================= 书名:隔壁姚姐姐 作者:三田四圈 文案: 许袂的人生有两件事为重中之重: 其一:把隔壁姚姐姐叼回自己的窝。 其二:练就一手出神入化的打狗棍法赶走外面的臭狗。 *调皮捣蛋甜死你 *日常画风,较无聊 不要脸的狗东西x貌美训狗师(?)大概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甜文 姐弟恋 主角:姚木青 ┃ 配角:许袂 ┃ 其它: ==================   ☆、第 1 章   姚木青打了个盹醒来,外面阳光仍旧刺眼,揉了揉脸上压出来的红印,起身从冰柜里拿了根老冰棍拆开叼嘴里,掀开门帘走出去,把短袖挽到肩膀,光溜溜的胳膊在日光下几乎透明。   “哎,出来正好,给我拿根冰棍过来,钱过来拿。”隔壁小茶楼的老板娘掀开空调帘露出脑袋吼了一声后连忙又缩了回去。   六月的昙市热得发疯,买根老冰棍还指望送货上门,想什么呢!   姚木青连白眼都懒得翻,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叼着冰棍,伸了个骨头噼里啪啦响的懒腰。   隔壁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送货上门,老板娘趿着拖鞋,臭着一张脸避开阳光飞快跑了过来。   “你这儿怎么连空调都不开一下,省成这样,指望节省电费发财啊!”茶楼老板娘自个推开冰柜,看了眼躺在老人椅上悠哉玩手机的姚木青,拉着脸。   姚木青抽空理了她一下,“可不,发大财呢。”   茶楼老板娘直接拆开包装吃上了,汗津津的手掌心在色彩缤纷的裙子上随意抹了两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手机上扫了二维码付款,抬步正打算走人。   “少了五毛。”   “老冰棍你还卖一块五?你怎么不去抢!”老板娘非常不高兴地回头。   “往前走五条街不拐弯有个小商店卖一块,买十根还送一根。”姚木青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茶楼老板娘瞪了她一眼,又给她扫了五毛过去,嘴里嚷嚷着往外走,“仗着附近就你这一家小超市,坐地起价,酱油都比别人贵一块!奸商,迟早报应!”   姚木青左耳进右耳出,眼睛就没从手机上挪开过。   “就你不遭报应!”鲍美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娘顶了天也就多赚个一块五毛钱,不知道哪些臭不要脸的连别人男人都赚,谁会先遭报应心里没点数么。”   鲍美丽叉着小蛮腰扭了进来,把腰间的包往后一甩,手中的烟蒂丢地上,挪动她精致秀美的新凉鞋碾了两下。   老板娘瞪着眼,不吭声了。   她也就敢趁这泼妇不在的时候酸两句,真让她跟这泼妇磕,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正好这会儿茶馆里有人叫她换零钱,她小声一哼,溜了。   鲍美丽把包丢收银台,伸脚踢了踢姚木青,姚木青啧了声,起身让位。   “给我拿瓶水来。”鲍美丽躺下后看了眼收银台,没看到送货单,“送货的还没来?”   “这日头你指望谁这个点送货来。”姚木青丢了瓶冰水给她。   “你妈我要的货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马上给我送过来,区区太阳算什么。”鲍美丽踢她,“包里的手机,给我拿来。”   “鲍美丽,鲍总,您长手脚干嘛啊,一张嘴就够了。”   “就你意见多。”鲍美丽翻出联系人,眉毛一竖,心里翻转着八百套骂词,“今儿早点拉门,晚上去吃火锅……”话音刚落,电话那头通了,她舌尖一转就开始骂,“你们送货的还讲究看天气出门不成?这么娇贵做啥生意啊,回家开着空调抱着老婆趟床上多自在,还上啥班上!你知道老娘一单生意赚多少钱吗,耽误我赚钱你赔得起吗!?”   鲍美丽这个在批发市场里出了名儿的鬼见愁发起火来没几个老板顶得住,以往向来是她家的货送最快,今天也不知道哪道程序出了错,到现在也没把货送过去,批发市场老板一张脸臭如狗屎。   关键他还不敢回呛,呛不赢啊。   “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了哈!”他连忙说。   这话一听就是虚的,鲍美丽哪能给他糊弄过去,呵呵两声:“怕中暑咋地,我还能这么不体贴人么,十滴水早给你兑好,就等人上门来消暑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还能说啥,批发市场老板连忙赔笑,安抚好这鬼见愁,挂了电话后脸一黑,拍桌吼:“赶紧找鲍美丽的单子!”   等货送上门已经五点半,鲍美丽还真给送货小哥兑了杯十滴水,垮脸冷哼:“挺久没见你们老板了,改明儿登门拜访啊!”   小哥都怕了她了,忙道歉:“鲍姐大人有大量,新来的小妹不知道那是您的单子给搁边儿了,要知道是您的,我们不得马不停蹄给送过来啊,哈哈哈……”他干笑两声。   批发市场这些人精得很,看人下碟,压货抬价那是常事儿,当然,这路子在鲍美丽这行不通,别说是抬价,你敢压她货一天,她能上门拆了你店。   批发市场里一群老油条横了几十年,到头来在她面前乖得像孙子,这简直是市场里一大奇迹。   奇迹的制造者鲍美丽自有独特的骂人技巧,在送货单上签完名,小哥脚底抹油飞快溜了。   母女俩把货规整好,待日落西头,这才不慌不忙地拉上门。   市中心有家老字号火锅店,一年到头的生意跟他家的锅底一样火辣,才不到七点号已经排到百十来位,没提前预约的骂骂咧咧在外等排队。跟在服务员身后,姚木青漫不经心左右看了看,余光一不小心瞥到二楼靠边的一桌,她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正好和看过来的那人对上。   姚木青正琢磨着是笑一笑打声招呼,还是干脆睁眼瞎就当没看见,心里还没得出答案,就见那人挪开了脑袋,并且还往里藏了藏。   ……尼玛的!   一脸冷漠扭过头,跟着服务员走到位置坐下,偏头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留了个后脑勺给二楼的那臭玩意儿。   鲍美丽在菜单上一通勾选,选了满满一桌菜。   “你吃得完么。”姚木青一脸嫌弃。   “吃多少放多少,让你全往锅里丢了么。”鲍美丽比她更嫌弃,“吃火锅几盘菜有什么意思,没堆满桌那叫什么烫火锅,那老娘还不如去吃麻辣烫。”   她妈总有她的独到见解,姚木青不说话了,摸出手机回了两条舍友的微信,把油碟兑好,等锅一热,袖子往胳膊上一卷,开干!   一顿火锅吃得酣畅淋漓,为了不占位,两人吃完就招来服务员把剩菜打包,鲍曼丽去排队结账,姚木青提着一兜菜蹲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不多时,就见一行三人走了过来,姚木青连忙一改懒洋洋的蹲姿,站起身打招呼,“元阿姨。”   “木青。”元微笑着走到她面前,“刚在里面看见你妈了,没想到这么巧,早知道就一起拼桌了。”偏头,她大方介绍身旁的男人,“这是秦叔叔,阿姨的未婚夫。”   她又向身旁的男人介绍道:“这是姚木青,我的小邻居,刚刚里面那位是她的母亲,平时对我们多有照顾呢。”   “秦叔叔你好。”姚木青笑道。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秦伟明温和一笑,“平时多谢你和你的母亲对微微和许袂的照顾,我和你阿姨结婚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啊。”   “一定来。”姚木青笑嘻嘻道。   元微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儿子开口,赶忙用胳膊碰了碰他。   这个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姚木青的眼睛,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在记恨先前那茬。   这小子刚装作没看见她,这会儿更是把她当空气,要不是被他妈用胳膊肘怼了一把,估计是打算装死到底。   眼看装死不成,许袂漆黑的双眸直直望向姚木青的眼睛,眼眸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扯了扯嘴角道:“晚上好啊,姚、姐、姐。”   他声音清凉,语调低缓,仿佛含着沁凉的薄荷在说话,舒爽得她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这段时间闹什么别扭,但丝毫不影响她对这个称呼的欢喜。   于是,她挂上一个标准型的慈爱笑容。   许袂脸一黑,撇开头磨牙霍霍。   又跟元微随便聊了几句,就挥手告别了。   鲍美丽结完账出来,一把揽住姚木青脖子,母女俩东倒西歪往回家的方向走,“你元阿姨婚期已经定下了,七月底,”她顿了顿,“不过……许袂不跟她一起去秦家,所以拜托我们以后多看顾些他。”   “哈?”元阿姨要再婚姚木青一点不吃惊,就刚刚看她对那个秦叔叔的态度就知道了,她惊讶的是她对许袂的安排,“元阿姨放心许袂一个人?他马上就高三了啊。”   许袂可不像她,学习就跟一日三餐一样随意,人家那可是个学霸,未来可是要上名牌大学的。   在这紧要关头,做这种决定显得不怎么明智。   她听着甚至还有点生气。   “是许袂自己要求的。”不用看都知道她在想什么,鲍美丽从包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嘴里,也不点燃,“许袂不想去秦家,对她结婚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自己住,逢年过节一起吃个饭,平时大家就各过各的。”   “元阿姨能同意?”一听不是拖油瓶被人嫌弃,心里那点不爽也就跟着烟消云散。   “不同意能怎样,不嫁了不成,人家许袂也不反对她嫁,不过就是不想再去适应一个新环境,秦家本家也不在昙市,而且去别人家浑身不自在还不如自己过,我倒挺支持他的,多有主见啊。”   “那秦叔叔什么想法?”姚木青想了想,觉得她妈说得有理。   “什么想法都不好表示出来。同意吧,又显得不在乎孩子,你元阿姨肯定不高兴,不同意吧,被强迫了自己不愿意的事,许袂肯定心里头也不舒坦,后爹和后妈有时候就是这么身不由己,即便内心没有不好的想法,不管说话做事儿都会多一层顾虑,搞不好就两头都得罪了。”鲍美丽女士这会儿相当有感触,“所以老娘打死也不给别人当后妈,也肯定不给你找后爹,别别扭扭多不自在。”   月朗星疏,一丝凉风迎面吹来,舒爽得母女俩喟叹出声。   明明一口酒都没喝,两人歪歪倒倒走路的步调仔细一看都是一脉相传的没个正经。   “以后你多顾着点许袂吧,好歹也比别人痴长个几岁……”鲍美丽还没感叹完,就被姚木青打断,“痴什么痴,好好说话能不能行,拽什么墨水。”   痴长,我还年长呢。   虽说就是那么个意思,可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儿呢。   姚木青比许袂痴长几岁呢。喝!   姚木青比许袂年长几岁呢。嗤!     “你怎么这么烦呢!”鲍美丽不满意了。   “就你不烦。”姚木青把她胳膊甩开。   “行行行,你也就比许袂大个三岁行了吧。”鲍美丽决定顺她一回,又把胳膊搭过去。   “这话题过不去了是不是,”姚木青非常的不高兴了,躲开她,“我为什么一定要在大几岁这个话题上跟你掰扯不清。”   “说的也是。”鲍美丽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儿,啧了声,强行揽上闺女的肩膀,嘴还是闲不住,“真是长大了,都开始在乎年龄的问题了……”   姚木青:“……”   求你给我找个后爹吧!      ☆、第 2 章   鲍美丽一天到晚忙得很,一大早就没了影。   除了离家近的小超市,她还凭借多年的抠门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段买了个门面做服装生意,每天辗转各个市场比价进货,忙得脚不沾地。   姚木青和鲍熊私下给她取了个小名——鲍陀螺,每天忙得转圈。   由于这个小名并不怎么符合鲍美丽的美学,没敢让她知道。   鲍美丽吃饭从来不洗碗,姚木青给自己做了碗鸡蛋面,吃完合着鲍美丽丢水槽里的一起洗了。   早上的空气凉爽中夹杂一丝热意,临近七月,天气一天比一天任性。   戴上棒球帽,拿上钥匙出门了。   快十点,周边的门市差不多都已经开了,今天周末,街上行人比平时多了一倍。   刚开门没多久,姚木青正搬货,一颗肉弹就冲了进来。   “姑!”鲍小宝奶音洪亮,背着书包蹦蹦哒哒。   “来正好,”姚木青往鲍小宝脑袋上丢了块帕子,“去,给姑把收银台的灰擦了,擦干净待会儿奖励一根棒棒糖。”   鲍熊从外面进来,一米九的大高个脑袋都快顶到天花板,抱着一箱西瓜放地上,跟姚木青说了几句,丢下儿子就走了。   糖果使人勤奋,鲍小宝书包一丢,把鞋一脱踩凳子上,撅着腚就开始做卫生,抽空还瞅了他爸走远的背影一眼,一点伤感情绪都没有。   鲍小宝今年五岁,抛却那一身没眼看的肉,长得那是相当的可爱,并且还是向日葵幼儿园里鼎鼎大名的园霸,曾以一套如来神掌把同班小胖拍得哭爹喊娘五个小时不停歇导致失声三天,最后被他姑奶一套连环九阴白骨爪在屁.股墩上印了无数个手掌印为结束而闻名全园。   不,是闻名那一片的大街小巷。   用他话说,一园不容二胖,我只是再跟他切磋!   鲍美丽一句废话没说,转头就让鲍熊禁了他一个月的电视。   鲍小宝干起活来还是很有看头,为了一根棒棒糖投入了绝对的热情,擦桌拖地倒垃圾,指挥什么干什么,一点都没偷奸耍滑,特乖巧。   “姑,我能吃了吗?”鲍小宝洗好手,趴在桌上盯着收银台上的一串棒棒糖。   “一个,多了抽你。”   “哎!”   鲍小宝周末绝大多数都是和他姑一起过,这里零食多,他只要听话,他姑就会很好说话。   三十八块钱的巧克力,他能吃一半带走一半,他姑有时候特别豪气。   无数次经验告诉他,只要听话,这条大腿就牢不可破。   不听话,他的屁.股就很容易破。   躺在椅子上吃糖,吹着小风扇,赛过活神仙。   姚木青把西瓜切半,封上保鲜膜放冰箱里,又拆了一件饮料冻上,收拾货架上新货,忙了小半天才停下。   手机滴滴滴闹得欢快,她挑选着回了两条消息。   正打字,鲍小宝的奶音一派正经响起:“欢迎光临!”   她没抬头,手指噼里啪啦在屏幕上点着。   “哥哥,你买什么?”鲍小宝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水。”声音清凉犹如深谷清泉。   姚木青猛一抬头。   许袂站在收银台前,站姿如松,双眸漆黑如墨,直勾勾盯着她。   小伙子一如既往帅得任性,就是眼神不怎么友善。   两人无声对视了会儿,姚木青想起自己痴长别人几岁,暗啧了声,走到冰柜前,拉开问道:“想喝什么?”   许袂跟着她走到冰柜前,随便指了指。   “换个,这个不好喝。”姚木青说。   许袂也没反对,接连又指了几个,都被姚木青否决,最后懒得再指,就盯着她,也不说话。   姚木青给他拿了瓶矿泉水,也不让他付钱,“大热天喝什么乱七八糟的饮料,越喝越渴。”   鲍小宝在一直盯着他姑呢,很想说乱七八糟的饮料很好喝啊,他想喝。   她不收钱,许袂就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个红包,发完转身就走。   这般无情模样,让姚木青一阵儿牙疼,跟上去扯住他衣摆往旁边一推,完美地避开了鲍小宝八卦的目光,瞪着许袂,“你几个意思,我哪儿得罪你了?有事说事行不行,冷着脸不说话想怎样。”   再迟钝也觉出味儿来了,许袂很少跟她生气,连鲍美丽都不知道,他俩私下关系比她和元阿姨想象的还要好得多。   毕竟战无不胜的姚姐姐可是为他干过好几架。   在这躁动的青春,总有精力旺盛智商低迷的小年轻在与同龄同性之间的差距被明显拉开时,很容易勾起内心深藏的不甘不忿,想打个架找回勇气,是很正常的事儿。   谁让许袂在学校净受小姑娘待见呢,成绩好长得好异性缘更好,不打他打谁。   然而这欠打的玩意儿从上个月开始就不回她信息了,并且巧妙地错开俩人可能碰上的时间,甚至昨晚还对她视而不见,狗屎脾气发得没有一点预兆。   两人互瞪了会儿,姚木青败下阵来。   “到底怎么了啊?”她问。   她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袂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像个来了大姨妈并持续了一个月的少女,别扭的像个麻花。   “上个月,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的是谁?”好半天,许袂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   上个月?男的?姚木青一下子愣住,半天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跟什么男的在一起了?   像是看懂她眼中的意思,许袂冷哼一声,咬牙切齿:“这么快就忘了,姚姐姐真是无情呢!”   受不了他阴阳怪气的声音,姚木青往他脑袋上呼了一巴掌,“好好说话行不行,什么男的,我忘了。”   就这臭狗屎脾气也就他学校里那群无知小妹妹才会把他当个宝贝疙瘩。   “十七号,晚上九点,城西路口,你和他,两个人!”许袂瞪着她,眼睛都气红了,一副她再想不起就要上手掐脖子的狰狞感。   姚木青打了个哆嗦,集中思绪仔细想了会儿,倒是想起来了,不过她更不满许袂因为这点破事儿就跟自己莫名其妙撒了一个月的气,把这臭东西推开,一脸不耐烦手直挥:“滚蛋吧,臭狗。”   许袂不满意了,甚至没计较她的称呼,拽住她胳膊,非要把困扰了自己一个月的事情问清楚:“他是谁?”   他气姚木青,但更气自己。   闹什么脾气,搞什么冷战,冷了一个月,把自己冻得内伤,人家姚姐姐屁事儿都没有。   还心情好得昨晚吃了一个小时火锅硬是没往上面看他一眼!   许袂气得心肝疼,他今儿要是没来借故买个水,姚木青被别的狗叼走了他都不知道。   “一个学校的!”姚木青也不爽了,吼:“闹什么闹!脾气跟着年龄一起长了是吧!”   鲍小宝听见吼声,连忙喊了句:“姑!”   “喊什么喊!”姚木青炮口对准里面,“吃你的糖!”   鲍小宝瞬间闭了嘴。   要说姚木青对许袂那是真把他当亲弟一样对待了,这会儿搞清楚许袂因为屁大点事儿跟他撒了一个月的气,总有种老母亲费尽心力养了个不孝子的心塞感。   臭狗!   这条臭狗!   臭狗很固执地问:“他跟你什么关系?”   “一个学校的!听不懂话了吗!”姚木青炮火对准他,一阵儿砰砰砰,“除了同学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只是同学?”许袂嘴角可见的往上弯。   “不然你以为?”   “哦。”许袂放开她,微微偏了偏脑袋,变脸比翻书还快,瞬间挂上一脸无辜,“姚姐姐,那我回去了。”   姚木青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气不顺地吼了句:“滚。”   放下一桩心事,许袂心情愉悦的滚了。   鲍小宝在里面胆战心惊拆了两根棒棒糖,他非常忐忑地等他姑进来宣判死刑。   他姑进来了,看见他手里的糖了,越过他了,没骂他……   鲍小宝松了口气。   “鲍小宝,”姚木青声音听不出喜怒,“你长大可不能变成那样。”   “哪、哪样?”鲍小宝心一紧。   “变成一条臭狗。”   “……”哦。      ☆、第 3 章   元微的婚礼在七月底如期举行,拿到婚礼请柬后姚木青才知道那个秦叔叔原来这么不一般。   婚礼是在一座私人岛屿举行,问臭东西许袂才知道那是秦家自己的岛,还给姚木青看了照片。   “漂亮。”姚木青咂舌,不知道该怎么容易看到的美景,她相当土鳖的决定简而化之。   “还好。”许袂丢开平板,没跟她说,他妈准备送他的成年礼也是一座岛。   外人都以为是他妈高攀了秦家,只有少数人清楚,他妈资产虽然目前比不上秦家多年经营累积的,除非秦家长盛不衰,超过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单比生意头脑,秦伟明不一定比得了他妈。   秦伟明也有个儿子,他和元微是自由恋爱,未免以后因为某些糟心事儿影响两人的感情,他们已经私下公正好婚前财产和协议婚后财产的归属权,婚后两人想给儿子买车买房买岛都是各掏各的钱,避免日后财产纠纷。   当然,这些许袂没跟姚木青说。   “你和我一起去吧,”许袂说,“我带你出海玩儿。”   “我那么早去干嘛,”姚木青头都没抬,“我跟我妈一起。”   “岛上好玩啊,钓虾捉鱼游泳,你想怎么玩我都陪你。”许袂诱惑道。   “你妈都要嫁人了,你净想着钓虾捉鱼,不孝子!”姚木青指着他骂。   “……”   许袂被气走了。   婚礼前几天姚木青和鲍美丽踏上飞机,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落地后就被安排进了一栋小别墅,晚上元微来找鲍美丽聊了会儿天,屁股还没坐热又被急急忙忙叫走了。   小岛四面环海,仿佛与世隔绝。   姚木青和鲍美丽在岛上玩了一天,晚上躺在躺椅上看星星,都感觉像是离天空更近了些,星星比平时更大更亮。   “喜欢这里吗?”身后响起许袂的声音。   他穿着正式,白衬衫,西裤,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股禁欲气息扑面而来。   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臭狗,看起来非常的斯文败类。   姚木青没说话,她这会儿被美色突袭地有点懵。   很帅,帅得她三魂七魄都跟着颤了颤。   等她回过神来,装了一圈逼的许袂已经走了,他似乎只是问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也或许是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即便西装革履,因为年龄在那摆着,少了一股成熟,多了一丝清隽,这种对比在第二天跟秦晓站在一起后尤为凸出。   “秦家那孩子长得也很帅嘛。”鲍美丽翘着二郎腿,看着许袂旁边的秦晓。   秦晓比许袂大五岁,五官很像秦叔叔,单看是很帅,可人经不起对比啊,谁让他旁边站了个许袂。   “当然,比许袂是差了些。”鲍美丽补充。   姚木青没说话,看着秦家亲友团里那些熟悉的面孔,脸有些抽。   某财经频道的主持人,某常驻财经杂志的封面人物……   还有些叫不上名字,脸看着却很熟悉的。   秦家,果然很不一般。   没一会儿,花童挎着花篮撒着鲜花走在前面,新娘在万众期待上缓缓走来。   婚礼程序虽然是一成不变的毫无新意。但见证一场爱情,没人觉得枯燥。   姚木青看着元阿姨挽着秦叔叔在一众亲朋好友的瞩目下踩在铺满鲜花的路上一步一步走向司仪,而秦叔叔不时偏头看一眼元阿姨,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花童不知何时退了场,耳边是司仪念诵庄重的誓词。   这一刻,连不可捉摸的风都温柔了下来,轻轻吹起她头上的轻纱。   姚木青看着在说出“我愿意”三个字后,瞬间留下眼泪的元阿姨,她这时才突然觉得,原来结婚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她偏头看着她妈,真心想劝她给自己找个后爹。   许袂余光全程放在她身上,却没得到一个回视,气得心肝直疼。   一场完美的婚礼结束,因为后续还有一些事情,许袂没法跟姚木青她们一起走。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有事的亲友们基本都走了,闲适的会在岛上玩几天。   晚上,秦伟明和元微把许袂和秦晓叫到他们房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等从房间出来,许袂就叫秦晓哥了。   “我一直想要个弟弟来着,”秦晓笑着拍了拍他肩,“有空就回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嗯。”   “加个微信吧。”秦晓摸出手机,笑盈盈道。   “你扫我扫?”许袂摸出手机。   “我扫。”     在岛上那几天没觉得,一回昙市,鲍美丽那瓶补水喷雾就没离过手。   “热得老娘胸围都缩了一圈。”鲍美丽揉着胸抱怨。   姚木青瞅了眼前面的司机,无语地扭头看窗。   劝她妈找个后爹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这样的鲍美丽有几个人拿得下来?她现在倒是对她那个素未谋面的爸有点好奇了。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们一眼,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现在的小姑娘哦……”   开放,实在太开放了!   也不管地点,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我谢谢您啊。”鲍美丽说。   “还没到地儿呢。”司机师傅想让她别这么客气。   鲍美丽往脸上喷了两下水,胳膊一伸,揽过姚木青,“您看我这闺女都快二十了,在您这儿我还小姑娘呢,可不得感谢您对我美貌的认可啊。”   她嬉皮笑脸地往姚木青脸上喷了喷水,嘴欠道:“乖女儿,来,谢谢这位爷爷。”   姚木青黑着脸,看了眼也就四十多岁的司机师傅,透过他抽动的脸皮仿佛看见他内心深处狂奔的一群草泥马。   到下车的时候,鲍美丽把钱给司机师傅,站路边儿还一本正经给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谢谢叔叔,叔叔一路平安!”   扣上棒球帽,姚木青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没眼看。   “先去店里看看。”鲍美丽戴上她的超大遮阳帽和墨镜,扭着小蛮腰,心里装满了对翻阅销售本的渴望。   她口中的店显然不是那个仗着周围就你这一家店老冰棍都卖一块五早晚遭报应的小超市,鲍美丽这辈子唯一的爱好就是赚钱,大钱小钱无所谓,她仅仅是享受把别人兜里的钱搞出来往自己荷包塞的满足感。   钱是个好东西,跟脸一样,不能没有。   店离市中心不远,地段算不上绝佳,但好在附近人流量偏大,外加她自学了好多年服装设计,在满脑子怎么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钱的疯狂念头加持下,废寝忘食研究时下年轻人喜欢的风格,硬是时不时设计出几款爆款,一传十十传百,在小年轻圈子打下不俗名气。   “小慧慧~”鲍美丽推开大门,扯嗓子就嚎。   姚木青抬头看了眼上面简单粗暴张牙舞爪的logo——人靠衣装,真是特别的通俗易懂。   一股浓浓的鲍美丽味儿。   店面六七十平,货多的缘故,空闲地方不多,显得十分拥挤,此时正好有四五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在挑选衣服,鲍美丽口中的“小慧”正忙得脚不沾地。   “鲍姐,”小慧看见她回来松了口气,跟姚木青打了声招呼就去找小姑娘要的衣服了。   姚木青取下棒球帽丢收银台,鲍美丽已经抱着一堆衣服走到几个小姑娘面前,拆开给她们挑选。   “绝对是新款,还没来得及挂展示,保证现在传出去是独一份。”鲍美丽拿了条裙子递给其中一个长发姑娘,“这条跟你气质挺配的。”   穿低胸吊带的长发姑娘一听,接过裙子看了看,心里也有点喜欢,一听是独一份,揣着某种不可言喻的优越感进了试衣间,“我先试试。”   鲍美丽又挑了几套递给另外几个姑娘,她眼光高,会搭配,几个姑娘基本都是眉开眼笑进了试衣间。   几个姑娘在店里试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一人提着几包笑眯眯地被鲍美丽送走了。   “这几天生意还可以,”小慧把销售本递给她,“上个月新上的两款卖到脱销,我已经给厂子那边打电话催产了。”   “保证质量。”鲍美丽翻着销售本说。   “着重提了,”小慧点头,“跟以前一样,我们先查质量,有问题全退我们概不负责。”   “做得好,晚上可以加个鸡腿。”鲍美丽笑眯眯的看着销售本上那一串数字,她店里的衣服不便宜,但质量和款式都是和价格对得上勾的,奸商这顶帽子扣她脑袋上她也不会觉得压人,钱她要赚,但她对得起良心。   小慧翻了个白眼:“拒绝假鸡腿。”   “加工资,”鲍美丽合上销售本,起身拍拍她肩,“等证办下来,网店搞上,工资跟着就往上提一提。”   “这个可以有!”小慧顿时笑眯了眼。   与时俱进,跟上时代潮流,鲍美丽在一众客户的强烈反馈下终于决定开个网店了,前段时间一直在跑流程,不过网店也不是嘴巴一张一合就能开的,破事一大堆,她没一会儿就忙得连水都没时间喝一口。      ☆、第 4 章   时间骑着白马撒蹄子跑过,华灯初上,三人关了门去市中心下馆子搓了顿好的,小慧被虐了几天的心基本得到治愈。   “等那边文件弄好,到时候再请个人,”鲍美丽给她喂颗定心丸,“你有朋友也可以介绍来,你知道我看人什么最重要,能力是次要的,生手也没关系,多教教就是了。”   小慧忙不迭点头,“人品才是主要的。”   “聪明。”鲍美丽打了个响指。   一般人品好的人,其他地方也差不到哪儿去,归根究底,根是好的,叶能坏么!   那必须不能啊。   回到家,鲍美丽先去洗澡,姚木青这会儿才觉得浑身酸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摸出手机,回了几条室友的消息,最后才点开许袂发的。   -后天回来。   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打字。   -哦。   那边几乎秒回,像极了手机不离手的网瘾少年。   -哦?   -嗯?   -你不来接我吗。   -接个屁,你是不认识路的小狗崽子吗。   姚木青翘着二郎腿,冷哼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   -嗷呜。   接着一条语音发了过来,她点开放在耳边。   “姚姐姐,来接我。”带着刚睡醒的迷茫,软软的,模糊了清凉的声线。   姚木青对这样的许袂毫无抵抗力,基本就是毫无底线的好好好买买买。   -接接接。   许袂在被窝里笑得一脸得意。   在岛上待了两天,和秦家还没走的亲戚走了个脸熟,遇上比较话唠的长辈还要耐着性子听他从经济谈到政治,从尧舜禹谈到慈禧。   “三叔公就那样,”秦晓盘腿坐在游艇边儿上垂钓,“我看他挺意犹未尽的,估计还能跟你谈谈高考这话题。”   秦晓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新弟弟解救出来,拽着他直接出海钓虾。   他说话间,许袂又扔了个虾进桶里。   “啧,”他很不爽地抖了抖杆子,“虾还看脸的啊,我坐了半天一只没有,你这都小半桶了,这看脸的世界还有没有救了。”   串上饵,潇洒甩杆,许袂瞥了眼一脸愤愤然的秦晓:“我有独特的钓虾技巧。”   跟秦晓相处了几天,他觉得这人挺不错,性格也合得来,突然就贫得没有一点预兆。   秦晓笑了声,很喜欢他现在这个性子,比刚开始的高冷范好相处多了,顺口就问:“什么技巧?”   “看着海面。”   “哦?”秦晓没反应过来,“然后呢?”   “虾就来了。”   “……”   “!!!”   “我去你大爷!”秦晓气笑了,“有这么拐着弯夸自己的吗!我操,我真的……滚滚滚!”   感情说来说去就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人家虾才自愿上你勾的啊!   秦晓哀嚎一声,丢开杆,往后一趟,“天啊,原来你是这样的弟弟。”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高冷的无数比啊。   秦晓哀嚎连连,许袂在边儿扯嘴角笑。   这会儿两人倒真有点兄弟之间相处的亲近了,那股若有似无的距离感在这一刻随着海风消散在一望无尽的碧海中。   “哎,”秦晓偏头看他,挑起男生之间最感兴趣的话题,“谈女朋友没?”   许袂摩挲着手指,没说话。   因为这个话题,脑海里瞬间挤满了姚木青的影子,来势汹汹,气势如虹无可匹敌。   秦晓看他那样就知道了,一脸老江湖的贱笑,“有喜欢的女生?”   许袂一脸冷漠地钓虾。   有,喜欢死了。   但就是不告诉你。   “有喜欢的就赶紧追啊,”秦晓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心有戚戚揉着小心脏,“不然等你缓过神动手时,指不定已经遭人截了胡。”   设想了一下姚木青被不知名的狗叼走,光是想想,许袂都有想拔刀的冲动。   他恨得牙痒痒,千防万防已经把他的姚姐姐看得这么紧了,居然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看见的男生,许袂就恨不得冲上去把人一脚踢开。   哪家的狗,都不栓绳子的!   丢开杆,许袂站起身,迫不及待想回去:“回去了!”   秦晓差点笑出声,此回去非彼回去,他懂他懂。   伸手打了个响指,游艇在掌舵手的操纵下在海面上转了一圈,向来时的路线驶去,留下身后一片波光粼粼。   下了飞机,许袂第一时间摸出手机开机,拨通姚木青电话。   “我到了,你在哪儿呢?”踩在熟悉的土地,他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姚木青,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自个闻,”姚木青带着一丝笑意,“发挥你的特长。”   “堵住了,”许袂一听见她的声音,一直绷着的身体跟着一松,“特长失效。”   听出他声音有些不对,姚木青愣了愣,“你是下海游了八百圈吗,这都能感冒?”   许袂小声一哼,鼻音有点重,听在姚木青耳里一阵儿委屈的样子。   他每年夏天都会有一场雷打不动的热感冒,今年来得尤为猝不及防没有一丝预兆,在飞机上的时候脑袋一沉,睡一觉醒来鼻子就堵了。   “吃药了吗?”姚木青问。   这事儿姚木青也是知道的,往年元阿姨工作忙,都是她给他买药,还因为许袂不想他妈担心,每次生病都没让元阿姨知道,搞到后来元阿姨还以为许袂这从小跟到大的臭毛病不治而愈了呢。   “没呢,”许袂隔着口罩捏了捏鼻子,顿了顿,“我还有一个特长你不知道。”   “嗯?”姚木青正回忆着附近有没有药店,不知道他怎么又扯到特长去了。   “我眼睛也好使,”许袂说,“一眼就能看到你。”   姚木青愣了下,抬头。   许袂站在不远处,口罩没遮住的脸颊泛红,大步向她走来。   在看到姚木青那一刻,在许袂眼中,其他人直接成了大写的甲乙丙丁,人形马赛克。   十几米的距离,许袂都嫌两人相隔太远,走路太慢,他一鼓作气小跑过去张开双臂把姚木青圈进怀里。   因为惯性,姚木青向后连退两步才稳住身体。   “我头疼。”许袂昏沉沉的脑袋埋在她脖颈,像归巢的稚鸟,这时才彻底放松下来,由着性子任性。   姚木青往他后背拍两下算作安慰,其实想像往年一样拍头的,奈何这小子这两年不声不响蹿了好长一截,涨势特别喜人,她已经不太容易够到头了。   “你找个地儿坐下,”姚木青试着推他,“我去问问附近有没有药店。”   许袂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跟条赖皮狗似的,“你别去,我们直接回家吧,家里有药。”   “敢问小兄弟你今年几岁了?”姚木青揪着他领子四处找空位,“只有小崽子才有任性的权利。”   年龄是硬伤,别人谈钱伤感情,搁他这儿是谈年龄伤感情,巨伤。   伤得体无完肤。   “离十八只有一步之遥了,”许袂想尽办法想跟她拉近点年龄上的距离,“再四舍五入一下我就跟你一样大了。”   “屁,”看到一处空位,姚木青拽着他就跑,“你现在才十六,小狗崽子。”   “虚岁十七。”许袂很坚强的反驳。   “我虚岁二十,”跑过去,姚木青一把把许袂往椅子上按,“并且马上二十一,你骑八匹汗血宝马也赶不上。”   一个一开头,一个二开头,明明只差区区三岁,却仿佛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许袂现在不止头疼了,心肝脾肺肾都跟着一起在疼。   “在这儿等着,”姚木青终于如愿以偿拍了拍他脑袋,“实在疼就闭上眼眯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许袂跟个刚从ICU出来的重病患者似的,恹恹地垂着脑袋,视线一直跟着走远的姚木青。   机场人潮涌动,没一会儿,她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各种甲乙丙丁,把她淹没。   许袂心底蓦然一空。      ☆、第 5 章      许袂是被推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姚木青手心里摊着两颗药,右手拿着拧开的矿泉水,见他醒了,二话不说就往他嘴里塞药。   许袂条件反射张嘴吞下,还没缓过神来,下意识跟着就喝了口凑上来的水,尚不怎么凸出的喉结滚动两下,已经把药吃了下去。   “休息会儿还是走?”姚木青问。   “走。”许袂抓着姚木青的手腕嘴巴凑上去又喝了几口水,顿了顿道:“待会儿我睡着你别管我。”   他这个事儿逼体质感冒吃中成药没效,吃西药就会打瞌睡,一迷糊万事不知,待会儿肯定会像个离十八有十步之遥的八岁小弱鸡被她按在肩膀上强行入睡。   失策了。   虽然很喜欢跟他的姚姐姐亲密接触,可实在承受不起她一脸长辈般的关爱。   许袂无精打采地跟上她。   没十分钟,许袂接二连三开始打哈欠,一双漆黑的眼跟被水沁过似的,一眨眼就是一串眼泪。   “车来了车来了。”姚木青连忙拉着他小跑过去,上车后报了地址,扭头对他说,“困就靠着我肩膀睡,待会儿到了我叫你。”   “我不困!”许袂从她手里抢了个耳塞,在心里高唱我和我最后的倔强,“听会儿歌!”   歌声使我清醒。   我是倔强男孩许袂!   困意将被我强悍的意志所击溃!   我,所向披靡!   ……屁。   四十分钟后,许袂一脸生无可恋地从姚木青的肩膀上醒来,不愿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就是不睁眼。   “装死呢?”姚木青推他。   许袂睫毛轻颤,装聋。   阳光折射在他脸上,皮肤比小姑娘还嫩白,细小的绒毛软糯糯的,姚木青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臭东西,装什么装!”   他要是再早搬来两年,尿布说不定她都给换过,现在装什么装。   啧啧,真是长大了,男孩儿的自尊心开始作祟了,知道要面子了。   “你什么样我没看过,”姚木青把他拖下车,“面子这种东西从你光着屁股蛋甩着小丁丁从我面前跑过那会儿这辈子就没了。”   许袂一张脸憋得通红,低吼:“住口!”   什么小丁丁!   人家现在是大吊吊!   巨无霸大!   还好姚木青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不然能把他揍得半身不遂。   她把脑袋上的棒球帽取下扣他头上,拖着小小的行李箱拽着他进了小区。   小区一共十二栋楼,他们家在五单元八楼,一层楼三户人家,当初许袂和他妈搬来的时候隔壁还有一户人家,后来没两年就被女儿接去国外享福了,元阿姨就把那户买下来打通,二合一相比姚木青家宽敞多了。   这几年元阿姨工作愈发繁忙,出个差有时就是十天半月,多数时候都是许袂一个人在家,现在家里直接少了一个人,习惯成自然,现在反而没有很突兀的空虚感。   药效还没过,许袂恹哒哒躺在沙发上,看一眼外面的阳光都觉得脑袋疼得扛不住,但好几天没见到姚木青,他有些舍不得去睡觉。   姚木青把家里的窗户打开通风,又去阳台给花卉浇水,许袂眼珠滴溜溜跟着她转,跟黏在她身上似的。   “想吃西瓜么?”姚木青放下手中的气压小壶,斜靠在玻璃推窗上,“昨儿买了个大西瓜,超甜的。”   “想。”许袂眼睛跟着她转。   “那我回家拿去。”   没一会儿,姚木青抱着半边西瓜过来,在抽屉里翻出西瓜刀,唰唰唰几下切开,往许袂面前推了推。   许袂默默接过,看了眼被她玩出花的西瓜刀,心都跟着颤了颤。   西瓜甘甜清脆无籽,一口下去满腔汁,简直就是瓜中极品,两人啃得眉开眼笑,你一块我一块,没几分钟,水果盘里就堆了一堆西瓜皮,两人捧着滚圆的肚皮摊在沙发上直打嗝。   “马上就高三了啊,”默了会儿,姚木青突然开口,“别以为你妈不在身边了就能偷懒,我会盯着你的。”   毕竟痴长人家几岁呢,有些事儿还是得提醒一下,青春期的少年想一出是一出,别看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一派老僧淡定,指不定心里那匹躁动的野马已经脱了缰正撒蹄造作呢。   人生的十字路口,错一步就是步步错,根本经不起随心放肆。   “瞎担心什么,”许袂挺不以为意,“我又不会学坏。”   “敢学坏我打爆你的狗头。”姚木青握着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到没,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许袂顿时坐直,一脸乖巧的看着她。   姚木青很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学校是不是有挺多小姑娘喜欢你的?”过了没一会儿,她突然问道,脸色有些凝重甚至有点臭。   许袂一惊,腰板挺得更直了,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   吃醋?   质问?   难道……   他眼睛一亮,仿佛闻到空气中飘扬的酸味,让他整个人都鲜活了,目不转睛瞅着他的姚姐姐。   “看你这反应应该是了,”姚木青语重心长道:“你现在应该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有什么恋爱是不能大学去谈的,大学里多的是貌美肤白的学姐和娇俏可爱的学妹,高三这一年你得把持住啊,为了学姐学妹,许大狗你一定要稳住!”姚木青拍了拍他肩,一脸我都是为你好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表情。   徐大狗气红了眼,猛地起身,绕过沙发进屋,啪叽门一摔,倒在床上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他就知道,什么吃醋,姚木青会为他吃醋?呵呵,怎么可能哦。   杯子一掀,盖住脑袋,气哼哼睡了。   姚木青摸了摸鼻尖,她就知道会是这种反应,年轻人嘛,谁乐意被约束着。   但早恋这道万年谜题,哪个家长不设防!   毕竟无解,陷进去多耽误事儿啊。   恋爱什么时候不能谈,特别是大学里的漂亮姑娘那是雨后春笋一茬接一茬,凭借他许大狗的颜值简直可以跟螃蟹一样横着走,到时候还缺找不着对象么。   姚木青心塞的瞅了眼紧闭的房门,开始收拾西瓜皮。   超市这边基本是姚木青和鲍熊谁有空谁守,两人都有事的时候就直接拉门,今天鲍熊的小货运公司有单生意要谈,她又去接许袂,就给耽搁大半天。   隔壁茶楼老板娘站在屋檐下吐烟圈,见她来就说:“你们这生意做的可真随意啊,一个月得关八天门吧,买个东西是不还得看缘分呢,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占你家坑了?”姚木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身标志性色彩缤纷的着装看得眼睛都要瞎了。   这人跟鲍美丽不对付,两人一个嘴欠,一个嘴贱,干了几仗,仗仗输,过后就不敢在鲍美丽展示她的个性了。   “有坑也不给你们占。”茶楼老板娘横了她一眼,掀开门帘进去了。   没五分钟,就有个男人来买烟,还一次性买了一条,付款的时候手里拿的是那老板娘的手机。   姚木青认识他,是那女人的老公,一个能给自己老婆的情夫端茶送水的牛逼人物,头顶一片绿草,在这一片儿特别出名,但本人好像并不怎么介意头上的绿帽子,每天挂着弥勒佛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笑呵呵地揉了揉脑袋顶:“你们这儿营业时间不定,多买点放着。”   一下进账好几百,姚木青心情还算不错地抓了一把散糖给他。   大半下午也没几个客人,姚木青摊在椅背上嚼着老冰棍开始走神,想她高三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鲍美丽又是怎么小心翼翼呵护她一整年的。   那段时间基本是被鲍美丽捧在手心当小祖宗好吃好喝供着,但最后也就考了个不好不坏的本地大学,就算如此,她家鲍美丽都差点乐晕了。   大学生啊,她鲍家第一个大学生呢!   鲍美丽小学毕业,鲍熊初中毕业,她们鲍家最喜欢文化人了!   虽然姚木青认为她跟文化人一点边沾不上,但高三那年确确实实是绷着神经每日恍惚着过来的,努力了一把也总算打破鲍家无数代学渣的记录好歹踏进了大学校门。   那段黑暗的记忆到现在也挥之不去啊。   手指在把手上一下一下敲击着,琢磨着该怎么呵护即将踏入人生至关重要路口的许袂。   首先来点核桃吧,把脑子补上。      ☆、第 6章   姚木青立马就坐不住了,拿上钥匙,把开了没俩小时的门拉上走了。     她家超市没有核桃,姚木青特意打车去了市中心那边的大超市,正好遇上核桃打折,她买了两大包准备回家慢慢敲。   “你是不是疯了?”鲍美丽把包丢沙发上,一屁股坐她对面,指着地上一堆壳,“什么时候对这东西爱得如此深沉了?当初你背着我丢了多少以为我不知道呢,白白浪费我一番良苦用心。”   茶几上放着一摞密封袋,旁边封好的核桃肉一袋袋堆得整整齐齐。   “我打算明天再去买点,”姚木青装作听不懂她的话,“半学期的量,你看够不够?”   “姚木青你够残忍的啊,”鲍美丽拿了一块她敲好的核桃肉扔嘴里,“当初我顶多逼你喝了一箱核桃奶外加一小袋核桃,看你这架势分明是让许袂把这东西当饭吃了。”   “就你夸张,”姚木青不以为意,她还嫌少了呢,“顶多当零食吃而已。”   “整学期拿核桃当零食吃,你也不怕晚上许袂提刀翻你窗户。”   “为他好不是,”姚木青不不满意了,“不乐意揍一顿就乐意了。”   鲍美丽乐的不行,抓了一把核桃,起身往厨房走,“你这是把人当儿子养了。”   “我不是比人家痴长几岁呵,什么不得多顾着点。”姚木青狠狠一锤把手下的核桃锤了个粉碎,皮肉夹杂,四处翻滚。   暗戳戳记恨着痴长这事儿。   “很好!”鲍美丽打着鸡蛋,声音从厨房传来,“作为你的母亲,我非常欣赏你这种记仇的性格,一看就不容易吃亏。”   “吃面么?”她又问。   “不想吃。”姚木青现在只想锤核桃。   从今天开始,在接下来的一年内,她要让许袂体会到被核桃支配的恐惧!   鲍美丽吃完面就去洗澡休息了,姚木青等她洗完澡出来就没锤了,去厨房把碗洗好,把屋子收拾干净也去洗澡休息了。   天还没亮鲍熊就领着鲍小宝上门,把鲍小宝的书包放桌上,轻声道:“要出几天车,不耽搁的话三天后回来。”   一米九的大高个进门都得弯着腰,鲍熊看了眼趴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的儿子,宽大的手掌覆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放我床上去。”姚木青往旁边挪了挪。   鲍熊抱着鲍小宝进了姚木青卧室,掀开被子把他放进去,低头亲了亲他额头,盖好被子。   “又缺人了?”姚木青问。   “走了一个。”鲍熊看了眼屋里,“我走了。”   “嗯,”姚木青把他送到门口,“开车小心点。”   “知道。”   鲍小宝醒来发现自己换了个窝,特别淡定地爬下床,扯嗓子就喊:“姑!姑奶!”   “吵着你姑奶当心她揍你。”姚木青从厨房出来,把热好的牛奶放桌上,转身回去捞锅里的鸡蛋。   “姑,我想吃面。”鲍小宝伸出胖手拽姚木青裤子。   “你的诉求被驳回。”姚木青说。   “什么树球和回?”鲍小宝听不懂,拽着她裤子撒娇,“我想吃面嘛,我想吃面。”   “就是你想吃面的请求被我拒绝了。”姚木青抓了两把他翘起的呆毛,“懂了么?小屁孩子大早上吃什么面,一点营养都没有,喝你的牛奶去。”   几天不见,鲍小宝这厮居然又胖了一圈,鲍熊一天三餐给他喂的饲料吗!   “那我能吃个糖吗?”鲍小宝退而求其次。   “你想被揍吗,一大早吃什么糖。”姚木青端着鸡蛋往外走,“照这劲头,你以后打架也只有一招能用了。”   “什么招?”没有面,也没有糖,鲍小宝不太开心。   姚木青坐在他对面给他剥鸡蛋,看了眼他萌萌哒三下巴。   超级无敌肉弹攻击biubiubiu——   轻咳一声,姚木青加快了剥鸡蛋的速度,这一听就很伤心了,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姑是善解人意的姑,可姑奶不是啊。   鲍美丽趿着拖鞋出来,走到鲍小宝旁边坐下,弹了弹他肥嘟嘟的脸蛋儿,“鲍熊这是把儿子当相扑选手养啊。”   姚木青抽了抽嘴角,看了眼一脸懵的鲍小宝。   “想问什么是相扑哈?”鲍美丽从兜里摸出香水往头发上喷了喷,特别善解人意且兴致勃勃摸出手机给他搜图片,指着上面的肉球幸灾乐祸道:“喏,这就是未来的你。”   鲍小宝只看了一眼,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世间唯我一伤心人,鲍美丽把人整哭,灰溜溜挪动屁股拿上包就逃之夭夭。   “咳,我出去吃,你慢慢哄哈!”说完,摔上门跑了。   留下漆黑一张脸的姚木青和哭到要抽过去的鲍小宝。   “你姑奶逗你的,别哭了。”姚木青试着开口。   “哇呜……”   “你想长成那样你姑我也不能同意啊。”   “哇呜哇呜……”   鲍小宝越哭越起劲儿,他被他姑奶给他看的照片吓到了。   那是他这个年纪承受不起之重。   “……”      姚木青揉着眉心,抽了几张面巾纸塞他手里,正好门铃声响了,她臭着脸去开门。   门外,许袂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运动服,手里提着两袋早餐,桃花眼笑意氤氲,笑得小虎牙都出来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我真尼玛帅我最尼玛帅的光芒:“早上好~”   屋内鲍小宝还在嚎,,音量甚至还有拔高的趋势,许袂伸长脖子往里瞅:“怎么了这是,练声呢?”   “你家声儿这么练的?”姚木青正不爽呢,往旁边挪了一步,让他进来。   许袂蹿进去,摇着手里的早餐,“包小包,被你姑揍了啊?来来来,来叔这儿领吃的。”   “哥哥嗝……”鲍小宝打了个嗝,抽抽搭搭一句话说不出来,一想起他姑奶给他看的照片,顿时悲伤的不能自己,“哇呜……”   “哎哎哎,”许袂走到他身边坐下,“说几次了,要叫叔。”   我未来可是要做你姑父的人,哪能让你硬生生给我降辈,许袂心里小九九打的溜。   他的志向鲍小宝不知道,反正他现在难过的要晕过去,委屈得像个两百斤胖砸。   在姚木青充满威胁的目光中,许袂苦口婆心从“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到“漂亮小姑娘不会喜欢爱哭的小男生”给来回安慰了两圈,才把鲍小宝的水龙头止住。   “真、真哒吗?”鲍小宝吸溜鼻涕。   “这个时候能不卖萌吗,”许袂靠在椅背上,抽了两张面巾纸给他揪鼻涕,“多不合时宜啊,还挂着泪珠呢。”   “我没有卖萌,”鲍小宝抽着噎也很自信,“我本来就萌。”   “那你刚哭什么,”许袂抓了两把他竖起的头发,“我们宇宙无敌萌鲍小宝哭什么,咱们随随便便卖个萌就能横行天下。”   鲍小宝被他说的边笑边打嗝。   眼泪是止住了,三秒一个噎,抽好半天也没缓过劲来。   等鲍小宝吃完早餐去刷牙洗脸,许袂趴在餐桌上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姚木青,跟用看自家小娇妻的眼神瞅着,而撅着小翘臀挤牙膏刷牙的包小包就是他们的崽,这么一顿浮想联翩,他激动得心脏都差点炸成了爆米花。   “小宝,会刷牙吗?”假·父亲靠在洗手间门口一脸关怀。   “会!”鲍小宝骄傲地挺胸膛。   “哦。”语气很是失望,这个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一颗蠢蠢欲动的慈父心无处安放,许袂走过去,抢过他手里的牙刷,一脸不能反抗的温柔:“你还小,牙齿刷不干净会被虫虫吃哦,我帮你刷。”   已经自己动手刷了两年牙的鲍小宝:“……”   我,一个三岁就能自己刷牙的男子汉感觉受到了侮辱。   许袂继续侮辱他,“刷完牙我给你洗脸。”   鲍小宝:“……我自己能洗。”   许袂:“你不能。”   ……鲍小宝气哭!   他俩在卫生间打仗似的折腾了十几分钟,最后许袂都差点按着他脑袋要给他洗个头,鲍小宝嚎得像个被非礼的黄花大姑娘,奋力挣脱开许袂的桎梏,泪眼朦胧一溜烟跑到他姑身后寻求保护。   “嘤嘤嘤。”鲍小宝揪着姚木青衣摆,期望他姑给他做主。   揉了把他脑门,姚木青丝毫不为所动:“再嘤抽你了,去把衣服换了。”   鲍小宝太绝望了,感觉在这个家里没有一点地位。   不,他摇头,想起他爸说过,鲍家的男人都没有地位,他爸二十三了在这家都没地位呢,何况他才五岁。   和他爸一对比,鲍小宝神奇的把自己安慰到,觉得自己战胜了他爸。   鲍小宝在这个家有专属物品摆放区,鞋子衣服裤子一套一套的,都是鲍美丽专程给置办的,鲍熊一出车通常是好几天,来回收拾东西特不方便。   他穿好衣服出来,姚木青盯着他瞅了几秒,语重心长道:“快装不下了……”   衣服快装不下你了鲍小宝。   你对你的体重没有一点认知。   戒糖吧鲍小宝。   鲍小宝一点体会不到他姑的忧虑,背着小书包坐在小板凳上换鞋,完了还回头催她:“姑,你快点。”   叹了口气,姚木青扣上棒球帽,提着双肩包换鞋出门。   许袂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换了身衣服,见她出来,松开了按着的电梯键,“再不出来,我多按一分钟都怕有人冲上来揍我。”   “上来揍你的时间都能回趟家了。”姚木青看了眼他身上的休闲装,穿的挺人模狗样,干啥去呢这是。   “如果有人一直按上两分钟,”许袂叹了口气,“就算是十二楼我都想先上去揍一圈再回家。”   “你这双标的臭狗。”姚木青感觉这事儿他真干得出来。   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他俩出去玩,许袂最爱干的事就是冲前面按电梯。   谁也不能先他一步按,不然能跟你置一天气,幼稚的不行。   哪曾想短腿弟弟如今已经长成长腿大弟弟了呢。   姚木青看着比她高了半个脑袋的许袂,一脸惆怅。      ☆、第 7 章   “你上去哪儿?”姚木青眯着双眼瞅他,鲍小宝有样学样,抱着肉胳膊扬下巴跟着他姑一起瞅。   “我妈度蜜月都不忘给我报补习班,”许袂脸都气圆一圈,“怎么会有对老公这么不负责任的新婚妻子!专心度蜜月不行吗!远程遥控补习班这种事也不怕耽误新晋夫妻感情的培养。”   马上就高三了,高三的他还有多少时间粘着他的姚姐姐,又有多少臭狗想乘虚而入抢走属于他的窝,好不容易放个假可以刷刷存在感最好是把姚姐姐一举拿下,现在却连这个机会都被他妈无情剥夺。   心痛到窒息。   万万没想到他妈还有这种骚操作,昨晚接到电话他简直不愿相信。   不怕牛皮吹破,他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他真心不需要任何补习好吗!   好气,真的不想去。   在分岔路口,许袂拖着姚木青的手死活不放,像个即将被家长丢进幼儿园的幼崽。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他可怜兮兮的问。   “可以。”姚木青说。   许袂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姚木青就补了句:“如果不想狗头被打爆。”   冷脸的姚木青特别有威慑力,许袂怂唧唧地松开手,退而求其次,“那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饭?一个人吃饭没有食欲……”   “你下午几点回来?”姚木青有些受不了许袂的眼神,分分钟妥协。   “四点半下课,打个车五点就回了。”许袂赶紧说。   “那行,我在店里等你。”姚木青说完,领着鲍小宝走了。   补习班的地址有点偏,许袂去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见他进来,讲台上正看资料的老师喊了句:“来这儿签个到。”   许袂走过去,从头到尾飞快扫了眼名单,上面也就十几个名字,稀稀疏疏签了几个,应该就是下面坐着的那些人。   他在自己名字的后面对应着的空格上把名签上。   在把名单递给老师的时候,又看了眼最后面的英文名。   Evan。   ……   ……   如果他没记错,上午英下午数,这人补习英语?   一个英文名补习英语?   他有点惊,但转念一想,现在也有很多家长喜欢和孩子取英文名,这个估计是那款的。   英语太差,叫个Evan激励激励。   你都叫Evan了,还好意思英语不好吗,啊!   教室不是很大,但装个十几人绰绰有余,从他一坐下,就不时有视线从他身上扫过。   许袂只装不知,无聊地在指尖转动签字笔打发时间。   他一脸的拒绝交流,让旁边几个蠢蠢欲动的姑娘暂时歇了心思,双眼却不受控制的盯着他的手看。   五指纤长,骨节并不怎么明显,甚至看着有还点软。   超想捏。   超想舔。   手控倒地不起,血槽秒空!   特别是这会儿他熟练地转笔,更是有一种眼花缭乱的美感。   而那张脸比手还要好看无数倍!   只要一想到即将和这样的大帅比朝夕相处整整二十天,她们就想立马回家抱着妈妈亲亲么么抱抱谢谢您报的补习班勒!   许袂满脑子都是他的姚姐姐和晚上吃点啥,身为一个厨艺负十级的人,周边上至大酒店下至小餐馆,他闭着眼睛也能找出一家符合自己外卖小王子身份的店,但他想得最多的是姚木青喜欢吃的。   喜欢吃鱼,喜欢海鲜,喜欢牛肉,喜欢各种肉,还喜欢酸酸的东西。   不喜欢的更多,但他只要记住喜欢的就好,其余都是讨厌的。   许袂盯着天花板,内心特别得意,实不相瞒我是一个机智的人。     他在晚上去吃鱼还是吃海鲜这事上游移不定,惊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许袂停下活跃的手指,偏头看向推门进来的人,一个特别高大的男生。   Evan。   几乎在看见来人的瞬间,脑子里就蹦出这个名儿。   黄头发蓝眼睛,包括有点浓密的汗毛,全是外国人的标配,这尼玛真是个外国人?!   并不是中国家长喜欢给孩子取英文名的Evan!   是纯种Evan!   你堂堂一个Evan居然来上英语补习班???   许袂终于有了进来后的第一个表情,惊讶!   惊讶得一点都不掩饰。   不止他一个人惊讶,班上全部人都一脸懵逼的表情看着门口,毕竟大家都看了名单上的名字,夹在一堆中文中间极其扎眼的英文名。   就像万花丛中一点绿,就像鹤立鸡群,就像一群168中间站了一个186。   “过来把名签上。”老师在讲台喊了声。   “要的。”Evan一口标准的川话飙了出来,说完自己都愣了,嘿嘿笑着改口:“好的。”   签完名回来,Evan选了许袂旁边的位置,把包放好,就特别热情的跟许袂打招呼:“嘿,兄弟,我叫Evan,你叫什么?”   “许袂。”听着他一口方言味儿极重的普通话,许袂越发一言难尽。   “我是二中的,你几中的?你也英语不好吗?我英语超烂的,不过我中文很好!”Evan迷之骄傲。   “你哪国人?”许袂问。   “美国啊。”Evan笑得一脸灿烂。   “哦。”许袂一脸冷漠,“我一中的,并且英语很好。”   Evan似乎是想不通他英语好干嘛还来上补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打球!   想不通想不通。   Evan性格开朗,没一会儿就跟其他同学互加了微信,捧着手机要跟许袂你扫我扫的时候,许袂看着他一脸的理所当然,特别无力地摸出手机让他扫。   一个英语超烂中文超好的美国人,让他用什么姿势去无情拒绝?   托马斯式拒绝他不会。   陆陆续续人来齐了。   英语补习老师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士,戴着黑框眼镜,人很幽默,先是用英语自我介绍一番,然后让他们挨个做自我介绍。   就十几个人,一圈介绍下来,基本都能喊上名字了。   上午和下午的课程都是两个小时,分成两节上,一个小时候后休息二十分钟,再继续下一节,班上的人除了Evan听得认真,包括许袂在内的其他人,没半小时就开始走神。   上课走神的原因千奇百怪,反正许袂是单纯的觉得相比去听自己已经滚瓜烂熟的内容还不如抽时间多想想他的姚姐姐。   姚姐姐喜欢海鲜喜欢虾,晚上就去吃海鲜大餐吧。   许袂走神走得非常认真,甚至还想摸出手机发条微信。   “来不了,”姚木青对手机那头的姜笑说:“看店呢。”   “晚上也看啊?”姜笑不放弃,“就几个朋友,周漾也在。”   周漾,姜笑男朋友寝室的,上次吃饭被分配送她回家然后被许袂瞧见抽了一个月疯那个。   她跟这人一点不熟,不明白姜笑特意把他专程领出提一提是怎么想的。   “来不了,你们聚吧。”   “哎,”姜笑语气一转,“那行吧,有人得失望了。”   姚木青没给她更多感慨时间,电话一挂就去捏鲍小宝小胖手,这厮正趁她打电话偷摸着想吃糖呢,   “我刚说的这么快就忘了?”   “姑,我想吃个糖。”   “你吃你吃,”姚木青把糖丢给他,“你这颗糖吃下去,你们班小花未来就要给别人当媳妇了。”姚木青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抬下巴示意他随便吃。   这句话果然杀伤力不是盖的,鲍小宝硬是没敢拆糖纸。   姚木青一乐,还治不了你了!   “我想给我爸打电话。”坐了一会儿,鲍小宝突然说。   “告状呢?”姚木青瞅他。   鲍小宝摇头:“我想我爸了。”   姚木青心里还是有些不忍,起身去给他切了几块西瓜放面前,“你爸现在肯定正开车呢,晚上打行么?”   鲍小宝点头。    “乖。”揉了揉他脑袋。   鲍家的孩子童年基本都是这么独过来的,舅舅舅妈去世那年,表哥鲍熊还没现在的鲍小宝大,她妈那会儿怀着她也没太多精力照顾鲍熊,后来又要养俩孩子,她自己差不多都是被鲍熊带大的,电闪雷鸣的天都只有他们兄妹俩在家瑟瑟发抖抱团取暖。   为了生活,总是要失去一些东西的。   鲍小宝很乖,虽然在幼儿园皮的让老师恨不得一天抽他千百回,却很听家里人的话,姚木青把手机拿给他看电视,他就乖乖窝在椅子上安静啃瓜。   快中午的时候微信提示音滴了两声,鲍小宝捧着手机扭头冲仓库间扯着奶腔直吼:“姑!”   姚木青应了声。   “有信息呢!”   “嗯,”隔着道门,姚木青的声音有点闷,“别管,看你的电视。”   “姑!”来信提示接二连三在屏幕上方闪烁,鲍小宝胖手一抖不小心点到,声音颤的厉害,“我点到了!”   好害怕,老师说不能随便看别人信息,好怕被打。   怕归怕,眼睛却不受控制往屏幕上瞄,又吼道:“臭狗发的!”   臭狗,哼,名字一点都没有他爸的霸气,他爸叫暴力熊呢。   姚木青把货收拾好,洗完手出来见鲍小宝站在椅子上,捧着手机看她。   “我不是故意看的。”鲍小宝认错非常积极,把手机递给姚木青,脸上糊了十层乖巧的皮。   姚木青捏了捏他的脸:“你还认识臭狗俩字呢,不错啊。”   鲍小宝觉得他姑在夸他,非常得意:“我还认识好多字呢。”   臭狗发了一大串,姚木青拧开矿泉水喝了口,手指滑动屏幕。   -我下课了。   -下午两点半上课。   -中午还没想好吃什么。   -[噘嘴JPG]   -好想快点回家和你一起吃晚饭。   -?   -??   -???   -理我理我理我!   -[气到翻滚JPG]   -[气到三百六十度连环翻滚JPG]   许袂靠在椅背上,面上一片冷淡,手里噼里啪啦打着和表情完全不相符的内容。   教室里走得还剩几个人,Evan扬声道:“许袂走啦,吃饭。”   许袂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我有说要和你们一起去吃饭吗”的冷漠表情。   Evan偏头,同样一脸“你是不是还没忙完要不我们再等等你”的表情看他,还生怕许袂不懂他的意思,很体贴的问了句:“我们再等哈你?”   热情的Evan丝毫没有感受到许袂的冷漠。   他后面还站着两女一男,都是中午不回家的,他一提拼桌,大家顿时一拍即合,拼!   两个姑娘相当兴奋,此时不约更待何时!   中西两个大帅比呢,多下饭啊。   许袂盯着手机,Evan几人就站他桌边儿商量着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全都一副就等你我们就要等你的架势。   手机快被他盯出俩窟窿也没个反应,他顿时仿佛被丢弃的小媳妇,委屈地背上包起身。   转目淡淡地看了几人一眼,率先抬步往外走,淡漠道:“走吧。”   “好他妈,”两姑娘对视一眼,兴奋地压下嗓音挥拳,“酷!”      ☆、第 8 章   姚木青刚准备回信息的,结果外卖来了,等吃完饭和鲍小宝并排摊在椅子上,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没做?”她问鲍小宝。   “做了。”鲍小宝四肢摊开亮出圆滚滚的小肚皮,很确定地说:“桌子擦了,垃圾倒了,碗筷也洗了。”   “哦。”她总觉得忘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   “姑,我能再吃点西瓜吗?”鲍小宝揉了揉肚皮,感觉自己还能再装点。   “撑死你得了。”姚木青起身去给他切西瓜。   中午来买东西的人挺多,忙碌了一阵儿,姚木青没一会儿就把这事儿抛脑后了。   等下午许袂回来,气呼呼站在收银台旁边瞅着她不放,眼中两团小火苗蹭蹭直冒,姚木青差点没以为他是不是臭毛病又犯了。   这臭东西总是时不时要抽个莫名其妙的风。   比如上回被他强行冷战的一个月。   从抽屉里拿了包核桃出来,她真诚地递给他,“学习辛苦了,来补补脑。”   许袂:“……”   脸上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来表示我在很认真的生着气。   崩了一下午的气瞬间就漏没了,拿起核桃就吃了起来。   许袂看了眼抱着手机看动画片的鲍小宝,捏着核桃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炫耀的意味很明显。   你看。   你姑给我敲的核桃。   而你没有。   鲍小宝不理他,许袂晃了一会儿没得到鲍小宝的配合,默默收回手,抱着袋子啃核桃。   小屁崽子一点都不可爱。   跟我当年比差远了。   他胳膊一伸把鲍小宝抱着丢到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则抢了他的位置挨着姚木青。   “姑!”鲍小宝开始喊。   姚木青往许袂胳膊上抽了一巴掌,对他说:“我打了。”   “嗯。”鲍小宝满意了,觉得他姑还是向着他的。   他满意了,许袂不乐意了,揉着胳膊瞪姚木青,“厚此薄彼!”   “跟鲍小宝比,”姚木青睨了他一眼,“你觉不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年龄。”   “不觉得!”许袂危险的瞅了一眼鲍小宝,“我是一个充满童真趣味的人。”   “你,”姚木青无语地看他,“幼稚的很理直气壮啊。”   许袂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因为气呼呼的表情微微上挑,给冷感的五官增添说不尽的烟火气,姚木青眨了眨眼睛,不受控制地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两把。   “真是长大了。”感受着手里绵软的手感,像是捏着一块棉花糖。   记得他和元阿姨搬来的第一天,鲍美丽带着她上门拜访新邻居,才几岁大的许袂光着身子满屋乱窜,皮得不行。   晃眼就这么大了,还没缓过神来,当年的小狗崽子蹿得比谁都高。   少年了啊。   叛逆期了啊。   她突然顿悟,所以那什么间接性抽风其实是叛逆期的前兆?   毕竟是马上就要十七离十八只有一步之遥的准高三生了。   许袂最不喜欢的就是姚木青把他当小孩,但他又无力改变自己确实比她小了三岁的事实,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姚木青几乎又是看着他长大,即便他现在再优秀,长得比她再高,装的再成熟,也无法扭转第一次见面他敞着小丁丁叫她姚姐姐的事实。   一生黑。     他真的很想掐着自己吼一声:“原来小时候的你是这样的放荡不羁。”   ……屁个不羁!   现在肠子都悔的青了紫了。   只想崩了当年的自己。    “长大了,可以恋爱了。”他看着她,期望她能看懂他眼中的期待。   只需要一点点,害羞也好,躲避也罢,好歹是个激励他的反应。   然而,一个无情的巴掌把许袂脸上的期待拍散,姚木青一脸冷漠的收回手,冷哼:“小王八崽子,敢早恋一个试试!”   许袂一脸生无可恋,心抽抽地疼。   “我不和别人谈,”许袂费尽全身力气才把想和你谈四个字憋了回去,“我……哎,我现在不谈,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姚姐姐直接屏蔽了他想跟她搞对象的讯息。   许袂绝望地摊在椅背上装死。   感觉生活好艰难啊。   六点过一点,姚木青就把门拉了,刚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个大妈要买东西。   “怎么这么早就关门,”大妈不满地嘟囔,“就你们这儿每天开门最晚关门最早。”   “哦。”姚木青挺冷淡的应了声,她们家的生意就是做得这么随心所欲。   “反正也还没走,”大妈说,“拉开我买瓶醋。”   “锁门了。”姚木青说。   换个人她可能就开了,但她不行。   鲍小宝也恨恨地看着大妈,他记得她,她孙子去年跟他打了一架,她骂他是有妈生没妈养的野种!   他记性好着呢,骂过他打过他的人他都能记住!   他姑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今天就不让他姑给她开门,哼!   就不卖给你!   姚木青没管大妈脸色多臭,拉着鲍小宝就走,许袂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脸冷漠地瞅了眼大妈。   大妈在身后气得跳脚,附近就只有这一家超市,再往前要走五条街才有个小商店,但这家的大小老板都特别讨厌,从来不按时开门关门,哪有这样的生意人!   有爹的没妈,有妈的没爹。   真是什么家庭养出什么人!   许袂一早就在附近一家新开的海鲜自助定了桌,开业打折,168一个人,他和姚木青同时瞅向鲍小宝,啧啧,亏了亏了。   服务员领着他们去订好的位置,姚木青给他们调料,许袂领着鲍小宝去拿东西。   菜品挺齐全,东西看着也新鲜,许袂端着餐盘,指挥鲍小宝:“多拿点虾,你姑喜欢吃虾,再端两盘蚝,再拿个盘去弄点麻辣小龙虾来……”   全是吃的,鲍小宝眼都花了,许袂说什么他就拿什么,小小年纪已经深深的懂得了要抱紧财神爷大腿才能有肉吃的真理。   在路过甜品区的时候,不管许袂怎么招呼,那腿就是挪不动了。   “现在别想,”许袂推他,“给你姑先递个申请,允许了才能拿蛋糕。”   他费了老鼻子力才把鲍小宝推回去。   不出意料,鲍小宝的申请被无情驳回,许袂暗自幸灾乐祸,心情可耻的美妙起来。   看!咱俩待遇差不多嘛,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去。   鲍小宝不时往蛋糕区瞄一眼,看见那些一次性拿两个蛋糕的小姑娘就一脸羡慕。   “别看了,”姚木青往他嘴里塞了个虾,“看了也没有。”   “姑……”   “叫姑奶都没用。”   鲍小宝的体重以他这个年纪来算已经严重超标,控制饮食是必须的,甜食尤其得戒。   “哎。”鲍小宝一脸老成地叹了口气,肉嘟嘟的小脸忧伤的不行。   吃到一半,穿着玩偶装的工作人员给有小孩的餐桌送气球,不知道鲍小宝哪点戳到工作人员的萌点,居然特别豪爽的把腰间的玩偶取下来送给了鲍小宝,这下可把他高兴疯了。     畅快的吃了一个多小时,他们餐桌干净的和别桌的一片狼藉形成鲜明对比。   “服务员都喜欢我们这样的,”许袂靠在椅背上,“干净,整洁,好收拾。”   姚木青也赞同地点头。   鲍小宝早八百年就跟隔壁桌小姑娘玩儿上了,还小狗胆包天当着人家长的面牵人小姑娘的手,许袂都怕他一个不注意这小流氓会遭挨打。   “鲍小宝,”姚木青解开他套在椅子上的气球,“走了,跟妹妹说再见。”   “姑,再玩会嘛。”鲍小宝依依不舍的牵着穿着粉红蕾丝裙的小妹妹手,比他们班小花还漂亮啊。   “再晚你爸可就睡了啊,”姚木青瞅着他,“你爸指不定这会儿正等你电话呢。”   在爸爸和漂亮小妹妹之间犹豫了三秒,鲍小宝果断选择跟小妹妹挥手再见。   你个小渣男!   许袂啧啧。   不愧是亲儿子!   姚木青暗笑。    鲍熊要知道那得感动哭。   一回到家,姚木青就把手机丢给鲍小宝,电话开着免提,鲍小宝抱着手机等电话一通,咋咋呼呼就开喊爸爸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云云。   “鲍小宝!”鲍美丽敷着面膜躺沙发上用脚蹬他屁墩,“再嚷踹你下去信不信。”   鲍小宝很想不信,但他姑奶的表情让他不敢不信,怂唧唧爬去她对面的沙发缩着。   “爸,”他小声对那边说,“我想跟你视屏。”   “现在不能视屏,”鲍熊也放轻声音,“会打扰到开车的叔叔。”   “哦……”鲍小宝很失望,但很听话,没再继续要求。   “你要听姑奶和姑的话,爸爸很快就回去了。”鲍熊握着手机,眼神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嗯!我听话呢。”鲍小宝对着电话吧唧一声,懂事道:“爸爸你开车要注意安全,你睡觉吧,我挂了。”   他没敢说太久,他姑奶跟他说过,爸爸是跟别的叔叔交替着休息,能跟他打电话说明现在是爸爸的休息时间,但不能说太久,会打扰休息。   开车要保证睡眠才不会出意外。   他每次看见电视上的车祸都很害怕,那些人一定是没有休息好。   “鲍小宝想不想去游乐园玩儿?”鲍美丽回了一条客户的消息,扔开手机伸出大长腿蹬他,“姑奶过阵要去海市,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去海市干嘛?”姚木青在边上问。   “有个老同学听说我要开网店,让我过去取取经。”鲍美丽叹了口气,“对这块儿没什么经验啊,去看看别人怎么弄,避免走弯路。”   “小学同学啊?”姚木青一脸八卦。   “就你最烦!”鲍美丽掀开脸上的面膜,坐起身,“你妈我初一只读了半学期就跑了,除了小学同学还能有哪个同学。”   姚木青啧啧两声,“我这不关心你么……男的女的?”   “姚木青!”鲍美丽一嗓子把鲍小宝吓一跳,颤巍巍看着她。   “反应这么大……”姚木青眉毛一挑,一脸揶揄,“鲍美丽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谈个屁,”鲍美丽抓了个抱枕往她身上丢,“就普通朋友,没那种关系。”   这么多年,姚木青就没看到过她妈跟哪个小学同学走得近,冷不丁出来个小学同学,不怪她多想啊。   “你谈恋爱我又不反对。”她说。   “再说我揍你了。”鲍美丽作势挽袖子。   “你这是恼羞成怒,”姚木青跑到鲍小宝身后,笑得贱贱的:“包小包你可能快要有姑爷了……开心不开心高兴不高兴?”   “姚!木!青!”鲍美丽扑了过来。   “啊——姑奶。”鲍小宝双手展开,挺起小胸脯,把他姑护身后。   “你们两个臭东西气死我了!”鲍美丽伸手就挠鲍小宝痒痒,惹得鲍小宝哈哈大笑着求饶。      ☆、第 9 章   鲍美丽要去海市也是这两天才决定好的,鲍小宝已经进去睡了,她非常顽强的跟姚木青解释:“真就是普通朋友,哎,你真的特别烦啊你,老爱瞎幻想什么呢。”   “又不反对你搞对象,”姚木青削了个苹果递给她,笑得眼不见眼,“相反还特别支持,所以你不用藏着掖着,咱俩谁跟谁啊,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我真的很想揍你了,”鲍美丽叹了口气,咬了口苹果,“不想搞,耽误我赚钱。”   姚木青也跟着一叹,母女俩瞪着眼连环叹,瞪了会儿各自移开眼。   姚木青起身去洗漱了。   她是真挺支持她妈找个对象的,一个人这么多年,大好年华全给了他们三个仨,她和鲍熊平时也不会把心疼挂在嘴边,但心里是真的特别特别心疼她。   鲍美丽从来不提他爸是谁,她也从来不敢问,时间一久,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爸也就没什么期待了。   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再心疼,也要她愿意才行。   不然自以为是的关心,反倒给人压力。   没有必要。   鲍美丽躺在沙发上发呆,姚木青都进屋睡了,她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鲍熊在三天后准时回来了,鲍小宝跟跳蚤似的在他身上欢喜扑腾,浑身都洋溢着愉快,“爸,爸,我特别想你!你想不想我?”   鲍熊护着鲍小宝生怕他摔下去,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姚木青,对着鲍小宝脸就亲,“爸给你买了好多吃的。”   “你想不想我?”鲍小宝非要听他爸说想才罢休。   “想,一直想我宝贝儿子呢。”鲍熊抓了抓他头发。   鲍小宝满意了,然后就听他姑对他爸说:“鲍小宝的甜食我给禁了啊,你平时多注意点,别一闹就给给给买买买,再这么胡吃海塞以后身体会出毛病。”   鲍熊讪笑,他是真扛不住儿子要吃东西的时候撒娇撒泼轮着来。   道理他都懂,但就是做不到啊。   他的一颗钢铁心唯独承受不起儿子奶甜奶甜的一声爸爸。   “惯吧你就,”姚木青基本知道他是个什么内心活动,“以后吃出好歹来你再慢慢哭。”   “听见你姑说的了?”他承受不住,决定让鲍小宝自己承受去。   “我三天没吃糖了。”鲍小宝在他怀里扭得像只毛毛虫,“蛋糕也没吃,小宝很听话。”   “爸爸的乖儿子。”儿子这么乖,鲍熊差点没把眼泪感动出来。   “行了你们,”姚木青眼疼的不行,踢了踢鲍熊的小腿肚,“父子情深的戏码能不能回家关上门演,我买了条鱼,你片鱼片儿去。”   鲍熊在没开车之前做过两年厨师,那手艺全体现在鲍小宝身上了。   父子俩跟分别了三十年再重逢似的黏黏糊糊分不开,鲍小宝抱着小板凳到厨房看他爸片鱼。   “姑奶说带我去海市的游乐园玩,爸,我能去吗?”鲍小宝问。   “你姑奶说能,”鲍熊捏着薄到透明的鱼片搁碗里摆好,“你爸都不能说不能啊。”   “那我能吗?”鲍小宝很执着的需要一个肯定答案,什么不能说不能真是很麻烦。   他还只是个宝宝,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东西。   “能。”鲍熊看了眼傻儿子。   “超市要不要招个人?”吃饭的时候,鲍熊突然问姚木青。   等暑假一过,他姑忙服装店网店,她又要上学,他那边现在也正缺人,到时候估计都没什么时间守店。   “有熟人么?”姚木青给鲍小宝挑鱼刺,她也想过这个问题,正等他回来商量,“不太想招不熟的。”   “这次和我一起出车的哥们儿家里有个妹子正想找个能顾着孩子的工作,”鲍熊顿了顿,隐晦道:“家里不太容易。”   他们家当初也属于不太容易的那个范围,姚木青对这个词还是比较敏感的。   他口中的不太容易,可能是很不容易了。   她点点头:“那你让她有空来店里,我看看人。”   超市一周关五天门对她来说都没太大所谓,但既然有合适的人,她也不介意给人行个方便。   虽然早已脱离不太容易的范围,也无法忘却当初的不容易有多困苦难熬。   困难的时候有人拽一把,或轻或重,总比自己独自挣扎的好。   “地方不大,里面就一个仓库和厕所,中午得你自己带饭来吃,微波炉这儿有,还是很方便的。”没想到鲍熊说的那个妹子来得这么快,隔天下午就上门了。   是一个温婉的女人,二十七八左右的年纪,说话细声细气生怕把人惊着了一样,姚木青就没接触过这种性格的女人,印象还挺好的。   “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姚木青给她倒了杯水,“平时就订货催货忙些,其他时间还是挺闲的,工资我给你暂定2500,一个月四天假,休假提前说,我好安排时间。”   她顿了顿,看着面前这个一直笑着听她说,也没怎么开过口的女人,道:“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温雅握着水杯,连发梢都是温顺的,她柔声道:“这些都很合理,我没有其他要求,只是……”   她咬咬唇道:“我平时可能会把孩子带在身边……但您放心,我一定会看管好孩子,也绝对不会私自擅动超市的财产。”说到这里,她有些紧张,“不知道您介意吗?”   说可能会带已经很委婉了,她就是为了能找一份能兼顾孩子的工作,孩子她是一定会带在身边的。   她相信小老板能够听懂,正如此,所以更加不好意思。   没有哪个老板会愿意员工带着孩子来上班,更何况像超市这种地方,全是吃的,大东西还好,罐子里的糖果少了三个五个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一个很难为人的要求,可她没有办法。   但她也不畏,她可以保证自己做事绝对无愧于心,但……   这毕竟不是她一句口头保证就行的,她没有权利要求别人相信她啊。   “你不用这么客气,”姚木青笑了笑,“叫我名字就行了,一口一个您怪正式的,随意一点。”   温雅笑了笑,没顺着她话直接叫名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姚木青说完自己没忍住笑了,为了安她心,又道:“再说,有监控呢,你不用想太多。”   她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眼光,温雅确实想太多。   温雅听她的意思是不反对她带孩子来上班的,顿时笑得一脸感激。   工资不算低,时间也不算长,还能带着孩子,几乎满足了她所有的需求。   温雅很开心,很感激。   “那我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她迫不及待的问。   “今天就可以,”姚木青想了想,“如果你今天没事可以留下来先熟悉一下流程,其实也没什么需要特别记的,就是供货商的信息得熟悉一下……”   “行!”温雅点头。   姚木青一下轻松起来,温雅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做事认真,性格和人,连隔壁茶楼老板娘那种喜欢挑刺的事逼儿都对她充满无力感。   她也见到了温雅的儿子,难怪得带在身边,这孩子无论放哪儿,当母亲的肯定都不放心。   温筠跟鲍小宝差不多大,长得白白净净特别乖巧,一开始姚木青只以为他是不爱说话,后来才知道是个聋哑人。      ☆、第 10 章   朝温筠招了招手,等他过来,姚木青往他兜里塞了两块巧克力,回头问温雅:“你没考虑给他报个学校么?”   她记得昙市有个聋哑学校还挺出名的。   “他不愿意去。”温雅说。   温筠把兜里的巧克力拿出来摊在手掌,温雅冲他点头,他这才敢撕开糖纸。   这小孩太乖,坐小板凳上能愣半天,一点都不闹他妈。   等他吃完巧克力,温雅从小书包里把他的画本和蜡笔拿出来摆好,温筠默默的开始画画。   “他喜欢画画,也不要人教,给他看视屏他就能自己学。”温雅笑着说。   姚木青从收银台旁边的糖罐里抓了两把水果糖,和他的蜡笔放一处。   温筠抬头冲她笑,姚木青心软的一塌糊涂。   “我家也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姚木青想起自家小胖墩,“改天让他来跟温筠玩儿,小孩还是闹腾点好。”   被提名的小胖墩这会儿正置身天堂乐不思蜀,迈着小短腿领着他姑奶往下一个项目走,“姑奶!我要骑马!”   “旋转木马那是小姑娘的项目,你的身份只能玩个碰碰车。”鲍美丽说。   “我不嘛,我就要骑马!”木马上好多漂亮小妹妹,鲍小宝现在就想和她们一起玩儿。   “找个地儿先把饭吃了再玩,大白天的骑马,照个相都不梦幻。”鲍美丽拽着他就走。   在附近找了家餐厅,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俩姑娘,服务员分别领着选了临近的两桌。   “两份西冷牛排,小份榴莲披萨,两杯果汁。”鲍美丽把平板递给服务员。   鲍小宝听见有披萨,小短腿在半空欢快的晃悠,他最喜欢披萨了。   旁边俩姑娘也点好餐,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隐约传来笑声。   等食物依次上桌,鲍小宝迫不及待就开始吃披萨,鲍美丽喝了口果汁,慢条斯理给他切牛排。   “等等!先别动。”旁边俩小姑娘一直很有存在感,其中的长卷发姑娘摸出手机,“嘿嘿,我先拍两张。”   等她拍完,短发姑娘这才拿起刀叉,长卷发姑娘又说,“你再给我拍一张。”   短发姑娘好脾气地接过手机,她和鲍美丽的座位正好面对面,在她拍长卷发姑娘的时候,不可避免把她身后的鲍美丽拍了进去。   她又拍了两张,可左看右看,还是觉得第一张最好看。   应该没什么吧……   不小心入镜的路人而已。   “回酒店发给你啊。”她说。   “好的啊。”长卷发姑娘笑眯眯点头。   从餐厅出来,天空已经是暗沉的蓝,游乐园里的灯都开了,五光十色特别梦幻。   这次鲍美丽终于满足了鲍小宝要骑马的请求。   白天给鲍小宝买的会发光的羊角这会儿终于派上用场,鲍美丽给他戴头上,心情很愉快的摸出手机拍了好几张。   “待会儿给你爸发过去让他看看他的牛儿子。”   “我是熊儿子。”鲍小宝纠正。   “你爸是熊爸,但你是牛儿子。”鲍美丽不由分说下了结论,让他赶紧排队去。   鲍小宝如愿以偿和小妹妹们一起并肩骑马,鲍美丽给他拍了好几个骑在木马上转圈圈的小视屏,还特别善解人意把他周围几个小女生一并强行入了镜。   “姑奶你给我拍照了吗!”从木马下来,鲍小宝冲过来抱住鲍美丽的腿就要看她手机。   “拍你干嘛,你有人小女生好看吗。”鲍美丽逗他。   鲍小宝嘿嘿一笑,心满意足不闹了。   这厮完全不像鲍熊那憨货,丫从小就懂欣赏漂亮小女生。   鲍美丽牵着他往下一个项目走,别看鲍小宝长得很牛气,却有一颗柔软的少女心,满脑子都是旋转木马和摩天轮,什么海盗船云霄飞车跳楼机之类直接视而不见。   摩天轮上,鲍小宝趴在玻璃上看着底下跟蚂蚁一样大小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沉思什么呢你。”鲍美丽伸出大长腿在他撅起的腚上蹬了一把。   小屁崽子还有心事了。   “想和爸爸还有姑一起来玩。”鲍小宝突然就情绪低落下来。   “下次一起来。”鲍美丽收回脚,抱胸撇头看向夜空。   “真的吗?”鲍小宝还不太相信的问了句。   “我什么时候唬过你。”在诚信方面,鲍美丽觉得自己还是能得满分的。   鲍小宝瞬间就又高兴了。   从摩天轮上下来,鲍小宝玩了一天也感觉到了累,鲍美丽牵着他,找到离出口最近的路,把手里的地图扔到垃圾桶。   “背景要照到摩天轮哦,腿给我拍长点啊。”不远处,长卷发姑娘已经拍好姿势,头上戴着米老鼠大耳朵,右手高高举起比了个二。   短发姑娘半蹲着给她拍大长腿。   “好了吗好了吗,我要坚持不下去啦。”长卷发姑娘脸上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只嘴巴在动。   “好了好了。”短发姑娘还是很满意自己的拍照技术,大长腿有的,摩天轮也有的。   只是……   她盯着那个不小心入镜的人,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长卷发姑娘欢快地跑过来,看了眼照片,很满意的点头,“就这张!我要发朋友圈。”   见她没有意见,短发姑娘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晚上姚木青跟鲍小宝视屏,问他:“看到你姑奶那个小学同学没啊,长得咋样?”   “看见了。”鲍小宝费力想学他姑奶盘腿,没两分钟就得掰一下往下滑的胖腿,“长得没有我爸帅。”   “哦。”姚木青瞬间就没了期待。   “烦不烦就问你烦不烦!”鲍美丽在旁边听得只想掏刀子。   “我姑奶问你烦不烦。”鲍小宝生怕姚木青听不见,还给她重复一遍。   “你觉得我烦不烦?”姚木青问他。   “不烦!”鲍小宝很响亮的回答。   “听见没!”姚木青拉高声调问旁边的那个谁。   “你俩烦死了啊!!!”鲍美丽趿着拖鞋走远了。   又聊了会儿,挂视屏后,姚木青起身把地上的核桃皮扫垃圾桶里,然后提着两袋核桃肉就去敲许袂的门。   门开了。   许袂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东西,脸一僵,他这阵儿吃核桃都要吃吐了,这还没开学呢就这么补,正式开学还得了。   “你这什么表情。”姚木青把核桃往他怀里塞,许袂连忙抱住。   “非常非常非常高兴的表情啊!”许袂龇牙咧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最喜欢吃核桃了!”   “嗯。”姚木青很满意他的态度。   许袂侧身让她进去。   姚木青看到他沙发上还亮起的手机,拿起来看了眼,“什么游戏?”   “最近挺火的一个游戏。”许袂生怕被她骂,小心翼翼道:“我就玩一会儿。”   “哦,”姚木青把手机放下,“去吃烧烤吗,我饿了。”   “我换身衣服。”许袂说完就开始撩衣服下摆,余光瞄了眼姚木青,人家根本就没往他这边看,心累的决定还是进屋再脱。   都出了小区,姚木青还在为他吃个烧烤还要特意换身行头的事儿逼行为感到不解,“你这身和刚刚那身有什么差别?”   一样的T恤,就颜色不同,还都是会露出锁骨的骚气低领。   “晚上不穿白的出门,”许袂说,“太扎眼了,我想低调。”   “……”      ☆、第 11 章   夜市这边有家他们从小吃到大的烧烤摊,一直称霸这条街十几年,从老板一年比一年深重的笑纹就能看出生意有多红火。   俩人站在烧烤摊前直往篮子里扔东西,老板往手里翻转的鸡翅撒了把辣椒面,抽空看了他俩一眼,“拿这么多你俩吃得完么。”   “哪有你这样的,”许袂往篮子里丢肉,“别的老板都巴不得客人往死里拿。”   “我还不知道你俩,心大胃不大。”老板乐呵一笑,“哪次吃完过。”   “那我们也没扔啊。”许袂说。   “那你点吧,吃不完打包回家再吃个两顿。”老板说。   姚木青拍掉许袂想再往里面扔串的手,拽着他找了张桌,扭头冲老板说了声:“再来俩豆腐脑。”   “行嘞!”   和姚木青在一块儿的时候许袂基本上不会玩手机,但他这会儿一秒三个微信提示音连环轰炸,烦得只想砸手机。   “谁啊。”姚木青也被烦得不行,“关声音还是回消息你二选一吧。”   再滴下去能把她火气滴出来。   许袂直接给自己创造了第三选项,关机。   “补习班认识的同学,”说起那人,许袂无力吐槽,“一个补习英语的美国人。”   特别神奇,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很神奇。   自从加了微信,Evan这个完全不懂看人脸色的自来熟,每天都兴致高昂拉着他开黑,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国语不好了。   托马的一个典型网瘾少年。   还搞网恋。   世界得到了安静,姚木青对这个神奇的同学没太大兴趣。   “你几号返校?”豪饮了一口冰啤酒,对上许袂哀怨的眼神,冷漠一笑,“未成年看什么看。”   许袂挠桌。   “25号。”好半天才憋出。   “哦。”姚木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旁边几桌都换了两群人,他俩依旧不动如山坐着,姚木青一口酒一口肉,许袂一口绿豆汤一口肉,整个人都恹哒哒的。   “你是不是很不满意啊?”姚木青看了眼手中见底只剩最后一口的酒瓶,犹豫了两秒,一仰头喝了,“不满意你也只有绿豆汤可以喝,再努力长个一两年,到时候你想喝一条河都没人管你。”   未成年不让喝酒这事儿被姚木青贯彻的很彻底。   希望彻底幻灭,许袂低头在桌上磕了两下。   “你咋就这么听话,”这会儿不算特别忙,老板端着一盘肉过来,“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听你姐话。”   “送我们的啊?”许袂盯着他手里的肉,无视那个称呼,“谢谢叔啊。”   “还没往你桌上放呢就谢,就知道是送你们的?假如不是你尴尬不尴尬。”老板说归说,还是把东西放他面前了。   “不然我怎么就不去别家吃呢,叔哪会让我尴尬,是吧叔。”许袂不客气地夹了一块扔嘴里。   “别家能烤出我这味道来?就这条街,你从街头吃到尾,能找出一家味道超过我这的,我请你吃一辈子烧烤。”老板相当自信的和他吹起牛来。   他又去拿了瓶啤酒过来,拉了张椅子到姚木青旁边坐下,开了啤酒往她杯里倒:“现在请你喝酒你妈不会再追着我打了吧?”   他当初就让她抿了一口尝味儿,结果被那个女人追了三条街。   里子面子都没了。   “我妈跟您闹着玩儿呢。”姚木青和他碰了碰杯。   相信她的话才有鬼,老板和她喝了几杯,有客人来了才走开。   夜深生意越好,姚木青和许袂没再继续占位,付钱的时候还被强行塞了两根火腿肠在手里。   往前走两条街有很多摆地摊卖小玩意的,运气好能淘到挺不错的东西,现在还在假期当中,人流量很是可观。   姚木青蹲在一个在木头块上刻字的小摊边,摊主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见她感兴趣,就问:“要不要刻一个?”   “怎么算啊?”她问。   “一个字二十。”摊主说。   “一也二十?”姚木青拎起摆上角落的一块小木头,上面就一个简简单单的一。   “虽然长得比较简单,但也不能剥夺人家身为数字的身份啊。”摊主理由还挺多。   “……身份?”   “嗯,”摊主点头,“数字也是字,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行吧。”赞同了他数字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观点,姚木青摆摆手,“刻两个字。”   摊主从边上拿了一张白纸和铅笔递给她,“字写上面,你要什么风格的字?”   “还能选风格?”   摊主一脸“这你就小看我了”的表情看着她。   “来一个狂放不羁风。”姚木青随便说了个。   摊主点点头,很有把握地说:“这个我拿手。”   姚木青在本子上写了俩字:许袂   许袂一直在边上看着呢,心里偷偷摸摸甜了一把。   “我也要刻。”他把白纸拿过来,唰唰唰挨着姚木青写的字后面跟着写了三个字。   摊主挺高兴地从身后拖出俩小马扎递给他们,心情很好的道:“这你俩名字吧?挺配啊。”   许袂美滋滋扬眉,觉得他很有眼光。   没等摊主问,他就说:“这个也狂放不羁风。”   “很好很好,很配。”摊主自顾自点头,从身后的袋子里摸出俩打磨光滑的木头块,用刻刀比了比,就开始刻。   姚木青和许袂心情都很不错,各自搬了个小马扎坐着看摊主刻字。   “在上面再穿个眼,绳能过就行。”木块不大,摊主捏着两边角他们就基本看不到狂放不羁被刻成什么模样,两人伸长脖子只看到木屑翻飞。   “戴脖子上?”摊主头也没抬,不时转动木块。   姚木青笑笑,“有绳不容易掉。”   “行,”摊主抬头看了眼许袂,许袂点点头,“那两个都穿。”   姚木青那块刻了二十分钟,字体相当不羁,乍一看都认不出刻的是什么字,但线条却很流畅漂亮。   她摸了又摸,越看越喜欢。   “怎么样?”摊主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已经开始刻许袂那块了。   “非常值。”姚木青竖起大拇指。   见旁边有买细绳,她选了两条黑色的,让摊主帮忙把绳穿好。   许袂那个刻的时间稍微久点,刻完,摊主顺手把这块也穿了,递给他。   许袂拿在手里简直爱不释手,手指摩挲着那几个字,嘴角弯成月牙。   两人很默契地各自掏自己的钱,摊主笑眯眯接过,随口就道:“感谢惠顾,祝幸福啊。”   姚木青看了他一眼,正想说什么,就被许袂笑眯眯拽走,完了还回头致谢,“谢谢啊。”   “他那句话很有毛病啊。”姚木青说。   “没毛病,哪里有毛病。”许袂赶紧打断她,今晚听了这么多话,就那句最没毛病。   “算了。”姚木青也不想纠结这个事儿,把手里那块刻着他名字的递给他,“这个给你,你那个给我。”   “不!”许袂捂紧手里的宝贝。   “为什么不?!”姚木青瞪他。   她原本就是打算送他的,既然他也刻了一个她名字的,自然也是要给她的啊,不什么不?   这臭东西。   许袂把自己手里属于她名字的小木块攥老紧,生怕被她抢。   “我就要戴这个!”他往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盯着她,防止她突袭。   让姚姐姐戴着有他名字的小物件,多好的宣布主权的机会!他会放过?   呵呵呵。   没有谁能夺走他手里的宝贝!   姚姐姐也不行!   两人僵持着互瞪了会儿,姚木青突然往前跑了两步,吓得许袂连忙往后退。   隔着四五步的距离继续隔空交战。   “你……”姚木青看他那傻样,受不了地摆摆手,“行吧,不换就不换。”   “真的?”许袂不放心的看着她。   “揍你了信不信?”姚木青挥了挥拳,眼疼地瞅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许袂迅速把刻着她名字的小木块戴脖子上,藏进衣服里,用力拍了拍。     姚木青走了几步又停下了,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不由乐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十克拉的钻石项链呢。”   许袂大步朝她走去。   十克拉算什么,钻石矿都没他的小木块来得宝贵。 作者有话要说:  许袂:姚姐姐的名字才是无价之宝→v→   ☆、第 12 章   第二天一进教室,Evan就蹭过来问:“你昨天怎么突然下线了?”   “有事。”许袂说。   “囊个事哦?”Evan在中国长大,小时候经常在院子里跟老太太抢瓜子听八卦,八卦之魂深得老太太们的真传。   “大事。”许袂已经习惯他时不时会蹦出句方言,从包里把英语卷子拿出来,成功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你卷子借我看看啊,我有几道题没做。”Evan摊开手。   许袂把卷子给他,这熟练的动作,一看就不是头一回。   鲍美丽没在海市待多久,原本她那个同学说要开车送她回来的,被她严词拒绝了,这一趟送回来那还得了,姚木青那小王八蛋不得笑死她!   哪有这么殷勤的普通朋友!   原本她对他就没那个意思,以前她没往那方面想,也就没想过别人会不会往那方面想,可这两天戴着有色眼镜接触下来,好家伙!别人明显就有那个意思。既然如此,以后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姚木青现在很少去超市了,鲍美丽在路上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待会儿去超市接鲍小宝。   “姑奶在这儿看着你进去了再走。”出租车停在路边,鲍美丽把包给鲍小宝背好,打开面向超市方向的车门。   鲍小宝下车屁颠颠到超市门口,回头朝她摆手。   鲍美丽这才拉上车门,报上服装店的地址。   “温阿姨好。”鲍小宝背着包进去,他姑奶已经跟他说了店里的阿姨姓温,还有个跟他一样大的儿子,让他好好跟人家相处呢!   温雅对他笑了笑,对电话里的姚木青道:“小宝来了,放心吧,我看着呢。”   挂了电话,温雅把风扇往他方向挪了挪,拿面巾纸给他擦了擦汗。   “谢谢温阿姨。”鲍小宝很有礼貌的道谢。   “小宝真有礼貌。”温雅笑道,把他的包放到收银台里面。   “你好。”鲍小宝吹了会儿风,瞄了大半天,终于在收银台的最里面找到了小男孩,他站起来走过去。   “我叫鲍小宝,你叫什么?”手掌心在裤子上抹了两下把汗蹭掉,从兜里摸出一条已经开封过的巧克力,在车上那么久,已经开始融化了。   他掰了一小块递到温筠嘴边:“喏,给你吃。”   温筠有些害怕地避开他凑近的手,跑到温雅身后躲起来。   鲍小宝被他这一出给弄的有点懵,他看了眼已经融化的巧克力,又看了眼躲起来的温筠,想了想,把手里的那块塞嘴里,把带着包装的小半条递给他,“那这个给你。”     温筠捏着温雅的衣角,紧紧藏在她身后。   鲍小宝更懵了,这里面的他都没舔过,是干净哒!   温雅摸了摸儿子的头。   她蹲下身,对鲍小宝道:“谢谢小宝,弟弟他有些怕生,阿姨代弟弟谢谢你的好意。”   温筠缩在她身后,紧紧贴着她后背。   鲍小宝第一次这么热情的想送别人吃的但没成功,他有些难受。     但温雅不知道该怎么做,温筠害怕同龄人,这都是当初被欺负狠了留下的阴影,也是她的失责。   店里来了客人,温雅去客人拿东西,温筠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小手捏着她衣角,完全不敢和鲍小宝单独待在一起。   鲍小宝终于体会到他姑说的“心塞”是什么滋味了。   心在抽痛,他明明这么的可爱。   还分享巧克力给弟弟吃,他现在吃块糖多不容易啊,还是巧克力,一小块他都能舔半小时呢。   想交个朋友怎么这么困难啊。   客人一走,温雅接着上货,鲍小宝四肢摊开,躺在老人椅上,眼珠滴溜溜转,不时看一眼藏在货架后面的温筠。   温筠只要一看到鲍小宝看他,就连忙躲温雅身后。   温雅这时就会蹲下给他比手势:那个哥哥不是以前欺负你的那些坏人,你不要怕他。   温筠抓着她的衣服,只顾往她身后躲。     温筠实在是太怕鲍小宝了,就连鲍小宝翻他的图画本他都不敢上去抢回来,能躲则躲。   快五点姚木青才来,鲍小宝一见他姑,连忙委屈巴巴扑上去,“姑!他不理我!”   “那你得检讨一下他为什么不理你。”姚木青抓了抓他头发。   “我没检出原因。”鲍小宝非常委屈。   温筠是个敏感的孩子,像只小蜗牛,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立马缩回壳里。   可一旦他能对你伸出软绵的触角,心就会软成一摊水。   姚木青也是跟他接触了好几天,他才愿意跟他玩。   温雅眼含歉意对姚木青道:“小宝很乖,刚刚还拿糖给弟弟吃。”   姚木青伸手朝藏在货架最里面的温筠招了招手,温筠踌躇着,慢慢松开了紧紧抓住货架边缘的手,站着没动。   姚木青蹲下来,也不催促,等他慢慢做决定。   温筠偏头看了看他妈妈,在温雅的鼓励下,往前踏了一步。   等他走过来,姚木青把鲍小宝拎到旁边,把温筠的小桌子摆好,冲他拍了拍椅子。   温筠腼腆一笑,坐了过去。   “他画画真好看。”鲍小宝伸长脖子越过他姑的肩膀看温筠画画,回头悄悄咪咪在姚木青耳边说。   中间隔着姚木青,温筠也就没那么害怕鲍小宝了。   他专注面前的画本,握着画笔的手虽然稚嫩,却非常有力。   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好认真啊。”鲍小宝又说。   姚木青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能这么认真一次试试。”   “我可以试试。”鲍小宝想也不想就回答。   姚木青盯着他,又转过头看温筠,然后又扭头看他,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别试试了。”   一篇大字能写上一天的懒惰型选手,让他这么专注认真……哎!何必难为自己呢。   从超市回来,鲍小宝抱着一定要试一试的态度,学着先前温筠的样子,非要姚木青给他搬个小桌子小椅子摆客厅里。   “姑,我的蜡笔怎么只有这几个色了?”感觉脚底心痒痒,鲍小宝掰腿抠了抠。   “被你姑奶给用了。”姚木青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啊!”鲍小宝嚎一声,“那我的太阳怎么办!没有红色的蜡笔,我涂什么色!”   “绿色的有没有啊?”姚木青漫不经心问。   “有啊。”鲍小宝翻了翻,有绿色的,“那太阳也不是绿色的啊,太阳是红色的!”   他觉得他姑对太阳是不是不太了解啊,太阳怎么可能是绿色的呢。   “那太阳热的时候是红色的,”姚木青开始瞎掰,“假如它想要冷一下,你不得给它披件军大衣暖和暖和啊。”   “你想想军大衣是什么色。”她又说。   “军色!”鲍小宝脱口而出,完全没想过太阳怎么会冷!   “我放你大爷的双响屁!”姚木青给气笑了,军大衣是军色,亏他想得出。   “绿色!”鲍小宝连忙改口。   “军绿色。”姚木青给他纠正。   “那我就给它披一件吧。”鲍小宝一直掰着往下滑动的小胖腿,见脚底心被蚊子咬了个疙瘩包,难怪一直痒痒。咬咬牙一狠心,用指甲给狠掐了个十字架,“姑!有蚊子咬我!”   “抽屉里的蚊香拿过来我给你点上。”姚木青把切好的蒜末放一边儿,伸手去拿姜。   鲍小宝拿着蚊香进去,姚木青用灶火给他点燃,拍掉他偷摸拿番茄的手,“哪儿被咬了?我拿花露水给你抹抹。”   “脚底心。”鲍小宝揉了揉手背,不敢再造次。   “……你抠了?”姚木青瞅他。   “抠了。”鲍小宝点头,又补充,“还掐了。”   “那你还敢用手抓番茄!”姚木青举起菜刀,吓得鲍小宝连忙抱紧寄几。   见她还要发飙,鲍小宝连忙抓过她手里的蚊香一溜烟就往客厅跑。   “去给我把手洗了!”姚木青吼了声。   许袂进屋刚好听见这句话,他眼睛一亮,飞快跑进厨房,“要开饭了吗。”   “开个屁!”姚木青把油倒锅里,炮火对准他,开启无差别攻击模式,“你也给我先去把手洗了!”   许袂怂哒哒凑到鲍小宝身边,挤了点洗手液在手里,边搓边问他:“你是不是又惹你姑了?”   害他也被骂。他眯起桃花眼,一脸不善。   “我没有!”鲍小宝拧开水龙头冲手,哼唧一声,扭开头。   许袂咧开嘴角,一脸凶狠,轻飘飘威胁:“惹你姑,就揍你哦。”   “……”   “姑!!!”看着镜子里许袂可恶的嘴脸,鲍小宝嚎了声,也不管手里的泡沫没冲干净,旋风一般冲到厨房告状,“臭狗说要揍我!”   他已经知道微信上那个臭狗就是他了!名字一点都不霸气,还老想着要揍他!   许袂慢悠悠洗完手,去客厅把电视打开,调到新闻频道   告状的没得到想要的庇护,被告者一脸得意地蹿进厨房,鲍小宝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无情的姑,蹭着墙边儿哆哆嗦嗦飞快跑出厨房。   啊。   这一幕,是多么的似曾相识。      ☆、第 13 章   “多大的人了你,连鲍小宝都欺负。”   “我跟他闹着玩儿呢,”许袂打死不承认他是在欺负鲍小宝,他一副为鲍小宝考虑的样子,语重心长道:“小宝这种行为有待改善,就这种爱告状的行为在学校里,一定是众人排挤的对象。”   告状精要不得。   “我从来不跟老师告状。”鲍小宝扒拉着厨房的门,伸出半个脑袋瞅他,显然一直在偷听,“他们不跟我玩是怕挨揍,才不是排挤我!”   许袂渐渐收起了笑容。   “他们不跟你玩?”姚木青猛地看向他,“什么叫不跟你玩?鲍小宝你说清楚。”   鲍小宝一惊,这才惊觉说漏了嘴,但还是很硬气地说:“我爸说,让我做个孤独的王者!谁稀罕跟他们玩!我才不想跟他们玩呢!”   “……”   孤你大爷的独!   吃完饭,鲍小宝继续给他的太阳画军大衣,姚木青拿着手机进屋里给鲍熊打电话。   “鲍小宝说学校同学不跟他玩是怎么回事儿?”她直接切入正题。   鲍熊愣了愣,才说:“学校里有几个孩子不知道从哪儿听了闲言碎语……”   一听,姚木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闲言碎语除了听家里人说的,一个个屁大点小子还能从哪儿听来那些话。   他们鲍家的闲言碎语还能有什么,不是差个爹就是缺个妈,本来也不是多新鲜的事,他们也不怕别人说,可关键你他妈在孩子面前说这些算个什么事儿,有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也不怕教出一颗歪脖树。   家长资料栏里,第一紧急联系人是鲍熊,除非联系不上他,学校才会给她们打电话,今天要不是鲍小宝说漏嘴,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鲍小宝在学校被人排挤。   “给鲍小宝换个幼儿园。”她现在特别想把那些大嘴巴家长揪出来揍一顿。   “他不愿意啊,”鲍熊说,“他说他不愿意离开他们班小花。”   姚木青:“……”   “你比你爹出息多了啊,”姚木青抱胸看着给太阳画军大衣的鲍小宝,“你爹当年看见漂亮姑娘就跟得了白内障似的,你现在为了朵小花居然愿意当个孤独的王者了。”   “出息出息。”她冲他抱了抱拳。   “姑,”鲍小宝很得意,觉得他姑在夸他,“这件军大衣我画得怎么样?”   他把画往她面前递了递。   姚木青拿起画。   许袂好奇地伸长脖子凑过来一看,顿时惊呼:“哟!好一个胆大包天的鲍小宝,你居然敢给太阳公公戴绿帽。”   鲍小宝差点没被他气哭。   姚木青左看右看,实在下不去嘴夸他,一个椭圆形脑袋头顶一层绿,他可能是想展示一下太阳的光芒,在最下面叉了几条黑线,奈何下笔太重画的太密,活脱脱画成了一茬胡须。   许袂不怀好意笑了两声,拿过桌上的蜡笔,在空白的圆圈里加上眉毛鼻子嘴,几个部位添上去,看着更像一个戴着绿帽蓄胡子的人脑袋了。   还是扁的。   鲍小宝大叫一声,气得脸上肉直抖,抢过自己的画三两下塞进书包里。   许袂笑得在沙发上滚了两圈。   “欠东西,”姚木青一巴掌呼他脑袋上,“就你这样还在学校艹高冷人设呢,也不怕哪天崩不住塌了。”   “哎,怎么就是我艹高冷人设了,”许袂伸长手臂抓了抓鲍小宝的脑顶毛,“是别人强行给我艹的,其实我很活泼,一点都不高冷。”   我信你才有鬼,姚木青冷眼看他,转身去收拾厨房。   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斜靠在沙发扶手,桃花眼半睁半眯,吃饱就开始犯困。   一个人的时候没太大感觉,现在旁边有姚姐姐,还有个可爱的小胖墩,饭香还飘荡在空中没完全消散,新闻里播放着每天的鸡零狗碎。和那个空荡荡的家一对比,这里实在太温暖了。   他不想回去。   醒来已经九点,他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由靠变成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淡蓝色的空调被。   鲍小宝穿着一套奶牛睡衣盘腿在对面沙发跟他爸视屏,见他醒来,脖子一歪,鼻孔喷气,提高音量:“爸!我特别喜欢你的网名,暴力熊比臭狗好听多了!又帅又霸气!”   看了他一眼,许袂懒洋洋地说:“我待会儿就改名叫霸王龙。”   鲍小宝:“……”   这人太讨厌了啊!气呼呼瞪了他一眼,从沙发爬下来,趿着拖鞋哒哒哒就跑了。   姚木青从卫生间出来,脑袋上搭着毛巾,她面颊红润,双唇泛着晶润水光,水珠顺着发梢从精致的锁骨一路滑入隐秘的地区。   姚木青无知无觉走到许袂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纤腰盈盈一握,她完美的遗传了鲍美丽的美貌和身材还有对自身魅力一无所知的缺根筋。   那白嫩嫩的大长腿优雅的交叠着,紧身吊带睡裙包裹住凹凸有致的诱人身材,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红,上挑的眼尾风情无限,一派无知无觉的散发着介于少女与成人之间的极致魅力。   许袂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狂乱的心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连耳朵尖都染上一抹红晕。   他猛地站起身。   低头擦头发的姚木青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淡然:“屁股底下有针?”   许袂不敢看她,红着脸火速道了声晚安,没出息地溜了。   清晨,早起的鸟儿们在朋友圈刷到一条消息。   霸王龙:魔怔了。   他们还在苦思冥想这条消息到底是个啥意思,事件当事人提着刚换下的内裤,整个人还晕乎乎神游天外中。看着镜子里那个面颊泛红的大帅哥,许袂指着他就骂:“你果然是个无耻的臭东西。”   不在状态地把手里的罪证洗干净,站在阳台上,看向远方升起一半的太阳公公,他闭上眼,沐浴在第一缕晨光中。   神圣的光辉没能洗涤掉他内心的羞耻,许袂抬手捂脸,哀嚎不止。   出门的时候碰见姚姐姐,他都没敢跟她多说话,他这个无耻的臭东西今天没有资格跟她说话。   “兄弟,你囊个了哇?”Evan拖着板凳过来,蓝眼睛滴溜溜转,打起精神开始挖八卦,“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是不是在为情所困?”   许袂不想理他。   Evan明显不是那种你不理我我就会落寞退场的人,他一副哥们儿早就看透一切的表情咧嘴贱笑,“一定是女朋友和你闹情绪了。你女朋友几中的?带出来一起玩啊。”   许袂用后脑勺对着他表示拒绝交谈。   “她高吗?”   “白吗?”   “长发还是短发?我喜欢短发妹子。”Evan还不忘发表一下自己的喜好。   许袂相当稳得住,说不理就是不理。   “她多大了?”Evan原本都打算闭嘴了,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许袂终于看向他,只是眼神不怎么友善。   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自己终于问了一个引起他反应的问题,对上许袂的眼神,Evan缩了缩脖子。   他觉得自己再开口可能会死。   强烈的求生本能促使他赶紧起身,搬上凳子逃之夭夭。   许袂一定是在搞姐弟恋!   他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无意中发现了许袂的秘密。   许袂嫌弃他搞网恋,哼,他现在也可以嫌弃他搞姐弟恋了!   许袂不知道Evan在想些什么,要知道,Evan可能真的会被揍死。   搞姐弟恋,啧!真搞上那也就算了,关键他和“搞上”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远的距离,路途遥远,漫漫无期。   姚姐姐心中要是有他,她还能穿着紧身吊带在他眼前面不改色晃悠来晃悠去擦头发?   估计在她心里,他跟鲍小宝差不多。   不需要顾忌,不需要避讳,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因为亲近,根本没有在异性面前需要注意的意识。   他有时候真的很希望姚姐姐对他能稍微设设防。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吗~啊~   ☆、第 14 章   “不来了,”姚木青对电话里的姜笑说,“你们聚吧。”   她对姜笑三天两头打电话喊她出去吃饭的行为很是想不通,两人平时关系比一般还一般,宿舍里四个人,她没跟谁关系特别好的,大家都默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自从上次那场糟糕的聚餐后,姜笑就莫名热情起来。   “来嘛,”姜笑说,“没外人,就上次那几个,你都认识。”   她口中的没有外人在姚木青看来全是外人。   一群陌生人坐在一起,谈论着对彼此完全不敢兴趣的内容,表面上还得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尬破天际。   “哎,”姜笑话锋一转,电话那头隐约有起哄声,“你觉得周漾怎么样?”   “什么?”姚木青正在敲核桃,手机搁桌上开着免提。她这阵子只要有空闲都会敲核桃,致力于把某个欠东西的脑子补全点,免得成天得意兮兮欺负鲍小宝。   “周漾啊,上次送你回来那个。”姜笑戏谑道:“某人怂,有句话一直不敢跟你说……要不……我帮他说了吧?”   那边嘻嘻哈哈很是吵闹,起哄声夹着拍桌敲瓶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在高声叫着周漾的名字。似乎有人在争夺手机,只听姜笑笑着喊:“别抢别抢,你自己怂我就帮你代劳了啊,回头想好怎么感谢我……”   姚木青皱了皱眉,把锤子放旁边,听见那边吵吵闹闹的杂音,点了挂断。   要说先前不知道姜笑突如其来的热情是为哪般,若现在还不清楚,那她就是脑子有坑。   当初姜笑以请宿舍的人吃饭为借口把她们约出去,结果到了地点才知道她约的不止她们宿舍几人,当时气氛就不怎么美妙了,卢曼差点直接转身走人,还是被韩小小拉住,才全了姜笑的面子。   一顿饭吃得如鲠在喉,因为几人都是本地的,周末回家住,散场的时候每人还被强硬塞了个护花使者。   所以,姜笑这厮原来从头到尾就是个拉皮条的!找借口把她们喊出去,中间也不知道收了别人多少好处。   正想着,微信滴了声,她点开一看,是卢曼发的。   -姜笑给你打电话了没?   -打了。   -妈的,老子真是烦死那个女人了,放个假就没两天清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兼职老鸨。   姚木青脸一黑,这什么形容,那她们成什么了?   估计卢曼也觉得这话不太对劲,顿了会儿。   -我的意思,哎,她给她手里的一票小哥拉生意呢。   这也没见得比刚那句好到哪去!     卢曼两句话就能把天聊死,姚木青丢开手机,起身去厨房,她今天打算吃个意面。   “掌勺的,”客厅里传来鲍美丽的声音,“今晚吃什么呢掌勺的?”   “你不是说不回来吃么。”姚木青关小火出去。   “突然就想回来了,”鲍美丽的回答非常任性,踢掉高跟鞋,涂着艳红指甲油的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给我切盘西瓜先把肚子垫上!”   她大爷似的指挥自家掌勺的,扭身进屋换衣服。   毕竟是个混社会的人,每天出门都必须穿的很讲究。   鲍美丽换下讲究的衣服,穿上舒适合身的居家服,从抽屉里拿了瓶指甲油出来。   “吃东西涂什么指甲油,”姚木青看了她一眼。   “哎呀,我爱美不行啊。”鲍美丽说。   “……行。”     “这两天新到了一批货,我明儿给你带几套回来。”鲍美丽一手西瓜一手指甲油,下巴抵在膝盖上,偏头看向在厨房忙碌的闺女。   她家小青青马上就二十了呢。   时间过的真快啊。     姚木青没给她太多时间感慨,她做饭的速度很快,鲍美丽还有一只脚没涂完,她就招呼着喊吃饭。   哦不,吃面了。   “我能涂完了再吃吗?”鲍美丽抬起那只还没动工的脚丫晃了晃   姚木青看着她没说话。   “……行吧。”鲍美丽蹦跶着过来了。   “你,”姚木青一脸无语,“你涂个指甲油至于吗。”   ——金鸡独立蹦蹦蹦。   “你不懂。”鲍美丽一脸高深,“涂指甲油也是门艺术,那也是讲究层次感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对。”   倒了杯凉白开放在她面前,姚木青拉开椅子坐下,静静地看她瞎掰。   “你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鲍美丽自个说着没劲儿,决定换个话题。   “和往年一样,你随意发挥吧。”姚木青说。   “今年不能随意,”鲍美丽捏着叉子卷来卷去,也不放嘴里,“我存了点钱,给你付个首付还是可以的。”   姚木青抬头看她,好半天才说:“你不会现在就想体会空巢老人的独居生活了吧?”   “放屁!”鲍美丽丢下叉子,气呼呼叉腰。   “那你急着给我买什么房子,我不想搬出去。”   “趁我现在有钱,买了先放着,又没让你立马搬出去。”鲍美丽啧了声,“你是不是傻,有人给你买房你还不乐意,百个人里面都挑不出一个像你这样傻的。”   “有钱存着。”姚木青叹了口气,“你以后会更有钱,到时候再买个大的咱们一起住。”   “以后谁要跟你一起住……”鲍美丽嘴上嫌弃,心情却莫名其妙很愉快。但还是琢磨着给她买套房。   她这些年的努力成果还是很可观的,对下半辈子也没太大的想法,她唯一的爱好就是赚钱,但她本人又不太花钱,只想把钱花在这三个小的身上。   就鲍熊现在住的房子首付都是她出的,或许是前些年居无定所,最渴望的就是有个家,所以现在只要兜里有点钱,就想买房,把心落实下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刻意去想从前了,就连做梦都不会再有那些片段,她的强项之一就是遗忘,并且一直保持得很好。   现在冷不丁想起从前,心情跟着就不是特别愉快了。     吃完面,她准备把盘子端进厨房,被姚木青叫住:“放那儿吧,我来。”   鲍美丽就起身去接着涂她的指甲油。   姚木青慢慢吃着,她们家基本不会有什么沉重的话题,她从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定居在现在的城市,平时聊天鲍熊也会刻意避开一些不太想让她知道的话题。   比如她们来自哪里。   以前也会有“去往何处”这个更加困惑的时期,不过她那会还太小,不记事,隐约只知道自己去过很多地方,但只是一些模糊的记忆,现在说出来都没人信。   她小时候也会好奇为什么自己的家庭和别人的不一样,为什么她没有爸爸,为什么表哥也没有爸爸妈妈,为什么逢年过节别人有亲戚可以走,而他们没有。   等再大一些,她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她妈每天早出晚归,一份工资要养三个人,疲倦的鲍美丽让她不再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那些从来不曾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人,有那时间,还不如学学怎么做饭,减轻她妈的负担。   但有些事情不想不代表它不存在。   比如现在,她妈明显情绪低落,而她却束手无措。   连安慰,都不知从何而起。   ☆、第 15 章   暑假悄然而逝,返校那天,姚木青是第二个到宿舍的,进门的时候韩小小正打电话,两人点头示意了下,没有多说什么。   没几分钟,卢曼推着小行李箱进来,手中的零食往桌上一扔,第一句话就是:“我他妈把姜笑删了,我重新建了个群,待会儿拉你俩进去。”   她们宿舍本来不搞小团体的,这次被姜笑给逼得必须得搞一搞了。   “一个暑假她起码给我打了十个电话,”韩小小打完电话,走过来,“害我被我妈骂了一顿,说舍友让出去吃饭都不去,还以为我不合群,冤的我啊!”   “那你行情挺好啊,”卢曼说,“我就五六个吧。”   两人同时看向姚木青。   “两三个吧。”姚木青认真思考了一下,她虽然也有点烦姜笑这种行为,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具体打了几个还真不太记得。   “不能够啊!”卢曼和韩小小都是一脸“你一定是在骗我们”的表情看着她,卢曼更是直接道:“单以颜值来计算,你也不能比韩小小少啊!”   “你当着我的面这么说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韩小小都被气笑了,直肠子也不是这么个直法吧,是不是想打架!   “没有。”卢曼很诚实地摇头。   韩小小很想揍人,但忍了下来,她打不过这厮。   一年下来,包括姜笑在内,相比其他宿舍来说,她们四人感情真的非常一般。   除了必要的日常交流,连一开始建的宿舍群,统共聊天记录也就两三页,还是让占个座带下书之内的内容,平时也是各玩各的,社交圈也没有相融,唯一的一次集体聚会还是姜笑搞的那次挂羊头卖狗肉。   三人因为姜笑这破事,反而生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情来。   卢曼把群建好拉她们进去,姚木青和韩小小都默契的把姜笑给屏蔽了。   “其实我在街上碰到过一次姜笑,不过在她看见我之前我给藏了起来。”韩小小躺在床上玩手机,“她跟大三的几个学长一起的,关系很好的样子。”   “哼,”卢曼很不想提她,“我最讨厌被人愚弄,上次要不是你拉着我,我肯定当场翻脸,妈的,打主意打我们身上来了!”   姚木青躺在床上假寐,一直没开口。   又安静了几分钟,韩小小突然说:“她可能真在干那种事儿。”   见俩人都扭头看她,韩小小把手机扔一边儿,盘膝而坐。   “大三有个学姐就是干这个的,私下好多人都知道。姜笑和她走得很近。”韩小小其实很早就听人说过一些姜笑的事迹,不过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人家把主意打她头上了,再当做屁事没有,那不太可能。   卢曼愣了好几秒,才骂了一声:“我操!”   姚木青一如既往很平静。   “我最不喜欢你这种听众了,”韩小小看着她说,“这反应平静的,让我这种爆秘密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姚木青眨了眨眼,随即惊呼:“天啊!”   韩小小:“……”   你还是闭嘴吧谢谢。   “我虽然觉得她像那什么,”卢曼电脑也不玩了,把鼠标一扔,靠椅背上,“但也没想过她真就是那什么啊。”   太刺激了,她们宿舍居然有个鸡头。   “她不会看上咱们仨了吧?”卢曼猛地直起腰,有种被窥视的危机感,搓了搓胳膊,“我他妈怎么觉得后背有点凉呢。”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韩小小白了她一眼,“凭咱们的姿色,看上也正常。”   “我一点都没觉得骄傲。”姚木青一脸冷漠。   “她不会强迫我们干嘛干嘛吧?!”这话题本来都准备凉了,卢曼突然一拍桌子,嚎道。   “你脑子里装的是不是全是屎!”韩小小看都不想看这根直肠子,“她就一拉皮条的,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谁还能强迫谁……”她们学校有钱人真的有点多,某些想走捷径的女生就会搭上姜笑这条线,其实很多学校都有这种私下交易,不过圈外人不知道罢了。   “你情我愿怎么不去找炮|友?现在的app那么多。”卢曼很不满韩小小对她脑子的怀疑,我踏马脑子里装的全是智慧!塞得满满的智慧!   “……你还是玩你的游戏吧。”韩小小已经不想理她了,这猪脑子!   app的存在是俩男女彼此互相解决生理需求,可以算无偿。   姜笑的存在,是属于金钱交易,那是有偿的。   心累,不想跟这猪脑子说话了。   卢曼不满地哼唧两声。   “就上次那事儿,”韩小小跟着哼哼,“她肯定是拿了别人的好处,目的就是把我们唬过去,没到你想的那么严重,小姐姐,现在是法治社会好吗,人家还能强迫你接个炮啊。”   这话题到这儿基本可以让它凉下去了,但卢曼是越发不待见姜笑,姚木青和韩小小还好,没她那么大反应。   姜笑是下午来的,进门就很热情的跟她们打招呼,姚木青和韩小小至少把表面功夫做到位了,卢曼直接戴上耳机,当没听见。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姜笑把包扔床上,脱了那双姚木青看着都脚疼的八寸高跟鞋。   一个多月不见,姜笑倒是穿的越发时尚靓丽了。   韩小小暗啧了两声,扫了眼她那一身名牌,暗戳戳的想,这丫暑假肯定赚大了啊,这一身行头,看起来相当富婆了。   “早上啊。”她笑了声,下床穿鞋,提上包,对她们道:“我出去吃饭了。”   韩小小走了没一会儿,姚木青也揣上零钱准备出去吃饭,姜笑蹭了过来,“一起?”   姜笑看着她,笑道:“我请你啊。”   甭管她现在笑得有多灿烂,姚木青都不想跟她一起,这人已经基本被她打入黑名单,属于不想来往系列。     上学期就是面上的交情,别说请吃饭,就是在群里发信息让她带饮料说回来给钱,最后她都没给。   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忘了。   秉承着继续面上过得去就行,姚木青也没费力去找借口,直接道:“不了,我想一个人吃。”   说完就走。   姜笑没在意,或者说,她不会有“在意”这种情绪。   宿舍里就剩卢曼和姜笑两人,跟姜笑单独待一个屋,连游戏都没法让她控制住越来越烦躁的情绪,忍了几分钟,她扔掉耳机,抓上背包也出去了。   姜笑躺在床上,一直跟人发语音,没受一点影响。   姚木青走了二十分钟才选中一家店,屁股还没坐热,就来了个她非常不想看见的人。   突然知道了姜笑现在的赚钱营生,她专程花时间回想了五分钟那个姜笑每次打电话都会特意提起的周漾长什么样,以便日后见了好避开。   好不容易把那张已经丢到旮旯角的脸拼凑齐全,下一秒真人就出现在眼前。   姚木青非常不高兴。   平心而论,周漾长得还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许袂那张脸已经把姚木青的眼光养的极其挑剔,看谁都觉得差了那么一大截。   再加上姜笑那一层关系,她现在看周漾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嗨,这么巧啊。”周漾在外面就看见她了,一直暗自琢磨用句什么样的开场白才能显得不那么尴尬。   事实证明,需要用开场白来开场的关系就没有哪一句是不尬的。   面前的女生很冷淡,他心里泛起丝丝苦涩。   姚木青微微颔首,然后低头看菜单。   拒聊意味很明显。   周漾很想挑起话题来延长好不容易的相遇,但姚木青明显不配合,他只能泄气地告了别。   找了能看见她位置的座位坐下,然后一直看着她那个方向发呆。   在迎新晚会上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这个长相昳丽,顾盼皆风情,却性格冷淡的女生。   默默关注了她一年,后来被舍友知道,最后又被舍友的女朋友知道,被她狠敲诈了一顿,才借着舍友女朋友的关系跟她有了一次近距离接触。从那以后,他愈发放不下,满心满眼都是她,整个暑假,费了好些功夫都没能再把她约出来哪怕一次。   在她面前,他引以为豪的社交手腕全成了摆设,爆棚的自信心也跟着土崩瓦解。   她是一个随便一站,就能吸引一大片目光的女生。   发光体让人向往,却也难以靠近。   周漾哀叹连连,为自己渺茫的情路。      ☆、第 16 章   许袂坐在双杠上,一条腿弯曲踩杠杆上,另一条腿悬空,看着围着操场跑步的人,声调是和冷漠面容截然相反的甜腻:“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你了,周六你来接我好吗?”   “敢问这位小朋友,你今年几岁啊。”电话那头的姚木青问。   “啊,”许袂晃了晃腿,“离十八只有半步之遥。”   “还有半步哪儿去了。”姚木青接着问。   “在身后。”许袂笑着看向暗沉下来的夜空,晚风拂面,听着电话里独属于她才能给予的温暖声音。这一刻,他连呼吸都是温柔的。   “我离你更近了,姚姐姐。”   他渴望着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   可现实是,她永远走在他前面。    三年这道坎,他这辈子都跨不过去,生来他就慢了她三步。   他上四年级的时候,她去了初中。他好不容易追到初中,她又去了高中。他总是在跟她擦肩而过。   初二他跳了一级,终于在她去大学之前,和她同进同出一个校园。   那是他最开心的一年。   “我离你更近了。”许袂低声耳语。   “我们相隔不远。”姚木青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沉重感。   许袂那句重复的话,让她心头升腾出一股难以描绘的难过。   可……为什么呢?   “嗯,不远。就三步。”许袂说,“我一个大跨步就过去了。”   “嗯……不远。”姚木青低头看着自己在灯光下的影子,“毕竟有两条正茁壮生长的大长腿呢。”   听见许袂的笑声,姚木青也跟着一笑,“咱们资本雄厚着呢!三步算什么,三十步都不放在眼里!”   “嗯。”许袂完全压不住上扬的嘴角,甜滋滋笑着。   他的姚姐姐太甜了,什么时候都不忘让他开心。   操场上,几个跑步的女生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看,捂嘴偷笑。   “呐,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发现了。”   “嘿,我也发现了。”   “咱们学校女生出现大危机了!校草笑得太甜了啊!”   “恋爱了吧?”   “一定是啦。”   “走走走,他看过来了!”   “快快快。”   几个女生推推嚷嚷笑着跑了。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   彼此都能听见从对方那边传来的模糊喧闹声。   指尖抵住唇角,许袂的脸有些微红,他低咳一声。   “那个……”   “嗯?”   “那你来接我吗……”   “……”兜来兜去兜回原点。   望天,姚木青一脚踢开挡路的碎石,眨了眨眼。   “那就接一下吧。”   周六下午。   姚木青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嘴里含着一颗沁凉薄荷糖,双手插兜,悠闲地走到一中校门口。   门卫还是那个熟悉的圆脸大叔,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背靠着树。   阳光挤出叶缝往下投射,清风一吹,光点斑驳。   因为周末的原因,这条街的商店关了七七八八,只余两家坚强地营着业。   五点一过,校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姚木青把帽檐往上抬了抬,懒洋洋地看着校门口。     姚木青所在的地方显眼,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基本都会往她这个方向投以好奇目光。   她身穿一条白色的短裙,白色棒球帽遮住大半张脸,双手交叠抱胸靠在树上,微抬着脑袋露出精致的下巴。   有几道火辣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两条白嫩嫩的大长腿上。   姚木青瞥了那几人一眼,不耐地用脚尖轻击地面。   却不想,那白嫩小巧的脚趾反而更加让人挪不开眼。   放学铃声一响,许袂就抓住书包飞快从后门跑了出去。   路锦瞪大眼,作为许袂在学校里唯一的好哥们儿,他第一次看到许袂急切的模样。   有情况啊!   他嘿嘿一笑,把桌上的书本纸笔一咕噜往书包里塞,拉链都来不及扣,提着包飞快追上去。   有八卦不看王八蛋。   旋风般从五楼跑下去,一路踩着轻快的步伐,许袂觉得自己再快点能飞起来。   碎发在奔跑中渐渐凌乱,一双桃花眼闪烁着迷醉的星光,越临近校门口,嘴角就越忍不住往后咧。   当那一抹白出现在视线里,许袂再也压不住从唇缝里溢出的笑声。   姚木青也看到了他,隔着老远她就感受到少年愉悦的心情,缓缓站直了身体。   许袂跑到她面前,呼吸微微急促,白净的面颊染上一抹运动后的红晕。   “久等了。”他笑得灿烂。   “跑什么。”姚木青从包里拿出面巾纸,抽出一张递给他。   许袂没接,脸往她手旁凑。   啧。   姚木青把纸巾摊开,一把按他脸上。   “怎的就想这么美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懂不懂。”   许袂把纸巾从脸上扯下,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泄愤般使劲在脸上摸了两把。   姚姐姐的不解风情击败了全国99%的人。   他余光扫到旁边有不少驻足的同学,特别是看到七班那几只癞□□盯着他家小天鹅都一副快流哈喇子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不动声色移动身体,侧身挡住他们的视线。   周围看着他俩的人越来越多,他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藏头缩尾的路锦,暗瞪他一眼,许袂不乐意别人用那种会让他冲动的眼神看姚木青,拉住她的手腕就走。   走了很远,已经看不到穿着一中校服的人了,许袂也没松开。   “这位少年,”姚木青看着他后脑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位少年开始装傻。   姚木青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   这位少年目不斜视看着红绿灯交替,随着人流过斑马线。   许袂面上一派淡定,其实心里早就山呼海啸了。   他微微松开五指,在姚木青以为他要放开的时候,指尖被抓住。   许袂耳尖抖了抖,坚定地抓住她的手指,攀上去,紧紧握住。   姚木青心头一跳,想要挣脱这股突如其来的心悸。   许袂没敢回头,嘴唇抖了抖,明明怕得要死,却硬气道:“又不是没牵过!”   “牵屁!”姚木青潜意识觉得这个走向有点危险,她使劲儿甩了甩。   牵过当然牵过,十岁以前天天手牵手上学呢!   但和现在能一样吗!   那时候多大?现在又多大!   现在的手是能随便牵的吗!   “我怕走丢!”许袂丝毫不懂羞耻为何物,“我这么帅,走丢了多可惜,所以需要你牵着我!”   “……你的脸皮还要不要了?”姚木青被他整的没了脾气。   “要。”许袂说,“我靠脸吃饭呢。”   “你现在很皮球啊,”姚木青盯着他后脑勺,“拍一下是不是能上天了。”   许袂眉眼含笑:“你试试吧。”   姚木青跳起来,往他脑袋顶拍了一下。   有句俗话:男人的头和女人的屁股摸不得。   姚木青不止摸了,还拍了。   拍一下还不够,要一路拍着走。   许袂耐心地配合她,放慢步调,生怕她跳起来拍了空。   到了闹市区,姚木青没好继续在许袂脑袋上作乱,好歹也是要给臭东西留点面子的。   一直被当成皮球拍也太不像样了。   多帅的小伙啊,一直被人拍着走。   太不符合他在外人面前的高冷酷炫人设了。   大街上热闹非凡。   市区这边的大商场今天在做活动,搭着台子,上面有个抱着吉他的男生在弹唱。   一群爷爷奶奶辈的和花季小姑娘们在挤前排位置,其中有一老头尤为身姿矫健,看得人瞠目结舌。   “大爷,您练过啊?”旁边一个小伙子问。   大爷背着手,手里的大蒲扇拍着后腰,看了眼小伙子,矜持地颔首。   “你们还差了点。”他说。   台上的男生唱完,冲台下鞠了躬,抱着吉他下去了。   主持人上台,开始给底下的观众发一波小福利。   老爷爷老奶奶们顿时踊跃起来。   “那不是六楼的张大爷么,”许袂把姚木青护在怀里,防止被人群冲撞,“小老头在小区里整天拉长个脸,没想到在外面这么活泼啊。”   他们口中的张大爷挤开旁边的臭老头们,幸运的被主持人挑中,回答了个关于商场几点开门几点关门之类的小问题,成功得到了一块肥皂。   “佩服佩服,大爷不愧是练过的。”旁边小伙子恭维了句。   老头春风得意扇了扇蒲扇,“就说了你们还差点。”   奖品发送完,从台下又上来一个从肚脐到肋骨都露出来穿着豪放的姑娘,自我介绍后,随着劲爆的音乐开始跳舞。   张大爷用蒲扇挡住脸,没好意思看。   “嘿,”许袂在后面乐的不行,“小老头还不好意思呢。”   “就你好意思。”姚木青看了他一眼。   “我没看台上,我看张大爷呢。”许袂赶紧解释。   姚木青呵呵,扭头不看他。   许袂被她呵的一哆嗦,直接转身背对着台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脸瞧。   喝彩声比刚才弹吉他的小伙子表演时激烈多了,大家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来响应台上热舞的小姑娘。   放眼望去,除了用蒲扇挡脸的张大爷,就属一个背着身的许袂没把目光放台上,就连姚木青都看得津津有味。   “很好看?”许袂有点吃味。   “好看啊,跳的真好。”姚木青点头,伸手把挡住她视线的脸推开,“边儿去。”   “比我还好看?”许袂捏了捏她手指,又凑了上去。   姚木青嘿了声,捏他脸:“我发觉你现在真是相当臭美啊,跟谁都要比一比,鲍小宝不会也在你的竞赛名单里吧?”   “让他十年,”许袂很自信,“他跑断腿也赶不上我的帅。”     人潮突然一阵儿拥挤,不少人猛地往后退,在别人快要撞上姚木青时,许袂迅速揽住她的腰,轻轻松松把她抱起转了一圈然后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抵住后面的冲击。   这么直接的被少年护在胸口,姚木青愣了愣,下意识抓住他衣服。      ☆、第 17 章   许袂抱紧她的腰,挺不爽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   应该是跳舞到了高|潮部分,一个个挥舞着胳膊,还有几个在紧密的人群中蹦跶,导致他们后面的人引起的推动。   差点就撞到他的姚姐姐!   “被撞到没有?”先前的推动有点厉害,姚木青直接伸手绕过他胸膛,在后背摸了摸。   许袂浑身肌肉一阵收缩,嵌在她腰上的手压着她往前一带。   几乎是条件反射,姚木青抱住他的后背。   两人紧密贴在了一起。   劲爆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有人退出人群离开,也有人填补空出来的缺。   两人在四周都是人的情况下抱在一起,关键长得就非常的让人想关注,更别说现在这种让人只想吹口哨喊在一起亲一个的氛围。   周围已经有人频频发出躁动的声音,姚木青有一种她再保持这样的姿势一秒,就有人要开始起哄的不妙感。   她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推开许袂,往后退了两步。   许袂顺势松开环在她腰上的手,但没如她意放开牵着的手。   “走吧?”姚木青说。   “好。”许袂点头。   从这边走其实可以顺路去鲍美丽的服装店,但目前这种黏叽叽的状态,她原本坦荡荡的内心也变得不那么坦荡荡了,总觉得现在这样被鲍美丽看见,她能暗自琢磨出十套主角属于她和许袂的偶像剧本。   “去超市买点东西,家里冰箱空了。”两人沉默着走了快十分钟,许袂拉住她。   “你怎么不去我家超市买,”姚木青跟着他往超市走,“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她说完,叹了口气。   她家有些什么东西自己还不知道么,完全不能满足许袂的购物欲。   人一旦尬起来,说话通常就不带脑子了。   “我……”许袂一顿,拉着她就要往回走。   “别,”就知道会这样,姚木青拽着他大步往里走,“我开玩笑的,我家那个小超市不够你施展拳脚。”   在超市里还黏着不放手就不太方便了,没等她发表一下意见,许袂就自觉松开。   超市里人很多,这个时间,正好有很多打折的东西,连葱都比平时便宜几毛钱。   许袂在牛奶区提了一箱黄桃味的酸奶,姚木青看见后,给他换成了核桃味儿。   许袂:“……”   认命地推着核桃味儿酸奶往前走,看到包装好看但还没尝过的牛奶就扫到推车里。   买完牛奶,两人默契地忽略掉零食区,往水果区走。   选了一大包青苹果,两人从小就爱吃苹果,还只吃青的。   两个颜狗觉得青的长得好看,比较有下嘴欲望。   在吃食方面,他们出奇的合得来。   一中的食堂也就是能填饱肚子的程度,离好吃相差十万八千里,姚木青去买了一些排骨和牛腩,准备给他换换口味。   许袂连家都不想回,屁颠颠跟着姚木青就进了她家。   “你不考虑先放个书包再换身衣服什么的吗?”撑着门,姚木青看着他。   “我们男生没有那么讲究!”许袂从她胳膊下钻进去。   哦。   呵。   不讲究。   吃个烧烤还要特地换身装备的是谁。   “鲍小宝今天过来吗?”熟门熟路打开她们家冰箱,把苹果塞了一半进去,还放了一些牛奶。   “他爸带他去动物园了。”围上围裙,姚木青开始做饭。   鲍美丽晚上也不回来吃饭,这段时间网店也已经开始营业了,每天都忙得早出晚归。   桌上的咖啡已经见底,鲍美丽一抬头,就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见到这个男人的瞬间,她第一反应就是躲,但她知道自己躲不掉,他能找到她,她就躲不掉了。   她挺起胸膛,绝对不能让自己在他面前露怯。   除了进店跟服务员说了句话,咖啡都续了两次,两人谁都没再开口。   鲍美丽其实没有刻意躲过他,当年决定离开,她就没想过跟他会再有交集,两人的交际圈一个天一个地,除非老天玩弄,他们这辈子见面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贼老天用二十年的时间告诉她答案,它就是在玩弄她。   姚歧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眸微动。   时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让人遗憾的痕迹,褪去一身青涩,一举一动都是当年不具备的成熟风韵。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姚歧不知道自己是该欣慰还是难过。     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手机放桌上,推到她面前。   鲍美丽看了他一眼,内心挣扎一番,还是拿了起来。   照片里,是一个跟她家姚木青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对着镜头笑得很甜美。   她皱皱眉,什么意思?大老远跑来在她面前炫耀女儿?   姚歧有些无奈,看她不虞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温和道:“她是我的学生,你瞎想什么呢。”   鲍美丽把手机丢给他,不太高兴被他看穿,翘起腿,抱胸看着他道:“我对你学生的照片不感兴趣!”   姚歧把照片放大,再次递给她,道:“我为什么会找到你,你不好奇吗?”   他掐准了她的性子,知道她现在最关心的肯定是自己是怎么找来的,但因为别扭,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询问。   照片里,戴着米奇耳朵的女孩笑得很甜美,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照片背景她很熟悉,更熟悉的是女孩儿身后不小心入镜的路人。   ——她和鲍小宝。   “我很少上社交软件……”   姚歧的笑容是鲍美丽最熟悉的温和,带着浓浓的书卷气,看人的目光永远认真专注,会给人一种自己就是他的全部的错觉。   “曼丽,你过得好吗?”他的声音如沐春风。   他没有质问她为什么离开,没有指责,一句你还好吗,却是鲍美丽最不愿听的话。   姚歧低头看着照片上的小男孩,垂在两侧的手指有些抖,那双深邃却又温和的眼眸深藏痛楚,他微微偏头,掩饰自己开始失控的情绪。   他不敢奢求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期望早已泯灭在这将近二十年的清晨和黑夜。   唯一安慰他的,是照片上,还有在学生的回忆中,她的身侧始终只有男孩儿一人。   但很多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鲍美丽知道了他是因何找来,更加坐立不安。   她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一张主人公占据了绝大部分镜头的照片,有几个人能注意到放大照片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路人。   他发现了,并且还找来了。   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她下意识抗拒去想。   “我过得很好。”鲍美丽语气有些生硬,视线落在他袖扣上。   她是个很自私的人,从她剥夺了他作为父亲的权利,甚至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姚木青的存在这点就能看出,她真的很自私,也很狠心。   她对得起很多人,却对不起他。   静坐良久,他们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第 18 章   “怎么这么晚?”姚木青睡眼朦胧靠在门边,白皙的脸颊泛红,睫毛沾着打哈欠流出来的生理泪珠,看起来还没从睡梦中缓过劲来。   鲍美丽把包丢到一旁,赤着脚走到她面前,用姚木青看不懂的目光看着她,拍拍她肩,声音有些沙哑道:“来聊会儿。”   “嗯?”指尖在眼角抹过,姚木青愣了愣,去给她倒了杯水。   把水放茶几上,姚木青盘腿坐在她身旁,试探着问:“店里出事了?”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能使她妈心情不好的理由。   鲍美丽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真出事了?”姚木青看她面色不虞,戳了戳她手臂,小心翼翼问道:“亏了?”   鲍美丽放下杯子,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难得温柔:“我还没让你成为富二代呢,怎么愿意亏本。”   姚木青非常不习惯她妈的温柔,她心头有些不安。   鲍美丽无缘无故不会这样,这太异常了。   “关于你爸……”鲍美丽不习惯拐弯抹角,直接丢直球,“你就不想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吗?”   “……”   实话,姚木青不想知道。   在渴望父爱的年纪她想过,但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她安于平静的生活,讨厌未知的事情。   鲍美丽突如其名的问题,让她有种预感,一旦开启这个话题,她的生活将会改变。   她不愿意改变,所以她摇头,制止了她妈想要说的话。   但鲍美丽没有如她所愿就此打住,姚歧已经找来了,知道她的存在是早晚的事,她不愿意她到时候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前提下和姚歧碰面。   自己生的孩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姚木青的性格在那种情况下,只怕说话不会顾忌姚歧的感受。   不是恨,不是怨。是无所谓,是不在乎。   不在乎有时候比恨更伤人心。   说到底,她到底是舍不得那个男人难过的,只不过让他最痛苦的人就是她自己,她没有资格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关心,这太讽刺了。   鲍美丽抬手抚摸姚木青的头发,神色平静的开口:“是我对不起他。”   姚木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不用这么惊讶,”鲍美丽笑了笑,“不是他抛弃了我,也不是他不要你,是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也是我自私,完全没有顾忌他的感受,说分手就分手,说离开,就真的离开了。”   “从始至终,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为什么。”姚木青声音干涩,鲍美丽的话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但她相信她妈不是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她相信一定有原因。   “这就要说一下你那个爸的家庭了。”鲍美丽目光沉静,“书香门第,据说祖上还当过什么大官,底蕴很是深厚,全家都是典型的知识分子。”   “……所以这就是你喜欢文化人的原因?”姚木青下意识问。   “放屁!”鲍美丽脸色不怎么自然,打断她后,继续回忆过往,“当初我被你外公狠揍了一顿后初一都没读完就离家出走了,那几年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识人间百态,很潇洒,很自由,但也很孤独。”她顿了顿,目光移往别处,“我离家时太过决绝,即便想家里想的要疯,却为了可笑的面子,硬是撑着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鲍美丽嘲讽一笑,继续道:“因为那些虚无的东西,我失去了见父母最后一面的资格,错过了他们在病床上的殷殷期盼,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那些年,不管去到哪座城市,不管换了多少次手机号,能联系到家里的那个号码我始终没丢,每个月都会往里面充钱,但我一直关着机。”鲍美丽压住自己开始发抖的手。   姚木青愣怔了,她没办法想象,外公外婆给她打过多少次电话,又听过多少次冷冰冰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有多期盼,就有多绝望。   “我去的最后一座城市是京城,也就是你爸所在的城市。我在那里打了好几份工,后来认识了一个热心的大妈,她看我一个人在外生活不易,起了怜悯之心,就把我介绍去了B大的食堂里上班,我在那所全国顶级学府里认识了你爸,我们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相爱,一个是在食堂打工的离家多年的小学毕业生,一个是出生书香门第的B大高材生。”   姚木青沉浸在父母的故事里,她似乎已经从她妈的只言片语中预料到了以后的结局。   “偶像剧都不会这么演。”鲍美丽叹了口气,“流浪的那些年我看过太多悲欢离合,学会了过一天算一天不要想以后,爱就轰轰烈烈的爱,我就这么没有负担的和他在一起了。你爸承诺的未来,畅想的美好生活我其实一句也没相信过,我爱他,但我有自知之明,我们之间的差距是无法跨越的鸿沟,我深知我们没有未来。”   “是我对不起他,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他却一直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着。”   鲍美丽面色很平静,却浑身笼罩着悲伤。   姚木青紧紧抓住她的手,她知道,仅仅如此还不足以她放弃爱情,一定还有什么原因。   “后来他妈妈知道了。”鲍美丽拍拍她的手,笑道:“知识分子大多都有很高的素养,那是个很和蔼的女人,也没有给我钱让我离开她儿子的狗血剧情,但她只用三言两语就让我看清我和她儿子的差距,文化人真的很厉害,一张嘴就能让人溃不成军。”   “你就这样离开了他?”姚木青把她垂下来的发丝挽耳后。   鲍美丽摇头,“当然要垂死挣扎一下。”   “你深爱着他。”   “是。我深爱着他。”   透过这句话,姚木青好似能切身体会到她当初的迷茫和挣扎。   “那段时间我很痛苦,脾气也暴躁,而他学业繁忙,我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见过他母亲后,我愈发想你外公外婆想得发疯,想回家,想求他们原谅我。”鲍美丽有一瞬间的茫然,她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了犹豫不决的当初。   姚木青一把抱住她,第六感是很奇妙的东西,她感觉到接下来的话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落地灯的橘黄微光照在鲍美丽脸上,她靠在女儿肩膀上,双目水润。   “我拨通了牢记于心的号码……电话是你舅舅接的,你外公外婆在这一年里已经相继去世。呵,面子啊懦弱啊,这玩意儿真是害人不浅。”   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耐心安抚,姚木青轻声问:“外公外婆是什么样的人?”   “都是老实人,你外公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抽人,外婆胆小懦弱,什么都听老头子的,我和你舅舅小时候被揍,她只敢在旁边抹眼泪。”   姚木青轻拍她的背。   “我的天基本算塌了,那段时间你爸又被学校派去国外参加比赛,一个人痛苦的时候,若是爱人不在身边,会变得非常脆弱。更何况还有一心想我主动离开他的姚家父母。”   “然后你就离开了。”   “嗯。在发现有你的第二天离开的。”   “不告而别吗?”   “电话里分手的,没有告诉他你的存在。对不起,是我让你没有父亲,你别怪他。”鲍美丽抱紧她。   姚木青心疼的受不住,她怎么可能怪她。   “你……还爱着他对吗?”   很久很久,她妈都没有说话,在她以为她不会回答时,肩膀的湿润给了她答案。   姚木青抱紧她,在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她妈为什么这么辛苦,也从来没有想过嫁做他人妇。   今晚的坦白,不难猜出一些事。姚木青叹了口气,心中滋味难言。   这么说来,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扯了扯鲍美丽的袖子,问道:“当初你带我和鲍熊到处跑,难道就是为了躲他?”   话音刚落,鲍美丽就抬起头,坐直身体,脸色非常难看。   “……怎么了?”姚木青一抖,她妈脸色好难看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很多事情也没有再瞒着的必要。   鲍美丽的脸色是真难看,阴云密布,甚至有些狠戾,“你舅舅舅妈是被放高利贷的人逼得活活跳楼自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老家有点事更新不稳定 大家别等更!么么哒( ̄ー ̄)   ☆、第 19 章   “什么?!”姚木青瞳孔一缩。   指甲陷入肉里,鲍美丽冷声道:“在电话里,你舅舅绝口不提这些事,那时候他们已经被逼得只能去睡天桥,偏偏那些人还不放过他们。我当时订好票打电话回去,你舅舅在电话里还很高兴的说来接我,可我在火车站等了两个小时也没等来人,打车回去后已经晚了……只剩地上一滩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血,和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现场发呆的鲍熊。”   “他亲眼……看见了?”姚木青很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只觉四肢百骸游荡着一股森森凉气。   那时候……鲍熊才多大?   “事发的时候应该是被藏了起来。”鲍美丽按压眉心,往事像一根无形的麻绳紧紧缠绕着她的脖颈,她无数次懊悔自己怎么就不能早天回去,如果没有犹豫不决,他们家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家破人亡背井离乡的地步。   “舅舅是怎么跟放高利贷的人牵扯上的?”姚木青隐约有个猜想,如果是那样……她担忧地看向她妈,光是想想这种可能她都承受不起,何谈原本就对离家多年后悔莫及的鲍美丽。   果不其然,鲍美丽垂下眼眸,淡声道:“你外公外婆生病没钱医。”   姚木青闭了闭眼,睫毛轻颤。   万恶的源头就是一个钱字,难怪她妈对赚钱有着近乎偏执的渴望。   接下来的事情她差不多也能想象得到,给舅舅舅妈办了后事,带着鲍熊揣着自己离开了那座城市。   一是怕触景伤情,更重要的应该还是为了躲避那群放高利贷的疯狗。   难怪他们在每个地方都待不久,只怕头几年,那些人从来没放弃过追债。   他们赔了两条命,遗憾的是,最后外公外婆也没能救回来。   而在经历了那么多挫折和磨难,她妈还能把她和鲍熊养的那么好,真的无法想象她到底是用什么信念支撑过来的。   鲍美丽是天底下最伟大的母亲。   生活就像掀开了一层朦胧面纱,原本迷茫的过往在眼中变得清晰起来。   但随之而来,心情却变得很沉重。   鲍美丽一大早就出了门,姚木青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喷壶给花浇水。   逝去的人往后只能活在回忆里,可还在的人呢。   如果遇到那个人,她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   昨晚说了那么多,她妈就是把决定权交给她,想不想认都任由她自己说了算。   姚木青很茫然。   近二十年的人生中没有“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她当然想过很多种自己没有父亲的理由,想的最多的当然是那个人抛弃了她们母女,小时候肯定是恨过的,尤其是被同龄人取笑自己是个没爹的野孩子的时候,格外恨。   恨不得拿砖头砸破他的脑袋,然后指着他鼻子骂“看你还敢不敢不要她们”。   但现在鲍美丽却告诉她,一切都不是那个人错,他没有不要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姚木青的存在。   啊。   有些想笑。   非常想笑。   现在想想,连那些所谓的恨,都变得幼稚极了。   和许袂一起吃了午餐,姚木青就收拾东西准备提前回校。   许袂舍不得和她分开,非要跟着送她去学校,这一来一回瞎费事儿,姚木青只让他跟到公交站。   “到了给我打电话。”在车站黏了十分钟,公交车在许袂的怨念下缓慢驶来,他拽住姚木青的手,眼巴巴看着她,渴望道:“要不我还是送你去学校吧,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安全。”   姚木青捏了捏他手指,把他往后戴的鸭舌帽转回来,帽檐遮住阳光,才道:“不安全的是别人,回去吧,在学校好好听老师话,晚上不要出去,要是让我发现你敢跟别人一起去网吧通宵玩游戏,就小心你的皮。”   认真听她叮嘱,许袂没有一丝不耐,乖巧点头:“下晚自习就回家,不会乱跑。”   捏了捏他白嫩的脸,姚木青满意一笑。   许袂配合着腮帮子一鼓一鼓。   站台上的人陆续上了车,车门即将关闭,许袂猛地把她拽怀里,头埋在她脖颈肩使劲一嗅,才不舍地松开双臂。   姚木青转身跳上车。     在后排靠窗位置坐下,推开车窗,对他挥手:“回去吧。”   许袂站在路边,直到车尾消失在视野,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宿舍里就卢曼一人在,盘腿坐在转椅上带着耳机正打游戏,连有人开门进来都不知道,嘴里一直不停骂咧。   “卧槽你大爷!你他妈还赶着上去给人送人头,你拿错剧本跑错片场了吧英雄!”   不知道电脑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卢曼接连又是几声“操”,鼠标一扔,取下耳机砸桌上。   “我操吓死我了。”她这才发现宿舍里来人了,端着水杯的手抖了抖。   “你没回去啊?”姚木青看了眼垃圾桶里快满出来的垃圾。   “回去干嘛。”卢曼从抽屉里摸出烟盒,往阳台走,“我妈更年期到了,一天到晚看我这不顺眼那不顺眼,我可不想待家里让她挑刺。”   关上阳台的门,卢曼趴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操场,身影笼罩在烟雾缭绕间。   姚木青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给许袂打电话。   最近韩小小谈了男朋友,走路跟踩在棉花上似得,轻飘飘像要飞起来。   她哼着歌踩着小皮鞋开门进来,把包扔床上,去厕所阳台转了一圈,确定宿舍里只有她俩在,心情很好的开始邀请:“去看打球吗你俩~”   “看男朋友还是看球啊。”卢曼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她最近在减烟量,限制自己一天最多五根,瘾来压不住的时候就叼着尝味儿。   三人最近感情升温,偶尔也会一起出去吃个饭,微信上的联系也变多了,韩小小还笑言姜笑是她们的友情加速剂。     “轮着看不耽误。”韩小小脱下裙子换了身运动装,心情很好地原地转一圈,“好看吗这身~”   俩人很冷漠的瞅了她一眼,同时撇开头。   卢曼不太想去,她躺在床上没动。   姚木青也没动,很认真的挺着尸。     “你俩宅死算了!”韩小小恨铁不成钢地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帅哥就是这么跟你们擦肩而过的!真是白瞎了一张张好脸皮,净让别人捡了漏!”   卢曼闻言不屑冷哼:“一群小屁蛋子,老娘才不喜欢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那你喜欢什么款式的你他妈倒是出门寻去啊!能给你从天降下个毛长整齐的给你?!”韩小小吼。   “咱们学校除了毛没长齐的就剩已经开始掉毛的,”卢曼咬着烟嘴,漫不经心摇头晃脑,“我喜欢的有胡子的长腿叔叔学校里可没有。”   韩小小脸黑如墨,先不说她男朋友也是她嘴里“毛没长齐”的一员,关键那什么已经开始掉毛……踏马的,画面感太强,她有点想打人。   诚然,她们学校大把大把的秃顶中年老男人,但是……   好的,没有但是了!   这个话题不宜深入探讨!   “姚大美少女呢,“她问,“喜欢什么类型的?我手里正好有一大把优质资源,给你物色一个啊。”   “优质资源还是滞销品种啊……”卢曼把烟嘴当糖嚼,嘴里闲不下来。   韩小小转手就是一个抱枕朝她砸过去,这厮简直太能气人了!   眼看战火一触即发,有人给姚木青弹视屏了。   韩小小和卢曼对视,齐齐冷哼,朝对方竖起和谐的中指。   鲍小宝那张充满喜感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姚木青一接通,那头就传来鲍小宝兴奋的声音:“姑!我是不是要有姑爷了!”   姚木青第一反应就是他看见了那个人,心下一紧,攥着手机的手抖了两下。   鲍小宝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通说:“我看见姑奶和一个男的一起去吃饭!那个男的一直在对姑奶笑呢!笑得可温柔了!”   小屁崽子懂温柔是什么吗!   姚木青脸有点黑,恶声问:“你在哪看见的?”   “广场这边啊!”鲍小宝很兴奋啊,手舞足蹈,“我爸也看见了,但是是我先看见的!姑,我是不是要有姑爷了啊?”   “问你爸去!”手掌盖住脸,姚木青心情复杂。   “我爸说他没见过那个人。”鲍小宝说。   “那问你姑奶去。”说完,挂了视屏。   这事儿要搁从前,她肯定坐不住了。现在,她不动如山稳如狗。   虽然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目的大老远找来,如果是来和鲍美丽旧情复燃,那可能性也太低了。   他们之间有着二十年的空白期,鲍美丽没找,他不可能会没有一段新的开始吧?   也正是因为这些复杂的关系,即便知道了他没有抛弃鲍美丽,没有不要她,他甚至在其中还属于被抛弃的苦逼角色,姚木青也不想认他。   她讨厌麻烦,更讨厌麻烦找上自己,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很好,她不愿被人打破这一切。   她对她妈口中那个只言片语就能把对手击得溃不成军的温和老太太有着本能的抗拒,因而完全不想和任何姚姓人扯上丁点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姚歧:我居然有个女儿!!!她还不想认我【暴风哭泣.jpg】   ☆、第20章      周五下午没课,早上最后一节大课下课后,姚木青就收拾东西回了家。   去超市拿了些生活用品,听温雅汇报最近超市的支出和收入细况,又跟温筠玩了会儿。   鲍美丽今天回家挺早,还破天荒提着一大兜菜和肉,扭着小蛇腰,看起来心情不错。   “吃火锅吧今晚,喝两杯。”鲍美丽把菜提到厨房。   姚木青就去准备熬汤底,把她拿回来的菜挨个洗好摆盘,盒子装好的肥牛片之内就没特意拿出来。   晚上八点。   看着电视,吹着小风扇,一大桌喜欢吃的菜,冰镇啤酒配火锅,母女俩盘腿坐在地上,不时碰个杯。   “你是不是又有话跟我说啊。”吃得差不多了,两人放下筷子,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懒洋洋的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火锅。   鲍美丽抬起艳红的指甲挠了挠耳根,面色不自然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姚木青看着她。   “好吧……对你来说其实还是挺重要的,”鲍美丽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她,“那个谁……他要搬过来了……”   “……”   姚木青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看着她。   真是高看你了鲍美丽。   居然这么经不起攻略,才一个星期就要把人弄进门。   “想什么呢你想什么呢!”鲍美丽看她表情就有点炸,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啪一声猛地搁桌上,“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他能这么赖皮脸呢!居然都不通知我一声就擅自租了楼下的房子,老娘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辛辛苦苦藏了二十年的女儿就要藏不住了我也很焦灼啊!”   “人家又不是租你家房子,干嘛通知你。”姚木青很冷漠。   鲍美丽难受的想哭。   她看着姚木青那张和姚歧有着四分像的脸,又诡异的得到一丝安慰。   还是她的基因最棒棒。   鲍美丽的基因非常牛逼霸道,姚木青顶着那张脸想要蒙混过关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现在出个门都怕碰上她那素未谋面的爸,戴上棒球帽还不够,还翻箱倒柜把口罩找出来遮上。   这周,鲍熊把鲍小宝送了过来。    “姑,你是不是感冒了?”鲍小宝看着她脸上的口罩,小脸挂上忧愁,“没关系的,我身体好着呢,不会传染给我的,你别戴着了,难受。”   “……我谢谢你啊。”姚木青拉了拉口罩,还想开口说什么,对门开了。   许袂冒出脑袋,瞅她:“你俩在门口干嘛呢?”   “哥哥,我姑感冒了!”鲍小宝记忆力感人,对面前这个威胁过他无数次的大哥哥非常热情。   “瞎叫!”许袂走过来往他脑袋弹了个脑崩,“叫叔!许叔!”   头可断辈分不可乱。   毕竟是立志要当你姑父的人!   “叔!”鲍小宝屈服在他的暴力下,不情不愿喊了句。   许袂今天穿着非常正经,黑色的修身西装把他欣长挺拔的身材完美展现出来,精心打理的头发只余额前几缕发丝垂下,腕上戴着新上市的名贵手表,穿着油光发亮的黑皮鞋,从头到脚,无一不是精致的十足贵气。   他一靠近,一股清冽的冷香顺着鼻腔钻入脑海,丝丝缕缕缠绕住别人的心神。   “……你这身打扮是要干嘛去?”虽然已经见过许袂穿西装的清隽贵气小公子模样,但这种形象姚木青是看一次跟着懵一次。   反差太大。   这也是没办法……毕竟第一次见面,许袂那股敞屌满屋子瞎蹿草天日地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导致她完全没法把面前这个连头发丝都是精致的小公子和那个臭不要脸的狗崽子联想到一起。   见她走神,许袂桃花眼一挑,猛地伸手把姚木青壁咚在墙上,凑近,在她脖间一嗅。   殷红的唇贴在她耳畔,微吐热气,声音喑哑:“我的姚姐姐,真香。”   姚木青:“……”   这他妈什么鬼画风!   鲍小宝:“……”   哦呀。捂住眼,从指缝里偷看。   许袂在心里嘿嘿嘿狷狂大笑,仗着现在荷尔蒙爆发,镇住了姚姐姐,偷偷摸摸捏着她的小手凑到嘴边亲了两口。   见她还愣着,赶紧抓住机会又啃了两口。   “许!袂!”姚木青回过神来大吼一声,跳起来抱着他脑袋一阵儿抓挠,边挠边骂,把许袂精心打理的发型抓的一团乱,“你个臭东西是不是想死!!!”   清隽贵气小公子一秒破功,抱着脑袋四处乱窜,“别挠别挠,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错了,我不应该只亲四下,反正都是这个结局,我为什么就不知道啃着不撒手!   姚木青满走廊追着他打。   “加油!”鲍小宝在旁边摇旗呐喊,“姑加油!打死他!”   “鲍小宝你是不是想挨揍!”躲逃间,许袂冲他嚎了句。   这臭小子一定是在报刚刚逼他喊叔的仇。   “姑加油!姑加油!”鲍小宝哪能放过这个机会,这臭狗每次都趁他姑不在欺负他!   楼道里,嗷嗷声络绎不绝。   姚木青靠在墙上喘气,一把扯下碍事的口罩,傲人的胸脯起起伏伏,躲在角落的许袂眼睛都看直了。   两人对视了三秒,还没等姚木青再次冲过来,许袂飞快蹿进屋里。   砰一声甩上门   姚木青在外气得牙疼。   两分钟后,门打开,整理好凌乱犹如鸟窝的发型,清隽小公子再次登场。   “姚姐姐,今天秦家有场宴会,我赶时间就先走了啊。”许袂连电梯都不敢去乘,盯着姚木青的动作,小心翼翼挪到楼梯口一溜烟往下跑。   “臭东西!!!”姚木青扒拉在楼梯扶手上,俯身冲已经溜老远的人吼。   最近这厮的行为真是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她举起手,看着自己被他啃过的手指,那种润湿感,燥热感……她越想手抖得越厉害。   “姑。”鲍小宝在旁边喊。   “说!”姚木青回头凶狠瞪他。   鲍小宝吓得后退两步赶忙抱住寄几,这就是电视里演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吗?   他还只是一个饿着肚子的五岁小宝宝啊!   许袂要是在,会告诉他,还有句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就是那条被殃及的小肥鱼。   姚木青气不顺的领着鲍小宝下楼吃早餐,路过小区健身器材那里,一群老大爷老奶奶跟鲍小宝打招呼。   “哎哟,小宝又来你姑家了啊!”   “小宝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瞧这小脸喜庆的,真可爱。”   “胖点好!像我家那小子,吃个饭还得追着哄,长得像根发育不良的豆芽菜!”   小区里这些老人都很喜欢鲍小宝,鲍小宝嘴甜啊,顿时挂上甜腻腻的笑容跟他们打招呼:“爷爷奶奶们早上好。”   “好好好。”   “哎哎哎。”   “都好都好。”   “哎,”有个在做引体向上的大爷身姿矫健地跳下来,“姚家姑娘,你们家楼下新搬来的那户是不是和你妈认识啊?”     姚木青一听,头皮跟着一麻。   “前几天晚上大爷和老伴在外消食遛弯,看见你妈和一个男一路,哎哟,那气氛啊,”大爷说着抬手抹了把脸,“就跟外面那些谈恋爱的小情侣似的……这不,这还没几天呢,人家就搬来咱们小区了。”大爷挠挠脖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的,咱们小区的大爷大妈们都挺关心你妈未来的……所以,那是你妈谈的对象不?”   何止是关心呐,那是一直琢磨着给她妈找对象呢!   姚木青看着大爷,不说话。   关键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说:那何止是认识啊,那人还是她爸呢!   呵、呵呵呵,说出去会被唾沫淹死吧。   她下意识压了压帽檐,跟他们点点头算打招呼,领着鲍小宝脚底抹油溜了。    走了老远,鲍小宝都在问:“姑,我是不是真的要有姑爷了?”   “你就这么想要姑爷?”姚木青问他。   “想!”鲍小宝点头,“我想有人对姑奶好。”   姚木青一愣。   鲍小宝这个年纪能说出这种话有些出乎她意料,有时候确实不能用年龄衡量一个人,谁说鲍小宝什么都不懂的,她看他什么都懂。   谁对他好,他都懂。      ☆、第 21 章   秦家位于昙市的富人区,周边住户非富即贵,一年的物业和安保费就能在市区买套房。司机接上许袂,车子不急不缓在预定时间内驶入秦家大门。   元微早在大门口等着了,车在人工喷泉池边一停下,她连忙走过去。   “想死妈妈了。”她上前抱了抱许袂,红润的脸上多了些许以往没有的富态,可见日子过得很不错。   许袂回抱了一下。   “又长高了。”元微放开他,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打量着许久未见,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的儿子,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带着许袂进屋,她低声道:“秦晓他三叔回来了。”   许袂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对秦家这个大家庭没放太多心思,除了本家几个重要人物,其他人没太深入了解,但这个秦三叔他还是有点印象的……据说是年轻的时候犯了事,被家里人送到国外避祸去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回来过,当年秦家为了给人交代,也就做出恨铁不成钢老死不相往来的假象。   这突然回来……   元微笑了笑,柔声道:“老爷子心疼幺儿,这年纪大了,心也就跟着软了……这不,就借着过寿没两年可活了的名义把人弄了回来,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也没人会不识趣逮着陈年旧事说,小儿子要回国承欢膝下尽孝,占着理呢。这日后啊,热闹了。”   原来如此。   许袂面上挂着礼节性微笑,知道今天不过是走个过场,做好本分顺便看场热闹就能撤。   秦老爷子有三儿一女,秦伟明排行老二。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何况底下还有个妹妹,秦伟明从小就知道自己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在大学时期就捣鼓出属于自己的小公司。当初秦家没一个人看好他,却不想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公司越做越大,前景越来越好,这下别说秦家兄妹,就连秦老爷子心里都别提多不是滋味,他最不上心的儿子却成了最出息的儿子,简直是对他的讽刺。   老大秦伟光高不成低不就,能力一般,却自认是第一继承人,看底下的弟妹就不怎么顺眼了;老三秦伟磊……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天生作精,作天作地,但没办法,幺儿受宠,怎么作在老子心里都是个宝,把天戳个洞都给兜着;而唯一的女儿秦伟落性格强势,有手段有魄力,和老大秦伟光争得最凶。   现在秦三回来了……这兄妹几人,除了秦伟明,还不知道会斗成什么样。   进入大厅,佣人们忙碌着宴会事宜,看见元微身后的许袂,连忙停下手头的工作,点头问好。   许袂一路跟着他妈,面上挂着得体笑容,优雅得像个小王子。    秦家火烧得再旺也烧不到他妈身上,既然如此,那就安静看戏好了。   他看着来往的宾客,在元女士的介绍下,笑得愈发优雅得体。   “哈哈哈,元总!”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端着香槟过来,身旁跟着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他轻拍挽着自己手臂的娇嫩手背,女子懂事地松开。他转而看向元微身后的许袂,眼中精光一闪,却故作不解,“这位小少爷是?”   “这是我儿子许袂。”元微淡笑,然后对身后的许袂道:“这是盛豪集团的王总。”   她直接忽视了他身旁的女人。像这种场合却带着外面的女人来参加,简直是不给秦家脸面。   她虽对秦家没有感情,但自己嫁的到底是秦家儿子,别人对秦家没有尊重,她也犯不着以贵客之礼相待。   “王总。”许袂颔首,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   “原来是元总家的小公子,”王总呵呵一笑,没察觉出母子俩的冷淡,一派和蔼长辈模样,“难怪长得这般好模样,这细一看,和元总竟有八分相像,都是一样的风姿卓越啊。”   许袂笑得让人抓不出错来,却在心里腹诽,都八分相像了,那你还装模作样问是谁。   元微嘴上谦虚着哪里哪里,又和他聊了两句,四两拨千斤避开他一直想切入关于合作的话题,示意旁边还有人需要招呼,领着许袂就走了。   “你们有合作?”许袂低头轻声问。   “暂时还没有。”元微端着酒杯,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带着他穿梭在人群,低声跟儿子交谈。   “以后也不会有。”许袂笑。   “嗯?”元微跟着一乐,“从何得知?”   “你的态度。”许袂道。   “不愧是我儿子,就是了解我,那个王总……”元微笑得更开心了。   她还待继续说什么,余光却看到从二楼拐角处,扶着秦老爷子出现的人,顿住即将出口的话语,淡笑着站在原地。因为他们的出现,大厅片刻吵闹,已经来的众宾客齐齐看向二楼。   “来了……”交头接耳的声音。   许袂环顾四周,偌大的大厅除去忙碌的佣人和侍者,宾客稀稀落落只有十几个,其中不乏携家眷的宾客,这么一看,连他叔和秦晓都没在,还不说秦家本家人和分支的人。   这宾客都没来齐,怎么……   “哼,”元微低哼一声,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人等不及要回归大众视野了,怕是离开圈子太久,担心被遗忘得差不多,迫不及待想出来建立交际圈吧。”   这是打算着趁着兄妹几个还没到,提前出来刷存在感呢。   秦家这场戏,从秦三出现在大众视野这一刻开始,才算彻底拉开帷幕。   和秦家的暗潮汹涌不同,姚家姑侄俩依旧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常。     “姑,我们中午吃什么?”刚从早餐店出来,鲍小宝已经深谋远虑开始思考中午的事了,他摸着滚圆的小肚皮,心情美滋滋地蹦蹦跳跳。   “除了吃你还能想点别的不。”姚木青拽住他后领,“跟你说过多少遍刚吃完饭不准瞎蹦跶,待会儿肠子咔嚓一声给你崩断信不信。”   说实话不太信,鲍小宝看着他姑,不过没那狗胆说出来,安安分分挪着小碎步往前走。   姚木青带着他去文具店给他买了一套画笔,鲍小宝在店里转了一圈,指着墙上挂着的蜡笔小新书包,闹着要。   “我要我要我就要。”   姚木青冷脸看着书包上敞着小象笑得贱贱的蜡笔小新图案,特别想掐着老板脖子问这样的书包挂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不怕教坏小孩有样学样吗!但看着看着,她神奇的把上面的贱萌新和缩小版许袂那个臭东西联系起来……   她觉得要是被许袂看见这个书包……鲍小宝可能会被霸王龙一脚踩成肉泥。   许大狗那让狗绝望的黑历史,随着年龄增长,越发不准人再提及。   谁提就跟谁急。   急眼的大狗能做出让人害怕的举动!   “你要命还是要书包?”为拯救鲍小宝的小命,她顶着老板怪异的目光问他。   “……”这么严重的吗,鲍小宝吓成了三下巴,捏住她衣角,求生欲强烈地摇头,“姑!我不要了!我们走吧!”   老板的目光已经堪称诡异了。   鲍小宝还想留着小命给他爹养老呢,他怂唧唧抱着他姑给他买的蜡笔,跟文具店老板说了再见。   “我能画不披军大衣的太阳了。”他伸手扒拉袋子里的蜡笔,有好多颜色呢。   “太阳从哪个方向升起?”姚木青顺口考他。   “东边!”鲍小宝不假思索回道。   “哪边落下?”   “西边!”   “很好。”   姚木青从兜里摸出颗糖给他,奖励。   去超市提了一箱牛奶,温筠照样怕鲍小宝怕得要死,躲在角落不出来,鲍小宝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新蜡笔没有成功,非常不高兴,小胖脸拉老长。   “他为什么这么怕我?我又没有欺负他。”鲍小宝委屈啊,看着转移阵地躲在温阿姨身后的温筠,特别想把他揪出来。   “弟弟害羞嘛。”姚木青说。   “骗人,”鲍小宝小声叨叨,“他明明是害怕。”   姚木青抓了抓他脑袋,没解释,提着牛奶,跟温雅打了声招呼,领着他回家了。   对于温筠,她其实不太赞同温雅目前的教育方式,小孩本身就和正常孩子有些差别,一味让他沉溺于个人世界,不与同龄孩子接触,不去勇敢面对和认识这个世界,对未来总归不利。   害怕什么,越要克服什么,逃避是最懦弱的表现。   但很多事情,外人看得明白,也仅仅只能看得明白。不是当事人,没有那个资格置喙别人的生活方式。   无法感同身受,就别指手画脚。   鲍小宝在半路上就有点着急,进了小区尤其焦躁,偏偏电梯在七楼停了好半天也没下来,他急得开始在原地转圈。   “再转揍你了。”姚木青被他转得眼睛疼,以为他是急着回家看电视,张嘴就威胁。   “姑!我想尿尿!要憋不住了!!!”鲍小宝抱着自己的小象,眼睛都急红了。   “……那你托马刚刚在超市怎么不上!”姚木青瞬间黑脸,一改悠闲状态,开始猛按电梯键,回头瞪他,“你给我憋住了!”   “我以为我能憋到回家。”鲍小宝转得像个陀螺,抱象的姿势极其不雅观。   姚木青一点都不想洗尿裤子啊!啪啪啪按电梯键,大眼睛瞪着停在七楼的数字,特想冲上去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占着电梯不放!   “你给我憋住!”她低吼。   “憋不住了!”鲍小宝回吼。   “憋住!”继续按电梯。   “唔唔唔姑姑姑姑……”鲍小宝脸一红,跟着又一僵,随即愣了几秒钟,抬头就对上他姑要吃人的目光,吓得腿直哆嗦。   裤衩中间一团可疑的湿,还顺着腿往下流……   “我他妈!!!”姚木青跟着就炸了,“鲍小宝!!!”   “呜呜呜呜……”鲍小宝捂着眼睛就开哭,他尿裤子了,他已经很久没尿过裤子了,男子汉的尊严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你闭嘴!”姚木青心累地从包里拿出面巾纸,认命地蹲下身把地上那摊东西擦干。   生无可恋。   身心俱疲。   鲍小宝还在哭,七楼的王八蛋还占着电梯,托马的,好想揍人。   “你下次再憋尿,看我不揍得你连你爸也不认识!”她威胁。   “呜呜呜呜。”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憋尿!”她开始教育,“憋出毛病来怎么办!”   “呜呜呜呜。”   “错了没?”把手里的面巾纸扔垃圾桶里,重新抽出一张擦手,靠在墙上仿佛苍老十岁。   “错了呜呜。”   “还憋吗?”看着他,姚木青声音苍凉。   “再也不憋了。”鲍小宝岔开腿,觉得腿根湿哒哒的不舒服。   用擦尿的手拍拍他的脑袋,姚木青阴测测笑了声。   “真!乖!” 作者有话要说:  姚木青:斥巨资请个小天使来帮鲍小宝洗尿裤子【冷漠.jpg】   ☆、第 22 章   家具公司的工作人员才一脚踏出电梯就收获两道火辣的视线。   穿着橘色工作服的两位年轻人明显才刚踏入社会不久,还没练就出老油条不可或缺的厚脸皮,取下手上的白色手套,自知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人造成麻烦,脸皮子薄经不住开始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鲍小宝一脸委屈瞅了他俩一眼,迈动小短腿颤巍巍进了电梯,岔开双腿像蹲马步似的站着。   “姑……”裤子的冰凉让他倍感不适,忍着想立马遛鸟的冲动,鲍小宝撑着电梯壁两腿发颤。   姚木青冲那俩小伙子点点头,侧身进了电梯。   少一些争吵,让世界多一份美好。   ……屁!   面无表情偏头看了眼两股打颤的鲍小宝,手痒痒。   鲍小宝伸出食指拉了拉裤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奥特曼小裤裤,浑然不觉自己在快要挨揍的边缘徘徊。   湿哒。   他继续伸出罪恶的小手勾起小裤裤,望向罪恶之源。   姚木青垂眼,双臂交叉抱胸前站在他身后,把他的小动作从头看到尾。   半响,电梯停了。   姚木青抬起头,欲抬步,余光却瞥到显示的电梯数字是“7”。   电梯停在了七楼。   哦,七楼,还没到。   她又收回脚,漫不经心往后靠,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已经开始缓慢打开的电梯门。   可随即,她就浑身一僵。   七、七楼?   ???   手比脑子更快动作,思绪还停留在“拓麻电梯居然停在七楼要不要这么巧”上,手却飞快抬起把帽檐往下死命压,兜里的口罩已经来不及戴上,有些随意的站姿在下一秒已经笔挺到标准的昂首挺胸,抱胸的双手咻一声放下,在电梯门彻底打开的瞬间猛地低下头,用仅剩的狭小视角盯着鲍小宝的脚后跟。   心跳如鼓,她甚至能感受到那股急切的律动。   像被人用重锤狠命击打着。   一系列做贼心虚般的动作快到她自己也没反应过来,脑子刷一下一片空白,身体紧绷,一级警报拉响,鲍小宝的小鳄鱼凉鞋和自我意识都在眼中慢慢变得混沌模糊。   感觉灵魂已经脱离身体。   脑子里反反复复就是一句“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在循环滚动。   电梯门一开一合,再开时,已经停在八楼。   鲍小宝站在电梯外面,看着站着不动的他姑,疑惑喊道:“姑?”   “啊?”姚木青像突然被惊醒的梦中人,看着外面的鲍小宝,比他更疑惑:“你出去干嘛?”   鲍小宝:“???”   像是看出了鲍小宝的蒙圈,姚木青偏头看向楼层显示器,八楼。   “不是停在七楼的吗?”她恍惚着出了电梯。     “停了的,”鲍小宝没多想,只当她刚刚走神了,蹦跶着催促她开门,“七楼没人,我又给关了。”   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姚木青游魂似的进了屋。   把包丢一旁,帽子取下来盖在脸上,陷入软绵的沙发中。   鲍小宝进门第一时间就把湿裤子脱了,肉呼呼的莲藕节小短腿一抖一抖跑进屋拿了换洗衣物就钻进浴室里。   他非常爱干净的决定要先洗个澡,所以完全不知道他姑现在正陷入某种怪异的自我怀疑中无法自拔。   再这么一惊一乍下去,这日子没发过了。   见就见,她有什么可虚的!   姚木青气儿不顺地一把掀开脸上的帽子丢到一旁,雄赳赳走到卫生间前,拍门:“包小包,尿裤子丢出来!”   门开了一条缝隙,鲍小宝一手捂着自己羞怯的小宝地,一手捏着换下来的裤子,水雾中那张肉肉的脸蛋红扑扑的,娇俏的像个小姑娘:“姑,给……”   姚木青接过裤子,认命地走到阳台去手洗。   许袂回来已经是隔天下午,嘴里叼着一支从秦家花园里摘的一路小心翼翼呵护着的红玫瑰咬在嘴里,敲响姚家大门。   迅速撩了撩额前垂下的几缕发丝,保持着自以为最帅的姿势等门开。   看了一天的大戏他此时心情十分美妙,如果能在下一秒看见他亲爱的姚姐姐,他想他会让这种美妙维持更长的时间。   开门的是鲍小宝,许袂秒拉下帅脸,取下嘴里叼着的玫瑰花,不满道:“你姑呢?”   “我姑忙着呢!”鲍小宝很不想让开,但奈何自己只是个五岁的宝宝,暂且没有力量抵抗来自霸王龙的蛮横霸道,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霸王龙大摇大摆进了他家。   可恶!   许袂进屋一个扫视就知道姚姐姐现在肯定在阳台浇花,踩着优雅的步伐推开落地窗,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姚木青,抑制不住弯了嘴角。   慢吞吞蹭过去,悄悄抬起手,温柔地把玫瑰花别在她耳后。   “什么东西?”姚木青偏了偏头,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异样感。   “让女人变得更美的东西。”许袂嘴唇凑到她耳畔,低声耳语。   姚木青回过头,只觉得臭东西出门一天回来又开始不对劲了。   娇嫩的少女皮肤白皙,长发些许凌乱的披散着,不点而赤的唇与耳后的红玫瑰相呼应,五官小巧而精致,端是一副美到让人灵魂出窍的容颜。   许袂心头颤颤,一时间看愣了。   右手下意识伸出,想要碰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可伸到一半,却硬生生顿住,内心天人交战,反反复复好几次,才泄气地收回爪子。    姚木青看他跟朵缺水的花似得瞬间恹了下去,喷壶口对准他的脸,冷酷无情地呲他一脸水。   许袂闭上眼随她呲,等她呲腻了,才睁开眼抹了把脸上的水,刚刚升腾没两秒的悲伤让她三两下呲个烟消云散,这会儿双眼放光看着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姚木青不解,把喷壶放一旁,拿起小剪刀开始修剪枝角。   许袂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撩了一把被呲湿的头发丝,给自己抓了个潇洒不羁的发型,衬衣的扣子在进门前就解了三颗,喷在脸上的水顺着脸庞滑下脖颈,再向下侵入锁骨胸膛,打湿的衬衣下,锁骨若隐若现,一双桃花眼勾住姚木青的目光不让她躲闪,对自己营造出来的形象特别满意。   成熟英俊男人味十足,没错是我。   许袂自信的摆出等待被夸奖的姿势,却被姚木青睨了一眼,取下被别在耳朵上的玫瑰花,勾住他骚气十足敞开的衬衣口,把花枝插|进去。   “喏,还你,这样人设才完整。”   许袂胸前别着一朵娇艳的红玫瑰,傻兮兮地盯着姚木青发呆。   不!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沉迷欣赏的目光呢???   一大波赞美之词呢???   ???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爱顶着十七岁的脸希望被人用二十七岁的赞美词夸赞,就像幼女喜欢偷穿母亲的高跟鞋,都急于长大。   可许袂是真好看,随着年龄增长,吃猪饲料般往上拔的身高,颇具压迫的眼神,和偶尔不经意的霸道,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更别说如今动不动就穿着一身人模狗样的西装,日渐长成了女人们爱的模样。   现在还骚里骚气开始露锁骨咬玫瑰,出去一天,净学一堆欠揍的毛病!   “把扣子扣上!”   “我不!”许袂张口就拒绝,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有点气。   我现在还不够成熟吗?啊!他低头扫了眼自己那身名贵的西装和擦得发光发亮的小皮鞋,傲气地梗起脖子,你夸夸我怎么了!我都湿身了!   奈何姚木青跟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一个是受不了这厮出去一圈回来就开始冲浪,一个是想要被夸上一句你真尼玛成熟真尼玛英俊。   说到底,就是不自信。   他总感觉自己在她心里是幼稚的,就想尽办法装得成熟稳重些,可以让她信赖,依靠。   可惜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现在正充分展现着一个闹脾气的幼稚少年的倔强,和想要达到的成熟稳重目标已经大相径庭。姚木青习惯性开始安抚,对闹情绪的狗子顺毛这事儿早已做得手到擒来,温温柔柔走上前,亲自动手给他扣扣子:“多大了,还爱闹情绪。”   她当他不高兴是因为被约束,想想也是,十六七岁正是爱耍帅的年纪呢。   这么一想,扣扣子的手顿住,不知道是该继续下去,还是让他保持住现在他自己很满意的形象。   她这么一犹豫,许袂倒开始催促了,生怕她扣到一半撒手不管,只要能和姚姐姐做亲密的事,就是现在给他披件大花棉袄他也是不会反抗的。   自顾自扬起脖子方便她动作,示意这个工程赶紧继续做下去。   两人近在咫尺,稍微低下头,嘴唇就会碰到她的头发。   许袂眼神闪烁,无处安放的视线四下漂移,嗅着姚姐姐身上的幽香,脸不自然的开始泛红,脑袋左偏一下右偏一下,又是享受又是焦躁。   “别动。”姚木青拍了他一把。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不动!不动手动脚就已经很克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袂:动起来 每一秒都期待 动起来 为新的纪录喝采 动起来 就拥有精采未来【癫狂.JPG】   ☆、第 23 章   “噢。”许袂嘴里应着,手上动作不停,指尖悄无声息勾上了姚木青的发尾,在指尖缠绕。   “啪——”   他捂住被抽了一巴掌的手背,委屈的话都说不出来。   “叫你别动你非要动,该。”姚木青三两下帮他把扣子扣上,整理好领子,退后一步,“还不错,人模狗样,挺能唬人的。”   “帅吧?”许袂背脊挺直,手指从额际的发丝向后脑勺一扫,桃花眼灼灼发光。   姚木青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了他的愿,诚心的夸赞:“帅。”   对着那张脸,没有人能违心的说上一句“不帅”。   懒得看他傻笑,姚木青挥手把人赶走,接着摆弄花草。   许袂高兴了,走路都轻飘飘的,路过鲍小宝身边的时候,还破天荒伸手摸了摸他脑袋瓜,一脸慈父的温柔:“我们包小包真是可爱。”   趴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鲍小宝:“……”   吓得赶紧换了个台。   霸王龙突然的温油,让他害怕。   一看他没关门,鲍小宝就知道霸王龙待会儿肯定还要过来,从抽屉里摸出一袋敲好的核桃出来,刚吃没两块,就见霸王龙提着两袋粉红色的盒子进来。   粉红色,哼,小姑娘才提粉红色呢!   小嘴撅起,嚼着核桃,他一边在心里嘟囔,余光却跟着许袂不放。   “想知道这是什么?”许袂老早就看到他在那装模作样,提着手里的东西坐到他身边。   “我才不想知道。”鲍小宝硬气地说。   从他手里抢了一块核桃肉塞嘴里,许袂对上他愤怒的目光,慢条斯理道:“你不想知道我还不想告诉你呢。”   说完,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横看竖看怎么看怎么欠揍。   果然,先前的什么“温柔”都是错觉,错觉!   鲍小宝麻溜从沙发上爬起来,手里捏着遥控器,还不往带走自己的核桃,穿着小裤衩跑到一边的空位上。   他不要和他说话了!   “哎,”安静了没两分钟,许袂伸出大长腿踢了踢他的小脚丫,“小气鬼,真不想知道?”   “不想不想。”鲍小宝捂着耳朵。   “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许袂放慢动作,从盒子里取东西,“这个东西呢……名叫……”   说着,顿了顿,装作不经意往他身上看了眼,嘴角一勾,在鲍小宝好奇地偷偷注视下,缓缓开口:“化妆品。”   把那套昂贵的化妆品从盒子里取出,放到茶几上。   在鲍小宝呆呆的目光下,又伸手够另外一个盒子:“这里面的呢,叫做……晚礼服。”   还没停,再次从盒子里取出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上面绑着漂亮的蝴蝶结,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盒身,眉目低垂,温柔注视片刻后,轻轻打开。   一对粉钻耳环静静躺在里面。   “这个……”   “我知道!”鲍小宝抢答:“耳环嘛,我认识的!”   “请你闭嘴好吗。”许袂依旧是那副温柔的表情,只是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假。   冷哼一声,他接着道:“没错!这是一对耳钉,不过这可不是一对普通的耳钉,而是被神亲吻祝福过,能给人带来幸福的神奇耳钉。”   鲍小宝:“哦。”   后面的全部没认真听,反正就是一对耳钉。   他又没说错,为什么让他闭嘴。   许袂直摇头,犹如爱抚爱人般温柔抚摸着盒子里那对粉钻耳钉:“我真为你未来担忧,就这个情商,不知道将来哪个瞎眼小姑娘会看上你。”   鲍小宝不高兴了,张口就是一根冷箭嗖嗖朝他心脏射去:“我才为你担忧!反正我姑怎么都不会瞎眼看上你!”   许袂:“……”   何止扎心,简直扎命。   心里还没炫耀舒爽,跟着就是致命一箭,许袂双眼一眯,顺手抓起一个抱枕就朝鲍小宝丢去。   “咻……”   嘴里还配音。   刚丢过去,他就愣了。   哎不对啊,他那句话的意思……   许袂猛地朝鲍小宝看去,鲍小宝捏着他丢过来的抱枕,正准备回攻呢,乍一下被他盯住,下意识松了手。   许袂长腿一跨,三两步凑到鲍小宝身边,展臂强制性揽住他的小肩膀,他压低声音,语气危险:“你怎么知道我看上你姑了?谁告诉你的?还有谁知道?你姑知不知道?!”   一连串疑问,差点没把鲍小宝那个小脑袋砸晕。   细细一琢磨刚才他那句话,许袂心就提了起来。   照理说,他巴不得姚姐姐知道他的心意,能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对待,而不是那个永远停留在最初印象里的小男孩。   可可可——   鲍小宝这句话的意思,让他有一瞬间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如果连鲍小宝都看出来了,那姚姐姐会不知道吗?如果她知道,那她对他的态度和以往一般无二,并没有任何不同,这代表什么?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会装作不知道……   因为不愿意打破他们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不愿意打破?   ……因为不喜欢,不愿意接受这种改变啊。   许袂傻了。   “我干嘛告诉你!”鲍小宝敏锐着呢,他能感觉到霸王龙现在非常急躁,很想知道答案,可他偏偏就不说!   急死你。   让你欺负我!   我就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高唱——短小——之歌   ☆、第24章   鲍小宝硬气。   鲍小宝不说。   然后鲍小宝就被揍了。   鲍小宝顶着脑袋上的大包,眼含热泪,哭唧唧:“我爸告诉我的,他老早就看出来你对我姑心头有鬼,我爸眼睛雪亮着呢,我爸可聪明了,我也跟我爸一样聪明,我也看出来你对我姑心头有鬼。”   许袂听得眉心直跳,纠正他:“是心怀不轨。”   “哦对,”鲍小宝点头,“我爸也是这样说的,你对我姑心怀不轨!”   “除了你爸还有谁知道?你姑奶知不知道?最关键的是你姑知不知道?你给我好好回答,不然我就……”他挥了挥拳头。   “怕吗?”他问。   鲍小宝猛点头。   “那你给我好好回答!不准耍花样,回答让我满意了,我就带你去吃金拱门。”许袂深谙敲一棍再给个枣的道理。   “金拱门是什么?好吃吗?”鲍小宝捂着脑门泪眼朦胧,一听有吃的,都顾不上疼了。   “肯德基吃过没?”   鲍小宝点头。   “跟那差不多的。”   鲍小宝眼睛一亮,看他那小样,许袂就知道贿赂的差不多了,下巴微抬,朝他示意。   鲍小宝秒懂:“我不知道我姑奶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姑知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我爸知道你对我姑心头……心怀不轨!”   ……   半响后   许袂看着他:“……完了?”   鲍小宝点头:“完了!”   “就这样?”   “嗯!就这样!”   姚木青正剪着花枝,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鲍小宝的尖叫声,推开地窗,她伸头进去从两人吼了声:“安静点,扰民懂不懂。”   “姑!他说话不算话,他说只要我告诉他姑和姑奶知不唔唔唔唔……唔唔心头……唔唔鬼……就带我去……拱门的!他骗唔窝……”   鲍小宝气得两条小胖腿直蹬许袂,许袂捂着他嘴还要防止被咬,压低声音:“得得得,带你去,带你去,我带你去还不行么,别告诉你姑!”   鲍小宝气红了眼:“我都告诉你了!”   言下之意,是你说话不算话!   就你说的那跟没说一样,值得我为了你顶着你姑的死亡视线下带你去金拱门么……   当许袂提出要带鲍小宝去金拱门,毫不意外遭受到一记来自姚姐姐的怒瞪。   “是他哭着吵着要吃,我才说带他去的。”许袂指着鲍小宝,连忙甩锅。   鲍小宝简直惊呆了,被他的无耻。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什么叫他哭着吵着要吃……明明是你先答应我,后来又说话不算话……   然后他才哭的,被气哭的。   眼看鲍小宝又要被气哭,许袂那个黑心肝的连忙抱住他,扭头对姚木青说:“你看咱们鲍小宝平时多乖啊,你不让吃甜食他就真的没吃,饭量也比以前减了一小半,瞧瞧这小脸,三下巴都快廋成双下巴了……这憔悴的,都多久没啃过小鸡腿了,小宝,快告诉你姑,你想不想啃小鸡腿?”   鲍小宝都来不及思考霸王龙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慈祥,他眼睛还红着,脑袋随心而点:“想。”   “哎哟,这可怜的小东西。”许袂一脸心疼。   鲍小宝:“……”   总觉得哪里不对。   “行了,你俩别演了。”姚木青挥手,打发他俩可以滚蛋了,“想去就去。”   许真演把鲍懵逼赶去换衣服,自己则拉着姚姐姐坐回沙发,把先前在鲍小宝面前炫耀的东西拿过来,递给她。   “什么?”姚木青勾起包装袋瞄了一眼。   “我给你买的。”许袂柔声说。   姚木青看了他一眼,收回手指。   最近两年,许袂动不动就会送她东西,关键还一样比一样贵,一样比一样……奇怪。   就比如现在。   许袂拿出的那套黑色礼服,礼服旁边摆着化妆品,化妆品旁边静静放着的钻石耳钉。   随便哪一样,都不是男生会随便送给一个女生的礼物。   许袂见她不说话,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伸手拿过那对粉钻,轻声道:“我帮你戴上试试好不好看。”   “不好看。”   捏着耳钉的手一顿,许袂缓慢地偏头,对上姚木青平静的目光,张了张嘴。   “不好看,我不喜欢。”   姚木青见许袂一瞬间变得僵硬,冷硬的口气放软两分,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有些东西……不能随便送人。”   她是成年人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即便她和许袂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密,但有的东西,他不适合送,她也不适合收。   该有的亲密不会少,该保持的距离,也不能越界。   可她到底是看不得许袂失落:“这套化妆品我很喜欢,就收下了,谢谢。”   从橱窗里看到这套礼服时有多高兴,现在被有多难过。   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觉得适合她,她穿戴起来好看,所以看见的第一时间就想买来给她。   以前都不会拒绝,偏偏这一次拒绝了他。   由不得许袂多想,毕竟前不久还在猜测姚姐姐是否已经知道他的心意,这才半小时没到,以前都不会拒绝他的姚姐姐,偏偏这一次拒绝了他。   “我就想送给你。”   过了很久,许袂低声说。   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他执拗地强调:“我就想送给你,不是随便乱送,就是给你的。”   目光对视,谁都没有移开眼。     许袂在心里描绘着她的容颜,忽地一笑,突然就没有那么难过了:“就算你现在不收,以后也是要收的。”   他说完这话,起身把礼服和耳钉收好,抱着盒子去敲鲍小宝的门:“小宝快点啊,你再磨叽,待会儿你姑改变主意就去不成了。”   姚木青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滋味难言。   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你现在不收,以后也是要收的。   到底是他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还是她自己不明白。      ☆、第25章      姚木青也没纠结太久,她向来不是个喜欢为难自己的人,想不通的问题就丢到一边,总有一天答案会自己跑出来。   把欢天喜地的一大一小丢出家门,揉着眉心仰趟在沙发上,一脸心累。   许袂和鲍小宝回来时天都黑了,鲍小宝提着给她姑带的外卖,小跑着去按电梯。   “你走快点啊!”他催许袂。   许袂迈着矜贵的步伐不急不缓走过去,嘴里教育道:“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走呢,也要有走相,你看你一路蹦蹦跳跳像什么样子,不小心撞到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怎么办。”   他现在有点沉迷扮演“父亲”的角色,教育起鲍小宝来,别提多得劲。   “你又想骗我,我姑奶上次还说‘哦哟,我们小宝这个样子哦,跟许袂小时候一模一样呢,从来都不好好走路,撞着人了小嘴一扁金豆豆就噼里啪啦往外流,别提多可爱了哟。’”鲍小宝奶声奶气学着鲍美丽的语气,语调九曲十八弯,可把旁边等电梯的人乐坏了。   也把许袂气坏了。   这臭小子,刚刚还吃着他的东西,现在就知道拿话怼他了。   “小朋友真可爱,你今年几岁了?”旁边等电梯的男子突然弯腰,蹲到鲍小宝面前。   男人面容儒雅,声音温柔,甚至隐约带着一丝……慈祥。   鲍小宝在陌生人面前还是很能端的,他伸出一只手,五根肥嘟嘟的小指头晃了晃,奶声非常严肃道:“我五岁了,叔叔好。”   那小模样,贼招人喜欢。   男人心头一软,又带着一丝酸涩,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道:“好孩子。”   许袂感觉这人的眼神有些奇怪,可看他也没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倒也没阻止他的动作。   反倒是鲍小宝在说完自己的年纪后,目光有些放肆的在他身上打量,若是这个举动放在成年人身上,就显得不是那么礼貌了,可放在一个胖嘟嘟,可爱非常的小孩子身上,却不会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   “小朋友你这么看着叔叔,可是见过叔叔?”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很是包容的任他打量,甚至配合着张开双臂。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温柔,鲍小宝忍不住就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叔叔,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啊,你看着好眼熟呢。”   “是吗?”男人眼中一亮,语气都跟着愉悦两分,甚至还有一丝期盼,“你见过我?”   “好像见过,”鲍小宝挠着小脑袋,“又好像没见过。”   他觉得应该是见过的,就是想不起来了。   男人却因为这句并不确定的话笑了,他揉揉鲍小宝的脑袋,轻声说:“可是叔叔却见过你,果然是个可爱的孩子。”   姚歧站起身,这才望向旁边的许袂,只一眼,他心中就有了答案。   “你好。”他伸出手。   许袂一愣,搞不懂为什么突然间这么正式,他依旧礼貌地站直身体,伸出右手握上去:“您好。”   “我是七楼新搬来的住户,以后楼上楼下的,就请多多关照了。”一大一小两只属于男人的手,轻轻一握,随即松开。   “哪里,是彼此互相关照。”许袂面上微笑,心里却在嘀咕,这楼上楼下除了乘电梯的时候,基本也没别的机会互相关照了好吧。   他都在这个小区住了十个年头了,至今也没和楼下住户有过什么互相关照,他只当这是来自成年人的社交礼仪,并没有当真。   “新搬来的原来是叔叔你啊!”鲍小宝突然叫出声,看向姚歧的目光明晃晃带着一股幽怨气息,把姚歧吓得心头一个咯噔。   电梯叮一声开了,鲍小宝率先迈着小短腿走进去,随后是许袂和姚歧。   姚歧落在后面,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他此刻甚至有些不敢看那个小男孩。从决定搬来这里,他就知道早晚会和她的家人碰面,他这辈子得到常人难以企及的一切,却也失去了最为珍贵的爱人。而如今,上天终是待他不薄,让他找到深爱多年的人。   犹如乳燕归巢,终究觉得人生还有那么些意义。就算她早已嫁做他人|妻,身伴幼子,他也无法转身离去。   即便被人唾骂,他也离不开了。   姚歧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对她的家庭而言是一种伤害,他教书育人多年,如今的行为早已和自身原则背道而驰,可是理智一词在遇上情爱两字时,终归也是敌不过的。   他一生理智,唯在如今只想放肆一回。   他不会去插足她的婚姻,只奢望留在一个能看见她的地方,安度余生。   这是他的贪心,也是他的私心。   小孩说他眼熟的时候,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甚至隐隐还带着一丝希望。   那一秒,他在心里想着,他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是见过他的照片吗?是曼丽给他看的吗?这种想法一旦出现,就疯狂蔓延,燃烧智商。   然而后来小男孩那个“怨恨”的目光,打的姚歧瞬间理智回笼,曼丽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照片给他看呢,她恨他都来不及,甚至于小孩为何突然用那种眼中看他,姚歧只得出一个想法,他或许是真的不知从哪里见过他的样子,也知道了他是什么人,所以才会那么看他。   一个或许是破坏他家庭的人,自然是应该被怨怼的。   鲍小宝自然是不知道身后的叔叔已经脑补出天际,他捂着还热乎的外卖,一心只想马上回家投喂他姑,然后跟他姑报告,他见到那个害他尿裤子的人了!   电梯在七楼停下,姚歧心事重重出了电梯,甚至都不敢回头道声再见。   就怕从小孩眼中看到厌恶。   哎,他叹了口气,拿出钥匙开门。   鲍小宝哪里知道这些啊,回家后,他就立马跟他姑报告。   “那个叔叔说话的声音真好听,人也长得好看,比我爸还好看呢,我决定原谅他了。”鲍小宝从沙发上拿过遥控器,按了自己喜欢的频道。   他没发现自家姑脸上的异常,旁边一直关注她的许袂一眼就捕捉到了。   “怎么了?”许袂小声问。   “没事。”姚木青揉了揉脸,从水果盆里拿了一个苹果,窝在沙发里,盯着电视里伐木的光头强。   “我给你削皮。”许袂也没追问,伸手去拿她手中洗都没洗过的苹果。   姚木青“啊”了一声,回过神来,把苹果递给他:“谢谢。”   “你现在跟我越来越客气了。”许袂不满道。   “给我去核切块,每一小块都用牙签给我叉起来。”姚木青一笑,“这样够不够客气?”   许袂眼尾上挑,突然伸手抓过姚木青垂在大腿上的右手,单膝跪在她面前,双眼紧紧盯着她,红润的双唇移到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笑得颠倒众生:“非常乐意为您效劳,我的女王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哟   ☆、第26章   “……”   “……”   两两相望,温情流动。   ……并没有!   啪啪两声!   姚木青伸出双手,左右开弓,把他脸拍成肉饼,随后捏住许袂的腮帮子,毫不留情往两边一扯,双眼燃烧着两簇小火苗:“两天不修理你就要上房揭瓦了,你的臭狗嘴往哪啃呢!”   “臭狗!”鲍小宝在旁边附和。   “鲍小宝你这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这么快就忘记刚谁带你出去啃鸡腿了!”许袂疼得泪花直冒,单膝跪着的腿也立不住了,干脆死皮赖脸抱住姚木青的腰,赖在她怀里嚎叫:“好疼好疼,轻点……姐姐轻点啊!”   呵呵冷笑两声,揪住他脸上的肉,三百六十度旋转:“就是要你知道疼!”   许袂心里苦,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现在问他后不后悔?   后悔!悔死了!怎么就不知道趁机多啃两口!   姚木青决定要给这个越来越放肆的臭东西一个教训,膝盖一顶,把拱到自己怀里的脑袋抵开,随即放开扯他脸的双手,转而拽住他垂在两侧的手,反手一拧,把人压在沙发上,骑了上去。   “嘶……疼疼疼……”   许袂疼得嗷嗷直叫,装模作样反抗了两下就放弃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双眼兴奋。   这个姿势!   这个姿势!   姐姐你是天使吗!   感受到腰上柔软的身体,忍住动了动。他一面是真疼,被反剪的双臂被固定住,时不时还被冷酷无情的姚姐姐往后拉伸按压,可身体疼着了,心理却满足的不得了。   “你这个欠东西,不修理一下都要翻天了,你知道自己几岁了吗!知道刚刚的行为有多轻佻吗!”   说着,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底下的后脑勺:“你是不是在学校也经常这么对女生做?!——啪!”   还伴随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后背,拍得许袂脸都扭曲了。   “冤枉啊……”许袂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为自己叫冤。   他到底是哪里给了她错觉,认为他会对别的女生做这种事了。   他很洁身自好的好吗,初吻都还战战兢兢为你保留着呢。   瞧他动作熟稔的,哪里像个初犯?姚木青眼中怀疑之色丝毫不减,语气危险:“真的没做?”   “珍珠都没我真!我对她们没有任何兴趣,任!何!”他见缝插针表忠心。     姚木青又抽了两下,这才放松对他的桎梏,嘴里还不忘教育:“别以为阿姨不在你身边就没人管你了,再敢这么轻佻,你的狗头就不要想要了!”   得到他的保证,她这才彻底松开他,起身准备从他身上起来。许袂可早就在等着呢,待她放松的下一秒,他猛地一扭身,双臂展开迅速伸手抱住她的肩,一掀,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不过眨眼间,两人位置调转。   一个由上变下,一个由下变上。   一个得意洋洋,一个一脸茫然。   许袂得意的大笑出声。   逼近姚姐姐蒙圈的脸,笑得坏坏的:“不是你教我的吗,耐心蛰伏,等待敌人放松的瞬间,一招制敌。姐姐,你松懈了。”   这是他们小时候报考拳击班的时候,许袂被高年级的追着暴揍后,跑到姚木青面前哭唧唧告状的时,姚木青对他说的话。   他向来听她的话,后来成功把那人揍到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年的小老师,如今在阴沟里翻了船。   姚木青内心一片卧槽呼啸而过。   显然没想到许袂会用她的话来对付她。   塑料姐弟!   “放开!”姚木青气得胸口疼,这就好比她一拳挥出去,结果拓麻居然打到了自己身上,还有比这个更气人的吗!   有的!   许袂告诉她,还有更气的。   许袂笑成了哈士奇,整个人气势汹汹完完全全压在她身上。   今天是值得载入历史的一天!从小被欺压,今天终于翻身做主啦!   虽然他并不在意所谓的“欺压”,甚至还乐在其中,但是!   哈哈哈,还有比现在更舒心的时候吗,绝对的压势,男性的自尊前所未有的膨胀起来,许袂美滋滋地凑近姚木青,就差凑上去对自己的猎物舔上两口。   姚木青胸口起伏,两座小山丘很快就吸引住了许袂的目光。   狼狗见食般的目光黏在上面。   越看呼吸越快,呼吸越快脸越红。   脸越红呼吸越快,呼吸越快脸越红。   他赤果果的目光差点没把姚木青烧成火人,仔细一看,许袂双眼泛红,握住姚木青手腕的双手还在轻微的颤抖着,压抑着。    “你个臭东西看哪里呢?!”姚木青被他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看着双颊绯红,气得想锤死他!   “我、我没看哪里。”许袂急到磕巴,嘴里是这么说,眼睛却跟黏在上面似的,怎么都扒拉不下来。   “你、给、我、”姚木青双目燃烧着熊熊烈火“把、你、的、狗、眼、挪、开。”   许袂那双狗眼不仅挪不开,鼻子里还流出两道血流。   “……”   “许袂!!!”   许袂被吼地浑身一软,双臂卸力,整个人直挺挺就向下扑去。   下巴磕在一团柔软上,软绵绵的,能和棉花糖并肩,他脑子一片空白,忍不住蹭了蹭。   蹭!了!蹭!   姚木青脑袋都要炸了,就跟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那张白皙娇美的脸涨的通红,卷翘的睫毛都燃着火,一扇一扇,星火燎原。   “啊啊啊啊!!!”   “嗷嗷嗷嗷!!!”   噼里啪啦连环掌抽在那张还顶着两条鼻血的俊脸上,姚木青揪住那张脸就是一顿抽,这次是真抽,这欠抽的玩意儿!!!   大脑热度褪去,跟着就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许袂浆糊般的脑袋回过神来,顿时想起先前自己做了什么,帅气逼人的脸上爆红一片,抱头乱窜:“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晚了!!!”姚木青像头暴躁的狮子,追着他满屋子打,“今天不揍得你哭爹喊娘我就不叫姚木青!!!”   “爹爹爹娘娘娘——”许袂立马扯着嗓子嚷嚷。      ☆、第 27 章   “哎!”钥匙钻孔的声音响起,门从外面被打开,鲍美丽挎着包,叉腰站在门口,美滋滋的应了声。   “是哪个小帅哥叫我来着,来来来,来娘抱抱。”她双臂张开,一脸期待的等着叫爹喊娘的小子投入自己香软的怀抱。   许袂还保持着抱头鼠窜的姿势,脸一红,这话接不了。   他已经不是五六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了,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傻不溜秋躲到鲍姨身后寻求庇护。   他也是要脸的。   “姑奶!”鲍小宝迈动小短腿,扑过去抱住她大腿,仰头:“我想姑奶了!”   “可算没有白疼我们小宝。”鲍美丽摸了摸他脑袋,鲍小宝立马狗腿地接过她手里的包。   鲍美丽踢掉高跟鞋,玉手一挥:“宝贝儿,给我来一碗牛肉面!你妈要饿成A4腰了!”   还没进门呢,她在走廊就闻到了喷香的牛肉味,饥肠辘辘的胃立马唱起了空城计。   姚木青给她倒了杯水,扭头暗瞪许袂一眼,给他一个“你给我等着这事还没完”的眼神,转身去厨房给她妈准备晚餐。   许袂接收到她的眼神,立马决定先溜为敬:“姨,我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就先回家了啊,您晚安!”   说完,火烧眉毛似的跑了。   鲍美丽见此,转头问鲍小宝:“他俩刚发生什么了?”   鲍小宝:“霸王龙坏死了,居然蹭我姑这里。”   他揉了揉自己软乎乎的胸。   鲍美丽顿时来了兴趣,挪到厨房门口,贼兮兮地问:“听说,你俩……这样了?”   她托了托自己傲视群雄的珠穆朗玛峰。   “……”姚木青面无表情看着她。   摆出一脸的兴味真的好吗。   请你正视自己身为母亲的身份,好!吗!   鲍美丽等了半天,手都托累了,见她不回答,这才无趣的转身,嘀咕:“年轻人就是脸皮薄,有什么好害羞的……”   姚木青阴测测一笑:“牛肉面你还要不要吃了。”   “许袂那臭小子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做出这么不像样的事!不能姑息,绝对不能姑息!”鲍美丽立马换了副面孔,双手抱胸,一脸气愤。   姚木青面无表情往锅里丢面条,您演,继续演。   “鲍小宝,给姑奶揉揉腿。”鲍美丽一个人演了会儿,见没人搭戏,呐呐地走到鲍小宝身边坐下,毫不客气把腿伸到他怀里,鲍小宝乖乖的抱住,轻轻揉捏起来。   她余光偷偷瞥了眼厨房,还是不死心,遮住嘴,悄声问鲍小宝:“许袂哥哥除了酱酱你姑,还有没有酿酿你姑?”   这道题明显超纲了,小眉毛拧成毛毛虫,鲍小宝问:“酱酱酿酿是什么?”   “哎哟,真是个小笨蛋。”鲍美丽一脸恨铁不成钢,先是挺起胸膛左右摇晃,然后撅嘴做亲亲状,“懂了吗?”   鲍小宝还是一脸迷茫。   鲍美丽气得鼻子喷气,托胸:“酱酱。”   见鲍小宝终于点头,然后噘嘴:“酿酿。”   完了问他:“这下懂了吗?许袂对你姑做了酱酱的事,有没有做酿酿的事?”   “没有!”鲍小宝无知无觉给许袂挖了个大坑,“还没来得及做酿酿,就被我姑满屋子追着打,我姑打人可凶了,霸王龙脸都被打红了。”   鲍美丽眉毛一挑,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意思,“还没来得及酿酿?意思,许袂想对你姑酿酿来着,只是没来得及做,就被你姑追着打了?”   好你个小子,还没发现你居然藏着这种心思呢!   她换了条腿,自以为发现了真相,摸着下巴,琢磨着许袂成为她女婿的可能性。   鲍小宝还猛点头,挖坑挖的不亦乐乎:“对的,还没酿酿就被打了!”   许袂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一下梦到自己变成指拇大小模样,被巨人姚姐姐一脚踩在地上碾压摩擦。一会儿又梦到自己被鲍姨揪着耳朵蹂|躏,嫌他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绝对不会把姚姐姐嫁给他做老婆。   许袂被吓醒了。   低头,勾起裤腰带,一看。   很好,长势喜人。   对自身及其满意的许袂,到了学校,又是一副高冷不可侵犯的模样。   早上的课程结束,许袂和路锦随着人流往食堂方向走去。   人声鼎沸的食堂挤满了人,憋了一早上的学生三两成群,低声交谈,不时发出笑声。许袂冷着脸排队,路锦还在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烦得他脸上的表情都要绷不住了。   “你闭嘴。”他冷声道。   “那你先把上次来找你的那个小姐姐的微信二维码给我扫一扫!我保证,扫完我立马闭嘴!”路锦作势拿手机。   许袂冷呵:“你想死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念在同学几年的份上,我可以成全你。”   要什么不好,居然想要姚姐姐的微信号!   居然又是一条觊觎他姚姐姐的狗,气。   姚姐姐只是来学校逛了一圈,身后就多了一条流哈喇子的野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指不定还有多少呢!   许袂心情很不好,于是表情更冷了。   很快就轮到他们了,许袂率先刷了卡,点了糖醋排骨和土豆丝,打菜的大妈显然认识他,手都没那么抖了,满满当当一勺糖醋排骨还不够,还要再加半勺,把身后的路锦羡慕成了兔子眼。   特别是等自己打完,那明显少了一半的情况下。   “这个看脸的社会,无颜寸步难行啊……”   委屈巴巴。   两人找了靠窗的位置,路锦仍在锲而不舍问微信号。   “要不要这么小气啊许哥,反正又不是你女朋友,藏那么严实作甚。”路锦觉得嘴里的排骨都没有以往那么香了。   要不到小姐姐的微信号,连排骨都比许哥少一半,这个世界对他简直太残忍了。   许袂抬头看了他一眼,暗自冷哼,又低下头。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不知道他很不愿意听吗!   现在不是女朋友怎么了,以后一定是!   还想要微信号,你干脆上天问嫦娥姐姐要去啊!   他一定不拦着。      ☆、第28章   “不介意我们坐这里吧?”一道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虽是问话,餐盘却已经自顾自放在了桌上。   许袂蹙眉。   心情有些不虞。   听见这个声音,路锦下意识看了许袂一眼,咬着嘴里的排骨,却不敢自作主张。   四人位的餐桌,他和许袂面对面坐在外面,各自里面还有一个空位,在食堂高峰期,餐桌位置基本是满人的,而且时常还不够用。   环视了眼四周,密密麻麻,确实只剩下他们这里两个空位。   可尽管如此,路锦也不敢真起身让个位置出来,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面前这位大小姐……   见两人没动,捏着餐盘的手紧了紧,白露放柔了声音:“周围已经没有空位了,只剩下这里两个位置,我们不会打搅到你们的。”   说着,还娇声软语,百转千回的叫了声:“许袂……”   她有自信他们会为她们让位,没有人能拒绝她的撒娇。   把垂下来的发丝勾到耳后,白露站在原地,露出一张娇嫩可人的脸,双目含情地看着眼前的男生,面颊粉红。   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路锦低下头,一边吐槽一边猛往嘴里塞吃的,他有预感……   在心底默默倒数,数到一的时候——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一秒,许袂直接站起身,端起自己的餐盘,越过面色慢慢变得僵硬的人,头也不回,迈步离开。   走、走了?   白露不敢置信地回头望去,他就这么不愿意跟她一起吃顿饭?   走了?就这么走了?   路锦三两下咽下嘴里的饭,笑眯眯起身:“两位慢用。”   说完,小跑朝许袂追去。   “露露……”白露身边的女生小心翼翼开口。   “我到底哪里差了?为什么他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我?我长的不好看?学校还有比我好看的女生吗?”   白露狠狠地把餐盘丢桌上,汤汁溅洒在白色的餐桌上,红油星点。   随即气呼呼挤开女生,抢先坐到许袂离开的位置。   女生好脾气地坐到对面去,安慰道:“露露可是校花,哪都不差,可能……”   “可能什么?”白露看着她。   “可能……是他……瞎吧?”女生在白露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灵光一闪,回答道。   白露:“你才瞎!”   没想到白露更气了。   如果不是你瞎,怎么可能会说许袂瞎!全世界都可能瞎,就许袂不可能瞎!   女生委屈的咬筷子,说实话你要气,扯慌你也气,真难将就。   许袂不瞎,所以才看不上你啊。   白露从高一就开始追许袂了,明示暗示多次,可惜人家眼里就没这号人,这都熬到高三了,除了留下个烦人精的印象,硬是连名字都没在人家心里留下。   许袂前脚刚踏出食堂,路锦后脚就追了上来。   “好好一个校花,你就这么对待人家,会不会不太好啊。”   “那我要怎么对她才叫好?”   路锦语塞,总不能说让他对她好一点吧?   像是看出他的想法,许袂嗤笑一声,都懒得看他了:“我又不是中央空调,没有义务温暖所有人。”   别人对他抱有什么想法,不代表他就要同等待之,在这种事情上给别人留有不必要的奢想,纯粹就是在给自己找事,给喜欢的人添堵。   虽然那个没心肝的现在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但他也绝对不会去给自己挖坑。   以后真踩坑里了,谁知道要怎么才能把人哄好呢。   许袂抬头望了眼碧蓝如洗的天空,深深为自己的高瞻远瞩赞叹不已。   机智boy。   别说,他这句话听在路锦耳朵里还挺不是滋味的,他想起了自己前女友和他分手时说的那句“全天下的姑娘都她妈是你妹妹都需要你的关爱,就我他妈是你老娘每天定时定点关心你还被嫌啰嗦”。路锦抹了把脑袋,突然就难受的不行。   “许哥,你说,怎么才能把前女友追回来?”   许袂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你确定你没问错人?”   我可是单身!   路锦:“……”   所以你个单身狗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   ——想要和前女友复合。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头,就怎么也止不住,路锦干脆摸出手机,调出联系人,翻到那个名字,不做任何停留,拨通。   冲动能击败怯懦并能赐予人无限勇气。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喂?”   飞扬的女声从里面传来,路锦发现自己紧张的手心冒汗,往事涌上心头,喉咙一哽,甚至有点想哭:“曼曼,是……”   “嘟嘟嘟嘟――”   我……   路锦举着手机,一脸不敢置信中带着深深的茫然,他、他被曼曼挂电话了?从来不会挂他电话的人听见他的声音都不等他把话说完,二话不说就把电话挂了?   想象中的彼此倾诉,再不济两两相顾无言,这些好歹都是追忆的表现啊。   都没有,而且……他还被挂电话了……   人家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听他说完,更别说跟他说一句话了。   路锦哭丧着脸,朝看向他的许袂哀嚎出声:“我他妈当初为什么要作啊!现在怎么办啊,我发现我还爱着她,可是人家已经不愿意搭理我了。”   对此,许袂回以冷笑。   活该。   不想理这个不知道珍惜媳妇的人,许袂独自走到一旁,从兜里摸出手机,拨通了姚木清的电话。   来吧,让嫉妒来的更猛烈一些。   许袂坏心眼的想,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我要开始狠狠伤害你了。   等待的时间像是被无线拉长的线,当那道声音响起的刹那,耳边的风声都跟着停止,只余心脏的跳动声。   欢欣,雀跃   “喂。”   许袂往前走了两步,让上空暖阳毫无遮挡地投射在身上,让他整个人似被一团光环蕴绕,从远处眺望,如梦如幻。   “吃饭了吗?”   “正准备去。”伴随着关门的声音,姚木清低声回道。   “怎么这么晚?”许袂低头看手表,眉头微微皱起。   他忘了自己也是刚从食堂里出来,而且里面还有很多人正在吃饭,十二点半,其实说不上很晚。   但他就是觉得晚。   “哪里晚了?”一路和认识的同学打着招呼,姚木青显然和他在对时间的认知上不在一条战线,“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许袂不满了:“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   姚木清呵呵:“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还能有什么。   当然是Q——弹十足的……   许袂脸一红,硬气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那挂了。”   “等等!”他一急,连忙认错,“昨天的事是我不好,但我可以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的气了,我知道错了。”   “不是故意的?”姚木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当、当然。”   “嗯。”语气淡淡。   “嗯是什么意思啊,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了?”许袂真有点急了,姚姐姐的声音很凉凉,他感觉自己更要凉凉。   听他真急了,姚木清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不少,这狗东西不修理不长记性啊,瞧瞧昨天都干了什么事,想到昨天……   姚木清咬牙,耳根发热。   她还是决定要冷这东西一个星期,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于是,她啪叽一声挂了电话。   许袂举着被挂断的手机:???   发生了什么?   断线了?   按错了?   没话费了?   再次拨打过去,客服甜美的声音一次次不厌其烦:“您播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许袂:“……”   我、居、然、被、拉、黑、了?   我真的凉凉了?   一瞬间,湛蓝被乌云遮蔽,犹如他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天都塌到睫毛上来了!   “你也被挂电话了?”路锦同样保持着举手机的动作,见他这样,可耻的得到了一丝安慰。   难兄难弟,大哥不比二哥强!   哼哼。   朝篮球场方向努嘴,许袂面冷心更冷:“决一死战吧。”   路锦一听,呵!谁怕谁!打篮球,他就没在怕过的!   反正就没赢过!   “走!” 作者有话要说:  新挖了个坑,厚颜求个预收,争取开文上个鞭腿~   ☆、第29章      高三课程紧张,留给学生的私人时间非常有限,甭管许袂内心有多盼望周末,老师该虐的还得虐,一点不手软,数不清的试卷无情的拍在了许袂那张蠢蠢欲动想要逃课的脸上。   班主任在讲台上语重心长:“某些同学不要认为自己现在成绩好,就能松懈下来,高三就是一个战场,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进步,你懈怠一分钟,就给了别人一分钟的机会超越你,你不努力,自有努力的人。同学们要记住了,学习不进则退,在这个人生最重要的十字路口,老师希望你们能拿出十二分的认真出来,为明年的高考做好万全准备!”   说完,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突然点名:“许袂!”   “……在。”   “下课来我办公室。”   作为被报以很高期望的种子选手,许袂这段时间的躁动都被班主任看在眼里,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看重的学生在如此重要的阶段不把重心放在学习上的。   是以,许袂从办公室出来,怀里抱了厚厚一叠试卷,全是班主任对他深沉的“爱”。   “瞧瞧这特殊待遇,就问还有谁!”路锦在旁边笑出猪叫。   可惜并没有人想要理他。   许袂很不爽,许袂很冷漠。     被一打卷子包围的许袂每个小时只能抽出五分钟来走神想姚姐姐,其余时间统统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与各种题型做战斗,几天下来就弄得心力交瘁,活像八百年没睡过一场好觉,连头发都感觉没原来光泽靓丽了。   再煎熬的日子,熬熬总会过去。   周末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终于在他日思夜想的盼望中骑在蜗牛的背上缓缓来临,那天阳光正好,花香鸟语,一看就是个非常适合谈恋爱的日子。   带着满心欢喜,许袂一大早就起来了,洗澡洗头,抓头做造型,还特意换上他妈助理带过来还没上市的新秋装,在镜子面前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满意。   “真帅。”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世上竟会有如此帅气的男生。”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后叹了口气:“真是不可思议。”   再往身上喷了清新的香水,对着镜子吹了声口哨:“好的,可以出发了。”   所谓的出发,就是开门,关门,走几步,敲响隔壁的门。   门开了。   许袂精心管理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这副很失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姨就这么让你失望吗,明明今天的我比以往的我更加的美丽动人啊。”鲍美丽摸了摸脸。   对方可是自己需要极力讨好的存在,许袂哪敢造次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不不,我是被姨的魅力给震慑住了,一时被您的美丽晃花了眼,才没有反应过来。”   双臂环胸,眼中盛满了对他马屁功力的肯定,却没有如以往一样放他进来,,鲍美丽微眯双眼,眼中带着一丝并不明显的打量,艳红的指尖在手臂上不规则地敲击着:“小样,你能唬着你姨?说吧,这一大早的,找谁呢?”她明知故问。   许袂于是乖乖巧巧道:“找我姚姐姐。”   “你姚姐姐一大早就出门了。”   这么早……   许袂一愣。   “听说是去跟一个姓雷的男人约会呢。”艳红的指尖在唇上点了点,故意做出一副“女大要出嫁老娘拦不住”的头疼的表情,“哎呀,看样子再过不久我就要有女婿了,可我还没有准备好做丈母娘呢……”   什么???约会?!!   许袂一下就炸了,急忙追问:“在哪儿?他们去了哪里约会?”   他怎么不知道她身边有个姓雷的男人?这又是哪条臭野狗?!   鲍美丽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慢吞吞问:“怎么了?”   “他们去了哪儿?!”许袂吼问。   他现在也顾不上未来丈母娘不能得罪了,再墨迹,再墨迹丈母娘都要变成别人的了!   “在……”在许袂急得要杀人的目光中,鲍美丽低头忍笑,五指抵在额头挡脸,做出一副绞尽脑汁回想的样子,终于在许袂快要暴走的前一秒,一拍手,“想起来了,听说是去市图书馆,哦呀,现在的年轻人约会都这么文艺的哦,还去图书……”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阵旋风刮过,那个暴躁的小狗子就不见了。   许袂一秒都等不下去了,他双眼通红,双拳紧握,周身蕴绕着一股狂暴的气息。   耳边是凌厉的风声呼呼作响,刮得脸颊生疼,两侧的风景急速往后退,整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了起来,又疼又涩。   一路跑下楼梯,跑出小区,跑过公交站,这一刻,心里什么念头都消失了,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满心的愤怒和慌乱,像是一头被困住的巨兽,疯狂地撕扯着牢笼,就要挣脱出来。   “队伍好长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轮到我们。”   “再长也要等,老雷多不容易来一次中国啊,他的亲笔签名书我能吹一辈子!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请求握个手呢。”   “我想求个抱抱。”   “咦,贪心鬼。”   “哈哈哈,别说你们不想,少装了。”   市图书馆内外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姚木清和卢曼排在中间位置,像是两块夹心饼干。   雷尔·霍特斯――国外著名作家,书迷遍布全球,这次来中国开签售会,迎来大批的迷妹迷弟,盛况堪比春运。   从两个月前开始,姚木清就一直在琢磨今年许袂生日该送他什么好,直到雷尔要来中国的消息出来后,她就终于不用再纠结了。   许袂那臭东西也是雷尔的忠实书迷,没有什么能比他的亲笔签名更加适合的生日礼物了。   于是天还没亮她就早早来排队,只可惜,她来得再早,都比不过通宵等在门口的狂粉们。   卢曼打着哈欠:“好困啊。”   被她给感染,姚木清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别对着我打哈欠行不,会传染人的。”   “在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卢曼接着又打了一个,“能不能先别对着我。”   两人你一个哈欠我一个哈欠,十分钟过去了,还站在原地没动。   “前面磨叽啥呢,这么下去,轮到我们得天黑了吧。”   “差不多吧。”姚木清倒还算淡定,毕竟早就做好了等到天黑的打算。   雷尔是出了名的宠粉,像这样的人山人海,心理素质差的都要吓晕过去,而网上很多粉丝爆料过,雷尔的每一场签售会无一例外都是这副场景,他也没有任何不耐,从早签到晚,务必照顾到每一位耐心等待的粉丝,给予他们一个难忘的回忆。   这也是雷尔这么受粉丝喜爱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他有独特的人格魅力。   姚木清也曾读过两本他的书,她虽然不像许袂那么推崇热爱,却也能从文字中感受到作者对大自然的敬畏,对生命的珍视,对自由的向往,对这个世界的热爱。   总之,是一位非常了不起,值得尊敬的作家。   虽然在场绝大部分人都是雷尔的书迷,却也有着另外一群人的存在。   雷尔·霍特斯的颜粉!   今年才45岁的雷尔,是一位非常优雅的英国绅士,长相就不用多说了,看看地上流淌的口水吧。   “肩膀借我靠会儿。”卢曼实在撑不住了,她又困又饿又累,不由分说把额头抵在姚木清肩上,整个人的重量压上去,“追星好累啊,我好佩服那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追星的迷妹们,她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熟练掌握偶像的行程,还能屁颠颠一次不落追在偶像身旁的。”   别小看追星的人,那都是一群意志力超强人群,强悍的意志力让她们无论阴天雨天高热天也能不惧艰辛的等待等待再等待,只为一睹偶像风采。   “大概是因为……爱?”姚木清想了想,只想到这一个答案。   卢曼已经困得眼皮打架,她就这么靠在姚木清肩膀上,她走一步,她就跟着挪一步,完全是下意识的,整个人陷入半睡半醒状态。   她舒服了,姚木清就痛苦了,本来站了几个小时,浑身都不得劲儿,现在身上还带着个人,简直双重痛苦。   比较有追星经验的人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应对措施,比如排队肯定没有时间吃饭,很多人都背着小背包,里面装满了小零食和饮料,三两熟人排着队,小声说话聊天,时间倒也不怎么难过。   姚木清和卢曼就挺惨的,两个光棍,除了钱包外啥也没带。   一连几个小时站下来,那是又饿又累,比跑了两千米还疲惫。   “想吃东西……”迷迷糊糊睡了半个小时,卢曼直起身,从兜里摸出手机,“要不叫个外卖吧?”   “你确定外卖能挤进来?”姚木清揉着酸痛的肩膀道。   举目望去,人山人海,空气稀薄。   “……”   卢曼,卢曼揉着肚子绝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偶尔看到更新是在捉虫 大家不必理会   ☆、第 30 章   维护秩序工作人员或许也看出进度实在太过缓慢,人群络绎不绝,长龙似的退伍已经从雷尔所在的三楼,弯弯曲曲九曲十八弯排到了图书馆马路对面,还有往后延伸的架势,严重影响了往来路人。他们派人去跟雷尔的团队商量了下,迷弟迷妹们明显感觉到速度在加快。   效率在提高就代表和雷尔的面对面交流时间被剥夺,他们虽然有些失望,但特别善解人意,毕竟老雷老胳膊老腿的,比不得他们年轻人哇。   签一天下来,手会废掉的啦。   雷尔,雷尔若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对这群亲爱的小书迷又爱又恨。   卢曼:“你手机响了。”   把手机递还给她,姚木清接过一看,是许袂。   看了眼拥挤吵闹的四周,选择挂断。   那臭小子精着,要是让他不小心听出了什么,寻着蛛丝马迹就能被他猜得八九不离十,那她半天劲儿不就白费了。   “你不接啊?”卢曼接过她递来的手机,继续点开游戏。   “恩。”   “假如有急事呢?”   卢曼说着,手还没点着开始呢,手机又响了,于是又还给她:“给,说不定真有急事呢,你还是接了吧,不然这游戏没法打了。”   二十几个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排着队,除了申请去洗手间的,中途要是离开队伍,就只能去队伍最后重头开始排。   姚木清叹了口气,打消了找个清净之地接电话的想法,捂住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我在外面。”   许袂站在图书馆外,看着那长长的队伍,目露茫然。若他先前因为鲍姨的话被气坏了脑子,一心想着来打死野狗,可当看到图书馆外展示的巨大宣传海报后,一下子冷风灌脑,理智回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算今天出门没带脑子,他用脚想也能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什么气啊火啊,都在这一刻熄灭。   没头没尾一句话,姚木清一听就明白了:“我妈告诉你的?”   “是啊。”许袂几不可闻松了口气,鲍姨真的太坏了,那些话太有暗示性,要说她不知道自己对姚姐姐有别的想法,他现在是打死也不相信。   未来丈母娘给人的感觉太可怕了,许袂想想就怂。   他差点就入了她的套,幸好幸好。   鲍美丽那个大嘴巴……   姚木青气的呀,这下还有什么可瞒的,既然瞒不住了,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你在外面正好,给我们带点吃的进来。”   许袂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你身边还有谁?!”   “同学。”   “男的女的?”   姚木清被他大惊小怪一惊一炸弄得有点不爽:“男的女的怎么了,男的你就不给我带了吗!”   许袂想也不想:“不给他带!”   不止不带,我还要套他麻袋。   要不是地点不对,姚木清非得吼他一嗓子不可:“限你在十分钟内给我带两份吃的上来!”   许袂这才满意了,乐滋滋挂了电话。   原来是女同学呀,早说嘛。   市图书馆位立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人流量非常大,继而商家也多,许袂不费吹灰之力就买了一大包吃的挤进人群。   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虽然很严格,但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许袂说明来意后,再三保证不会插队,工作人员见他言行举止有礼有度,不像投机取巧之人,便把他放了进去。   进去后,许袂一眼就看到了排在队伍里的戴着棒球帽的姚姐姐,忍不住咧嘴一笑,抬步向她走去。   恰好此时卢曼抬头,见到一个男生向她们走来,扯扯姚木青衣服:“你说的外卖小哥来了。”   姚木清举目望去,顿时愣住:“……你这是什么造型?”   这东西平日不是最臭美的么,哪次出门不是骚出天际恨不得满世界开屏求偶,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过?   “最近流行凌乱美。”许袂有气无力地说。   鲍姨皮一下,把他精心打理的形象也给皮没了。   喝了一路老北风,他根本不指望自己现在的形象能入眼。   “对,现在的小姑娘就吃你现在这一款!”秉承着吃别人的嘴软,卢曼随口就夸了一句。   “哟喂,还买了寿司呀,小弟弟你很有前途啊,我敢保证,绝对没有你泡不到的女朋友,简直太贴心了。”卢曼从口袋里拿出两盒包装精美的寿司盒,光看logo就十分高大上了。   “我比你小不了多少,请不要叫我小弟弟,另外……借你吉言了。”   他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盒寿司打开,往姚姐姐嘴里放了一个,“我拿着,你快吃吧,我还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喝的饮料,零食也有,哎算了……干脆我来排队吧,你去休息。”   “不能换人。”嘴里的寿司鲜香可口,姚木清微眯双眼,随着饥饿的胃得到满足,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我待会儿去跟他们商量一下。”拧开饮料盖子,自然的把瓶口凑到她嘴边,“喝吧。”   姚木清就着这个姿势喝了一口。   他俩一个比一个自然,好像天生就该如此。   等许袂去和工作人员交涉,卢曼对姚木清说:“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对学校的学长学弟们不感兴趣了,感情是家里养着小狼狗呢……也是,看了你家的小子,我如果是你,肯定也看不上那群大猪蹄子。”   姚木清被她说的有点懵,眼尾都带着讶异:“瞎说什么呢,我和他哪儿像你说的那种关系了,他就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嗳???”这下轮到卢曼傻眼了:“不是?你当我瞎啊?”   就那种相处模式,除非是瞎啊,不然谁看不出来?就那小子望着姚木清时含情脉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眼神,那自然而然的爱护,她不瞎好吗!   不是她瞎,那肯定就是面前这厮瞎。   “不是,你想多了。”她连尿裤子都给许袂换过,他就喂她喝口水,怎么到卢曼口中就成了那种关系了。   要是让她知道小时候他俩还经常睡一张床,那她还不得怀疑她是不是早就已经喜当妈了?   好笑的同时,姚木清心中莫名有了要和许袂保持一定距离的想法。毕竟已经长大了,彼此之间彻底融入对方生活里的亲密无间,在她们看来或许很正常,但在别人眼里就会产生误会。   卢曼今天误打误撞给她提了个醒。   卢曼哪里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给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子坎坷的情路增添了几块砖瓦。   这时候,许袂还在和工作人员打感情牌,甚至把姚姐姐胡诌成了他的女朋友。   “我女朋友这两天身体一直不太舒服,可她为了给我要雷尔的签名已经连续站了几个小时,哥,你也是有对象的人,一定能够体会我心情的对不……我保证不会插队,就换一下人,我去排队,换她休息。”   因为雷尔的粉丝实在太多了,来签售会的书迷源源不断,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非常严厉,杜绝一切有可能引起的纠纷,一系列规则贴在外面的公告栏上,其中就有不允许代为排队占位一条。若非如此,耍小心眼的人必不可少,这对后面辛苦排队的书迷都不公平。   可再严厉,也经不起人家做男朋友的一番疼爱之心啊……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咳了声,懒得看他撒狗粮,小幅度摆摆手,算是同意放水了。   毕竟他就在这儿盯着呢,不怕他耍小聪明。   “谢了啊哥。”   许袂美滋滋的回去了,把姚木清换了下来:“你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脚疼不疼?”   “还行。”姚木清说。   “那肯定就是疼了,”许袂眉心都皱了起来,“书店隔壁有家新开的咖啡厅,去里面要个小包厢休息一下,再吃点东西,那家的甜品还不错,哦对了,身上带钱了吗?把我钱包拿去吧,里面有会员卡,充了钱的,你拿去刷。”   “你……”姚木清看着他。   许袂恩了一声,“怎么了?”   “没事。”叹了口气,拒绝了他递过来的卡,“你俩有想吃的东西吗,给你们带回来。”   “来杯美式咖啡谢谢。”卢曼点餐。   姚木清看向许袂,许袂:“我也是。”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许袂这才收回视线,卢曼毫不见外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戏谑道:“帅哥,我有点同情你啊。”   许袂拧眉瞅她:“同情?”   几个意思?   卢曼塞了一块薯片进嘴里:“可不,今天之前我还不知道,看到你之后我就明白了。早上在这里遇见她,我一开始真还挺吃惊的,平时也没见她多喜欢雷尔的书,怎么会天没亮就来排队,完全不符合她平时的作风……”   许袂一边听一边点头赞同,对对对是是是,平时的姚姐姐永远都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懒洋洋模样。   可这跟同情有什么关系???   不是应该更羡慕他么???   卢曼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机械地往嘴里塞薯片,不时随着人群往前移动,见他一脸不解,打了个哈欠,才缓缓把先前和姚木青的对话大致对他说了下。   “我都能看出你喜欢她,可见你做的多明显……都这么明显了,她还没发现,甚至始终把你定义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固有印象难以扭转,何况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爱情和亲情糅杂在一起,非常容易混淆,让人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在这么一团乱的时候,他若不彻底把两者区分开来,那无论他做得再多,在她眼中都会被归纳为亲情,完全不会往爱情方面着想。   以她对姚木清的了解,那就是个在感情方面迟钝到难以想象的姑娘。   遇上这种性格的人,永远别搞温水煮青蛙那一套,不然拓麻煮到你死,你也煮不熟。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废话都别多说,上去就干! 作者有话要说:  卢曼:别逼逼,直接干。 啊~~感觉自己好臭不要脸皮啊,现在三千字都让我觉得自己粗长的不得了~   ☆、第31章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卢曼寥寥几句,许袂就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姚姐姐的,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刻意的告诉过任何人,也没人会来告诉他,他这样的方式有哪些弊端。   他想着,总会有一天,她会明白过来,只要耐心等待,她总会知道他的心意。   当然,这当中他也不是没有做过暗示,或许如她所言,都被归纳到亲情里面去了吧。   卢曼打了个哈欠,没有再开口,交浅言深就没什么意思了。   从图书馆出来,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和卢曼分开后,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向前走着。   走到红绿灯时停下,姚木清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在心底暗自琢磨这东西怎么回事儿,安静的让她有些不适应。   许袂微低垂着脑袋,没有发现她的打量。   绿灯亮起,行人匆匆,在拥挤的人流中,姚木清想要伸手去抓许袂,却在抓住衣角的刹那被人群隔开。   姚木清有一瞬间茫然,五指张开,又握紧。   心中莫名空落。   “发什么呆呢?”突然,右手被握住,姚木清抬头。   许袂挤开人流,走到她身边对她笑了笑,牵着她往前走:“过马路不专心,这个习惯可不好,要改掉。”   “你之前是不是不高兴?”姚木清突然问他。   许袂摇头:“没有不高兴,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   姚木清点点头:“想明白就好。”   许袂偏头看她:“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   姚木清眼中倒映着靛青色的天空,声音清凉而缓:“人啊,哪来那么多好奇心。”   “……我倒希望你多一点好奇,少一点漠然。”扯唇一笑,许袂说得有些怅然若失。   闻言,姚木青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小心又不刻意的把手从他掌心收回,然后揣兜里。许袂感受着手中温暖流失,望着车水马龙,桃花眼都暗淡了。   也有一段时间没去超市了,姚木清这个甩手掌柜若不是温雅每天会打电话来报告一下超市的近况,她都不知道她家这个亏本小超市隐隐有被温雅做活的迹象。   “这?”她指着订单本上的几个大单,惊讶的望着温雅。   几十箱啤酒和清凉饮料,就算是她们从市场进货都不敢要这么大的量,毕竟他们这种小超市,面对的客户也就是附近几个小区的住户,平时根本不会有大销量,顶多只有请客吃饭的时候,烟酒饮料才会一箱一箱的买。   温雅还是温温柔柔的模样,声音都带着让人放松下来的暖意,笑着为她解惑:“对面装修的饭店前段时间开业了,生意做的很好,听说在美团上评分也很高,一天几千单……上次他们老板来我们这儿借了点东西应急,可能用着觉得还不错吧,就跟我聊了会儿,说以后干脆就在我们这里拿一部分的货,反正价格也差不多,也方便。当然,大头的还是在别的地方进货,我们只占其中一部分而已,但我算了算,这一部分都够我们赚了,不过……”   温雅狡黠一笑,“我一直在争取他们的香烟渠道,他日前答应了考虑,今天来拿货的时候,已经有松口的意思了,我们只要把那几笔单做好,超市就不愁赚不了钱。”   要说一个小超市靠什么赚钱,还属烟酒这块,而温雅轻飘飘就把这两头大牛抓在了手里。姚木清觉得双手都不够用了,拽起许袂一起点赞,对着温雅直喊666。   真的,平心而论,她当初应聘温雅来上班,一方面是因为要上学时间排不开,另一方面是因为人是鲍熊介绍的,她从来没想过要温雅创多高的销量,只要不亏本到没眼看就行。可这人居然闷不坑声就搞了笔可持续发展的大单,可以说,要是真拿下来,只要对面的饭店不搬家不倒闭,他们自己不作死,这笔生意就跑不了。   姚木清问:“我记得对面装修了好几个月,他们门面是租的还是买的?”   去年就听附近开店的几个老板私下谈论说那个门市的老板想卖门面来着,她一直没放在心上过,这会儿突然想起这茬,内心隐隐有些期待。   温雅笑道:“是买的门市,今年五月份就下来了,路老板说虽然这边没有市中心那边热闹,但他们也不是走高端路线的,那边门市贵,不划算。而且这边虽然看着人流量不大,可我每次去他们店时,店里生意从早到晚就没停过。”   “那感情好,长久买卖跑不了了。”姚木清摸了摸温筠脑袋瓜,小孩害羞地直躲,她笑了笑,跟温雅开玩笑,“你这么能干,在我这里会不会埋没人才啊。”   温雅是外表看着柔弱,内心却十分坚强的女人,若非遇人不淑,哪里犯的着来她这里上班,平白浪费一身能力。   “哪里是什么人才,真高看我了。”温雅把销售本拿出来给她。   她虽如此说,姚木清却眼尖的发现了她眼中的黯然。   说真的,她有时候看着温雅就会想起鲍美丽,当年她一个人带着鲍熊和肚子里的她四处躲避放高利贷的人,活得……比现在的温雅还要艰难不少吧。   销售本上的营业额对比以前有很明显的上升,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数字能最直观的体现出温雅的能力,除了对面饭店的几笔大单外,还有零零散散数笔金额不小的订单。   温雅活把小超市做成了批发市场的订单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温雅一比,她觉得以前的自己就是个废物啊!   员工这么能干,唯有加工资才能回报她的努力。   温雅一听,虽然高兴被他人肯定,但对于这个决定,她还是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的工作内容本来就有努力提升营业额这一项,我才来几个月呀,真的不值得涨工资。”   她内心很是感激小老板给她这个机会的,能兼顾孩子的工作真的不好找,她以前也不是没找到过,可惜,应聘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到了上班的时候,老板一看到温钧就没有好脸色。温钧本身就是个敏感的孩子,他比常人更能从别人身上感觉到喜恶的情绪,而小老板不仅没有把温钧的“不同”表现出来,还把他当成一个很平常普通的孩子来对待,对她也是全心信任,说把店交给她,就真的全权由她做主。   很多时候,被人管束太多,即便有心发挥,也会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信任难得,她很珍惜这份工作。   也很感激鲍家人对她的帮助,再多的,她就有些受之有愧了。   最后关于加工资这事看似姚木清妥协了没有再提,实则,发工资的人是她,温雅到时候还能把钱给她退回来不成。   她们鲍家的行事做风其实还挺粗暴的――你好我好大家好,有肉一起吃,有钱一起赚。   有肉有汤,何必就自己吃肉别人喝汤呢,也不怕撑死。   前些年日子不好过,他们家也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挺过来的,现在日子好过了,对眼前自己能伸出援手的困难,能拉一把是一把。   他们家做小生意为的是改善困苦的生活,又不指望发大财,也没把挤入福布斯财富排行榜当做人生目标来奋斗。温雅有能力,知道努力,她的付出自然也该和她的收入成正比。   从超市出来,姚木清和许袂去了对面那家据说在美团上评分很高的饭店,点了一份酸菜鱼,一份青椒炒玉米,一份糖醋小排,一份酸辣土豆丝。   “就这些了。”姚木清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好的。因为现在是用餐高峰期,上菜可能会慢一些,还请两位客人耐心等待片刻。”服务员笑着说。   两人点头。   店内装修是偏中式风,所谓的小包厢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单独小间,而是用镂空木雕隔出来的小雅座,外面还有一层深色的垂地珠帘遮挡,完全能挡住别人的窥探目光。   ――既能在用餐时感受到用餐气氛,也能在三两好友聚餐时得到私密性的保证。   且店内还有明确的规定不能大声喧哗,这也解决了部分顾客用餐时讨厌被干扰的难题。   总之,在这片区域开了这么一家算得上高雅的饭店,挺出乎意料的。   尤其这种小惊喜在尝过那个味道后,姚木清和许袂都忍不住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对方。   是真好吃啊!   不重油,很清淡,但清淡中又不会给人寡淡的感觉。   温雅对菜色的推崇完全没有夸大其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吃的一本满足。   姚木清还给鲍美丽打包了一份回去,鲍美丽吃完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地摊在沙发上不动了。   “现在要是能有一份饭后水果就好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满足一下我这个小小的心愿。”鲍美丽意有所指地说。   姚木清翻了个白眼,洗完碗,去冰箱里拿出回来时买的水果,尽心尽力伺候某个大爷。   半响后,鲍美丽美滋滋地吃着水果,又说:“要是有人能帮我捏一捏酸痛的肩膀就好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满足一下我这个小小小小的心愿。”   姚木清看了眼提出各种小小……小小……小小心愿的鲍大爷,鲍大爷顿时哼哼唧唧喊脖子疼。姚木清认命,去给她捏了半小时肩膀。肩膀捏完,刚坐到沙发上,怀里就被硬塞入一条又白又嫩的大长腿。   鲍大爷:“宝贝儿,做事要做全套,捏完肩膀怎么能不捏腿呢。”   姚木清:“……”   好气!   ☆、第32章   时光流逝,随着冬至的来临,圣诞节也紧随而至。   已经换上冬装的人们走在被白雪覆盖的大街上,看着银装素裹的城市,心情也跟着明媚万分。   近些年人们也开始时兴过圣诞节,商家们自然紧跟潮流,在新年将至的时刻,店外早已摆放好挂着小礼物小彩灯的圣诞树,穿着圣诞老公公服饰的工作人员在店门口向来往路人发放气球和糖果。   别的老板都恨不得在这几天狠狠冲击业绩,来一波新年红,鲍美丽向来不走寻常路,提前几天就给员工们发了红包放了假。   不过小超市这边,温雅一直待到圣诞节当天。相比回家,她其实更喜欢在店里,还能跟来往的客人聊聊天打发时间。   姚木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这是给温钧的圣诞节红包,别拒绝啊,可不是给你的。”   温雅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挺不好意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鲍熊怀里抱着温钧,沉声道:“拿着吧。”   向来害怕陌生人的温钧,出乎意料的喜欢鲍熊,见到他就要抱抱。   这发生在从来不会主动对别人示好的温钧身上,非常难以置信。   温雅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   “我代温筠谢谢小老板……”   温雅目光黯然,儿子这辈子都开不了口说上一声谢谢了……   姚木清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很快收拾好心情,温雅点头,笑得温柔。   是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超市也关门了,鲍熊他们公司这段时间没什么活,偶尔会来超市帮忙,给对面饭店送送货之类的,这一来一往的,和温雅熟了不少。   两个同样都是单亲父母,偶尔因为孩子的话题,也能聊上几句。   不过鲍熊天生话少,性子闷,偏生又长得人高马大,站在娇小柔弱的温雅面前,十分具有压迫力,因此,大多时候温雅是不敢开口说话的。   但就像温筠莫名喜欢鲍熊一样,她对这个把他介绍到这里来上班的男人,心中也暗存着一丝好感。   要分开的时候,温钧抱着鲍熊的脖子不放,温雅一抱他,他就哭。   鲍熊强而有力的手托着温钧的双腿,大掌轻柔地拍着他后背,尽显铁汉柔情。   “今天家里有事吗?”姚木清问温雅。   温雅还保持着双手伸出,想要把温钧抱回来的姿势,闻言摇头,轻声道:“家里没什么事。”   姚木清:“那就一起去我家吃顿饭吧,我看温钧挺喜欢我哥的,一时半会不想分开,也别勉强孩子了,就一起回去吧,正好小宝在家,两个小的可以一起玩,正好有个伴。”   “这、这会不会太打扰了?”他们一家人聚会,她和儿子这两个外人在会不会不太好……   “一起去吧。”鲍熊看着她,怀里的温钧紧紧贴在他的脖子上,眼睛微阖,小嘴打着哈欠。   温雅移开目光,点了点头,小声道:“那就打扰了。”   超市离家不远,很快就到了。   鲍美丽和温雅平常也偶有电话往来,自然不陌生,她也很欣赏这个为母则强的女人。   或许是有类似的经历,两人气场很合,相处起来一点都没有距离感。   鲍熊把睡着的温钧放到鲍小宝的床上,鲍小宝一直揪着爸爸的衣角,有点小小的吃醋。   仔细给温钧盖好被子,鲍熊回头一把捞起身后跟条小尾巴似的儿子,用自己的短胡茬戳他,小声问:“不高兴了?”   鲍小宝诚实的点头。   “因为爸爸抱了温钧?”   鲍小宝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其实不介意爸爸抱别人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到爸爸这么小心翼翼的抱温钧,他就不太高兴了。   “爸爸爱你,最爱你了。”鲍熊只有在面对鲍小宝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最柔软的一面。   鲍小宝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头,说着温暖老父亲的话:“我也爱爸爸,我很爱爸爸,也爱姑奶和姑,你们三个都是我的最爱。”   鲍熊低头往他脑门亲了一口:“乖,我们都最爱你。待会儿温钧弟弟醒了,和他一起玩好吗?把玩具分享给他一起玩,爸爸知道你是最大方的哥哥,能做到吗?”   鲍小宝从他怀里直起身,挺起小胸脯,点头:“当然!我是最大方的哥哥!”   “好儿子。”   爷俩在里面腻歪好一会儿才出去,鲍美丽望着他俩就忍不住翻白眼:“赶紧的,过来擀皮了。”   别看鲍熊长的威武雄壮,脑袋都快顶到天花板,在外人面前相当能唬人,可一回到家,面对他家里的两个女人,尤其是他姑,那是打心眼里犯怵,又尊又怕。   都不需要他姑再下达指令,就乖乖的拿起擀面杖,闷不吭声干活。   温雅看他动作熟练,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特别惊讶。   “他在家的时候,厨房的活都是他包揽的,别看一副很熊的样子,做菜可很有一手。”   鲍美丽当着自家侄子的面,面不改色就开夸。而被夸的人一脸坦然,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   害羞?脸红?   不存在的,鲍家人从来不懂什么叫害羞。   三人包揽了包饺子的活儿,一个擀皮两个包,配合的天衣无缝。   姚木青和许袂则在厨房切水果吃。   “这个苹果挺甜的。”   “把皮削了吧。”姚木青说。   “这个带着皮一起吃啊,又酸又甜,好吃。”许袂抱着果盘,坚决不让她削皮。   “姑!我也要吃一块。”鲍小宝凑了过来,眼巴巴看着他们。   许袂从果盘里拿了一块带皮的给他,鲍小宝脑袋一偏,嫌弃的很:“我不要带皮的。”   “嘿,”许袂作势挽袖子,“还嫌,信不信我先把你的皮给削了。”   鲍小宝一听,飞快从水果盘里拿了两块苹果,脚底抹油开溜。   惹不起惹不起。   下饺子的时候温筠醒了,小孩也没哭,揉着眼自己下床,光着小脚丫推门走了出来。   “你终于睡醒啦。”鲍小宝坐在铺着地毯的地上玩玩具,想要拉他一起玩,温筠一直有些怕他,连忙躲到妈妈怀里去。   “哥哥叫你一起玩呢。”温雅抱着他比手势,“去和哥哥一起玩好吗?”   温筠有点害怕,想要往前,又害羞的不行。   “妈妈陪你一起过去。”温雅带着他坐到鲍小宝的身边,鲍小宝很大方的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让给他,没一会儿,温筠就放松下来,像只小蜗牛,慢慢往鲍小宝身边挪。   “来,温筠,吃水果和糖果了。”许袂端着水果过来,放到茶几上,从果盘里拿了颗糖剥开,递到温筠嘴边。   温筠看了看他,害羞一笑,居然往鲍小宝身后躲。   这可把鲍小宝得意的不行,想想以前,温筠哪次不是看着他就躲,现在!他都会往他身后躲别人了!   “别怕,霸王龙不咬人的。”鲍小宝牵着温筠的小手,指着许袂说。   许袂一听,反手就往他脑袋上薅!   嘿,怎么说话呢。   “发型都被你弄乱了!”鲍小宝拍他拍他使劲拍他。   许袂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大龄儿童,一会儿揪揪他的耳朵,一会儿扯扯他的头发,只要鲍小宝气鼓鼓瞪他,他就高兴地不得了。   温筠在一旁看着他们,小手在卷缩,跃跃欲试。   一直关注着他的许袂见此,冲他眨眨眼,温筠备受鼓舞,刚睡醒的小脸红扑扑的,和他一起朝鲍小宝身上扑去。   三个人顿时闹做一团。   温馨热闹的气氛感染了每一个人,电视里播放着时下最热门的电视剧,铺得厚厚的地毯足以让人躺在上面也不会感觉寒冷,小孩们围着茶几吃水果零食糖果,大人们则在厨房忙碌,说话声电视声锅铲声糅杂在一起,奏尽人间欢喜声。   “帮我用保温桶单独装一份起来。”厨房里,鲍美丽对鲍熊说。   在一旁调蘸料的姚木青顿了顿,垂下头。   “三十个够吗?”鲍熊问。   “够了。”鲍美丽回头又跟姚木青说,“再给单独弄份蘸料出来啊,用个小碗就行。”   鲍熊去碗柜里拿出保温桶洗干净,装好后递给鲍美丽,鲍美丽接过,走到姚木青面前,揽住她的肩;“宝贝儿,交给你个任务。”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目注视着女儿的眼,不准她躲开。   “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鲍美丽说,“我明白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困难,也有些为难,但逃避不是办法,既然早晚要面对这一天,与其等到你们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见面……不如勇敢一点,主动去见他。”   见她不说话,鲍美丽笑了笑,偏头望向不知何时下起雪的夜空,声音几不可闻:“圣诞节呀……他孤身一人。”   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永远都是和你最亲的人。   姚木青一手提着保温桶,一手拿着蘸料,站在702的门口。   驻足良久,几经踌躇后,终于抬手按了门铃。   姚歧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惊得手被锅里滚烫的沸水烫了一下,把面条放一旁,手伸到水龙头下用凉水快速冲了冲,疾步往外走的时候还被门栏绊了一脚,他一脸懊恼又狼狈的拉开门。   “来——了……”声音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  姚歧:这、这素谁……长得好像我QAQ   ☆、第33章   万籁俱寂,天地无声。   到底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长大,如今又成为教育精英的教授,情商虽会短缺,智商却一直在线。   就是因为在线,姚歧才会被突然涌入脑中的想法吓一跳,手指疯狂痉挛着,费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太像曼丽。   也太像……他了。   姚歧几次张口欲言,到头来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喉咙干涩到疼痛。   他静静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淡淡,身材高挑,长相美丽的女孩,眼眶控制不住发了红。   隔着雾色,似乎看着女孩表情动了动。   “我妈让我给你送饺子。”终于,还是姚木清率先开口,她脑袋低垂,避开那道灼人目光。   他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   她以为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就算不会很激动,心绪定也难以平静。毕竟是曾经日思夜想,时时期待,人人都有,就她没有的父亲。   太平静了,她的心。   从来没有的平静,各种预想中的情绪都没有出现,她平静的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那些期望,终究被湮灭在时间的洪流里,消失不见。   所以在面对他极力掩饰的失态,她心中莫名有一股歉意,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心情与对方的心情相差甚远,她觉得愧对他的失态。   她竟然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冷血的一个人,面对亲生父亲,竟然没有觉得一点快乐……前段时间的种种伪装躲避害怕遇见,真真是一种笑话。   抬起头,她淡然直视那双似要把她看透的眼。   目光近乎贪婪地打量着她,姚歧心绪翻涌,浑身颤抖。   他控制不住哽咽着,小心翼翼开口:“你……你叫什么名字?”   姚木清淡淡道:“姚木清。”   姚、木、清。   姚木清。   姚木清。   姓姚……她姓姚!   眼泪控制不住滑出眼眶,姚歧双拳紧握,心中大痛。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什么啊?!如果这次没有找到曼丽,没有厚着脸皮留下来,他是不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   他有个女儿……他居然有个女儿!   他最爱的人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他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何其可笑!   姚歧又哭又笑,四十几的人了,此时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泪流满面,神情似癫似狂,任谁看了,都无法把他和那个儒雅的姚教授联系到一起。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张口欲问,可在对上面前女孩清明的目光后,这句话就怎么也问不出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目露悲哀,心中疼痛难言。曼丽啊曼丽,你还是这么让人又爱又……恨。   独独瞒着我。   这么大的事,你怎能狠心瞒着我。   “这是刚煮好的饺子,趁热吃吧。我回去了。”姚木清把保温桶和蘸料递给他。   姚歧手忙脚乱地接过,见她转身要走,下意识就抬步跟了上去。   姚木清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无声询问。   ――还有事吗。   姚歧看懂了她的意思,心里痛的要裂开。这是他的女儿,是他的血肉,本该被他捧在手心含在口中呵护宠爱着长大,可他却缺失在她最重要的成长阶段,本该亲密无间的父女,如今却宛若陌生人。   “我……”   想留住她多说会话,又害怕说出什么让她不高兴,心情忐忑不安,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   以往口若悬河的姚教授,第一次发现自己嘴笨成这样,噙泪的眼看着有些可怜。   “姑――吃饺子啦!”   沉默又尴尬的气氛被鲍小宝一声嚎叫打破,随之而来的是鲍美丽压低的声音,“小屁崽子你吼什么吼,跑的比兔子还快,我让你叫你姑了吗?!”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自己宝贝儿干嘛去了吗?真是气死她了。   鲍小宝委屈死了,他看他爸都开始摆碗筷了,他姑还没回来,就自告奋勇出来叫她姑吃饭,哪晓得他姑奶那么凶,居然揪他耳朵!   姑奶坏坏!   “那个孩子是?”姚歧想起了那个小男孩,听他对她的称呼,他就知道自己想岔了他和曼丽的关系。   “他叫鲍小宝,我哥的儿子,我侄儿。”姚木清说。   姚歧点头,目光仍落在她身上。   他真的很想跟她多说说话,什么都可以,只想她多留一会儿……   “我,我……”   姚木清静静地站在离他几步远的距离,耐心等他开口。   ――就算没有感情,他也是她父亲。   万金油般的理由,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她对他有那一份耐心,或许这就是血缘吧。   “我能……留一个你的手机号码吗?”他目光透着希翼,甚至有些卑微的望着她。姚木清受不了这样的注视,无波无澜的心蓦然一疼,跟针刺一般难受。   干涩的喉咙哽了两下,报出一串手机号。   她拒绝不了这个请求,狠不下心打破他的希望。   准备上楼的刹那,她破天荒补问一句:“记得住吗?要不要写上。”   说完,她差点没忍住扇自己一巴掌,多什么嘴!   姚歧却很开心的笑了,把号码复述一遍,小心翼翼问:“是这个吗?”   姚木清点头。   ……记忆力真好。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姚歧才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中的保温桶,表情来回变换,想笑,却哭出了声。   暖色灯光下,冒着热气的饺子看着鲜嫩可口,他眼眶红成了兔子,一口一个,吃的又慢又享受。   错过了女儿人生中最重要的二十年,他这一生终将遗憾。   姚歧很清楚,已经成年的女儿,不会再如小时候那么期待父亲了,相比接受一个都她来说全然陌生的人,还不如这个人如往前的二十年一样……继续缺席。   姚歧一点都不怪她会有这种想法,他只觉得心疼的厉害,那是他的女儿,他丢了整整二十年,想要用余生弥补疼爱的挚宝。   只希望,她还能愿意给他一个机会,除此之外,他已经别无所求了。   今夜,注定无眠。   吃完饭已是夜深,鲍熊带着鲍小宝主动要求送温雅母子回家,而许袂则在阳台给母亲和他叔叔家的长辈打电话祝福,原本热闹的客厅,顿时就剩下母女二人。   鲍美丽偷偷打量已久,没忍住开口:“你就没什么感想想要表达一下的吗?”   姚木清看她一眼,甩掉鞋,窝进柔软的沙发里。   鲍美丽心里就跟被猫抓似的,痒的不行。姚歧那王八蛋臭不要脸一声不吭就搬来她家楼下,她能不知道他什么想法?就他那派正经作风,倒是不用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可她自己就很贱贱了,偏偏就吃这套,每次看他一本正经下的可怜兮兮,那心就该死的不听话心软。   当年,那人在外人面前就特别能端会装,校草学霸的光芒迷倒了多少学弟学妹啊,只有她知道,这人私下是个什么样。   这辈子,她心中排行第一最害怕的就是姚歧的目光。   ――可怜兮兮的目光。   以前虽然说过,认不认他,都由女儿自己做决定,她不会干涉。   可这人吧,私下说得再硬气,真面对那人的时候,还是受不住。   鲍美丽深知,自己这一生,早在二十年前就栽的彻底了,所以当初在看见姚歧出现的时候,她才会既愤怒又悲哀,她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一个人难过。   “他,挺好的。”姚木清终于开口。   小时候期望的父亲,他一定有着温暖宽厚的肩膀,像大树一样的身高,能给她遮风避雨,像个无所不能的超人,能在放学的时候出现在校外如同别人的父亲那般,微笑着迎接她,给她背书包,买零食,能耐心给她讲解自己学不会的数学题,能来代替哥哥给她参加家长会……能让她有资格参与进同班同学关于“谁的爸爸才是最帅最厉害”的话题。   这种幻想太多,数都数不清。   当真的见到自己的父亲,她才发现,他远比自己想象中的“父亲”优秀的多,她想,如果他更早的出现,那么那场关于“谁的爸爸才是最帅最厉害”的话题,一定是她胜出。   她没有资格参与的那场讨论,也已经成了年幼时期一段深刻而又遗憾的过往。   他真的很好,只是出现的太晚,晚到时光已经磨灭了她的期待。   晚到……她再也不会对那个讨论感兴趣了。   鲍美丽怎么会看不懂她的想法,她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低头在她脑袋上亲了一下,喑哑道:“对不起。”   她没有顾忌她的想法,说好的任她自己选择,却因为自己的私心,把她往前推了一把。   但如果有人问她会不会后悔当年离开的决定,她还是会摇头。   不后悔。   她和姚歧之间的弊端从在一起那天便一直存在,截然不同的成长环境,他们之间的差距,即便当年他的母亲没有残忍的挑明,日后定然也会爆发。   不是因为彼此不再相爱,而是成家,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得不到父母支持的婚姻,哪里能幸福呢……而她鲍美丽,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讨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即便那人是自己最爱的男人的至亲父母。   这就像是一个无解的死局,从出生那天起,就界定了她和姚歧的差距,对于那个传承数代,骨子里天生就带着文人风骨的书香门第族人来说,她的出生与经历,无异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恩,姚歧就是那只美丽高雅的天鹅,而她鲍曼丽就是那只丑陋不自知的癞蛤|蟆。   活得明白,所以看得清。   她和姚歧,不是现在,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因为家庭,因为父母,由爱生怨。   所以,她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好喜欢鲍美丽和姚歧啊QAQ拍桌拍桌拍桌   ☆、第34章   但她亏欠姚歧是事实,那个一心一意爱着她,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的男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夕之间失去了爱情,甚至还被剥夺了他作为父亲的权利,整整二十年。   她无法想象,在他回来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该是多茫然无措。   这些她以往避免去想的可行性,每每夜深,犹如带刺的蔓藤密不透风缠绕她,让人无法入眠。   这声对不起,也是她惘顾女儿的意愿,私自做了把她推到他面前的决定,也是道歉,是她让她没有的父亲。   她的举动,导致本该亲密无间的父女俩出现难以跨越的鸿沟,这一切,都是她亲手促就而成。   即便这并非她本意,她依旧伤害了他们。   “你跟我道什么歉啊。”姚木清哭笑不得,反手揽住她的脖子,仰头在她面颊亲了一下,“永远不要跟我道歉,你没有任何错,我很感激当年你在那种环境下依然决定生下我,让我来到世间,能成为你的女儿,我很幸福……我也很爱你。”   闭了闭眼,鲍美丽忍下汹涌的情绪,她真的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成为她的母亲。   平心而论,她照顾她的时间特别特别少,从生下她后,没出月就丢给她哥鲍熊带,每天出门的时候她还没醒,回家后她又睡了,她连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为了生存,开始那几年,她一天多达打四五份工,更是没有时间和她相处,后来等她回过头,才发现自己的孩子已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慢慢长大……已经会喊她妈妈了。   从小到大,她连一次都没有去参加过她的家长会,而她就像一根野草,自己扛着风吹雨打成长,没有人把她捧在手心疼爱呵护,甚至因为每次都是哥哥去参加家长会,同学不知从哪里听到她没有父亲的传言,一个个都不愿意跟她玩,她的成长是孤独而寂寞的。   所以在许袂母子搬来隔壁后,她才会那么喜欢许袂。   姚歧作为父亲,他的失责,由她造成。   而她作为母亲,却也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担起责任。   没有父母教导疼爱,她还能长的这样好,她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能得她一声爱。   许袂打完电话进来,也看出围绕在她们身上的气氛不同以往,没敢打搅,悄无声息开门回去了。   节日狂欢后,人们又恢复了按部就班的生活。   对姚木清来说,每天都会收到至少一条来自“父亲”的问候这种事……一开始真的很不习惯。   ――天气预报说今天要降温,记得多穿衣服,不要感冒了。   ――广播刚刚播报新城路发生了车祸,那边现在在堵车,从学校回来记得别坐公交车,打出租车绕路回家。   ――在上课吗?突然降温了,衣服带够了吗?要不要我给你送衣服到学校?   ――下雨了,带伞了吗?   ――打雷了,离树远一些。   ――刮大风了,不要出宿舍。   ——风越来越大了,千万不要出宿舍。   姚木清:“……”   她只觉得近段时间,老天爷的脸色真是难以捉摸。   偶尔她也会回复一条,每当如此,对方接着又是一连串嘘寒问暖轰炸而来。   姚歧自从来到这里,仿佛提前进去了老年退休生活,整日无所事事,抱着一本书能从早啃到晚。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如今也算再次有了人生追求,元气满满,充满干劲儿!   ――他要争取得到女儿的认同,也要再次追求自己的爱人。   姚歧是一个很有耐心和毅力的人,他已经做好用下半生的时间来细润无声地渗透进她们的生活。   他想要修复的已经不单单是一段爱情,而是一个家庭了,贸然地插|入她们平静的生活,只会引起反感。   想要重新开始,谈何容易呢,破碎过的爱情从来不是“我爱你,哦我也爱你,那我们和好吧”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更何况,他清楚的明白,他和曼丽之间能不能有以后,都要看他能不能做到让女儿接受他。   他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往向前的冲动年纪,那二十年的空白期,他想用自己仅剩的岁月去填补。   又是一月悄然而逝。   周五,姚歧一大早起床,吃完早餐后一刻不停歇开始收拾屋子,屋子收拾完又在客厅与书房间焦躁地来回走动,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看看时间,一看时间还早,干脆打开电脑一条条回复学生发来的课题疑问或同事发来的问候邮件,能做的事都做了,他整个人更加坐立不安,浑身上下写满了“紧张”二字。   到了下午,他穿戴整齐,打车到的女儿的学校。   姚歧站在这所本市排行微末的大学门口,目光恍然。他去过世界最顶级的学府进修,回国后入职的学校在国内也是排行前三,就算偶尔应邀去别的学校讲课,也从未去过这般对他来说异常简陋的大学,破旧而萧条。   这一刻,他的心就像被人用尖刀狠狠戳了两下,又疼又涩。   他不是嫌弃女儿在这么落后的大学读书,而是心疼……他的女儿,明明有机会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却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姚歧的气质实在太过突出,来往进出的人都会下意识把目光投在他身上,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鹤立鸡群。   没一会儿,校门口有个长相帅气气质儒雅的温柔帅叔叔这事就传遍了学校——他们学校小到,八卦的翅膀只需轻轻扇动两下,连学校后山的狗都能迅速参与进最新八卦的讨论圈。   韩小小形容的绘声绘色,一边收拾换洗衣服,一边对卢曼说:“你还不快去看看?帅大叔哎,你最喜欢的款啊,晚了人可就走了啊。”   酷爱打游戏的人最近游戏也不打了,最心水的帅大叔也引不起她的兴趣,卢曼像一张饼摊在床上,无力地摆手:“我烦着呢。”   提起背包,姚木清手指在桌上轻叩,淡声道:“介绍帅叔叔给你们认识,去不去?”   哈?   哈?!   韩小小和卢曼同时扭头看她,姚木清淡定地和两双闪着八卦光芒的大眼睛对视,“不去我可走了。”   “去!!!”韩小小气势如虹吼出声。   “卧槽???”卢曼一边卧槽一边从床上翻身而起,穿鞋换衣服收拾背包一气呵成,“几个意思啊你?你家小狼狗不要了???”   这两人脑洞狂奔不休,姚木清懒得解释,三人关好宿舍门,并排着向校门口又去。   走着走着,韩小小突然回过神来,指着她俩吼:“卧槽不对!小狼狗又是谁?你俩背着我藏了多少小秘密呢?我不服我不服!我抗议!”   卢曼贱贱一笑:“你不知道这厮就是个假正经,家里养着狗,还在外面逗狗。”   姚木清:“如果有一天你被人打死,一定是因为那张嘴。”   三人说话间,已经看到犹如一棵青松站在那里的人,儒雅又帅气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目不转睛注视着她们。   不,准确来说,是注视着姚木青。   姚木清突然有一瞬间眼热。四周风景扭曲模糊,与记忆中已经褪色的景象融为一体,原本安静的校门口被喧嚣替代,来往青春靓丽的同学一个个变成套着宽大校服打着红领巾的小萝卜头,笑容纯真的小萝卜头们揪着书包带迈着欢快的步伐向校门口正等候的父母跑去。   而同样是小萝卜头模样的小女孩,这次没有低垂着脑袋,而是疑惑又期待地望着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踌躇着,小心翼翼远远眺望。   姚木清,你爸爸来接你了。   姚木清,你看见了吗,你爸爸也来接你回家了。   姚木清,睁大眼睛看看那人是谁,他来接你了。   姚木清,你也是有爸爸接的小孩,没有哪里和别人不一样。   姚木清,他在跟你招手,快去啊……   姚木清感觉自己后背被推了一下,模糊暗黄的画面破碎,耳边响起卢曼和韩小小贼兮兮的声音:“天了噜,真是来等你的哎,愣着干嘛,人家在对你招手呢,快去呀。”   姚歧紧张的手心冒汗,顺拐的步伐泄露了他极力掩饰的紧张,眼尖的韩小小看见后,捂着嘴笑出了声:“我天,这也太可爱了吧……”   温和的眉眼染上尴尬之色,姚木青走到面前后,姚歧反而不敢把目光全然放在她身上了,只用余光小心翼翼打量她的表情,生怕从她脸上看出讨厌之类的情绪,卷曲的手指不自知的抠弄掌心。   “清清。”   姚木清眼角一跳,这称呼可真够腻歪人的,虽然在简讯里他也这么叫她,可面对面还是第一次。   吼!   清清!   吼吼!   韩小小死死掐着卢曼的大腿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狼嚎出声。   卢曼痛的想把她踩进地心!   你托麻能不能掐你自己去!   “抱歉,让你久等了。姚木清说。   姚歧摇头,柔声道:“刚到不久,背包让我来拿吧?”   他试探着伸手。   姚木清愣了愣,任由他把肩上的包拿过去,背在自己身上。   说实话……画面有些好笑,穿着深色长款风衣的高大男人,背上背着小巧的女性背包,他却没有一点觉得这有损成年男性的面子,甚至笑得有点傻。   姚歧不加掩饰的高兴,任谁都看得出来。   看来下次还能提出接女儿放学回家的请求,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他突然就能体会,开学之初,那些不远千里也要亲自送孩子来学校的家长这种行为,这是为人父母,最幸福快乐的一刻。   见身后两人等的躁动不已,姚木清适时介绍:“她们是我的舍友,穿裙子的是韩小小,穿运动服的是卢曼。”   韩小小顿时扯了扯自己的裙子,双目灼灼望着面前的帅叔叔,已经准备好姚木清介绍完就打招呼了。   姚木清手心微微向姚歧方向摊开,顿了顿。姚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是紧张又是期待,韩小小和卢曼更是已经准备好从她口中听到“这是某某某,我的男盆友”之类的惊天巨雷。   姚木清:“这是我爸,姚歧。”      ☆、第35章   韩小小傻乎乎地扯了扯卢曼的衣服:“呐,告诉我,我没聋。”   卢曼虽然也挺吃惊,好歹不像她那么没出息,立马恭恭敬敬和姚歧打招呼:“叔叔好,我是卢曼。”   这一切对姚歧来说都是新鲜的,女儿的同学,女儿的舍友,女儿的朋友,女儿的一切……全部全部,对他来说,都跟刚开启的新世界大门,愉悦又幸福地探索门后的一切。   “你们好,我是清清的父亲。”姚歧笑得眉眼柔和,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韩小小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羞耻!这下都没脸见他了,白皙可爱的脸像被抹了一层红色的颜料,声若蚊呐:“叔叔好……我是韩小小。”   她是有多福大命大,姚木青才没打死她。   嘤嘤嘤。   卢曼和韩小小没多待,说了几句话就结伴离开了。姚木清带着姚歧走到公交站前等车,车来了,姚歧像个微服私访的大老爷,一脸新奇地跟在姚木青身后上车,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出租车不是更快吗?”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说来惭愧,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乘公交车,便是出租车都没坐过几次……   “不急回家的情况下我不喜欢坐出租车,有点晕……而且我有公交卡。”姚木青坐在靠窗的位置,姚歧就坐在他旁边,狭小的车门拥挤不堪,源源不断的学生争先恐后上车,一个小个子男生三两步挤开人群,抢了姚歧旁边的位置。   后排一般是远途的最佳座位。   姚歧点点头,心里已经在琢磨什么时候回去一趟,把自己的车开过来。   让别人开过来也行……他现在不太想离开这里,一分一秒都不想。   说到底,他心底的心理阴影从二十年前曼丽离开的那天起,就一直没消散过,他害怕自己一离开,曼丽和女儿就会再次消失。   他只能承受一次,仅此一次。   以往这个时候,姚木青都是塞着耳塞睡一觉,醒来差不多就到了,而今天的情况明显不允许她有这样的行为。   她微微垂着头,余光盯着姚歧有些伸展不开的腿,走神地想着,这莫不是就是网上说的男神腿……   一只摊开的手掌出现在视线之中,纹路清晰的掌心中央,静静躺着两颗糖果……她顺着目光往上移动。   姚歧宠爱地望着她。   姚木青的五官更偏向鲍美丽,但不管是仔细一看还是乍一看,都能一眼看出姚歧的影子,而且很明显。   姚歧这些年孤身一人,他看过很多平日处事雷厉风行的朋友,一旦面对自己孩子时,就化身为智商短缺的傻父亲,孩子滴两滴眼泪或撒个娇,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哄自己的宝贝儿,他以前很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事实证明,他不理解是因为自己没做过父亲,无法感同身受。   如他现在,女儿便是这么淡淡看着他,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捧到她面前,更别提宝贝掉眼泪,就是要他老命他都给。   “谢谢。”姚木青把糖果拿了过来。   姚歧怀里抱着她的背包,收回手揣大衣兜里,摩挲着里面的塞了半个口袋的糖果,笑得如沐春风。   公交车走走停停,人流更迭,到了终点站,车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两人下车。   电梯停在七楼,就是有再多不舍,还是要出去了……姚歧把背包递给了她,楼上楼下的,所有的告别都显得不那么恰当,最后只能干瘪瘪说了句:“我回去了。”   姚木青点点头。   晚上鲍美丽回来,姚木青跟她讲了今天的事,鲍美丽只往她脑袋上薅了一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晚饭都没吃就进屋睡了。     姚木青半夜起床喝水,从门缝里看见鲍美丽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抽烟,云雾缭绕。   手在门把上停了片刻,最终关上门。     第二天一早,姚木青醒来,鲍美丽已经出门了。   她心中隐隐不安。     这种不安持续到鲍美丽打电话回来说这几天都不回家,让她不要出门,饿了就叫外卖。   她打电话给鲍熊,鲍熊的手机却提示关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突然很慌,这种被隔绝在一个安全的保护圈里,自己最亲的人在她无法看到的地方经历着什么……她都一无所知。   变相的,被排斥在外。   虽然,出发点或许是为了她好,但她却并不想要这种“好”。   “不对劲的地方?没有啊……鲍姐这两天忙着上新,一直在和厂家打电话沟通,连吃饭都是在店里吃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小慧抱着手机,蹲在角落里小声说道。   “你再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除了我妈本身以外的。”姚木青说。   小慧绞尽脑汁回忆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她如实告诉了姚木青。   挂了电话,姚木青站在阳台上,木然地看着小区大门方向。   许袂最近学习被抓的很严,不,应该说高三的学生都被抓的很严,从圣诞节过后,他再次被淹没在深不见底的题海里,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脑袋被各种题型塞满。   等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姚姐姐了。   许袂很不满,许袂很不高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他心心念念的姚姐姐就出现在了他梦里。   清晨,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某家阳台上,一条黑色的裹鸟裤迎风飘扬,带着小羞涩,躲避清风的嘲笑。      ☆、第36章      小慧拖完地,又把橱窗擦了个遍,眼看九点就要到了,鲍姐还窝在电脑椅上看设计图,忍不住提醒她。   “鲍姐,九点了。”   鲍美丽头也没抬:“那你可以下班了。”   小慧:“您今天还是不回家吗?”   “恩。”铅笔在设计稿上涂涂画画。   小慧在路上给姚木清发微信。   -鲍姐说今晚也不回去。   -谢谢。   -别客气啊,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把手机丢到一边,姚木清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上白色的天花板。   “饿死了,”韩小小说,“撸串去吗你俩。”   卢曼打游戏打的正火热,眼睛都没从显示屏上移开:“不去。”   韩小小扭头看姚木清,目光火热,犹如躺在那里的是她的梦中情人阿波罗。   “去。”翻身而起,姚木清沉默地换了衣服,和韩小小一起出门。   烦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必须再加上个很和超级。   他们学校很宽松,像他们这种大晚上还跑出去撸串的连墙都不用翻,正大光明顶着门卫充满睡意的目光昂首挺胸出了校门。   学校烂归烂,校外的小吃一条街可不是盖的,附近几个高中的住宿生经常大老远打车过来吃夜宵,夜市的火爆程度,光看他们学校贴吧里数不胜数的美食帖就知道了。   麻小两大份,烤肉串数盘,素菜少许,再来一提啤酒――   韩小小感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烧烤店里人声鼎沸,扯着嗓子胡天侃地吹牛逼的,划拳灌酒的,举着手机站在灯光下自拍的……众生百态。   吃了小半个钟头,灌了一肚子酒水,韩小小打了个嗝,把酒瓶往桌上一搁,猝不及防哭嚎出声:“我他妈被绿了!”   不止姚木清,连旁边几桌的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地扭头看她,这一看,几双狼眼同时一亮。   我操,可爱啊!   “我被绿了,我他妈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被绿!那狗日的王八蛋是不是眼瞎,我哪里不好……他要绿我???”   韩小小趴在桌上呜呜哭了一阵儿,随即一抹眼泪,又开了一瓶酒。   “来!喝!”往姚木清的酒杯上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边上有几个男生起哄:“两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美女,来拼桌啊。”   已经有些醉意的韩小小冲着发声处竖起自己的中指。   “闭嘴吧你们!”她有些磕巴地说。   “原来是个小辣椒。”有人说。   “有个性,我喜欢。”有人脱口而出一句耳熟的台词。   “小美女!渣男不要也罢啊,有那个时间为他伤心还不如再找个贴心的新男友……哎,你看哥怎么样?身高一米八八,人称行走的打桩机,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长的帅还不花心,相逢即是缘,小美女,考虑考虑哥呗,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我操!琪哥你脸还要不要了,行走的打桩机?哈哈哈我他妈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骚的称号?!”   那个叫琪哥的男生一条腿大咧咧伸了过来,在韩小小椅子上轻轻蹬了两下,双手插兜,那张一看就不像个好人的脸凑到韩小小耳侧,伸手抹掉她睫毛上欲掉不掉的泪珠。   “呐,这么漂亮的眼睛,可不是用来流眼泪的。”   他的位置原本是背对着韩小小,这会儿转过身来,一脚弯曲踩在她椅子上,上身前倾凑到她耳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烫的韩小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离我远点!”韩小小一把推开他的脸,大眼睛瞪着他,刚刚经历一场泪的洗礼,双眼此时显得尤为明亮。   那个男生笑了一下,双手做出投降状,漫不经心道:“好好好……我离我离。”   说着,还真就转身,没再做出其他动作。   “琪哥你撸个串都要撩个小姑娘,行走的打桩机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哈哈。”   他们口中的琪哥咧嘴一笑,捏着桌上的竹签就往说话那人丢去:“闭嘴。”   韩小小突然就觉得后面那桌人无比讨厌,她提出跟姚木清换位置,她不想挨着后面那个打桩机。   姚木清无所谓,起身跟她换了位。   “琪哥回头,你赶紧回头!你看你都对人家小姑娘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逼的人要换位远离你!”   “操?”他扭头一看,那个小姑娘还真换了位。   也就这时,他才看清小美女的长相,和声音一样萌。   不巧,他正好是个声控,颜也只吃萌系那款,其他一概食之无味。   小美女的声音和长相,都正好戳了他的点。   打桩机心湖澎湃了。   韩小小抬头就对上那双绿油油的狼眼,吓得一哆嗦,忍不住再次提出换位请求。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姚木清闷不吭声灌酒,到了后面,韩小小反而还没她喝的多。   “如果姜笑回宿舍……”韩小小已经喝醉了,趴在桌上,说话断断续续,“你记得拦住我……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打死她。”   姚木青脑子是清醒的,听到这事跟姜笑有关,眉头皱了皱。   韩小小握住酒瓶在桌上砸了两下:“那个拉皮条的……拉到老娘头上了,哈!那两个贱人,祝他们早,早日荣登极乐!”   说完,捂着嘴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跑去,姚木清伸手想要扶她,被她拂开:“不,不用……我可以。”   韩小小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酸水都吐完了,才红着眼睛去洗脸漱口。   揪着滴水的刘海刚踏出洗手间,就被一股大力扯到一旁,随即,高大的身影压了上来。   “还躲着偷偷哭呐?瞧这小鼻子都哭红了。”吊儿郎当的男声在上方响起,韩小小昏昏沉沉的脑袋被后背冰凉的瓷砖激的清醒过来。   她听出了这道声音。   那个打桩机!!!   “放开!”她挣扎。   “不想放。”韩琪压着她,“我先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我耐心可不好,你现在回答我。”   “什么事?”韩小小推他不开,干脆懒得再费力。   “当然是……”韩琪顿了顿,不太满意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他弯腰,强而有力的手臂托起韩小小的膝弯,把她抱到和自己能对视的高度,“考虑让我做你新男友这件事。”   我……操……   韩小小愣住,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她这一天的经历未免不要太丰富???   先是在出租屋撞见男朋友和别的女生上床,闹得那王八蛋阳|痿后差点跟他打了一架,回到学校后又从朋友口中得知那个女生是姜笑从中介绍的,直白点就是……连个小三都算不上,就是个拿钱躺平任操的。   她这一天心情大起大落,到了晚上撸个串也能遇上神经病打桩机。   韩小小炸了:“你他妈放我下来!谁要考虑你!不考虑!不行!”   “你再说一遍?”韩琪眯着眼睛。   “我!说!不!考!虑!”   韩琪目光一下就变得很危险,就在韩小小以为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不良少年会抽她一顿时,韩琪突然哼笑一声,伸出唯一空闲的手抚上她的脸:“都说我耐心不好了,你偏偏不信,那我只能用实际行动教你……应该怎样回答那个问题。”   韩小小的怒火被泯灭在唇舌交缠中。   韩琪狼一样的目光锁定她,有力的舌头在她口中一通兴风作浪,韩小小被他有力的臂膀托着,娇小的身影被高大的身躯紧紧覆盖,像只无力反抗的小白兔,任由大灰狼施为。   在她口中里里外外留下自己的味道,韩琪才缓缓收回自己放肆的舌头,在她唇上响亮地嘬了两口。   “现在愿不愿意考虑了?”韩琪看着她问。   韩小小眼睛都他妈气红了,这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打桩机,比李明轩那王八蛋还讨厌。   “你叫你什么名字!”她红着眼睛问。   “韩琪。”韩琪简直要爱死了她这副模样,第一次发现有人能如此对他胃口,从声音到容貌,就连性格也是他喜欢的。   “我记住你了!”   “你当然要记住我的名字,”韩琪一脸理所当然,“毕竟这可是你未来男朋友的名字。”   韩小小气的一巴掌呼他脸上。   见鬼的男朋友,我是要回去做个小人天天扎!   舌尖抵住上颚,韩琪任由这放肆的一巴掌落在自己脸上,没发怒,反而笑了笑。   “正好我也姓韩,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不会答应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韩琪性格跟他的人一样坏,不由分说低头擒住她双唇,舌头长驱直入又在她口中搅和一番,“现在呢,考虑吗?”   我他妈的!!!   韩小小就差跪在地上叩问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玩儿她!   这一个个都有病吧???   韩小小久不回来,姚木清刚准备起身去找她,就见人恹头耷脑的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打桩机。   “喝!继续喝!”韩小小红着眼睛狰狞地瞪着桌上的啤酒。   “……时间不早了。”姚木清敏锐的发现她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后整个人就跟炸了毛的猫,谁惹挠谁。   若先前喝酒是发泄被绿的耻辱,现在就是想喝酒浇灭心头火。   韩小小感觉头发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她愤愤地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反手在打桩机紧实的腰上拧了个三百八十度旋转。   毫不留情!非常冷酷!      ☆、第37章      许袂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羞耻,借着学习忙碌的借口,说服自己,他不是不去找姚姐姐,是因为没有时间,他一天至少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知识的海洋里仰泳蛙泳自由泳各种泳。   没有时间――这一听就很渣男的借口,说服自己没三秒,他一把丢掉笔,捞过书桌上的手机,拨通姚姐姐的电话。   去你的卷子!我只要姚姐姐!   姚木清和韩小小正走在回学校的林荫小道上,两边的路灯年久失修,只余两三盏路灯灯光微若又坚强地工作着,而过了这几盏年迈的路灯,往前几百米,漆黑一片,全部罢工。   两人稍微离的远些,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四周很黑,两人很熊。   不带怕的。   这种不怕建立在她们知道身后跟着一个人,相比害怕未知,身后那人显然更值得被列入“劫财劫色”的劫匪名单。   “他就这么跟着我们?”姚木清问。   “不管他,”韩小小气的不行,“就是个神经病!”   她提高音量,故意说给后面那人听。韩琪吐出一口烟圈,满不在乎一笑。   小姑娘闹性子不准他送,他就真不送了?大晚上的,他可不能放心。   “这片路灯坏了都没人反映一下么,”韩小小打开手机照亮功能,“多不安全啊。”   姚木青也拿出手机照亮,她们上次这么晚出来还是班里组织的班级聚会,浩浩荡荡一群人,倒是完全没注意过附近的灯光问题。   韩琪把烟蒂丢地上碾熄,双手插兜,摇摇晃晃跟在两人后面。   他习惯走夜路,也懒得开手电,唯一亮着的烟也碾了,韩小小又往姚木青那边挪了挪,忍不住回头看。   无尽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细碎的脚步声。   “这个场景……”韩小小忍不住小声逼逼,“怎么这么像鬼故事的野外版呢。”   姚木青偏头看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制止她接下来的话,韩小小就用手电打在自己脸上,咧嘴阴森森道:“女主角孤零零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这时,黑暗深处传来一声诡异的猫叫……一双邪恶的眼在暗中注视着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哒哒哒……少女黑色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踏出一首死亡之曲……”   “少女丝毫不知危险正在向她靠近……突然!”   姚木青手一抖。   韩小小特意压低的声音骤然拔高:“一道清脆的铃声响起……”   她捏着嗓子,细小尖利的声音像卡带的老旧收音机:“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姚木青:“……”   好想打开门一脚把韩小小踢出去。   韩小小唱了会儿,把自己唱怕了,特别是感受了一下身后消失不见的脚步声,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毛毛的。   “要不我们跑吧?跑出这段再拐个弯就到学校了。”她提议。   她这种行为搁在男人身上,就是典型的把人火给撩起,自己又想撒丫子跑路的渣滓。   偏生她这会儿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韩小小:“……”   下意识往姚木青身旁凑,伸手揽住她胳膊:“好朋友,手牵手,一起走。”   姚木青扒拉她胳膊,她眼泪汪汪死死拽住不放:“姚哥,你是我哥,我错了,我不唱了。”   韩小小也觉出自己确实很欠揍,黑灯瞎火的,说那一通逼话,那不是搞人吗!   就像在一个怕鬼的人面前说鬼长得可真尼玛好看一样,简直嫌命长。   两人现在全靠着姚木青的手机照亮,偏生这会儿她手机响了,铃声也是小兔子乖乖。   韩小小:“……”   “我建议你回宿舍后换个铃声吧……”她说,“我不想哪天睡着后突然听到小兔子乖乖……我有心理阴影了。”   “我都还没阴影,你合适有阴影?”姚木青按了接通。   韩小小怂哒哒地揪住她胳膊不放,一句屁话都不敢多说。   “这么晚还没睡?”姚木青推开韩小小凑上来的耳朵,这姑娘今晚醉了一通,俨然撕开平时伪装的外衣,不要脸皮多了。   “做卷子呢,”许袂站在阳台上,望着没有月亮星星黑的很彻底的夜空,“我好想你呀。”   “我好想你呀~”韩小小装模作样学着许袂的口气,笑得很鸡贼。   “……旁边有人?”许袂一顿。   “舍友。”姚木青叹了口气,“一个在一天之类火速失恋又恋爱神经快要错乱的女人。”   韩小小如愿甩开她胳膊,炸了:“谁火速恋爱了!!!”   她抱胸,气冲冲往前走了两步,又有点怂,站在原地,等姚木青走到前面,自己落后几步生气!   “还有多少没做?”姚木青问。   “多着呢,正儿八经做也做不完。”许袂说。     旁边草丛簌簌响,一声绵长的猫叫声透过手机,传到了许袂耳里。   “你在外面?”他看了眼时间,顿时觉得这是个严峻的问题。   “回校的路上,快到了。”姚木青想着他俩确实好久没见了,“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周末给你做。”   “什么都可以吗?”许袂眼睛一亮。   “你说。”姚木青说。   “我想吃佛跳墙。”许袂说。   “……你再说一遍?”姚木青就当自己刚刚耳聋,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这次,请认真,想好,再说。”   “水煮鱼谢谢。”许袂连忙改口。   很好,她很欣赏他的识趣。   “中午过来吧,早上在家多睡会儿,最近是不是都不怎么睡得好?”姚木青想着上次见面时他那俩傲人的黑眼圈,“哎,要不你下午再过来,晚上做给你吃。”   “姐姐,我就一天的周末时间了,可不能浪费来睡觉。”许袂心想,我跟你玩呐,想和你说话,看你做饭都比睡觉幸福。   不过最近是真挺累的,学习紧张,自己感觉进度很好想松下来,班主任都会在后头一刻不停地鞭策,生怕他松懈落于人后。   姚木青想想也是,搁她身上,她也不愿意把唯一的假期浪费在睡觉上,随便做点什么都比睡懒觉强,美好时光不可辜负。   就这会儿,她已经在琢磨给他做点什么补补了,加上他要吃的水煮鱼,脑子里瞬间便闪过四五道菜,全是他爱吃的。   “睡到九点吧,然后跟我一起去菜市场。”姚木青说。   “好。”许袂愉快的答应了。   他们的对话基本都很日常,吃喝玩耍,基本就没别的太大追求,活得很朴实,也很快乐。   韩小小在身后听着两人就周末时间进行安排,连晚餐吃完后看什么电影都讨论好了,她酸不溜秋盯着姚木青的背影,觉得自己走在她身后简直就像是条一路舔狗粮的单身狗。   路上全是她湿哒哒的口水。   有点后悔了,她正打算抄到姚木青前面,把狗粮留给身后那条王八蛋狗,反正这条长长的,路灯就跟摆设一样的小路就要走到尽头,小兔子乖乖的阴影也不太能影响她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提速,就眼尖的看见一个黑影从旁边的草丛里钻了出来,并迅速冲向走在前面的姚木青。   “小心!!!”   太突然了,这人出现的太突然了。就算姚木青第一时间往后退了两步,也没躲过那人迅速追上来的脚步,粗哑的声音嘿嘿笑了两声,手里提着的棒球棒猛地朝姚木青脑袋砸去!   “砰——”   一声闷响,姚木青摔倒在地,手中正通着话的手机被丢到老远,那人一脚踩在上面,顿时四分五裂。   那人提着棒球棒,往韩小小方向看了一眼,挥了挥棍子,猫腰钻进草丛抄小路跑了。   身边一阵风卷过,韩琪像匹狼,迈动灵活的四肢,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快打120,我去追他。”路过韩小小身边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手机塞她兜里,头也不回追了上去。   韩小小跪扑到姚木青身边,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尽头一点微弱的灯光,她现在完全看不清姚木青的样子,甚至不敢伸手去动她,颤抖地喊着:“姚木青,姚哥,姚姐,你吱一声,我再也不瞎逼逼了,你别吓我啊!”   她跟在身后看得真切,那一棍砸的毫不留情,不知道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下得了手!   哆哆嗦嗦按亮韩琪的手机,她都没有心思去吐槽韩琪臭美的自拍锁屏了,对着数字密码锁,急得快哭了,冲着韩琪离开的方向吼:“解锁密码是什么——”   她该庆幸自己耳力好,居然真的听见了韩琪隐约吼回来的几个数字,急忙对应数字解锁。   万幸,成功了。   打完120,她这才打开手机电筒,往姚木青脑袋上照,脑后已经鼓起一个大包,看着极为骇人。   韩小小已经急哭了,一直在叫姚木青的名字,她以前听她奶奶说,动到脑子,千万不要随便动,而且不能让人睡着,不管能不能动,她现在是不敢动的。   连忙跟卢曼打电话让她带上钱包过来,出来撸串她也没带多少钱,待会儿去医院挂号都不够。   卢曼也吓得够呛,电脑都来不及关,抓上钱包就跑。     “到底怎么回事儿?”卢曼双手撑膝,喘着粗气问。   韩小小指着旁边,语无伦次:我们走到这儿的时候,从里面钻出一个人,二话不说就往她脑袋上砸了一棒,砸完就跑了,连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韩琪去追了。”   卢曼都没来得及问韩琪是谁,韩琪就回来了。   “追到了吗?”韩小小急忙问。   “没。”韩琪摇头,“他对这片很熟,拐巷子里七蹿八跳跑了。”   “把你朋友扶起来,”韩琪蹲下,“救护车开不进来,我们去路口等。”   “能、能动吗?”韩小小问。   韩琪看她急哭的眼,放柔了声音:“能。”   韩小小和卢曼合力,小心翼翼把姚木青扶到韩琪背上,三人刚走到路口,救护车来了。   站在急诊室门口,卢曼从兜里摸出一个碎的不成样的手机,韩小小看见后,苦思冥想半天老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第38章   许袂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当时那一声惊恐的“小心”他听得真真切切,随后一声闷响,电话断线。   接着,无论他怎么打都打不通了。   出事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心慌意乱地打车到她学校。还好门卫一直坚守岗位,救护车的动静也挺大的,看他急的双眼发红,也不卖关子:“半个小时前是来了一辆救护车,我正好在外面抽烟,亲眼看到一个小伙子背着一个女生上了救护车,旁边还跟着两个。喏,就在你刚来的那个路口。”   许袂又问了救护车离开的方向,学校附近有两个医院,右边通往中心医院,左边有个仁爱医院。   门卫说:“右边,我记得很清楚。”   许袂道了谢,打车到中心医院,问了值班护士,得知先前确实有一个病人被送了过来,挂的急诊,现在还在急诊室没出来。   许袂一听,魂都要吓没了,他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急诊室门口的,等卢曼发现他的时候,都被他脸色吓一跳。   “狼狗,你……”卢曼话没说完被他打断。   “进去多久了?”许袂问。   “快一个小时了。”卢曼如实说。   许袂盯着急诊室大门,脸色苍白,手心一片滑腻。   “我想起来了!”韩小小一拍膝盖,看着许袂,“我就说我忘了什么,出事的时候木青正在打电话来着,我一直忘了这事。”   许袂朝她看去,又挪眼望向卢曼。   “别看我,”见他看过来,卢曼指指韩小小,“具体怎么回事儿得问她,当时只有她俩……哦不对,还有他。”指了指靠在不远处的韩琪。   韩琪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正低头玩手机,闻言头都没抬一下。   韩小小就把从离开宿舍到出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跟许袂说了一遍:“那人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木青来的,当时我就在她身后三步远的距离,那人要是冲着我俩来,我也躲不过,但他打了木青后只冲我晃了晃棍子就跑了。”   韩小小指着韩琪:“他第一时间追了上去,没追到人。”   事发突然,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很容易发现事情的不对。   这明显是一场有预谋的伏击,针对的对象就是姚木青。   而那人显然知道姚木青会在那个时间点经过那条路,才会事先躲在哪里,也不知躲了多久。   可他为什么会知道姚木青的行程?这细想起来,就有点细思极恐了。   小兔子乖乖的阴影还没彻底散去,韩小小真不敢往下想。   “木青是不是得罪人了?”卢曼问。   韩小小也看向许袂,她们学校虽然经常摩擦不断,三天两头在后山约架的就没断过,可姚木青……姚木青在学校真的很安静,从来不冒尖,也没有听说跟谁有过矛盾。   这时,急诊室灯熄了。   大家没在这事上多做纠结,一窝蜂围了上去。   “做了脑部CT,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这几天可能会有头痛和呕吐的症状,得留院观察几天。”医生解开口罩后说道。   “谢谢医生。”许袂声音干哑,目光一直落在他身后。   医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大步离开了。   姚木青是早上六点醒来的,刚睁开眼,脖子还没动一下,一个身影便覆了上来。   都不需要看,闻着味儿都知道是谁。   微微动了动,脑子钝痛不已,她低声开口:“起来。”   许袂没动。   她一推,许袂抱得更紧。   “你,”姚木青叹了口气,“是不是以为我现在躺着就奈何不了你了。”   许袂还是没动。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觉着不太对劲了。   “许小狗狗,你……”哭什么啊?   姚木青扯唇想笑,可面部表情稍微变化一下她都觉得牵引着脑袋一阵疼痛,脖颈更是一片湿润,吓得就更不敢动了,“我没事,你别担心。你先起来,压着我不舒服。”   许袂伸出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从她身上起来。   看着掌心下苍白的脸,许袂眼睛泛红,就跟被人用锤子在心脏狠狠砸了几下似的,又痛又涩。   想要锤爆伤害她的人的脑袋这一想法,从冒出来后便挥之不去。   “手拿开。”姚木青的睫毛在他手心轻扫,往日里润红的双唇也失了血色,脑袋上绑着纱布,躺在那里,看着柔弱又无助。   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许袂看着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就算今后你会讨厌我,我也要这么做了。”   “什……”   许袂把她尚未表达完的疑惑纳入自己口中,他含住她毫无血色的双唇,来回碾磨,舔舐,啃咬,直到咬出血色,才轻移片刻,遂又满意地低头轻啄一下。   “讨厌吗?”他轻声问。   姚木青整个人都是懵的,哪里能回答他。   许袂也根本没想让她有机会开口,低头又吻了上去。   这次比先前要温柔许多,盖在她双眼的手缓缓挪开,捧住她的脸,指尖轻而缓地在她脸上掠过,像触水即飞的蜻蜓,带起一池涟漪。   许袂睫毛轻颤,挠地姚木青心尖颤动。   良久后,双唇分开,许袂看着她的眼,暗藏心底的情意再也不愿掩饰,“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久到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抱有的这种感情。抱歉,我不想怠慢你,至少在我的设想中,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跟你表明心意,可我等不了了,我害怕。”   姚木青愣愣地看着他,脑子本来就疼,现在除了疼,还有另一种她形容不上的晕眩。   她感觉喉咙干涩,试着开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袂说喜欢她。   许袂怎么能说喜欢她。   她脑子一片混乱,“许袂喜欢她”这件事从来就没有出现在她的想象中过,许袂怎么会喜欢她呢,她一直把他当弟弟的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许袂看着她,“可是怎么办呢,就是喜欢啊,许袂就是喜欢姚木青啊,许袂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姚木青呢,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姐弟,只是你一直待我太好,模糊了我们的关系。”   是啊,对他太好,好到他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姚木青脑子疼的更厉害了,怒瞪他一眼。   真是白对你好了。   她闭上眼,不想再看他。   都到了这个地步,许袂没想过要后退,虽然她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却也没有表示接受的意思,他干脆虚趴在她身上,赖着不起来:“我这辈子,除了姚姐姐,谁也不要。”   “起开。”姚木青有气无力地说。   “不。”许袂抱着她的腰。   “我数三声不起来……”姚木青说,“我就要宣布打死你了。”   “你打死我吧,”许袂说,“死在你怀里,此生无憾。”   喜欢已经说了出来,他现在也没了包袱,以前还假模假样含蓄含蓄,现在只想抱着不撒手,反正他是不会给她机会拒绝的。   “你这样让你学校的学妹们看见得多幻灭啊。”姚木青睁开眼,看着医院里雪白的天花板。   “我这样只有你能看见。”许袂忽地抬头看向她,姚木青没来得及躲开,直直撞入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或许是因为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竟然觉得臭东西的桃花眼还真挺勾人。   许袂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异样,眼尾上挑,笑得更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一抽抽的疼,明天要是没好,我就断更休息一天试试   ☆、第39章   姚木青脑子很清醒,但行为却一点都不受控制。   许袂那张脸太具迷惑性,放在以前,就是脱光站她面前她也没太大感觉,现在裹得再严实,她都没法再用看待“许袂”的目光来看他。   仿佛一夕之间,这个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男孩身上,不知何时镀上一层色彩,变得全然不同。   姚木青明白,从那句喜欢后,有些事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许袂舔舔唇,很欢喜在她眼中只看见自己的倒影:“你这么看着我,让我又想做坏事了呢。”   姚木青挥手一巴掌往他脸上呼去,力气不大,跟挠痒痒差不多。   许袂笑着一把抓住她的手,凑到嘴里啃了两下。   “你,”姚木青看着他,有些无力,“放肆。”   “哪里放肆了,”许袂彻底放飞了,“这个尺度,在网上都骗不到几个赞。”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姚木青使劲儿抽了两把,也没把手抽回来。   许袂对上她愤然的眼,笑得焉坏。   “放!”姚木青说。   许袂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那意思明显得很,自己有本事挣脱啊。   姚木青看着他,许袂也看着她,两人对视了得有五分钟,姚木青突然一抽手,眼看即将挣脱桎梏,脸上的笑容正待绽放……手猛地又被抓住。   姚木青:“……”   许袂得意地看着她。   “你给我等着。”姚木青放了句不痛不痒的狠话,彻底放弃了,干脆眼不见为净,闭上眼,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闹了一通,她脸色看起来比昨晚好了不少,许袂伸手轻抚上她微微皱起的眉头,眼中的阴鸷给那张漂亮的脸增添一抹狠戾。   “谁让你痛一分,我就还他十分。”他声音轻柔,似在爱人耳边呢喃情语。   单人病房内,雪白的窗帘被微风拂起,旁边的小桌上,透明的花瓶里插着两株香水百合。   姚木青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   她躺在床上,闻着满屋馨香,竟是半分消毒水的味道都没有。   动了动身子正准备起身,手刚动一下,就被人握住。   偏头一看,许袂躺在她旁边,双目紧闭,睫毛卷翘,唇角微弯,正酣眠。   低头看着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心头微动。   就算是睡着……也不放吗。   目光移到他脸上,在他带笑的嘴角上停留片刻,后又落在他微张的唇瓣上。   想到先前的一切,她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   还笑,你这东西还有脸笑。她伸手想要把他掐醒,手落在他脸上,反反复复好几次,也没真下去手。   最后只是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小时候是个不听话的小王八蛋,长大了……更不听话了。”   姚木青没叫醒他,许袂眼底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昭示着他整整守了一夜没合眼,手机在床头,她伸手够了过来。   没有未接电话,只有一个小时前卢曼发来的短信,说晚点过来。   看来他没有通知鲍美丽……手指在联系人上点了点,思量片刻,还是给鲍美丽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这事放在平时她也不愿意跟鲍美丽说,偏偏发生的时机太巧妙,由不得她多想。   等发完短信,放下手机,一偏头就对上许袂有些迷茫的眼。   “醒了?”   “没有。”许袂侧身躺着,拉链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她移开眼:“那你继续睡。”   说完,慢慢起身,起身的过程中,头疼得差点没忍住嘤语出声,可想到后面那东西,咬牙忍住了。   “又疼了?”许袂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肩,姚木青背对着他,没有发现他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   她摇了摇头:“没事。”   正说着,病房门被敲响。   许袂一个鲤鱼打滚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跨越过去,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看见他后,笑了笑,把手中的保温桶递给他:“保姆用文火熬了两个小时的粥,没弄太复杂的菜式,只配了点简单小菜,家里现在还熬着汤,晚点我再送来。”   “谢谢陈哥。”许袂接过。   陈宣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笑道:“老板让我了解一下姚小姐的情况。”   许袂就在门口简略的说了一下,根本没让开的意思,三两句说完后,瞅着他,再次道:“谢谢陈哥,辛苦你了。”   陈宣忍住笑意,冲病房里正往外看的姚木青点头示意,又对许袂说了声晚点再送吃的过来后,就识相的走了。   “怎么不让人进来?”姚木青坐在床沿,脚尖勾着拖鞋,偏头看他。   许袂把房间内的折叠餐桌架好,把保温桶里的饭菜一一取出来摆好,拖了两把椅子过来,认真道:“陈哥忙着回公司上班呢。”   陈宣是他母亲新聘的秘书,工作能力很强,什么都好,长得……也好。   二十七岁长得还好看的成熟职场男人,正是魅力无边的年龄呢。   啧。   粥里也没见加什么配菜,吃着却一股鲜香味,口齿留香,两人配着小菜吃了整整两碗。   刚放下碗筷不久,医生就来给姚木青做检查了。   “这里痛吗?”他按压着脑袋上的某个位置问。   姚木青摇头。   “那这里呢?”他往旁边挪了挪。   姚木青继续摇头。   “有想要呕吐或眩晕的感觉吗?”他问。   “呕吐没有,”姚木青说,“眩晕有一点,还有头很疼。”   “头疼是正常的,开的药待会儿记得吃了,缓解疼痛的。”他又对许袂说,“没有太大问题,这段时间注意多休息,不止人要休息,脑子也要。”他指了指头。   思虑太多,也会引起头痛。   她现在的情况并不合适过度使用大脑。   “可听见了?”医生走后,许袂把她按到窗旁的躺椅上,“不能多想,安心休息。”   姚木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许袂蹲到她面前,双手撑在她膝盖上,就像条真的大狗,仰头看着她:“我在呢。”   姚木青缓缓伸手,落在他头上拍了拍:“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个学生?”   许袂眨眼。   “你逃课了。”姚木青看着他。   许袂:“我请假了。”   姚木青:“班主任批了?”   许袂继续眨眼。   他们班主任就是个不通情理的老古董,等她批假比登天还难。   天大的事情在你面前都得往后排,逃课算什么,逃考他都做得出来。   当然,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不然狗命难保。   姚木青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眼中暗藏的阴郁,这人在她面前看着乖乖巧巧,可那真实性子……别提多糟糕。   从她醒后,对这场袭击,她心中大致有了一个猜想,正因此,她不愿他插手进来。   她是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你还是个学生,你懂我的意思吗?”   许袂看着她,目光深沉,不点头也不摇头。   “这件事或许针对的不是我,而是我妈。”伸手在他脸上戳了两下,她笑了笑,“别这么严肃,我会跟鲍美丽求证我的猜想,如果是那样……许袂,答应我不要冲动行事,对方不是什么好人,是个亡命之徒……也说不定。”   “那我更不可能留着这个不安定因素。”许袂声音冷冽,把头靠在她腿上,偏头望着雪白的墙壁,不愿让她看到此时的自己,“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许袂是第一次用这种阴狠的语气跟她说话,他有些害怕被她讨厌,靠在她腿上半天不敢再吱声。   让他不插手,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姚姐姐受了这么一场罪,光是看着她头上包着的纱布,心都疼得受不住。   让她身体受伤,让他心里疼痛,他怎么会放过那人。   在她腿上蹭了蹭,希望她别在意他的语气。   他是真气急了,才没有在她面前藏住。   他妈老说他在姚姐姐面前就是条尾巴摇成风车的狗子,既是狗子,就有尖牙,有牙,便会咬人的。   谁动他的宝贝,他不疯才怪。      ☆、第40章   秦晓的社交圈非常广泛,三教九流,随便一抓都能找出个顶事的出来。   他接到许袂电话的时候,正在国外陪女朋友过生。   “人没事吧?”   许袂声音比十二月的寒风还凉:“有事。”   秦晓这一听就明白,自己这弟弟是真被惹毛了,对旁边的友人比了个手势,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梧桐树,轻声道:“我待会儿给刀子打个电话让他跟你联系,你把具体情况先跟他说,他手下兄弟多网子大,找人比那边的人强多了,我后天的机票回国,到时候我过来一趟。”   “你就不用过来了,”许袂说,“不是挺忙么。”   “谈恋爱算不算忙啊,”秦晓笑了声,“想看看弟妹行不行,别这么小气。”   这个称谓得到了许袂的高度认同,于是大方的松口,允了他要过来探病的请求。   “你这小子!”秦晓笑骂了句。   两人又聊了聊近况,才挂了电话。   没两分钟,秦晓口中的刀子就打电话过来了,许袂刚一接通,一声粗狂的男声在电话里响起:“许哥,我是刀子。”   这称呼。   许袂:“……约个地方见。”   刀子报了一个地址,是一家网吧的位置。   网吧远比许袂想的更加宽敞明亮,风格特别潮,一眼望去全是带着耳机玩游戏的年轻人。   没有夹杂咒骂声的汗臭味和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和他印象中的网吧大相径庭。   “二楼还有休息室和餐饮间。”刀子是个高大的年轻男人,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一脸自豪地跟许袂介绍他的网吧。   刀子带着许袂上了三楼,进了一间办公室模样的房间。   不过里面没有办公桌,只有几台屏幕亮着的苹果电脑。   “这是当天晚上附近的监控,”刀子没有废话,指着电脑上的画面,“虽然事发地点那一片监控坏了,可附近几家商户的监控却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而且这人运气贼他妈背,他钻进的那条巷子,我们这儿有个兄弟正好就住在条巷尾,这小子怪癖多,其中一样就是极其注重隐私都到了疯魔的地步,上班十小时得有五个小时都坐在电脑面前盯自家监控。”   电脑画面停格在一张背影照上。   许袂拉开一张电脑椅坐了下去,手指在鼠标点了几下。   从头播放监控画面。   视屏里的人穿着一身黑衣,身高大约一米七五的样子,身材瘦高,头上戴着和衣服同色的黑色棒球帽,附近商店的监控里他都是一直低着头,看不清五官,画面清楚的拍到他窜进旁边的树丛里消失不见。再次出现他的身影,是进入了刀子兄弟家门口的监控范围,看样子是甩掉身后的尾巴后,才抬起头得意一笑,这短短的两秒钟露出了那张平凡却带着戾气的五官。   夜晚路灯昏暗,那人双眼冒着绿光,脸色青黑,看着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索魂的鬼怪。   画面暂停在这里。   刀子的办事效率比想象中更高,不过是在电话里大致说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他立马就弄到附近的监控。   许袂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上轻叩。   说实话,屏幕上这张脸极度引起他的不适,他绝对不允许有这样一个人隐藏在暗中,随时有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举动出来。   刀子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喝了一口啤酒,从桌上跳下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根棒球棍:“这王八蛋还挺熊,作案工具直接往人院子里丢,我兄弟大早上醒来看见院子里一根棍,差点没炸,以为有人下战帖要跟他约架。”   黑色棒球棍表面涂着金色的英文字母,许袂从刀子手中接过,在手里颠了两下。   就是这玩意儿,让她受伤。   许袂神色冷淡,轻声问:“能找到人吗?”   刀子仰头又灌了两口啤酒,一抹嘴:“这世上只有埋在土里的人才找不到,时间问题。”   许袂点了点头:“劳烦了。”   “许哥客气,”刀子说,“我这条命都是秦哥救的,就这网吧,当初都是他借钱给我开的,我有今天全仰赖他,你是他弟弟,就是我的兄弟,是兄弟就别二话。”   “叫我许袂吧。”许袂看着他说,“既是兄弟,就别外道,你比我大,我托大叫你一声刀子,你也别许哥许哥的叫我。”   他喜欢直爽人,刀子挺合他胃口。   他现在的年龄行事多有不便,人际网也没拉开,以前对这方面不怎么着急,想着等上大学后再慢慢为以后铺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事儿,他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手里没人不好办事。   刀子爽朗一笑:“好!许袂,你这性子合我胃口,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许袂没在网吧待太久,他急着回医院。   “有消息我会立马通知你,”刀子把他送到门口,“不过时间方面不敢保证,这孙子看起来挺能藏的。”   许袂点头,留着这么一个祸患,他始终放心不下。   可他也知道人不是那么好找,光看那人谨慎的态度,就是个极会隐藏的人,若不是自以为安全,又正好撞在刀子他兄弟手上,指不定就真让他得逞了。如今犯了事儿,只会比以前更加小心。   回到医院,见鲍姨也在,病房半开,母女俩在里面低声交谈着。   “怎么不进来。”姚木青见他站在外面,“去哪儿了?打电话也是关机。”   许袂摸出手机一看:“没电了。”   推门进去,鲍美丽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啊。”   许袂摇头。   鲍美丽没多说,开门出去了。他走到姚木青面前坐下,从兜里摸出一款新手机。   “回来的时候路过商场买的,”许袂递给她,“你那个手机早该换啦,打游戏卡死了。”   姚木青接过一看,啧。   “多少钱?”她看了他一眼,“给你转支付宝。”   许袂一听,脸瞬间垮下来,随便就说了个数字后面带着一串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   姚木青:“……请你带着你的8000000000圆润滚粗谢谢。”   许袂又从另一个兜里摸出跟她手中同款色号不同的手机,“现在正打折呢,一次性买俩打八折。”   “唬鬼去吧,”姚木青从他手中捞过那款黑色的,把手里的骚粉塞给他,“新上市打什么折,我要黑色的。”   许袂看了眼手里的骚粉,咽了咽口水,“不是……这是女款的……”   “我觉得跟你挺配的。”姚木青说。   许袂欲哭无泪,他设想的挺好啊,情侣手机,一黑一粉,cp感十足,他还特意买了情侣挂坠,可现在揣兜里都不敢拿出来了。   “兜里还有什么?”姚木青瞅他脸色就知道他兜里肯定还有东西,“来来来,一并拿出来。”   “没了。”他真诚地摇头。   “哦,”姚木青看了他一眼,“渴了,帮我倒杯水。”   把手机放一旁,许袂去给她倒水,“小心烫啊。”   “谢谢。”姚木青冲他笑了笑,伸出去的手在半空突然拐了个弯,猝不及防袭向他裤兜。   许袂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也怕自己躲避会把开水洒出来烫到她,只能站在原地任她施为。   “哦哟……”姚木青晃着手里缩小小小小版迷你灰太狼和红太狼挂坠,“你说说你这都什么欣赏水平……这都是俩过气狼了。”   “人家哪过气了。”许袂不太服气,“上次你和鲍小宝还看了半天呢。”   “现在流行小猪佩奇。”姚木青屈指弹了弹灰太狼脸上的疤痕。   不止不丑,其实还挺可爱。   灰太狼咧嘴笑的样子看着蠢萌蠢萌的,她不由就代入那个趴在自己腿上,撒娇似的大狗。   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头长鼻子粉猪有什么好看的。”许袂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店里没找着好看的壳子,还得买个带挂件孔的,我在网上看看……”   鲍美丽回来的时候,就见这俩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这个丑死了。”姚木青说。   “哪里丑?明明很酷。”许袂说。   “换换换。”姚木青拉住他想要下单的手。   “行行行。”许袂妥协。     “这个还可以。”过了一会儿,姚木青说。   “这个丑死了。”许袂拔高音量。   “哪里丑?明明很可爱。”姚木青伸手想要下单。   “换换换。”许袂连忙拽住她。   鲍美丽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啃苹果,看着他俩就一个手机壳挑了大半个小时,磨磨唧唧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大好时光啊,你俩就消磨在一个手机壳上了。”   “不对,”姚木青回头看她,“是两个。”   “哦,”鲍美丽笑得不行,“两个。”   许袂在旁边也跟着乐,乐着乐着,看时间不早了,正好陈秘书又送晚餐过来了,他和鲍姨看着姚姐姐把晚饭吃完,又盯着她吃了药,才在她的催促下回了学校。   “你俩,”鲍美丽坐在椅子上,撑着侧脸,偏头看她,“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点什么啊。”   这气氛,明显不同以往啊。   “我俩能发生什么。”姚木青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虚。   下意识伸舌在唇上舔了一圈。   “啧,”鲍美丽移开眼,“还说没什么,这都当面示威来了。”   “我示什么威……”姚木青无力道。   “这样,”鲍美丽学着她的样子在唇上舔了一圈,“还不叫示威,难道要这样才叫么……”   说完,她色|情地拉扯衣领,露出半边浑圆的小胸脯。   姚木青:“……”   请你正视自己母亲的身份好吗鲍美丽女士!   鲍美丽不要脸惯了,看她漆黑一张脸,乐的不行,慢条斯理拉扯好衣服,垂眸笑道:“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性格也不差,人又粘你,除了比你小了点,也挑不出毛病来,这事我不反对啊。”   性格不差……明明差死了。   姚木青叹了口气,提起许袂就觉得脑仁疼,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许袂已经把问题摆明面上了,虽然没追着她要一个明确答案,可这所作所为,她也不可能视而不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对男朋友这个角色也没太大感觉,可只要一想到许袂脑袋上顶着“姚木青的男朋友”这顶帽子,就觉得无比怪异……   十几年的思想根深蒂固,想要朝夕之间扭转过来,真挺难的。   许袂=弟弟。   许袂=男朋友。   怎么看,都是第一种更正常啊。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   ☆、第41章      “我看你纠结的是一时间没法把许袂代入男朋友的角色,对吗?”鲍美丽脚尖勾着鞋甩来甩去,懒洋洋地撑着脸看她,“你不觉得,你这困扰的方向……已经明显昭示了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么。”   姚木青疑惑的望向她。   鲍美丽笑得不怀好意,涂着艳红色彩的指尖戳着心口位置:“宝贝儿,你这里,其实根本就没往拒绝这方面想过吧……既然如此,那你纠结的问题,还算问题吗。有人跟你表白,你无非只有两种选择,接受或拒绝。你从未想过拒绝,那干嘛还要纠结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姚木青:“……”   你说的好有道理。   “遇到一个喜欢你的人不容易,”鲍美丽望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这世上,有多少人到死也遇不上一个真心爱你的人,所以每当看到有人轻视不屑别人的一番真心,我真为他们可惜。”   “这世上最刻骨铭心,让人痛,让人爱,让人魂牵梦萦的爱情,其中都夹杂着遗憾二字。因为遗憾,不圆满,所以才深刻,忘不掉。”   停顿了下,她转头看着姚木青:“在爱情这件事上,妈妈唯一能教你的,只有勇敢和珍惜。喜欢,就勇敢向前争取,得到后,懂得珍惜这份来之不易。不要因为懦弱和不重视,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不可磨灭的遗憾。”   对待姚歧,她做到了勇敢,却没做到珍惜。   便是以后她和姚歧重归于好,那二十年的空白,也是此生不可弥补的缺憾。   破镜重圆,这个成语,其实,一点都不美好。   鲍美丽一席话,听得姚木青躺在床上半天也没吱声。   她突然就想到了姚……教授,她想,鲍美丽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肯定是想着他的。   她不由又想到当年他们分开的原因,这么一对比,姚木青突然就觉得许袂其实就是另一个姚歧,他的家室虽不是姚家那种书香世家,非要找个与之相配的名门闺秀,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期待的儿媳妇必然不是她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普通人家。   他们之间……也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   当个寻常的隔壁姐弟,这些事情从来就不会被纳入思考范围,一旦关系发生改变,那就是个问题了。   姚木青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也是她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姚家人”看待,跟姚家那种桃李满天下的书香世家相比,真要论身份,配个许袂,真真绰绰有余。   但姚木青明白,自己可以是姚歧的女儿,但绝对不会是姚家人。   思绪自由散发一阵儿,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起身,捂着被牵扯疼痛的脑袋,看着鲍美丽,问:“这事你没告诉他吧?”   鲍美丽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挑挑眉:“咱们自家恩怨,告诉他干嘛。”   得,也是个把姚歧排除在外的人。   “这事就别告诉他了,这两天正好没收到他发的短信,他要是联系你,就说我手机坏了,过了这阵再说。”姚木青正好也不想他参合进来。   鲍美丽在这方面跟她不谋而合,点头答应。   “这段时间你就先待医院吧,这比哪儿都安全。”鲍美丽说。   “就这么拖着?”姚木青看着她,“你有什么想法可千万别瞒着我,你和鲍熊就是什么都瞒着我,我现在才躺这儿。”   她这话说的挺狠,专戳鲍美丽心窝子。   “这话倒是真的,”鲍美丽叹了口气,“早让你知道,也好歹有个防范,这事儿指不定也发生不了。”   “你知道我不是怪你。”姚木青说。   “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鲍美丽移开目光,“不过,我要说的可能不是你想听的,你确定还想知道?”   “换个办法不行?”姚木青皱眉问。   “这办法最简单有效,你躺了,当然就我上了。他对付你,本来也是做给我看的。”鲍美丽语气淡淡,没把自身安危放在心上的样子看得姚木青一阵儿胸闷气短。   “我不同意。”姚木青看着她。   “又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鲍美丽说,“同不同意,都这么决定了。”   这话题多少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鲍美丽守了一夜,两人谁都没再开口。   第二天一早,医生检查完刚走,鲍熊就带着鲍小宝来了,鲍美丽说了一声就去了店里。   “姑,是不是很疼?”鲍小宝小心翼翼伸手碰了碰她脑袋上的纱布,眼圈红红的,鼓起小嘴凑近,“小宝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好。”姚木青配合地低头。   “还疼吗?”吹完,鲍小宝抬头问她。   “比刚才好多了。”姚木青笑着说。   “那我再吹几下就全好了。”鲍小宝踮起脚,小心捧着她的头,凑近呼呼。   “好了,不疼了。”姚木青从一旁拿过手机递给他,“看姑的新手机,玩游戏可舒服了,给你玩。”   把鲍小宝哄到一旁后,她这才举目望向鲍熊,目光淡淡,也不说话。   没两分钟鲍熊就扛不住了,拖了个椅子到她面前坐下,低声说:“姑知道你受伤后,就明白这事儿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能跟踪你到掌握行踪伏击,谁知道下次还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我们赌不起。”   “所以,她就要以身做饵犯险把人引诱出来,然后呢,人找出来以后你们想做什么?”   鲍熊的双眼瞬间猩红,想也不想道:“想杀了他。”   “你敢!!!”姚木青怒吼出声,吓得鲍小宝差点没把手机扔地上。   “姑!爸!你们不要吵架!”鲍小宝迈着小短腿跑到他们身边。   “乖,爸爸没有和姑吵架。”鲍熊抱了抱他,“去旁边玩手机,爸爸和姑有话说。”   鲍小宝虽然过去了,却不时偷偷回头看他俩,见他们确实没有吵架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你疯了吗!”姚木青压低声音,“我告诉你鲍熊,这个想法很危险,你给我立马打住!”   鲍熊喉结上下滑动,咬肌鼓出条条青筋。   半响,他声音喑哑:“他该死。”   “他是该死,但你不值得去为这种该死的人挑战法律。”姚木青伸手把他偏开的脑袋硬掰回来,强迫他跟自己对视,“哥,多想想小宝,他不能失去你。我和鲍美丽也不能失去你。”   她完全没有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那一秒,他是真的想要杀人。   她太了解他了。   鲍熊的眼在刹那赤红,他紧咬牙关,呼吸粗重,因为压抑情绪,五官狰狞可怕。    “那就这么算了吗?”他说,“就这么算了吗?”   姚木青喉咙酸涩,热意涌上双眼。   算了。   算了吧。   这句话,她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怎么可能算了?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他们逼得活活跳楼身亡。水泥地上流淌的鲜血图案是那群人亲手描绘的罪恶之源,他们的罪孽,他们制造的死别,怎么可能……算了。   姚木青开不了口说算了,更没有资格让鲍熊说算了。   便是想着当年的场景,她都觉得四肢发凉,若是鲍美丽没有及时赶回去,年幼的他是不是也会断送在那群丧心病狂的屠夫手里?   “不要冲动,”她红着眼看着鲍熊,“不要冲动好吗,哥,你答应我?   那群人该死,却不配让他赔上余生孤注一掷啊。   鲍熊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几个深呼吸平复着心情。   “你们的打算是用她来做饵,诱那人出来,然后你埋伏在暗处,等人捉到后,只要不触及法律的底线,她都任由你怎么收拾,”姚木青盯着鲍熊,“可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打算放过那人,你想杀了他,是吗?”   鲍熊:“他该死。”   从知道刘文强再次出现后,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杀了他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刘文强,赵林,方启辉,这三个名字,他到死都忘不掉。   是他们花言巧语骗得已经走投无路的父母在他们手里借钱,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三万滚成三十万,三十万滚成六十万,无论他妈妈怎么恳求,他们砸东西,打他,把他们赶出家门睡大街,这些他们都认了……可最后,因为老屋没有得到预计的拆迁款,他们一怒之下逼得父母跳楼。   只因为他们觉得白忙活了一场,要拿他的家人出气。   就算如此,他们依旧不愿放过他们,幼年时期,他们辗转多个城市,整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也始终没能彻底甩掉这三个跗骨之蛆。   这群生活在阴暗臭水沟的垃圾,没有道德没有底线,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刘文强敢伤害她一次,就绝对敢做第二次。   他失去了父母,绝对不会再允许自己仅剩的亲人活在这群渣滓的阴影中。   他们一日不死,他们家就一日得不到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我们招财和一位昵称空白的小可爱投的营养液,我昨儿才发现,爱你们啦   ☆、第42章   姚木青在医院待了几天,还没表达出想要出院的意愿,就遭到众人一致反对。   鲍美丽和鲍熊藏着什么心思她是知道的,许袂也跟着反对,她就有点想不通了。     “你瞎凑什么热闹,”姚木青伸腿在他腿肚子蹬了一脚,“我身体有没有问题,你会不清楚?”   她也是昨儿才知道,院长和秦家颇有渊源,想来是有人打过招呼。也难怪,她说怎么医生一天闲的要往她这儿逛个两三遍,每次来得比护士都勤。   “在关心你这件事上,你怎么能用凑热闹来形容我,”许袂夹住她的腿,久没打理的刘海戳在眼睫毛上,一睁一闭间扎进眼睛里,眨巴两下还流出两滴生理泪,“我的心都要碎了。”   “你个乡村非,”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姚木青毫不留情一巴掌拍他腿上,“去把头发给我剪了,刘海留这么长,再比个心,葬爱家族族长位置非你莫属了。”   “你见过这么帅的乡村非葬爱族吗?”许袂揉着被她拍痛的腿,指尖在眼帘抹过,把手指上沾着的泪珠伸到她面前,“看,只有小王子才能流出如此晶莹剔透的钻石……泪,葬爱族长的泪都是泥石流。”   “我……”不不不我不能说粗话。    姚木青瞪大了眼,及时制止即将出口的国骂,被这人的厚脸皮震惊到了,小王子?钻石泪?哈?哈!哈!   嘴巴张了又张,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智障吗!”   她往后速退三步,拉了一把椅子隔在两人中间,坚决远离这个神经病,她怕被他传上脑疾。   许袂倒在床上,目不转睛盯着她防狼似的一系列动作,从喉咙里溢出低低笑声。   他伸出舌头,眸子半眯,舔掉指尖的水珠。   姚木青浑身一抖。   许袂笑声不止,他能感觉到姚姐姐的变化,这种改变是细润无声的,稍微粗心些可能就忽略了。可他啊,向来要留一份心思来体会她的喜怒哀乐,捕捉她情绪的这门超能力,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刻在了骨子里,成为了条件反射。   就比如现在,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对他亲近的同时,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退意。   姚姐姐这个胆小鬼,明明想要接受他,又不知因何原因,迟迟不愿再往前一步。   真是……小爪爪挠得人心痒痒。   “我要出院。”姚木青避开他的目光,把视线落在窗台旁的香水百合上。   “医生都说了,你至少还要留院观察……一个月。”许袂懒懒散散斜躺在床上。   “我脑袋是被开瓢了还是怎么的!”姚木青把头扭了回来,“你怎么不说一年啊,你说一年我还能不做思考立马给你脑袋两巴掌。”   说着,她走过去,在许袂迷茫的目光下,一巴掌呼他脑门上。   “我没说一年啊!”许袂捂着脑袋,简直觉得自己世上第一委屈。   “是啊,你没说一年,”姚木青冷笑,“所以我思索了一下,决定给你一巴掌。”   许袂揉着脑袋,造型也凸不下去了,彻底倒在床上装死。   “别装死,”姚木青踹他,“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不去。”许袂移开眼。   人都还没找着,出什么院,多不安全。   他现在都巴不得聘俩保镖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病房门口,要不是怕被她摁在地上摩擦,他早这么做了。   姚木青现在完全不知道鲍美丽那边什么情况,她好像已经完全把她丢给了许袂,这两天除了电话联系,都没往医院来一趟。   要不是早晚定点还会打个电话过来,她早在医院待不下去。   除了担心鲍美丽涉险外,对鲍熊那个危险的想法也一直没法放下心来。   她生怕自己哪天就收到鲍熊进牢从此与铁窗为伴的消息。   偏生这狗东西难缠的很。   许袂发现了她的目光,连忙掀起被子捂住脸。   “姐姐,打个商量好吗……”他的声音隔着被子显得有些闷,“家暴这个恶习,咱们趁早改掉好不好啊,人家专家都说,小孩儿就是父母的镜子,我们可不能给宝宝一个错误的认知,你也不希望以后看到小狗狗整日耍着双节棍哼哼哈嘿吧。”   姚木青:……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听不懂。   小孩?   宝宝?   小狗狗?   哼哼哈嘿?   “你,”她盯着鼓起来的被子,“再说一遍?”   “哪句?”许袂闷声闷气问。   “全部。”姚木青说。   然后许袂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宝宝?”姚木青看着他,“你把被子给我掀开,看着我说话。”   许袂一把掀开被子,双目炯炯发亮:“做人目光要长远。”   “所以?”姚木青面无表情看着他。   许袂:“所以,我已经给我们未来的大宝想好了名字,许飘飘怎么样?衣袂飘飘,一听就是我的崽!”   等医生带着护士来例行检查的时候,就发现这间有专人打扫收拾的私人病房像被暴力分子光顾过,元总家的小公子缩在角落里,周身蕴绕着一股萧瑟的气息,白色的风衣上印着无数个黑脚印。   这、这是多么明显的家暴现场啊。   “今天感觉好些了吗?”他避开一地的枕头床单,问坐在光秃秃的病床上,神色淡然的女生。   “无比的好,”姚木青点头,看着他,“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   缩在角落里的许袂连忙转过头,双目凝聚着“你懂我懂不让她懂”的光芒,对准医生的后背心,咻咻咻发射。   医生不自然地移开和她对视的目光,往前两步,伸手按压她的脑袋一侧,“这里还痛吗?”   姚木青皱了皱,没说话。   紧接着,他又按压了几个部位,依次询问她的感觉。   姚木青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明明自己感觉好多了,怎么到他手里就哪哪儿都不对了。   “脑袋不比其他部位,大意不得。”医生似看懂了她的意思,笑着说,“我这儿曾经有位病人,年少轻狂,和人打架的时候,也是被人用棒球棍打到脑袋,可他不听劝不当回事儿,不赖烦待在医院治疗,后来在某天晚上就一睡不醒了。”   他不是耸人听闻,这是真实发生的事件,他现在偶尔还会回想起那对夫妻苦口婆心劝导儿子的画面。   只可惜,很多原本可以及时制止的悲剧,都是因为不上心,从而伤人伤己。   又给她按摩了一下疼痛的部位,仔细叮嘱一番后,才带着护士离开。   “听见了吧!”医生走后,许袂悄无声息凑了过来,“医生都说至少还要再留院观察一个月。”   姚木青:“还说没跟他打招呼,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吗!你俩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我哪儿有那能力让他配合我啊,”许袂死鸭子嘴超级硬,“我,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高中生。”   “是是是,你是普通平凡没有能力让人配合你演出的高中生,”姚木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暴起,揪住他耳朵拧成螺旋麻花,“但你他娘的继父不平凡不普通!元阿姨不平凡不普通!你在这儿给我装什么小白菜!!!”   “嘶……”   许袂疼得弯腰直抽气,“松松松……轻点轻点,嘶……嗷……别拧别拧别拧,我错了嗷嗷嗷……”   是男人,嗷嗷也就绝不喊疼!   许袂嗷了半天,见姚姐姐也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反而腿一跨,压在他后腰,然后使劲儿往下一摁,他顿时觉得自己腰要不好了。   果然,重压之下,许袂啪叽一声跪在了地上,没坚持三秒,呈大字状趴了下去。   彻底像条伏地休憩的狗了!   姚木青压在他身上,松手放开了他一双饱受蹂|躏红成血翡的耳朵,改道揪住他腮帮子,往后一拽。   “先前的账还没算完呢!”姚木青恶声恶气,“许飘飘?嗯?”   “许票票布好庭吗……”许袂脸颊被拉扯得嘴巴漏风,趴在地上呜呜咽咽,“也阔以叫许、许衣衣……”   “重点是飘飘衣衣吗?!啊!”姚木青干脆换了个姿势,坐在他后腰,如果现在找根绳给他栓嘴上,她都能上演一出策狗奔腾的大戏。   许袂好歹也是个学霸,审题的能力当然不容置疑,但他一开始就没想认真审啊啊啊,当然是拐着弯的想要定下许飘飘或许衣衣,飘飘衣衣都有了,看你还能怎么躲!   姚木青压着他,“飘飘衣衣怎么来的?”   许袂:“当然是爱的交流来的啊。”   姚木青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咬牙切齿:“那我为什么!要和你!有爱的交流!”   “你不和我有还想和谁有!”许袂气得说话都利索了,“那是我的崽!”   “我!”姚木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他后背上印了清晰的巴掌印,“去你大爷的崽!!!”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的崽,”许袂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痛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他知道得多么伤心,要是他一气之下不来了,看你怎么办。”   姚木青觉得自己这一年的火气,都积在了今天,这狗东西还越说越起劲儿:“我的飘飘衣衣小宝贝,我的崽,千万不要生妈妈的气啊,她只是在和爸爸闹着玩儿呢啊,她可喜欢你们了,你们可千万别嗷——疼!!!”   一声嘹亮的哀嚎,飘飘霸霸缩在地上卷成了大虾米。   姚木青站在一旁,收回狠狠踩在他屁.股上碾磨的脚,冷哼:“想什么飘飘衣衣呢,先想想你弟弟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任务: 是男人就绝不喊疼(0/1)未完成   ☆、第43章   许袂感觉自己的弟弟插着一双隐形翅膀,正挥手要跟自己告别。   他疼得在地上滚了一圈。   又滚了一圈。   再滚一圈。   姚木青在边上站着,表情从“呵呵呵看你演你再演你继续演你演技不错嘛”到“卧槽不会真伤到了吧她也没怎么使劲儿啊他会不会是想碰我瓷”之间精彩纷呈地来回转换。   “别装了,”她试着打破他拙劣的演技,“我都看出来了,你还装,你还装,以为我瞎吗?”   “你就瞎,”许袂声音沙哑,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呻|吟,“啊嗯……疼……”   姚木青:“……”   “嗯呃……”   姚木青:“……”   许袂还要叫,姚木青脸颊有些泛红,抬起脚,狠狠踩在他撅起的狗臀上:“你再叫一声试试,试试!”   “嗷呜……”   小狗呜咽,可怜巴巴。   这猝不及防一脚下去,许袂觉得自己真的要废了。他趴在地上,头发凌乱,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因为疼痛而泛红,衣服早在先前打闹时被拉扯开,整个人弱弱缩成一团,看着姚木青的目光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就像……就像……   就像被恶霸青玷污了的黄花大狗。   “你们这是在玩儿什么羞耻play。”病房门被推开,秦晓一手提着一个花篮,站在门口。   他在外面敲了好几下也不见人来开门,光听见里面他那个每次穿衬衣,衣扣都要扣到最上面一颗的高冷继弟,在……在嗯嗯啊呃……   这就有点太不像话了!   臭小子,这可是医院啊。   光天化日之下怎能做出如此衣冠禽兽的美妙事情。     于是秦晓二话不说就自己拧开了病房门,想要教育一个堕落的弟弟。   再于是,这气氛就有点尴尬了。   许袂看着背着光站在门口的秦晓,把滚到舌头尖的嗯嗯啊啊咽了回去,迅速翻身坐起,胳膊肘搭在右腿曲起的膝盖上,一秒变脸。   “你怎么来了。”他伸手撩了把乱糟糟的头发,目光无比透心凉。   “我早上给你发了信息,你没回我。”秦晓走进来,把花篮放桌上。   “感觉好点了吗?”他问姚木青。   两人只在元阿姨的婚礼上见过,因为当时有许袂接待,他们也没说过话,姚木青对他的到来,挺意外的。   “好多了,谢谢关心。”姚木青说完,招呼他去沙发上坐。   于是,两人同时低下头去看坐在地上的人。   两道视线过于火热,许袂想装没看见都不可能,他冷哼一声,偏开头。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秦晓这么讨人厌呢。   真是太不会挑时间了。   他撑着床沿,尽量让自己起身的姿势看起来自然流畅,可惜蛋疼的感觉不是那么容易忽略的,是个男人都无法承受这种痛苦。   嘶……妈哒,好疼。   许袂顶着两道目光,慢腾腾起身,摇摇晃晃站定。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他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秦晓随口道:“看你长得帅。”   许袂:“那真是不好意思,怪我过分帅气。”   说完,他还补充一句:“她这么看我没事,你也这么目不转睛看着我就不太好了,请自重。”   秦晓:“……”   我自你一脸的重!   我是你哥!我是你笔直的哥!   秦晓对许袂的固有印象如今有点幻灭,难怪难怪,他每次回家,在元阿姨面前提起许袂,元阿姨都是一脸骄傲中透着疲惫的表情。   如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许袂挪到旁边的椅子坐下,默默缓了缓,觉得好受了不少,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偷偷抹掉额头上的汗水。   以后一定要防着点姚姐姐,下次她想压哪里都可以,万万不能再压蛋了。   许袂一脸心累,骨节分明的细瘦指尖按压着眉心,想着自己的飘飘衣衣,内心歉疚不已。   我的宝宝哎,你们的霸霸,差点就蛋碎人亡了。   姚木青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又压着许袂揍了一顿,坐在旁边静静听他们说了会儿话,困意席卷,暗暗压下好几个哈欠。   许袂的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发现后冲秦晓使了个眼色,秦晓起身道:“我跟许袂挺久没见了,去医院对面的咖啡店坐会儿。”   许袂起身,勉为其难接话:“那就跟你去坐会儿吧。”   秦晓扭头看他,啧。   臭不要脸。   秦家的男人身高少有超过一米八的,秦晓也不例外,跟吃猪饲料长大的许袂站在一块儿,单看还挺帅的秦晓瞬间就被比了下去。   服务员把他们领到座位上,拿出平板递给他们。   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   “请稍等。”服务员微笑着说,余光往许袂方向瞄了一眼。   “我真不乐意跟你待一块儿,”等人走后,秦晓说,“从进门到刚才,那个漂亮小姐姐都没往我身上瞅一眼。”   “这是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该说的话吗,”许袂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形象,“她瞅没瞅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没瞅她。”   “呵呵呵!”秦晓就差把桌上杵着的咖啡厅成长史亡他脑门儿砸去,“你连人都没追到,在这跟我炫耀什么情深似海。”   他以前到底是多眼瞎才会认为这厮是个风光月霁的小公子。   “谁说我没追到?”许袂笑得一脸深意,“我们连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说着,他压低声音,扮成小孩奶声奶气道:“伯父泥嚎呀,我叫许飘飘,我的霸霸是许袂,麻麻是木青青。”   秦晓:“……”   以为这就完了吗?   呵呵。   怎么可能没有二胎呢。   “伯父伯父,我叫许衣衣呀,我是霸霸和麻麻的二宝宝,我~可~耐~吗~”   秦晓:“……”   是在下输了。   你不是不要脸,你根本就没有脸。   许袂殷红的唇从半掩唇瓣的指缝里,露出一抹笑。   他看着秦晓一脸斯巴达的表情,脸埋进掌心里,笑得双肩发颤。   低哑的笑声,带着刚刚变声后独有的磁性,引人遐想。   “我真诚的请求你,”秦晓看着他,“甭管地上谁丢的脸,请弯腰,捡起来,糊脸上,遮遮你光秃秃的脸吧谢谢。”   “我不。”许袂忍着笑说。   秦晓被他强行刷新了三观,他就恨自己单身的日子太短,没有练就一手出神入化的单身狗超手速,没能第一时间把刚才那幕录下来发家族群里。   就该让那群整天把许袂挂在嘴边夸的老一辈看看,他们眼中样样都好的小子,真实性子到底是有多……一言难尽。   “元阿姨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她……”秦晓话还没说完,就见许袂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直直望向窗外。   “怎么了?”他顺着许袂的视线扭头望过去。   街对面,响起一阵儿嘈杂轰鸣的引擎声,一个骑着机车的男生,被同样骑着机车的一群人团团围住。      ☆、第44章   隔着一条街都能看出那群人的嚣张,不知道为首那人说了句什么,就见那个被包围的男生突然抽出一根钢管,从车上翻身而下,朝着他脑瓜子就抽去。   “操!”为首的那人边退边吼,“给我拉进巷子里,老子今天不废了他就不姓龙!”     “哈?龙?”韩琪钢管耍得虎虎生风,毫不手软逮着机会就往人身上抽,“你就别侮辱这个字了,叫你一声大爬虫都是给你面子,不孝玩意儿虫彪,带这么多人堵你老子,也就这点本事。”   “给我弄进去!”龙彪胳膊上那条龙形纹身都气到变了形,“跟老子抢女人,今天一定要废了你!”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面八个人加起来,那他妈就是数不清的章鱼触手,韩琪防住左边防不住右边,防住前面防不住后面,没一会儿身上就挨了好几棍。   “横啊,”龙彪指着他,吼,“你再跟老子横啊!”   韩琪啐了一口,被他们逼得节节后退。   龙彪恶狠狠瞪着他,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说他抢他女人。   “到底谁他妈跟你说老子抢你女人了?”虎口被震得似要裂口,韩琪神色一厉,“你脑子被狗啃了吗,啊!   我看得上那样的女人?”   他就是背着猪八戒绕城三圈,也不背这口大铁锅!     这顶抢他女人的帽子,韩琪就是把脑袋砍了,也不愿意被人往脑门上瞎几把扣这顶帽子。   可惜龙彪已经认定自己就是被他了撬墙角,他一边防着韩琪出其不意的阴招,一边和兄弟们合伙把人逼进了巷子里。   “你再狡辩也没用,绫罗自己都承认了!”龙彪瞪着牛眼,“老子现在看着你就觉得脑袋上有一群草泥马在这片大草原上撒蹄而过!韩琪,我到底哪点对你不起了?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小时候饿肚子老子还给你买过肉包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包子,韩琪甩手就是一棍子朝他面门砸去:“你还有脸跟我提包子?你再给我提一句试试!”   被他舔过,糊了他一嘴口水的肉包子???哈!   到底谁给他的勇气敢提这件事的!   韩琪目光狠辣地盯着他,恨不得一巴掌把面前这玩意儿抽地心里去。   他如今想想都恶心地反胃。   龙彪也是一时口快才把这事儿又提溜出来,他目光游移片刻,随即又坚定起来,朝着身后的兄弟们道:“把他给我摁住。”   一伙人蜂拥而上。   韩琪唯一的武器都用来丢龙彪去了,如今身陷囹圄,背后又是一个三米高的院墙,他除非长了翅膀才能飞过去。   巷子,又他妈是巷子。   他人生中第一次把人追丢,第一次被人围堵,都他妈跟巷子有关。   他五行是不是缺巷!   韩琪干脆懒得再反抗,看着龙彪道:“你今儿最好彻底把我废了,不然我现在什么样,改明儿定然十倍还你身上。”   “也就是你,”龙彪说,“死到临头还嘴硬,你都这么威胁我了,我不揍得你终生难忘,多对不起你要十倍奉还的雄心壮志。”   韩琪扯唇一笑。   龙彪旁边一个光头见此,恶狠狠瞪着韩琪:“你他妈还有脸笑!禽兽!你居然敢强了绫罗姐,今天我不揍死你为绫罗姐报仇,我就跟你姓。”   龙彪被他说得双眼煞红,瞪着韩琪的目光,就差把他拆入腹中生吞活剥。   韩琪原本都打算抗下这一顿冤揍,这一听,愣了三秒后,瞪向那人。     “你再说一遍,”他看着那人,“什么叫我强了段绫罗?”   他特意咬重“强”字。   “韩琪,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龙彪失望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绫罗,也因为绫罗和我在一起而恨我,可你不该这么对绫罗,我们三人从小一个院长大,绫罗除了喜欢我不喜欢你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你有恨有怨都该冲着我来,我都绝无二话,可你他妈怎么能用强的对绫罗,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韩琪:“……”   韩琪很想大吼三声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可等他静下心来好好捋清了龙彪话里的信息后,顿时又气又笑。   这一个个的不是挺自恋就是非常的挺自恋了!   他喜欢段绫罗那个女人?   他因为段绫罗那个女人恨他?   他明明是因为肉包子才他妈恨不得揍爆他的好不好?!   片刻后,韩琪咬牙切齿看着龙彪:“这都是段绫罗对你说的?”   龙彪冷笑:“怎么,你还要狡辩吗?”   韩琪低头深吸两口气,再抬头看向龙彪时,就像看一个智障,他竖起中指:“要揍就别他妈废话了,老子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你个傻逼!”     也就他才会被段绫罗那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爱他?爱他个鸡毛!   韩琪懒得跟这个蠢货解释什么,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   龙彪见他还是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心底仅存的那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也在他嘲讽的目光下,消失殆尽。   “上。”他对身后众人道。   拳打脚踢犹如暴风雨般落在身上,韩琪揍人和挨揍都很有心得,小时候挨的次数多了,知道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乖乖挨揍,反而比激烈反击来得明智。   同理,他揍人的时候,对不怎么反抗的人,也基本生不出想要把人揍进医院躺个三五几月的心思。   没劲儿。   他护着脑袋,已经准备好至少要挨长达半小时的暴揍,可惜他英勇的想法注定实现不了了,他感觉自己还没挨到两分钟的揍,就被不知名英雄给喊了停。   他心里第一个反应不是松一口气,而是龙彪那小子要炸。     果然,龙彪转身冲身后发声处吼道:“少他妈管闲事,滚!”   那声音听起来比龙彪还要嚣张,似乎有点不敢置信的意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龙彪:“让你滚啊!”   那人说:“再说一遍。”   龙彪:“滚!!!”   然后就像是在地上随手捡的碎石头,那人一弹,朝着龙彪脑门儿正中心弹去。   那人也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一个刀疤横跨整张脸的男人站在背风口,他取下嘴里叼着的烟,指着龙彪,声音不再似刚才的闷声闷气:“你再说一遍。”   看清来人,龙彪顿时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一句屁话都放不出来了。   “大、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刀子往他身后跟点名似的指着:“小六,阿吉,大毛,东子……得得得,都在呢,一个个能耐啊,班不上,都杵这儿堵人呢。”   东子,也就是那个说要给段绫罗报仇那个,举手发言:“刀哥,我今天晚班。”   “你,”刀子捻了捻手指上的烟蒂,对准他投过去,“闭嘴。”   “你们今天都晚班?”刀子看着其他人,“想清楚了再点头。”   阿吉和大毛点了一半,硬生生顿住。   “这个月奖金取消,工资减半,”刀子对他俩说完,指着韩琪,扭头对龙彪说,“把人放了。”     “大哥,我跟他有仇!”龙彪好不容易把人堵住,怎么可能愿意就此收手。   “有仇也得放,”刀子说,“这次人你动不了,有人要保他。”   龙彪气得鼻孔冒气,指着弯腰靠在墙上的韩琪,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大哥的意思,这事没有转圜余地,他这次真动不了韩琪。   可这次要真放了他,先不说这人滑不溜秋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堵到他,照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更担心自己会不会率先被套麻袋。   “这事没完,韩琪,你给我等着。”不管怎样,狠话照放不误。   韩琪嗤笑一声,站直身体。   “这事你想完,都晚了。”他说。   龙彪完全想不通,这人怎么能如此不要脸,强了别人的女人,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韩琪走到了巷口,突然回头看着他道:“虫彪,这么多年,你屎都他妈拉到脑子里去了吧!”   说完,他大步往前,双腿跨上机车,再次冲龙彪竖起朝天中指,在龙彪恨不得冲上去跟他同归于尽的目光中,旋动车柄,扬长而去。   许袂和秦晓站在咖啡厅门口,看着那个傻大个两眼翻成死鱼眼,喝了一嘴浓厚的车尾气,差点没气晕过去。   刀子慢步走了过来,说:“下次这事儿我就不好管了,毕竟小弟还是要维护的。”   许袂点头:“人情已经还了,下次你该如何就如何。”   那晚要不是韩琪在,他的姚姐姐指不定还要多受多少苦。   当时回过神来本想跟韩琪道谢,可他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连句话都没留下。     刚若不是刀子正好出现,他这会儿可能正在里面跟他的小弟互揍。   刀子冲还站在马路对面,朝着人消失的方向不挪眼的龙彪吼了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过来。”   龙彪人没揍到,还要受大哥一声吼,日后还要时刻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懊悔的差点没有原地爆炸。   早知道就不要那么多废话,逮着人先揍了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不是开学了……   ☆、第45章   几人再次进了咖啡店。   隔了没有二十分钟,又出来了。   许袂站在马路边,眺望着医院方向,眉头打结。   “别太担心,在医院里很安全。”秦晓说。   许袂摇了摇头。   他从来没想过打探别人的过去,若不是亲耳听到那些往事,他竟是从不知,她小时候过的居然是那样的日子。   就像一只孤帆,飘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独自经历着狂风暴雨的击打。   而那些人就像暗藏在深海里的魔鬼,张牙舞爪着想要把她唯一的容身孤帆撕个粉碎。   永无止境的孤独,暗无天日的惧怕。    他无法想象,年幼的姚姐姐是如何过着颠沛流离,无根漂泊的日子。   许袂从龙彪平淡无奇的叙述中,拼凑齐姚木青孤寂的童年。   他甚至能从那些干巴巴的字眼里,看到一个形单影只的弱小身影。   每当认识新朋友,还没来得及一起玩耍,就要再次被迫搬离刚刚熟悉的区域。   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居无定所的生活。   许袂只觉得心痛难耐。   “这事你想怎么解决?”秦晓说,“虽然看起来比想象中严重,但……也更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做点什么。”   那些人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坏事做了一箩筐,亡命之徒疯狂起来确实让人忌惮。相对的,只要把人掌握在手中,想做点什么也更方便。   秦晓自问不是什么好人,胸前的红领巾也没有那么鲜艳。   不过一瞬间,他脑海里就闪过无数种把那群人丢油锅里煎了炸,炸了踩成渣渣的想法。   许袂冷笑一声:“当然是彻底解决。”   秦晓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赞许道:“我很欣赏你的回答。”   抛开他们变相加注在姚姐姐身上的伤害,就是从龙彪口中知道的那些肮脏事,和丢在那群渣滓手中的鲜活人命,这一桩桩罪孽,就够他们死个千百次了。   不过,许袂胸前的红领巾明显比秦晓要鲜艳得多,他说:“就这么让他吃枪子太便宜他了,找到人后,我要先亲自废了他的手。”   “啊,”秦晓看着他,叹了口气,“我以为你要亲自解决他。”   许袂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继兄:“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普通的,高中生。”   还亲自解决,以为他是杀手吗。   这种事情,还是劳烦警察叔叔吧。   术业专攻,这不是他擅长的。   秦晓也觉得自己挺傻帽,居然说出如此掉智商的话。   眼看天色不早,他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许袂回到病房时,姚木青还在睡。   他悄声走过去,像条大金毛,双手交叠,下巴搁在上面,蹲在床头,一眨不眨注视着她。   真漂亮啊,他想。   这世上就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就连微微张开的双唇,都和童话里的睡公主一样,翘首以盼等待王子的救命吻。   轻轻勾开她垂下来的发丝。   “王子要亲你了。”他轻声说。   “王子真的要亲你了。”他继续说。   “美丽的青青小公主……”他凑过去,“帅气的王子现在就来吻醒你……”   姚木青在睡梦中皱起眉。   她梦见许袂在光天化日之下,变成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狗,嗷呜一声,迈动四肢冲上来把她按压在地。   湿哒哒的舌头在她脸上舔来舔去,嚣张地糊了她一脸口水。   她越是推拒,他越不要脸皮,最后更是一气之下狗爪踩在她胸上,仰着脖子,朝天狂吠。   姚木青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被他的爪子踩醒的。   事实证明,现实也并没有比梦中好到哪去。   她瞪着面前放大无数倍的脸,感受着脸上被睫毛扫过的痒意,还有唇上被牙齿啃咬的微痛感。   “你给我住口!”她奋力偏开头,从那张狗嘴下解脱出来。   许袂没说话,嘴巴跟着又凑过去叼住。   不管姚木青怎么躲,许袂总能在第一时间凑上来。     他灼热的呼吸喷薄在脸上,卷翘的睫毛像抹着粉色的小刷子,一会儿刷刷这儿,一会儿刷刷那儿,把姚木青的脸都刷红了。   睡公主都被吻醒了,王子却开始耍流氓,叼着人家的嘴不愿意松开。   姚木青感觉自己的嘴巴都要被他啃掉,气得伸手就朝他脸抓去。   许袂被她抓的面颊扭曲,嘴上依旧坚强的啃着,坚决不放口。   “你唔……”姚木青好不容易挣扎着从他狗嘴下冒出头,话还没说完,又被他强势按住双肩,一波差评吻技再次上线。   姚木青都要气死了!   这狗东西!   你到底会不会接吻!   啊!   会不会!   不会能不能让她来啊!   啃,咬,拉扯,碾磨。   许袂可能真被狗附身了,吻技差评如潮水冷冷的拍在他脸上,他本人却毫无所觉,待把姚木青的嘴啃到红肿,才不舍地微微挪开。   “睡公主终于被本王子吻醒了。”他双目晶亮看着姚木青,无比中二地说,“本王子宣布,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王妃了!”   姚木青:“……”   气得胸口抽痛!   她中气十足吼道:“滚!”   许袂不止没滚,还伸出手指在她嘴边抹了一下,他盯着指尖上的晶莹水渍,歪头轻笑。   然后在姚木青震惊的目光下,含进嘴里。   这!臭!不!要!脸!的!狗!东!西!在!做!什!么!   姚木青一张脸由粉入红,由红化黑。   简直犹如五彩斑斓的调色板,精彩极了。   “真甜。”许袂看着她,抽出手指,垂眸盯着上面的口水,“哦呀,越来越多了……”   眼看他要继续动作,姚木青连忙拽住他还要吮手指的恶劣行为,黑着脸吼:“你再动一下试试!”   于是,许袂在她的死亡注视下,眯着眼,伸舌舔了舔。   这是怎样一副没眼看的色气满满啊!   姚木青居然、居然还觉得这一刻的许袂,能要了人的命。      ☆、第46章      姚歧围上围巾,跟父母打了招呼,拿着车钥匙就准备离开。   “我送你。”姚母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过大衣披上,回头看了眼头也不回迈步上楼的老头,无奈一笑。   “天冷,不用送了。”姚歧说。   “让妈妈送送你吧……”姚母看着自己的儿子,神色黯然。   她从来没有想过,当年她的做法,会对儿子造成那样大的伤害。   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儿子身上,打着为他着想的幌子,做出那等棒打鸳鸯的事来。   她教书育人半辈子,直视清高,却是猪油蒙了心,毁人毁己。   也不怪儿子怨他们,不愿再踏进家门半步。   若问她悔吗?   悔的。       怎能不悔啊,她最爱的儿子,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私心,被弄得妻离子散,孑然一身。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他在最美好的年岁,看着同龄朋友结婚生子,家庭幸福美满和睦,儿子调皮女儿娇俏,而他呢……   他什么都没有。   失去了爱人,也丢掉了家人。   想到这些,姚母偷偷擦掉眼角的泪。   都怪她,都怪她啊。   庭院里的樱花树枝被白雪压弯了腰,两旁娇生惯养的梅花树却在寒风里傲然绽放,开出朵朵红梅。   呼呼北风,刮得脸生疼。   姚歧目光恍然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上,却觉得陌生至极。   母子俩一前一后,沉默无言。   三米高的圆形铁栏门被门卫缓缓推开,离别之际,姚母终是忍不住打破沉默。   “那个孩子……”她目露希翼望着儿子,人到了这个年纪,就越发害怕冷清寂寞,渴望着儿孙绕膝,满堂欢声笑语。   每每过年,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们老两口,每次去兄弟姊妹家串门,看着他们身后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她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知道自己居然有个孙女,就恨不得立马把人接回来好好疼爱。   提起姚木青,姚歧目光瞬间柔了下来,“青青很乖,我很喜欢她。”   “过年的时候,能把她带回家吗?”姚母看着他,“你爸就是爱面子,什么都憋在心里,嘴又臭又硬,你这次回来他虽然没说什么,心里不定多高兴呢。”   黑色的SUV停在外面,姚岐站定。   “妈,你和爸在家多注意身体,”他淡淡一笑,“那孩子我现在怕是带不回来的,以后……以后再说吧。”   “她还是怪我的,对吗?她不愿青青跟我们来往,我可以理解,毕竟当年是我拆散了你们,我愿意跟她道歉。阿歧,妈妈老了,妈妈也知道当年瞒着你跟她见面,说了那些话,妈妈知道自己做错了,你这次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我只是想见见自己的孙女,没有想抢走她。”说到最后,姚母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再硬的心肠都被磨软了。   她一腔慈母心,奈何用错了方法。     她如今只奢求家人团聚,亲人和睦,儿孙幸福。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姚歧知道母亲的想法,然而只是苦涩一笑,没有说话。   他可以不怪了,但他却不能代曼丽不怪,代青青不怪。   他没有资格替她们母女俩应下什么,就连他自己都满心懊悔,想着曼丽带着女儿为了生活艰难困苦,他身为父亲却没有尽到丝毫责任,现在孩子长大了,不需要他了,他才姗姗来迟。   他甚至没有脸面开口对青青要求什么,哪怕是一声父亲,他都不敢奢求。   如今青青还愿意跟他接触,姚歧都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老天才如此眷顾他。   那孩子太懂事,被曼丽养的太好,太好。   姚歧喉咙梗得难受,道了声再见,头也不回地上车离开了。   姚母一人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视线里,捂着嘴哭出了声。   为人父母,姚歧可以理解她当年的想法,却无法苟同。   同样,他万不可能步入母亲的后尘,私自为孩子决定什么。   生为人子,他会努力去求得曼丽和青青的谅解,让家庭得以圆满。   但也仅此而已。   她们能否原谅她当年的所作所为,愿不愿意加入这个家庭,这都不是他能擅自决定的。   姚歧连夜开车回了昙市,进入市区,看着车道两旁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彩灯和红色灯笼,他有些低落的情绪跟着就雀跃起来。   因为当初走的很急,学校的事也只粗略交代一番,这次回去彻底交接完,以后他就能完完全全放心留在这座城市了。   回家。   家。   从二十年前曼丽离开后,面对那个空荡寂寞的房间,他再也没有办法把这个简单平凡的字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如今,他终于有种重拾温暖的感觉。   如今临近期末,学校里的气氛也越发紧张了。   许袂天还没亮就去了学校,这段时间,他跟班主任请了假,说什么也不上晚自习,下午一放学就溜去医院。   班主任虽然被许袂气得想吐血,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唯一能安慰她的是许袂每次月测小测,都是年级第一,这也成了许袂越发撒欢的借口。     病房大,晚上他睡沙发,偶尔心痒痒还能去床上挤会儿,虽然每次都会被姚姐姐一脚蹬下床,他依旧乐此不疲大半夜爬床。   姚木青醒后,双眼还闭着,第一时间伸手往旁边摸了摸。   空的。   手又往上挪了挪,摸到一个菱角状的小物,睁开了眼。   ——一个巨无霸丑的折叠桃心。   她小心翼翼拆开,粉色的信纸中间是用红色的笔画的一排红心,旁边还有一条寥寥几笔线条勾勒,嘴里含着一个超大心心的大狗。   啧。   啧啧!   姚木青都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躺在床上,盯着手中压痕严重的纸张,半天没动。   直到打扫房间的阿姨来了,她才起床,把手中的纸照着纹路重新叠好,放进旁边的背包里。   阿姨打扫完,出去没十分钟,提着保温桶再次返回。   “姚小姐,这是您的早餐。”她把折叠餐桌架好,早餐摆出来,对站在窗边给花瓶换水的姚木青说道。   “谢谢。您吃了吗?”姚木青还挺喜欢这个阿姨,话不多,做事又利索。   “我在家吃过了,”阿姨笑着说,“您快趁热吃了吧。我先出去了,吃完放一边就好,待会儿我再来收拾。”   姚木青除了脑袋偶尔会疼一下,本身没什么毛病,与其说在养病,不如说她在度假。   ——在医院度假。   哎。   她自己明白,所谓的一个月不过就是托词,除非外面的事彻底解决,不然鲍美丽和许袂是不会让她出院的。   也不是说她就不能自己办理出院手续,只是鲍美丽的态度很明显,不希望她来蹚浑水,而她也不是那种明知不可为,非要和家人硬杠的人。   而且在这件事上,许袂出乎意料的强硬。   她完全相信,她若真擅自出院,要不了一个小时,就会被许袂丢到另一个地方关着。   鲍美丽肯定还会举双手赞成。   这还没怎样呢,姚木青就有种未来日子相当黑暗的不妙感,那俩人现在就开始串通一气了,那她以后不就是那条案板上的鱼,任他们宰割?   许袂发信息来的时候,姚木青气正不顺,随手回了个“不想理你”就真不理他了。   许袂委屈啊。   他做错了什么啊,明明早上叠的心心又大又漂亮!   是他的狗画的不好看吗!   许袂还想打个电话过去探探口风,偏偏上课铃响了,只能一脸憋屈的放下手机。   他俩现在的关系其实有些模糊不清,看似没有确定下来,可该亲的也亲了,该睡(?)的也睡了。   虽然次次都是他不管不顾凑上去抱着人啃,可姚姐姐也没表现出多抗拒的样子。许袂明白,她若真不喜欢他,就他那无数次爬床行为,早死十万八千次了。   他不止没死,还活蹦乱跳,所以今天回去,必须要盖戳!要转正!   身为一个高三狗,他居然还有闲暇在课堂上开小差,数学老师当场就点名了:“许袂,上来把这题解了。”   姚木青在医院待着实在无聊,吃饱了睡,睡饱了起来玩会儿手机接着又睡。   下午鲍美丽就打电话过来说:“姚教授打电话给我问你呢,说电话关机打不通。”   姚木青现在用的这张手机卡是许袂的备用卡,原来那张在那晚就和手机一起废掉了,她挂了失,但没去补办,姚教授找不到她也是正常的。   “那你怎么说啊?”她问。   “你不是不想他知道吗,”鲍美丽说这话的时候心情还挺好,“正好我也不想他知道,就让他滚蛋了。”   姚木青:“……”   要说鲍美丽也是挺神奇,明明心里是在意姚教授的,偏偏每次对他又没个好脸色,巴不得和他划清界限再不来往,然而每次家里做点什么好吃的,又让她给人送一份去。   性子比麻花还别扭。   姚木青完全有理由相信,鲍美丽此时心情美妙,一定是因为把姚教授怼了一顿,才这么神清气爽。      ☆、第47章   鲍美丽不想让姚歧知道,但她忽略了姚歧对姚木青的关心程度,男人在某些时候,第六感也挺靠谱的。   被鲍美丽怼了一鼻子,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二话不说就去了鲍美丽的服装店。   对鲍美丽来说,天大的事情都不能影响她赚钱,她前半生爱钱,后半生更爱钱。   钱是除了自己的家人外,最让她魂牵梦萦的东西。   姚歧找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她销了两笔大单,鲍美丽脸上笑盈盈,难得没对他露臭脸。   臭脸虽没有,阴阳怪气却是少不了的。   “哟,这不是姚教授吗,”鲍美丽站在门口,右手扶在纤细的腰上,“您怎么有空光临小店啊,先申明啊,小店只出售女装,可没有您需要的东西。”   姚歧无奈一笑,道:“曼丽……”   鲍美丽拿出烟叼上,和艳红唇色同款色号的指尖夹着香烟,吐出一圈白雾。   姚歧有些晃神地望着她,曼丽以前是不抽烟的,也不爱抹指甲油,不爱穿裙子,更不喜欢高跟鞋,说穿着走路遭罪。   原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喜好。   她以前嗤之以鼻的东西,现在却是成为她生活里密不可分的东西。   鲍美丽见他愣愣地望着自己,不自然地站直了身体,松开叉在腰上的手,转身进了店里。   姚歧回过神来了,跟了上去。   店内空间不大,连沙发都被衣服堆成小山,小慧手忙脚乱地想要把衣服收拾开,被鲍美丽止住:“不用管他,让他站着好了。”   姚歧:“……”   小慧尴尬的笑了两声。   鲍姐你真是……   这话怎么能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呢,多没面子啊。   姚歧没觉得没面子,反而挺开心的,对她道:“打扰了。”   小慧有些受宠若惊,直摇头说不打扰。   好英俊儒雅的男人啊!   鲍姐的男朋友???   啊啊啊!   鲍姐牛逼!   小慧激动得捂着小心脏,躲到角落里,捶地!   鲍美丽走在前面,对姚歧说:“你小心点,别踩着我的衣服。”   姚歧规规矩矩跟在她身后,原本就很小心,现在更是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生怕惹她生气。   到底没真让他站着,鲍美丽拖了一张小板凳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在电脑椅上。   姚歧就没这么局促过,整个人缩在一张和体型完全不相衬的椅子里,双腿紧紧贴在一起,手掌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仰着头看鲍美丽。   “姚教授这个样子,”鲍美丽翘着二郎腿,撑着下颚,“倒是有趣。”   姚歧老脸一红,动了动腿,局促不安地就准备站在来。   鲍美丽一个眼神望过去,他又不敢动了。   “曼丽……”   “我还以为姚教授离开了呢,”鲍美丽一笑,“没想到又回来了啊。”   姚歧小心翼翼打量她的脸色,却没有从上面看出任何情绪,有些失落道:“我怎么可能离开,你知道我不可能离开这里。”   鲍美丽冷淡接口:“我不知道。”   “嗯。你不知道。”姚歧笑了笑,“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会离开这里,死也不会离开。”   “曼丽,你愿意信我吗?”他说。   两人对视。   鲍美丽突然问道:“你不教书了?”   姚歧笑了笑:“提前退休了。”   鲍美丽冷嗤:“你爸妈允许?”   姚歧:“早在二十年前,我就不再是他们那个听话的儿子了。”   鲍美丽愣了愣,随即笑道:“姚教授说笑了,我记得你的母亲可是在我面前夸过你从小就是同辈里最听话的孩子呢。”   提起姚母,两人之间默了几秒。   “曼丽,”姚歧打破沉默,直视她的双眼,“我说这些话没有其他意思,也不是想要博取同情,展示所谓深情。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些年,我没有过别人,只有你,从来就只有你。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对你好,想对青青好。”   姚歧笑得很纯碎:“当年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只要我们相爱,就一定可以在一起。是我的天真,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过去的伤害已经造成,如今说再多都显得苍白无力,我想用自己的余生来弥补你和青青。曼丽,我爱你,一直爱你,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鲍美丽突然一笑:“你没有过别人,只有我?”   姚歧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鲍美丽的声音却乍然冷了下来,看着他说:“那我怕是配不上姚教授这份深情了。”   姚歧愣愣地看着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鲍美丽把目光移向一旁,手指在桌上轻叩,说出来的话却像锋利的尖刀,把姚歧伤的面无血色:“你没有过别人,我却有过很多人。姚教授,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情深似海,我这辈子也算不亏了。”   姚歧这一瞬间甚至有些坐不稳,摇摇晃晃,脑子里跟炸烟花似的,噼里啪啦。   “姚教授这是怎么了?”这一刻的鲍美丽就像个魔鬼,凑近他,轻声说,“难道姚教授以为我会为你守身如玉不成?你的家教不允许你做出出格的事,我却没有那么好的教养来约束自己,我鲍曼丽就是个普通人家出来的人,没有文化,不懂廉耻,只知道,性高于爱啊……”   姚歧脸色煞白。   鲍美丽骨子里就是个恶劣的人,甚至还很疯狂。   不然当年她也做不出离家出走这种叛逆的行为,这二十年经历的一切,没有压垮她,反而将她成长为一株食人花,既美,又危险。   她看着姚歧好似下一秒就要从椅子上摔下去,心中一片涩然,嘴里却道:“你很失望吗?我没有你的深情,没有你的专一,我做过很多工作,进出红灯绿酒,见过这世上最肮脏的交易,甚至……”   她盯着姚歧的双眼,缓慢道:“睡过最恶心的男人。”   姚歧这下彻底坐不稳了,往后一仰摔在地上。   鲍美丽没有伸手去拉他,依旧漫不经心翘着腿俯视他。   姚歧也没有起身的意思,愣愣地坐在地上,低着头,说:“曼丽,我们复合吧。”   鲍美丽:“……”   姚歧猛地抬起头,那张英俊成熟的面容已是泪流满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反反复复,除了对不起什么都不会说了。   “喂……”鲍美丽装不下去了,晃着的二郎腿也顿住,开始慌神,“你哭什么啊,我说了这么多,你难道不是该生气吗?”   姚歧摇头,哭的可凶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他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被撕碎,疼痛难忍。   鲍美丽伸手拉他:“你起来,坐着像什么样子。”   说着,又无奈道:哎不是……你,你这反应不对啊。”   鲍美丽叹了口气,她设想过姚歧听到这些话后的各种反应,独独没有哭的像个傻帽这一种。   “我不起,”姚歧反而拉住她,“曼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你别再离开我了。”   “你不生气吗,”鲍美丽蹲在他面前说,“听了那些话,你不生气,不难过,不愤怒吗?”   姚歧又笑又哭,他说:“曼丽,你这傻子……我怎么可能不生气不难过不愤怒。”   在鲍美丽有些落寞的神色中,他接着说:“生气难过愤怒,可这些都是对我自己,不是因为你啊。”   鲍美丽愣住。   姚歧从小到大都没像这样失态过,他哀伤又惆怅:“曼丽,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彻底相信过我对你的感情。”   “以前,我很多事看不清,没有发现。你走后,我无数次想,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不能再相信我一点,等我回来,我会解决的啊……”   姚歧望着她,“曼丽,我能向你求一个迟来的信任吗?”   鲍美丽下意识问:“什么……”   姚歧说:“请你相信我,你刚才所说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露出鲍美丽最为熟悉的笑容,“我不在乎那些经历,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啊。”   鲍美丽彻底哑了声。   歉疚的情绪快要把她淹没。   他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对不起他。   这种对不起当然不是先前她那一通胡诌乱编,而是如他所言,她当初离开,除了他母亲的关系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相信过他们会有未来。   她不是一个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姚母的出现,让她惊醒,让她明白。   差距这个东西,或许有的相爱之人会想尽办法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但她不会。   这样做太累了,她是一个很自我的人,也很自私,不会在本质上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何况,有的东西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改变不了。   鲍美丽承认自己在那一刻懦弱了,所以才说出那些话,想要逼走姚歧。   她愧对姚歧这份深情。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那位昵称空白的小可爱灌的营养液呀=o=   ☆、第48章   ——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啊。   “啪嗒”一声,盖在脸上的设计稿随着鲍美丽猛然直起的身体,滑落在地。她一脸迷茫地看了眼四周,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吟喝,再次倒入电脑椅中。   头顶昏暗的小灯晕染迷蒙,长时间没有使用的电脑陷入休眠状态,电脑桌上散落着一堆铅笔和几块橡皮擦,一张张A4被风扇吹散一地,凌乱不已。   鲍美丽缓了几分钟,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胡乱收拾一番,关灯拉门,站在店门口,照例朝四周看了看,才抬步往回家的方向走。   这个时间段,街上来往人群虽然不多,却也不少,都是结伴出来逛夜市撸串喝夜啤酒的。   野猫在街上晃悠,三两结伴的年轻男女嬉笑打闹,偶有踩着高跟鞋的年轻女子脸上带着谨慎之色,目不斜视从蹲在路边吹口哨的混混调笑的目光中匆匆走过。   鲍美丽身着紧身长裙,外面披着一件大衣,夹着一根烟,迎着深夜寒风,踩着六寸高跟鞋,扭着小蛮腰走在街上,引来一堆如狼似虎的目光。   “对面的美女,”街对面蹲着几个吞云吐雾的男子,吹着口哨说,“大晚上的,一个人走在街上不安全啊,要不要哥几个送送你?”   鲍美丽站定,左手环在右胳膊肘,冲他们吐了口烟圈,淡声道:“毛长齐了再对姐姐说这话吧。”   鲍美丽面无表情的时候气场两米八往上加,冷冷看了那群小屁崽子一眼,扭头就走。   那伙人中有个高个男生不太服气,起身就想追上去让美女姐姐见识一下什么叫毛不止很齐还很茂盛。   “回来。”他身后的人拉了他一把。   “干哈?”那人不太满意地回头。   “喏。”蹲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那人顺着目光看过去,抬出去的脚步慢慢收了回来,继续成为顶着寒风像个傻逼似的街蹲一员。   啧。   算了。   鲍美丽穿过小路,进入最热闹的夜市。   街道两旁摆满了地毯,各种千奇百怪的稀罕玩意儿被摆在地毯上任人挑选,大特价的衣服鞋子跟血亏似的被甩卖,人群拥挤,熙熙攘攘。   鲍美丽在人群中穿梭,七拐八拐,最后在一个烧烤摊前站定。   “老板,来十串。”她对忙的热火朝天的老板说。   “好勒,您稍等啊。”老板边说边往手中的一把肉串上撒了孜然粉和辣椒粉,问,“吃辣不?”   “吃。”鲍美丽走到一旁,避开烧烤架上的熏人的油烟。   “鲍老板!”随着一声欣喜的叫声,鲍美丽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她扭头一看,见是最近店里的常客,便笑道:“嗨,这么巧啊。”   “是啊!”那个女生笑语嫣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鲍老板,咦,你是一个人吗?”她往她身后看了看。   鲍美丽低笑两声,柔声道:“是啊……一个人。”   “我也是一个人,”女生伸出手,在烧烤摊上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选了一堆吃的,对鲍美丽说,“遇见鲍老板真的太开心啦,别人都成双成对的,就我们俩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嘿嘿,我请鲍老板吃烧烤,咱们喝两杯吧?我超喜欢你们店的衣服的!”   “哪好意思让你请客,”鲍美丽笑着说,“怎么说我也比你年长,你又经常照顾我的生意,相遇就是缘分啊,今晚我请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女生也没跟她客气,开开心心点了一堆烧烤啤酒,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鲍老板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啊?”女生说,“也太辛苦了。”   鲍美丽看着她,调侃道:“我就这么像刚下班的样子?说不定是刚刚约会散场呢。”   女生哈哈笑了两声,跟她碰了一杯。   “像鲍老板这样的大美女,哪有人舍得‘散场’嘛!”她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鲍美丽笑着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   女生是个自来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天南地北一通说,喝着酒撸着串,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夜市已经有不少人散场,摆地摊的也开始收摊,烧烤老板坐在旁边的塑料躺椅上喝着小酒。   “鲍、鲍老板,今天真的特别开心……”女生已经有了醉意,舌头打了结似的捋不直,“我已经好久没这么……畅快的喝酒了……”   鲍美丽面色酡红,双目也不似先前那么清明,显然喝得不少。   “时间不早了,你住哪儿?我送你……”   女生摇摇晃晃站起来,指了指前面:“不、不远……我可以自己走!”   鲍美丽把钱付了,一摇摇晃晃走到她身边:“我有个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前段时间就是大晚上出来吃夜宵出了事……我哪儿放心你一个人……”   女生已经醉的站不稳,鲍美丽伸手扶过她。   “呜呜鲍老板……”被鲍美丽扶住,她突然哭了出来。   鲍美丽带着她,往她手指的方向走,“怎么了?”   “嗝心情不、不好。”女生趴在她肩头说。   “为什么心情不好?”两人走路有些飘,鲍美丽连忙扶住要往地上倒的她。   “因为爱情。”女生说着说着还唱了出来,“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嗝,疯狂…… ”   意料之中的答案啊,能让女生心情不好的,爱情向来高居榜首。   鲍美丽虽然比她年长一半的岁数,可这个东西也不是以年龄来衡量经验,她的经历不但不丰富,还很匮乏。   所以接不了话。   她不接话,女生就跟打开话匣子似的,借着酒意,自顾自倾诉:“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可他不喜欢我,但我真的非常喜欢他,从小就喜欢……还、还有一个很喜欢我的男生,可我不喜欢他……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鲍老板,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女生说话断断续续,想要表达的东西鲍美丽却听明白了。   无非就是一出我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你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你的狗血剧情。   年轻人的烦恼。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穿过夜市,进入一条昏暗小路。   野猫在深处声声哀叫,诡异绵长。   “鲍老板,你怎么停下来了。”女生一直趴在她身上,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充满酒气的唇凑近她,低声问了一句。   不止走在前面的鲍美丽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人也被迫停了下来,龙彪只觉得双眼突然一黑,膝盖弯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就跪了下去。   然后,然后就他妈被人揍了。   他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被棒球男发现了,这王八蛋真他妈阴损,居然套他麻袋。   然而反抗无果被揍了一顿后,他缩在地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棒球男怎么这么熟悉他招式呢!他每次想着往哪儿躲,试着往哪个方向反抗回去,那人总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堵回他的想法和攻击。   不对,非常不对!   龙彪脑子都要炸了,整个人被压着趴在地上暴揍,一拳又一拳砸在胸口,腹部。   “操……”他缩在地上,从口中溢出痛吟。   “再操一声试试。”随着龙彪脑袋里那根绷紧的弦断掉,一个名字窜入脑袋的同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他妈……”龙彪像一条蠕动的大爬虫,被人套住麻袋缩在地上蠕动挣扎,“韩琪!!!”   “是你爹我。”韩琪冷笑两声,单膝跪在他身上,狠狠一拳砸在他腹部。   “跟你两天了,”他说,“你可真是一天比一天出息,都玩上跟踪女生这套了。”   “你知道个鸡毛!”龙彪知道是他后,心里诡异的松了口气,知道这顿揍避免不了了,懒得再反抗,“我办正事呢,你他妈赶紧的揍完放了我!”   “当我瞎?”韩琪又压着他揍了一拳,“你说老子跟你抢女人,现在又跟踪段绫罗,你个睁眼瞎是终于发现她的真面目了?”   “谁他妈跟你说我跟踪绫罗了!”龙彪试着掀开他,然而韩琪把他压制地死死的,任他怎么反抗都没用,“绫罗只是意外,我也不知道她居然跟她认识!你放开老子,待会儿人跟丢了!”   “不是跟踪段绫罗,“韩琪咧嘴,笑得狠辣,“那就是跟踪另外一个咯……”   说着,一拳又一拳落在龙彪身上,“我他妈最讨厌跟踪狂,你就不能学点好?被段绫罗那个女人哄得团团转,她在什么地方上班整天接触什么人你不知道?啊!她说喜欢你,你就信,你脑子长来是摆设用的?现在还学会跟踪人了!”   “你闭嘴!绫罗才不是那样的人!”龙彪吼他。   套着麻袋,韩琪只模糊往他脑袋方向抽了一掌:“段绫罗不是那样的女人,也就你这个傻……”   韩琪突然一顿。   龙彪赶忙趁他愣神的间隙,从麻袋里爬了出来。   “你他妈,”他指着韩琪,“你给我等着,今天有事就先放过你,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迈步就往她们消失的方向追上去。   “等等!”韩琪腿一勾,龙彪猝不及防被他拌了个狗啃屎摔在地上。   “你是不是有病!韩琪你个龟孙是不是有病!”龙彪简直气炸了,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天人交战一番,最后恨恨地指着他,“老子真的有正事要办!你别妨碍我!”   “你说你跟踪的不是段绫罗?”韩琪看着他说。   龙彪理都不理他,小跑着往鲍美丽消失的方向追。   这可是许大少爷交代的任务,不能跟丢的!   韩琪跟了上去,语气喑哑低沉:“虫彪,不管你信不信,段绫罗不是个好东西这事儿是事实。”   龙彪回头瞪了他一眼。   “有段绫罗的地方准没好事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踪那个女人,不过……”韩琪突然站定,盯着龙彪的后脑勺。   “前面肯定没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龙彪和韩琪在的时候粗话特别多是因为人设问题哈,也是他们的成长环境造成的,不是为粗而粗。 谢谢投营养液的各位,可能是月初,系统卡,我看不到谁投的,先谢过了。爱你=0=   ☆、第49章   前面真的没人了。   龙彪追到街尾,拐弯后又跑到岔路口,别说人,连鬼影都没一个。   他回头冲身后的韩琪怒吼道:“都是你!!!”   韩琪:“我建议你最好给段绫罗打个电话。”   龙彪掏出手机,还不忘回头赶人:“你可以走了!”   韩琪没走,看着龙彪从焦躁到急躁到暴躁的一系列情绪转变,摸出烟盒,咬出一根叼嘴里:“关机?”   “操!”龙彪回头瞪他,迈步在岔路口徘徊,始终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许袂接到龙彪电话的时候正委屈巴巴缩在沙发里睡觉,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睡得安稳的姚姐姐,捂着震动的手机悄声去了病房外。   这事莫名其妙把八竿子打不着的段绫罗牵扯了进来,龙彪到现在还是懵的,“许少,人跟丢了。”   “怎么回事?”凌晨医院的走廊寂静无声,许袂趴在窗沿,被冷风吹得激灵一下。   龙彪把今晚发生的一切跟他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和段绫罗的关系,还有韩琪这该死的王八蛋,龙彪急切地说:“许少,绫罗绝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我、我……我保证……”   韩琪听见,在旁边嗤笑一声。   许袂朝着夜空轻呼一口气,伸手一把抓破将散的白雾:“先把人找到再说其他。”   龙彪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绫罗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让人信服,而且……连他自己心里都没谱,何况让别人相信。   “许少放心,我现在就联系刀哥。”   收起手机,许袂望着如墨般的天空,漂亮的桃花眼中忽闪过几道暗芒。   从刀子拿来的资料中看到姚姐姐和鲍姨的过去那天起,他就让龙彪派人二十四小时跟在鲍姨和鲍小宝身边,医院这边看似松散,却是固若金汤,连医生每日带的护士,都是固定的几人。   现在鲍姨那边人跟丢了。   跟丢了啊……   他回到病房,轻手轻脚走到病床前,掀开被子,像条兴奋的汪,一下窜了进去。   姚木青被他带来的寒气惊醒,手指缩了缩,睁开眼。   “亲爱的公主殿下,”许袂一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夺目的光芒,“本王子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睡眼迷蒙的姚公举望着他:“放。”   许汪纸:“你妈妈被坏人抓走啦!”   姚木青:……   两人大眼瞪小眼,姚木青忽地从床上坐起,一巴掌抽在他侧身而躺曲线妖娆的屁墩上,“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儿!”   许袂疼得龇牙咧嘴:“我的姚姐姐马上就能出院了,开心不开心呀?”   姚木青对着他胸口就是一记连环八卦掌,双眼冒火,“开心你个头!鲍美丽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月光从窗外偷摸着爬上许袂如玉般净白的脸庞,他懒洋洋地双臂枕在脑后,拉长语调道:“想知道啊……那你亲我一下。”   我亲你一下?   我抽你一下还差不多!   姚木青气得肝疼,作势要下床穿鞋。   “别别别……”许袂连忙拽住她胳膊,“我说我说……”     他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说起了悄悄话。   昏暗逼仄的房间里,暗黄的灯光犹如一颗黄豆散发着光芒,屋里各种缺胳膊断腿的家具堆了大半个屋子,破了几个大洞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瘦小的男子。   “我见过这么多人,”刘文强那双阴狠的三角眼盯着躺在地上的鲍美丽,“也没有几个比得过你的,你们鲍家倒是出了你这么一个怪胎。”   他笑了笑,伸脚踢向破茶几,上面不知道放了几天的泡面盒发出一股难闻的馊味,几滴油漏了出来。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啧,”闭着眼躺在地上的鲍美丽动了动,从冰冷的水泥地上坐起,懒洋洋地活动肩膀,完全没有被人掳的自觉,就跟见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自然熟稔,“怎么就你一个,另外两个呢?”   刘文强呵呵笑了两声,双眼宛若淬了毒的蛇目,紧紧盯着她,“其他两个啊……在下面呢,你想去见他们吗?”   鲍美丽挑眉:“你们闹掰了?”   刘文强起身,越过她,走到她身后,从一个木质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垂不朽的,何况区区友情,”刘文强握匕首在她脑袋上拍了拍,“你说呢?”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鲍美丽没回他那句话,问到自己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我家那破房子跟别人的比起来也算不得多大,如果是为了拆迁款,就那点地方,能补偿的了多少呢,虽然那时正巧碰上我爸妈生病没钱医治,或许游说起来省心省力,可那时也不止我们一家困难,可为什么你们就死死盯上了我们鲍家?”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刘文强漫不经心地说,“看不顺眼而已啊。”   “……看不顺眼?”鲍美丽低头笑着,声音压抑,“就因为你看不顺眼,就要毁了一个家,逼死两条人命?”   “错,”刘文强用匕首尖对准她的脑袋,一脸病态的癫狂,“两条怎么够,我还想你死,想当年那个小杂碎死,哦……不对,如今还多了两个呢……”   他一把拽住鲍美丽的头发,“我本来对你们没有这么执着的,可谁让你这么好玩,跟我玩了二十年的躲猫猫游戏……你可真会躲啊,差点就真让你们逃掉了。”   鲍美丽一头长发被他拽在手里,不知道触到他哪个点,他哈哈大笑出声,猝不及防挥动匕首,一把割掉鲍美丽的长发。   “婊.子!你们这些婊.子!”刘文强突然发了疯般,双目赤红,寒白光亮的匕首在鲍美丽的颈项闪烁,碎发落了一地。   “你他妈,”鲍美丽被他一言不合就发疯的神经病举动给惊到了,垂目望着地上自己精心呵护的头发,震惊地瞪向他,“居然敢动老娘的头发!!!”   一直很淡定的鲍美丽这下不淡定了,她连被人暗算都跟意料之中似的平静,从被那个女生弄晕到清醒这段时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刘文强会怎么对付她的招数,独独没想过他居然敢拿她的宝贝头发动刀!   鲍美丽怒了,生气了!   她深吸一口气,五指握拳蓄力,穿着黑丝袜的纤长美腿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刘文强反应过来后急速一退,然而仍被她细长的高跟鞋扫到面部,刺痛不已。   “我草你妈刘文强!”鲍美丽傲人的胸脯气得起起伏伏,“你动什么不好动我女儿,你们几个王八蛋诱导我哥在你们那儿借高利贷,逼得我鲍家家破人亡,而后这么多年紧紧追咬我们不放,为的就是你一句‘看不顺眼而已’,你就这么轻贱人命吗!人血馒头好吃吗?啊!”   屋内碎物繁杂,鲍美丽怒火中烧步步紧逼,倒骇得刘文强往后退的时候脚上不知踩到什么,踉跄几步后才稳住身体。   他那张瘦小的脸阴狠地望着鲍美丽,手中匕首对准她,明白过来自己被她玩了!   “你敢算计我?!”   鲍美丽宛若看一个智障,拔高音量:“老娘为什么不能算计你?你个阴沟里的臭老鼠,不诱你你能露面?”   刘文强气急败坏,从沙发上抓过细长的棒球棍,朝她冲去。   “老娘等你好长时间了,”鲍美丽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边躲边说,“可你这么些年好像越活越回去了,只会像个见不得光的东西躲在暗处伏击我女儿,想对我动手,也只会借别人的手把我弄到这儿来,刘文强啊刘文强,你可真是老了啊!”   “闭嘴!”刘文□□怒,棒球棍混乱无章地砸在桌上,椅子,茶几上。   “你这些年睡觉就不会做恶梦吗!”鲍美丽手扶在木桌上,微喘气,像是从阿鼻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盯着刘文强,语气森凉,“除了我鲍家两条鲜活的人命,你还背着多少呢……刘文强,午夜梦回,就没有人来找你吗……。”   “我让你闭嘴!”刘文强睚眦欲裂。   “哈……”鲍美丽慢慢从低笑转变成发疯般的狂笑,她指着刘文强说:“看你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有人来找你偿命了啊!哈哈!刘文强,亏心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报应?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叫报!应!”   刘文强大吼一声,双眼像冒着绿光的饿狼,堵住鲍美丽的退路,丢掉棒球棍,举起匕首朝她刺去!   嘴角笑意不减,鲍美丽脚下一崴,身子一歪,左手迅速伸出,拽住刘文强的衣服,脑袋一偏避开寒光四溢的匕首,带着他摔倒在地。    一声重响过后,不知道谁的腿勾到旁边垒起来的桌椅板凳,稀稀疏疏一堆杂物滑落砸到两人身上,把原本已经起身的刘文强再次砸了回去。   鲍美丽面无表情看着倒在地上的刘文强,快他一步从腰间的大衣夹层里抽出一把短刀,在刘文强忽地瞪大的双目中,举起。   然后,狠狠地刺入他那只握着匕首的掌心里。   血流如注。   一切快得不过几个呼吸间,刘文强瞪着可怖的眼,看着自己被钉在地上对穿的手掌,惨叫着缩成一团。   “知道我多恨你吗。”鲍美丽声音平静,指着被刺出裂缝的地面,“我恨不得杀了你。”   她捡起刘文强落在一旁的匕首,起身,一脚踩在还钉在地面的刀柄上,一脸木然地碾压,耳边听着他的惨叫,笑道:“你也知道痛吗?不过是这样你就知道喊痛,那我哥我嫂子呢?他们从那么高的地上被你们逼得跳下来不痛吗?我和我侄儿这么多年不痛吗?”   她指着心脏位置:“这里,比你痛千万倍。你该拿什么来偿。”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惹QAQ有想要打死我的吗,请不要客气的朝我脑袋瓜来一下吧   ☆、第50章   刘文强的掌心血肉模糊,血流顺着插在地上的匕身往下流淌,他本就青白的脸色因为骤然失血,像是涂抹了无数层面粉,骇人至极。   血腥气在封闭的空间内蔓延,微弱的灯光摇曳,地上缺胳膊断腿的桌椅板凳掉了一地。   鲍美丽踢开脚边碍事的凳子,扭着小蛮腰走到房间内唯一能坐人的地方坐下。   刘文强顶着一脑门冷汗,本就不大的眼如今更是眯成了缝,说话就像即将报废的破风箱,断断续续,“嗬嗬……你不是恨不得、恨不得杀了我吗,你怎么不杀啊!你怕了?”   鲍美丽翘起二郎腿,靠在皮质粗糙的沙发上,从包里摸出一根烟叼上,微弱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一闪而逝。   吐出一口烟雾,她微眯着眼。   刘文强见她不说话,神情癫狂,自己拔掉插在掌心的短刀,握着刀柄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   “我就在这里,”刘文强垂着滴血的手掌,一脸扭曲地看着她,“你来杀啊!哈哈哈!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啊!”   鲍美丽看都没看他一眼,双臂环胸,一口一口抽烟。   “你不敢!你不敢杀我!”刘文强像是笃定她什么也不敢做,笑得又恶心又嚣张,“你看,你们鲍家人啊,骨子里就是懦弱的,懦夫!你哥也是懦夫,哈哈,不敢反抗,什么都不敢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除了带着老婆儿子睡天桥,还会什么啊!”   他举着沾满自己血的短刀摇摇晃晃接近鲍美丽,歪着脑袋,从喉咙里溢出嗬嗬的干枯笑声,“他那样的废物,怎么也会有人喜欢,也配有家呢……婊.子,贱人!你们鲍家人都该死!”   “你没看见你哥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他们的样子,哈哈,真像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啊!还有你嫂子……嗬嗬,真是可惜了,就这么让她死了……”刘文强举起刀,“不过没关系,你可比你嫂子有吸引力多了,就算是个死人,想来滋味也不错……哈哈哈……”   鲍美丽终于施舍他一个眼神,冷笑连连,“你还真是……恶心至极啊。”   她坐在原地没动,目光越过刘文强举起的手臂,落在后面紧闭的房门上,嘴角勾了勾。   “刘文强,愿你好好享受,接下来的一切……”随着她话音落下,一声巨响从刘文强身后响起,伴随而至的,是天边破晓的微弱晨光。   许袂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这间位于市郊区的老旧出租房四周,住着一群鱼龙混杂的社会人士。   这种人……最是爱惹事,却也最不敢沾事。   对于夜间发生的一切,听见的响动,没有人发出一声异议。   见到一群明显不好惹的人闯进他们的区域,一个个胳膊肘后背前胸纹着各种千奇百怪纹身,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的大汉,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破旧的出租屋外围满了人,刀子冲他们摆摆手,那群人笑着让出一条道来。   推门进去,一股恶心的馊味夹杂久不见阳光的霉味横冲直撞向许袂的嗅觉宣战,他冷酷地从兜里摸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举步踏了进去。   随着他们进去,众人再次用人墙堵住了外人想要窥探的目光。   杂乱逼仄的出租房内只有三个人。   鲍美丽靠在破沙发背上抽烟,鲍熊则坐在血迹干枯的地上,他面前躺着一个呼吸微弱的瘦小男子。   “鲍姨,大熊哥。”迅速环视一圈后,许袂叫道。   鲍美丽偏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碾熄烟头,“不好意思啊,人被你大熊哥给搞成这样,可能没有你发挥的余地了。”   许袂低头看了眼那个抽搐不止的人,“有点严重啊……”   鲍美丽走到鲍熊身边,抓了抓他的头发:“已经很克制了。”   若不拦着,估计现在刘文强尸体都凉了。   鲍美丽眉眼舒展,通身气质恍若在这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随着刘文强像个垃圾一样倒在脚下,积压了二十年的低气压也在这一刻随风而散。   鲍熊这个站起身脑袋能顶到天花板的高大男人,此时像一个迷茫不知的孩子,坐在地上愣愣无言。   鲍美丽温柔地抚摸着他扎手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无声安抚。   现在的刘文强弱鸡到一根稻草都能把他压死,许袂不太满意,他既不想做那根稻草,又想泻火。   打在他姚姐姐脑袋上那一棍的账他还没来得及跟他清算,他怎么乐意就这么放过他。   可这人实在经不起折腾了啊。   许袂一脸纠结的蹲在地上,像扒拉垃圾一样戳了戳刘文强血肉模糊的脸。   “我有一个想法,”他说,“我想把他运到诊所去。”   没什么反应的鲍熊动了一下,偏头看他。   “大熊哥你别误会,”许袂被他凶狠的目光看的叹了口气,紧握的拳头在刘文强身上晃了一圈也没找到下手的地方,“我真的无比想揍他一顿,可我这一拳下去,他真的会死。”   光看刘文强惨烈的样子,他都可以想象鲍熊在他身上做了什么,能留他一口气苟延残喘,估计都是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的结果了。   他这一拳现在真下不去,但他这股气必须得出。   伤害他的宝贝,他若是不亲手讨回来,这股气憋着,他一定会气得英年早逝。   “而且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适合交给警察。”许袂起身,“医院就算了,他没那资格享受这个待遇,弄到诊所去把身上明显的伤稍微治治。”   然后再揍一顿,然后再丢给秉公执法的警察叔叔。   刘文强之所以这次跟疯了一样要对鲍家下手,一是因为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哪个城市都有人要收拾他,基本混不下去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比较邪乎了。   或许真有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说吧。   刘文强那个破败的身体,在一年的时间内,心脏,胃,肾,全都出现了问题。   一个时日无多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自然像条不要命的饿狼对敌人进行疯狂反扑。   他不知道刘文强为什么对鲍家抱有那么深沉的恨意和执着,从龙彪查来的资料里也没有他和鲍家结仇的只言片语,姚姐姐的外公虽然脾气暴躁,但也是在家人面前,对待外人时也向来以和为贵。   姚姐姐的外婆更不用说了,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家庭主妇。   许袂想不通,也没有再去想通的必要。   这么多年,刘文强加注在童年的姚姐姐身上的阴影和害怕,都足够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更可况,刘文强背负的人命,又何止鲍家那两条……   当年和刘文强一起逼得鲍家走投无路的另外两人,也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终结在刘文强手中,那些恨与怨,终将只能在他一人身上讨回来。   希望他……可要多活些日子才好。   阳光照射进这片混乱的区域,刀子等人像提着一块破抹布一样把刘文强丢进了面包车。   他对外面伸长脖子围观的众人露出一个威胁的笑容后,拉上车门,扬长而去。   事不关己,看热闹的人群很快散去。     剩下的,自然有人收拾烂摊子。   许袂和鲍美丽还有鲍熊坐在由龙彪驾驶的车上,除了鲍熊还是沉默不语外,鲍美丽倒是心情很好的靠在椅背上休憩。   到了目的地,鲍美丽和鲍熊下车后,龙彪终于忍不住开口:“许少……”   许袂正跟姚姐姐发微信汇报行踪,闻声抬头,笑了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不用太在意,都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   “你大哥什么都知道,”许袂说,“不然你以为大哥这么好当吗,没点本事,能压得住你们?”     龙彪还是不太明白,或者说,从昨晚跟丢人到现在,他完全不在状态。   许袂收起手机,看着窗外急退的风景,淡声道:“你为了一个女人,拉着一堆兄弟去堵韩琪,你以为刀子真就这么算了,什么都不过问吗,只是很不巧……查的时候,不小心查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一个从来只穿高档奢侈品的女人,在一个如此敏感的时期,突然频繁出现在鲍姨那个平平无奇的服装店,做得这么明显,再深入查查,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绫罗她……”龙彪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抖,心里最害怕的就是段绫罗会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从他给大哥打电话说人跟丢了后,大哥的反应和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他就知道要完。   自欺欺人都欺不下去了。   “拿了刘文强什么好处吧。”许袂没多说,总归一切顺利,鲍姨也没受到伤害,他不愿在这件事上为难龙彪。   “对不起。”沉默片刻后,龙彪低声说。   许袂笑了笑,提起背包,手放在车门把上,“这件事跟你无关,你不用道歉。你若能约束好人,我就不计较她参与的事了。”   说完,没等龙彪说话,拉开车门,长腿一跨,朝着校门口大步走去。   龙彪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滋味难言。   他明白,这次许少不计较绫罗的行为,都是因为他。   正因为如此,他反而觉得愧疚的不行。   他原本那么信誓旦旦的为她保证啊……   姚木青站在窗前,看着自己伸到阳光下被照得透明的手掌。   往日种种,都将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过去,寒风虽呼啸,如今已头顶艳阳。   阴霾终逝。      ☆、第51章   随着期末考试的结束,寒假紧随而至。   忙碌了一年,在快要临近新年的时候,元微提议今年去国外过年,许袂连忙摇头否定。   他才不要去国外,他只想留在家里陪姚姐姐。   电话里的元微叹了口气,“我现在都怀疑我是给鲍美丽生了个儿子,你这臭小子一个月能来看我两次,我都要放鞭炮庆祝了,小没良心的。”   她无奈啊,自己儿子什么想法什么德行,她还能不知道吗。   干脆给人当上门女婿算了。   “妈,你和秦叔也该享受一下属于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去当什么电灯泡。”许袂说。   提到秦伟明,元微暗哼了声,语气中是可见的甜蜜,“过什么二人世界,都一把年纪了。说什么灯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么,有了媳妇忘了娘!”   许袂赶忙一通马屁拍过去,哄了她好一会儿,才算把元总要带他出国过年的想法给打消了。   “你向来有想法,妈妈对你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愿你活得开心就好。”元微顿了顿,突然严肃道:“但你要明白什么年龄该做什么事,有的事情不能越轨,懂吗?”   “妈……”许袂趴在阳台上,脸埋进臂弯,只露出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因为他妈的话,耳朵诡异地泛着红。   “怎么的,你还会不好意思?”元微笑了笑,“我知道你懂我说的意思,你现在还是个未成年呢……”   “我成年了!”许袂急忙反驳。   “没有十八岁,就是个孩子。”元微才不管他那么多,该提醒的提醒了,她相信他明白她在说什么。   许袂一张脸通红,修长的背脊微弯,偏头望向旁边鲍家的阳台方向。   “人都还没答应我呢……”他嘟囔,“我有心也没胆啊。”   “哟哟哟,”元微笑得不行,“感情我们家小少爷一直有那个心呢……臭小子,给我收敛点啊!我说你动作怎么那么慢啊,到现在都没把人追到,比你哥可差远了。”   许袂不服气:“这事不能比,秦晓就是个大猪蹄子。”   他对姚姐姐可是抱着要过一辈子的心思认真对待的,秦晓对待感情的态度,跟他可不是一路人。   这才回来没多久,听说他又跟女朋友分手了。   这能跟他比吗!   不能比!   母子俩又聊了会儿,直到姚木青在外面敲门,许袂和元微才结束通话。   许袂开了门。     外面的女生穿着一身亮眼的红色卫衣,黑色牛仔裤搭配同色系的马丁鞋,长发梳成酷酷的非洲小辫,背上斜跨着一个小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连站姿都是一副“在老子面前,天地都要黯然失色”的酷炫。   许袂、许袂双腿一软,扶墙靠住。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姚姐姐,简直太帅了啊!   突然好有压力。   “怎么?”姚木青挑眉。   许袂看着她,“我跟你讲,你要对我负责。”   姚木青:“……”   又在说什么鬼话呢。   迅速调出拍照功能,许袂后退几步,举着手机对着她就是一通拍。   这样的姚姐姐实在让人心动不已。   一脸陶醉地换了桌面壁纸和锁屏壁纸,许袂两条大长腿软得像面条,捧着手机一脸宝贝地看着,背对着姚木青,噘嘴在屏幕上亲了一口。   懒得看他这傻样,姚木青越过他进了屋。   许袂捧着手机:“我能发个朋友圈吗?”   “想发就发。”姚木青说。   一路走进去,姚木青皱着眉给他收拾丢了一沙发的衣服裤子帽子,还算温煦的表情在捏到一条黑色裹鸟裤后,终于变了脸色。   “能不能有点收拾!就问你能不能有点收拾!这是东西是能乱丢的吗!啊?”姚木青俏脸漆黑,把手中的玩意儿甩到他脸上。   许袂从脸上扒拉下他的东西,一张脸犹如调色盘千变万化。   他试着解释:“我这不是想要打扮得帅气点么……”   “你出个门仔细到连内裤穿什么都要对比一下吗,”姚木青都要气笑了,“再给你五分钟,过时不候!”   “我们精致boy,”许袂一溜烟抱着一堆衣服往衣帽间跑,生怕慢一步狗命休矣,“连头发丝在什么位置,都是有讲究的。”   “滚!”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从他身后传来。   纠结了半天穿什么,都不如看见姚姐姐穿什么。   红色卫衣配上黑色牛仔裤配上短靴……姚木青面无表情看着这臭不要脸狗东西在她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脸呢。”姚木青说。   “脸在,”许袂戳了戳自己的帅脸,“这儿呢。”   姚木青叹了口气,出门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在他腰窝掐了一下。   这个原封不动剽窃她风格的小王八蛋。   他俩走在街上的回头率是惊人,以往姚木青素面朝天出个门都能赚一波纯洁的少男心,何况今天还稍微打扮了一番。   走了没两条马路,许袂就有点忍不住了,狗爪伸出强行抓住她的手。   姚木青偏头看他。   许袂这一年长势喜人,身高忽地一下拔高好长一截,姚木青现在都要抬头看他了。   “我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眼光,”许袂把她的手圈在掌心,“为了防止我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还要劳烦姐姐你紧紧抓住我的手啊。”   姚木青收回目光,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嗯,我会拽好牵引绳的。”   许袂乐了,低头凑到她耳边,“汪汪。”   “你堂堂一个的大男生,”姚木青叹了口气,“不用特别多,也就稍微,稍微要点脸行吗。”   “不行。”许袂想也不想就摇头。   他俩现在的关系有点不上不下的意思,彼此对对方的心意都心知肚明,偏偏就是没有再进一步的交流。   直白点就是,他许袂现在还是个没得到官方认证的“野男友”。   野男友都是他自己给自己封的,就目前的状态来说,连“男友”这个称谓都够不上。   这让他非常不爽,今天必须得干点什么。   今天的天气是最近以来最好的一天,晴空万里,暖阳当空。   街上已经挂满了迎接新年将至的红灯笼,年味初显。   时代广场上,穿着玩偶装的工作人员在拥挤的人群中,跟着音乐的节拍扭动笨拙的四肢,引来无数人围观。成群结伴的年轻人或一家三口手中提着满满的购物袋,脸上洋溢着喜气的笑容。   “那边在拍什么?”   “哪边?”   “十字路口,我刚从那边过来,是本地电视台的,主持人姓秦那个……”   “哦,估计是新春特辑吧。不去了不去了,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娱乐节目。”   “哈哈,我爸超喜欢她的,我去试试能不能要到签名。”   一群年轻女孩从他们身边挤过,许袂连忙护住姚木青,生怕她被人冲撞到。   “姓秦哎,”姚木青伸长脖子看了眼前方吵闹的人群,“你认识么?”   “秦家有位堂姑在电视台工作,”许袂圈住她肩膀,“你要签名我下次去秦家给你要,别去挤啊,被人踩到怎么办。”   “我不要签名,我连星都不追,还追主持人吗。”姚木青放弃了凑热闹的心思,收回跃跃欲试的脚。   “就是,追别人有什么意思,有那功夫……”他顿了顿,“还不如追我啊,我保证站着不跑,你一抓就够到了。”   姚木青感觉心脏漏了一拍。   她都没敢回头看他的表情,指尖卷缩着,左顾右盼。   许袂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姐姐,你什么时候才愿意给我转正啊,我都等不及了……”   “大街上请注意言行举止好吗!”姚木青胳膊肘向后捅了他一下,让他离自己远点。   “我说的可都是正经事,”许袂追上她,“你觉得呢?飘飘妈妈?”   “我觉得,”姚木青头也不回走在前面,“你再不闭嘴我可能要采取措施了。”   飘飘。   衣衣。   衣袂飘飘。   真的,她每次从他嘴里听到这几个字,就觉得脑仁儿一阵儿发疼。   两人进了电影院,买了两张最新上映的美国大片的票,等了二十分钟,就随着人流进了放映室。   姚木青抱着一桶爆米花,许袂拿着两杯可乐,两人选的位置靠后,前后左右都是成双结对的情侣。   你枕着我的肩,我牵着你的手。   许袂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己,心里悲伤的不行。   “请问,”他凑到姚木青耳边轻声说,“我能枕着你的肩吗?”   姚木青几乎是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家里还有很多核桃,回去我帮你敲点吧?”   “谢谢你,”许袂泄气地撑着脑袋,望向拉开演员序幕的电影,“你真是我的贴心好姐姐。”   一对儿情侣在黑灯瞎火的电影院,能正儿八经看完整场还不做点什么的,多半都非常正经。   在枪林弹雨不绝于耳的爆炸声中还能吻得难舍难分,许袂恨恨地给他们盖上一定禽兽的帽子!   由于他看电影看得实在不怎么专心,一会儿戳戳姚木青的手,一会儿戳戳椅子,身上就跟有跳蚤似的,怎么都安份不下来,姚木青越过椅子在他掌心掐了一下。   许袂偏头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姚木青没看他,眼睛依旧盯着已经演到高|潮部分的情节。   许袂怄气似的一把拉上卫衣帽子罩住脑袋,挡住四面八万汇聚而来的狗娘攻击。   这都什么电影啊,放个大招还要吟唱五分钟,主角到底是怎么活到48分钟的。   主角光环biubiubiubiu。   沉浸吐槽的许袂没有发现,姚木青的目光已经从大荧幕上移到了他的身上,她微微靠在椅背上,伸手捏住帽子,学着他的样子往脑袋上一罩。   在剧情再次进入到另一环高潮,主角和反派激情厮杀的时候,她突然伸手覆上许袂的侧脸,往自己这边一拉,身体往前一倾,吻上了那张因为生闷气而撅起的红唇上。   柔软,带着爆米花的香气在唇齿间流转,姚木青揉着他因为震惊而发愣的侧脸,因为黑暗,她看不清许袂的表情,却能从他反应过来后,赋予的热情中感觉到,他的兴奋,他的高兴。   两人挨得极近,彼此的呼吸喷薄在脸上,卷翘的睫毛扫在对方的脸上,许袂托着她的侧脸,化被动为主动,舔咬啃噬着她的唇与舌。   什么枪林弹雨火炮攻击,什么禽兽,不不不,他错了,心爱的姑娘在怀里,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明白他妈对他的叮嘱和担心了,青春期的男生,自制力基本为零。   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才一把放开,抱着她的肩膀,克制着靠在她身上。   “你主动亲我了,”他说,“你这下不能反悔了。”   “嗯?”姚木青的尾音上翘,撩得本就有些躁动的许袂更是差点没做出丢脸的事来。   “你是我女朋友了!”许袂埋在她发间,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你哦,我们狗子可是很凶很护食的,是我的了,这辈子就是我的了,谁抢就咬死谁。”   姚木青轻笑出声。   “没人跟你抢。”她伸手捏住他后颈肉,顿了顿,坚定地说:“是你的了,这辈子都是你的了。”   就像鲍美丽说的,人这一辈子,遇上一个喜欢你的,你又喜欢的,几率太小太小,既然遇上了,别勇敢一点,不去争取,错过了便是一生的遗憾。   她养了十年才把小狗子养成大狼狗,只要想着若有一天他会用看自己的目光看着别人,她就没办法忽略内心深处升腾起的痛意。   是喜欢的。   她喜欢许袂。   想要在未来和他生飘飘衣衣的那种喜欢。   许袂兴奋得精心打理的刘海都垂了下来,接下来电影里演了什么,反派死没死,光明有没有战胜黑暗,统统犹如过眼云烟,一幕都没在他心中留下痕迹。   出了电影院,他还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整个人轻飘飘的,恍若梦中。   他不时偏头看看自己的女朋友,兴奋地脸都红了。   女朋友!   姚姐姐终于是他明媒正娶,哦不,语文老师听到可能会想打死他。   姚姐姐终于是他的女朋友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可能就在生活中的点滴间发生了变化,后来几乎成了有些害怕的执念,一开始害怕被发现,后来害怕被拒绝。   姚姐姐是一个人看似漫不经心,对什么都不甚在意,什么都无所谓的人。   可他知道,她其实特别执着,认定了什么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固执。   一旦她在他身上盖上“弟弟”这顶帽子,他渺茫的暗恋基本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可一旦她肯定了他的存在,这辈子,除非他脑子被猪踢了做出不可饶恕原则上的错误,不然姚姐姐就是他许家的媳妇,到死都不会变!   哈哈哈哈哈!   他简直想仰天长笑三声。   “不对啊,”姚木青突然说,“我不该答应的。”   喉咙就跟被人掐住似的,许袂得意洋洋的表情一怔,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吓得刘海都炸了起来,“想反悔!晚了!”   “别急别急,”姚木青赶紧安抚他,知道自己那句话没说对,忙到,“我的意思是我怎么能现在就答应你呢。”   “哪里不对!明明就很对!”许袂长臂一身,盖住她后脑勺往自己胸膛一压,“你敢改变主意,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这话说的,姚木青想也不想一巴掌抽在他背心上:“好好说话!”   “你才要好好说话!”两人站在大街上抱成一团,高大帅气的男生眉眼间难掩焦急,“我跟你说你后悔已经晚了,从你非礼我那刻起你就是我许袂的人了!”   “我什么时候非礼你了!”姚木青简直气得想咬他。   “刚刚,在电影院里,”他把她抱得紧紧的,“人家嘴都被你亲红了。”   他这话说得声音挺大,周围路过的人都听见了,姚木青一张脸又气又羞,还好被他死死压在胸膛,不然看见路上调侃的目光,还不得一巴掌抽死这狗东西!   “你先放开我!”姚木青推了几下没推开他,伸手在他腰上掐了几下。   许袂没放,抱着他,像只移动艰难的企鹅,在路人诡异的目光中,圈着她一步一个脚印挪到小公园里。   公园里,姚木青双手环胸,一脸冷漠地坐在长椅一角,许袂死皮赖脸凑过去,狗脑袋搭在她肩上撒娇。   “别生气了~”脑袋蹭了蹭。   “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姚木青肩膀往上一抬,磕得他差点没咬着舌头。   “谁让你说那种话吓我,”许袂双臂环上她的腰,整个人趴在她背上,“你说什么都可以,就那种话不行。”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喜欢到心脏都会被你的一言一语牵动。   心动还是心痛,由你左右。   “我只是想起了那时候对你说的话,觉得自己简直……”   “什么话?”许袂也已经回过味来,知道自己理解错了。   “嗯……不是让你不要早恋么……高三了影响学习……”   这都什么事儿啊!   人生处处是坑,别人挖的还不算,掉进自己挖的坑里才叫羞耻。   说完后好半天许袂也没有反应,她正觉得不对,忽地感觉到后背上一阵颤动。   低沉沙哑的笑声在寒风中清晰传入耳中,压抑的声音带着性感的热意,许袂双臂收紧,紧紧抱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双眸微阖,亲密的贴在她身后,轻笑:“我的姚姐姐,真是可爱至极。”   他们之间以另一种姿态亲密无间十余年,如今,他抱着她,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只觉得曾经的一切,都比不上这一刻的满足。   “不影响,”他轻声说,“努力都来不及,怎么会影响,我可是要成为你的骄傲的。”   “现在就很骄傲了。”姚木青笑了笑,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举目望着天空中明亮的圆月。   她是知道他有多优秀。   作为隔壁弟弟的时候,她就已经很为他骄傲了。   如今成了她的男朋友,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优秀了。   何其……幸运啊。      ☆、第52章   和许袂确认关系后,唯一的变化是那东西粘人粘得越发理直气壮了,一天不在他狗脸上啃一嘴毛,就觉得自己简直天下第一委屈。     鲍美丽对此除了看热闹就是端着小板凳吃着瓜子看热闹,她整天精神焕发乐不可支,一下子跟年轻了十岁似的。   对于自己闺女折了一根嫩草如此臭不要脸的行为,她喜闻乐见举双手赞成。   连姚歧在她服装店对面盘了一个门市准备开书店这回事,都装作不知道,偶尔还能应他邀约一起吃顿晚餐。   姚歧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直到和门市老板签合同那天,才从她口中得知鲍美丽早就知道他要开书店的事情。   “那她什么反应?”他一颗心提了起来,生怕从她口中听到会让自己心凉的回答。   “啊?什么反应?”门市老板收好合同,“你在追鲍老板吧?我跟你讲哦,我认识鲍老板这么多年,追她的人都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也没见有人把她拿下,不过你嘛……”   她上下左右把姚歧打量了个遍,姚歧不由自主被她看得紧张不已,才听她说:“追她的人这么多,你算是其中最拔尖的一个了,长相身材都无可挑剔,不过大姐还是愿意给你指条明路的……”   她捂着嘴嘿嘿笑了两声:“死脑筋是追不到人的,要结合她的情况,再戳她的软肋进攻,咱们鲍老板啥都不缺,又是个能干的女强人,除非戳到她的心窝子,不然管你是甜言蜜语还是金钱攻势,统统没用!”   说完,她以为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总该懂她的意思了吧,抬头一看才发现,人家正懵着呢。   可没把她气着。   “你这怎么还不明白呢!”她指着鲍美丽的服装店,“她的软肋是什么,你就朝着那方面下手啊!”   曼丽的软肋……   姚歧终于明白过来她说的意思了,顿时哭笑不得。   老板是个热心肠的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估计她是把他当成一般的追求者了,才想着给他“指条明路”,可见,曼丽是有多招人惦记。   可他这情况不同啊,曼丽的软肋是女儿和家人,他……   总归是比那些人有优势的多。   送走用一副恨铁不成钢表情看着他的门市老板,视线越过车水马龙,直直望进站在店门口抽烟的曼丽眼中。   烟瘾很大。   他有些忧虑地看着她。   鲍美丽触及他的目光,嗤了声,丢了烟,抬脚碾熄。   转身进了店里。   “鲍姐,厂家打电话来说,下午那批货要明天早上才能到,路上堵车了。”小慧说。   “知道了。”鲍美丽应了声,走到沙发上坐下没一会儿,姚歧就走了进来。   “中午有时间吗?”姚歧对小慧点头打了个招呼,走到鲍美丽旁边坐下。   “姚教授要请客啊?”鲍美丽看了他一眼,拿着边上的杂志,低头翻看。   “恩。”姚歧点了点头,看着她的侧脸,轻声问:“想吃什么?”   “想吃我闺女包的饺子,”鲍美丽抬头看着他,恶劣一笑,“你请的起吗?”   姚歧一愣。   鲍美丽翻阅着杂志,耳边的长发垂了下来,冲姚歧笑得坏坏的,“姚教授这是怎么了?这个表情不太妙啊,看着像是受了什么打击,瞧这脸白的……”   姚歧就是坐拥金山银山,也请不起一顿姚木清包的饺子。   他哭笑不得,看着鲜活洋溢的曼丽,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隔阂正在无形中慢慢消失,曼丽对他的态度,相比第一次见面时的浑身防备,如今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转变。   该知足了。     “姚教授很闲啊?”坐了一会儿,鲍美丽扭了扭身子,美腿一横,豪放地放在玻璃茶几上,余光从手中的杂志页面移到同样拿着一本书,正安静看着的姚歧身上。   啧,她这里就这么像免费提供暖气的地方吗。   还看上书了!   “是啊,很闲。”姚歧丝毫没有正值壮年就已经是个无业游民的羞耻感,点头点的很理所当然。   “你合同都签了,闲到在我这儿看书消磨时间?装修呢?进货呢?搁置在一边儿就什么都不管了?”鲍美丽觉得这人墨迹,做事做一半留一半的行事风格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方面姚歧自然考虑过,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了,现在也不好请人,他是打算年后再说。   搁置几天也没什么关系。     可他忘了曼丽行事风风火火,如今又是个嗜钱如命的财迷性子,鲍美丽哪里看得过眼他合同都签了,还屁事不做的样子,这不是耗租金么!   个败家子!   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鲍美丽一通电话拨出去,中午过后,一队装修工就提着工具上门了。   “鲍老板,好久不见啊!”为首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两声,接过鲍美丽递过来的烟别在耳朵上,“嘿嘿,先干活,晚点再抽。”   鲍美丽朝姚歧所在的方向努嘴示意,“陈工,细节方面你和他慢慢交流,我就不参与了。”   陈工这才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姚歧身上,笑着伸手和他握了握,“老板贵姓?”   “免贵姓姚,单名一个岐字。”姚歧温声道。   “哈哈,兄弟我姓陈,姚老板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小陈好了,我和鲍老板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她介绍的人我可不敢大意,姚老板对装修方面有什么问题可千万别客气,只管跟我说,保证给你落实下来!”   “那就多谢陈工了。”姚歧笑道。   陈工摸着脑袋嘿嘿笑了两声,倒也没在称呼上多做纠结。   鲍美丽早在他们寒暄的时候就进了店里,姚歧只好先引着他去了自己的门店。   这片区域的门市面积参差不齐,大的两三百平方的有,小的五六十平方,姚歧这个也就七八十平方,正儿八经开个书店明显有点小,不过他的本意也不是做生意,勉强也过得去。   人不能闲着,无所事事的脑子容易发霉。   “姚老板准备装修成什么风格的?我看现在挺流行书吧,喝杯咖啡,听着轻音乐,看看书……年轻人都喜欢这种调调。”陈工说。   姚歧摇了摇头,道:“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就一般的书店那种就可以,不过书架可以稍微设计一下,还有就是,希望整体风格偏向温馨。”   温馨,这倒简单。   陈工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又细谈了会儿,对书架的设计和灯光要求做了大致讨论,敲定后,姚歧十分爽快地给他转了账。   下午的时间,姚教授就死皮赖脸赖在鲍美丽的店里蹭暖气,一杯热茶,一本书,足足坐了一下午。   姚木青和许袂头顶雪花走进店里,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提前过上退休生活岁月静好的姚教授,和浑身冒着寒气儿噼里啪啦按着计算器的鲍美丽。   和缩在角落里,有些无所事事玩手机的小慧。   “青青……”姚歧看见她来,脸上瞬间挂上老父亲般慈祥的笑容,并且选择性忽略掉她旁边的许袂。   他珍而重之的宝贝女儿,居然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一头未成年猪给啃了。   真的很生气。   许袂对这位新搬来的邻居居然摇身一变成为姚姐姐亲生父亲这件事无比吃惊,他笑眯眯甜滋滋叫了未来丈母娘一声后,才扭头皮笑肉不笑和姚教授打招呼:“姚叔,您也在啊。”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姚姐姐在童年过着没有父亲,被同龄人欺负的生活,他对这位长辈就提不起太大的敬意。   是有些怨怼的。   他明白,这种怨怪很无理取闹,可姚姐姐不怨,他却要替她怨一下。   对视间风起云涌的情绪,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彼此心知肚明。   姚木清对许袂的情绪了如指掌,伸手在他后颈肉上捏了捏,他梗起的脖子这才放松下来。   “我就是心疼你!”他凑到姚木清耳边轻声说,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也想叫你青青!”   他叫青青?   姚木青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浑身打了个哆嗦。   肉麻死了!   “闭嘴!不行!”她说。   “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亲爱的青青青青青青……”许袂懒洋洋地趴在她肩上,狗胆包天当着人父母的面儿,就敢调戏人家宝贝女儿。   姚歧看似在聚精会神看书,许袂却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嗖嗖嗖从他那个方投射过来。   他挑衅地回望过去。   “你个臭小子,”鲍美丽从账目本中抬起头来,“很嚣张啊你!”   “没有没有,”丈母娘的威严经不起挑衅,许袂连忙规规矩矩站直身子,“不敢不敢不敢。”   “你敢不敢再坚持两秒再认怂啊,”鲍美丽用铅笔指着他,“这个认怂速度让姨很不满意。”   于是许袂搂着姚木青的脖子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鲍美丽都气笑了,手上的铅笔往他脑门儿上丢去,拍桌:“小子你很嚣张啊都敢当面示威了!”   姚木清一把推开跃跃欲试还想干点什么欠揍事儿的许袂,走到姚歧旁边坐下。   “爸。”她叫了声。   姚歧把书丢到一边,从茶几上拿过苹果,“青青吃苹果吗?我给你削皮。”   他眼中藏着想为她做点什么的渴望,整个人在姚木清坐过来后显得有些局促,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   这样的目光,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姚木清移开目光,轻轻点了头:“谢谢。”   姚歧连忙掰开水果刀开始给苹果削皮。   姚木清和许袂是来接鲍美丽下班,然后一起去市中心的连锁大超市采购年货的。   鲍美丽算完账,提起包,换上一身保暖的大衣,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背影萧瑟的姚教授,红唇轻启:“姚教授有没有空啊?要是没事,劳您大驾,帮忙去提提东西吧。”   姚教授、姚教授非常有空啊!   一把年纪的姚教授差点没被昙市的老北风刮出迎风泪,他握着方向盘的五指因为激动而颤抖,车内不大的空间里,载着他此生最重要的两个人。   他闺女还啃着他为她亲手削的苹果。   做梦都不敢梦见的一幕。   当然,要是没有那个碍眼的臭小子就更加完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有个二更 【求个小可爱帮我打破50章零评论的惨案啊,光秃秃的0要逼死强迫症了】   ☆、第53章      四个站在颜值巅峰的人出现在人来人往的超市门口,那回头率简直了。   许袂和姚木青各推着一个推车,鲍美丽和姚歧走在他们身后,就哪个牌子的糖果零食更好吃的话题交谈几句。   春联,福字,灯笼,彩灯……   薯片,花生,巧克力,开心果,肉脯,牛奶……   车厘子,蜜柚,葡萄,苹果……   蔬菜,虾蟹海鲜,鸡鸭鱼,排骨……   超市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四人卡在海鲜区出不去,许袂要防着姚木青不被人冲撞,还要护着推车里垒得高高的东西不要掉下去。   他欣长的身体紧紧贴在姚木青身后,把她牢牢圈在自己怀里。   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是没防住对面一个横冲直撞无人驾驶的推车往姚木青身上撞来,他身体快过脑子,迅速前倾伸手挡住。   垒的像小山一样高,里面装了几大箱牛奶的推车直直撞了上来。   手背刺痛。   俊美逼人的狗脸顿时就非常不开心的往那人身上看了眼。   目光危险又暴躁。   看着点?   顶着一个傲人啤酒肚的中年大叔很神奇的接收到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刚升腾起想要说点什么的火气,瞬间偃旗息鼓。   惹不起惹不起。   许袂面色不虞地看着四处张望不认真走路的人群,把姚木青护得更紧了。   “严重吗?”从人群里挤出来后,鲍美丽问了句。   姚歧也朝他看去。   姚木青这才看见许袂手背一片红肿,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很是享受姚姐姐心疼的目光,滑到嘴边的“没事”硬生生变成“好疼好疼要你吹吹才能好起来”。   手背上触目惊心已经泛紫的红肿真把姚木青吓着了,鲍美丽和姚歧也没想到这么严重,该买的都已经买了,几人也没多逛,鲍美丽和姚歧排队结账,姚木青拉着许袂去了超市旁边的药店买了散瘀祛痛的喷剂,轻轻给他揉着。   “青青?”两人坐在车后座,许袂懒洋洋地靠在她身上,白皙修长的左手搁在她掌心,半眯着眼看她轻柔的动作。   姚木青没理他。   “青青呀?”他又叫了一声。   “姚青青?”   “木青青?”   “小青青?”   “姚姐姐?”   姚木青伸手在他手背上拧了一下,“闭嘴。”   许袂低笑不已。   “等我高考后我们出国玩吧?去阿尔卑斯山,你不是想滑雪吗,我们去滑雪,滑完雪我们再去阿罗萨乘缆车看魏斯峰,人们都说那是阿尔卑斯山最漂亮的山峰,我们还可以在那里看日出。那时正好六七月,还可以乘坐热气球观澜美景,我们可以在那里租一个套房,两辆自行车,白天骑着车四处看风景,晚上躺着后院的沙发上看星星,痛痛快快玩儿个遍……好不好?”许袂揪着她的头发,突然说道。   姚木青轻轻揉着他的手背,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她却是明白的。   他是害怕和她分开。   高考后,就要面临异地的烦恼了。   这是无可厚非的,就算他想任性的留在昙市,别说元阿姨不会同意,就连她也不会允许。   关乎未来,就由不得他耍小性子。   他明白,所以从来没有提过要留在昙市上大学,知道她们都不会同意,思考的都是离别后的想念。   “还有半年,到时候再说。”姚木青放开他的手,轻弹了他脸一下,“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去帮他们提东西。”   她向来不喜欢忧心尚未发生的事,也不愿从他脸上看到忧愁。   像个小老头。   许袂抱着她亲昵了一番,才放开她。   他们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鲍美丽在往购物袋里装东西,地上已经整整齐齐放了几大袋,这还没完,收银员还在扫码。   姚歧把地上的购物袋放到推车里后,站到鲍美丽身后严阵以待,等收银员扫完最后一件,迅速把卡递过去,紧张的都结巴了:“刷、刷我的!”   慢了一步的许袂啧了声,转而从钱包里摸出一叠优惠卷放收银台上。   见缝插针献殷勤。   结完账,他们推着两大车去了停车场,这里有专程放超市推车的地方,免了顾客手心勒成两半的痛苦。   姚木青去超市旁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蛋糕店里买了一个大蛋糕。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蛋糕,在姚教授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不小心瞥到蛋糕店logo的时候,她立马就叫了停。   家里没人生日,也没有值得庆祝的喜事,莫名其妙的冲动。   对于她这种冲动,鲍小宝明显是最开心的那一个,开心到他姑奶身后跟着一个陌生人都忽略了,满心满眼都是他姑手里的蛋糕。   听见声音,围着小粉围裙的鲍熊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见到姚歧,愣了愣,点头打了个无声的招呼。   “姑!我想吃蛋糕!”鲍小宝像只跟屁虫跟在姚木青身后打转。   许袂拽过他领子,把人丢到沙发上,在鲍小宝喷火的目光中,拿出新买的玩具递给他,“喏,你最喜欢的变形金刚,可别再说我对你不好了。”   鲍小宝顿时乐的眼不见眼,“谢谢哥哥!”   许袂:“不准叫哥哥!”   鲍小宝立马改口:“谢谢霸王龙!”   ……算了。   姚歧虽然已经搬来楼下几个月,看似已经很自来熟的进出鲍美丽的服装店,却是第一次来到她和女儿住了多年的家。   家。   有着她们生活痕迹,承载着女儿成长点滴的地方。   客厅里暖黄的灯光,从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小孩儿活泼的吵闹,电视里童趣十足的动画声。   足以让人热泪盈眶,属于家的热闹。   曼丽口中谢谢他帮忙请他吃顿“便饭”的深意,他在那一瞬间明了。   她在慢慢接受他,允许他融入她的生活。   姚歧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投射在他身上,他连忙收拾好汹涌的情绪,垂目望去。   脑子里除了蛋糕就是玩具的鲍小宝终于发现了不对。   楼下的叔叔怎么也在这里!   他仰头看着姚歧,伸出胖嘟嘟的手揪住他的大衣衣角,“叔叔?”   姚歧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受到邀请,也就没有机会准备初次登门的见面礼,他蹲下身和鲍小宝平视,试着伸手,见他没有反感的意思,才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小宝你好呀,还记得叔叔吗?我们见过的。”   鲍小宝点头,他记性很好的!   “可是叔叔,你怎么在我们家啊?你认识我姑?……姑奶?”   鲍小宝虎头虎脑盯着他,问得姚歧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问题确实不好回答啊。   总不能说……我曾经是你姑爷,如今正在努力再次成为你的姑爷。   他被自己的想法窘得不行,下意识抬头找鲍美丽。   每次不知道怎么办就找她的行为几乎已经被养成条件反射,连一直看着他的鲍美丽在接收到他求助的目光,就立马起身走到他面前后,都顿住了。   两人对视,眼中流露的情绪出卖了一切。   鲍小宝看了看他姑奶,又扭头看了眼那个叔叔,随即叹了口气,抱着玩具回了自己的小窝。   大人真难懂。   “什么情况?”鲍熊问姚木青。   许袂帮她系上围裙绳子,姚木青往他不规矩的狗爪上拍了一巴掌,轻声说:“第二春到了吧。”   鲍熊:“……”   许袂跟在她身后,殷勤地递菜递碗递自己。   “胡萝卜。”姚木青话音一落,案板上就出现了一根胡萝卜。   “西红柿。”   “生姜。”   “蒜苗。”   蒜苗蒜苗……许袂犹疑了几秒,抓了几根韭菜递过去。   “……这是蒜苗?”姚木青指着案板上那几根东西。   许袂迅速捡了起来,换了篮子里另外一把绿油油不认识的东西放过去。   见她没有再表示出自己拿错的意思,开始极力挽回面子,“我不是不认识,我刚是拿错了。”   “哦?”姚木青皮笑肉不笑看他,指着他丢回去的韭菜,“那这是什么?”   许袂:“……”   许袂:“对不起我错了。”   我不该装不懂的逼。   “乖。”手背在他脸上蹭了蹭,姚木青笑弯了眼。   小男友,真可爱。   鲍熊一手握着锅柄,锅铲挥得虎虎生威,光听那个声音,许袂都有种自己下一秒可能要被他丢到锅里炒来炒去的错觉。   姚木青切完菜,出去拿水果,她前脚刚走,一直背对着他们的鲍熊突然回过头。   “臭小子,给我老实点。”他闷声闷气威胁道。   已经无限接近一米八四的许袂,在一米九几的鲍熊面前像个小鸡崽,属于成年男子极具压迫力的威胁,让他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舅哥人如其名,熊起来威慑力十足。   那张明明很英俊却因为常年冷着的大熊脸,此时更是拉得比马脸还长。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在姚木青踏进厨房的前一秒,鲍熊沉声说了这么一句后,就回头继续炒菜了。   他不想听保证,都是虚的。   但他要让这个臭小子知道,他鲍熊的妹妹可不是这么好追的。   日后若是胆敢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来,拳头教他说话。      ☆、第54章   摆碗筷的时候,许袂被鲍小宝拉到角落。   鲍小宝眼泪汪汪又故作凶狠的对他说:“刚刚我爸爸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说完,眼泪再也憋不住掉了下来,“原来你已经是我姑父了,原来你们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我跟你讲哦,你要是对我姑不好,等我长大,我要打你的!我很凶的,你要对我姑好,不然我真的会打你的!”   说完,还强调几遍:“我真的会打你的!”   许袂在他脑袋上抓了几把,为他的姚姐姐感动不已,连鲍小宝都知道来对他撂狠话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吾家有儿初长成。   甚懂事,甚懂事啊!   “你放心吧,”他一脸慈爱地揉着鲍小宝的脑顶毛,“姑父不会给你揍我的机会,不过生米煮成熟饭这话你是从哪儿学来的?以后可千万别说了啊,不然小心你的屁股墩。”     “从电视里啊,”鲍小宝现在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好吧,我以后不说了,你千万别告诉我姑和我姑奶。”   “一言为定。”许袂向他伸出手。   一大一小两个拳头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餐桌上,摆满了盛满各种食物餐具,鲍小宝望眼欲穿,依旧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蛋糕。   顿时就有小情绪了!   “饭吃完了再吃蛋糕!”姚木青给他碗里夹了两只虾,见他还是不高兴,才唬下脸,“不乖乖吃饭的人待会儿没有小蛋糕吃。”   鲍小宝立马收起小情绪,大口大口吃饭,表现欲极强地偏头看了他姑一眼。   “待会儿奖励你两块大的。”姚木青竖起大拇指。   鲍小宝立马就得意地小尾巴翘了起来。   姚歧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在姚木青给他夹了几次菜,鲍熊给他斟酒后,渐渐放松,眉眼间尽是满足。   许袂是从小在鲍家吃到大,五岁时就没了身为外人的自觉,何况现在他已经是鲍家的女婿了啊!   未过门,那也是板上钉钉的女婿!   趁着放假,姚姐姐也不会管他,他和鲍熊一杯又一杯,喝完红酒喝啤酒,啤酒见了底还想指使鲍小宝去拿白的。   他先前虽然对鲍熊的警告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鲍熊却能从这一杯又一杯的真心实意中感觉到他对他的回答。   见他高兴,姚木青也没劝着不让他喝,只是不停往他碗里夹着菜。   只要她夹的,许袂总会在第一时间吃掉,然后顶着一张酡红的脸冲她傻笑。   傻里傻气。   姚木青忍不住笑了笑。   身处的氛围,温暖的饭菜,身边的人,一切都恰到好处,人生最美好不过如此了。   姚歧在这一瞬间还是毫无预兆红了眼眶。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任由热泪顺着眼眶滑入鬓角。   年纪大了,容易感伤。   他给自己的脆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并且任由自己沉浸连呼吸都是温热的气氛里。   除了鲍小宝,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醉了。   客厅电视里放着鲍小宝最喜欢的七龙珠,此时悟空正在放大招,热血又中二。   鲍美丽靠在椅背上,转动着手中透明的酒杯,突然轻声道:“姚歧,你怪我吗?”   坐在她旁边的姚歧闻言一顿,放下筷子,也往后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她,目光柔和,“怪过。”   鲍美丽扯唇。   “怪你不等我回来,私自就做了离开我的决定。”姚歧说。   甚至到如今,他都不敢回想他回到家,见到的人去楼空的房间时的绝望,那种像是被人硬生生从身体里剥掉一块肉的痛苦,抽筋拔骨也不过如此了。   怨在刹那升起,也在瞬间熄灭。   他后来怨的是自作主张的父母,再后来,恨的只有没有给她足够安全感的自己了。   鲍美丽看懂了他闭口不言二十年的哀思,和如今浓烈地能溢出来的深情。   这颗心,从未变过。   曼丽,你愿意回来吗?   姚歧看着她,无声问。   有的人的感情在一瞬间发生,存活的时间也许只有那么几分钟。   虽浓烈,却也短暂。   而有的人的感情却如沁人心脾的细水长流,看似单薄,却到死都不会断裂。   姚歧性子温和,做事不急不缓,待人接物有礼有度,看似很好相处,能入他心的人却寥寥无几。   鲍美丽都快忘了,她当初是怎么跟姚歧开始的。   只记得……那是一场过了二十年,每每想起,亦似被烈阳炙烤的热烈。   这么一个慢吞吞,风光霁月的天之骄子,却独独对她情根深重。   借着灯光昏暗,鲍美丽在桌下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姚歧感觉心脏骤停,耳边似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鸣叫,世上最美的色彩在漆黑的瞳孔中晕染,万千情绪梗在喉咙,脑子一片空白。   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愣愣看着鲍美丽。   生怕自己误会了她的举动,想开口确认,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是那个意思吗?   是他理解的意思吗?   他无声询问鲍美丽,害怕和期待交织缠绕,汇聚成一张网,把他密密麻麻缠住,裹成蝉蛹。   空气在这一刻都成了奢侈。   鲍美丽勾着他的尾指动了动,突然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给你一个……重新追求我的机会。”   口若悬河的姚教授在这一刻就跟个哑巴似的,双唇几次开合,愣是跟傻了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还希望……”鲍美丽起了坏心眼,朝着他耳根吹了口热气,声音魅惑,“姚教授好好把握机会呀。”   姚歧耳朵爆红,看着她的目光想要躲闪,又因为实在不忍失去这个光明正大看她的机会,硬生生承受着鲍美丽的玩闹心。   姚木青叹了口气,举起就被挡住自己的脸,觉得姚教授还真……单纯啊。   遇上鲍美丽,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过了一会儿,见鲍美丽还不收手,把姚教授调戏的面赤耳红。   她起身把桌上收拾出一个可以容纳蛋糕的地方来,在鲍小宝的千呼万唤中,给他切了一块大的。   “姑!两块,你不要忘记了!”鲍小宝提醒她。   “少不了你的。”姚木青给每个人都分了蛋糕,才给自己切了一小块。   “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许袂,捏了几次,才把自己那块蛋糕上的车厘子捏起来,喂到姚木青嘴边,“张嘴嘴。”   姚木青脸一黑,鲍美丽和姚教授同时看了过来,她实在没那么脸皮张口。   许袂见她不张嘴,迷迷瞪瞪伸手扶住她的脸,“青青你别晃,我喂你吃。”   姚木青:“……”   “车厘子甜甜,”许袂跟哄小孩似的,“青青吃吃。”   ……我吃你一脸。   最后实在拗不过他,姚木青一脸生无可恋地张嘴把他手中的车厘子咬了过来,力气大的甚至在许袂手指上留下浅浅的牙印。   他却高兴地把手指含进嘴里,舔了舔上面的奶油。   无形撩人最致命。   桌上的残羹剩饭大家都没有收拾的打算,鲍熊领着鲍小宝去洗澡睡觉了,鲍美丽在姚教授恋恋不舍的目光下,非常没有节操地揽着人姚教授的腰,一脸正直的说:“看在你已经醉的走不动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送你回家吧。”   姚木青:……   呵呵。   好假哦。   她驮着死死黏在她身上,怎么扒拉也扯不下去的狗东西,艰难地走到他家门口,从他兜里摸出钥匙,开了门。   打开壁灯,把他扶进卧室,一把丢到床上。   “别装了,”姚木青一屁股坐在铺满绒毛地毯的地上,反手在他身上拍了拍,“知道你没睡着,起来去把澡洗了再睡。”   屋内一直开着恒温空调,暖洋洋的,让人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   等了一会儿,床上还是没动静。   她又拍了拍,还是没动静。   这才回头去看他。   许袂的长相她找不到符合的词来形容,毕竟就是一个学渣,词汇量贫瘠。   帅。   好帅。   太帅了。   这种干巴巴的形容词,搁在许袂身上,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对不起他那张脸。   一个男生,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呢……她趴在床头,伸手把他垂下来的碎发扒开,指尖在他脸上轻点。   醒着的狗东西,虽然有时候能把人气得跳脚,可每次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溢出的得意,对他根本生不起气来。   现在这么安静的样子,倒是难得一见。   终于像个矜贵的小少爷了。   她眼中含着自己都没有发生的喜爱之色。   “我等了这么久你都还不对我做点什么……”那双紧闭的桃花眼缓缓睁开,因为喝了酒比平时多了几分性感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有二更   ☆、第55章      不客气?   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姚木青脑子里就像被无数根麻线绕成线团,身体迟钝,就感觉许袂一条长胳膊伸过来圈住她的后颈往前一带,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就喷在了脸上。   火辣辣。   能把人烧着似的烫人。   她嗅着这个味儿都有种自己要被他带醺的错觉。   许袂手掌拖着她的侧脸,温温柔柔地揉着她发烫的脸颊,微阖的双眸带着醉人的光芒,“青青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脸上轻抚的手温暖又滚烫,能把人灼伤的视线落在身上,姚木青下意识就说了句,“你帅啊。”   因为你帅啊。   啊!   啊啊。   啊啊啊。   她差点没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这是什么该死的条件反射啊。   许袂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出现了幻听,不然从何解释姚姐姐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以前就算脱光、呃,脱个半光在她面前晃悠,她也不定会抬头看他一眼。   他一定是醉了。   许袂面颊红润,双唇泛着水色,指尖在姚木青脸上流连忘返,伸长脖子凑过去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我醉了。”他说完,又在她唇瓣轻咬一下。   “我醉了。”在她漂亮的眼睛上亲吻了一下。   “我醉了。”在另一只眼睛上亲吻。   “我醉了。”往下,吻在鼻尖。   “我醉了……”沙哑性感的声音从唇瓣里溢出,绯红的唇停了一瞬,便在姚木青迷蒙的注视下,吻了上去。   修长的五指在她脸上轻抚流连,眼帘颤动,动作柔地似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含着酒气的唇舌交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被丢到一旁的手机亮了几下,又再次沉入黑暗。   脑子已经被麻线团占领的姚木青终于在许袂越来越放肆的动作中回过神来,她轻轻推了推这个越吻越来劲儿的狗东西,许袂现在仗着自己“醉了”,无所顾忌地这里亲亲那里啃啃,哪里肯放过她。   在他把阵地转移到脖颈间的时候,姚木青终于忍无可忍捏住他的腮帮子,把人扯开。   “你给我适可而止!”她费力推开他。   这一推毫不留情,许袂被她推倒在床,他目露不可思议之色,静默了两秒,目光含着泪花望着她,开始脱衣服。   “既然你想对我这么做,我、我就只能从了……”外衣丢到一边,手指落在脖子上的衬衣扣上,解开。   等等!   等等这话有问题啊!   姚木青伸出手,面上还带着缺氧后的绯色,”我想对你做什么了?!”   许袂已经开始解第三颗纽扣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流畅地解开,优美的脖子扬起,骄傲矜贵又娇羞,“你推倒我的意思,嗯哼,我明白的……青青不用不好意思,我懂的……我愿意呀。”   说话间,又解开一颗。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姚木青要是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就是脑壳有包!   她猛然起身,指着已经解开全部纽扣,敞着紧实有力,看着爆发力十足的腰身的许袂。   许袂双眸含春,“青青只管指示我下一步该怎么做,我都照办。”   他说着,手已经放在腰带上,“是解开这里吗?好的哟,我这就解。”   眼看着他的手放在了裤腰上,终于忍无可忍的姚木青一把掀起床单把他罩上,“你给我闭嘴!住手!!!”   许袂原本就懒洋洋靠在枕头上,□□着胸膛,一条腿屈起,一手放在裤腰上,喝了不少酒本就乏力,他自己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三两下就被姚木青裹在床单里,四个角打成死结。   “你今晚,”她站在床沿指着他,“就给我这么睡吧!”   “嘤嘤嘤。”许袂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高大的身体可怜巴巴缩成一团。   “嘤嘤嘤也没用!”姚木青脑袋上的呆毛都要被他气出来了。   个欠收拾的玩意儿!   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呢!啊!   “嗷呜。”许袂又叫了声,头发凌乱,看着就像个被大霸王蹂|躏过的小媳妇。   站在他面前气势汹汹的姚木青就是那个拔雕无情的大霸王。   “给我反省吧!”姚木青说完就想走,许袂急了,被裹成蝉蛹也要坚强地从床上蹦起,不要狗命地跳下床,横尸挡在她面前。   “青青不要走,我怕怕。”许袂在地上蠕动,试着从被单里挣脱出来。   姚木青一脚踩在他身上,碾了又碾,“好好说话啊!”   许袂:“把喝醉的男朋友独自留在家里,青青你好过分分!”   姚木青使出了吃奶得劲儿在他狗臀上碾!了!又!碾!   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老天才把这东西送到她面前来折腾她!   许袂死皮赖皮挡住房门各种耍赖不让她出去,姚木青没法,在他身上又踩了几下,解开他身上的束缚,把人踢进了浴室。   “我会把自己洗的白白香香,”许袂扒拉在透明玻璃上,双目含着整个春天的发情期,“你要等我哦。”   他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在浴室里得意洋洋大笑三声,“你出不去的~小青青~”   姚木青:……   真的要气炸了。   鲍熊给鲍小宝洗完澡,把他哄睡后,从卧室里出来,才发现家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啊,为什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鲍熊那张脸顿时又臭又绿。   姚木青今晚被强迫观赏了一出鲜活的美男出浴图,不过她现在非常的生气,没法认真欣赏不说,看着许袂胯|间松松垮垮挂着好似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的浴巾,更是差点没把手中的手机朝他扔过去。   许袂还得意洋洋在她眼前晃了一圈。   姚木青作势又要掀床单,许袂顿时吓得不敢再骚,连忙提着裤子进了浴室。   不过出来的时候,还是光着上身。   坚决不穿衣服!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钥匙给我。”姚木青说。   “钥匙刚刚不小心掉到马桶里了。”许袂走到她面前。   “现在立马,”姚木青看着他,“你去给我掏出来!”   “我做不到啊!”许袂猛摇头,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后,一副生怕姚姐姐逮着他掏马桶的样子。   姚木青瞪了他两眼,许袂梗着脖子回视,她最终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走到沙发坐下。   “过来,”说完,补充了句,“把衣服穿上再过来。”   许袂胡乱套了件T恤,屁颠颠走到她身边,整个人一倒趴在她腿上,蹭了蹭。   屁个倔强。   调到暖风,手指在他发间来回穿梭,不时揉揉他的后颈肉,嗅着他身上清淡的沐浴香气,她笑了笑。   湿漉漉的头发在手中慢慢变得干爽,趴在自己腿上的人也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她关掉吹风机,靠在沙发背上,掌心顺着他的后脑勺轻抚到后颈,反反复复。   空调不知疲倦地运作着,姚木青垂眸望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小男友,心软得像棉花糖。   “作东西。”她捏着他的后颈肉,低声轻语。   鲍熊一晚上没睡好,清晨,鲍小宝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姑和姑奶。   “别找了,”鲍熊把他睡得翘起来的头发抚顺,“你姑和姑奶都不在家。”   鲍小宝哦了声,年龄限制了他的想象,什么也没多想,穿着奥特曼胖次,迈着小短腿就去厕所遛鸟放水了。   随着天光大亮,太阳升空。鲍熊脸上的表情就越来越精彩,,五彩斑斓最后都转为了黑,连没心没肺的鲍小宝都看出来了。   吓得他吃鸡蛋的时候都不敢说自己只想吃蛋黄不想吃蛋白。   八点半左右,姚木青终于顶着俩大大的黑眼圈,走路姿势十二分怪异,一脸疲倦地从许袂家出来。   刚迈进屋,鲍小宝就给她使眼色。   ……一大早眼睛就抽筋,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姚木青一脸麻木地想着,在他脑袋上抓了抓,倒在沙发里,抱着抱枕困得就睡了过去。   哎哟我的傻姑姑!鲍小宝吸溜牛奶吸溜得滋滋作响,想引起她的注意。   可惜姚木青实在太困,刚闭上眼就陷入了梦乡。   鲍熊听见声音,端着一碗粥从厨房出来,见她倒在沙发上,一副疲倦不已的样子,气得把碗狠狠搁在桌上。   臭小子!!!   爸爸好可怕!   鲍小宝一鼓作气吸溜完牛奶,把空杯放在桌上,去房间里抱了一张毯子出来,盖在他姑身上。   “小宝。”鲍熊等他给她盖好被子,压低声音说,“你帮爸爸去隔壁把许哥哥叫过来。”   鲍小宝应了声好,准备去的时候又扭头看着他爸,说:“不是哥哥,不能叫哥哥了。”   鲍小宝给他解惑,得意道:“是姑父啊!许姑父!”   鲍熊:“……”   气得都想揍儿子了。   “快快快,来个人扶哀家一把。”鲍美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涂着艳红色彩的指甲扒拉在门上,声声哀嚎,人未到声先到。   鲍小宝连忙小跑过去,鲍美丽连声心肝宝贝贴心小棉袄的夸他,手臂搭在他肩上,这才迈着艰难的步伐,扶着自己酸痛的腰,被鲍小宝搀着进了屋。   鲍熊这边火气还熊熊燃烧着,那边儿还是小火苗的火气在看着他姑扶着腰,两股战战,满面春风得意的笑容中直接火烧燎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姚教授和许大狗一大早喜提鲍熊的黑名单大礼包。   ☆、第56章   一大早,姚木青带着鲍小宝去给姚歧拜年,姚歧迎着他们进屋,激动地走路都同手同脚。   他从兜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们,“这是青青的,这是小宝的。”   他又掏出另外两个,有些咬牙切齿地递给姚木青,不情不愿道:“这个你给隔壁那小子。”   他如今已经认命了,虽然跟许袂有点两看两相厌的意思,抛开当父亲不可言说的成见来看许袂,那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优秀孩子。   各种意义上的优秀。   倒是勉强配得上他的姑娘。      他把剩下的那个给了鲍小宝,温和道:“这个给你爸爸。”   鲍小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给我爸爸啊。”   他到现在还不太明白他姑为什么要带着他来给楼下的叔叔拜年,待会儿是不是还要挨家挨户拜年哇。   那他不是会有很多红包?   鲍小宝想想都兴奋了!   “因为你爸爸和你一样,都是叔叔的晚辈呀。”姚歧摸着他的头说。   尽管这位晚辈现在看到他就一副恨不得要揍他一顿的样子。   鲍小宝嘴甜,张口就是吉祥话,胖嘟嘟的小身子穿着传统小红褂,招人喜欢的紧。      “待会儿上来吃饭。”姚木青牵着鲍小宝的手,离开的时候对他说。   姚歧笑着点头应好。      门关上后,他走到客厅,从茶几上拿过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妈,新年快乐。”   姚母略显惊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阿岐,新年快乐。”   “嗯,您也快乐。”姚歧问:“你和爸身体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姚母说。   姚歧点点头,随即才想起这是在打电话,对方看不见。   他和家里人的沟通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断层,虽然前段时间回去过一趟,可那么多年的空白,隔阂,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   本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母子,这一刻,连寒暄都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姚歧笑了笑,道:“你们在家多注意身体。我……挂了。”   “等一下!”姚母急切地叫住他,姚歧的手指停在挂断按键上,温声道:“嗯,您说。”   “你过年不回来吗?”姚母小心翼翼开口,殷殷期盼。   不等姚歧说话,她又道:“能,能带那个孩子回来吗?你爸爸和我真的很想见见她……阿岐,你原谅妈妈好不好,二十年了啊,我和你爸爸过了二十个没有你的春节,我们已经在悔恨当初的行为了,你能原谅我们吗?阿岐?”   中国人对春节有着一种别样的感情,那代表着团圆,阖家欢乐,父慈子孝,儿孙满堂。   他们过了二十个没有他的春节,孤单冷清。   他呢,他又何尝不是过了二十个没有曼丽,没有青青的春节。   他也会感觉到冷啊。      “妈,我早就不怪你们了。”姚歧淡声道。   听他这么说,姚母声音中带着期盼:“那你……”   “我今年不回了。”姚歧打断她,“妈,你和爸在家多注意身体,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挂了。”      把电话放一旁,姚歧起身,走到阳台上。   站了一会儿,耳朵敏锐地听见上方熟悉又热闹的声音,眉眼刹那温柔下来,嘴边勾起一抹笑意。      新年过后,初三四,就有人陆陆续续开了店门,不过挂在店门口带着喜庆感的红灯笼彩灯之类的,还是没拆掉。   新年新气象,除旧迎新,往日行色匆匆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对新的一年的无限期望。   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的。      新年过后没多久,许袂这条高三狗再次被关进了校园里,姚木青从他发短信的只言片语里都能感受到那股来自人生倒计时的急迫感。   她虽然也经历过高三,但很显然,学霸和学渣的高三是不一样。   s和sss的区别。   小男友经历的明显是地狱模式升级版。      大学生活平淡又枯燥。   这天,卢曼一如既往黏在电脑桌上打游戏,姚木青躺在床上抱着一本烹饪书在看时,宿舍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韩小小保持着抬脚的姿势,举手手机冲她俩大喊:“卧槽卧槽卧槽出事了!!!”   “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卢曼拍桌。   姚木青从床上坐起,“怎么了?”   韩小小冲进来,指着宿舍里唯一空着的床位,叉腰大笑,“天道好轮回!人在做天在看啊哈哈哈哈……”   她举起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串聊天记录。   卢曼抽过她手中的手机一看,啧了声,“活该。”   看完把手机丢给姚木青,让她自己看。      微信的聊天界面上,是她和学生会一个学姐的聊天记录。   聊天内容简单明了,她们宿舍的姜笑在寒假期间拉皮条拉的肆无忌惮没底线没节操,然后……然后???   她看着上面的3|p字眼,内心一片卧槽卧槽刷屏而过。   附带辣眼睛的照片被人爆到了学校论坛,惊动了高层,要被开除。      姜笑一直以来的行为,学校里很多人都门清,就连韩小小和前男友分手,也跟姜笑脱不了干系。   只是韩小小虽然恨姜笑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没把账全部算到她脑袋上,毕竟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   男人没有那个心思,谁还能把他脱光丢床上和人打个硬炮不成。   对于姜笑带来的这种风气,她们宿舍三人平时也受了她不少影响,尤其是有人指着她们说,她们就是那个姜笑的舍友啥啥啥的。   搞得好像姜笑做得事儿,她们也参与了其中一样。   别说韩小小不爽,姚木青和卢曼也超级不爽的。      姜笑的行为不配得到她们的同情心,反正现在她们仨浑身舒爽,爽得浑身毛孔都叫嚣着出去搓一顿庆祝一下!   学校论坛上已经炸了锅,姚木青没登录,一心只有面前的火锅,只有韩小小乐不可支,一手拿着啤酒瓶,一手拿着手机,嘴里喋喋不休给她俩念别人的回复。   “他娘的!爽啊!”韩小小用身体力行表演了什么叫幸灾乐祸,豪饮一口酒,啪嗒一声把啤酒瓶搁桌上。   她们仨一直不温不火寡淡如水的室友情,因为姜笑,产生了革命般的友情,姚木青冲着这点上,决定还是不要表现的太高兴。   好歹人姜笑对她们也做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贡献呢。      “卧槽!怎么又是他!”韩小小突然叫了一声,连忙拽上大衣帽子盖住脑袋。   “谁?”卢曼往周围看了眼。   他们正好坐在靠窗的位置,热腾腾的火锅中央升起袅袅白烟,姚木青偏头一看,就见一张放大无数倍的脸贴在玻璃上,目光冲着她……旁边的韩小小。   嗯,是韩琪无误了。      当初要是没有韩琪跟在后面,指不定韩小小也会受她拖累,姚木青对这个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的寸头帅哥印象深刻。   韩琪屈指在玻璃上叩了几下,那双冒着绿光的狼眼瞅着韩小小不放。   目光直白火辣能把韩小小烧成火人。   韩小小气呼呼喷了两口气,雄赳赳气昂昂偏头朝他竖起中指。   看你大爷!      韩琪笑了笑,微微偏头,左耳的耳钉被阳光照射出一道亮眼的光芒,韩小小眯了眯眼。   “哈哈哈,这不是那天的小可爱和大美人吗!”韩琪的旁边又挤出一人,看了看姚木青,又看了看韩小小,最后把目光落在卢曼身上,“还有一个小美女!”   “滚。”韩琪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   “琪哥,走,吃火锅去!”那人捂着脑袋笑了两声,招呼身后的人,率先进了火锅店。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韩小小小脸皱成了一团,招呼姚木青和卢曼赶紧吃完跑路。   她现在看着韩琪就觉得脑仁儿疼。   就没见过比他更横行霸道的人!谁要做他女朋友啊!不做不做!   韩小小现在都怕了韩琪了,简直想抽死那晚提议出去撸串的自己,如果没有撸那顿串,姚木青也不会受伤,她也不会遇上韩琪这个混蛋!   悔啊!!!      舌尖抵住上颚,韩琪笑着迈步进了火锅店。   正好她们旁边桌空了下来,韩琪指着那里,“就坐那儿。”   服务员见他们人多,他指的正好是个大桌,便点头,领着他们过去了。   韩琪率先霸占了离韩小小最近的位置,对着她坐下,问,“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韩小小气鼓鼓,不理他。   韩琪伸手在她身上戳了戳。      “上次的事谢谢你。”姚木青对他说。   韩琪挑眉:“已经有人替你谢过了。”     他并不觉得那晚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他们惦记。   龙彪堵他那天因为什么原因放了他,这个情他想不想承,都已经承了。      福至心灵,姚木青笑了笑,突然就开始想许袂了。      许袂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路锦在他对面调侃:“哟哟哟,这是有人想你了哟!”   “是啊,”许袂皮笑肉不笑,“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呢。”      路锦气得脸鼓成了河豚,狠狠戳着餐盘里的五花肉!   嚣张!嚣张至极!     有女朋友了不起啊!啊!      “有女朋友就是了不起啊。”许袂咧嘴一笑。   正好这时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一看,笑得更开心了。   把手机举到路锦面前,毫不留情往单身狗身上狂砸狗粮,“喏,就是这么了不起。”      屏幕上是一张冒着热气的鸳鸯锅底,上面还飘着几根葱,袅袅蒙雾中,女生模糊的面容若隐若现,就像身伴仙雾下凡的仙女,引人遐思。   路锦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屏幕里的人,彻底炸了:“曼曼!!!你的女朋友是我的曼曼???我操!!!”   ☆、第57章   曼曼?哈???   什么曼曼?   我还快快呢。   许袂看了眼手机,没错啊,是他要秀的同步午餐恩爱,连中午吃什么都会给彼此报备的,除了亲密无间的男女朋友,还有谁!   路锦的目光实在太过愤恨,许袂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想要收回手机的手也被他抓住,路锦双眼死死黏在手机上,盯着画面上那个面色冷漠的女生,眼泪差点没飚出来。   是曼曼没错。   是他的曼曼啊!!!   你怎么出现在许袂的手机里了啊!    “我的曼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指着手机屏幕,“这是我的曼曼啊!”   “哪有什么快快慢慢,你眼瞎吗,这是鸳鸯锅。”许袂说。   “那明明就是我的曼曼!”路锦伸手捞他手机,“卢曼,我的前女友曼曼。”   许袂觉得这名有些熟悉,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青青的舍友确实有一个叫卢曼的。   不会这么巧吧?   事情就是这么巧。   路锦泪眼汪汪跟在他屁股后面说起那段青春过往,说卢曼对他有多好,他又有多鬼迷心窍不知道珍惜,失去后才知道后悔莫及。   那是多么大的一盆狗血啊。   许袂一脸冷漠地走在前面,路锦还在后面说,“你不知道女生狠起来有多狠,她说分手就分手,都不给人一点挽留的机会,手机号揪揪号微信号,全部拉黑,就跟练了隐身术似的,一下子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干脆利落。”   “活该。”许袂送他俩字。   “你别得意!”路锦吼完,又瞬间怂了下来,凑过去,“许哥,许哥哥,我能要个你女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许袂回头:“想死明说,何必拐弯抹角。”   还想要他家青青的联系方式,嗤。   想得很美啊。   “我是想问她要个曼曼的联系方式,”路锦叹了口气,“宇宙醋王许,请你不要瞎想好吗。”   许袂想了想,道:“我改明儿问问青青,能不能行我不敢保证。不过,就你这前科满满的辣鸡……我估计她不会乐意捞你一把。”   “我怎么就成前科满满的辣鸡了!”路锦为自己辩驳,“我一没出轨二没移情别恋,我就……就稍微作了一下。”   许袂给了他一个“这还不叫辣鸡你还想怎么样”的眼神。   活该你被甩。   路锦被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到喷火!   能不能不要这么嚣张!   晚自习下课后,许袂就迫不及待给姚木青打了电话。   “我想你了。”电话一接通,立马就把路锦求爷爷告奶奶的请求抛到脑后,甜滋滋率先表了个白,说完又问了她,“你想我了吗?”   姚木青:“嗯。”   “嗯什么?”许袂不依不饶,非要听她说出那个字。   “想你了。”姚木青在韩小小调侃的目光中,推开阳台的门。   许袂满意了,随着人群走出校园,元总的私人司机正等在校门口,见他出来,忙下车给他开门。   弯腰上车,把书包丢到一旁,温声回答着她的问话,“嗯,现在在车上了,别担心。好好好,我知道。”   元总担心他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开学后就把自己的司机派了过来。     司机得了元总的交代,每天晚上一杯热牛奶带着,他见许袂一直在打电话,没好意思打断他。   “好,洗完澡就睡觉,嗯,不会熬夜……”不管姚木青说什么,他都恩恩点头应下来。   “那我挂电话了?”姚木青看时间不早了,说道。   许袂舍不得挂,除了周日,每天也就这个时间能说说话,他每天都特别想她。   可他看了眼时间,挺晚了,不想打扰她休息,就道:“好。”   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挂电话,不由笑道:“舍不得啊?”   没什么好丢人的,就是舍不得呀。   姚木青趴在阳台上,晚风拂起长发,她望着操场下走动的人影。    “嗯。”她轻声答道。   舍不得。   她才发现自己谈起恋爱来也挺要命的。   一天到晚,满脑子都塞满了自己的小男友,就算是能把人气死的样子,她都喜欢得不得了。   许袂的心都要被她那声低低软软的“嗯”嗯化了。   差点就想让司机掉头。   还好这股冲动虽然强烈,余光在触及漆黑的夜色时,生生忍了下来。   恋爱呀,真是一件痛苦又甜蜜的事情。   巴不得时时刻刻和对方黏在一起,便是分开那么一刻半秒,都觉得浑身躁痒不已。   转眼就到了周末。   虽然在许袂看来,这个眼实在转的有点久。   可好歹也转来了。   本来周六是不用上晚自习的,可是随着黑板上的数字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跟生死时速似的,毫无人性的班主任就拍板了周六也要上晚自习的规定。   怨声载道。   每过一个小时许袂就看一次手表,最后都恨不得把盖子撬开,自己帮它走。   慢慢慢。   太慢了。   蜗牛是你的亲戚吗。   哎。   姚木清周六早上有一节专业课,没什么必须要逃课的理由,她一般不会逃课,上课也不会开小差,就算装,也比别人装的好。   教授还挺喜欢她的,下课后特意关心了下她的身体恢复情况。   前段时间请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假在医院度假。   她被自己逗笑,叹了口气,对上教授一脸的关切,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姚教授本来打电话说要来接她的,被她拒绝了。   他的书店在大年后就无声无息地开业了,她去看过两次,生意还挺好。   营业状态下基本离不得人,鲍美丽现在画稿都不待自己店里,直接霸占了书店的最佳位置。   姚教授直接把那个位置设成了她的专属VIP,没把鲍美丽得意坏。   她让姚教授追她,姚教授现在就一门心思放在了她身上,整日鞍前马后,比年轻时还积极无数倍。   姚木清不想打扰他们,就自己搭乘公交车回家。   除了她家小男友那种让人心疼的高三狗,周六假期,街上人还挺多的,背着书包的年轻人一茬茬,手牵着手的情侣更是犹如雨后春笋。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展开,又握紧。   展开,又握紧。   展开,又握紧。     啧,都没好意思偏头看旁座的人,估计人以为她神经病呢。    原本还挺轻松的心情突然就急切了起来,尤其是看到大街上搂成一团亲亲抱抱的小情侣后,那种心情别提了。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蜗牛的亲戚总算在许袂的千呼万唤中挨到了晚自习下课。   九点半,许袂提上包,如以往一样拨通了姚木青的电话。   不过今晚铃声反复唱到第二遍也没有被接通。   他忍不住就开始有点着急了。   怎么了这是……   又接连打了几遍也没人接,步子下意识就迈得更大了些,最后更是跑了起来。   虽已入春,夜晚的寒凉之意却没有稍减半分,更深露重,凉风顺着敞开的脖子滑入了四肢百骸。   许袂一路跑出校园,看到自家的车停在校门口,连忙小跑过去,都没给司机下车给他开门的机会,拉开车门就往里钻,嘴里急切道:“快开,我……青青?!”   他瞪大了眼看着坐在后座,撑着下巴看他的小可爱大可爱可爱多本多。   姚木青伸手接过他的书包,把握在掌心一直暖着的牛奶递给他,撩开他垂下来的刘海,眼中蕴着笑意:“跑这么急做什么。”   “你不接我电话,”许袂拧开暖杯盖,往里面倒了半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想我着急?嗯?”他凑到她面前,眼尾上挑,一副你不好好回答我就要你好看的样子。   司机在前面目不斜视安安静静开着车。   姚木青屈指弹了弹他的脸,“用脑子想一想。”   “不要脑子了,”许袂一口喝掉手中的牛奶,盖上杯盖放到一边,双臂展开搂住她,脑袋在她发间拱着,“要你抱抱。”   姚木青用余光看了眼前面的司机,嘴角勾起,在他后背轻拍,“好,抱抱你。”   他俩腻歪了会儿,到底还知道前面有个人,不敢太放肆。   许袂抓着她的手握在掌心,低头认真地玩耍着。    司机把他们送到小区后就离开了。     许袂牵着姚木青正正经经走了一段路后,突然猛地把她推到花园里爬满了蔓藤的墙上。   几米外暖黄的灯光微弱地打在许袂身后,逆着光,姚木青看着他被黑暗吞噬的轮廓,抬起手,摸了摸。   许袂单臂撑在她脑侧,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好想你呀。”   姚木青呢喃,“嗯……”   她不由想起今天在公交车上,看到的街上拥抱在一起的小情侣,笑了起来。   她家小男友,可比别人的可爱多了。   粘人又爱撒娇。   你可是个男孩子呀。   她揉着他埋下来的脑袋。   真不像话。   许袂以为自己在见到她后,肯定会不管不顾抱着人亲个昏天暗地。   直到人在他怀里了,他才发现只要抱着她,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无比满足了。   他们身后不时有人走过,细碎的脚步声在夜晚格外清晰,却谁都没发现旁边有对小情侣正相拥着释放相思之情。   直到姚木青感觉到他身上有了凉意,才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两下。   许袂在她颈窝蹭了蹭,直起身体,牵着她回家。   “我给你俩掐了个表,”刚从电梯里出来,就见鲍美丽靠在走廊上对他俩说,“一共抱了十五分钟又二十三秒。”   姚木青:……   许袂的脸皮明显已经修炼到登峰造极的高度,不止没有被人偷窥的羞怯,反而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膛,得意一笑。   ……所以你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第58章  姚木青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俩,越过鲍美丽,进了屋。   “走,”鲍美丽冲许袂一挥手,“你家姚姐姐给你熬了鸡汤温着的,炖了好几个小时呢,都不准我喝一口。”   她说着,悲愤地指着姚木青的背影,纤指颤颤,“白养你这么大了,你个小白眼狼。”   “是你自己说的大晚上喝鸡汤会长胖好吧……”姚木青无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怎么现在就成了我不让你喝了。”   鲍美丽进屋后直径回了自己的屋,关上门之前留了句无赖至极的话在客厅里飘荡:“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见,听不见。”   把书包丢沙发上,许袂跟着姚木青进了厨房,身后似有一条隐形的大尾巴来回摇晃,“你亲自给我熬的汤呀?好香好香……”   姚木青揭开灶上开着文火温着的砂锅盖。不需要她指示,许袂从碗柜里拿了两个小碗出来。   “我不用。”姚木青说。   “不要,”许袂下巴搁她肩上,一磕一磕,“你要陪我,我一个人胃口不好。”   拿他无法,姚木青只好盛了两碗汤,给他那碗里放了一个大鸡腿和翅膀。      许袂端着去了餐桌,把碗里的翅膀给勺到她碗里,然后一脸幸福地喝着鸡汤。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姚木青把厨房收拾干净,才在许袂几乎能凝成实质的目光中,走到他对面坐下。   把碗里嫩白的翅膀再次勺到他碗里,在他有些不高兴的注视下,温声说:“我不饿。”   她端起碗,喝着汤,看着他吃的香甜,眉眼中的温柔之色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满足,无与伦比的满足。   心中被一种名为满足的情绪占得满满当当,多一分都能溢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件这么开心的事,时时挂念,怕他学习太辛苦,怕他晚上熬夜,担忧他吃不好,睡不好,只想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送到他手中。   便是看着他认真喝着她煲的汤,一滴都不愿意浪费的傻样,都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呢。   真是……岂有此理啊。      “你这么看着我,”许袂回头看了眼鲍美丽紧闭的房门,伏下身体,手指遮在唇角小声说:“让我想做坏事了。”   姚木青眉心一跳。   “很坏很坏的事。”他说。   姚木青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麻烦你在说出这话时能有一点身为未成年的自觉吗。”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有种姚木青你可真无耻的感觉啊。   对啊,算起来,许袂现在还是个未成年呢……   他平时装的再成熟,说到底,也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呢。   姚木青啊姚木青,你可真够……丧心病狂的。      好心酸,好怕有人来打死她。      “什么未成年!”许袂嗷嗷着不高兴了,“我已经成年了!我是成年人了!”   “不四舍五入,”姚木青说,“你成一下年给我试试。”   焦躁的手指在桌上击打两下,试试,他不敢试试啊。   一试试就露馅!     许袂气得多喝了两碗汤。      小肚皮喝的圆溜溜的,姚木青才提起他的书包,把人往自家门外推。   许袂扒拉着大门,脚抵住门槛,死死黏在上面,猛摇头,“我不走!”   姚木青一副她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先前他赖在餐桌上死死不挪狗臀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狗东西肯定又要作。   作东西!   她在许袂手背上抽了一巴掌,许袂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立马噙上泪花,委委屈屈控诉:“你打我!”   “放手!”姚木青扯他的手。   许袂猛摇头,抱着门不撒手。      电梯门在这时候开了,他们这层就他们两户,这个时间点要不就是有人按错,要不来的就是熟人。   姚木青和许袂齐齐往电梯方向看去。   鲍熊高大威武的身高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个睡得四仰八叉的鲍小宝。   许袂都担心鲍小宝那个睡姿能睡出落枕来。   但在触及鲍熊见到他,立马就拉下来的脸后,顿时感觉脖子一凉。   大舅哥最近对他很不友好啊,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他不满意的事情?明明那晚喝酒他俩已经喝出友情来了啊!   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通自己哪儿得罪他了。      鲍熊抱着鲍小宝走了过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那双大熊眼落在他身上,许袂都能听见他磨牙霍霍的声音。   ……好可怕。   吸溜一下鼻子,飞快抱了一下他的姚姐姐,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掏钥匙,开门,关门。   一气呵成!      鲍熊冷哼一声。      “怎么这么晚过来?”姚木青压下唇角的笑意,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接了个活,待会儿就要走了。”鲍熊抱着鲍小宝进了房间。   “厨房里有鸡汤,喝点暖暖身子。”姚木青说。   安置好鲍小宝,鲍熊径直进厨房,盛了一碗,三两口喝完。又盛了一碗。   “大概三四天就回来。”把碗洗干净,他从冰箱里拿了两个苹果,走之前对姚木青说。   “好,开车注意安全。”姚木青把他送到门口。   鲍熊点点头,头也不回走了。      一眨眼到了四月底,天气已经彻底暖了下来。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一天天缩减,原本不怎么紧张的人,也被班上日渐焦躁的学习氛围带的都有些烦躁了。   各班的班主任自然发现了这一现象,经过商量后,周五晚自习下课前,他们才宣布了周六放假一天的消息。   对这群高三狗来说,这消息不亚于沙漠绿洲。   普天同庆啊!      周末两天假,无限接近熊猫眼的黑眼圈终于得到解救,许袂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盯着里面那个睡眼惺忪,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的人。   这是哪个丑八怪!   他一脸震惊地抬起手,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抬起手。   放下,镜子里的人也放下。   抬起,放下。   抬起,放下。      沃得马这个丑八怪是他啊!!!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绝望的看着镜子里的人也跟着一巴掌拍在脸上。   这个丑八怪真的是他!      冲进淋浴间里,站在花洒下仰头,任由温暖的水流打在自己脸上,每日坚持做俯卧撑而练得紧实的腹肌在氤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挤了一推滑腻的沐浴露在手中,胡乱抹在身上。   白色的泡沫在地上描绘出数道水流图案,透明玻璃上映出一道修长的躯体。   水声止,腰间围着一条浴巾的许袂从浴室里走出来,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内裤和牛仔裤,扯掉浴巾,换上。   水珠顺着额际滑入紧实的胸膛,再躲进宽松的牛仔裤里。      他一脸忧伤地站在浴巾的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洗完澡也没帅回来的人,简直要愁出了少年白。   颜值大打折扣。   让他如何顶着这张脸去见他家姚姐姐,会不会被甩啊。   他戳着额头上熬夜做卷子熬出来的一颗痘痘。   青春期的烦恼。   痘痘使人忧愁。      午饭都做好了,姚木青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许袂过来。   去敲门,也没人开。   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响了没两声就接通了:“青青呀!”   那声音哪里像刚睡醒的样子,姚木青挑眉,道:“开门,吃饭了。”   “哦呀真是不巧,”许袂此时正在元总的办公室,膝盖上放着一个平板,戳着额头上的痘痘,“我现在不在家呢,我妈的秘书今天有事请假了,她抓我来给她当壮丁。”   姚木青显然有些意外。   “元总真是太太太过分了!”他一脸义愤填膺,“多难得的假日啊,我原本想在家陪你的,怪她怪她都怪她,剥夺了我和青青的二人世界。”   坐在老板椅上处理公务的元微:“……”   个小王八蛋!   关我什么事儿!      许袂一通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向姚木青攻势过去,姚木青叮嘱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手机丢到一边,许袂仰趟在柔软的沙发椅背上,愁的眉头打结。   “妈,你知道迅速消痘痘的方法么。”他指着自己额头上傲然挺立的大红痘痘问元微。   元总冷哼一声,在手中的报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丢到一边,道:“怎么,现在不怪我怪我怪我把你抓来当壮丁了?”   她加重了“抓来”二字。   她就说,这小白眼狼今天怎么会想到来她公司,感情是因为脸上长了颗痘,觉得无颜见女友,干脆躲她这儿来了。   还往她脑袋上扣一口大冤锅。   这臭小子简直太让人生气了!   “我目测了下,”她说,“以我的经验来看,你额头上那颗痘痘实属痘王,瞧那威风凛凛傲视群痘的样子,没个十天半月是消不掉的。”   许袂直接从沙发上炸起了身,“您能好好目测吗!能吗!能吗!我这颗!”   他指着自己的额头,“还没有琳达鼻子上那颗大!”      琳达抱着一堆文件站在门口,闻言脸都快拉到地心去了。   屈指敲门,听见元总说“进来”后,昂首挺胸踩着高跟鞋进去了。   把文件放到元总办公桌上,离开前,她回头看着小公子说:“人家鼻子上这颗才不是痘痘,这是种痣后发炎引起的红肿!”   所以你那颗才是无敌痘痘王!      元微:……   许袂:……   ☆、第59章   赖到晚上下班,许袂顶着他的痘王,从元总那顺走了一只芦荟胶。   他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没用,芦荟的话,姚姐姐家阳台上就种了好几窝。   长得胖嘟嘟,捏起来软乎乎,看着就比这个什么芦荟胶看起来有用得多。   按门铃之前,他叹了口气,把刘海全部扫到痘痘这边遮住。      开门的是姚木青,许袂刚准备对她灿烂一笑,凝在嘴角的笑容就被她一句话击个粉碎,“你额头上怎么长了那么大一个痘痘,熬夜了?吃辣了?”   许袂那口气都快叹到九重天去了,姚木青拂开他的刘海,“别挡着,给它敞个气。”   “捂着它还呼吸不了是不。”许袂说。   姚木青看着他,笑了起来。   “恭喜你,猜对了,痘痘也是有痘权的,人家也要呼吸。”   姚木青没经历过长青春痘的青春期,据鲍美丽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过,难得长一次还是因为有一月连续吃了二十天的火锅,被辣出来的。   看着许袂想遮又不好意思遮的样子,还挺好玩儿。   她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他额头上,这东西特别在乎形象,她怕给他看急了。   “你还是看着我吧,”许袂说,“你对着我说话的时候盯着我身后,我老觉得我后面有个什么。”   姚木青笑着在他脸上戳了戳,“没事儿,过几天就能消了。”   鲍小宝睡姿妖娆地侧躺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电视,许袂掀开旁边的毛毯罩在他身上,打了个结。   然后迅速捧着姚木青的脸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你干什么!嗷嗷!!”鲍小宝像条毛毛虫似的在毛毯里蠕动。    姚木青哪有他那么厚的脸皮,连忙推他。   许袂发了狠,在她唇上咬了两个浅浅的牙印,才不情不愿放开她。   掀开鲍小宝怎么挣也挣不开的毛毯,一手撑在沙发背上,懒洋洋斜靠着,戳着他翻滚时露出来的小肚皮,“小宝,你是不是廋了?”   鲍小宝一听这话,瞬间就不生气,小胖手在自己白花花的肚皮上拍了拍,“是的啊,我瘦了!”   瘦了,就能吃糖果蛋糕了。   瘦了真好!   “姑!我瘦了!”他看着姚木青说。   “他骗你的。”姚木青脸上的热意还未完全褪去,移开目光,藏在发间的耳朵绯红。   许袂看见后,低低笑了两声,盯着她的耳朵,目光灼热。      姚木青把鲍小宝抱怀里,离他远了点。   “姑,你抱我干什么啊。”鲍小宝问。   她掂了掂他,说:“给你量量重。”   “那我瘦了吗!”鲍小宝问。   “很遗憾,”姚木青说,“并没有。”   鲍小宝顿时就气鼓鼓不说话了!      其实是瘦了点的,三下巴如今都瘦成两个了。   不过小孩都爱吃零食蛋糕之类的东西,健不健康先不说,没有营养是肯定的。   她还期望着鲍小宝以后长成她哥那样的身高呢,她鲍家的男人,怎么能胖成球。   必须得伟岸成熊啊。      鲍小宝突然从她怀里转了个身,抱住她的脖子,小脑袋埋进她怀里。   “怎么了?”姚木青顿了顿,抱着他,轻拍他后背。   鲍小宝摇了摇头。   在边儿上盘腿剥瓜子的许袂抬头看了过来。   “不高兴了?”姚木青自我检讨了下,想着是不是自己说他胖胖,所以不高兴了。   鲍小宝还是摇头,过了一会儿,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   “姑给小宝抱歉,我不该说你胖,”姚木青抱着他说,“小宝这么可爱,哪里胖了,是姑不好,小宝别生我的气好吗?”   “没有生姑的气。”鲍小宝抱紧她的脖子。   “姑,我为什么没有妈妈啊……”      姚木青和许袂同时一愣。      这个问题,姚木青答不上来,也不该她回答。   她能理解鲍小宝为什么会突然失落,会问出这个问题。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   会疑惑,会难过。   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就她没有。   姚木青突然就很自责,她该是那个最能理解鲍小宝的人才是,可为什么会忽略了他,等他自己忍不住表露了情绪才发现他的不对劲儿。      但这个问题,她仍然无法代替鲍熊回答。   只能抱着鲍小宝,耐心的安抚他,一遍遍告诉他,姑奶有多爱他,爸爸有多爱他,她有多爱他。   以后还有更多的人爱他。      鲍小宝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没一会儿就被许袂逗笑,两个人玩儿成一团。      她鲍家大概真是祖坟没有埋好,这几代人一个比一个过得坎坷。   往上追溯……算了不追了。   总之,从她妈偶尔吹出的牛逼中能窥得,老鲍家也曾盛极一时过。   只是不知道这些后辈子孙怎么一个混得比一个差。   虽然如今在鲍美丽不懈努力的抠门下,他们家的日中总算没有像他外公年轻时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十八个小时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可人外公再差身边也有个知暖知热的外婆。   鲍美丽就不说了,揣球跑的戏码跟《千亿总裁的小逃妻》比也差不到哪去。   舅舅舅妈的结局就像黑|道文里的小配角,下场凄惨。   再观鲍熊,父母身亡,背负血海深仇,跟着姑姑背井离乡讨生活。   她和鲍小宝半斤八两,一个从小没爹,一个从小没妈。      原本还不觉得怎么样,这么一琢磨,姚木青顿时觉得他们家好惨。     惨到老祖宗的棺材板估计哪天就要压不住了。      自从鲍美丽带着鲍熊离开家乡后,这俩不肖子孙就没再回去给鲍家老祖宗们烧过香祭过祖。   清明节那天,姚木青起了个大早,把前晚准备好的水果和各种肉类,在案板上整整齐齐摆了一排。   然后从抽屉柜里拿出一大包香烛纸钱,点上香烛和纸钱,蹲在地上念念有词。   鲍美丽是被烟熏出来的,姚木青起身把她拉过来,“你也烧点。”   “干嘛啊?”鲍美丽打着哈欠,“往年都不搞这些。”   “从今年开始搞,”姚木青说,“我觉得鲍家老祖们肯定是对我们有意见了,一个个在清明中元都忽略他们。”   然后有了小情绪。   然后使劲儿搞自己后代。      纸钱买的挺多,鲍美丽烧了两叠就想撂担子不干了,被姚木青压着又烧了几沓。   “虔诚点行不行,”见她哈欠不断,姚木青说,“态度端正起来。”   “端正着呢,”鲍美丽伸手想去够贡品,手背被姚木青拍了一巴掌,“摸摸怎么了,我就想看看熟的还生的!又不吃!”   “贡品是能随便摸的吗,”姚木青已经不想指望她了,“算了你还是走吧,我自己烧。”   鲍美丽脚底抹油溜了。     姚木青也是头一回祭拜老人,流程都是瞎琢磨的,叫着过世亲人的名字,反正就是一通烧纸,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他们能不能用着。   鲍美丽收拾的光鲜亮丽出来,见她还在烧,走过去在她头上拍了拍。   “宝贝儿,你真的太可爱了,妈妈爱你。”   姚木青拂开她的手,叹了口气,“走开。”      鲍美丽在边儿上站了几分钟,蹲下,往火盆里丢了几张纸钱,火舌瞬间舔舐出一股青烟。   来来回回又烧了几沓,她轻声道:“爸,妈,哥,嫂子,我很好,鲍熊也很好,我们都很好,你们放心吧,如果你们在底下看到那几个坏人,这次不要再害怕,一起上,干掉他们。”   姚木青往火盆里添着纸钱,安静的听她絮叨。   她对外公外婆舅舅舅妈的印象都是从鲍美丽和鲍熊的只言片语中拼凑起来的,一张照片都没有,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只知道外公脾气暴,动辄就上板子抽人。   她妈就是被他亲手抽走的。   外婆和无数普通的家庭主妇一样,一辈子围成老伴围着家庭转。   舅舅和舅妈性子纯善,从不与人争辩,本本分分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几位对她来说不过几句话就能概括的亲人,对鲍美丽和鲍熊来说却完全一样。   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日日相处,夜夜陪伴。   没有什么痛苦能比得过阴阳相隔。   何况,舅舅和舅妈是以那般惨烈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你当年就是抽死我,我也绝对不会再离家出走。”鲍美丽这话听得姚木青心中一阵儿感伤。   “不过也要怪你太不会遗传了,”鲍美丽往火盆里丢纸钱,“这火炮性子要是传给我哥多好啊,我哥就是性子太好,才让人给欺负了去。我呢,只会惹你生气。亏了亏了。”   这么多年,鲍美丽是真的后悔,她当年若没有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可后悔有用吗。   没有的。     她失去了父母兄嫂,根本无颜面对他们。      每年清明都想回去祭拜,给父母磕头,认错。   可她怕啊。   怕她家老头从坟里跳出来抽她。   怕他骂她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你哥出事的时候回来,怕他冷嘲热讽她挑时间的技术是不是打娘胎里练过。   这么多年,她爸嫌弃她嫌弃到一次都没来梦里骚扰过她。   她怕他骂她。   可更怕他不理她。      可能是千万纸钱起了作用。   这天晚上,鲍美丽就梦到她爸来骚扰她了。   老头穿着一件旧褂子,手里拿着大蒲扇追着她打,嘴里骂骂咧咧:“不孝女!你个不孝女!我和你妈活着你不回来看我们,死了居然都不回来看我们!不孝女!不孝女!”   鲍美丽被抽醒了。   浑身大汗淋漓,软塌塌的双腿恍惚还印证着她梦中上蹿下跳躲她家老头拳头时的场景。    ☆、第60章   鲍美丽一整天脸色都不怎么好,姚歧一颗心七上八下,中午吃饭的时候,连往她碗里夹菜都夹的小心翼翼的。   在鲍美丽叹了第三百六十五个气的时候,姚歧终于大着胆子把她揽入怀里。   没推开他,鲍美丽靠在他肩上。   “我可能要回去看看我爸妈。”她说。   “我想跟你一起回去。”姚歧在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知道了一些往事,一颗心又酸又涩,更不能原谅自己。   在那段艰难的岁月里,她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能扛过来啊。   想了想,鲍美丽点头,“行吧。”        出发回去那天正好是周六,姚木青原本也想跟着回去的,被鲍美丽拦住了,她说:“你那个大学再野鸡那也是个大学啊,能不能有点身为大学生的自觉,三天两头递请假条,你们辅导员可能想要打死你了。”   来回一趟再快也要两天,姚木青想了想,只得作罢。   “青青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曼丽的。”姚歧在边儿上说。   “好。”姚木青心想,她就没担心过鲍美丽女士,委屈的了谁,都委屈不了她自己啊。   从清明节后,鲍美丽的情绪持续性低落,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让她有些担心。   帮他们东西搬上车,道了声路上小心后,姚木青站在马路边儿,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视野中。      脚步一转,她去了超市。   她去的时候,温雅正在做卫生,平时温温柔柔一个人,站在叠高的凳子上,袖子高挽,拿着一块抹布在擦玻璃。温筠扶着她摇摇晃晃的椅子,差点没把姚木青吓着。   她连忙跑过去搭手,“你这也太危险了啊。”   “没事,”温雅笑了笑,“温筠扶着的。”   “那么小,”姚木青说,“能有多大力气啊。”   伸手在温筠脑袋上摸了摸,笑着说:“是不是啊,我们温筠小胳膊小腿小力气。”   温筠腼腆一笑。      她扶着椅子,把温筠脑袋上的纸帽取下来扣到自己脑袋上,让他到旁边玩儿去。   环视一圈超市里的陈设,感叹道:“大变样了。”   已经挺长时间没来超市,自己待了这么多年的地方,突然就变得干净敞亮,以往连过道都拥挤到连张多余的椅子都放不下,现在温筠都能在过道里骑儿童自行车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能空出好大一个地儿,我准备这两天做个小活动,把近效期产品给促销了。”温雅说。   “需要人手帮忙吗?”姚木青想了想,鲍熊这段时间没出车,可以把他逮来帮忙。   “啊,”温雅踮起脚,手都够到了天花板上,“不用呀,我一个人就可以。不过我不会写pop。”   “写那玩意儿做什么?”姚木青问。   “贴外面啊,”温雅笑了笑,“我看人家做活动都是这样的,把优惠一一列上,招眼,觉得还行的都会进来看看。”   做生意的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有顾客上门。   只要人进来了,还愁卖不出去东西么。      温雅行事作风和她给人的印象正好相反,实打实的行动派,想到什么立马就去做。   姚木青在网上搜索怎么写pop,别说,这玩儿和平常写字就是两码事,她试着写了几张,就是没那个味道。   倒是一旁的温筠捡起她丢在一旁的废纸,翻来覆去看了看,拿起彩色笔,认认真真埋头写了起来。   写了一张,他丢下笔,偷偷摸摸着看了姚木青一眼,脸蛋红扑扑的,伸手戳了戳她的手臂。   姚木青从电脑屏幕中回头。      温筠一脸羞怯,把手中的纸递给她后,小跑着躲到从外面进来的温雅身后,抱着她的腿,小手揪着她的衣摆,偷偷从她身后伸出小脑袋看姚木青。   “怎么了呀?”温雅揉了揉他脑袋。   温筠静静观看姚木青的反应,见她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再到喜悦,连忙抱紧了妈妈的腿,耳朵尖都红了。   “温雅你看这个,”姚木青单手撑着下巴,展开温筠塞给她的纸,“猜猜是哪个小可爱写的。”   白纸上是用麦克笔角头写的“优惠大促销”等字眼,其中的“惠”和“销”的笔画对温筠来说稍显复杂,完全就是照猫画虎模仿出来的,偏偏字体风格又带着点小可爱,正好是她想要的效果。   温筠平时就爱写字画画,她偶尔翻翻他的画册,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惊艳感,那是用语言描绘不出来的心灵撞击。   这或许就是一种天赋吧,老天关了他一扇门,又在别的地上给他开了一扇窗。      温筠被委以重任,温雅在本子上写一遍,他就照着写在海报上。   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信任着,他连坐姿都比以前看着要认真的多,握着笔的小手很稳。   小脸粉嫩红润,肉眼可见的高兴。   温雅和姚木青都很喜欢他这个样子。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开心的样子了。”温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淡。   “以后可以适当的让他参与一些能帮到你的琐事,”姚木青说,“他对能为你做点什么而高兴满足。”   温雅把温筠保护的太好了,就像密不透风的气球,她把口死死封住,断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他的视线。   不能说这种保护不好,毕竟温筠的情况相比别的孩子要特殊一些,但什么事情都要把握一个度,过犹不及。   太过小心翼翼对待他,对温筠这个敏感的孩子而言,会觉得自己是母亲的负担。   大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放大,揣摩。   口不能言,耳不能闻,只能从一个人的行为中抽丝剥茧来探测他的喜怒。   温筠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中午就在超市吃的饭,在对面饭店点的餐。   一盘酸辣土豆丝,一份中锅红烧牛肉,再一盆水煮鱼,吃的三个人热汗直冒。   别说,人家饭店生意是真有原因的,就这个味道,这片儿也找不出一家能比过他们的。   两个女的外加一个小孩,再能吃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剩挺多。   温雅说:“晚上能继续吃了。”   “别了吧,”姚木青看了眼占了半个桌面积的水煮鱼,“热起来挺麻烦的。”   “没事,”温雅说,“我端过去让他们给我热了再端过来。”   姚木青看她,温雅也看她,对视了会儿,齐齐笑了起来。    她觉得温雅真能干出这种事儿来,温雅非常节俭,毕竟一个人要养儿子,吃穿用度,都要精打细算着来。    姚木青都能想象她端着中午吃剩的鱼去饭店让人给她加热时服务员的表情了,估计非常的五彩斑斓。      她没留下来欣赏,五点左右就去菜市场买了一堆菜,顶着能窜到脑门心里的鱼腥味出了菜市场。   她最近迷上了做甜点,琢磨了半天,在九点之前终于做好了一份卖相十分惨不忍睹的榴莲千层,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吃的欲望。丢到一旁,才洗手收拾厨房,在许袂回家之前做好了晚餐。   十点刚到,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光听这个敲门频率,她就知道许袂回来了。   “我回来了!青青快给我开门!”小男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姚木青笑了笑,给开了门。     门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窜上来把她扑个正着。   “好慢啊~”许袂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姚木青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见他光着胳膊,居然就开始穿短袖了,她在他露出的胳膊肉上轻揪了下,“这才什么天就开始穿短袖了,瞧这胳膊冰的。”   许袂趴在她身上,嘴里嚷嚷着好累学习好累,赖着不下去。   姚木青无法,背上驮着个巨婴缓慢地带着他进了屋。      许袂最近是真挺累的,吃饭的时候眼睛都半闭着,看着就是一副随时都会睡过去的样子。   离高考的日子越近,那种身后就像有人挥着皮鞭,停一步就要被抽一下的紧迫感时时伴随。   比山还高的卷子,比海还深的知识,压得他偶尔也会喘不过气来。   这种时候,姚木青唯一能做得就是陪着他。   她知道许袂是个认真的人,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   他的压力不在于考上自己属意的大学,而在以什么样的姿态,站在那所让人仰望的学府门口。   就算夜幕中挂满了闪耀的明星,他也要做那颗最大,最亮眼的。   她都知道,也喜欢他认真的样子。      夜色深沉。   吃完饭,许袂躺在姚木青腿上,抓着她的手,玩耍着。   “黑眼圈都出来了。”指尖在他眼皮上点了两下,柔软的触感,让姚木青有些爱不释手。   “是不是不帅了?”许袂抓紧了她的手指,语气中藏着一丝小心翼翼。   知道他最是在意形象,姚木青轻笑道:“没有,很帅。”   许袂:“没有很帅?”   姚木青:“没有,很帅。”   她在停顿的时候垂眸盯着他的眼睛,说得很认真。   许袂一只眼皮被她的指尖按压着,唯一睁开的右眼眨了眨,“没有很帅?”   “我看你是想挑事,”姚木青叹了口气,松开压住他眼皮的手,“吃饱了就想挑事,挑事精。”   “没有很帅?”挑事精把她另外一只手也抓到手心里,拨弄着她的手指,“没有很帅?”   “挑事精。”姚木青说。   许袂伸手把她一根指头含进嘴里,漂亮的桃花眼直直望到她眼底。   “挑事精。”姚木青重复。   许袂又拨了一根手指咬住,双目灼灼望着她。   “爱挑事的挑事精。”被他含住的指尖动了动,指腹顿时被一个柔软的东西抵住。     姚木青一顿,顿时不敢再动。      许袂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他双唇微张,露出两排大白牙,“青青……你再说呀,挑事精等着呢。”   挑事精今晚很想挑事,舌尖似威胁,嚣张地在她指尖上撞了一下。   ☆、第61章   色|情!   姚木青脑海里莫名其妙就蹦出这俩字。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居然能解读出色|情的信息来!   姚木青你脑子里是不是全是颜色废料啊!   “青青的脸脸好红啊。”许袂用牙齿轻轻碾磨着她的手指,声音有些模糊,姚木青琢磨了半天才知道他说了什么。   姚木青很想把他的嘴捂上,奈何一只手被他抓着,一只手还被他叼着。   关键叼着还堵不住他的嘴。   感觉他现在随便说点什么,都带着十万伏的电力。   滋滋滋的。   “松口。”   许袂摇摇头,坚持挑事儿:“我帅不帅。”   他每说一个字,姚木青就感觉到手指被他舌头触碰一下,那种能把人腻毙的柔软,让她颤栗。   她甚至都没分出心神来听他说了什么。   于是,许袂问了好几遍,她都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再于是,这个眼神把许袂刺激到了。   发了狠地在她指尖上留下一个小牙印后,牙齿一松,开她的手,转而一把抱住她腰,埋进她的怀里,“我不好看了吗,你都不夸我了,你不说话是不是嫌弃我了。”   什么跟什么,她什么时候嫌弃他了。   姚木青把自己水润的指尖在他身上擦了擦,搞不懂这个挑事精又在闹哪样。   先前吃饭都一副能马上睡过去的样子,一转眼又精神抖擞了。   年轻人啊!   许袂把脸埋在她怀里拱啊拱,狗毛拱成了鸡窝。   他能因为长了一颗痘就躲到他妈公司去,就是非常害怕自己不完美的一面被她看见。   “我好看的,等我缓过来我就好看了,你不能嫌弃我。”   “我什么时候说你不好看了。”姚木青叹了口气,手指在他发间穿梭,“我看你一天到晚精神的很啊,起来,回去睡你的觉了。”   许袂抱住她不撒手,“今晚不回去了,我们一起睡觉吧!”   敏锐如他!已经发现了一件事情!   家里除了青青以为,没有其!他!人!   这说明什么!说明可以夜宿女友家,盖着小棉被说悄悄话还不用担心被人打扰的千载难逢好时机!   不走不走,打死也不走。许袂死死抱着姚木青的腰,任姚木青怎么扯都扯不开。   “让我们一起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许袂兴奋地低吼。    “请你珍惜点你这条狗命吧,“姚木青说,“小心鲍美丽回来抽死你。”   祭出鲍美丽,许袂果然怂了。   而且怂的很明显,脑顶毛都耸拉了下来,恹哒哒贴在头皮上。   姚木青在他胳膊上拍了拍,许袂才不情不愿的起身,“你亲我一下。”   姚木青在他脸上碰了一下,“好了,回去早点睡。”   “这叫亲吗!”许袂指指被她亲的地方,“这叫吗!青青你摸着你的小良心问问,这叫吗!啊!啊!啊!”   “啊!啊!啊!”姚木青学着他的样子喊了两声,勾住他脖子,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许袂扑倒她又啃了几口,才不情不愿回了家。   天光破晓。   一大早,姚木青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她伸手从床头柜够过手机,缩在被子里,看都没看来电人就接通:“喂……”   “宝贝儿,你可能真的要做好被你们辅导员打死的心理准备了,”鲍美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准备一下吧,你要出个远门。”   “多远啊,”姚木青睡眼朦胧,“有没有城西的菜市场远,比那儿远我就不去了。”   “坐飞机也就四五个小时吧,”鲍美丽说,“去城西一个来回也要两个小时,你算算吧。”   那挺远的了。   姚木青艰难地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胳膊,脑子缓慢开着机。   “我们差不多还有俩小时就到,姚教授机票都已经定好了,九点半的,你准备好啊。”鲍美丽的声音里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疲倦。   照这个时间算,他们估摸连老家的边缘都没摸着就返程了。   姚木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鲍美丽也没给她询问的机会,让她赶紧起床,就挂了。   不知道要去哪儿。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要怎么收拾才算收拾。   姚木青就把自己打理干净,在沙发上眯了一觉后,鲍美丽和姚教授就夹着一层风霜回来了。   她一看时间,八点刚过。   鲍美丽往她旁边环视一圈,“行李箱呢?”   姚木青指尖夹着一张卡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你,”鲍美丽瞪眼,随即叹了口气,“行吧,没毛病。”   “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情况啊。”姚木青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   鲍美丽倒在沙发上,指着姚教授,“问你爸。”   对上女儿的目光,姚歧都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可时间不等人,再不快点就要赶不上飞机了,姚歧只得硬着头皮说:“青青……你能、能跟爸爸去一趟首城吗?昨晚医院给你爷爷下了病危通知书,他弥留之际的唯一心愿就是想看你一眼……我知道这个请求很为难你,可你能稍微考虑一下?”   姚歧姿态放得很低,怕惹着她不快,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意味。     要问姚木青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爷爷有没有感情,便是身体里流着姚家人的血,她都能立马摇头说毫无感情。   丁点都没有。   相比之下,她甚至觉得她妈口中那个动不动就暴脾气要抽人的外公,更能让她有一种对待长辈的亲切和敬意。   但凡姚教授态度硬气点,她都能转身甩门继续去睡她的觉。   可面对姚教授恳切的目光,请求她,稍微考虑一下的卑微姿态,她那个头摇不下去。   如果在电话里,鲍美丽让她跟姚教授去首城看病重的姚老爷子,她可能连鲍美丽的脸子都会甩。   不愿,不去。   谁爱去谁去。   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鲍美丽了解她啊,让姚教授亲自跟她说,知道她拒绝不了姚教授。   就像鲍美丽在面对他时,同样狠不下心来的感觉一模一样。   为的不是满足姚老爷子的临终夙愿,而是不想姚教授看着自己的父亲带着遗憾而去时,他无能无力的难受。   说到底,就是见不得姚教授难过。   鲍家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宠对象,不愿从对方脸上看到失望,遗憾,难受等负面情绪。   在姚教授紧张的注视下。   姚木青点了头。   “谢谢,谢谢青青,我这就回家拿点东西,你和妈妈在楼下等我,好吗?”姚歧连声感谢,伸手想在她脑袋上摸摸,又拘谨地垂下了来,在自己腿上搓了搓。   “好。”姚木青点头。   姚歧疾步下了楼,姚木青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鲍美丽,走过去,脚尖在她腿上点了一下:“你也愿意去啊?”   鲍美丽蹬开她,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脸,“我为什么就不愿去。”   哟。   呵。   “满足一个老人临终前的愿望,我等社会主义接班人,人人有责。”鲍美丽提上包,扭着小蛮腰,拍拍自己挺傲的胸脯,“帮妈妈看看,红领巾够不够鲜艳!”   “无比鲜艳。”姚木青竖起大拇指。   母女俩笑了起来,鲍美丽揽着她的肩,轻声说:“宝贝儿,你真棒。”   “没有你棒棒。”姚木青揽着她的腰,紧了紧,“为了男人,都能摈除偏见了。”   鲍美丽冷哼一声。   楼下等了没一会儿,姚教授就开着车停在了她们面前。   九点半的飞机,又延迟了半小时,十点起飞,到首城刚好下午三点。   全然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喧闹。   外国人成群结队走在大街上的国际化大城市,是昙市那个地方远没有的快节奏,街上的人行色匆忙,面色冷淡。   来接他们的是姚教授的同辈堂弟,血缘上她该称呼堂叔,不过这声带着亲戚关系的称呼姚木青叫不出来,点头打了声招呼后,她就站到了姚教授和鲍美丽身后,听他们寒暄。   姚歧知道她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更不可能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这不是去医院的路啊?”车开到一半,姚歧才发现这是回家的方向。   姚华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说:“大伯不愿意待在医院,说、说死也要死在家里。”   姚歧坐在副驾驶,心中担心自己父亲,语气也急切了几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依着他!要是有个什么突发情况,在医院也来得及治疗啊!”   “大伯的脾气你也知道,谁能拧得过他。”姚华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后座的母女二人。   模样性子都出挑。大伯母当年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做出了那样的事来。   生生误了一家人啊。   这件事在姚家已经不是秘密了,大堂哥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在外,过年也不回家。   不谈对象,不结婚,一门心思扑在学术上,对外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老和尚一样的生活过了二十年,去年一下玩了次失踪,好不容易回了趟家,又爆出一个惊天大消息。    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当爹了,比他们这些整天秀孩子的孩奴还要早当爹好几年。   这下还得了。   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的大伯和大伯母,从以前的嫌弃人家出身,到如今盼儿媳,盼孙女。   盼来盼去,想出这么个损招。   车驶入姚家宅院,停在了那颗樱花树前。   姚华看着不远处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感觉要有大事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晚上   ☆、第62章   清风拂过,卷起庭院里落了一地的樱花。   姚木青落在最后面,脚步比之姚教授的急切,多了几分闲庭漫步的意味。   不像来看望病人,倒像小时候随班春游。   樱花的前方有一滩浅池,清澈透明的水面飘着一层粉嫩的花瓣,池里零星有几块颜色鲜明的鹅卵石。   四周的一切,都让人有种身处画境的错觉。   很美。   鲍美丽更是简单粗暴地给姚家扣上一顶“有钱人”的帽子。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就算不眠不休的赚钱,也买不起半个院子。   姚歧一直关注着女儿和曼丽的表情,没有在她们脸上看到抵触的情绪后,心中登时松了口气。   推开厚重的大门,姚歧侧身,让她们先进去。   宽敞的大厅中央,沙发区的位置,整整齐齐坐着两排人。   精神抖擞的老人就有好几位,铺着软绵地毯的地上还坐着两个一岁左右大小的小孩儿,小孩儿呲着小米牙朝着站在门口的几人咿呀呀叫着。   姚华慢慢往里面走去,越过姚歧身边的时候,伸手拍了拍堂哥僵硬的身体。   他是真不想参和进这件事来,简直太糟心了。   姚家男女老少,上下四代人,或坐或站全在客厅里,目光一致落在站在前面的姚木青和鲍美丽身上。   二十几双眼,或打量,或疑惑,或兴奋。   众生百态。   “阿岐……”坐在正中央的姚母起身走了过来,视线一直落在姚木青身上,“这是……青青吧?我是奶奶啊,青青,我是奶奶啊。”   她伸手想碰姚木青,被姚木青侧身躲开了。   看到这一幕,傻子都该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了,她只觉得胸腔里蔓延着一股怒火,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也沉了下来。   鲍美丽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她和姚歧开车开到一半,突然接到电话说姚老爷子心脏病复发,就要不行了,临终愿望就是想看一眼自己的孙女。   这就是所谓的不行了?   他们紧赶慢赶,连夜返程,又赶飞机来到这里,等来的是姚家人跟看猴子似的打量目光?   真他妈可笑!   “妈……你不是说我爸病重吗?”姚歧那张常年润雅温和的脸此时已是漆黑一片,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直直望着坐在沙发上,故作威严的父亲,“你们为什么骗我说我爸病重,啊?还是,爸,你们一起联合起来骗我?”   姚华侧过脸,没法对面姚歧质问的目光。   “什么骗你!”姚老爷子被他毫不留情的质问弄得有点下不来台,脸顿时拉了下来,手掌拍在沙发扶手上,“你过年都不知道回来一趟,难道你真要等着我躺进棺材里才愿意回家吗!”   “青青,曼丽,别在门口站着,进来啊……”姚母拽了拽儿子的袖子,生怕他跟他爸吵起来。   姚歧被他爸气得浑身发抖。   “你就是青青吧,我是你爷爷,过来,让我看看。”姚老爷子发完火,到底还知道这次是自己骗了儿子,也不愿和他争执。   不过老爷子一辈子就没给人服过软,拉不下面子,他以为自己这样说,儿子就该懂他的意思了。   他让步了。   只要让他的孙女认祖归宗,他想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他不管了。   “这就是老大的闺女啊?长得可真标致,来来来,过来二叔婆这里。”坐在沙发另一头,穿着一身旗袍的老太太招了招手。   姚老爷子看着姚木青,一副想起身又要端住长辈威严的样子,手指在沙发上敲击着,内心有些急切。   这是他孙女啊,他那个不孝儿子怎么也不愿意带回来的孙女。   他姚家的孩子怎么能流落在外!   “过来让爷爷看看。”他再次开口,比之先前,口气明显柔和了不少。   因为姚木青先前的躲避,姚母在旁有些尴尬,想拉她进屋,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姚木青看着里面那一大家子,面色冷淡。   她偏头看了眼已经气到发抖的姚教授,觉得他下一秒可能会晕过去。   厌恶,太厌恶了。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爷爷奶奶堂叔叔婆,什么莫名其妙的亲戚,跟她姚木青有什么关系。   她是因为不想姚教授遗憾才不远千里来首城看望“病重”的姚老爷子。   然而事实是,姚老爷子不止身体康健,骂姚教授的时候看着还挺生龙活虎。   她突然就觉得没意思极了,嘴边扯出一抹嘲讽,转身离开。   “青青!”   “哎!”   “青青!!!”   “怎么走了?”   “这孩子……”   “果然和她妈……”这话刚说出口,就被姚歧狠戾的眼神吓到禁声。   鲍美丽双臂环胸,抬了抬下巴,看着说话那人,冷然道:“真是不好意思,二十年前我是什么样子,二十年后的今天我还是什么样子。你们姚家二十年前看不上我,我鲍曼丽不愿高攀,也高攀不上。姚木青她姓姚,但跟你们那个“姚”一点关系都没有,希望你们明白。还有,我女儿怎么样,由不得你一个外人置喙!”   她嗤笑一声,没再看那人难看的脸色,转而望着同样面色不佳的姚老爷子。   “我敬您是姚歧的父亲,您想看孙女的心我也理解,但你们万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欺骗姚歧,欺骗我们。”鲍美丽伸手在姚歧身上拍了拍,说完,和姚木青一样转身就走。   坐在沙发上的一大家子此时都不淡定了,几个年轻人更是收起了脸上看热闹的表情,连坐在地上玩耍的两个小孩都察觉到气氛不对,小嘴瘪成了一团。   姚母站在大门口,望着姚木青和鲍美丽接连离开的背影一脸呆滞。   一连两天的长途跋涉,姚歧本就疲倦不已,现在那股疲惫,已经不单单是身体上的累。   心倦。   被欺骗的愤怒,女儿和爱人毫不留情的离开让他明白,这辈子,她们都不可能再踏进姚家半步。   为什么要欺骗,为什么啊。   “爸,妈,你们太让我失望了。”姚歧一脸木然的倦意。   “有你这么跟父母说话的吗!”姚老爷子都要气死了,一把抓过茶几上的茶具,怒不可遏向他丢去。   “大哥!”   “大伯!”   “咿呀呀……”   一时间,众声糅杂成一团,混乱又喧嚣,无数双责备的目光投射在姚歧身上。   姚家家风严厉,晚辈是万万不允许用这种口气和长辈说话的。   姚歧不躲不闪,任由茶杯砸在身上,温热的茶水混合茶叶在他身上晕染出一滩水渍。   他闭了闭眼,抬头望着客厅上空的大吊灯,恍惚间,竟然从上面看到了自己幼年时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们,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现在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姚歧的二叔三叔安抚着已经气到快要找拐杖抽儿子的大哥,两位婶婶在劝导他赶紧打电话让姚木青和鲍美丽回来。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何况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哪来的仇啊……姚歧从喉咙里溢出笑来,低缓绵长,声声哀戚。谁恨他们了,曼丽和青青从来就没恨过他们。   她们只是不在意罢了。   不是谁都稀罕踏进他们姚家大门,太过自以为是就容易一叶障目了。   “你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姚老爷子气得怒吼,“在这么多长辈面前,说走就走,还有没有家教了!”   若说先前只是失望,姚歧现在才是真正的生气了。   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他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暴跳如雷的父亲,额头触地,磕了三个响头。   在全家震惊的目光中,对着姚母的方向也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缓慢起身。   “她若是不好,又怎么能被你们骗到这里来。”姚歧看着他爸瞬间僵硬下来的脸,扯唇一笑。   “你们一个电话,我和曼丽就连夜赶回昙市,生怕您有个好歹,一刻不敢休息。”姚歧看着父母,“曼丽当年带着青青背井离乡讨生活,整整二十年,二十年没有回过家,昨晚临近家门口,因为你们一通电话,想也不想就陪我来到了这里,可是呢……”   他看了眼先前口不择言的堂妹,移开眼。   “可是你们骗我,拿这种事情骗我们!”   “没有家教!”他压抑的低吼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什么是家教,像你们这样吗!啊!那我情愿她没有家教!情愿她没有进过这个大门!没有被你们骗了还要被指着说没有家教!”   想到她们母女俩这么多年过的日子,姚歧自嘲一笑,眼眶霎时间红了,“是我姚歧,配不上曼丽,配不上做青青的父亲。”   他眼中带着决绝之色,最后看了眼父母,看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亲人,看了眼这个家。   “我走了,希望你们日后保重身体。”姚歧在姚老爷子和姚母惊愕的目光中,头也不回离开了这个家。   离开了。   全都离开了。    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姚老爷子脸色由红到白,由白转黑,捂着胸口向后倒去。   “阿岐——!!!”姚母眼中的泪水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完了,这下真完了。   姚华在心中直叹气,想追,动了动脚,最后还是没动。   他一直就不同意这个馊主意,要不是被他妈压着,他是真不愿参和进来。   这下搞得他以后都没脸和堂哥联系了。   他有预感,堂哥出了这个门,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和大伯大伯母的关系本来就没有彻底缓和,现在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大伯英明一辈子,独独在堂哥身上犯了一次又一次的傻。   糊涂啊!   姚歧笔挺的背脊在出了大门后瞬间垮了下来,就像巍峨的高山,忽地一下被人腰斩。   走在半山腰的马路上,举目望向被一大朵白云遮挡的阳光,心突然就跟忽然暗沉下来的地面一样,空落又黑暗。   “姚教授!”   正在发愣的姚歧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鲍美丽站在前方不远处,她脚边蹲着正在打电话的姚木青,见姚歧愣愣地站在那里,她叉腰挑眉,“出来后,我仔细琢磨了一下,照你的小脾气,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紧随咱们母女的脚步,所以啊……我和宝贝儿就在这里等你了!   蹲着正打电话的姚木青也伸手朝他挥了挥。   “小岐!”鲍美丽叫出了当年属于他们之间的小昵称,张开双臂,“快过来,让我抱抱。”   中年大老爷们姚教授这一刻泪流满面,阳光从云朵中探出小脑袋,暖洋洋地照射在前方那边温暖的大地上。   他的爱人,他的女儿,都在对他招手。   脚步变得急切,从快走变成慢跑,他脸上带着笑,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向他敞开怀抱的女人。   ☆、第63章   “好好好,我错了,不该不跟你说一声就离开。嗯……想你。”姚木青蹲在一旁哄着早上起来找不着人开始有小情绪的小男友,一连串的保证说出去后,才勉强稳住他炸毛的情绪。   许袂一大早醒来,敲门没人开,打电话电话关机,发出去的短信更是石沉大海。   差点没把他吓死。   “找不到你我心慌,”许袂在自己心脏位置砰砰砰拍了几下,“听见了吗,我的小心心在抗议了。”   “对不起,事出突然,我忘了和你说。”姚木青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膈应得慌。   这都什么破事儿。   不过她相信姚教授肯定比她难受千万倍,这会儿不正被鲍美丽抱着哄呢。   哎。   这都什么破事儿!   他们搭乘晚上十点的飞机回了昙市,飞机一落地,姚木青心中就有了踏实感。   憋了一路的姚歧,终于在临近小区的时候,开口对她们说了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对他来说,特别难说出口。   当然,难的不是道歉本身,而是对这次让人不愉快的行程的道歉,为她们被愚弄而道歉。   “这事儿以后就不提了,”鲍美丽说,“以后,都不提了。”   以后。   都不再提了。   姚家都一切,从这次过后,跟她们再无一丝关系。   当然,除了他。   电梯在七楼停下,姚歧带着满身疲惫和她们道了声晚安,出了电梯。   电梯叮一声在身后关上,姚歧往前走了两步,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紧随一步,他又走了两步,脚步声频率相同地跟着走两步。   他顿住。   一双白皙的手臂圈上他的腰,温暖柔软的身体紧跟着贴了上来,“我们小岐这么难过的时候,我怎么能不在身边陪着呢。你说是不是啊……”   鲍美丽从后贴在他身上,伸手从他兜里摸出钥匙,推着他往前走。   钥匙插入孔里,拧了两下,门开了。   姚歧一颗心跟在蹦迪似的,被她推着,机械地往前走着。   没有开灯,只有银白的月色从未关的窗外投射而入,姚歧被她一路推到沙发处,身体被她掰着转了一圈,推倒在沙发上。   碰——   脑袋被砸得晕乎乎的,尚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鲍美丽就爬到他身上,抱住了他。   “户口本在家里吗。”鲍美丽问。   姚歧身体一僵,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在的。”揽着她的手紧了紧,姚歧因为自己的猜想,激动的哆嗦。   “哦,”鲍美丽在他颈间蹭了蹭,“那明天我们去把证扯了吧。”     “证证证……”姚歧抱着她从沙发上坐起,鲍美丽满意一笑,姚教授的腰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扯证证证……”鲍美丽把手伸到他衣服里,在腰上流连两圈,“扯吗?”   “是那个证吗?”姚歧捧着她的脸,一扫先前的低落,整个人就跟活过来似的,“是我心中的那个证吗?!”   “你心中是什么证我哪知道,”鲍美丽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不过我说的证嘛,当然是结婚证了。”   姚歧浑身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了,脑海里炸烟花似的砰砰砰直响,整个人激动地抱着她滚进沙发里,“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傻了,”美丽伸手在他鼻尖上点了点,“现在天还没亮呢……不过,我们可以趁现在做点别的事。”   她暗示性地伸手勾住他的领子,扯了扯。   “姚教授,做吗……”   姚歧呼吸急促,一把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姚木青在许袂家门口站了会儿,还是没敲门。   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她也没睡,煮了一锅粥,窝在沙发里看了会儿电视。   五点半左右,她下楼去早点餐点买了包子油条,盛了一碗粥晾着,然后敲了许袂家的门。   叼着牙刷的许袂一见到她,立马就扑了上来。   口中含着泡沫,他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你肥来怎莫不给我打电发……”   “刚到没一会儿,”姚木青仰着脖子,在他大脑袋上拍了拍,“好了好了,去刷牙,我熬了粥,待会儿喝了再去学校。”   “亲亲我。”许袂把脸凑了过去。   姚木青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他这才松开。   “那你今天去学校吗?”许袂喝了一口粥,张嘴叼住她递过来的鸡蛋。   “周四再去,”姚木青咬了口包子,“反正已经请了三天假,”   她们辅导员挺好说话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大学实在很野鸡,管的很松。   只要不犯像姜笑那样的事儿还被人捅到学校论坛里,都能平安混到大四拿个证。   “我也不想去学校。”许袂狠狠把剩下的半个鸡蛋丢嘴里。   “允许你想想,”姚木青说,“白日做梦也是合法的。”   许袂一边叹气一边喝了两大碗粥,磨蹭到最后一秒,才拿上她洗好的苹果,提着书包,站在门口,仰着脖子,抬了抬傲娇的小下巴。   姚木青坐在餐桌椅上,食指与中指并拢,凑到嘴边碰了一下,扬手朝他飞了个吻过去。   许袂这才满意地走了。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姚木青醒来后,见桌上的粥没被动过,但鞋柜的鞋又动过,这是回了一趟又走了。   虽然这段时间她也会去姚教授家待一阵儿,可除了那晚,她这还是第二次通宵待人家里。   要说没发生点什么,她是打死也不信的。   啧啧。   啧啧啧。   “隔着道门都能听见你啧了,”鲍美丽春风得意地和姚教授手牵手开门进来,“我要宣布个事儿!”   她摇了摇和姚教授十指交握的手,从包里摸出两个红本本拍桌上,“你妈和你爸终于结婚啦!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姚木青愣住了,看了看他俩,又看了看爪桌上的红本本,好半天后,她才憋出一句:“恭喜啊。”   祝你们百年好合。   祝你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太别扭了啊!   “是不是得办两桌啊……”在鲍美丽和姚教授的注视下,她叹了口气,叫道:“爸,妈。”   “懒得办,”鲍美丽从兜里摸出一个大红包递给她,“千万别问我为什么给你红包,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爸说要给,你就当他钱多没地花吧。”   “不办啊?”姚木青伸手接过,偏头看姚教授,“不办啊?”   “想办。”姚歧如实回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得一脸温柔。   “不想办,一把老骨头了,累得慌,”鲍美丽说,“改明儿一家人去拍个全家福,然后再出去吃一顿就得了。”   “穿婚纱拍?”姚木青说,“不穿婚纱,我不去。”   “我发现你很欠啊。”鲍美丽在她脸上揪了一把,一挥手,“行!穿婚纱拍!”   姚木青是想看她妈穿婚纱的,婚礼这个形式可以略去,但婚纱是一定要穿的。   每个女人的一生,都该有一件独一无二,只属于她的婚纱。   鲍美丽明显对这件事不太热衷,转身就抛之脑后了。姚歧才来昙市一年不到,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熟人,找影楼这事就落在了姚木青身上。   姚木青在网上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满意的,韩小小知道后,骄傲地拍着胸脯说:“如果你信得过我,周末我带你去我家的照相馆见我爸,我爸在国际上也是得过奖的,找他的人已经从今年排到了明年呢!让他给阿姨叔叔掌镜,保管拍得美美的!”   姚木青这才知道,韩小小的父亲居然是名摄影师。   周末,姚木青跟着她去了她家的照相馆,地址有些偏,七拐八拐,进了一个胡同,又走了一会儿,才进了一家其貌不扬的店。   韩小小的爸爸叫韩东,胡子拉碴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留着长发,看起来话不多,浑身上下都蕴绕着一股艺术家的气息。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照相馆内挂满了各种摄影作品,风景人物动物,各种各样的都有。   “我这儿的礼服不多,”韩东没有废话,直接带着她到服装区,“仅余的几件也不太适合你的需求,都是我平时拍片用的道具,这个只能你自带了。”   “婚纱能自带啊?”姚木青对拍婚纱的印象还停留在照相馆全包的定义上。   韩东笑了笑,“小小应该是没跟你说清楚,我这里虽然挂着照相馆的牌子,平时是不接活的。”   姚木青大概能猜到自己是走了后门,墙壁上挂着的作品她一个外行人都觉得非常的牛,想来真如韩小小所说,他爸的行程已经从今年排到了明年。   而且客户还不是一般人的那种。   就算走后门,拍摄时间也排到了七月份,她有充足的时间给鲍美丽挑选婚纱。   道了谢后,姚木青就和韩小小一起离开了。   “走,逛会儿街再回去。”韩小小挽着姚木青,伸手拦车。   “从这儿到市区也就半小时脚程啊。”姚木青说。   “热闹的地方才叫逛街,”韩小小说,“人烟稀少的地上,那叫走路。我最讨厌走路了,让车代我走吧。”   说话间,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两人面前,韩小小率先坐了进去,张口准备报地址的时候,余光却瞥到街对面一对拉拉扯扯的男女身上。   “去哪儿?”司机师傅问。   姚木青关上车门,还没来得及说地址,就见韩小小拉开车门一下蹿了出去。   “非常不好意思。”姚木青对司机师傅说了句,连忙从车上下来,想要叫住连车都不看,像头小蛮牛一样横冲直撞闯马路的韩小小。   韩小小风风火火冲到马路对面,边跑边冲快要消失在拐角的人吼道:“我草泥马韩琪,老娘昨天才答应和你在一起,你今天就敢背着我出轨!”   ☆、第64章   已经一只脚跨到拐角的韩琪听见声音后猛的一顿。   烦不胜烦的脸上挂上笑意,然那抹笑容只绽放了一半,就因为韩小小那句话而沉了下来。   “她是谁!”他身后的段绫罗反应强烈,一把拽住他的袖子,“韩琪,她是谁!”   “关你什么事儿。”韩琪挥开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别再跟着我,行?”   他返身向韩小小走去。   “你跟我说你今天有事,就是和别的女人约会?!”韩小小站在路的尽头,指着朝她走来的韩琪,怒目而视。   “冤枉啊宝贝儿……”韩琪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我跟她一毛钱,哦不,一分一厘关系都没有,是她死皮赖脸赶也赶不走非要跟着我,你可不能冤枉我。”   “真的?”韩小小拧着眉怀疑的看他。   “当然是真……”韩琪话还没说完就被段绫罗打断。   “韩琪!我肚子里可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段绫罗捂着肚子悲痛欲绝地怒吼。   韩琪脚下一滑,差点没站稳摔个狗啃屎。   韩小小炸了,她拔腿冲过去,举起包往韩琪身上猛砸,“你个瘪犊子大猪蹄子!!!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段绫罗捂着肚子冲过来,一把推开韩小小,挡在韩琪面前。   韩琪一张脸黑成了锅底灰。   韩小小见她小腹微凸,一脸震惊地伸手快速在她肚皮上戳了一下。   是真的,真怀孕!   里面塞的不是枕头!!!     “韩琪!!!”韩小小双眼立马噙了泪,被气的。   她想冲过去抽韩琪一巴掌,又因为有个孕妇挡在他面前,她不敢动,气得原地跳脚。   “你别听她胡说,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韩琪臭着一张脸越过段绫罗,伸手要拉她。   韩小小避开,不想跟他有身体接触。   她这什么坎坷的情路啊!把前男友抓奸在床,和现男友在一起一天,就有女人说坏了他的孩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他妈的!!!   韩琪对死缠烂打的段绫罗简直烦得恨不能一巴掌抽飞她。   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他有屁个关系!   “韩琪你怎么能这么说……”段绫罗脸色苍白,一头长发凌乱,身上穿着一条白色长裙,看起来就像一朵弱不禁风的小白花。   只有韩琪知道,这哪是什么小白花,食人花还差不多。   “那你想我怎么说?段绫罗,你碰瓷碰都碰到我这儿来了,你想给你肚子里的孩子找个便宜父亲,龙彪那傻逼的瓷可比我这儿好碰多了,我他妈又没跟你睡过,还会隔空授孕不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韩琪懒得看她一副受了惊天大打击的表情,一把拽住韩小小的手腕,拉着人就走。   段绫罗这下脸更白了。   “你这傻子,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是她说的话可信还是我说的话可信,嗯?”韩琪伸手在韩小小额头上狠狠点了一下,韩小小脑袋都被他摁歪了。   “都不可信!”韩小小怒瞪他,挣了两下没挣开他的桎梏。   “你是要气死我吗。”韩琪一把揽住她的肩。   “我朋友还在对面!”韩小小这才想起被她丢在车上的姚木青,急急用脚后跟死死抵住地面,扭身往对街看。   没看到。   “这儿呢。”姚木青从斑马线过来,正好在他们前方。   韩琪看见她,挑了挑眉,想起那晚龙彪跟丢的人,突然咧嘴一笑,   他松开揽着韩小小肩膀的手,在她脸上捏了捏,拧身朝身后那朵在风中摇曳的小白花走去。   韩小小瞪着他的后背气鼓了脸。   段绫罗见他回来,刚升起的喜意在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后僵了下来。   她对韩琪太熟了,熟到身体下意识反应就往后退。她退一步,韩琪向前两步。   “追了我一路,现在知道要逃了?”韩琪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段绫罗被他被阳光照射而反光的耳钉光芒刺得闭紧双眼。   “你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吗?”韩琪双手插兜,身体向前倾,歪着脑袋看她,“鲍老板你认识吧……”   段绫罗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哟,看来很熟呢。”韩琪笑了声,“她就是鲍老板的……女儿啊。你再跟着我一下试试,信不信我立马告诉她那晚你对她妈妈做了什么事。”   做了什么事!她做了什么事!   段绫罗很想像以前那样理直气壮地撇清自己的行为,可她这次做不到。   她会变成这样,家不能回,班没地上,人见人厌,狗见狗嫌,全都赖那件事!   有龙彪在她面前挡着的时候她日子照常过得潇洒,可自从她不小心怀上孕,医生说这次要是再打胎,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上孕,她不敢打胎,顶着大肚子出现在龙彪面前后。   龙彪就变了。   彻底变了。   以前那个事事依着她的龙彪消失了。   龙彪消失了,不在她面前给她挡着了,那些魑魅魍魉立马就张牙舞爪的朝她伸出了手。   这段时间过的日子简直比幼年吃不饱饭时还痛苦难熬千百倍。   她承认她怕了。   可龙彪已经不愿意再见她,彻底和她划清了界限,她能找的人只剩下韩琪一个。   可韩琪……韩琪不是龙彪,根本不会看在他们一起长大面子上接纳她。   而他现在还告诉她,鲍老板的女儿就是那两个女生的其中一个。   事后她虽然躲了起来,鲍老板也没报复她,可自从龙彪走后,那群把她当成过街老鼠一般戏弄的人中就有昙市的巨擘秦家人。   秦家人……   她惹不起。   韩琪满意的看着她逃似的离开。   “你还看你还看!”韩小小在他身后吼。   韩琪回过头,韩小小指着他:“你要是不跟我解释清楚,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刚刚不是已经解释过了么,”韩琪比她高了一个脑袋还有多,走过去在她脑袋上拍了拍,“现在轮到我跟你算账了。”   “我有什么账让你算!”韩小小还是很生气。   “对我毫无信任的账。”韩琪对她说完,扭头看姚木青,对自己利用了人家一把这事心中稍微有点过意不去。   “我打工要迟到了,请你们吃甜点,去吗?”他说。   “打工?”韩小小纠结的眉毛打结,“这就是你说的有事?”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韩琪看着她,“跟别的女人缠缠绵绵走天涯吗。”   韩小小一张脸又红又黑。   “你但凡肯相信我一点,这场误会都不会发生,”韩琪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小小,我对你是认真的。”   对待韩小小,他前所未有的认真。   不过他能感觉到,她对他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答应和他在一起,可能是冲动,可能是被他烦得不行才勉强答应,这些他都无所谓,总归人现在是他的。   韩小小觉得他的目光似乎能看穿她心底深藏着的保留,她偏开了脑袋,不敢和他对视。   她吼韩琪背着她出轨,虽然觉得有点委屈,却并没有很难过。   就像,就像心中模拟了无数遍这个场景,觉得这种事早晚都会发生。发生后,反而有种“看,我就知道”的尘埃落定感。   对这段感情,她确实没有很认真。   韩琪给人的感觉太飘了,无法掌握,就像风筝,她只要稍微松松手,线一松,他就飞走了。   没有安全感。   玩玩,大家都是玩玩而已。     只是没想到,她觉得玩玩的第二天,她就碰到他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   委屈中又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现在他说他是认真的,她能信吗?   韩小小不知道,特别迷茫。   大家就是玩玩而已啊。   认什么真。   韩琪打工的地方是一家挺高级的咖啡店,韩小小从来没见过他身穿制服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禁欲的斯文败类。   “眼神都看直了,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姚木青把咖啡表面的拉花搅动开,抿了一口。   嘴上嘟囔着去你大爷的韩琪,私下又偷摸着偷看人家。   啧啧。   女人。   “咱俩半斤八两吧,大哥不说二哥,你也别说我啊。”韩小小抱着杯子猛喝一口,眼睛还盯着不远处对客人微笑的韩琪。   都没对她这么笑过!   她身为他的女朋友,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啤酒肚秃头叔叔。   妈哒。   “不不不,我跟你可不一样,”姚木青低头一笑,“我想看他的时候,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看的。”   “啊,好气,”韩小小戳着面前的提拉米苏,“明明我的男朋友就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为什么我还是有种被你塞了狗粮的错觉。”   “错觉错觉。”姚木青笑着摆了摆手。   韩琪忙了一阵儿后过来问她们还要不要吃其他的,韩小小这会儿端上了,看都不看他一眼。   “还气呢?”韩琪微微弯腰,轻声问她。   “你这身还挺好看的,”韩小小斜着眼睛瞄他,“我看见有好几个姑娘都在偷看你呢,挺能装啊!”   韩琪平时什么形象?   寸头,耳钉,烟不离手,走个路都跟个螃蟹似的横着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好惹。   现在呢,啧啧啧,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喜欢?”韩琪说,“那以后在你面前我都这么穿。”   姚木青忍住笑,靠在椅背上,偏头望着窗外,不忍看韩小小被他一句话就说红的脸。   段数太低啊小姐妹儿。   “谁喜欢了!”韩小小偏开脑袋,“只有那些单纯的小姑娘才会被你这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骗到,你走开,你还上不上班了,小心你们老板扣你工资。”   韩琪低笑,凑到她耳边说:“等我下班。”   韩小小差点就拍桌吼谁要等你下班了,可一抬头看见身处的地方,和姚木青忍笑的表情,硬生生憋了下来。   姚木青忍着笑说:“那个……正好我待会儿有点事,就先回去了啊。你,嗯……”     韩小小瞪她,瞪了会儿泄气了,趴在桌上,双眼不听话地盯着不远处那个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四处采蜜的人身上。   ——朋友太贴心了肿么办。   答:当然是爱她爱她爱她啊。   ☆、第65章   姚木青从咖啡店出来,在街上溜达了会儿,转道去了姚教授的书店。   厚重的木质大门上里外都挂着风铃,轻轻一推门,就响起一阵儿让人心情愉悦的清脆碰撞声。   姚歧正在整理书籍,偏头一看进来的是自家宝贝儿,喜不自胜。     姚教授现在身份可不一样了,人家现在揣着红本本,再也不用担心老婆孩子跑掉了。   “爸。”姚木青叫了声。   “哎。”姚歧每次听她叫他爸,还是有种紧张的喜悦。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早上姚木青出门的时候跟他们说今天要和朋友出去玩,他以为她要到晚上才回来呢。   “朋友有事儿。”姚木青笑着说,没跟他说是去看照相馆了。   她见地上堆满了书,书架上层还空着,径直拖过旁边的梯子,爬上去后对呆愣的姚教授说:“你告诉我怎么放,我帮你。”   姚歧高兴坏了。   女儿要帮他的忙!   地上的书并非全部都是新的,有些已经有了岁月沉淀的痕迹,是他从朋友那儿淘来的,还有部分是他请人从都城自己的家运来的,数量可观。   他分类好后递给姚木青,姚木青就根据他的指示,放在书架上。   有些书她光看封面都觉得脑壳痛,翻开内容一看,密密麻麻的蚯蚓字体,一个也不认识。   她每次看着姚教授抱着一本厚厚的英文书看,都觉得他浑身散发着知识的光辉,闪闪发光,绚烂夺目。   她想想自己从小到大惨不忍睹的成绩单,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基因啊。   眼看着时间接近五月底,马上就要进入六月,姚木青现在已经不在学校住宿了,每天下课就回家,变着法给许袂补身体。   即便如此,近一个月,许袂的身体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廋了下去,衣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有一次吃饭吃着吃着就趴在餐桌上就睡了过去。   特别心疼。   时间一晃进入六月,姚木青把早就准备好的请假条塞到辅导员手中,根本不管他签不签字,就算不给她毕业,她也要请假。   不止昙市,全国似乎都因为新一批的高三生即将进入人生的重要阶段而放柔了脚步声,说话声。   走在大街上,已经完全听不到鸣笛声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全国人民都善意地给这批学生让出了弥足珍贵的一步。   最后一个星期,凶残了三年的班主任摇身一变,从挥着皮鞭督促他们学习的大灰狼变成了整日灌鸡汤的小绵羊。   放松放松,高考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重要,但也只是人生道路上的一小部分而已。   班主任抬了抬眼镜,站在讲台上,用无比慈爱的目光看着看他们。   底下一颗颗泛着油光的大脑袋看着她又哭又笑,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许袂已经两天没碰过书和卷子,看都懒得看,他对自己相当自信。   该学的知识已经刻在了脑海里,只需要在考前两天复习一遍巩固一下就行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他家姚姐姐。   瘦了。   脸本来就小,以前好歹也是个巴掌脸,现在直接缩成半个巴掌脸了。   他一颗心酸涩涩,又有点甜。   “我今晚想吃水煮鱼。”许袂趴在沙发上,对在厨房里给他切水果的姚木青说。   “不行!”姚木青想也不想就否决,“这几天不能吃辛辣刺激性大的食物,伤着胃了可怎么办。”   许袂也不是真要吃,就是不想看见她整日想破了脑袋忧心做什么吃的给他补身体。现在鲍姨已经搬到了楼下,家里就剩下姚姐姐一个人,他最近日子过得超级美好。   “那我想吃你做的蛋糕。”他想了会儿后又说。   “我出门给你买吧?”姚木青端着一盘青苹果从厨房出来,“做甜品我可能真没什么天赋,做的东西连我自己都吃不下。”   这事儿她到现在都想不通,明明做菜什么的都挺牛……偏偏跨不过甜品这道坎,每次做出来的东西卖相惨不忍睹也就算了,味道比卖相还一言难尽。   想不通想不通。   许袂叉了块苹果递到她嘴里后自己才开吃。   “那算了吧,我突然又不是很想吃了。”许袂叹了口气。   姚木青在沙发上坐了没十分钟,又起身去厨房煲汤了。   许袂趴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忙碌的身影,闻着飘出来的香味,幸福的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喜欢,每一个下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喜欢。   喜欢滚成雪球,雪球滚成了爱。   “青青。”许袂叫了她一声。   姚木青“嗯”了声,没回头,忙着手中的事情。   “青青。”许袂又叫了声。   姚木青这才偏头看他。   又长高了一大截的小男友笑得眉眼弯弯,朝她张开手,“抱抱我。”   姚木青眉头一竖,放下手中的刀,朝他走过去。   许袂跪在沙发上,上身前倾一把抱住她,脸埋在她后颈,轻声说:“辛苦了。”   姚木青愣了愣,避开油腻的掌心,手背在他身上拍了拍,“不辛苦。”   许袂蹬掉拖鞋,站在沙发上,一手抱着她的肩,一手往下揽住她的腰,轻轻一使劲儿就把她抱了起来,“你最近称重了吗?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瘦吗?”   他把人凌空提溜起来,抱在怀里倒在沙发上。   “锅里……”姚木青连忙用掌心对着自己,生怕油沾他身上。   “开着小火呢,我看见了,”许袂轻拍她的后背,“我困了,你陪我睡会儿好吗?”   “我手……”   许袂胳膊一伸从茶几上抽了两张湿巾,抓着她的手给她擦干净,凑到嘴边亲了一下,“好了,干净了。”   调整了一下睡姿,托着她的小脑袋往肩上挪了挪,许袂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后背轻哄。   姚木青被他摁着,感受着后背频率一致的动作,眼皮忽地千斤重,没一会儿就真睡着了。   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许袂手上的动作才慢了下来,声音轻而缓地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熊猫的亲戚了啊……”   “小熊青青。”   屋内静谧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许袂都睡了两觉了,才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   小熊青青的熊猫眼并没有因为睡了一觉好一点,但是脸上藏着的倦意倒是消退了不少。   “几点了?”姚木青动了动,身下的肉垫温暖又舒服,她不怎么想立马起来,又眯了会儿。   许袂够过手机一看,“七点半了。”   从下午三点睡到晚上七点半。   “哦。”姚木青躺着没动,两秒后,突然尖叫一声,猛地从他身上蹦起,冲进厨房。   “干了干了干了,”许袂听见她在厨房哀嚎,“我的汤啊!!!”   许袂手掌捂住脸,不敢说他中途醒来见她睡得香甜,就没敢出声打扰……   姚木青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唉声连连。   万幸的是她先前开的小火,锅大水多,才没给熬糊了。   从碗柜里拿了个小碗,把锅底仅剩的汤一滴不剩倒进去,才不到半碗。   “啊啊啊啊啊。”一口就能喝完了!   “嗷嗷嗷嗷嗷。”许袂在客厅里回应她。   “啊啊啊啊啊。”怪你怪你都怪你!   “嗷嗷嗷嗷嗷。”怪我怪我都怪我。   姚木青都被他嗷得没脾气了,叹了口气,端着那小半碗出来递给他,“喝了!”   “这个开场怎么这么像喂毒,”许袂说,“十个宫斗剧里八个都有这样的场景。”   姚木青眼睛都瞪圆了,“那你喝不喝!”   “喝!”许袂真就跟喝毒似的,神情悲壮地端起碗仰头灌了下去。   喝完,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会儿,姚木青说:“你可以倒了。”   许袂嗷了声,直挺挺向后倒去。     两人乐了半天。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嗅觉敏锐的大佬闻到了一丝快要完结的气息(*/ω\*)   ☆、第66章   姚木青这段时间确实神经崩得很紧,这一觉好像把脑子里堵塞的垃圾给睡通了,她也发现了自己这种紧张到生怕哪点没把他照顾好的焦躁情绪反而让许袂担心。   本末倒置了。   她调整好情绪,虽然每天依旧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给他补身体,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连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急躁。   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姚木青定了四个闹钟,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在堪比全方位360度环绕3D立体声中醒来。   今天和明天两天,她将要和当年她考试出来后看见的那群举着伞挤成一堆的老爷爷老奶奶一样了,翘首以盼等着自家崽雄赳赳气昂昂从考场里出来。   偶尔还会攀比两声。   看!我家崽出来了!   看我家崽的表情,哎哟哟,一定考的不错。   看!我家崽也出来了!   哎呀呀,瞧那小模样神气的,差不了差不了。   biabiabiabia……   司机一大早就在楼下等着了,许袂和姚木青一人手中拿着个苹果在啃,许袂的状态看上去很好,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上车后,司机递给姚木青一张房卡,道:“这是元总在学校附近的酒店订的房间,方便少爷可以在酒店多睡会儿觉。午餐也订好了,考完试就能直接过去。”   姚木青接过。   “你待会儿就待在车上,不要站在外面等。”许袂对姚木青说。   姚木青把房卡放好,想了想,又提过他旁边的包开始检查准考证身份证之类的东西。   “带了,都带了。”在家里就检查了好几遍,出门后那双眼睛更是一刻没离开过包,许袂笑了笑,抠了抠她手心。   真是,比他还要担心呢。   “我老觉得东西都没带,”姚木青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神经病,“两分钟不看看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她是那种出门走到小区都会倒回去看看自己到底关门没有的人。     “你看看,”许袂从包里一样样往外面拿东西,“准考证,身份证,签字笔,2B铅笔,橡皮擦,三角板……”   姚木青赶忙把他拿出来的东西挨个放了回去,“别拿出来!”   许袂看着她,倒在她身上笑得停不下来。   真是可爱的紧。   到了地方,两人下了车。   司机没像以前那样直接把车开走,而是在附近找了个车位,人也没下车,就在里面坐着。   考场外面已经有了很多人,都是一大家子,一个个家长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待会儿要考试的孩子还紧张。   姚木青觉得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她是相信许袂的,非常的相信。   但相信归相信,该紧张还是得紧张。   那年她高考的时候,也有人考到一半直接晕了,人被抬出去的时候,正好经过她身边。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看着都吓人。   眼看时间就到八点半,已经有人陆陆续续进考场,姚木青拍了拍许袂的爪子,轻声说:“加油。”   许袂双臂展开抱了抱她,“去车上等我,我很快就出来了。”   “别别别,”姚木青吓得连忙在他后背拍了拍,“千万别很快,你很快出来我可能会吓得晕过去。”   许袂哭笑不得,往她脑袋上揉了揉,头也不回进了考场。   九点准时开考,考场里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引来监考老师。   早上考语文,许袂拿到试卷后,没有急着动笔,先看了一遍题后,才不急不缓在试卷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姚木青没有回车上,她和一堆家长站在考场外面的大树下,站一会儿,又蹲会儿,脚蹲麻了,又起来走两步。   时不时看一眼站在校门口的两个门卫和四五个警察,耳边听着旁边家长们细碎的交谈声,偶尔还有几个老人家想要强行把她拉入谈话圈。   应付不来这种热情,姚木青不着痕迹朝旁边挪了挪,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   进去一个半小时了,考了一个小时了。   有点急,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急切几乎出现在等在外面的每一个家长脸上。   恨不得第一个出来的就是自家孩子,又害怕第一个出来的是自家孩子。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你是陪弟弟来的吧?”旁边一个老太太看着姚木青说,“你真是个好姐姐。”   姚木青心说,什么弟弟,明明是小男友。   不过这话想想也就算了,她真没那个厚脸皮对一个陌生老奶奶这么说。   她对老太太笑了笑,没说话。   “我是来看我的大宝贝孙孙的,”老太太手里还提着菜,“家里人不让我来的,我借口出门买菜,就坐车来了。”   “您真是一位好奶奶。”姚木青说。   “你也是一个好姐姐。”老太太礼尚往来夸道。    不不不,我真不是什么好姐姐,您误会了。   姚木青继续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孙孙成绩很好,他今天考试我一点都不担心。”老太太过一会儿,又说道。   “嗯,我……弟弟,”姚木青艰难地说,“成绩也很好,非常好。”   “我孙孙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老太太不甘落后。   “我弟弟次次考试都是学校第一。”姚木青说。   老太太可能觉得这个天聊不下去了,撇下姚木青就走了。   十一点过后,已经陆续有考生从里面出来,有的脸上带着喜气,有的则垂头丧气,连走路都在打飘。   陆陆续续又出来更多人后,姚木青还是没看见许袂的身影,终于开始急了。   “少爷怎么还没出来?”司机站在姚木青身边,跟着也有点急。   姚木青都不需要在人群里找许袂,就知道里面一定没有他。   没有。   没有。   没有。   说很快就出来的人呢!!!哪儿去了!!!   姚木青站不住了,和司机一起挤到校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看。   “出来了出来了。”司机正说着,姚木青就看见许袂慢悠悠从拐角走了出来,还在跟身边一个男生说话。   姚木青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青青~”许袂见到站在门口的人后,连忙扬起笑脸,伸手挥了挥。   姚木青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考得不错。   “为了怕吓到你,我可是艰难地坚持到最后一分钟才交卷的,”许袂撩了把刘海,冲她眨眼睛,“不然我早就出来了。”   你已经吓到我了。   姚木青看向他旁边的男生,路锦也正看着她。两人瞪着眼对视了会儿,路锦突然说:“你好,我是许袂的同学,我叫路锦。”   姚木青:“你好。”   路锦:“我有个不情之请。”   姚木青:“……”   第一次见面就有个不情之请……会不会不太好。   为了不挡着别人,几人走到停车的位置。   路锦也发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突兀,很失礼,但许袂这个一点都不顾年兄弟之情的王八蛋,居然一次都没帮他问问曼曼的联系方式!   自从上次他打电话给曼曼,那个手机号被拉黑后,他换了个手机再打,那边直接就注销了号码。   狠!     现在他终于见到许袂藏得紧紧的女朋友了,说什么他都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姚木青目瞪口呆听了前因后果,她的反应跟当初的许袂差不多,觉得这厮简直活该啊!   她完全不敢把他口中温柔的卢曼和自己认识的那个网瘾少女卢曼联系在一起。   爱情的力量简直太可怕了,居然能彻彻底底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路锦,不可置疑,这是位帅气的少年,不过……   不过卢曼现在只喜欢大叔型男友啊,偶尔看着杂志上袒露胸毛的外国男人,都能沉迷的三天三夜睡不好觉嚷嚷着非君不嫁。   这差别太远了啊!   “我可以帮你问一问卢曼,但她愿不愿意把手机号码给你我不敢保证。”姚木青虽然觉得这件事不容乐观,还是愿意帮他一把。   她虽然有卢曼的手机号,却不可能私下给别人,更何况这人是她的前男友,而且从他的叙述中,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卢曼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她没有权利私自替卢曼做决定。   “谢谢你。”路锦也知道这是她能做的极限。   姚木青只让他安心考试,其他等考试过后再说。   感情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这样,是你的时候你不珍惜,错过了,可能就真的错过了。   据她对卢曼的了解,他可能真的要失望了。   路锦家离考试的学校不远,他走后,姚木青和许袂去了元阿姨订的酒店。   吃了酒店送上来的午餐后,姚木青就让许袂去睡午觉,自己则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看着时间。   下午三点考数学,两点左右司机来接他们,到学校后在车里坐了会儿,许袂就像早上一样头也不回进了学校。   数学对许袂来说是强项,他写完后又检查了两遍,一看时间,才四点半不到。   没像早上一样挨到最后才交卷,在监考老师的注视下,他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起身第一个交了卷。   出来后,他一眼就看到了他家不听话的青青站在大树底下晒太阳,一见他出来,立马小跑着迎上来。   “瞧这小脑门儿上的汗,”许袂拉着她上了车,抽了张湿巾摊开给她贴额头上,“一点都不听话,外面太阳这么大,中暑了怎么办。”   这个时间段是一天中太阳最烈的时候,姚木青的脸被烤的绯红滚烫,长发都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   “坐不住,”姚木青擦掉脸上的汗,“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这段时间每天都在担心我还没考完你就会倒下。”许袂伸手在她脸上戳了戳。   “那可能有点难,”姚木青看着他,“我长这么大还没正儿八经生过病呢。”   许袂都要被气笑了,“那你还想怎么正儿八经生场病啊!啊!啊!”   “不抠字眼行不行,”姚木青叹了口气,“就问你行不行。”   “不行。”许袂说。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二更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再过两章许大狗和熊青青要冷个战冷→v→   ☆、第67章   不怎么生病的人突然生一次病,那后果简直惊天动地。   为期两天的高考终于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姚木青就毫无预兆的病了。   非常正儿八经的生病,病的很认真,体温认真到最高飙到了41°,没把许袂吓晕过去。   许袂一晚上没睡,给她降温,守着她吃药,还好天亮的时候体温降了下去,不然他真的要不管不顾扛着人去医院了。   “笑一笑。”姚木青见他一直皱着眉,跟个小老头似的。手指伸到他嘴边,往两边拉。   许袂配合地弯起嘴角,笑比在冷冻柜里放了半个月的冰棍还僵硬。   他只要想着这段时间她为他做的一切,整日整日守着他,大热天顶着大太阳在考场外等他,就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   许袂凑过去想亲她,姚木青连忙掀起被子捂住了脑袋。   “干什么呀,发着烧呢,传染你。”   “请传染我,”许袂凑近香香的被子,“我非常需要你的传染。”   “边儿去。”姚木青转了个身背对他。   许袂趴在床头,指尖不停挠她背,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你们班同学不是打电话让你去吃散伙饭么。”姚木青盯着墙,“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赶紧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说完她又想起许袂一晚上没睡,再次转过身来,脸有点红,“……要不还是先眯会儿再去?”   “我就在这儿眯会儿?许袂坐在地上,脑袋搭床头,与她面对面。   “怜惜点你的脖子吧,我已经听见它在抗议了。”姚木青在他眉心戳了戳,“回家睡会儿,我已经退烧了,再睡一觉就彻底好了,不用担心。”   他们班的散伙饭算吃的挺早的,就算如此,也有几人没到。   人一考完就出国旅游去了。   许袂到的时候,路锦也到了,他俩在学校属于不怎么和人扎堆玩儿的高冷类型,尤其是许袂,高中三年,班上的人就没见他笑过。   晚餐是在一家酒店订的大包厢,两大桌紧紧挨着,一伙人热火朝天甩开膀子吃吃喝喝,完全没了以往的矜持顾忌。   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就有人哭了出来,这一哭就跟会传染似的,没两分钟就哭成一片。   “我不会忘记你们的!!!”突然有人吼了一声。   “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跟喊口号似的,接二连三就有人跟着吼。一开始还只能听见男生的声音,紧跟着也有几道女声大着胆子吼了出来。   “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许袂我喜欢你!”   “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众人一顿,脑袋唰唰唰齐齐往女声扎堆的地方瞅去。   卧槽他们耳朵没聋,刚刚有个叛徒破坏队型!   是谁是谁是谁。   揪出来揪出来揪出来。   有些悲伤的气氛顿时就被那个叛徒给打破,男生们眼中冒着八卦的绿光,在一群女生中找声源。   “许袂,你听见没有!”许袂旁边的男生一脸激动地推他,“有人跟你表白!”   许袂眼神都没动一下,专注地剥虾,蘸料,放嘴里。   那个喊出喜欢的女生一直注视着他,或许是这种氛围给了她勇气,又或许是其他原因,原本在班里毫不起眼的她,硬是在几十双眼的注视下,站起身,大声说:“许袂,我喜欢你,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了!”   吼!   吼吼!   拍桌的,呐喊的,筷子敲碗的,全部人都在看许袂。   许袂慢条斯理抽了张面巾纸擦手,望向那个被众人看得已经面红耳赤的女生,起身,认真道:“谢谢你的喜欢,我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她。”   简简单单三句话,掷地有声。   又是一连串起哄声,不过这次他们看的都是被拒绝的那位。   有人就开始吼:“陆晚不要难过!其实我也不错的!考虑考虑我啊!”   “陆晚千万别想不开考虑他!要考虑也考虑我啊!”   众人笑着打岔。     陆晚眼中含着泪,却笑着说:“是吗,那我祝福你和你的女朋友,希望你们能永远在一起。”   许袂颔首:“谢谢,也祝福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陆晚这才看向先前说话那两人,娇斥道:“你们一个我都不考虑!”   众人又是大笑出声。   许袂坐下后,路锦凑过来说:“刚才你俩好像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哦。”   “许袂,你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啊,我们居然一点都没发现!”许袂旁边那人说。   “我们学校的?”也有人问。   “外校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啊,平时也没见你和哪个女生走得近,要是我们学校的我一定能发现!”   “哈哈哈哈我操啊你为什么就一定能发现,原来你这么关注许袂???”   “你大爷的那什么眼神?!滚滚滚。”   路锦在一旁笑得停不下来。   “外校的。”许袂轻声道。   他和青青现在不在一个学校,外校,没毛病。   “漂亮不?”又有人问。   “废话,肯定漂亮啊!”有人立马就说。   “咱们许大校草的女朋友怎么可能不漂亮!”   “有白露好看不?”   “咱们校花啊……”有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许袂,白露当初可是当着好多人的面儿跟许袂表白被拒绝了。   明显在场好多人都知道这个事儿,一双双狼眼绿油油望着许袂。   许袂看了眼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垂眸,淡淡道:“我从来不拿她跟任何人比。”   因为没人比得上,那是他独一无二的宝贝。   一个个都看懂了他那句话背后的意思,连声“噫”,腻死个人了!   “晚晚,这下你死心了吧。”   “嗯,死心了。”陆晚对朋友笑了笑。   她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许袂,说那句话的时候,眼中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她想,他肯定如他所说,非常爱他的女朋友。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她死心了,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这场暗恋,从开口说出喜欢的那一刻,就已经宣告了死亡。   她看得清结局,所以早就有了被拒绝的准备。   希望如他所说,她能在大学里遇到属于她的另一半。   陆晚抹掉眼角的泪,笑着和身边的女生闹成一团。   吃完饭,转战ktv。   多的是没有陆晚勇敢的人,藏在心里的暗恋不敢说出来,就只能借着歌声传递出去。   不管那人知不知道这首歌是唱给他/她的,至少自己明白是唱给谁的。   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啤酒瓶被你一瓶我一瓶的拿走,喝完,丢了一地。   中途有人离开,离开之前又抱着玩的好的朋友大哭一场。   他们都明白,高中时玩的再好,到了大学结交到新的朋友后,久不联系,感情都会慢慢淡下去。   因为明白,所以害怕。   他们明明曾经那么要好……   到了夜深,一伙人站在ktv门口,拥抱的拥抱,拍照发朋友圈的拍照发朋友圈。   “女生排好队报小区了!”有人吼,“男生们注意了,听见离自家近的赶紧把人领走送回家啊!记得不准徇私舞弊啊!抓到的改明儿组队上你家揍人啊!”   一群人笑的东倒西歪。   然后女生们就开始报小区名,男生们听见离的近的,连忙招手把人喊过来。   每个男生身后基本都跟了一两个女生,连路锦身后也跟了一个,众人一圈看下来,独独许袂孤身一人。   “哎不是!”有人就扯着嗓子吼了,“保护女生人人有责嗷!不能因为有了女朋友就躲懒啊!”   许袂真没有那个意思,他说了自己小区的名字,目光落在众女生身上,问:“有和我离得近的吗?”   女生们齐齐摇摇。   他扭头看着说话那人,挑挑眉。   那人啥也没说,直接竖起大拇指。   算你狠!   “等等。”就有人要走的时候,有人举起手机说,“虽然吃饭的时候已经合影了,可我还想用自己的手机再拍一张,行吗各位?”   “非常行啊!”有人爽快的站到摄像能拍到的地方。   “拍了发群里啊!”接二连三又有人走过去。   “羡慕死那几个先溜的和出国旅游的!”一群人挤在一起,站在路灯下,震耳欲聋地高喊“茄子”。   一张张笑脸定格在上面,成为几十年后,也能翻出来回味无穷的青春记忆。      ☆、第68章   姚木青这一场感冒没有如她所说退了烧立马就好,一连好几天,她就跟被抽了精气神似的,整个人恹哒哒,像朵缺了水萎靡不振的小花花。   秦晓现在已经进他爸的公司学习了,好不容易因为这几天高温,强行给自己放了几天高温假,想要带许袂去秦家的私人岛上度假,慰藉一下脱离苦海的高三狗。可人许袂一点都不领情,打死也不离开姚姐姐半步。   “我忙得很,哪有时间度假。”许袂在电话里说。   “你忙什么忙!”整天忙的跟陀螺似的秦晓一听这话立马炸了,“元阿姨都没让你去公司实习,整天在家闲的跟狗一样你好意思说你忙???”   “我到点就要去接女朋友放学,”许袂语气中暗藏掩饰不住的炫耀,“我很忙的。”   秦晓都想立马冲进电话里把这小子揪出来暴揍一顿。   哪壶不该提哪壶!就你有女朋友了不起!   秦晓啪啦一下挂了电话。   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女朋友是假的,弟弟是假的,只有沙滩和比基尼才是真的!!!   许袂丢开电话,进衣帽间换了身衣服,着重突出了自己傲人的大长腿,抓了一个帅气逼神的发型后,背上嘻哈单肩斜跨小背包,在镜子里摆了个酷酷的造型,春风得意出了门。   去接女朋友放学啦!   下楼的时候居然在电梯里遇见了姚教授,两个男人一个在电梯外,一个在电梯内,对视中闪动着噼里啪啦的火花。   虽然已经认命这小子可能就是自己未来女婿的事实,但姚教授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   打扮的这么花孔雀,这是要干嘛去!   姚教授跨步进了电梯,两人一左一右站着。   许袂其实还是挺想和自己老丈人率先打个招呼,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个持证的老丈人了,影响力不容小觑!   要是他一个不开心,在自己丈母娘面前给他上眼药,那他在鲍姨面前买了十年的乖岂不是要一朝作废???   吹枕头风可不分男女!   其威力比昨天登陆的“山竹”还可怕千万倍!   “你这是打哪去啊?”就在许袂绞尽脑汁琢磨该怎么开启话题时,姚教授率先忍不住开口了。   穿的这样招蜂引蝶,要是敢背着他家青青去和别人约会,看他不打断他的腿!   “接青青回家啊!”许袂扬起下巴,眼尾都跟着往上挑了两分,那模样得意的看得姚歧有点气。   “哦。”姚歧冷漠颔首。   这还差不多。   “您这是……”许袂看着他。一般这个时候,姚教授都是在书店里窝着的。   “突然想看一本书,就回来拿了。”姚教授晃晃手中的书。   许袂够长脖子瞅了眼,是被列为世界十大名著之一,前苏联作家Maxim Gorky的《童年》。   他曾经为了在姚姐姐面前装逼读过好几本世界名著,后来发现人姚姐姐根本听不懂他在放什么屁,他就放弃了。   很想跟未来老丈人探讨一下对这本书的观后感,可惜时间不等人,两人一路出了电梯直到分岔路口分开都没再说一句话。   ……这让人一筹莫展的翁婿关系。   姚木青刚下宿舍楼,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就被周漾拦住了。   周漾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生,那俩看着姚木青笑了笑,拍拍周漾的肩,勾肩搭背走了。   “嗨。”周漾没想到会巧遇她,脸都兴奋红了。   姚木青点点头,越过他,继续往校门走去。   “你这是要出去吃饭吗?”周漾跟在她身后,抬腕一看时间,才五点过一点,未免有些早。   “回家。”姚木青加快了脚步。   周漾好不容易碰见她一次,完全没看出来自己特别招人嫌。   他因为是姜笑男朋友的室友而挺不受姚木青她们宿舍几个待见,卢曼就明确表示不想跟他们宿舍任何一个男生有牵扯,甚至她们还暗里下了规定——找谁当男朋友都不找周漾他们宿舍的人。   因此,周漾虽然明示暗示过无数次想要追求姚木青的想法,当事人完全把他当空气也就算了,韩小小和卢曼面对他的贿赂,也表现出非常明显的嫌弃。   更何况在知道姚木青已经有男朋友后,韩小小和卢曼私下还给姚木青挡过好几波骚扰。   “今天才周三啊。”周漾有些惊讶,据他所知,她除了周末,平时是不回家的。   姚木青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想着许袂可能已经到学校了,脚步加快了几分。   周漾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就这么放弃,反而跟在她身后,想着把人送到车站也好啊……   存在感都是这么刷的。   想要追到喜欢的女生,脸皮不厚怎么行。   许袂不知道,他刚到姚木青他们大学门口不到两分钟,他的照片就被人拍了放到了学校论坛里。   标题是响当当的【这他妈是什么天赐的小狼狗啊!!!】   内容简单粗暴,就是一连串的[图][图][图][图][图]   楼主在1楼说:感谢天感谢地感谢lz我打娘胎起就开始练的一手偷拍技能,最后感谢一脸心事重重的小狼狗没有发现偷拍的lz,感谢让小狼狗心事重重的未知某某某。好了,正事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盛世美颜附上,想要近距离的舔颜的颜狗们赶紧放下手中的事儿手中的男友以火烧屁股的逃命狗速赶紧撒丫子往西校门冲鸦!!!”   2楼:冲鸭!!!   3楼:我操啊啊啊啊是学弟吗吗吗吗???   4楼:不阔能!!!我们学校不可能有这么帅的学弟!!!   32楼:舔裂屏!!!   69楼:啊啊啊我今天是犯了什么该死的羊癫疯要走东校门啊!!!   99楼:冲鸭!!!离目标任务还有三百米!!!   111楼:冲鸦!   155楼:各位正在冲刺的道友你们是怎么一边跑一边回帖的。   166楼:意念回帖!!!   205楼:(&(*……%……*%&…………%&……¥   208楼:楼上的楼上的楼上是在用脸滚键盘吗!   266楼:我单方面宣布我恋爱了……   312楼:卧槽真的好帅!比微博上的什么校草还要帅一百倍啊!!!   ……     666楼:退散吧各位,我是99楼那个三百米,我现在一颗心都碎成渣了,这该死的,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667楼:怎么惹!我马上就到了!!!   682楼:操操操操操操小狼狗有主了!!!那是历史系的姚木青吧???啊啊啊啊拔剑吧我要跟你决斗!!!   683楼:怎么又是她们宿舍!!!   是啊,又是她们宿舍,姜笑那事儿的热度还没过去,然后韩小小那个啃遍了全校仅剩的几个帅比的女生公敌,也在前两天被人爆出现在正在跟一个寸头大帅哥打的火热,这还没过两天呢!她们宿舍里往日最安静的姚木青又来搞事了!   搞事儿宿舍气死她们了!!!   姚木青真的没有想要搞事的意思,她也没想到许袂会引来一番骚动,贴吧里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她刚踏出校门,就被人一把圈进了怀里。   速度快到跟在姚木青身后的周漾都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神被人叼走了。   许袂把姚姐姐的脑袋压在自己胸膛,那双带笑的桃花眼眯了起来,冷飕飕望着同样面色不佳的周漾。   “什么时候到的?”姚木青从他怀里抬起头,一看就知道这臭东西出门肯定臭美了一番,身上还喷了香水,能把人醉晕。   许袂低头看她的时候,眼中除了温柔再没有其他,“刚到。”   把她肩上的背包取下来自己背上,看都没看周漾一眼,牵着她就走。   “他是谁?”隔了老远,周漾耳尖地听到他在问姚木青。   “谁?”他听见自己的女神问。   “跟着你跑的那条野狗!”   周漾气得差点没冲过去揍他。   “???”姚木青一脸迷茫。   “算了。”许袂回头挑衅地看了眼那个臭野狗,勾起嘴角,用口型说了句“不自量力”。   低头看着自家青青时,又是一脸能掐出水来的温柔。     “我来的时候碰到姚叔了,”许袂一脸忧愁,“我觉得姚叔叔可能不太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说?”姚木青挑眉。   她怎么没看出姚教授不喜欢他的样子。   可能她滤镜重,她觉得就没有比许袂更能讨长辈喜欢的孩子了,光看鲍美丽平时对他的态度,就不难看出他有多会卖乖装好。   就差心肝宝贝儿子的喊了。   “男人的第六感……”许袂见她一脸不信,梗起脖子,“你不要小看我们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我们男人的第六感比你们女人的还灵!”   “重点不是第六感,”姚木青说,“重点在你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误解,未成年小男孩。”   “什么小!我哪里小!我非常大!巨无霸大!”许袂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松开牵着她的手,双拳紧握向后怼,狗臀向前猛一顶胯!   我们男人都不是以年龄来论大小的!   懂不懂!   明不明白!   啊!   再一顶!   明白了吗!   姚木青:“……”   姚木青:“???”   姚木青:“!!!”   姚木青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黑着一张脸往他后脑勺抽了一巴掌,丢下他就走。   这臭不要脸的狗东西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你能不能要点脸!!!能不能!!   ☆、第69章   “我错了。”许袂亦步亦趋跟在姚木青身后,态度端正,“我真的知道错了。”   “边儿去!”姚木青还是不太想这么快理他,瞧瞧他先前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臭不要脸狗脸居然当街表演顶胯!还顶了俩!   惯不得了惯不得了。   “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许袂屁颠颠跟在她身后。   “你走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姚木青说。   “你不想看我你想看谁!”许袂眉头一竖,开始口不择言了,“看刚刚那条野狗吗!我不批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姚木青头也不回往前走。   什么野狗,街上什么时候有野狗了?!   许袂在原地气呼呼看着她的背影,自己暗自气了会儿,眼看着人就要过马路,连忙跑过去。   “刚刚那个男生,跟在你后面的那个男生是谁!”   姚木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谁,等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过了马路,她停下来,扭头看他。   “所以呢?”她问。   “什么?”许袂不懂她这话的意思,还有点迷茫。   “为什么要问他是谁,你在意什么?”先前还不明白,他接二连三把“野狗”挂在嘴边后,她要还不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傻逼了。   明白,所以更生气了。   是怀疑她和别人有点什么???   许袂本来就是脑子一抽才说出那句话,他因为姚木青不理他本身就有点急躁,一看她横眉竖眼,对他冷脸后,脑子一拧巴,就抽得更厉害了。   “我在意他对你有所企图!他对你那么明显的心思你看不出来吗,为什么要让他跟着你!”许袂目露凶光,后悔就这么走了,他该把人揍一遍撂完狠话再走的。   姚木青从来没见过他这种眼神,心里一突,脸上表情跟着就变了。     许袂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暗自懊悔,连忙收敛脸上没藏住的暴躁。   “我不是……”他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想对她凶,可见她转身就走,根本不想听他解释的样子,一颗心瞬间就凉了下去。   姚木青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让周漾跟在身后”,学校不是她家,她没权利把人赶走。   能说出“你能不能离我远点”的可能大有人在,但她不行。   没那么自以为是,就算知道周漾对她有那方面意思,她也明确拒绝过好几次,但人家不当回事儿,这不是她能左右的。   点头之交都算不上,许袂拿周漾的个人行为来加注在她头上的怒火,让她非常不爽。   不想吵架,他们需要一个空间彼此冷静。   只在小时候因为调皮贪玩忘了回家时间被姚姐姐骂了,他强行跟她冷战了两天后,许袂自己也亲身体会了一遍被姚木青单方面冷战的滋味。   难受到浑身都要爆炸了。   一连好几天,就连周末,姚木青都没回家。   不过宿舍里除了她外,还有卢曼这个把宿舍当家的常驻民在,她也这才想起一件被自己忘到旮旯角的事情。   卢曼玩游戏玩的很入迷,她想了半天也没找到话题切入点,可能是她纠结的很明显被卢曼发现了,卢曼取下耳机,问道:“啥事儿啊?看你纠结的我都难受了。”   “是有个事儿。”姚木青从旁边拖了把椅子过来,腿一跨坐上去,手臂搭椅背上看她。   她表情认真到像要跟她讨论国家大事似的,卢曼下意识就挺直了背。   姚木青懒得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前段时间我不是请了几天假去陪许袂高考么,高考那天我见到了许袂的朋友。”   卢曼点点头,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听姚木青顿了顿后接着说:“他朋友叫路锦,说是你的前男友,想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没给,说回来问问你。”   她说完,见卢曼的表情很淡,完全没有一点听到“前男友要她联系方式”的惊讶或其他表情。   就像听到一个陌生到与她毫无相关名字,不管卢曼心中作何想法,至少她没看出她有一点感兴趣的样子。   “分都分了,还要什么联系方式,”果不然,卢曼冷嗤一声,摆摆手,“我这辈子最讨厌分手了还和前男友不清不楚的女人,不给不给。”   说完,她戴上耳机,继续玩儿自己的游戏。   姚木青其实也猜到了,就她对卢曼的了解,既然已经把人拉黑明显表现出不想再联系的态度,就不可能做出藕断丝连的事来。   卢曼敲击键盘的力度比先前大了几分。   喜欢时不把她当回事儿,分了又后悔想挽回。   她才不想陪他演这么一处狗血剧。后悔?行,那你就继续悔着去吧。   干她屁事儿!   姚木青没有路锦的联系方式,想要告诉他卢曼的回答,就只能让许袂联系他。   可她跟许袂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   连鲍美丽和姚歧都发现了不对劲儿,不过两人现在新婚燕尔,蜜里调油,也不想参和年轻人的事儿。   谈恋爱哪有不吵架不闹情绪的,吵吵闹闹才能到老嘛。   许袂一开始也想像以前一样撒娇打滚卖萌求和好,被姚木青晾了两天后,也发现这次这样的行为不管用了。   姚姐姐是铁了心不理他。   许袂明白这点后,就没再给她打电话发信息,在家里缩了两天后,被元微亲自上门逮去了秦家。   秦家那个在国外多年的秦三回国后不到一年,果然不出人所料的惹了一屁股烂事儿,秦老爷子一直脚都跨进棺材里的人了,每天还追在他身后给他擦屁股。   这次又是因为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秦老爷子还想捞小儿子一把,可惜代价太重,别说秦家人不同意,就是公司里的股东也没一个愿意。   股东的情绪得安抚,那就只能在自家人身上打主意了。   许袂没什么精神地站在他妈身边看着一家人因为秦三吵翻了天,每当秦家发生什么大事儿的时候他妈都要带他来走个过场,就算是这么糟心的事儿,也没人觉得他在这儿有什么不对。   不在反而还会落人口实。   秦三爷跪在地上鼻涕眼泪齐流,求着大哥二哥小妹一定要救他,老爷子也在旁边给他说好话,可除了秦伟明,大哥秦伟光和小妹秦伟落已经恨不得把指尖戳到他鼻子上骂,哪还愿意救他。   有时候怪不得家人冷漠,实在是有的人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偏生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自命不凡的很!   当年就因为捞他,搞得秦家在昙市被人笑话了这么多年,一直抬不起头来。   现在人才回来多久,又捅下这么大个篓子,救?救来继续作?   呵,他们秦家又不是没有后人,缺他一个?   许袂慢慢从人群中退出去,反正已经露面,他对这场闹剧完全没有兴趣。   走到后花园的长椅上坐下,伸手捻了捻园丁修剪地漂漂亮亮的花草,叹了口气,仰头望天。   从兜里摸出手机,调出联系人,在备注【大宝贝】的号码上徘徊良久,指尖颤了颤,向下,按了锁屏。   他特别想穿越回去抽死那天的自己,脑子抽了也不能那样说啊!   他是谁!   他为什么跟在你身后!   你为什么不赶走他!   每次回想起来,他都觉得自己简直像个闪闪发光的智障。   抓了抓脑袋,许袂懊悔地在地上狠狠跺了两脚。   智障!傻逼!   先是当街耍流氓!   后来居然还有脸质问“他是谁”!   他是谁,他就是条无足轻重的癞皮哈巴狗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好了,现在好了,人家不理你了。   发财不好吗发什么疯!   “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秦晓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走到他旁边坐下。   “你不在里面待着,待会儿让哪个叔叔阿姨伯伯婶婶看见,改明儿又有话了。”许袂对秦家那一大家子亲戚关系到现在都有些还没捋清。   “待什么待,烦死了都,里面现在正在上演群吵,没人有心思关注我。”秦晓双手插兜,靠在椅背上,身体往下滑,仰头望着天。   他家那个秦三叔,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给他们秦家历劫的灾难。   兄弟俩姿势一模一样靠在长椅上齐齐望天叹气。   闹剧终会散场,晚些的时候,元微把许袂送了回去。   许袂下车前,元微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他,在许袂疑惑不解的目光下说:“我在金海湾给你买了套房子,那边夜景挺不错的,我也是托了朋友才给我留了一套,已经找人装修好了,随时都能搬进去住。”   “不想搬。”许袂捏着钥匙说。   “别误会,”元微说,“妈妈没有别的意思,你想在哪住都可以,只要你高兴就好。我只是看那边儿景色不错,就想给你买一套。”   元微看他还是那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试探着问:“和木青吵架了?”   许袂偏头看她,眼角眉梢都是不高兴不开心。   “小情侣哪有不闹脾气的,”伸手在儿子肩上拍了拍,元微笑着说,“说开就好了。男孩子,不要觉得主动认错丢脸,给自己的女朋友示弱,一点都不丢人。”   “她不理我……”许袂哪里想过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他在意的是姚姐姐不理他,铁了心的不理他。   从小到大,她再生气,也从来没有不理过他。   与其说委屈,倒不如说害怕,心惊胆战的,生怕自己这次让她失望了,她会不要他了。   一开始他还能很积极的往前凑,现在却连个电话都不敢打。   就怕从她口中听到能把他逼疯的话。   谁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丢脸不丢脸,只要她能理理他,就是让他现在跪榴莲认错,他都二话不说立马跪。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章完结   ☆、第70章   许袂无精打采一路埋头苦思,手伸到兜里摸摸手机,放开。隔一会儿又摸了摸。   好想打电话啊。   他一路穿过花园,进了楼道,埋着脑袋,伸手在电梯键上胡乱一按,靠在墙上发呆。   不知道她今晚回不回来,今天才周四,应该不回来吧。   上周末都没回来。     电梯“叮”一声响。   许袂叹了口气,抬步往里走的时候旁边有人先他一步进了电梯。   味道有点熟悉,他迟钝的嗅觉在电梯门关上后才给他大脑传递了信息。    懒洋洋地靠在一旁,脑子昏呼呼的,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按楼层数,伸手要去按的时候,才发现8那个数字是亮着的。   亮着的。   为什么是亮着的。   啊,你为什么擅自就亮着了,我还没按你呢。   啊,你为什……   废话!   当然是有人按了所以才亮着了!   8楼,还有谁会按8楼的电梯!!!   他回过神来差点没在电梯里一蹦三尺高,猛回头一看。姚木青就站在他身后一臂远的距离,手中还提着一个大榴莲,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手中提着的大榴莲上,想起自己先前立的flag,心尖跟着颤了两颤,颤巍巍道:“我跪,我愿意跪,你别不理我。”   姚木青见他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从放假后每天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现在也有点乱,用现在的流行语来形容就是颓废美。   不过姚木青看了十来年,已经有点免疫了,看着他,语气冷淡:“什么?”   “我错了,我不该无理取闹,我不该不相信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见她终于愿意理他,许袂差点没激动到哭。   他真的怕了。   姚木青没说话,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在打量什么。   许袂下意识就站直了身体,有种被等待宣判死刑的绝望感。   电梯在这时候开了,姚木青收回目光,越过他,出了电梯。   许袂想伸手抓她的手,只抓到一片衣角。   心都凉了半截。   求死缓!!!   一脸悲意地出了电梯,许袂站在走廊上,看着她拿出钥匙开门,钥匙扭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清晰可闻,他就这么直愣愣看着她头也不回进门,终于在她快要关门的时候,回过神来一下冲过去拽住门。   姚木青早有准备,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缓了关门速度,没有压到他的手。   两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   姚木青看了眼他的抓着门沿的手,淡声道:“放开。”   许袂猛摇头,“不放。”   随着晃头的频率,刘海耷下来刺到了眼睛,他没敢伸手去撩,死死扒着门,拼命眨眼,想把头发眨开。   可越眨头发尖刺的越狠,没一会儿眼睛就红了。   姚木青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帮他把刘海撩开,松开门把上的手,转身进了屋。   许袂连忙趁此机会蹿了进去。   姚木青把榴莲放在桌上,脱掉外面的外套,进屋换了身居家服。   门一开,出来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耸拉着脑袋蹲在她屋外,见她出来,讨好的笑了笑。   这个表情,她不由就想起小时候那次,许袂被她骂了,自己关在家里不理她,在门后吼着要和她冷战,结果自己冷了没两天,一大早又屁颠颠跑到她房间门口蹲着,见她出来连忙捧着自己最新的玩具哄她,让她别生气了。   每次回忆起来,她都又笑又气。   如今场景重现,只是当年那个还没他高,整天耀武扬威的小屁狗崽子已经彻底长大。   许袂大着胆子伸手,在姚木青的注视下,轻轻拽住了她衣摆,摇了摇。   “青青……我知道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我害怕。   “你先起来,”姚木青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就会心软,“蹲着像什么样子。”   “你答应我不会不理我,我就起来。”许袂仰头看她,眼睛还有点红。   “还威胁上了?”姚木青说。   许袂摇头,在她的注视下,又摇摇。   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不理他,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要是放开她,她转头又不理他了他该怎么办呐。   见他就是不起来,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团,耍赖,非常明显的耍赖。   往回倒个十几年,他这会儿蹲着的样子就跟耍赖不想走路的小时候一模一样。   蹲街边儿,不哭不闹,就双眼直勾勾盯着你。没玩够,不想回家。累,不想走路,要休息要背背。   他从小各种耍赖的样子姚木青都看过,现在他什么话都没说,她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从认识那天开始,十多年了,她是第一次对他冷脸,避而不见。   那种惊慌和不适,从在楼下见到他魂不守舍的瞬间,她就发现了。   早就心软了,不然也不会回家,不会故意给他扒门的机会,不会见他又害怕又鼓起勇气揪她衣角的时候,心一抽抽的疼。   吓到他了。   “我答应你,你先起来。”姚木青伸手去拉他。   她的主动,让许袂又惊又喜。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许袂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绞尽脑汁找话题。   “有事就回来了。”姚木青提着榴莲往厨房走。   “什么事儿啊?”许袂顺口问了句,眼睛跟着她手上的动作转悠,想起自己上一秒还想着跪榴莲,下一秒她就真提着一个大榴莲出现在他面前。他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开口。   算了吧。   还是算了吧。   不开口了。   开口能死人的。   “很想吃?”姚木青突然问了句。   许袂脑袋摇出了残影。   “我看你一直盯着,一副恨不得吃了它的样子。”榴莲在超市被服务员开了豁口,只要掰住两边一使劲儿就开了。   两人之间还残存着一种刚刚冰释前嫌的微妙气氛,许袂这次真被她冷出后遗症了,搁在以前,他现在已经扑她身上搂着亲亲抱抱,现在却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果肉分出来后,姚木青转身去碗柜里拿水果盘,许袂局促地站在一旁。   垂头丧气。   “你朋友路锦……”   抢在她之前抄起果盘,都没注意听她说了什么,许袂紧张地问,“放哪儿?放冰箱吗?我去放。”   姚木青瞪了会儿眼,点点头。   许袂几个大跨步把用保鲜膜封好的果盘放进了冰箱里。   “我刚说的话你听见没?”姚木青靠在厨房门栏上,看着他问。   刚刚?刚刚你有说话吗???许袂一脸茫然。   两人对视了会儿,姚木青轻声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看着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真吓着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被冷了几天,愣是吓成了鹌鹑。   “我怕你不理我。”许袂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盯着自己脚尖,动了动。   姚木青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当时是真的气,气这狗东西拧着筋犯浑撒气,如今看他说句话都要在嘴边儿溜三遍才敢出口的样子,那股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像条可怜巴巴的落水狗,往日威风凛凛的毛发贴在身上,整个人都缩了一圈,嚣张褪去,可怜的很。   “对不起,”姚木青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拍,“我不该不接你电话,也不该不理你。”   这句话,这个动作,就像一个和好的信号,向许袂发射过去。   他愣了两秒,无精打采的狗脸顿时笑成了向阳花,嗷呜一声长臂一伸一捞,把人往怀里一带。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脑袋埋在她发间蹭着,他连忙抓紧认错机会,“我不该犯浑不该觉得你和那条臭野狗有什么,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青青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   姚木青想起许袂那天那个眼神,迟疑的双手缓慢地落在他后背,抓紧了他的衣服。   是她自己看不清,以为许袂在她面前是什么样子,他性格就是那个样子。   是她自己忘了,许袂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性子的人,小时候一言不合就和别人打成一团的事也不止发生了一次。   他长大了,是他在她面前太过柔软,才让她误以为,曾经那个暴躁的小男孩随着年龄的增长变了性子,变得柔和,变得没有攻击性。   是变了,不过变的是她,而不是他而已。   是他对她太好,好到让她忽略了,元阿姨的儿子,又怎么可能纯良无害。   不是现在,她也会在某一天发现,这个只对她露出柔软腹部的人,对待别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尖牙利爪目透凶光。   这是一个已经具有成年男子体魄的少年,他的心智,他所处的位置,都代表着,他将在每个不起眼的明天时刻变化着。   他不是她,能每日无所事事毫无忧虑的生活,他在进入大学那天起,便会开启和高中截然不同的忙碌生活。   学业,社交,拓展人脉……为未来的事业打好基础。   姚木青心中莫名怅然,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她抱紧他,突然有些害怕。   他的另一面,让她害怕。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很平淡的一句话,就像问他今晚想吃什么。   “你在瞎说什么?!”许袂瞪大了眼,把她死死压在怀里,“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再吓我了。”   一个冷战就差点把他搞出心脏病来,现在她还说出这样的话,是要他的命吗。   要他的命你倒是直说,我给就是了。   但是不能这么吓他。   他还想活到老,想看她两鬓霜白的模样,那一定是位优雅漂亮的老太太。   会有无数臭老头羡慕他。   他还要带她看遍世间最美的景色,尝遍最美味的美食,在每一个名胜古迹留下他们的足迹,他想走遍千山,踏遍万水,身边都有她。   夜深人静时,他甚至想过,祈祷过上天一定要让他死在后面,他只要一想想未来的某一天,优雅漂亮的老太太形单影只孤身一人的场景,心痛的就像被无数根蔓藤缠绕,勒得呼吸都在痛。   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他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除了生死,没有任何外界原因能将他们分开。      ☆、第71章      “有感……而发。”姚木青笑了笑,她本不是那种会忧心尚未发生的事的人,真的是有感而发,冲动又强烈。   可是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鲍美丽说的,在一起的时候要学会珍惜,她谨记。   她会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时时,刻刻。   想通这些,心中那股微妙的不适也被这个温暖的怀抱炙烤成烟,消失不见。   贵在当前。   “不准有感这种事情,”许袂呼出一口气,说这句话的时候发了狠,“设想一下都不可以,会,一定会,只能在一起,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除非你不要我,不,你不要我也不行,我会死死赖着你,你想丢也丢不掉。”   “再过不久成绩就要下来了。”许袂一听这话,连忙把人抱得死死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想去上大学了,不想分开,他现在很害怕。   她太反常了,让他现在一点安全都没有。   “我会努力提前把学分修完,本来就是个野鸡大学,提前毕业的人也不少。”姚木青任由他抱着,轻声说。   许袂一听这话不对啊!   非常不对。   不对!   这跟他设想中的,让他在外面要注意身体不要熬夜不要乱.交朋友要听话什么什么什么的关心之词完全不一样。   他心中闪过一个想法,快得让人抓不住。   仅仅如此,他那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觉得她下一秒要说的话决定了他未来几年的幸福生活!   “等我毕业了,就去陪你。”   这个想法其实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姚木青就已经想过了,只是一直没下定决心。   她不是一个喜欢奔波的人,跟喜欢追求刺激的年轻人截然相反,她安于现状,喜欢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   只要生活过得去,不就行了么,做什么要一直奔波,就为了看着银行存款上的数字增加,每天忙的跟陀螺一样。   很累,她很讨厌那样的生活。   鲍美丽从小教她的是随心而行,随心而活。你喜欢平淡的日子,可以,也很好。   什么叫长进,什么叫没出息,鲍美丽不要自己的孩子有多大的事业,拥有多少财富,她只想她开心,想她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这种教育根深蒂固,姚木青也是这样做的。   小时候辗转多个城市,她厌倦了奔波的生活,只想在一个地方安静到老。   平淡一点没什么不好,她觉得很好,离开这座城市,去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种事,她曾经连想都没想过。   可若问她愿意吗?愿意的。   高兴吗?高兴的。   为什么不愿意不高兴呢,未来还会回来,现在只是去陪伴那个你最爱的人而已。   相比突破自己喜好,显然,离别更让她惧怕。   许袂都要高兴疯了。   满屋子回荡着他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不敢置信的笑声,兴奋到极处,他手臂一使劲,把她抱起来在空中转圈圈。   姚木青见他开心的恨不得下楼跑三圈的样子,笑着抓了抓他飞扬起来的头发。   许袂把她抱到沙发椅背上坐下,双手撑在两侧,目光与她直视。   “青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但我还是想再认真的回答一次不会,永远不会。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的目光认真到让姚木青觉得自己问出那句话简直像个傻逼。   看来她也是脑抽了。   不管许袂未来变成什么样,在她面前,他一直是他,从未变过。   庸人自扰了。   “我相信你。”她听见自己说。   眼尾都高兴的晕染出一抹粉色,许袂看着她除了傻笑就是傻笑。   “傻乐什么?”姚木青在他脸上抚了抚,被他传染,脸上也带着笑意。   “虽然说出来很突兀,但是青青……”许袂指尖微遮唇,轻咳一声,眼神有些闪躲,“我、等我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们就结婚好吗?”   !!!   ???   结、结婚??!!   姚木青差点没吓得从沙发上摔下来,还好许袂眼疾手快抱住她,才稳住她向后仰倒的身体。   “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姚木青因为惊讶而拔高了音量。   “不不不……”许袂连忙摆手,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烛光晚餐,没有家人,这算什么求婚!就是……他已经想了很久了,就是想先探探她的口风,他知道,现在很多女孩子不喜欢这么早结婚,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姚木青低下头,指尖挠挠鬓角,仔细一看还能发现她脸蛋粉红,不过许袂现在也因为不好意思,不敢看她。   “也不是不可以……”姚木青晃了晃腿,盯着自己脚尖,感受到许袂落在自己身上的火热目光,耳朵都红了,“不过……”   “不过什么?”许袂连忙追问,急得就跟后面有八匹汗血宝马追着跑似的。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儿!”姚木青抬头看他,“元阿姨同意吗,鲍美丽同意吗,姚教授同意吗,鲍熊同意吗,鲍小宝同意吗,秦叔叔同意吗,秦、秦晓同意吗!”说到最后,姚木青完全开始瞎掰,“你秦家的亲戚们同意吗!”   “关秦叔叔秦晓秦家人什么事儿!”许袂被这一连串人砸晕了,回过神来觉得不对,她这是在逗他呢!   “他们不是你的家人吗,结婚不是应该要让家人都同意么。没有父母同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姚木青理直气壮地说。   说了这么多,许袂懂她的意思了,要让他妈同意,鲍姨同意,姚叔同意,鲍熊同意,鲍小宝也同意,光她一个同意是不行哒。   至于其他人,虽说他也很尊重秦叔叔,和秦晓关系也不错,不过这种事他们在他心中真就是俩外人,不需要他们的同意。   秦家人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有几位长辈确实不错,他也尊重,但也仅此而已,没有更多了。   他知道,他妈是一定不会反对的,她也很喜欢青青,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跟自己半个女儿也没差了。   所以最重要的,就是鲍家人了。   鲍家人的感情有多好,许袂毫不怀疑,只要有一个人坚决不同意,他真娶不到青青。   无关她对他的情感深浅,就是家人这关,是一定要过的。   许袂一个头两个大,他觉得自己以前有点飘了,对还没持证的未来老丈人冷过眼不说,就是大舅哥,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不小心把人得罪了,人每次见到他都不待见的很。   好愁啊。   愁归愁,和女朋友解除冷战后的日子好过了不止千万倍,许袂每天早上醒来都觉得今天的天真蓝,云真白,阳光真暖,空气真好。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前段时间那过的是什么日子,那是地狱!   时间一晃就到了成绩出来的日子。   许袂很佛,姚木青也很佛,两人没有挤在电脑前等着查成绩,而是一大早出门看了场电影,又在街上溜达了圈,喝杯咖啡吃个甜点,到了饭点找个店吃饭,吃完继续逛,逛完又买了张电影票窝影院里。   班主任打电话来的时候,许袂和姚木青刚从电影院出来,姚木青具体没听清那边说了什么,虽然声音挺大的,但街上的车鸣声更大,以压倒性的优势掩盖了许袂班主任激昂的声音。   她就看许袂脸上的表情很自然淡定,喜怒不形于色,越来也会装了。     挂了电话,许袂说:“考得不错,这下可以放心玩了。”   ……装什么紧张,你玩的比谁都起劲儿好吗。   至于有多不错,姚木青没问,许袂也没具体说,反正他口中的不错,就是相当不错了。   接下来的几天,许袂手机就没歇过,整天都在接电话。贺电恭喜的占了绝大一部分,平时认识不认识,熟悉不熟悉的都发来短信打来电话祝贺,其中也有不少电话是各大学校打来的,把自己学校夸的天花乱坠,每年奖学金多少多少多少,免除他的学杂费啥啥啥,许袂一律礼貌回拒了。   他志愿上只填了一所学校,也相信自己一定能考上。   姚木青后来还是从鲍美丽口中得知,许袂居然是他们省今年的理科状元,总分领先第二名二十几分,可以说是一绝骑尘非常牛逼轰轰了。   元总非常的开心!儿子太长脸!简直让她倍儿有面儿!不止许袂,她每天都要接到无数个合作商的道贺电话,甚至还有人送礼上门。   不免落俗,她就提出想给许袂办个升学宴庆祝庆祝,等待四方来贺!吓得许袂整天躲在姚教授的书店里,打死也不出那个门。   他现在闲的发慌,姚姐姐也要下周才放暑假,现在整天不是躲在丈母娘的服装店就是赖在老丈人的书店。   反正就是哪儿也不去!   赶也赶不走!   打死也不走!   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攻克姚教授,整日使出浑身解数卖弄智商,不管姚教授考他现代经济政治,或是外国文学,亦或远古兵马俑,上到秦始皇,下到慈禧太后,他都能从各个角度,以客观又犀利的回答说出让姚歧连连点头赞叹不已的看法。   总之,姚歧就算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抛开对这小子那点不能描述的成见,他真的非常优秀。   是女婿的最佳人选。   大手一挥,同意了!      ☆、第72章   七月初,姚木青他们学校也放假了。   宿舍楼里一间间空置下来,背着大包小包的学生从楼道里出来。   搞事儿宿舍的三人还是如往常一样,打游戏的打游戏,煲电话的煲电话,抱着本西式甜点书不信邪死磕的死磕。   楼上楼下,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声。   行李箱的小轱辘在走廊上滑过,交谈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喧嚣吵闹。   “有人来接我啦,我走了!”韩小小挂了电话,笑容满面从床上蹦起,拉上旁边早就收拾好的粉红小行李箱,走之前对姚木青说:“木青呀,到时你来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我要来看你们拍照。”   姚木青挥挥手:“好。”   “咪啾~”韩小小噘嘴对她的卢曼飞了个吻,美滋滋走了。   “人家男朋友都来接她了,你的男朋友呢。”宿舍里唯一的单身狗卢曼键盘按得噼里啪啦响。   姚木青丢开书,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上面每过一站就要报一次行程的人。   -还有十五站。   -还有十四站。   -还有十三站   -车上人好多好吵。   -我给一个老奶奶让座了。   -还有八站。   ……   -还有三站。   -马上就要到啦!   姚木青掩唇轻咳,收起手机,从床上下来,换鞋,提上旁边的包,“那什么……我也要走了。”   卢曼啧了声:“快走快走快走,我一个人正好清净。”   姚木青靠在她的电脑桌上:“你别告诉我你放假没打算回去?”   “回去干嘛,”卢曼挺不爽的皱起眉,“懒得回去听他们吵吵吵,烦都烦死了。”   这毕竟是人家家务事,姚木青也不好多说。   “那你跟辅导员说了没?”   “懒得找理由申请,我就待到停电停水那天,”卢曼不甚在意,“到时候我出去旅游到开学再回来。”   “行吧,”姚木青点点头,“有事需要帮忙给我打电话,出去玩记得路上注意安全。”   卢曼比了个ok的手势。   姚木青从楼梯下来,就见许袂站在楼下停车的地方,正仰头往她们宿舍楼看。   “对面的小哥你是在偷窥女生宿舍吗?”姚木青站在楼道里,大声问。   许袂听见声音,放下拢在额间遮挡光亮的手,眯着眼看着对面的小青青,同样大声笑道:“是的啊,想看看是哪间宿舍住了这么漂亮的小姐姐!看看行不行啊!”   “那你看出来什么没有啊!”姚木青笑着问。   “五楼,晾着粉色浴巾那间,”许袂看着她笑,“我猜对了没啊小姐姐。”   “你猜你猜对了没有啊!”姚木青从来没告诉过他她的宿舍楼层和宿舍号,粉色浴巾,啧啧啧,她们宿舍只有韩小小才喜欢粉色,应该是她忘了收走的。   可这臭东西是怎么蒙对的。   “猜对了。”许袂朝她走来,“我看见你的小白鞋了。”   接过她的背包背上,牵着她走到先前他站定的地方,伸手一指,“看,就是那双鞋,我见你穿过两次。”   姚木青眯眼一看,她们宿舍的阳台上确实还晾着一条粉色的浴巾,这也就算了,旁边那只只露出个头的鞋,要不是他说,她自己都能忽略。   天下小白鞋何其多啊,长得都差不多,他眼睛怎么长的。   许袂才不说自己是怎么发现的,看着她得意的很。   两人手牵手走在校园里,许袂看着这所经历了几十年风吹雨打,已经显得破败萧条的学校,很难想象在几十年前,这里也曾盛极一时。   这么多年,师资力量跟不上,巨狮迟暮,衰败也成了必然。   两人一路走过,还没离开学校的人看见他们,躲在一旁窃窃私语。   “她们这是什么意思啊?”许袂一脸茫然。   “看到贴吧里最火的小狼狗了,激动的吧。”姚木青淡笑。   “啊?”许袂更迷茫了。   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姚木青心想,你现在在我们学校贴吧可火了呢。那张帖子韩小小给她看了,楼层都盖到5000 ,每天都有小姐姐在里面打卡舔颜,看着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尤其是她这么多年跟他日夜相处,对他的颜早就免疫,看着一大堆嗷嗷吼着好帅好他妈帅超级无敌他妈帅的同学,就觉得好神奇好新鲜。   “有很多小姐姐小妹妹喜欢你呢。”姚木青偏头看他。   “可我只喜欢你呀。”许袂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姚木青偏头看他,一开始还是很小声的笑,后来笑得走路都在打晃。   “笑什么?”许袂有些傻眼,自己那话很好笑吗?他明明在很认真的表白。   “抱歉抱歉,”姚木青见他要炸毛,急忙讨饶,“我就是觉得你真的特别可爱,特别特别可爱。”   许袂还是有些不怎么相信,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那我这么可爱,你爱不爱我!”   “爱,最爱你了,我的大可爱。”姚木青学着他的样子晃晃两人十指交握的手。   真的很爱,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呀,还偏巧让她遇上了。   许袂满意的不得了,跟个大螃蟹似的,得意的走路都快横着走了。   许袂本来想趁暑假和她去阿尔卑斯山玩儿,他甚至已经在网上查了攻略,不过因为姚木青已经和韩东约定好了七月中旬的婚纱照兼全家福拍摄,如果真的要去玩儿,时间就排的挺紧,因为八月初,元总在首城的分公司要举行开业庆典,她想趁此机会把许袂丢进分公司学习,正好B大也是首城,未来四年,许袂跟分公司基本已经算是绑定了。   想要出国旅游的想法彻底over。   许袂这段时间也开始频繁往他妈公司跑,姚木青也敲定好婚纱,中式欧式各有两套,鲍美丽和姚教授试过两次,都觉得挺好的,鲍美丽虽然面上不怎么在意,姚木青却能感觉到她其实挺开心。   鲍小宝这段时间也瘦了些,仔细一看,连双下巴都瘦没了,特意给他买的小西装也能穿上了,得到了全家一致夸赞。   刚刚晋升为小帅哥的鲍小宝非常得意。   他背着手,派头十足地在韩小小家的照相馆来回走着,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把韩小小逗得不行。   “你侄儿太可爱了吧。”她对姚木青说。   “小宝过来,”姚木青朝他招招手,指着韩小小,“叫人。”   鲍小宝走过来,瞪大眼就是不开口,姚木青还觉得挺奇怪,这小子平常见到漂亮姐姐就恨不得使出毕生拍马屁技能,没拍个八百遍绝对不停的嘴巴,今天怎么哑了。   “我叫什么啊?”鲍小宝纠结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称呼韩小小。   这是他姑的同学,他叫姐姐也不合适,叫阿姨就更不合适了。   姚木青乐了,化了妆的五官比平时多了几分艳丽,眼尾勾勒的红色眼线像只摄人心魄的妖媚狐妖,把鲍小宝都看呆了。   “姑,你真好看。”鲍小宝说。   “就是,”韩小小在旁边捧着脸,痴迷的看着她,“超美的,待会儿让我爸给你单独拍几张给我发微博骗赞吧,小猪姐姐的化妆技术在你身上简直发挥到了极致。你平时怎么就不爱化妆呢,要是这个样子被学校的男生看见,啧啧……要疯要疯。”   “化妆挺麻烦的。”姚木青坐在沙发上,任由韩小小掏出手机对着她就是一通拍,边拍边嗷嗷,“不行,我得先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真的太好看了!你怎么能这么淡定!”     姚木青的朋友圈都要长草了,上一条微博还是圣诞节那天拍的一桌残羹剩饭。   韩小小速度很快,她泪眼汪汪看着被秒赞的状态,怒吼,“我发一张自拍要P图半小时,我连光都没给你调一下,拍出来的效果居然这么好,这万恶的颜值,可恶可恶!”   姚木青笑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还有更夸张的。”韩小小把手机怼到她面前,不到两分钟,评论一溜烟的复制第一条,刷了一长串的“这是什么天赐的仙女啊啊啊我要娶她!!!”。   有的是他们班同学,有的姚木青不认识。   “不行,待会儿必须得让我爸给你单独拍几张,我要申请发微博!”韩小小抓着她的手晃。   “发吧发吧。”姚木青被她闹得没脾气。   “爸!”鲍小宝在旁边突然喊了声。   鲍熊从门外走进来,黑色西装包裹住那身结实的身体,他弯腰一把捞起冲过来的鲍小宝,把人放到自己脖子上骑着。    “我□□□□操。”韩小小疯狂摇姚木青的手,“好man的男人!这是卢曼的理想款啊!!!”   姚木青一听,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她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仔细一琢磨她哥,还真别说,卢曼整天抱着的杂志上面的欧美大帅哥,全部都是高大威猛,身高直逼两米,看着就man到爆的硬汉类型。   姚木青疯狂甩头,把某个可怕又危险的想法甩出脑海,抱着双臂打了个冷颤。   讲真,曾经她想过要不撮合一下温雅和鲍熊,两个都是单亲家庭,各自都有一个孩子,而且温雅性格也不错,鲍熊也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可惜他俩好像没那个缘分。   温雅有没有这个意思她不知道,不过她打探过鲍熊的口风,他根本没那想法。   然后她就没再瞎操心了,可现在一听韩小小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好惊悚!   “你做什么这么看我?”鲍熊下意识抱紧了儿子。   “哥,”姚木青盯着他被肌肉撑起来的胸膛,和韩小小一样目光火热望着他,“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鲍熊往后退了两步。   “你,有胸毛吗?”姚木青这句难以启齿的问话被刚踏进照相馆大门的许袂听见,他一脸的晴天霹雳,整个人呆滞地站在门口,声音哆嗦,“青青,你、你喜欢有胸毛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 这篇就是一本平淡小甜文,结局也会停留在一个很普通又幸福的瞬间。 ———————— 没有怎么求过收藏,要结局啦,求个专栏收藏呀(*/ω\*)   ☆、第73章   姚木青心中一群羊驼呼啸而过,她从椅子上蹦起,“你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怎么来了!”提起这事,许袂气的要死,“你居然不等我就来了!你是不是就没打算带我来!你怎么能不带我来!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未来的鲍家女婿放在眼里了!”   没有。   没有把你这个未来的鲍家女婿放在眼里。   姚木青眨眨眼,说出的话就跟一缕清风似抚在许袂那颗炸毛的心上,“我把你放在心里的呀。”   她绯红的眼尾上挑,勾得许袂双膝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噫……”韩小小搓着胳膊逃了,她居然还会被这该死的土味情话酥到。   许袂穿着一身高定,气质清隽贵气,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浑身上下,连皮鞋都擦得油光发亮。   他为这一天准备了多久啊,可她居然一大早就溜了,一副根本就没打算带他来的样子!   一脸气鼓鼓,非常生气!   姚木青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虽然已经基本对他那张脸免疫了,可心脏还是抑制不住蹦蹦乱跳。   真是一天比一天招人惦记了。   “咋地了气成这样。”许袂拖了个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后,姚木青伸手在他脸上掐了掐。   “姚青青我非常认真的告诉你你得自省一下了!”许袂双臂环胸,“把满心期待的男朋友丢家里,自个偷摸着就跑,你这种行为,让身为男朋友的我非常受伤!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带我来啊?!”   姚木青猛摇头,笑得有点小讨好,“我是看你最近太忙,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公司么……我是心疼你,怕你累着呢。”   小猪姐姐今天在她脸上捣鼓的妆容确实非常具有杀伤力,许袂愣是在这么认真严肃的时候看呆了眼,愣了半天后,伸出手指在她眼尾碰了碰,“青青真美。”   姚木青笑了笑。   还好许袂现在是坐着的,不然他觉得自己可能立马得扑地上趴着。   “不想让人看见你这个样子,”他伸手挡住她脸,“有人跟我抢。”   “那真不巧,”姚木青抓住他手,“小小已经拍照发朋友圈了,还说待会儿让韩叔叔多拍两张她好发微博骗赞。”   “不行我不同意!!!”许袂顿时气成河豚脸,恨不得冲过去把韩小小的手机抢过来删掉照片。   还要发微博骗赞?她怎的想这么美呢!   “哈哈哈。”姚木青乐的不行,伸手在他气鼓鼓在脸上戳了戳。   “我就知道这臭小子早晚得来。”鲍美丽从隔间出来,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漂亮的紧身婚纱礼服包裹住凹凸有致的热辣身材,姚教授跟在她身后走路都在顺拐。   被他媳妇美的脑子晕乎乎转。   “我跟大舅哥一起来的。”许袂用惊艳又不过分的目光打量她,夸张地伸手挡住眼,“啊,好刺眼。”   鲍熊听见这个称呼,偏开头,简直不想看他。   “行,你这个马屁我给一百分。”鲍美丽撩撩头发,偏头望向姚教授,媚眼如丝,“我好看吗?”   姚歧已经不会说话了,满心满眼都是她。   “傻子,同样是鲍家女婿,这嘴巴怎么就差那么多呢。”鲍美丽非常流氓地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扭着小蛮腰就去找已经等在一旁的韩东了。   姚歧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去。   “你们不说,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们居然是母女。”小猪姐姐走到姚木青身边坐下,看着在镜头前亲密拥抱亲吻的夫妻俩,“你爸还有点放不开呢,估计还得拍一会儿才能换下一套,韩老师特别严格,要拍到他满意才能停。”   “谢谢你,辛苦了啊。”姚木青说。   “嗨,”小猪姐姐豪放地摆手,“拿钱办事,拿钱办事,太客气我不习惯。”   姚木青笑笑,动了动被许袂抓着玩耍的手,在他掌心挠了挠。   对上她看过来的眼,许袂垂眸低笑。   这挠的哪儿是他的掌心,分明是挠在心尖。   小猪姐姐和韩小小在旁边抱着胳膊猛搓,真受不了你俩!!!   第一组拍完,小猪姐姐又带着鲍美丽去换礼服和改妆容了,她比较注重细节,拍欧式的时候,那是巴不得把她化得艳压全世界,婊出宇宙的攻击美。中式风格就必须端庄大方优雅了。   鲍美丽出来的时候,姚木青差点没敢认这个妈。   鲍美丽的长相是偏攻击性的妖艳型,日常妆稍微勾勒一下眼线,涂个大红唇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暗骂妖艳贱货的美丽。   不得不说小猪姐姐化妆技术真的很牛逼,鲍美丽身上的攻击性被她那双巧手掩盖,配上她身上的龙凤褂,在韩东的镜头下,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雍容典雅的气质。    姚教授也渐渐在镜头前放开,面对韩东各种指示,除了耳朵尖还有点发红外,已经能坦然接受了。   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四套婚纱室内室外换了四五个地方,统共加起来才拍了三个多小时,除了这附近有好几个不错的拍摄点外,也要归功于韩大摄影师随便一张都堪比大片的大拇指技术。   一伙人凑在电脑面前看照片,韩东每换一张就引来一片惊叹声。   “都不用修图哎。”小猪姐姐挤开韩小小的脑袋,看了眼电脑屏幕后说。   “很有感觉,木青你看你这张和后面墙上的涂鸦很搭啊,酷毙了。”韩小小再次挤了进去,一手盖在小猪姐姐锲而不舍想要往里挤的脑袋上。   那张照片是韩东抓拍的,姚木青往前走的时候正好被人叫了声,拍下的就是那个回头的瞬间。   眼神很酷,搭配墙上的张扬的涂鸦,视觉冲击很强烈。   “这张不错。”韩东点评。   “能传给我吗?”许袂在一旁问。   韩东看了他一眼,笑笑,“行啊。”   “她的,全部。”许袂补充。   韩东都乐了,点点头,“待会儿全部传给你。”   “谢谢您。”许袂满意了,姚木青在他腰上揪了一把,脸有些红。   每个人的照片都有,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很多瞬间都被韩东定格了下来。   鲍熊抱着鲍小宝展露出的铁汉柔情的画面。   鲍小宝在他爸脑袋上作威作福的画面。   许袂牵着姚木青的手,温柔望着她侧脸,眼中只她一人的深情画面。   鲍美丽穿着高跟鞋豪放地走在满是碎石的小路上,姚歧在身后给她牵婚纱,担忧又无奈的画面。   还有很多很多,一张张,看得众人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韩东起身去喝水,留下一家人凑在电脑前看照片。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才慢悠悠晃回来。   “来来来,最后一张全家福。”鲍美丽起身,走到不远处摆好的椅子上坐下,朝着姚教授招手,“小岐,快来。”   姚歧笑得眉眼柔和,朝她走去。   “虽然离儿孙满堂有点远,”鲍美丽把他拉到身旁坐下,“也可以提前感受一下被家人围绕的幸福感。”   “嗯。”姚歧握着她的手,“我很幸福。”   鲍熊抱着鲍小宝站到他们身后,鲍美丽扭头问鲍小宝,“小宝,想姑奶姑爷抱,还是爸爸抱?”   鲍小宝抱着爸爸脖子,脆生生道:“爸爸抱!”   “啧,”鲍美丽回头,小声嘟囔,“小屁孩子,就跟你爸亲。”   “跟姑奶也亲!”鲍小宝耳聪目明,脑袋瓜转的也快,“跟姑爷也亲!”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是死死抱着他爸的脖子。   就像用行动说:跟姑奶姑爷亲,跟爸爸最亲!     鲍熊抱紧儿子。   “我要过去吗?”事到临头,许袂装上了。   那双眼飘啊飘,就是不看姚木青。   姚木青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伸手扯扯他身上连个褶皱都没的西装,“那你别告诉我你穿成这样来是为了在边儿上站着好看的。”   许袂当然是为了来蹭全家福的!   但这话他能说吗,能吗能吗!   不能。   他也是要脸的嘛。   人家好歹也是未来的霸道总裁QAQ。   “我在这儿诚挚的邀请许大少爷,”姚木青皮笑肉不笑,“能请你赏个脸,和我们一起拍张全家福吗?”   许大少爷点头如捣蒜,满面春风得意拉着她就站到大舅哥身边,哪还有刚刚装模作样不好意思过来的样子。   “很好,新郎的手可以放在新娘的手背上。”   “小朋友的表情很好,嗯,小朋友的父亲可以笑一笑,表情太严肃了。”   “后面的小情侣如果实在忍不住,其实也是可以抱在一起的。”韩东无奈的看了眼那个小动作不断的帅气小子。     “噗……”韩小小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   这下端了挺久的鲍美丽等人全部破功,她和姚歧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小情侣,想看看这臭小子到底又做了什么让人家大摄影师都无奈了。   姚木青一张脸简直红得能滴血,在许袂腰上掐了一把。   这臭东西瞎动什么!   许袂倒是脸皮厚,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捞进怀里。   “这下可以了。”还臭不要脸的对看着他的众人说。   被他这么一闹,大家眉眼间都染上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坐在前方的夫妻俩十指交握,后方抱着儿子的高大男人一直紧绷的嘴角也带着笑,还有边儿上那对最招人瞩目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快门声响,白光忽闪,这一刻的自然温馨被定格在永恒的画面里,恒久不变。 作者有话要说:   -------------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么么哒爱你们。 下本开幻言《洋葱精和大明星》,如果大家吃这款就动动可爱的小手指戳专栏进去收藏一下吧,每一个收藏对我都是珍贵无比的鼓励呀。 给各位看官大老爷们鞠躬啦=3= 文案: 两人第一次见面,大明星闻情就被这个七月天穿破洞大棉袄的圆脸小姑娘吓得不轻,觉得她可能患有脑疾。 缩在大棉袄里的洋葱精看着面前这个被无上功德里三层外三层裹成球的男人,羡慕得脸都扭曲了,一把冲他撩起衣摆露出自己软绵的小肚皮。 给我哭! 眼泪不受控制往外狂飚的闻情:…… 我的眼睛你怎么肥四!  【妖嫌鬼惧撩衣服露肚皮就能战无不胜的洋葱精x迷之自信能以美貌征服宇宙的水仙花大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