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起来很甜》 作者:夜羽乱 文案: 女主一笑,别家男主:但凡你要,命都给你。 童琪一笑,严大总裁:别说是命,我所有遗产都特么是你的。 *** 严穆曾经的人生规划:早死早超生, 遗产全部给童琪,弥补对她的十二年亏欠, 害她最好的年华都喂了狗。 直到童琪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他家门前,笑得很甜:“谁稀罕你的钱,我要你的人。” 被迫同居第一天,他坚守底线,绝不退让。 被迫同居三十天,他溃不成军,把她按在床上吻得忍无可忍。 第三十一天清晨,多年与严穆狼狈为奸的损友接到他的谈心电话:“你说为了方便童琪从我这里继承遗产,我俩要不要扯个证?” 【呵,男人,嘴上说想死,其实还想再战五百年。】 阅读提示: 1.校园到都市,主都市,回忆杀。 2.身体不好但黑白钱道道通武力值还爆表的传媒公司总裁VS卖出版卖影视姑奶奶我也不差钱的网文神级写手。 3.男主的身体不是先天,车祸旧伤后遗症+自己作,在女主的调理(jiao)下会慢慢好起来,尤其是那方面。 ※4.男主除了爱好作点死之外好全能呀,基本没有他不会的东西,然而就是爱女主爱得不要不要命都要给她,觉雷勿点,么么哒~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婚恋 甜文 主角:童琪,严穆 ┃ 配角:夏初 ┃ 其它: 第1章   “再来杯欧蕾怎么样?这家店的欧蕾咖啡最正宗,我每次出差路过都会进来点一杯。”   对面的男人一身商务精英打扮,带着一丝不苟的金丝眼镜,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   他礼貌体贴地与童琪问话,才叫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对着喝空的咖啡杯发呆了好一会儿,这在约会中实在是失礼的行为,忙抬起头露出客气疏离的微笑。   “不用了,谢谢。”   伴随这句怎么听怎么尴尬,每一个音节都透露着疲惫的话说出口,童琪的脚尖不自在地磨蹭了一下咖啡馆的地板,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就一时大意着了老妈的道,应下这种劳心费力的相亲。   童琪今年二十九岁,作为一个眼看要迈入三十大关的准大龄剩女,身边的同学朋友动作快的二胎都能打酱油了,慢的也都和对象谈婚论嫁。   只有她还跟入了定似的老姐一个,不怪父母着急,微信里各种相亲群加得比肯德基豪华午餐还丰盛,她眼前这位就是她母上从相亲群里勾搭上的某位阿姨家的儿子。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老一辈对抱孙子这件事的执念程度,她这边刚和爸妈说要为下本书取材去趟法国,那边老妈就能接上话:“你一个人去我和你爸多不放心,对了,我前几天还听你李阿姨说她儿子要去巴黎出差,小伙子我见过照片,一表人才,让他带你逛逛,不谈男女朋友交个普通朋友也好嘛。”   童琪是个写网文的,和文字打了十多年交道,不可能揣摩不透妈妈的话外音。   说普通朋友无非是不想给她太大压力,像她这个年纪再给她介绍异性,哪个不是恨不得直接领证奔着结婚去的。   她对面的相亲对象可能一开始也是抱着应付父母的心态,在机场碰面的时候足足比约定时间迟到了半个小时,真见到她的面才转变态度,旁敲侧击打探到她一年的稿酬之后又转变了一下态度。   童琪的长相是那种所谓精英人士最喜欢的,一张显小的小圆脸,眼睛也圆圆的,五官精致,嘴角一挑就在饱满的脸颊上勾勒出两个小酒窝,漂亮得不妖,笑起来特别甜,很是乖顺听话的模样。   相亲对象越看她越顺眼,她故意把自己的工作说成无业游民都没能打消他的积极性,还自以为得体地和她说:“在家里写写小说挺好,嫁人之后工作家庭两不耽误。”   童琪捏着白瓷勺撇撇嘴,这种直男癌她见多了也写多了,希望自己的老婆上的厅堂下的厨房,给他洗衣做饭带孩子,也不管他整天忙的工作薪资够不够她稿酬的零头。   要是在国内,她能打住话题留下一半埋单钱走人。偏偏她现在身处法国巴黎,两个人从机票到行程都被妈妈们定在了一起,现在把拒绝说死,接下来的几天都会非常尴尬。   所幸只剩三天,三天之后她回家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和老妈摊牌,以后这个阿姨那个阿姨的儿子少看张照片就给她介绍,更何况眼前这位充其量算五官端正,没见面她都不知道她妈对一表人才的标准这么低。   童琪原本计划这次来巴黎见识一下法国的风土人情,顺利的话再把新文粗纲撸个差不离。   相亲对象可以说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每天有事没事扯着她尬聊,要不然就把她带去人满为患的旅游景点,别说粗纲,她现在男女主角的名字都没取出来。   心情烦躁,她脸上虽没表现出什么,听人说话却明显心不在焉,不想看对面的人,便把目光集中在咖啡店的玻璃橱窗上。   四月的巴黎多雨,外面天色暗导致玻璃透光度很低,一眼望过去镜像叠加在真实景物上,能看到外街和店内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色。   童琪盯着匆匆走过的行人也盯着咖啡馆里的客人和侍者,一不小心瞧见了不和谐的音符,在他们不远处的吧台,一个彪形大汉正将手伸进一位在等餐的女性包里。   童琪皱眉,要出声制止。   没想到相亲对象对她摇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经常来这边出差,看这人身上的纹身应该是哪个帮派的混混,这些混混报复心很重,大家见怪不怪,你看周围的人都装看不见。”   她打量四周,发现好像是真的。   可被偷钱包的女士明显不是让偷几个钱也不在乎的有钱人,一身衣服洗得都发白了,另一只手还牵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正吞着口水望柜台里的蛋糕。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童琪实在没办法对此坐视不理,她不顾相亲对象的劝阻端起咖啡杯去吧台,打着续杯的名号撞了壮汉一下。   壮汉猝不及防,虽勉强稳住身形,刚得手的钱包却被撞落在地。   女士看看掉在地上的钱包又看看童琪,像是明白了什么,向她投来感激地一瞥,扯着小男孩儿的手匆匆离开。   倒是童琪若无其事地续咖啡,一副刚才真的是一不小心撞到人的模样。   少顷,咖啡杯满,她转身要走。   却没接收到预料之中的阻拦,壮汉伸向她的手被人擒住手腕。   童琪抬起头,她162的身高堪堪看清那是只男人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微一发力就将壮汉扯了个趔趄,站立不稳的壮汉肚子上又挨了他狠狠一记膝击,跪倒在吧台前好半天没再爬起来。   “店内损失记我账上。”童琪听得清楚,男人说的不是法语,而是英文。声音熟悉得她打了个寒颤,再把头抬高些,果不其然瞧见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俊俏清冷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薄唇微勾,天生一副勾走女人心的长相。   他沿着吧台推给店员一张卡,用牙齿咬开左手的衬衫袖扣。   眼梢不经意地一挑,被这边动静吸引注意力的小姑娘们立刻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童琪见状抽了抽嘴角,严穆这人真是不管过了多久都招女人喜欢。   她上次见他还是两年前,在他们高中同学,她闺密他哥们的婚礼上。   那时他刚刚经历一场车祸,死里逃生重伤初愈,整个人清减得厉害。   如今过了两年也没长回什么肉,当然瘦点完全不耽误人家帅,光看这张脸就能下三碗大米饭的那种帅。   动起手来更不用说,动作利落出手够狠,让那壮汉一只手也没过两分钟就把人扔出店去。   和高中时如出一辙,长着一张国民校草的脸,拿着全年级数一数二的成绩,和社会上的不良少年打架比谁都狠。   想当年童琪也是被这脸这作风骗走,死皮赖脸追着人家谈了三个月恋爱,到最后让人家一脚踹了还挺长一段时间不死心,连她开始写小说的根源都是想塑造一个和他一样的男主角,给这段不完满的初恋画一个理想的句号。   现在童琪早过了相信异国他乡相逢是缘的年纪,也不想和他再产生什么瓜葛,但别管她需要与否,毕竟是他出手帮忙,嫩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咖啡杯,到底低头说了句“谢谢”。   “只有一句谢谢?”严穆挑眉,轻描淡写的动作他做来有种致命的性感。   待她回望过来又移开视线,把钱夹递给侍者示意她把刷完的卡放回去。   童琪眼睛尖,看见侍者小姑娘一起放进去地还有一张写了联系方式的纸条,他也没回绝,习以为常似的收在手里。   “还有好久不见……”童琪和蚊子哼哼一样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严穆轻佻地勾起一边唇角,在童琪见鬼似的注视下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叼住,不过没拿打火机也没点,目光不着痕迹地越过童琪,落在她那自始自终吓得动都不敢动的相亲对象身上。   “眼光堪忧。”丝毫不加美化的评价。   童琪确实不满相亲对象,但不意味会任他看低:“不堪忧当初也不会看上您老这尊大佛,残一只手没耽误打架,摘一侧肺不耽误抽烟,您老牛掰,再世龙傲天。”   她这几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严穆不怒反笑,却没再同她多说,瞥见咖啡店门前在停车位上挣扎的乔治巴顿,大步走过她身边,童琪不想看也透过玻璃窗看见他坐进了车子的副驾驶。   豪车黑卡配司机,有钱任性长得帅,简直全方位立体式地把她如今的相亲对象吊打得体无完肤。   童琪原本还酝酿着再和颜悦色地忍相亲对象里几天,可一想到严穆走时那副轻蔑的嘴脸,越想越憋气。   剩下三天她全把自己关在宾馆里,好不容易捱到回国,她走出机场第一件事就是删除相亲对象的联系方式,顺便给妈妈打电话汇报情况。   妈妈在相亲群里看到过太多歪瓜裂枣,这个各方面的条件已经可以称得上不错,不免又唠叨起来。   童琪在她说到“你都二十九了,再不上心全是人家挑剩的”时挂断,让另外一个电话接进来。   来给她接机的闺密时蜜早等得不耐烦了:“大姐你磨蹭什么呢,我和老杜可不像你这种自由职业者,送完你回家还得滚回去上班。”   她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排解通道,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碰到严穆了。”   童琪的声音软,委屈起来尤其可怜,那边的时蜜愣了一下,半晌清了清发紧的喉咙,踌躇开口:“那你想怎么办,扑过去求合影要个签名吗?” 第2章   时蜜问:“那你想怎么办,扑过去求合影要个签名吗?”   童琪被她气笑了:“呸,老娘要他照片干什么用,又不需要辟邪。”   关于童琪和严穆那点事,作为大学四年对床的舍友兼闺密,时蜜是清楚的。   童琪在别人都撒开欢谈恋爱的大一大二整天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写写写,那时时蜜还以为是她家缺钱,等着她拿稿费换下个月的米。   后来威逼利诱才问清楚,原来人家是靠爱发电,因为忘不了高中时的前男友才动笔写的小说。   “可以呀你,看着乖原来也是个早恋的主,长什么样啊,至于让你分手好几年还想着他。”   时蜜和童琪一向要好,闺密间说起这些来不避讳,童琪羞答答地给她看了照片。   不得不说确实帅,但时蜜还是皱了眉:“你们那时候是男女朋友,他和旁边的女生怎么比和你挨得都近?”   童琪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哦,那不是女生,他哥们我闺密,体检报告认可的真汉子。”   时蜜脑补的一出小三渣男大戏被她一句话打得烟消云散,看看人家的前男友和男闺密,觉得不愧是京城的高中,果然卧虎藏龙。   等到时蜜再看到那两个人已经是在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   那个校花级别的真汉子反串出道,最近刚拿了个影帝,风头正盛。   而把他捧成影帝的正是童琪的前男友,那个叫严穆的,靠给一个反串演员当经纪人都能发家,没过几年有了资本便着手建立自己的投资公司。   这些年资本市场不景气,偏偏他眼光毒,投什么赚什么。钱多得花不了又和新科影帝搭伙一起开了家传媒公司,一时间签谁谁红,出品的电视剧电影皆叫好又叫座。以至于他人不在娱乐圈里混,微博下面叫老公的小姑娘比哪个小鲜肉都多。   这样一个长相秒一票男星的国民老公,像她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见到确实只有要合影要签名的份。   而且由于投资总监的工作原因,时蜜还和那位严总吃过一次饭,业务能力没话说,人却屌得和二五八万一样,定好的日期一推再推,说是身体抱恙。   时蜜信了他的邪一个大老爷们能一病病半个月,说白了人家平时投得都是大买卖,看不上她这个项目能匀出的那点份额。   时蜜和男朋友一起把童琪送回家,一路上时蜜的男朋友杜弘林开车,时蜜陪童琪坐在后座。   童琪叽里呱啦地吐槽相亲对象多么极品多么直男癌,末了感慨一句:“你说我都二十九了,严穆也三十了吧,还那么好看,我当天晚上一想他那张脸就吃了三个大鸡腿,我上辈子绝对欠他的,分手这么多年还搞大我肚子。”   时蜜:“……”   这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微博上那些小姑娘要知道有个人拿她们老公的脸下饭估计也醉得不行。   回到家后杜弘林帮她把行李箱搬上楼,时蜜和童琪说:“今晚我就不回来了,待会儿你倒时差补觉记得一个人锁好门。”   童琪毕业之后就和时蜜一起租房住,她码字需要安静环境不方便住父母家,时蜜做了本专业,学金融搞投资,踏踏实实从金融民工做到了如今投资总监的位置。   时蜜不像她,大二的时候便应了一个硕士学长,也就是杜弘林的追求。   当时童琪一直觉得时蜜跟杜弘林挺亏,因为时蜜漂亮,脸型是她最羡慕的瓜子脸,容貌明艳不说还有一双又细又直的大长腿。   对比起来杜弘林的长相就是朴实无华的那一挂,家里面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让童琪一度怀疑时蜜的少女心被书本吞噬掉了,不要富二代不要班草系草,偏偏被杜弘林的追求打动,两个人连约会的地点都是图书馆自习室。   童琪也谈过恋爱,和严穆谈了三个月。   严穆可以说满足了一个青春期女生对另一半的一切幻想,家里有钱自己有颜,性格高冷还带着那么点玩世不恭的调调。   不过她这种台湾小言挪用过来的择偶观遭到了现实主义者时蜜的鄙视:“我要的是个能和我并肩打拼的男朋友,杜弘林有上进心有能力,也支持我有自己的事业,想要什么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挣。”   童琪很感激时蜜,在她的影响下至少自己现在没男人也有事业。   更何况时蜜选男人的眼光确实比她好,杜弘林对时蜜特别好,又努力肯吃苦,短短几年坐到高管的位置,在御景花园那种黄金地段买的复式婚房全款呢。   童琪想到时蜜最近夜不归宿的情况越来越多,新房也差不多装修完毕,她为时蜜高兴的同时还有点犯愁。   她的经济实力不在乎自己租下整套房,可房子太大一来打扫不方便,二来一个人住也空,等六月份合同到期,如果时蜜真的搬走,她也得酝酿着换个地方。   童琪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58同城,没找到合适的房源,倒让微博客户端提示的一条娱乐新闻搅乱了心绪。   真应了那句“严穆不在娱乐圈,娱乐圈处处有他的传说”。   “严穆机场”的关键字像是坐火箭一样蹭蹭爬上热搜,童琪忍耐好半天,最终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欠欠地点进去。   然后她后悔了,明星在机场摆拍不新鲜,可严穆不是明星,也不屑于摆拍,偏偏他颜值气质太出众,随便抓拍也帅得人腿软。   童琪把评论往下翻几页,清一色的老公好帅好有范儿,童琪从他的“老婆”们那里得知,他这是有几个品牌要谈合作,刚从巴黎时装周回来,怪不得会和她在巴黎上演偶遇的戏码。   其实算算时间,严穆差不多是和她一趟航班回程,不过人家肯定是头等舱,登机和下机通道都和她不一样,童琪也不想再和他遇到,怕被给他接机的“老婆”们踩成饼饼。   童琪要倒时差,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七点,都快睡了接到时蜜的电话。   “还没睡吧,门别反锁了,我今晚回去。”   童琪揉揉眼睛,困倦的声音软软糯糯:“怎么不陪你家老杜了?”   “别提了,你真是上辈子欠严穆的,连我和老杜都得帮你还。”时蜜没好气,“之前老杜他们公司不是找严穆做单定增吗,他这么久没给答复大家都以为黄了,结果今天这位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把项目翻出来要详谈,人家出钱是爸爸,老杜给拉去应酬了。”   “啊……”提到严穆的名字,童琪一下清醒,“那老杜今晚都不回了?”   “他倒是想,回的来吗,酒店出来直奔夜店,刚才老杜给我打电话,人家严总是真壕,总共五个人,光人头马就开了六瓶,那架势跟喝豆浆似的,喝一半倒一半。”   “咳咳。”好歹是自己前男友,如今浮夸成这样童琪也跟着跌份,急忙转移话题,“所以老杜这是不放心留他娇滴滴的未婚妻一个人在家,想让我当护花使者呗~”   “对呗~”时蜜学着她的语气塞她一嘴狗粮,“晚饭是不是没吃,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童琪一下午宅在家里没消耗,中午吃的还没完全消化掉,“哼”一声:“得了,你和老杜的狗粮早把我喂饱了,你快点回来就行,好趁老杜没喝多报个平安,省得他应酬都应酬得不放心。”   时蜜开车,错开晚高峰车速很快,不过半个小时的工夫童琪便听到门口钥匙响,伴随时蜜一起飘进屋里的还有西米露的香气。   “哇,小蜜这么好。”童琪本来不饿,闻见西米露的味道也饿了,扑过去先给时蜜一个大大的拥抱。   时蜜顺势揉揉她毛茸茸的头顶,她和童琪认识小十年,童琪从来都是那种萌乖萌乖不会有坏心眼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儿适合被一个靠谱的人好好疼,至于那个严穆……凭这两次接触时蜜就足以断定,他和靠谱两个字一点不沾边。   ……   是的,严穆不靠谱,这点在凌晨两点再次得到证实。   童琪睡得早,时蜜的手机在客厅里振动先吵起了她。   时蜜看资料看到很晚,童琪怕打扰她休息,瞧见来电提示上杜弘林的名字便接起来,以为是杜弘林喝多了又找女朋友诉衷肠,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干。   “蜜蜜。”杜弘林的舌头果然不利索了,隔着电话都叫人感受到一股酒气,“你能现在过来一趟吗,给严总开车的也喝了点酒,他这车叫的代驾开不明白。”   没等童琪表明身份,杜弘林把电话挂了,紧接着时蜜的手机上就接到了夜店地址。   童琪把牙咬出“咯吱”一声响,这都几点了,折腾女朋友去夜店当代驾像话吗?   不过她再一想,听杜弘林的声音已经醉得妈都不认识了,把他喝成这样的还是她那杀千刀的前男友,这真是……认识严穆算她倒了八辈子血霉。   时蜜明早还要上班,童琪也不放心让她去接送一群喝醉的大男人,索性自己换好衣服,抄了时蜜的手机打车去杜弘林说的夜店。   她不放心时蜜,自己却不怕,因为别看她小小一只,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练家子。   和严穆谈恋爱那会儿总看他打架,打完弄得一身伤,他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童琪每次把他偷偷带回家上药都心疼得不行。   “你以后别总打架了行不行?”童琪是乖学生,真觉得一辈子的担惊受怕都要在他身上用光了。   她委屈巴巴的,站在那里娇滴滴的惹人疼,严穆一扯她的手腕,她整个人都跌坐在他腿上,他把头垫在她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吹在她颈窝的位置:“如果我说不行呢?”   即使是男女朋友,童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吓傻了,大脑瞬间当机掉:“不行……不行的话我也要学打架,我变厉害了保护你。”   听她这么说,严穆笑出声。   童琪看呆了,交往一个月,她第一次看到严穆这么笑,笑意直达眼底,又温柔又好看。   十多年前的事情,童琪以为自己早忘了,可当她适应酒吧的灯光,对上那个半仰在沙发上的男人带着迷离笑意的眼睛。   她才发现,原来那些回忆,一点都没有少。 第3章   严穆明显喝了不少酒,衬衫扣子扯开到第三个,露出下面潮红色的皮肤。   他真的太瘦了,锁骨深得能形成一个下凹的窝槽。   普通男人单薄到这种程度绝对不会好看,偏偏他还升腾出一种病态戚然的美感。被酒气一蒸,那副略显颓靡的姿态不知会引得多少女人趋之若鹜。   “童琪,怎么是你过来?”杜弘林最先开口,他有近视眼,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没认错人。   听到她的名字,严穆没什么反应,倒是他身边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抬起眼,发现不是同名同姓就是本人,便他乡遇故知一般朝她招招手:“哟,这不是童童吗,够巧的呀,居然在这儿遇上你。”   ……   最终男人帮她把严穆搬上他们那辆骑士十五世。   童琪见到车直接给两人跪了,觉得有钱人的日子真过得跟闹着玩一样。   把两米五高的顶级越野开到市区路上,您二位要能找到代驾,那代驾绝对是阿富汗出身,下了战场上三里屯,下了坦克上您这车。   童琪小小一只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上驾驶座,然后恶狠狠瞪了后座上某位幸灾乐祸的人一眼,对方立刻敛起笑容,把头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怎么样,开得明白吗?”   这位就是严穆生意上的合伙人,也是高中阶段天天和她还有严穆混在一起的新科影帝夏初。   曾经夏初什么样童琪记得,明明是个男生长得却比女孩子家家还精致漂亮,人又瘦瘦小小最小号的男生校服都撑不起来。   但人家现在不一样,影帝名号加身,娶了影后顾亦晗,夫妻俩在大大小小电影节上拿的奖够他们家孩子玩到成年。   童琪和他当闺密的时间比和严穆交往的时间还长,两年前他婚礼还接过捧花,一段时间不见互损还是信手拈来:“C1的驾照好吗?你也够可以的,当爹的人还活得这么浮夸,开这玩意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   夏初挑眉,一指身边的严穆:“你可别这么说,浮夸本人在这儿呢,我就是给人家开车的。”   童琪正正后视镜,把快浸死在酒精里的严穆映进眼帘:“他有没有事?”   “没事。”夏初习以为常似的,“你来之前都吐干净了,吐不到你身上。”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明明知道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童琪赌气把后视镜掰过来,她想问的是严穆的身体这么作要不要紧。   两年半之前的那场车祸不但让他摘掉一侧肺右手丧失百分之七十的功能,一次次恢复手术更是令他整个人都元气大伤。   据她所知他养伤时就没好好养,看如今这个抽烟喝酒夜生活的状态,她都怕哪天打开微博会看到他“老婆”们给他哭丧。   童琪是那种好聚好散的类型,没坦荡到分手还做朋友,可也不想自己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婚纱都没穿过就去参加前男友的葬礼,多晦气。   不过说白了这些都与她无关,这样想来童琪便安下心来开车,按照高德地图的导航往严穆家开。   “他怎么住这么偏?”童琪越开越打怵,要不是明白自己这点姿色入不了夏初和严穆的眼,她都要怀疑他们动机不纯了。   “你不记得这里?”夏初垂眼问得漫不经心,看她当真思索起来,笑着打断,“逗你玩呢,又和你没关系,你能记起什么。”   童琪让他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在方向盘上:“和我没关系和你有关系,油表都亮红灯了,继续开只能等着让拖车送他回家,附近有加油站没?”   夏初给她指了个方向,童琪好歹在油箱耗尽前蹭到加油站,结果一下车发现这地方距离她说要加油的那段路至多二百米,在影帝哥哥的指引下他们成功绕了一大圈。= =   当然夏初路痴还不是最坑的,最坑的是这一对土豪居然会没钱加油,严穆的钱包手机不知道喝丢在了哪里,夏初的支付宝微信现金余额加起来还不够一百块。   让夜风一吹,童琪快气岔气了:“夏初,你堂堂一个影帝,身上的钱加起来凑不够三位数你觉得合适吗?”   夏初格外理直气壮:“合适啊,我一个已婚妇男,财政大权归老婆管不正常吗,再说和严穆出来从来不用我花钱。”   童琪做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可以不用说了,自己跟着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去付钱。   童琪不差钱,但一箱油两千块还是加得她肝颤。   “谢谢哈,你先垫上。”夏初花人家嘴短,“等严穆明天酒醒了还你。”   童琪没说话,早点送走这两尊瘟神比什么都强。   等她从严穆家出来打上车,没注意到有两道视线始终凝着她的背影。   “行了,装不省人事装了一路,现在人家走远来精神了。”夏初把药和温水放在严穆左手边,“怎么,放手的决心白下了那么多次,再见面还是舍不得?”   严穆倒了两粒药进嘴,端起水杯的手脱力到不受控制地抖:“舍不得有什么用,我这副模样哪有资格染指她?”   吃过药,胃里的灼痛感稍微缓解了一点,但脚步还是虚。   夏初战战兢兢地看他走完从窗户到沙发的几步路,然后整个人摔进沙发里。   夏初坐在他身边:“能不能和哥们交个底,你现在什么意思,在巴黎偶遇搅和人家相亲,回来就把人家闺密查得门清,连闺密的男朋友都不放过,你这深究起来都属于侵犯隐私权的。”   严穆笑得满不在乎:“有本事你去举报我,反正活不了几天,蹲过号子还算丰富人生经历。”   顿了顿,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夏初哼出声:“那你去搅和人家相亲?”   严穆:“她那个相亲对象就是怂逼,算年底双薪不到三十万。”   夏初:“调查人家闺密?”   严穆:“我总得知道她和什么人住在一起,同意她和那种货色相亲。”   夏初:“坑闺密男朋友?”   严穆:“生意人的事怎么能叫坑呢。”   说到这里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夏初的弦外之音,在他身上踹一脚:“老子乐意,老子掏钱就是爸爸,你管的着吗?”   “行,管不着管不着,你是爸爸。”夏初立刻投降,拍拍屁股站起来,把之前手快藏起来的手机钱包物归原主,“爸爸你拿好,多亏我刚拍完一部神偷的戏,拿人家照片当锁屏压钱包,让童童看到你丫可晚节不保。”   “钱别忘了替我还。”夏初都在门口穿鞋了,听见客厅里的严穆又给他派新活。   “亲爹,你钱丢了是假的,我手里不留钱是真的。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还得养老婆养孩子,你那么能耐童童微信号搞得到吧,连钱都不敢亲自还你就不怕她多想?”   折腾一宿,童琪回家就睡了,一觉醒来正午十二点,没等她点开美团叫外卖先看到一条来自严穆的微信好友申请。   童琪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是真的不打算和严穆再扯上关系了,可严穆加她应该就是为了还钱的,她凭什么白白帮他垫付油钱?   所以她点了同意,没过几秒就收到数额五千的转账和谢谢两个字。   严穆钱多得没处花,这下童琪是真的信了。她知道多的应该是代驾钱,但开一趟给三千未免阔绰得太可怕。   于是童琪给他原封不动退回去三千,附赠一句用不了这些。   怕他再发回来,又补充:都是同学。   过了好半天,严穆才发过来一个“嗯”字。   嗯。   没了。   接下来一个小时,童琪时不时抄起手机看看,但严穆的对话框再没弹出来,昭示着他们这次对话到此结束。   童琪气闷。   一般的老同学会在对方连夜送他回家之后这么冷淡吗?   他昨晚醉成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报个平安是基本的礼貌好伐!   可现在别说报平安,连多一个字都不愿意打,把钱直接拍她脸上算两清,这算什么,怕她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再给他缠上?   呸,迟早把自己作死,瞎了眼才看上他。   童琪原本计划下本小说写一个浪漫之都巴黎相遇,埃菲尔铁塔下互许终身的故事,所以才去法国取的材,可相亲对象和严穆无疑败光了她对那个城市所有的好感。   对着那本存稿坑里好几大千的预收,童琪叹口气,编辑微博,发送。   ——如果我要改坑你们还会爱我吗?   配图是预收坑的封面和一条咸鱼的表情。   童琪在晋江算个不大不小的神,金榜常客也卖出几部影视版权,微博五十多万粉丝,很快就收到读者们的回复。   ——爱爱爱,你是DJ我都爱你!   ——改坑?大大要改成什么?(/惊讶。)   ——宝贝你说好金发碧眼的小狼狗男友……   要小狼狗男友的是童琪在晋江一起码字的基友,也是个加V作者,童琪给她回:特意飞去一趟结果对那个城市观感特别不好,现在写没有小狼狗只有老狗逼。(/手动再见)   收到微博小号的特别关注提醒,严穆的心情还是有些微妙复杂的。   他在微博上被叫老公比较多,那个“老狗逼”说的应该是相亲对象,和他无关……吧…… 第4章   童琪这条微博发出来,一个小时后再一刷新后台数据,发现果然掉了十几个收。   不过一个土豪读者砸了雷,二十个深水鱼雷一下子把她的评论区装点得蔚为壮观,童琪看上一颗的时间是三十秒前,明显是还要继续的趋势,急忙点击作者回复给“她”回:宝贝儿可以了,先别砸,还没确定要改成什么。   童琪不是那种我写文我牛掰谁看不惯我我往死撕的类型,她和读者的关系一向融洽,宝贝儿亲爱的么么哒之流张口就来,更何况这位是她的大金主,她霸王票榜的第一位,金主爸爸每章留评的方式就是砸雷,而且次次都是深水。   不过金主爸爸并不像一般的真爱粉那样,被心爱的大大回复开心得不得了,童琪给“她”回过的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二次回复,今天也是如此,童琪回完之后“她”就偃旗息鼓,用不再砸雷的方式告诉童琪“她”应该是看到了。   二十颗深水落到童琪手里也有一千块钱,童琪想到最近闹心事这么多,不如去犒劳一下自己,便发过微信问时蜜今晚加班不,不加班的话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大餐。   时蜜最近刚刚换了工作,说是杜弘林升了高管,还在一个公司她总觉得自己是在靠男人施展不开拳脚,新换的公司创立不久规模不大,天天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童琪平时都不太敢给这位大忙人打电话,只要不是太急的事都微信联系,今天却享受到了秒回的待遇。   她消息发过去十秒钟就看到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输入好久又显示清空,再过了一会儿发过来短短一句话:不加班,等我回家。   童琪因为严穆阴郁下来的心情顷刻得到缓解,一边敷面膜一边等时蜜下班,可惜她等到的不是时蜜让她下楼的电话,而是时蜜和杜弘林在楼道里的争吵声。   童琪对他们两个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急忙去开门,正巧听见杜弘林告罪:“蜜蜜我昨天不是喝多了吗。”   时蜜却甩开杜弘林的手,丝毫不买账:“人头马兑豆浆喝得爽是吧?和你喝酒的都是些什么人心里没数吗,那么晚你让童童一个姑娘家去做代驾?杜弘林我告诉你,童童要是有事……”   时蜜正指着杜弘林的鼻子骂,“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身侧的门,童琪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让她收了后半句的音。   童琪长得乖,个子又小小的,穿着小熊睡衣扎着丸子头的模样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不过杜弘林清楚得很,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小乖猫,几个人上学的时候他亲眼见过她一巴掌抡飞一个胆敢搭讪她和时蜜的臭流氓。   “好了,小蜜,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嘛。”童琪充分发挥自己的外表优势,走过去扯扯时蜜的袖子。   她这招很管用,果然暂时压下了时蜜的怒火,就是仍然没给杜弘林什么好脸色。   “放心,没事的,小蜜这脾气你知道,我再帮你劝劝明天就好了,今天先让她住这儿。”   时蜜甩袖子进屋去了,本来还想甩门,结果被童琪抵住,背过时蜜在她和杜弘林之间做和事佬。   这差事童琪从大学期间两个人谈恋爱那会儿就开始做,做到现在轻车熟路,杜弘林把时蜜交给她放心,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地说了半天,临关门还不忘加一句等工作不忙了一定请童琪吃饭。   自从毕业,杜弘林哪年都得欠她十顿八顿饭,童琪也没放在心上。就是今晚的大餐计划告吹了,闺密俩叫了外卖,童琪一边吃一边听时蜜吐槽杜弘林。   时蜜说杜弘林不解风情。   童琪眨眨眼说这不正说明他职务之便没哄过女同事女客户。   时蜜说杜弘林粗心直男。   童琪在一旁劝,说男人都这样,把女朋友宠成女儿的都是段子,写段子的段子手十个有八个回到家也得吼着自家老爷们搓袜子洗澡。   时蜜干投资的实在说不过她一个文字工作者,噎了半天才想起吐槽杜弘林长相朴实无华。   这点童琪更有话说了,立刻一拍桌子把自己当教材,脸好看有用吗?找对象看脸的下场就是我!   透过童琪那把她能靠脸下饭的前男友挫骨扬灰的愤恨,时蜜想起了比痛快嘴更重要的事。   “对了童童,昨天你送严穆回去,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她话里话外的紧张把童琪逗乐了:“这点你倒是想多了,人家不只搞投资还沾手娱乐圈,估计公司里想爬他床的女星比比皆是,犯不着把我怎么样。”   可是笑着笑着童琪又笑不出来了:“唉,你不提我都不气了,你知道严穆做事多奇葩吗?”   童琪把严穆可能是怕她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再给他缠上,结果半句客套没有,直接三千块钱甩她脸上的事和时蜜一说,她们之间的话题一下子从吐槽杜弘林过渡到批判严穆。   “他怎么这样,真把自己当国民老公了?”时蜜把披萨店送的干果咬得嘎嘣作响,“当我们童童会瞎两次?”   “就是就是。”童琪在一旁应和,“我再找也得照老杜那种经济适用男找。”   她说得一本正经的,明显是帮杜弘林开脱,时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慢慢也不生气了。   ……   不过这件事之后,时蜜帮童琪把杜弘林请客的事落实下来。   她和杜弘林说:“你坏了我们吃大餐的计划不说,我这次也都是看在童童的面子上原谅你,你怎么着也得赔童童一顿大餐,不然说不过去。”   杜弘林立刻大方地表示北京的饭店随便挑,童琪看出时蜜是想借此道歉,为了安她的心没给杜弘林省钱,点了一家消费水平挺高的粤菜馆。   赴约的那天,为了配得上高档饭店不给时蜜丢人,万年死宅的童琪特地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   乌黑的长发不再随便绑个马尾扎个丸子,而是拿卷发器在发尾卷出几个慵懒的卷儿搭在肩头,她皮肤好不用上太浓的妆,眼线一描唇膏一涂,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小女人的妩媚来。   唔……还挺好看的。   这是童琪临出门之前照着镜子对自己的评价。   因为今天正好是影视方和她交接剧本的日子,她直接把人约到了饭店门口,顺路来给她送剧本的影视公司老板刘凯源见到她之后肯定了她的眼光。   “哟,今天真漂亮!”   刘凯源三十多岁,可能是从事文艺行业的缘故,广大直男同胞的缺点在他身上一个都瞧不见,再加上讲话幽默风趣,童琪挺乐意和他这样的甲方相处。   时蜜和杜弘林抵达饭店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童琪对着刘凯源笑弯了眼,捧着剧本的娇小女孩儿仰头和她身边的男人说话,那副甜美又不自知模样牢牢吸引着男人的视线。   时蜜把准备开车门的杜弘林按在车里,直到童琪那边谈完,才悄咪咪地走过去,挂着揶揄的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就是你说的经济适用男?”   听着闺密满满八卦意味地调侃,童琪还愣了一下,半晌才回味过来,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是不是,刘先生是买下我小说影视版权的影视公司老板,顺路来给我送改好的剧本。”   时蜜撇撇嘴,有时候真怀疑童琪的情商是高是低,写言情小说能把读者写得一起笑一起哭,现实生活里整个一绝缘体,异性的好感只要不明说一律感受不到。   时蜜看这次的人难得比较靠谱,决定给她开开窍。   她一番说辞下来,童琪终于意识到那个每次都能顺上路给她捎合同捎礼品的刘先生,可能真的对她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意思,不然哪个大老板能这么闲,天天顺她的路。   她这样的形容时蜜可不爱听:“他未婚你未嫁,对你有好感怎么成不可告人了,我看那位刘先生挺彬彬有礼的,搞影视开发经济条件也不会差,你要是觉得对眼缘别错过了。”   童琪点点头,对眼缘她懂,就是一见钟情呗,想当年她就是高一的开学典礼上一见钟情的严穆,瘦高瘦高的少年愣是把学校统一规模的运动服穿出了鹤立鸡群的高级感,再往上白皙的脸庞逆着光,油然而生一种棱角分明的冷俊。   她再仔细回想和刘凯源的初遇,发现记忆里根本搜不到相关画面,就记得是在个咖啡厅,她破马张飞五马长-枪地和人家说选角说改编意见,刘凯源什么反应她忘了,不过能和这样的她对上眼缘,童琪觉得这哥们的口味,怕不是在海边吃盐长大的……   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童琪借口吃螃蟹脏了手,要去洗一洗再回来吃别的。   时蜜一直有杜弘林帮她剥壳,手上一点没脏,便没和她一起去。   这家粤菜馆的男女卫生间都在楼梯旁,男左女右,出来是个公用的洗手池。   童琪老远就看到洗手池的一边站了个男人,自动自觉地去到空着的另一边,洗好手抬起头来,才在镜子里看清了男人的脸。   那一下子,她的脑袋“嗡”地一声,晴天霹雳一样打出四个大字,冤家路窄! 第5章   童琪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机再遇严穆。   一身的蟹黄味不说手上残留着没来得及烘干的水珠,万幸严穆今天的造型也不似往日那么能打,松松垮垮的衬衫领口上挂着一条摇摇欲坠的领带,他之前应该是想系,没系好应该是想扔,偏偏在这么狼狈的时候遇见了她,一时间愣在那里,半晌才想起把领带扯下来。   严穆两年前出过一场极严重的车祸,右手伤势痊愈后也完全抬不起来,所以就算他在媒体聚光灯下活成了天之骄子的模样,私下里的生活也不可能一点不受影响。   只不过凭他的性子才不屑于靠身残志坚卖惨,据说这位爷出车祸之后就没穿过一件会露出疤的衣服,甚至公开场合下连右手的手套都没摘过。   他微博上的云老婆们没少因为这事标榜他清高不炒作,但在童琪看来,就和他高中时候打架受伤非说自己不疼一样,没那么多曲高和寡的理由,纯粹是偶像包袱太重。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朋友还在包房里等我,等下次不忙再聊哈。”   遇都遇到了,不可能装没看见,童琪冲他点点头,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像只翩翩飞过来的白蝴蝶,在他心尖上转了一圈又踩着漆皮小高跟哒哒离去,严穆直到她转过身去才敢贪恋地盯着她的背影瞧,一不小心就瞧入了神,她今天真好看,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他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顺势接下她的话,这样也许还能再多听听她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又想到她涂了唇膏的嘴唇,开开合合同他说话的模样格外诱人。   不过他的后悔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童琪停下了脚步,猝不及防地回望过来。   严穆来不及收回目光,只堪堪敛去了目光里过分露骨的炽热。   然后她又哒哒哒地小跑回来,正当严穆以为她早在高中时期就被夏初拐带的东北话技能会复苏,和他进行一番“你瞅啥”“瞅你咋的”的深刻交流,她却皱了下眉,昂起头开口。   “要……帮忙吗?”   她手指的方向是他手里揉皱成一团的领带。   童琪不知道严穆今天在这里是见朋友还是见客户,但没选酒吧没选夜店一定不是出来玩,他偶像包袱那么重,要他衣衫不整地回去一定特别难堪。   严穆愣了一下,女孩儿身上牛奶沐浴露的香气和蟹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三天两头就会犯胃病的他久违地对一种食物产生了欲望,他想吃奶黄蟹了。   再回过神来他已经把领带递给了童琪,将近二十五公分的身高差,她把领带挂上去的时候几乎是踮起脚尖,整个人都要靠到他怀里。   这么近的距离,严穆只觉得自己的肌肉在一寸寸绷紧,偏偏童琪还没给别人系过领带,一双小巧的手在他胸前鼓弄了半天,越发勾得人心里面发痒。   为了掩盖内心的蠢蠢欲动,他决定和她多说两句话。   “怎么想到和朋友到这里吃饭?”   “朋友请客,最近减肥,不吃大鱼大肉,挑了家粤菜馆。”   “还是上次的朋友?”   “是不是也和您没关系,反正我们买得起单又不会问您借钱。”   童琪是想到上次他多甩她三千块钱憋气,更怕这次帮他系了领带他再干出给他们签单附赠几盘大菜的极品事。   不得不说她确实很了解严穆,他在脑袋里构想答案有两种,一个是“是”,一个是“不是”。   是的话他就让饭店老板多往他们包房送几道大菜,看那个怂货从海龟凹成一个尬笑中透露着贫穷的表情包,圆润地滚离她身边。   不是的话他也想她吃好,这里的消费对于普通人来说不便宜,刚好他缺啥就是不缺钱,权当庆祝她远离极品相亲对象,她明明值得更好的人。   他再想问什么,童琪已经系好领带放下踮起脚尖,而他的手机也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来电提示上是夏初的名字,怕被她看到锁屏背景,严穆接得很快,一不小心忘了调低音量,夏初的大嗓门毫无悬念地媲美免提键,一并将说话内容传达进童琪耳朵里。   “亲爹。”夏初连对他称谓都透露着求爷爷告奶奶的悲催无力感,“你在哪呢,我承认没和你说这顿是你弟请的是我不对,但你都三十岁的人了和未成年的孩子计较个什么劲,你直接甩脸子走都快把人家孩子急哭了,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回来把饭吃完?”   童琪可以清楚地看到严穆的脸色在听到“你弟”的字眼后就不太对,不过夏初一段话说完反倒恢复了正常。   挂断电话之后他似乎也知道她听去了一些内容,二人刚刚缓和一些的气氛再度尴尬起来。   “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他试图稍微解释一下。   童琪则对他笑了笑:“没事,你忙你忙,我朋友也在等我,先走了。”   不过她离开的动作一点都不如她的话这般疏离客套,严穆在她身后,眼睁睁地看到她快步走的时候差点崴了脚,避过迎面而来的服务员之后又险些撞到墙。   不自觉的,严穆的嘴角也真心实意地翘了翘,打开微信给夏初发送一段语音:“你让他想办法加一道奶黄蟹,菜到了我就回去。”   ……   奶黄蟹又名芝士焗蟹,属于西餐根本不是粤菜,在这里点无异于砸场子,不过客人来头不小还真金白银地砸了钱,经理只能赔笑着从包房退出来,让下面的服务员问主厨到底能不能做,不能做附近有哪家西餐店做得好,不管是做是买,反正得尽快给客人弄来。   和囧囧的经理一样,童琪现在也是囧囧的,因为严穆到底干出了埋单送菜的事,她装作什么事没发生地回来坐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有他们根本没点过的菜送进来,说是一位姓严的先生送的,顺便他们这一顿的餐钱也结好了。   时蜜和杜弘林都认识几个姓严的,但今天没碰到,更没有替他们埋单的交情。所以他们两个一起看向童琪,直把她看得缴械投降,同他们讲了一遍刚才又一次偶遇严穆的经历。   偶遇这种东西天说了算,因此时蜜听说她又双叒碰到严穆顶多抱怨一句她上辈子是不是姓张,倒斗的时候刨过严家祖坟。   听到她本来打算走却特意折返回去给人家系领带才皱了眉,显然是把她当成嘴硬心软的老实痴妹代表,被渣渣前男友伤害多少次还舍不得分道扬镳一刀两断。   针对这点,童琪给了她有理有据的反驳。   第一严穆这个前任极品归极品,不过也谈不上渣,毕竟他俩处对象那会儿他一没出轨二没破戒,不想处了就直说分手,虽然理由都不给这点让她挺长时间不能释怀,但也算好聚好散不至于衍生出什么深仇大恨。   第二严穆他现在混得再好也算个残联认证的残疾人,思想品德老师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关爱弱势群体,所以他出现在地铁上我得给他让座,拧不开瓶盖系不上领带我得给他帮忙,站在马路边……算了马路他自己过,残的是手又不是腿。   时蜜:“……”   她还能说什么呢,摊上一个每天和文字打交道的闺密,她怀疑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她嘴里的歪理噎死。   幸好童琪做的事很让人很放心,她回家之后就把加上赠菜的钱一起转账给严穆,附赠一句扯皮似的调侃:什么仇什么怨我每次帮你忙你都想拿钱砸死我。   当前任之间能像老同学一样插科打诨时就证明是真的放下了。   然而一天过去,钱严穆没有收,话他也没回。   童琪无奈,又转了一次,这次又加了一句:大哥你别这样,这顿饭本来是我朋友请我的,他钱都打给我了又让我打给你,你不收我在中间不好做人啊。   这是事实,杜弘林事后把钱给了童琪,虽然童琪只留了他们点菜的钱,严穆赠的那几道是她手欠系领带惹的祸,不能让杜弘林来出。   可惜严穆依然没收。   童琪第三次发的时候都怀疑严穆是上次转完帐就把她拉黑了。   这天半夜,严穆连夜给夏初打电话。   “严穆,你特么真是我亲爹,十二点了,你不睡也不想让我睡,那你行行好让我家宝贝睡行不。”   严穆把自己往死作不是一天两天,但凌晨十二点往别人家里打电话骚扰这事,对于一个一岁半孩子的爸爸来说真的没法忍了。   严穆没理他的怒火,自顾自地问道:“他是谁?”   “他是谁?”夏初让他问得一脸茫然,“什么他,哪个他?”   电话里说不明白,严穆发过去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童琪发来的话里有一个明晃晃的“他”字。   严穆继续问:“你不是让认识的狗仔跟了几天,说她上次的相亲对象已经开始相别的女孩儿了吗,这个‘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夏初咬着后槽牙,没好气地“呵”了一声:“他是谁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继续这样童童发消息不回,以后等你死了把遗产送她手里,人家都够呛稀罕要。”   经过夏初一提醒,严穆才意识到他一直没回复过童琪的行为确实不太妥当。   但回什么又是问题,纠结了很久,严穆试探着发过去一句“在吗”。   严穆之所以能白手起家在金融圈和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心思缜密和前瞻性。大部分人看到的只是当前一步棋,他能看到接下来很多步棋的落子可能,并且一一想到解决方案。   就比如现在,童琪可能回复在也可能不回复,这两种答案他都可以接到这几天没有回她消息的解释上,诸如手机丢了或者工作忙没登私人号之流。   但今天他注定要失算了,饶是他想到再多可能,却没料到“在吗”两个字会根本发不出去,窄窄的对话框前是一个格外刺眼的红圈: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这是什么情况,童琪……居然把他删了?! 第6章   凌晨十二点半,夏初面色狰狞地出现在严穆家门前。   这位在龙套时期当过半年武替的大影帝差点一个控制不住踹飞严穆家的门,看到开门的严穆才磨没了脾气,觉得自己简直作孽,怎么偏偏是这个不省心的完蛋玩意给捧红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夏初刚出道那会儿的心眼缺得一言难尽,今天打了狗仔明天扇掉想潜规则他的投资人大板牙。再加上男生女相的脸和高中差点没毕业的文化水平,没糊穿地心还靠着唯一能拿出手的演技走到今天,全归功于严穆一步步给他挑戏打造人设。   所以他不是上辈子欠严穆的,他是这辈子就欠,单凭这点,无论严穆现在怎么折腾,夏初都必须把他当亲爹供奉起来,至少要保证随叫随到。   “童琪把我删了。”严穆把和童琪的聊天界面给夏初看。   夏初“哼”了一声:“你活该啊!”   严穆以为他没睡醒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又重复一遍:“她为什么删我?”   夏初“呵”了一声:“是你先三天不回人家消息。你这身体哪天猝死都不奇怪,人家知道你活着还是死了,在通讯录里放个死人多晦气,不删你删谁。”   夏初是心疼自己闺女睡得好好的大半夜让她这个蛇精病干爹吵醒,故意拧巴着和他说,看他眼睛里黯然的神色,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过了。   其实他这个兄弟是个可怜人,和他只有演技能看不同,曾经的严穆各方面都完美到登峰造极,当经纪人做出了业内数一数二的传媒公司,干投资缔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连长相都能秒娱乐圈一票靠脸吃饭的男星。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本可以有大好的前途光明的人生,怪只怪老天爷给了他格外糟心的原生家庭,叫是叫豪门,可惜亲爹是渣男,继母是小三,生生把他的亲生母亲逼到抑郁症跳楼。   就在两年前,继母还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女儿争严穆根本不稀罕的家产,不惜伪造车祸买-凶-杀-人。   虽然之后他亲手把继母送进监狱,也彻底害他从天之骄子沦为残废,至于他心里头那点白月光,自然再没了染指的可能。   想到这里,如今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的夏初就不忍心继续和他杠了。   当严穆问他,是不是童琪有了男友,男友动她手机删人时,夏初诚恳地拍了拍严穆的肩膀让他先冷静一下。   “咱好歹是个总裁,你能别表现得跟主人在外面有别的狗一样吗?”   严穆:“……”   沉默半晌之后他着实感动于兄弟的劝慰,二话不说把夏初踹出家门。   第二天,炎夏传媒的员工们明显感觉到他们大老板周围的气场不太对。   当然这句话有点歧义,因为炎夏的两个老板正常的时候很少。   这家崛起速度堪称业内传奇的传媒公司由影帝夏初和金融圈赫赫有名的风投总裁严穆共同控股,但从公司各方面的决策权来看,更像是严大总裁用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自己找了个影帝当生活助理。   只不过今天反常得更加明显,秘书进去汇报工作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严总正对着熄屏状态的电脑屏幕发呆,听她汇报到一位童姓小姐早上到前台递上一笔钱时才抬起眼,喜怒难辨地问:“然后呢?”   严穆生着一张令娱乐圈大票男星捶胸顿足的脸,尤其是漫不经心挑动眼角的时候,清冷的样貌中流露出点点不羁的气质,最是勾动女人心底的那根弦。   可熟知公司里一些女艺人爬床失败后果的女秘书并不敢多想:“严总您问哪方面的然后?”   严穆左手挑起那只装钱的信封边缘,发现里面的金额精确到个位数,大有一次把账结清,以后再无瓜葛的意味。   他沉了脸色:“送钱的人还说了什么?”   女秘书恍然,想起刚刚前台还和她吐槽,说来公司送钱的不少,但送这么点钱还指名道姓要交给他们严总的独此一份。   不过那位童小姐还说了他们严总不要就归她,小五千块在他们严总眼里不够出去玩开瓶酒,对于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北漂族来说却很有诱惑力,所以前台收了钱,然后交给秘书让她汇报工作时带过去问问。   秘书老老实实地答:“那位童小姐说您知道是什么钱,您实在不要前台那边可以自己留下。”   做秘书的知道分寸,所以这些话是前台美化一遍她又美化一遍的结果。   至于那位童小姐的原话,属于那种第一遍听觉不出什么,再回味几遍越回味越噎得慌的类型。   童琪说:“你们严总知道是什么钱,不过他不一定要,你也不用勉强,他不要你就自己留着,见到你我才知道原来炎夏不是所有人拿到钱都只有砸人这一个用途,小姑娘你看起来特有前途和理想,我很荣幸把这些铜臭交给你,为你的理想铺路。”   ……   送完钱回家,童琪总算了却一桩心事,习惯性地打开微信通讯录,才想起之前一直在等消息的人已经在昨天被她删掉了。   童琪的逻辑很简单,你拉黑我,我就删了你,反正如你所愿不再联系,但谁都要脸,我又不是你身边那些玩腻了就拿钱砸到滚蛋的女人,既然你连老同学的情分都不想念,那我也得把你砸我脸上的钱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她做这些的时候好像较劲一般快刀斩乱麻,可做完了该做的事,心里又说不清地发空。   为了遮掩这份情绪,她特意选了阳光明媚的角度拍了张自拍,然后编辑文字发微博。   ——新的一天,新的阳光,新的人。   最近她没开新文粉丝热情不高,但长相甜美的大大永远能吸到一批颜粉。   没过一会儿就有十几个读者留言,除了舔颜之外也有体贴的小粉丝注意到她心情不好。   ——大大是不是失恋了呀?   这条猜测下面很快就聚集了一堆赞同者,因为童琪平日里发的微博完全不是这个画风,不是作品相关就是生活小段子,一个被小说事业耽误的段子手突然文艺起来,不怪了解她的读者们多想。   一群青春期的女孩子们纷纷留言安慰,其中点赞数最高的一层是让大大快点去找新男友,走出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展开下一段。   童琪一边翻看评论一边笑,最终笑着给那条留言摁了赞,经过这段时间再遇严穆产生的纠葛,她也觉得自己该走出延迟的青春期,以结婚为目的正儿八经地谈场恋爱。   针对她这一转变,最欣慰的就是时蜜。   要知道童琪之前虽然没有明确地拒绝恋爱和相亲,但总给人一种得过且过,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消极感。   时蜜明白她是心里一直给严穆留了块位置,不过最近发生的一切足以让她认清那个人早不是高中时期俊俏清冷的校草。   现在的严穆和他那个圈子里的其他人一样,有钱,然后仗着有钱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为所欲为。   “其实上次那个刘凯源挺不错的。”时蜜真心实意地说,“他这几天又联系你没?”   童琪点点头,刘凯源之前就经常联系她,除了剧本的事之外也会找她说些别的,有时是些有意思的事,有时就是单纯地想约她出来聊聊天。   可惜过去的童琪根本没往男女之情方面想,就觉得这次的甲方爸爸人不错,负责任不说还一点不端架子,以后要是哪本书卖版权可以优先考虑。   现在经过时蜜一提醒,这份长长的聊天记录确实足以证明人家想找她谈的,可能不只是项目。   聊天记录的最新一页,刘凯源说他们有一部网络电影内部试映,问童琪有没有空过来看看,顺便从观众的角度提点意见。   童琪原本想以这方面题材自己看的不多为由拒绝,再一想时蜜的话和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她删掉对话框里原本的内容,重新输入:好呀,这么看得起我简直受宠若惊,什么时候试映,我一定提前到。   不同于严穆让她等了好多天最后自己认识到被拉黑的事实,刘凯源是秒回的一段语音。   “时间定的这周五,我麻烦你试看怎么好意思不车接车送,上午十点,我去公司顺路载你一起过来。”   一来一回,事情就算成了。   周五那天童琪特意起了个早梳洗打扮,踩着九点五十五分下楼,一眼望见了早等在那里的刘凯源。   他应该等了一会儿,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童琪上车的时候还主动替她拉开车门,把手放在车边框上,生怕她碰到头。   他们自然不会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闪光灯亮起,刚好拍到童琪坐上车对刘凯源微笑的一幕。   然后这些照片经过传送和打印,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严穆的办公桌上。   一般明星们都有躲狗仔的一套操作,影帝夏初也是,他的办法是出狗仔东家双倍的价钱,然后时不时,自己也会给他们派点私活。   “亲爹,怎么办,童童在外面真的有狗了。”   童琪和刘凯源一个网文作者一个三流影视公司的老板对狗仔的镜头根本没有敏锐度,所以拍出的照片特别清晰,任谁都看得出这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严穆一张一张看照片。   车型是前年款的奔驰,市面价格还不到一百万。   衣服连手表都不是什么大牌,加起来不到一万块。   还有长相,有他帅吗?有他高吗?   没他帅没他高又没他有钱,凭什么碰他都舍不得染指的女孩?   “给我查。”严穆把照片摔在桌子上,“查他妈的到底是哪条狗。” 第7章   严穆是真的动了气,说到情绪激动处不得不扯开衬衫的领口,瘦削嶙峋的手指将衣服胸口的布料揪成一团。   这是他两年前摘掉一侧肺留下的后遗症,一旦生气起来会呼吸不畅。   夏初不敢挑这时候触他的逆鳞,等他呼吸平稳情绪恢复一些才叹了口气:“严穆,你别再无理取闹了行不行。”   他这句话险些让刚消点气的严穆又燃起火来:“我在无理取闹?你特么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夏初立刻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没有没有,我无理取闹,你消消气喝点水,我去给你查查到底是哪家的狗。”   而这时正和童琪看电影的刘凯源还不知道,自己的那点老底快要让两个闹起来娱乐圈抖三抖的大佬刨干净了。   他请童琪看电影有私心,因为这是部惊悚片,网络电影本来尺度就比院线上映的大些,再加上粗剪版的缘故保留了大量恐怖镜头,一般女孩子看了都会表现出需要人保护的一面。   没错,刘凯源是想追童琪的。   一个经济独立脸蛋又漂亮的女人很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但刘凯源做影视开发,周围怎么会缺满足这两条的女人?   他身边的女人里不伐比童琪漂亮的,漂亮女人总不会缺钱,只是这样的女人玩玩还好,真要娶回家他还是更偏向于童琪的类型。   家世清白,大学毕业后全职在家写小说,没那么复杂的社交圈,人也老实听话,放在家里放心,领出去也不会跌份。   “电影不好看吗?”刘凯源的手往童琪身边挪了挪,有意无意地把她圈在了一个私人领域。   “挺……挺好的啊……”童琪想到在网上看过的,一个男人请一个女人看恐怖片,就是希望看到女人娇弱的一面,自己再给予她安全感。   不巧的是童琪真不怕这些神啊鬼啊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她天生胆大,纯粹是高中时期练出来的。   那时她所有的小心思都系在严穆身上,零几年网络不发达,她就买来很多言情小说,那里面的大部分套路她都在严穆那里试过。   恐怖片也是其中一项,漆黑的电影院里,女孩儿被音效画面吓得心慌,男孩儿借机抓住女孩儿的手……   童琪不认为严穆会来抓她的手,所以只能她主动,为了把握准确的时机,在请严穆来家里看碟片之前,光午夜凶铃和咒怨系列她就过了五遍。   第一遍会吓得睡不着,第二遍在一些恐怖镜头出现前她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第三遍第四遍她已经能在俊雄身上的痱子粉和涂抹均匀的内外眼线上找到槽点。   等到第五遍,眼看着伽椰子一帧一帧往外爬,主人公们愣是不跑,一个个就知道跟隔壁吴老二上身似的往地上瘫,她居然生生从一部恐怖片里读出了年级主任天天宣扬的教育意义——和你们说了不要逃课间操,关键时刻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是多么重要啊!   童琪把实行计划的日期定在一个父母不在家的周末,严穆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硕大的豪门也没什么人管他,像周末之类大块的休息时间他不是留在学校自习就是厮混在校外抽烟打架。   她早在两个人没谈恋爱那会儿,就以妈妈是护士家里有药为由把受伤的他带回过家。   所以严穆很坦然地去了她家,看她先装模作样地做了半套卷子,然后跃跃欲试地蹭到他跟前,提议一起看电影。   童琪选了自己最熟的那部,什么时候害怕什么时候把手探过去什么时候抱住严穆的胳膊都恨不得列个小本本记下来,可她刚实行到拉手那一步,严穆避开了她的手。   “害怕吗?”他突然侧过身,“不是没看电视一直在看我,我有那么可怕?”   小伎俩被识破,童琪的脸“腾”地红了,羞窘地把手收回来,却不料严穆会拦住她的去路,托着她的肩膀轻轻一带,变成了她扑在他怀抱里的姿势。   那一瞬间,电视里惊悚的配乐仿佛消失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声,少年低头,含住她的嘴唇。   漆黑的客厅,涉世未深的少年少女,初尝禁果的缠绵,这是个很危险的动作,一不留神就会触碰火线。   童琪有点害怕,害怕之余更多的是欣喜,他亲她了,他主动亲她了!   不过两个人到底没进行到那一步,严穆在她快缺氧的时候松了手,她身子都是软的使不上力,他就把她圈在臂弯里,呼出的气息滚烫。   ……   “童琪?”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影放映结束,大家纷纷起身后刘凯源发现她没动,不免困惑地叫了一声。   童琪一个激灵从回忆中晃过神来,匆忙对刘凯源露出抱歉的微笑。   现在她可以确定刘凯源对她的心思,可惜她让他的一番心思落了空,毕竟她不是演员,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她拙劣的演技十七岁的严穆都识得破,没必要再拿出来丢人。   刘凯源问她片子怎么样。   童琪笑笑说:“电影很棒,粗剪都有这么好的效果,相信网络上线后一定能爆。”   刘凯源知道这里面有恭维的成分,但表现的还是很开心,从公司出来之后看了看表,提议一起去附近的一家牛排店吃午饭。   男人笑容满面地和女孩儿并肩走着,该转弯的时候很自然地抬起一只手臂搭在女孩儿背上,如同很轻的半个拥抱。   然后二人一同走进牛排店,有说有笑地坐在了店里靠窗的位置。   为了蛰伏方便特意把车都换得不那么显眼的严大总裁见状,“啪”地把手机摔在夏初面前。   “人均消费398,他就给童琪吃这个,童琪是该吃这个的吗?”   已经从影帝沦为狗仔,只能躲在车里吸溜方便面的夏初:“……”   你们家童琪吃的饭里还得塞块钻石呗,你不嫌破费人家也嫌硌牙好吧!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夏初喝完最后一口汤按下接通键。   “小马啊,嗯,好,这次多亏你帮忙哈,等我这边事情办完,回去给哥几个包个大点的红包。”   打来电话的是夏初雇来调查刘凯源的狗仔头头,托他的福他们才能这么快知道刘凯源姓甚名谁,做什么干什么,家里几套房房本写谁名。   小马急忙装模作样地推辞一下:“哎呦初哥您客气了。”   话音一转,他和夏初说起正事:“哥,您之前让我查那个人我不和您说看着眼熟吗?刚才和兄弟们碰头,当年拍过他的哥们给认出来了,不过之前也不是为了拍他,是圈里一个八线女演员,叫关鑫,上次拍到他俩一起走,就是关鑫也不出名,新闻没炒起来。”   夏初咂摸一下嘴,想起娱乐圈里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挂断电话和严穆一说,这位爷当机立断,要把关鑫请过来好好聊聊。   想见个八线小演员对严穆这个传媒行业的大总裁来说很容易,随便说哪部戏缺个配角联系她经纪人让她来试镜就行,但试镜这事通常都是电影或者电视剧的负责人周旋在中间沟通,所以能见到严穆本人,关鑫着实愣了一下。   愣过之后也不由感慨,怪不得他因为车祸落下残疾的事人尽皆知,圈里面的女星们还挤破了脑袋想爬他的床。   有钱有资源只是一方面,重点是这张脸,绝对不是照片PS过才好看,是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和他比,活跃在各大影视剧卖脸的小鲜肉们都该去跳河,连带着一起跳河的还有没他有钱又满身油腻的投资商制片方们。   面前摆着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大总裁,本来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的关鑫以为自己撞了大运,娱乐圈里潜规则很正常,能被他潜绝对稳赚不赔。   可惜严穆根本不想费心揣摩她的花花肠子,他把刘凯源的照片往关鑫面前一推:“认得他吗?”   关鑫循着他的手指看去,一下认出了这是两年前她拍一部网剧的三流影视公司老板,那时她也是抱着类似的态度想抱大腿往上爬,只不过曾经看起来还人模狗样,财色兼备的刘凯源在严穆面前真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严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关鑫现在还吃不准严穆的想法,一般的有钱人叫女明星单聊都是看上了想潜,这位严总拿她睡过几次的前前前大腿问她要干什么。   一旁的夏初嗤笑一声,补充解释:“问你话就老实点儿答,人是不是你前男友,人品怎么样因为什么分的手,你把实话说了角色就是你的,合同摆那儿了,自己看着办。”   听到这里关鑫懂了,敢情严穆叫她来根本就不是对她有什么不轨之心,毕竟人家自己公司的女星比她漂亮比她红的比比皆是。   怕是刘凯源时运不济触了严总的霉头,严总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们有过一腿,才把她叫来问话。   “严总,这人不是我前男友。”关鑫这句话倒是真的,当时她是有意长期抱刘凯源大腿,可睡了几次刘凯源就把她甩了,“我们……就有过几次,之后我再去找他,他说让我好自为之,睡我几次他也没亏待我,我这种类型根本不是他的菜,他喜欢纯的。”   她话音落下,严穆的手猛地一抖,碰翻了桌上的咖啡杯。   咖啡杯一倒,里面滚烫的咖啡全洒到他根本无法移动的右手上。   “严总!”   关鑫离得近,比夏初更先一步来到严穆身边,发现他右手的手套几乎全湿了。   来不及多想,关鑫把手套从他手上扯下来。   严穆的右手伤势痊愈后就没在公开场合摘过手套,当年他整条右臂被搅在车轮下,后来经过很多次植皮植骨好歹保住了。   见识到那只手上的可怖伤痕后,关鑫吓了一跳,却仍然没有忽略严穆掌心格外显眼的刺青。   ——一个“童”字。 第8章   关鑫愣神的工夫,整个人被夏初从严穆身边撕开,推到一边。   大影帝把合同往她怀里一塞:“出门左转找负责人签合同,这里没你的事了,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出去都别瞎说。”   关鑫犹犹豫豫地走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口,神色复杂地回望一眼,发现这位被媒体吹捧成天上有地上无的商界奇才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厚重的实木老板桌衬得他身形消瘦单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模样。   “严穆,你说你何苦的呢。”   关鑫走后,夏初让人送来烫伤药和纱布,纯白色的纱布一圈圈遮住严穆右手上狰狞的伤疤,也遮住了他掌心的刺字。   娱乐圈里纹身的明星不少,有纹给爸妈的,有纹给兄弟姐妹的,也有纹给爱人的,夏初就是结婚前在胸口纹了老婆的姓名首字母。   严穆那时重伤初愈,考虑到他大概看到别人疼能出于人类幸灾乐祸的本能开心一点,夏初把他一并领去散心。   看到他在纹身师针下痛并快乐着,严穆好像是开心些了,然后对纹身师说,挺有意思的,针别收,待会儿顺便也给我纹一个。   只是夏初纹的是自己老婆,严穆这个……   恐怕相同的就是他们纹的都是这辈子会喜欢的唯一一个姑娘。   “刘凯源还继续查吗?”夏初问。   严穆点点头:“查吧,看看她最烂的那朵桃花还是不是我。”   没过多久,刘凯源做过的那些破事真的被一件件挖出来了,近的就是他和很多女明星女网红不清不楚,远到十年前,他创业第一桶金的来源居然是他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卖身换的。   一个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哪来的资金和人脉,刘凯源有的只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一个漂亮听话的女朋友,为了拉到投资,他花言巧语哄骗女朋友去陪了一个富商。   女友为了他口中二人的美好未来忍辱负重,他创业成功后却提了分手,因为这时候的他已经能找到更干净更清纯的女孩儿,正如他和关鑫说的,他喜欢纯的,纯出水的那种。   这样一个人渣,找上童琪的目的无异于性转版的玩够找老实人嫁了,严穆自然不会允许童琪掉入他的火坑,可怎么把她拖出来又是问题。   她怎么能把他删了,偏偏这么关键的时候,她就不能等他揭露了刘凯源的真面目再删吗?   严穆不知道,他在发愁时童琪也在发愁,愁的根源同样是刘凯源。   这段时间她抱着培养感情的目的和刘凯源出去几次,结果几次之后发现,感情这种东西要培养真的很难。   一个把她的心理研究得和水煮肉片一样透彻的基友说,她犯的是写手通病。   写女性向小说的作者习惯把文中的男主角设定得完美无缺,再把自己代入女主角来写,写来写去和一个个完美男主角谈了一次又一次恋爱,现实中上哪去找完美无缺的,怎么还会动心。   童琪想想的确如此,刘凯源各方面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可她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刚要对基友表示赞同,就见对面的姑娘发来一句话。   ——不对,我收回刚才的话,现实中有完美的人,严穆啊,比我写的任何一个男主角都完美!   童琪:……   ——橘子你不说话什么意思,对我老公的完美有意见吗?   童琪:……他哪完美。   ——有钱啊!   童琪:有钱了不起哦……   ——有钱还帅啊!   童琪:……   怎么办,她现在说严穆帅个屁会不会被一向重色轻友的基友拖出去打死?   话题进行到这里已经没办法继续了,只怪童琪太单纯,以为严穆不会有毒到老婆粉遍布每一个有女人的角落。   关闭QQ对话框,微信里刚好跳出刘凯源的消息。   他对她真的很上心,上心到童琪觉得这样拖着他不厚道,几次都有大家说开然后别耽误人家追求幸福的想法。   只是时蜜并不同意她这样做。   在职场上摸爬滚打的时蜜比童琪现实得多,她苦口婆心地和童琪说:“童童,你29了。”   提到年龄童琪就不服了,她虽然身份证上写得是该29,但长得嫩,现在走出门去还经常被当成大学生,再说网络上的主流观点不是多少岁都不能将就吗?   “你啊,就是被那些鸡汤号洗脑了。”时蜜恨铁不成钢,“我这么和你说,你如果三十岁之前找不到一个能稳定谈到结婚的对象,叔叔阿姨都会用现在十倍的压力逼你相亲,相亲市场上的男人什么样你见识过,像刘凯源这种根本找不到,再说你自己都说不出刘凯源有什么不好,他事业不好吗?还是长得你不满意?”   这下童琪说不出话了。   刘凯源的事业很好,才33岁就经营着一家自己的影视制作公司,虽然公司出品的大多是网剧和网络电影,签的几个艺人也都是四五线,但在同龄人中已经是事业有成的代表了。   至于长相,黑发浓密,浓眉高鼻,放在普罗大众里完全属于仪表堂堂的那一挂。   童琪没办法说他不好,至少配自己这个快三十的老姑娘绰绰有余,但还是那句话,她觉得就算继续拖,也够呛能在二人中间拖出什么感情基础。   又一次约会,刘凯源把地点定在一家浪漫的旋转餐厅,一边用餐可以一边从旁边的落地玻璃俯瞰北京的夜景。   在这之前刘凯源还送了她一条裙子,浅粉色的荷叶袖鱼尾裙,上面的价钱吊牌饶是童琪不差钱也觉得奢侈。   她穿着他送的裙子去赴他的约,踏进餐厅时就在刘凯源眼里捕捉到了惊艳,惊艳之后丝毫没有吝啬对她的夸赞。   “我看到这条裙子时就觉得一定适合你,果然,特别漂亮。”   刘凯源彬彬有礼地给童琪拉开椅子,附在她耳边低语的动作让没怎么和男人亲密接触过的女孩儿受到惊吓一般瑟缩躲闪。   落座不多时,服务员先送来了餐前酒,刘凯源亲自替她倒在杯里。   童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今天的刘凯源特别温柔,温柔地给她夹菜,温柔地给她倒酒。   被他这么温柔对待,童琪生怕他下一句话就是表白,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的好意,一不留神就吃下不少菜,也喝了不少酒。   渐渐地,童琪的脑袋开始晕了。   正当她意识都有点模糊的时候,一个一袭红裙的漂亮女人突然来到他们桌前,一句话不说抄起桌上的半杯酒扬了刘凯源一头一脸。   她这杯酒一下子把刘凯源扬懵了,却把童琪濒临溃散的那点神志暂时扬了回来。   她听到红裙子女人指着刘凯源的鼻子骂:“姓刘的你个禽兽,又在酒里面下东西了是吧!当初就是这么把我骗上的床,骗就骗了,谁让老娘眼瞎心瞎对你还有那么点意思,可你睡我几次就把我甩了,还和我说你喜欢纯的。嚯,这个是挺纯,纯得能他妈掐出水!”   红裙子女人自然是关鑫,她是让严穆和夏初一个电话喊来救场的。   严穆最近最重要的事就是尾随刘凯源和童琪约会,这次刘凯源又送裙子又选下面有宾馆的旋转餐厅他就觉出不对。   像刘凯源这样的人渣对女人耐心有限,看在童琪老实,他又想作为结婚对象的份上本本分分地追求约会,可童琪迟迟不给答复,他肯定会动花花肠子。   莫不如生米煮成熟饭,反正这种老实巴交的女人失了身这辈子估计跟定他了,性子又软好拿捏,就算以后他在外面有什么“应酬”,她也不敢闹出去和他离婚。   刘凯源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严穆跟在后面保驾护航,看到刘凯源往酒里面加料他就恨不得冲出去打死丫的,还是夏初好说歹说给按住了。   “你现在上去把人打了算怎么回事,你怎么和童童解释,说你这段时间一直跟在人家身后?你这么说童童把不把你当变态?”   “而且刘凯源他不了解童童,你我还不了解吗?你当年打架她敢拿砖头在后面给人开瓢,我特么腿软她都不怵,刘凯源惹上她绝对倒了八辈子的霉。”   然后夏初给关鑫打了电话,用捧红她当交换条件,请她来救场。   关鑫照着夏初给的剧本演了一场戏,在她泼刘凯源酒的时候就做好了刘凯源会恼羞成怒打她的觉悟。   刘凯源也的确想动手,可他巴掌刚抡起来又被泼了一身酒,这次泼他的人是童琪。   童琪刚才就觉得不对头,她平时酒量不差,今天喝得不少但都是红酒,不可能醉到意识不清的程度。   是酒里面被下了东西,刘凯源他没安好心!   把来龙去脉想清楚,她也扬了刘凯源一脸酒,又把餐桌往他的方向一推,正好撞到他肚子上把他卡在桌椅之间,趁机拉起关鑫的手往门口跑。   等电梯太慢,总共也就十几层楼的高度,童琪索性踢掉高跟鞋扯着关鑫走楼梯。   关鑫平日里就是个靠卖脸抱金主大腿的小演员,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跑到第七层就开始喘,她喘童琪也喘:“小姐姐你再坚持一会儿,放平时你这么好看我肯定扛着你跑,不对,放平时刘凯源那王八犊子都打不过我,但今天我让他下药了,你委屈点跑下去咱们就赢了。”   比量一下刚够162的童琪和自己将近172的身高,关鑫:“……”   好不容易跑到楼底,幸好刘凯源还没追出来,童琪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关鑫一起塞进去:“先送我再送她,我的地址是御景花园A区36号。”   刘凯源知道她住在哪,为了安全起见,她报了时蜜和杜弘林新家的住址,时蜜现在大多数情况都住在那里。   最后她给时蜜发了条微信:“小蜜,我这边出了点事,今晚必须去你家住,你和老杜来街口接我一下,我在出租车上,车号是京B2P925。”   做完了这些,她才松了口气,脱力一般靠在关鑫身上:“药劲上来了,小姐姐你让我靠一会儿。” 第9章   出租车开起来,童琪靠着关鑫昏昏沉沉,关鑫低头调整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些,一不小心就在她和时蜜未关的微信聊天界面上看见时蜜叫她童童。   童童……童……   关鑫是个聪明人,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一方面觉得那位严总真是个情种,另一方面也怀疑童琪怕不是眼瞎,放着多少女人肖想的严穆不要,居然差点着了刘凯源的道。   她解锁自己的手机给夏初发了条信息,把目前的情况大致汇报一下,顺便问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出租车快开到时蜜家,夏初才给她回消息:把童童送到她闺密手里就算你完成任务,回去话别乱说,报酬自然少不了你的,我们忙着呢,这条不用回。   夏初没编瞎话糊弄她,他和严穆现在确实在忙。   他忙着看热闹严穆忙着打人。上一次他看见严穆下这么狠的手还是高中,他把严穆扯去KTV见世面惹得童琪来找,那时还是真乖的童琪在乌烟瘴气的地下KTV里迷路被小混混调戏,严穆直接拿酒瓶子往小混混头上削,削碎了干脆把酒混着玻璃碴子往人嘴里怼。   今天的刘凯源待遇也好不到哪去,可能是咽不下这口鸡飞蛋打的气,刘凯源没打算这么简单地放童琪和关鑫走,可他刚追到门口就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拳头落在脸上,一瞬间鼻腔和嘴里都是血腥味。   刘凯源被打得整个脑袋嗡嗡作响,还没等他看清打他那人的脸,领带又被人拽住掐死,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他双眼上翻脸憋得紫红,可打他的男人还觉得不够,一路拖着他来到一个熟悉的房间门口。   那是刘凯源给今晚准备的房间……   严穆身旁的夏初多年和他狼狈为奸,堵人之前帮忙问房间号,堵到人之后轻车熟路地从刘凯源钱包里摸房卡。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又“砰”一声关门落锁,刘凯源没来得及发出呼救声就让严穆一脚踹翻在茶几上。   当然这一踹只意味着开始,严穆都没给他喘息的时间,左手薅起他的头发往桌角上面磕。   男人清清冷冷的一张脸,眼中却有种骇人的阴鸷。   他这副真要杀人的模样一下燃起了刘凯源的求生欲,看严穆不同于寻常男人的单薄也试图去反抗,但严穆一只手压制他都毫不费力一般,还是夏初幸灾乐祸地给他提了个醒。   “我们严总看起来很好打是吧,天真,老子当过武替都不敢和他往死磕。敢动严总的人,要不是严总残着一只手,你早死这儿了。”   满脸血的刘凯源惊惧地抬起头来,终于看清了严穆和夏初的脸,他们两个可以不认识刘凯源,但刘凯源一定不会不认识他们。   那是业界传奇炎夏的两位总裁,之前凭他的身份想见这二位一面比登天都难,他不甘心被严穆莫名其妙地揍一通,但更怕揍这一通不算完,急忙挣扎着开口:“严总,夏总,误会啊,我和关鑫之间……”   他想到关鑫今天肆无忌惮泼他一脸酒的行径一看就是找到了后台,便想当然地以为严穆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根源是关鑫。   可话没说完又被严穆踩在地上:“我说的是关鑫吗?我说的是童琪。”   “你灌她酒?还在酒里面下药?”严穆质问的语气平静,偏又有种乌云压顶的阴狠气场。   他抄起红酒架上的装饰酒,磕碎瓶口塞进刘凯源嘴里,“染指她?你也配!”   酒和血一并呛得刘凯源涕泗横流,眼看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严穆才悻悻地松了手,从刘凯源背上踩过去,瞪了一眼门口笑容促狭的夏初:“开门,走了。”   夏初从善如流地把门打开,却没急着跟严穆一起走,而是折返回来,蹲在抽搐不止的刘凯源面前。   “啧啧,真凶残,把人打成这样还从人家身上踩着走。”   夏初反串女角出身,是真的长了一张比女人还要精致漂亮的脸,托腮笑起来的模样又甜又无害。   “我再提点提点你呗,你可以报警验伤,我们虽然比你有钱,但法治社会再有钱也不能只手遮天。不过刚才你下过药的酒我们都留证据了,你说是强-奸未遂判得重还是见义勇为防卫过当判得重?再说他进去了还有我在外面呢,刚才我可一根指头都没动你,你觉得我兄弟因为你折进去,我会放过你和你的公司吗?”   刘凯源说不出话,身躯在血酒混合的液体里抖动。   夏初知道他一定听懂了,也从他背上踩过去,开开心心地追严穆去了。   ……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童琪始料未及。   她第二天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刘凯源手里还掐着她一部小说的影视版权。   原著作者听着好听,但掌握的主动权很少,她来提解约的话要赔偿刘凯源一大笔钱,而不解约……最好的情况就是刘凯源为了报复压下她的版权不拍剧,总好过他用版权问题逼她就范。   每一部作品都是作者的孩子,童琪之所以那么在意剧本和选角就是怕自己一个一个字敲出的心血被改得面目全非,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说不伤心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但她的伤心难过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刚登录QQ就收到了网站负责版权的编辑留言,说她这部小说因为影视公司自己的原因向她提出解约,违约金那边会赔。不过那边好像很急着解约,这事刚提出来,各种各样的合同都发到编辑手里了。   编辑不知道童琪和刘凯源之间的是是非非,还安慰童琪说:橘子你也别闹心,像这种小影视公司经常出状况。你还算好的,有的明明是他们的问题还找作者的茬,不但跑单还逼作者和网站给他们吐钱,我一天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用来和这些人扯皮了。   童琪给她发过一个抱抱的表情:没事没事,编编辛苦了。   总之刘凯源是没再联系过她,整个解约过程也顺利得一塌糊涂。   更让她意外的是,她这边复杂的解约流程刚刚走完,影视戳从专栏里下架一周,版权编辑又联系她了。   ——橘子,我之前就说你这本书卖得太草率了,在金榜上挂了多久呢,就因为人家答应你剧本和选角以你的意见为准,那么低的价格就卖了。   ——得亏那家公司有自知之明主动解约了,你猜怎么着,又有人来问版权了,这次是爸爸级别的公司,炎夏!   ——啊啊啊橘子你是不是惊喜得敲不动键盘了,我也是啊,居然从我手里卖出炎夏的版权,我今年的奖金一定全组最多!   童琪:……   怎么办,她能说谁都行但炎夏不卖吗?   毋庸置疑,是不行的。   首先她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一部剧要是由炎夏投资制作可是大事件,才不是一些视频网站随便买来赚个会员费点击率,而是一定会上卫视黄金档热播的。这样大手笔的改编网站都会很重视,她一个作者在讲不出什么像样理由的情况下肯定不能一拍脑门拒掉。   再者她想了想,买版权这事十有八九也和严穆没什么关系,且不说他躲她还来不及,炎夏一年制作多少电视剧电影,还涉及新媒体互联网游戏领域,他堂堂总裁哪有闲心亲自到文学网上找项目。   虽然这个无缝接档的签约解约时间确实很令人生疑。   童琪的疑问在她第一次去炎夏签约时找到了答案,因为她看见关鑫了。   关鑫今天换了一条黑色的包臀裙,裙子样式很低调,就是她穿起来一点都不低调,一俯身就能透过领口的纱瞧见胸部的沟壑。   关鑫说那天一不小心看到她手机上其他作者发给她的QQ消息,得知她在写小说,笔名叫苹果树上的橘子。   “我回来就上网搜了看,特别喜欢这一部,而且最近公司正好要拍一部恶女主役的剧捧我。我们严总说我的气质长相非要走大众化的清纯路线显婊,倒不如反其道而行走恶女路线。”   她说起严穆时叫的是严总,语气却自然亲昵,再加上严穆亲自给她制定走红路线,为了捧她连自己的文都签,童琪不难猜出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关鑫是来找严穆的,和她说了几句就上楼去了,上楼之前还特意叮嘱和她对接的负责人:“童小姐是我朋友,你们可别仗着咱公司大欺负人。”   那姿态摆得跟未来的老板娘似的。   负责人发现关鑫走了童琪还在走神,一看就是不知道这位做主买她版权的演员为什么话语权这么大,和她解释道:“小姑娘你运气挺好,这部剧肯定能火,关鑫可是严总捧的,当初为了签她,她原本公司的违约金都是严总掏的。”   负责人只是员工,老板的私事不方便讲太多,童琪却懂了,一个总裁捧一个颇有姿色的女演员还能为什么,要不是关鑫有后台,刘凯源也不会那么老实,炎夏更不会来买她的版权。   关鑫的确是来找严穆的,但不是严穆让她来找,是她自己主动的,而且今天她也没找见严穆,只在严穆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夏初。   “夏总。”好歹也占着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又是大影帝,关鑫还是客客气气地叫人。   夏初玩味地看她一眼,这一眼让关鑫打了个寒颤,明镜一样照得她无所遁形。   “公司里的瞎话是你自己传的吧,怎么,觉得严穆用正常手段捧不红你,非得靠绯闻?”夏初手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办公桌上的笔筒,声音透着冷意。   “不是……”关鑫喉咙都紧了,“但夏总您上次也说过,严总护着她守着她希望她幸福却不会和她在一起,她到现在都不愿意接受别人难道不是也想着严总吗?”   “所以你自愿做挡箭牌?”夏初接下她的话,“你是不是还想严穆陪着你一起演,公布恋情秀个恩爱,童童死心扑到别人怀抱里,你赚热度赚钱没准还能赚到严穆这个人,来来来话筒给你,开始你的表演。”   关鑫让他讽刺得脸上红白交错,又听夏初说:“他要演早演了,还轮得到你?你以为严穆拿童童当什么,心口的朱砂痣窗前的白月光?”   “屁,那是他的命,至死不渝!他不但活是为童童活的,死了遗嘱都是童童的名。无论真假,他这辈子都不会和童童之外的女人有瓜葛。”   说罢,夏初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行了,我今天来就是传个话,严穆让我告诉你,你有一周时间,一周后类似的传言还在,你知道他会怎么做。” 第10章   签各种合同加上和负责对接的编剧沟通,童琪在炎夏一直待到中午,这期间她一直没见到严穆。   倒是夏初照了个面,高中时期天天跟班一样混在严穆身边的大影帝现在走到哪都被人尊称一声夏总。   只见这位夏总悠哉悠哉地晃荡到她跟前,趾高气昂提溜着骑士十五世车钥匙的模样像极了和闺蜜炫耀嫁了个好老公的恶毒女配。   “这么见外呀童童,来这边都不和我说一声,走,哥请你去吃点好的。”   童琪信了他的邪才以为夏初当了影帝品味也会跟着提升,结果叫人家打外卖电话送来的KFC怼了个满怀,夏初还振振有词:“你看你这身打扮和袋子上的老爷爷多般配,都一个色系,你把自己捯饬成这样我带你去吃高级餐厅也违和呀,咱俩这么久没见,过来吃个鸡腿叙叙旧。”   本来正喝可乐的童琪让他挤兑得咬下吸管都差点咬穿腮帮,抿了抿嘴里的血腥味,愤愤地抬眼瞪他。   童琪承认是那天看关鑫一袭红裙惊艳,自己才也想不开上网淘了一件。   她原本以为上身效果还行,可惜都不用性感撩人的关鑫,连身为男人的夏初都能靠肤白貌美大长腿把她全方位立体式地秒成渣渣。   食不知味地吃了一顿垃圾食品,童琪谢绝了夏初要去地下车库提车送她回家的好意,一个人去挤地铁。   整个过程她很平静,直到在地铁上逮到一个可以伸开胳膊的空隙,才欠欠地解锁手机,百度搜索关鑫的名字。   非科班出身,25岁,八线小演员,常年混迹网综网剧出演恶毒女配的角色。   演技有,但也就那么回事。这样的资历放在别人身上都别想跨进炎夏的门,她还能一进来就挑大梁演女主,说她和严穆没一腿,谁的腿归谁的胯骨轴管,鬼才信。   分手十二年,童琪知道自己没权力干涉严穆找新女友。可凭什么他要用她的文捧他女朋友,之前多加一会儿微信就把她拉黑掉,现在又把她从垃圾堆里翻出来废物利用,真他奶奶的腿岂有此理!   屋漏偏逢连夜雨,等童琪好不容易揣着一肚子的气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上家居服,就接到了房东阿姨的电话。   原来是她之前说不续租阿姨就给房子找好了下家,下家这个月就想进来住,房东阿姨问她方不方便提前搬走,剩下的房租可以按天退给她。   童琪现在租的房子是三室一厅,越大的房子越不好出租,阿姨生怕好不容易找到的下任租户跑了这点可以理解……关键是她这段时间又是刘凯源又是版权的折腾得够呛,根本没匀出时间来找房子啊!   最终只能两边各退一步,定了下月五号的交接日期,然后童琪和脱缰的野狗一样奔出家门,早出晚归地开启了找房之路。   不过忙起来也有好处,至少她没闲心想严穆和关鑫的事。   好不容易敲定好房子搬好家,童琪挥舞着能扛两袋大米上八楼的手臂,突然就释然了。   不同于关鑫大美人身娇体软,她大概真不需要男人,尤其是严穆那种约莫比两袋大米沉不了多少的男人。   所以当妈妈再次按捺不住给她介绍相亲对象时,她是拒绝的。   “妈,我这边好多事要忙的……”   无奈她的推辞刚说个话头就让知女莫若母的老妈打断了:“什么事能有终身大事重要,看这次搬家把你累的,家里没个男人能行吗?”   童琪嘴硬:“那我也得自己找啊,相亲这种都没有感情基础……”   童妈妈比她更有理:“感情基础还不都是培养出来的,你的眼光什么时侯有妈妈好。你高中那会儿我就说夏初这孩子靠谱,你值日多晚人家陪你一起做,天天放学把你送到家门口,结果你连人家对你有意思都瞧不出来,非得追着那个姓严的小子跑。现在你看看,夏初都是影帝了,事业没比严穆差,人比他稳重多了,我每次看娱乐新闻都能看到他和她老婆秀恩爱。”   ……为了说服她,把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搬出来了。   关于严穆的话题她一点都不想听,因为一心想快点挂断电话,童琪只得把相亲的事应承下来。   相亲对象是那种妈妈们最喜欢的类型,学历很高家庭和睦,博士毕业留校的大学老师,父母也都是老师。用童妈妈的话说,人家是看上了她加入作家协会有一定文学素养能知书达礼,她得好好表现,和人家聊天那些不三不四的表情包可不能用了。   还知书达礼……童琪快给她敬爱的妈妈跪了,幸好她妈的职业是护士不是推销员,不然单凭这份有一敢说成一百的勇气,她爸和她早晚要去消费者协会捞她。   童琪琢磨这种建立在欺骗之上的感情没有可以发展的余地,拒绝是肯定要拒绝,但她也不能太把她妈的面子当鞋垫踩,至少这周六的面还是要见的。   周五的那天晚上,童琪一边和炎夏的编剧探讨改编剧本的桥段,一边在脑内策划明天相亲的剧本。   负责和她对接的编剧也是个年满三十的大龄未嫁女青年,同样饱受家里催婚的痛苦,因此两个人说到一半话题就演变成了编剧大大帮她一起策划怎样才能合情合理地让相亲对象自己知难而退。   她们的剧本一共编了六版,再编下去童琪都怕编剧大大要伯牙子期地把她拉到炎夏共事,急忙叫停:“等一下哦,我家门外有动静我得去看看。”   童琪没说瞎话,她家门外确实有动静,而且是很大的动静,吵吵嚷嚷的像是有人在打架,联想起房东租给她房子时说的话,让她没办法不怀疑是来了坏人。   房东临租给她房子的时候说,这房子绝对满足她的要求,特别安静,因为楼上楼下包括对门常年没人住。   据说对门那家的主人是个女明星,没出名的时候也是看上这一栋楼没几户住的清净。但后来人家出名了,这小房子人家不稀罕住,卖房子那点钱也不值得费心卖,于是就搁置下来,好几年都没见过进人。   童琪平时能打一点也是个姑娘,危机时刻不敢徒手和歹徒搏斗,因此拎了把菜刀把自己贴在猫眼上。   走廊里的声控灯光线昏暗,再加上猫眼被磨得太久没有更换,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个男人的身影。   其中一个清醒一些的在对面的门上捅咕了好一会儿,惹得另外一个满身醉意的不耐烦地抬脚踹他:“夏初你特么行不行,到底是不是你家连门都打不开。”   他这副又踹又骂的模样也引燃了开门男人的脾气:“我老婆多少年前买的房子,结婚之后我就来过一回,上哪知道哪个门碰对。我说你差不多行了啊,平时让你骂两句老子脾气好忍了,你可别仗着喝多了动手,就你那小身板老子要认真能把你按地下揍……卧槽还踹,诶你能不能消停会儿,站都站不稳就别踹人了,一会儿你再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   听到这里已经不用童琪看清他们的脸,光这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就足以让她认清门外之人的身份。   这要是怎样的冤家路窄才能又撞上严穆和夏初,而且夏初身体健康就算了,严穆到底是有多嫌命长,距离她上次送他回家没多久吧,他这种不要命的喝法和频率不怕真把自己作死?   夏初可能确实是太久没进过家门,门碰和门扣试了一把没一个对的——当然对就怪了,这门是钥匙开的,上面疑似感应装置的东西是门铃。   其实童琪本可以就此回房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没听到,毕竟夏初和严穆闹腾归闹腾,又不是歹徒不会来撬她家的门。   可到厨房放下菜刀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栋楼不知是空调还是楼体结构的原因,走廊里常年又阴又冷。   她刚才在猫眼里清楚地看到严穆只穿了一件特别薄的衬衫,被汗一浸就会透的那种。他摘过一侧肺,万一冻病了走到肺炎能要了他的命。   门外把自己喝到半死的男人和曾经她花了整个青春暮恋的少年重合在一起,她还是叹了口气,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牛仔外套拉开门。   “那个是门铃,你找找身上有没有钥匙,没有就换个地方住,这门用钥匙开的。”   她站在走廊的另一侧平平静静地开口。   夏初没听出是童琪,立刻又在钱包里翻能插-进钥匙孔里去的钥匙:“好嘞,谢谢你哈,我找找……靠严穆你扯我干什么……嗯?”   许是他们僵持的时间有点久,声控灯闪了两下,熄灭。   黑暗中夏初看到严穆电光石火间凝在童琪身上的目光,似乎是被夜色和酒精点燃了欲念,可惜很快,这份欲念又伴随着她踏来的脚步和亮起的灯光尽数消散。   严穆动了动唇,他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装作若无其事,舌头却完全僵住了,满眼只有她睡衣裙下面晃动的纤细小腿,最终推到嘴边的只有喉咙里发紧的一声吞咽。 第11章   严穆平时就有贫血的毛病,沾了酒精更为严重。他想直起身不显得过于狼狈,结果体位稍有变动眼前就发黑,不等他够到夏初的肩膀站稳,童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身边,伸出手在他最摇摇欲坠的时候扶了一把。   这一把扶得看似丝毫不带感情-色彩,严穆的身体却在她触碰到的瞬间绷紧,仿佛那一下子周围都不复存在,只剩下她手心的温度,在他好久没有知觉的右手臂上烙下痕迹。   然而那痕迹稍纵即逝,她很快又越过他,去夏初身边帮忙找钥匙。   钥匙串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引得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夏初说:“童童你说我最近怎么走哪都能遇上你,还每次都见你把自己捯饬得这么辣眼睛。”   童琪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您老要觉得总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就趁早找个寺庙烧香拜拜呗。”   听着他们两个熟稔的互怼,严穆有些莫名的恼怒和不解。   按道理讲,就算已经分手,他和夏初也都算她的高中同学。可凭什么他给她钱帮她点菜请她吃饭还被她删了,轮到夏初次次见面损她只给她吃垃圾食品,她反而能相处得这么和谐自然……   想不通又好气,严大总裁暗暗下定决心,果然明天还是多折腾夏初出气好了。   好不容易找到钥匙打开门的夏初只觉背后一寒,可惜没待他想清楚寒意的来源,就叫屋内扑面而来的灰尘呛退了两步。   童琪就站在他身边,也扑了一脸的灰,然后她看夏初和严穆两个人的表情活像在看两个智障,显然搞不清楚这两位有钱人大晚上放着别墅豪宅不住,非跑到这种好多年没进人又小不啦唧的房子里干嘛。   对此夏初给了她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本来他们是来附近喝酒的,可是喝到一半他老婆给他打电话说夏宝贝醒了哭着要爸爸。   “他住那么偏,我把他弄家去来回少说得仨小时,他不是我亲爹宝贝可是我亲闺女,我能为了他放我闺女哭三个小时吗?正好我媳妇这边有处房子,那他只能委屈一宿了。”   说到这里夏初又冲严穆吆喝一声:“亲爹你在这里委屈一宿没问题吧?”   严穆能有什么问题,他好像醉得连从高中就有的洁癖都忘了,仰躺在沙发上没做声。   夏初理所当然把他的反馈当默认,转过头对童琪说:“我把钥匙放你这儿,你半夜睡不着过来看看他死了没,没死不用管,死了直接打电话叫火葬场拉走,我手机号不留给你了,省得出啥事你打给我再把我闺女吵醒。”   童琪:“……”   怎么办,她快被夏初和严穆之间诚挚的兄弟情感动哭了。   最后夏初当真把钥匙塞到她手里,还生怕她反悔似的溜得飞快。   童琪对着手心里钥匙和客厅里半死不活的男人简直想吐血,她真是没事找事啊,为什么要来管他们的闲事。   严穆今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非得被他的云老婆们拿着键盘和鼠标砸到天涯海角。   童琪还年轻,一点都不想自绝于人民,便秉承着一颗行善积德的心去看沙发上的严穆。   “你一个人可以吗?”   严穆没有作答。   童琪也没指望他会回应:“我的号码你知道,有哪里不舒服叫我,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这句话,她觉得自己也该仁至义尽了,却不成想严穆会突然睁开眼睛。   因为消瘦,他眼窝陷的很深,更显得眼神深邃,一个连喝醉了眼睛都能如此勾人的男人,童琪想,怪不得只要他一眼望过去别管是不是三分钟都能把定力不强的小姑娘哄得心甘情愿地脱衣服。   “你放心回去睡吧,我没事。”   可这双眼很快又闭了回去,之后任凭童琪又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也没有睁开。   童琪识趣地没再打扰他,回到自己家才想起夏初这套房子里几年没人住,她至少得给严穆送条毯子。   她抱着毯子去而复返,这一次还没进门,就在门口听见了一声巨响。   好像是什么东西倒塌砸在地上,声音响到隔着一层门板都听得一清二楚。   童琪一下子慌了,第一个念头是严穆起身去拿什么东西摔了,当即顾不上思考地破门而入,发现眼前的情况比她想象的好那么一点,不过也好不了多少。   严穆没摔,是沙发塌了。   可想而知夏初房里的家具有多么年久失修,连严穆这种比两袋大米重不了多少的男人都能给压到报废。   而这一塌似乎也彻底塌没了严穆的偶像包袱,倒在沙发残骸上的男人狼狈得有点发懵,他茫然无措地看着她走过来的身影,最后盯住那只伸在他面前的手。   酒精总能令人想起很久远的事情,比如他第一次见到童琪,同样是她对打架受伤不能回家又没地方去的他伸出一只手,还丝毫没有防范意识地对他说:我妈是护士我家有药,不然你先和我回家吧。   当然后面的事比较狗血,比如他第一次打输的经历其实和她脱不开干系,比如打他的那个人叫夏初,夏初打他的理由是那时候凑热闹喜欢他们班班花童琪,听说童琪暗恋隔壁班的他,为了把暗恋掐死在摇篮里,叫了一伙人一起毁他的容……   童琪的第一本小说基本就是他们的故事加了个HE的结局,至今被誉为橘子大大的黑历史,因为这本书简直刷新了读者的认知,原来不堕胎不出国也能让故事狗血到这种地步。   回忆确实是种有毒的东西,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进了童琪的家门。夏初家的沙发会塌估计床也结实不了多少,与其隔着两层门担惊受怕,童琪想着还不如给他找个安稳的地方睡一宿。   他就这样被她安顿在客厅坐好,可能是顾虑他着凉,还特意关了客厅里的空调。   其实童琪看他又栽进沙发时很想问他要不要洗个澡,倒不是怕他在夜店和夏初家沾了一身灰尘弄脏了她家的沙发,纯粹是觉得以他的习惯,这样根本睡不舒服。   不过她随后又想到,严穆有女朋友还出去鬼混是他的问题,但她作为严穆的前女友,趁前男友喝多先是把他领进家门又是邀请他在自己家里洗澡,别管到底有没有图谋不轨,放在微博上各大情感吐槽君那儿都是心机绿茶婊的典范。   童琪对严穆那点旖旎心思早在物是人非的十二年被磨光了,一点都不想引起别人误会。   所以她把毯子留给严穆之后就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习惯性地解锁手机,看到刚才被她放鸽子的编剧大大已经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橘子,你去看得怎么样了?我刚才又想到一种拒绝方法。   ——橘子你人呢?   ——???   ……   ——十分钟了,橘子你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   ——卧槽二十分钟了!你别吓我T^T。   ……   ——半个小时了,橘子我去找找你合同上留的地址,你别怕我这就报警。   报警那条发出的时间是一分钟前,童琪手一抖,差点一条语音回过去——孩子冲动是魔鬼啊你快住手!现在报警被抓的没有罪犯只有你家老板,然后你就要沦落到和广大失业青年一起日夜奋战在人才市场讨论是把自己按斤称按只卖了!   幸好童琪的理智还在,私藏国民老公这种事只能天知地知她知严穆知,她给编剧大大的回复是对面邻居家的沙发塌了,她去帮了点忙。   编剧大大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到她的答复,立刻发挥一个编剧的特长开始铺设脑洞。   ——所以对面沙发塌了,床也不能睡了吧!   ——你是不是把人家带回家了!   ——我猜对门是个帅哥!   童琪:“……”   你们炎夏的编剧入职要求读心十级证书吗?隔着整个八通线零半拉六号线都能把这边的情况摸得门儿清。   童琪只能回一串省略号:……没,丑到你怀疑人生。   童琪想的是利用抹黑男主角颜值的方式止住编剧大大的脑洞,却在这时,让门外传来的微弱敲门声吓了个激灵。   人在做亏心事时总是会怕鬼叫门,尤其是刚黑完严穆身上唯一能拿的出手的颜就对上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脸。   不过严穆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好像也没力气去兴师问罪,就那么斜斜地倚着门边,没瞧出童琪脸上稍纵即逝的心虚。   “能……借点热水喝吗?”   严穆好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从客厅挪到她房间门口,故作平静的语气也掩饰不住声线的发颤。   童琪“啪”地一声打开了客厅的灯,这才看清眼前站都站不稳的男人脸色连同嘴唇都惨白如纸,被灯光一晃几乎立刻失了平衡,直挺挺地朝她的方向倒下去。 第12章   严穆早些年发家创业的时候,各式各样的应酬就给他的身体埋下了祸根,那场车祸落下残疾后索性自暴自弃,养伤的时候没好好养,伤好后更是变本加厉,简直怎么作死怎么来。   他不想叫童琪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可空腹喝酒后的胃痉挛发作起来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能支撑到她房间门口已经是极限。   童琪让他吓坏了,连避嫌都顾不上张开手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手忙脚乱地安顿好他之后立刻去找手机打120。   “不用去医院,每次都这样。”严穆及时叫住她,“我衣服里有药,帮我倒杯水就好。”   身体是他自己的,童琪没资格替他做决定,但她把水杯递过去的时候发现他接杯的手一直在抖。   “要不药先别吃了,我给你煮碗粥,肚子里有点东西再吃药,对胃刺激小一些。”   到底是自己那么用力喜欢过的人,童琪是真的不想看到他这样。   说罢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进厨房去了。   严穆在后面注视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好像回到了十二年前。   高中时期的童琪也经常给他煮东西,童琪的妈妈是护士爸爸是厨师,她从小耳濡目染,常见的饭菜都难不倒她。   那时严穆就在想,他是有多幸运才能遇到童琪这么好的女孩儿。   裤子口袋里手机发出的振动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他抬头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童琪,正熟练地将山药和胡萝卜切块,一时半会儿无暇顾及他这边的动静,这才放心地拿出手机察看微信消息。   发信人是夏初,可能是考虑到自家闺女未来的奶粉钱还得仰仗他这个干爹,问他死了没。   放在平时这种没事找事给他添堵信息他理都不会理,今天却破天荒地回了一个没字。   夏初猜到他心情不错似的:是不是一想到对门是童童就浑身苏爽,从上到下特别振奋?哥们儿给你提个醒,沙发和床都是十年前的,你自己轻点折腾,亦晗说房子隔音不好,你要是把什么玩意折腾塌了,童童过来一看还是得把你当变态。   严穆想了想,沙发确实不结实,便在回“滚”字两秒后又发了一句“滚回来”。   夏初:……   夏初:亲爹你让我滚我就滚,你让我滚回来我还得滚回来,你当我是滚筒洗衣机吗?   严穆:沙发已经塌了,我现在在童琪家。   严穆:她在给我煮粥,你说她这么好得什么样的男人能配得上。   严穆:好了,你可以继续滚了,我手机要关机了。   回完这句话,严穆当真按上手机的关机键,正好童琪端着煮好的粥从厨房走出来。   “喝完粥把药吃了。”童琪把药和水放在他左手边,“再难受的话你也别为难我,我送你去医院。”   严穆点头:“谢谢。”   他是真心实意在道谢,不过对此有阴影的童琪急忙半开玩笑似的摆手:“感谢我接受,您老明天酒醒了别再用钱砸我就行。”   她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和过去一样又甜又乖,严穆一时看愣了,半晌才道:“我……没想拿钱砸你。”   “嗯,有则改进无则加勉嘛。”气氛有点尴尬,童琪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圆过去,“我明早还有事,先回去睡了。你吃好了也早点休息吧,碗和杯都不用动,我明天收。”   ……   严穆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稳过了,第二天被手机自动开机后夏初打来的电话吵醒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亲爹你还在童童家吧,车太大小区门进不去,是你出来还是我把车停外面人进去找你。”   严穆看了一眼童琪还闭死的房间门:“她还没醒,我暂时走不了,你要是闲就围着小区多绕两圈,油钱我给你报销。”   夏初:“……”亲爹我这滚筒洗衣机还得自带绕圈甩干功能呗。   和为了女人能把兄弟捅成筛子的人没道理可以讲,幸好还有相亲任务在身童琪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打扮完毕直接可以拎包包走人的女孩儿好像跨步到玄关处才想起客厅里还有个人,便抬起头礼貌又不失尴尬地问:“我现在要出门,不然我把钥匙留给你,你什么时候走帮我锁个门,锁完把钥匙放门口脚垫下面?”   结合二人现在主客的身份,这句话的意思基本相当于下逐客令,严穆没那么不识抬举,立刻简单收拾一下跟到门口:“不用那么麻烦,刚好夏初到了,你去哪让他顺便送你。”   不知道是不是童琪的错觉,她总觉得经过了昨晚,严穆对她的态度似乎和善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没趁人之危把他压床上办了终于叫他意识到她对他没有旧情复燃的心思。   这个念头一起,童琪真想奉劝严穆一句别那么自我感觉良好,他的脸和钱骗骗未谙世事的小姑娘还行,到了她们这种老姑娘的年纪,选男人往往好用比好看更重要,他这身体别说好用,用了都怕摊上事儿……   童琪本想拒绝拿大影帝当司机这种折寿的事情,架不住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夏初正好把车停在他们身边,这时候再说拒绝的话就显得有点矫情了。   夏初开到第十圈总算把他们盼出来,看童琪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金光闪闪的小天使,连她身上淘宝二百块连衣裙都格外顺眼。   “哟,我们童童今天挺漂亮呀,干嘛去,相亲呐?”   天知道夏初只是随口一调侃,然后在童琪“你是蛔虫精转世吗”的注视下意识到自己似乎一不小心道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是啊童童,之前严穆在巴黎遇到你那次你不是就在相亲吗?你这相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   夏初让严穆一眼瞪过来都快哭了,他怎么嘴这么贱,这下好了,直到把这次的相亲对象挤兑走他都别想过消停日子:“你要真着急处对象不行我找非诚勿扰的编导给你要个名额。”   这样也方便严大总裁用钱买通所有男嘉宾,保管你能从头站到尾不会有男人敢多看你一眼。   你说你连备选名单都没有地广撒网,不是为难无辜的我也为难我手底下更无辜的狗仔吗?人家天天拍你顾不上拍明星,微博上的吃瓜网友想吃点瓜都得靠朝阳群众自力更生了。   童琪干巴巴地谢绝了他的好意:“得了,我这长相你都给我怼出花来了,配不上那些上电视的青年才俊。”   童琪让夏初把车停在大学旁边的地铁口,一来凭夏初的车技让他进校门是难为他,二来她也不想自己从这么一辆招眼的车上下来再让相亲对象对她的家世产生什么误解。   她自然不知道严穆在她下车关上车门之后就当机立断推掉了上午的会和下午要见的客户,让夏初痛快麻溜地回去换辆低调点的车,然后回来和他一起盯梢。   人家给的理由也很充分,我现在所有钱都是给她赚的,她准备拿我的钱养什么样的野男人我还不能把把关吗?   夏初:“……”要不是严穆的身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猝死怕被碰瓷,他真的忍不住要替童琪打人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童琪这次相亲能够顺利进行还得多亏严穆和夏初的公众人物身份,不能光明正大地跑出来掀桌。   童琪和相亲对象约在校园里的咖啡店里见面,根据妈妈提供的信息相亲对象姓宋叫鸣谦,一米八左右,穿黑西服,长相挺斯文的,第一节 课上完就过来找她。   童琪坐到座位上时看了看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便点了杯咖啡,一边喝一边酝酿怎样才能合情合理又不失礼貌地给对方传达自己现在无心恋爱只想发财的人生态度。   相亲对象很守时,九点五十五分准时推开了咖啡店的门,为表正式穿了黑西服的男人在这家普普通通的校园咖啡厅里是很触眼的存在,童琪立刻出于礼貌地迎上去。   “您好,您是宋鸣谦宋先生吧,我就是童琪,您这次的相亲对象……咦?”   宋鸣谦很高,话说到后面童琪才抬眼看清他的脸,一时间愣住了。   她本以为按照她妈妈评判男人长相的水准,陪她去巴黎的大众脸能吹成一表人才,这次只用斯文形容的宋鸣谦估计连大众脸的水平都没有。   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非常非常帅。 第13章   好看的男人很多,但好看到能让童琪感到惊艳的男人很少,刨除掉那些没见过真人的偶像明星,现实中在遇到这个男人之前,只有高中入学典礼时的严穆而已。   可那时的严穆是真的青涩,原生家庭的恶劣成长环境让他浑身是刺,往那儿一站就是生人勿近的气场。   眼前的男人却不一样,都说博士难读,尤其是毕业论文,折磨得十个博士九个秃。可论文明显很优待他,他身上没有理工男的沧桑和邋遢,只有没踏出过校门平添的几分少年感。   这几分少年感介于当下流行的奶和狼之间,就如同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斯文,温润,但透过修剪得体的西装完全能叫人感受到西装下面恰到好处的坚实肌肉。   童琪长得小,和大多数适龄男性站在一起都会有一种大叔配萝莉的违和感,宋鸣谦就不会。他低头笑盈盈地看着童琪的脸,直把她看得面颊发红,快三十岁的两个人居然生生把相亲演绎出了校园恋爱的感觉。   而接下来的相亲过程也很顺利,宋鸣谦也没有吃早饭,他们索性把早饭和午饭混一起在咖啡馆吃了份简餐,然后宋鸣谦提议带童琪逛逛校园。   一路上两个人保持着一拳左右的距离并肩而行,童琪常年宅在家里不太擅长与人面对面交流,但宋鸣谦总能想到不冷场的办法,找的话题也都恰到好处,一上午相处下来完全不像之前的相亲那么不好过。   临别的时候双方互留了手机号和微信,因为接下来还有事,宋鸣谦只送她去地铁站。   “亲爹亲爹,你看那是不是童童。”   把骑士十五世换成奔驰G级的夏初一天窝在车里吸溜了五盒泡面,换位思考地又要给手底下的狗仔发红包了,总算把人等出来。   可看到童琪昂头微笑的时候愣了一下,看清她身边男人的脸又愣了一下。   半晌才把泡面碗一放,难以置信地骂了一声“靠”。   “靠,这男的有病吧,长成这样老子都想把他挖来出道了还相什么亲。”   骂完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严穆的反应,看到他二话不说按开了车门的电子锁,半条长腿已经迈出车门,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卧槽,爹你冷静点。”   眼瞅着童琪他们越走越近,夏初急忙把严穆不知道遗失到哪里的理智压回来,两个人暗搓搓地在车里撕扯着目睹童琪和那个男人有说有笑地从他们车前走过。   般配吗?   毋庸置疑的般配。   娇小可人的女孩儿穿着简简单单的小白裙,软软的,萌萌的,笑起来像是最纯粹的蜜糖一样。她身边的英俊男人好似被她甜化了心,注视着她的目光专注又温柔。   他们消失在了地铁站的扶梯尽头,严穆终于把夏初推到一边,迈下车又狠狠关上车门。   夏初紧随其后,他都做好说什么也不能让严穆冲过去打人的准备了,却看到严穆没有追也没有打人,只是失了力一般倚靠在车门上。   他外强中干地对夏初吼:“那男的有我高吗?有我帅吗?有我有钱吗?”   夏初不想说谎也不忍心打击他:“爹你要不试试把话反过来问问?”   严穆:“……那男的哪没我高,哪没我帅,哪没我有钱?”   这个问题就好回答多了,夏初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能认清自己是件好事,不过他应该确实没你有钱,你看他还带童童去坐地铁……”   话没说完,就见刚才把童琪送下地铁站的男人去而复返,目不斜视地越过他们,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向路边刚停下的一辆迈巴赫。   夏初:“……”   严穆:“……”   夏初:“……没事,爹,我猜他司机一定不是影帝!”   严穆一瞬间想打死夏初这个大傻X。   ……   童琪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妈妈回电话,倒不是急着夸奖她这次的审美眼光汇报相亲结果,只因为从十点半开始,妈妈几乎十分钟一个电话,怕她再当着宋鸣谦的面问些不好回答的问题,童琪索性把手机静音,就这样和宋鸣谦交换微信号的时候他看见她手机上一串的未接来电,也着实惊讶了一把。   童琪理解妈妈着急嫁女儿的心,可她真的不认为那些评论相亲对象的话可以当着相亲对象本人来说。   手机彩铃响不过三秒,童妈妈就接起了电话。   接起电话后都没给童琪开口的机会,机关枪似的开启了爆发模式:“你现在大了不听妈妈的话了是不是,你不想相亲可以和妈妈说,你怎么能嘴上答应好好的,真到了相亲时间放人家鸽子呢,小宋等了你一个小时,现在小宋妈妈还在群里挤兑我呢,这下好了,以后估计没人再敢相你了,妈也管不了你,你爱怎么办怎么办!”   后面明显是气话可以忽略不计,不过童琪听到前半句已经懵了,她一个小时前还和宋鸣谦呆在一起,怎么放鸽子了?   “妈,妈你等会儿,我有点乱,你给我找的相亲对象不是叫宋鸣谦吗?约我在学校北门的左岸咖啡见面,穿黑西服,长得挺斯文挺帅的?”   这下轮到童妈妈惊讶了,当妈的了解女儿的审美,她是觉得男人有个身高,看着老实会疼老婆就可以了,可女儿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小王子的类型,女儿说帅,那估计清秀都遭不住,得俊成明星那一挂,肯定不是她说的这个小宋。   童妈妈给童琪发来照片,果不其然连大众脸的水准都够不上,带着瓶底厚的眼镜,发际线后移严重,脸上还有深深浅浅的痘印,之前童妈妈就是怕童琪看到照片会坚决拒绝,所以才一直没给她发。   “妈,你等一下,我待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童琪好不容易在相亲过程中找回的那点少女心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她挂断电话急忙给“宋鸣谦”发过去一条微信。   ——对不起,我今天好像相错人了,你是不是也相错人了?   “宋鸣谦”不知道是不是正好在玩手机,很快就回了她:没有,我不是去相亲的,我是留学刚回来,作为优秀毕业生被邀请回母校讲座的。   ——是我该道歉,明知道你相错了人,不过我一走进咖啡厅里就看到你跑过来叫我的名字,我在国外呆久了不太会用比喻,你别笑我,但我真的有种被击中的感觉。而且我也叫宋明骞,是不是很有缘?   一番解释下来,童琪明白自己真的相错了人,巧的是对方和她相亲对象名字的音一模一样,而且校园里的左岸咖啡有两个,一个北门一个南门,她没去过X大,跟着导航找到最近的那个位于北门,妈妈说的小宋在南门,阴差阳错她拦下了本来只想买杯咖啡带走的宋明骞。   ——那我有没有耽误你的事?   宋明骞急忙否认:没有没有,讲座是下午。   ——所以你和我说接下来有事要忙是再不把我送走就赶不及去讲座了?   宋明骞供认不讳:嗯,正好赶上了,不然还想和小姐姐多待一会儿的。   也是彼此弄清楚了乌龙之后,宋明骞才告诉童琪他今年刚刚硕士毕业,26岁。   这说明他不是和童琪一样长得小,他是真的小,真刀真枪的比童琪小了三岁。   童琪看着微信上的最后一句话,她这是被小弟弟撩了吗?   原本打好的回复删除了几次,这时宋明骞又发过来一条:这次是我不对,下次请小姐姐吃饭赔罪好不好?   童琪现在可以肯定,这个小弟弟就是想撩她。   可用这种方式相识,对方又比自己小三岁,不用妈妈把关,她自己都觉得不太靠谱,很可能对方只是觉得有意思想玩一玩。   ——不用了,是我先认错人的。   童琪想把这种不动声色的撩掐死在萌芽里,对方在收到她的回复后果然沉默下来。   所以说小说里的情节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的啊……   她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没想到晚上八点再次收到了宋明骞的消息。   ——小姐姐,我把今天的事情和母上报备了。我妈妈也觉得是缘分,让我喜欢的话就不要错过。我不太懂相亲的门道,就登相亲网看了一下需要填的资料,我汇总成文档发给你,就算小姐姐对我不满意,今天也和我说了好多你的事,这样公平。   童琪出于好奇把那份文档打开,什么身高体重毕业院校户口所在地应有尽有,简直详尽得可以直接拿去人才市场投简历。   发现她接收了文档,宋明骞急忙问:小姐姐觉得可以给我个请吃饭的机会吗?   童琪:“……”   她有点怕再不同意他接下来就会发来身份证正反面手持身份证拍照财产证明等等信托贷款才需要的东西……这孩子要不要这么实诚啊!   童琪被逗笑了,笑着笑着似乎突然来了灵感,打开电脑重新审视那篇将要改掉文案的新坑。 第14章   童琪是灵感型写手,灵感来了码字从来不知疲倦,她立刻动笔把原本设定的外国小狼狗改成中国留学生,至于属性,大概算是小奶狼?   做完男女主的人设又将大纲写了三分之一,然后才着手改文案,等文案也放上去她看了看表,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这个时间她并不寄期待于会有人发现她悄咪咪地改了文案。   但事实上是没有人注意到才怪,严穆刷新出新文案之后,愤愤地把手机摔到一边,黑暗之中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她对那个男人露出的笑容。   下午的时候夏初手底下的狗仔根据车牌号查到了车主的背景,车是北京出了名的豪门宋家的车,他们见到的那个男人很可能是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宋家孙辈排老三的宋明骞。   能在北京年轻一代富人圈闯出名堂的大多都有些身份背景,十八岁就与家里断绝关系的严穆是个例外,但他的成功模式是不可复制的,大多数还是些天之骄子,而宋明骞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个。   宋老爷子一辈子招惹的女人不少,光大小老婆就有三个,到儿子那辈算上私生子女一共六个,宋明骞是四房独苗,不过他爸爸死的早,留下他和他妈妈在宋家的地位十分尴尬。   给他讲这些事不是夏初,而是平时就热爱和他还有夏初混在一起的富二代狐朋狗友徐朗。   严穆眼光毒,搞投资投什么赚什么,有些收益小回报时间长的项目大多丢给徐朗,所以徐朗就冲他现在能有自己的事业不用在家啃老,也得和夏初一样把严穆当亲爹供奉起来。   徐朗给严穆讲了宋家内部的种种八卦,简而言之是比起严穆的原生家庭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严穆当年只是被他后妈妹妹一伙人针对,宋家却有六房十一个孙辈,宋明骞母子在其中完全符合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定位。   听他说完了这些,严穆当即把桌子拍得“咚咚”响:“我说什么来着,看他那个样子就配不上童琪,年纪小脸能骗人有用吗?老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离开家八年能把叶娟按地下摩擦了!”   叶娟就是严穆的继母,他说的也是事实,要不是当年差点被严穆逼到破产,叶娟也不会狗急跳墙雇凶杀人。   严穆是很厉害,但他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徐朗并不觉得是什么可以炫耀的事情。   “他没事吧……”徐朗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不清。   一旁听热闹的夏初倒是见怪不怪:“自从童童身边开始有野男人出现就一直这样,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严穆对初恋贼心不死在总和他混在一起的朋友间不是秘密,徐朗夸张地“哦”了一声,然后和夏初一起被严穆赶出办公室。   严穆是觉得夏初和徐朗简直不可理喻,什么叫嫉妒使他面目全非,他犯得着嫉妒一个26岁还一事无成只会琢磨多继承点遗产还琢磨不明白的草包吗?他只是不想让他那么舍不得放手的童琪最后嫁给还不如他的人。   ——房子卖我。   他划开手机屏,给夏初发了条信息。   作为一个一岁半孩子的爸爸,夏初自然不会有半夜两点守在手机前的习惯,他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他早上七点给严穆回过电话来,装傻:“亲爹你说哪套?”   严穆没什么闲心和他卖蠢:“童琪家对门那套,再给我找家装修公司全包出去,钱无所谓,一个月之内我要能住人。”   夏初听明白了:“钱无所谓,那你打算出多少钱买?”   两个人其实都不差这一套房子钱,所以夏初为了让他稍微有点花钱的感觉卖了他市场价的三倍,还维持着手机的通话状态扭头和他老婆说:“亦晗,咱家那套破房子我卖出去了,我厉不厉害,有个傻逼愿意花两千万买。”   ……   童琪最近每天早上都是被对门的装修声吵醒的,这对于习惯通宵码字的她来说是灭顶之灾。   终于有一次忍无可忍地开门看,正巧看到夏初在指挥搬家公司往里面搬东西,一问才知道原来这货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把房子出手,只不过对方要求精装,所以出手前他还得折腾折腾。   “买你房子的是什么人,男的女的?”童琪总得了解下以后邻居的脾气秉性,“好相处吗?”   夏初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反正不会害你,而且和你碰面的几率很小,你就当他不存在吧。”   童琪:“……”讲真,她有点怀疑那句不会害你的可信度。   不过夏初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她真的可以当对门不存在,因为不但装修的时候她没见过人,等装修结束,连搬家公司都来过了,约莫人已经住进来,她依旧没见过这位神秘的邻居。   人的好奇心就是被这么勾起来的,童琪一边觉得自己是变态一边早起六点趴猫眼蹲点过几天,发现对方出门和回家时间不确定,出不出门也不确定,但只要出门一定是口罩墨镜加身,身形有点眼熟。   她倒忘了夏初好歹是个影帝,像他们这种阶层卖房子肯定不会通过58同城和赶集网,大多内部消化,买走房子的很大可能性也是明星,而且既然把房子买在这种偏远地区,就说明是个很注重个人空间的明星。   童琪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对方不想生活被打扰,她也乐得清静,如今大都市邻里间没来往又没什么稀奇。   存稿够五万字的时候她开了新坑,一边要日更一边还要协助炎夏的编剧改编剧本让她的生活变得很忙碌。   忙碌之余她顾不上对门的神秘邻居以及说了要请她吃饭却一直没兑现的宋明骞,只是在翻评论的时候想起来,那个执着于给她砸深水鱼雷的土豪读者,似乎好久没出现过了。   读者有流动很正常,但一直只追她一个人的文,还从头追到尾的读者童琪这么多年只见过一个。   身为网文作者爱情可以没有,但失去这样的读者绝对比失恋更难受。   这样的话不能在微博上说,因为说了就好像问读者要霸王票一样,她只能抱着惋惜的心态和基友还有宋明骞吐槽一下。   宋明骞虽然没有兑现请她吃饭的承诺,微信和电话倒是一直有联系,只不过他也非常忙,据说是他家的一些产业出了问题。   关于他的家庭,他没隐瞒也没夸大地和童琪如实相告过,包括他现在从国外回来就是想争下些产业让母亲的日子好过一点。   “不过我从来没被爷爷当继承人器重培养过,这次回来也只丢了两个其他人不要的产业给我。”   “啊……”童琪有点想拿小本本记下来,以后写豪门纷争也许可以当素材,“那你还要接手吗?”   “嗯,只能这样了,总比没有强,而且我要是能让企业起死回生,爷爷也会对我看重一些吧。”宋明骞很乐意和她分享彼此的生活,“是两个濒临倒闭的珠宝品牌,要怎么整合我已经有策划了,不过现在还在拉投资,没做的时候都不知道国内的投资这么难拉。”   “啊……”童琪又沉吟一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大学专业是金融,现在也有很多同学在做投行投资,但我听他们说现在资本市场钱多项目少,不然你把策划书发我一份我帮你问问?”   童琪虽然毕业没做本职工作,不过上学的时候成绩还好,至少看得出策划书的好坏,在她看来这份策划非但没有问题,甚至完全可以用做得很好来形容。   她又把策划书发给时蜜,做了三年投资总监的时蜜只问了她一句话:“这个项目你是哪来的?你确定还没人投?没人投我们公司投了。”   事情进展到这里还顺利得超乎预料,可还没等时蜜那边的项目人员去厂子做调研,时蜜又给童琪打过电话来,说这个项目他们公司可能投不了了。   时蜜他们公司才刚刚成立不久,投项目的资金大多靠在外拉投资人,说也奇怪,很多投资人看项目策划的时候还很满意,但一听那两家厂子的名字又纷纷摇头拒绝。   “童童,我再说句不该说的,我们公司的一位长期合伙人告诉我,这项目涉及点豪门的内部纷争,规模不大的投资公司碍于他们家某位宋总的面子都不太敢沾手。”   童琪不懂这些投资圈的门道,她能做的只是将这些委婉地传达给宋明骞。   宋明骞很感激她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我明白了,应该是我家里的谁动了手脚,不管怎么说都谢谢小姐姐了。”   童琪自认没帮上什么忙,他的感谢当之有愧,有点心虚地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资本市场商商相护,但我听说有个人胆子挺大的,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是他看上的项目一定会投。”宋明骞说,“小姐姐你听说过严穆这个名字吗?” 第15章   严穆在娱乐圈很出名,一手捧红影帝夏初创立业界传奇炎夏,再加上过分出色的长相被网友戏称为国民老公。   但他在资本圈更出名,十八岁就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叛逆少年,单枪匹马在继母的围追堵截下杀出一条血路,靠的就是他投得险投得准。   别人投不投他不看,只要他认准了就会投,偏偏从第一笔定增开始,每次都是数倍的赚,没过几年其他人就开始跟着他投,到现在说他是投资风向标都不为过。   宋明骞先是和童琪科普了一下这位风向标的丰功伟绩,末了问她知不知道严穆这个名字。   童琪一口槽卡在嗓子里,她觉得自己可能脱离社会时间有点久,严穆居然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成长为了如此牛掰的模样。   仔细想想她虽然是严穆的高中同学,还是他名副其实的前女友,可她对他现状的了解大多来源于网上。网上就两个主流评价,帅和有钱,所以她也只知道他脸能下饭钱多得到死都花不完,至于他到底哪来的花不完的钱,她好像从来都没考虑过。   宋明骞说:“我打算再在严穆那里试试,不成就说明我这个策划是真的还欠火候,那是我能力不足,尽力了也没有遗憾。”   童琪挂断电话后神色复杂地放下手机,犹豫了几下,还是决定不告诉宋明骞自己和严穆的老同学关系。   首先她和宋明骞没到那个无话不说的程度,而且她自认就算把她放在严穆面前大概也没什么卵用,与其给宋明骞希望再让希望破灭,不如一开始就让宋明骞自己去和严穆交涉。   于是这件事又兜兜转转过了一周,严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发现了项目三部呈上来的,关于这两家珠宝企业的投资企划。   “把项目三部的负责人找过来。”严穆的手指在桌面上磕了磕,很快秘书就叫来了三部负责人周光伟。   周光伟40多岁,在公司里主要负责传统项目的投资,跟在严穆手底下的时间不短,也比较了解他的投资风格。   宋家那点破事他略有耳闻,不过只要企业资质不错,他并不认为他们严总会买宋老大的面子。   和大多数有钱人不同,他们严总从来不喜欢所谓的精英圈,反而更倾向于提点一些在外界看来烂泥扶不上墙的典范。   最典型的就是脑袋里缺筋开车都能把车开沟里的夏总和正事不干见天鬼混泡妞在家啃老的徐总。   至少比起上面那两个总,宋明骞能力还有,不然宋老大也不至于怕他的才干被宋老爷子发现下这么大力气打压他。   “项目调研做了吗?”严穆把策划案摆在桌上。   “没有……”周光伟心里纳闷,按照公司一直以来的规矩,不都是超一千万的项目必须他亲自过目吗,虽然项目人员私底下也都议论过严总是不是集权太狠,像他们这种规模的投资公司很少有老总亲力亲为到这种地步。   但严穆今天请他过来就是为了刷新老总亲力亲为下限的:“那你不用派人做了,你出去的时候再让秘书把夏初给我找来,让他准备这几天开趟长途,我亲自去。”   周光伟:“……”   ???   等严穆要亲自去那两家企业做调研的消息又通过宋明骞传到童琪这里,已经是调研的前一天晚上。   “小姐姐,我有点紧张。”宋明骞不会在童琪面前逞强,“你可以明天过来陪陪我吗?”   童琪都做好安慰他的准备了,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不太方便吧,我又帮不上忙。”最主要的是厂子本身不大,万一再碰上严穆……   “噗,小姐姐别紧张,只要在严总来之前陪我说说话,严总过来的时候待在我办公室就好,又不用小姐姐帮我和严总谈项目。”宋明骞让童琪逗笑了,“但明天真的对我来说很关键,我希望在我以后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都有小姐姐在身边。”   童琪准备好的说辞被他的突如其来的撩噎回喉咙里,卡壳的片刻又听宋明骞说:“拜托了小姐姐,就当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放缓了语气,童琪被他这么求,一时间怎么也说不出婉拒的话。   放下电话后童琪思索了一下她是不是太不懂拒绝宋明骞了。   从一开始他发过来那份堪比简历的个人资料时就如此,那是他们好像进入暧昧期的开端。   和宋明骞的事情童琪只告诉了时蜜,在经过刘凯源之后,时蜜也不太敢再对她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   不过时蜜劝她想清楚,她到底喜欢的是宋明骞,还是喜欢宋明骞和严穆的相似感。   童琪:“……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他们像,不对,你说了我也没发现,他们哪儿像?”   时蜜沉吟一下:“你没觉得像就好,当我没说过吧。”   后来童琪仔细想了一下时蜜的话,发现像处还是有的。   比如颜值都能直接拉去出道,比如自身能力都很强,宋明骞虽然现在还没闯出什么名堂,但光哈佛商学院毕业这一条就够普通人炫耀一辈子了,比如都有一个格外糟心的原生家庭……   不同的是严穆从来没对她说过家里的事,她后来知道也是他出车祸那次闹得太大,微博头条就霸占了一个多月,各路狗仔疯了似的挖严家秘闻,她再不知道那是瞎。   谈恋爱那会儿童琪不是没问过,看见自己男朋友经常带着一身伤无家可归肯定会担心心疼,只是问了也没用,直到被莫名其妙地说分手,她对他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童琪想,她可能是喜欢严穆那种类型的男人,不过她再也不想和一个一无所知的人谈恋爱了。   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那么纵容宋明骞,他会在她面前暴露出需要帮助的一面,会和她说他自己的情况和苦恼所在……这让她觉得自己在这段关系中是被信任的,是有用的。   第二天,宋明骞早早来到童琪家接人,童琪接到他的电话后急匆匆地准备下楼,结果一拉开防盗门,就看到了火红的一捧玫瑰和玫瑰后面笑意盈盈的宋明骞。   “送给我最可爱的小姐姐。”宋明骞把花递到她面前。   没有女人不喜欢浪漫,童琪也不例外,年少轻狂的时候她甚至还在第一本小说里写过以严穆为原型的男主角制造类似的浪漫给以她为原型的女主角。   童琪扯动嘴角对宋明骞笑了笑:“谢谢。”   宋明骞发觉他的靠近还是会让童琪本能地瑟缩便没有进一步来牵她的手,只是先她一步按好电梯,在童琪进电梯的时候体贴地用手扶住电梯门。   这整个过程他们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身体接触,可在对面猫眼后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的严穆,还是一下子难受得无法呼吸。   平复胸腔的疼痛总共花了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严穆才拨通夏初的电话,即使是近如夏初的关系,他也不习惯暴露弱势给别人看。   “半个小时给我滚过来。”   哪怕是用听起来很像仗势欺人的命令口吻。   夏初跟他混了十几年,看破不点破的功力已经练到可以和挖掘机一样颁发证书了:“给我闺女喂奶呢,滚不过去,调研不是下午的吗,我再不认路绕远仨小时也保证给你送到,现在才早八点。”   “童琪刚才和他走了。”严穆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别开越野,把那辆帕加尼开来。”   夏初差点让他吓得把手机和奶瓶拿混塞到自家闺女嘴里:“亲爹,那辆车我们买的时候不就说好是摆着炫富的吗,我开不了啊!”   可严穆根本没给他叫苦的机会,直接了当地挂断电话,最后夏初好歹给挂着一档蹭到严穆家,那也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爹,我真尽力了。”夏初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它三秒钟就能从0加速到100,我这进库都经常撞柱子的手法,你让我开它是难为我也难为它啊!”   严穆面无表情地站在驾驶座那侧的车门外,意思再清楚不过:那你还占着地方干嘛,副驾驶的位置凉快,你还不痛快点坐过去。   夏初立刻变了脸色:“靠,严穆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在美国那次你就差点把我心脏病吓出来,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两年之前夏初跟着伤势刚痊愈不久的严穆去美国找一家跑车生产商谈生意,对方的美国佬可能本来就有点歧视中国人,再加上严穆身上的残疾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夏初刚能认全二十六个字母的英文水平根本听不懂双方谈了些什么,不过看严穆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没说什么好话。   后来双方不知道达成了什么约定,严穆把他带到一辆跑车前往副驾驶一塞,自己也坐上驾驶座:“我让你挂几挡你就挂几挡,挂慢了你就和我同归于尽,听明白了吗?”   夏初没听明白,也根本不想听明白,但严穆油门已经踩下去了。   最后虽然是他们跑赢了那个跑车厂商,对方对他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并购协议也顺利签了,这样的经历他还是不想来第二次了。   可惜他在严穆这里的反对意见从来没有生效过,严穆倒也不强迫他帮忙挂档,人家话摆在那里,你不愿意可以走,给我找个不怕死的来。   夏初敢走才怪,他怕找个不怕死的这俩人真一拍即合同归于尽了。   他琢磨这好歹是天-朝,路上都有监控限速120,超速十分钟警察叔叔就能把驾照早该吊销的严穆请去局子里喝茶,所以他们应该是安全的吧……   不得不说夏初太天真了,天-朝的公路是限速,但限速的根本原因是车多,看严穆卡着限速的线在路上左突右杀,那惊险程度,绝对比起美国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结果他们明明比童琪他们晚出发一个多小时,居然真的赶在了同时到,到达目的地时严穆还刻意地一别,生生别到人家前面踩下刹车。   童琪本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开着窗,只见一辆超跑擦着他们的车超过去,末了还一个漂亮的甩尾,整辆车横在他们车前。   宋明骞急忙也踩了刹车,他没来得及问童琪有没有晃到,就让从超跑上下来的人惊掉了下巴。   “严总,夏总……”   出钱的就是爸爸,宋明骞没立场去指责严穆和夏初危险驾驶,只能挤出笑叫人。   严穆不动声色地把车钥匙拔下来丢给夏初,然后才勉强赏脸“嗯”了一声。   他是把逼装圆了,不过他身边的夏初是真的没办法陪他装下去了。   大影帝接了两次才把钥匙接稳,面色铁青地攀着车顶,看着童琪和宋明骞快哭出来了:“宋总是吧,卫卫卫生间在哪,我先去吐一会儿……” 第16章   夏初话音刚落,严穆立刻凉丢丢地望过去一眼,这一眼让夏初当机立断婉拒了走过来要带他去卫生间的宋明骞:“不……不用了,我又咽回去了。”   宋明骞:“……”   童琪:“……”   她再一次坚定了不要和这两个认亲的信念,不想抱大腿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两条大腿崎岖得有点丢人。   可惜她不想认不代表对面不想认,严穆看完夏初又把凉丢丢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像是在说,为什么你见到我还不主动过来打招呼。   童琪现在深切地觉得,严穆是真的被人惯坏了。因为做投资走到哪都是出钱爸爸,所以他和别人偶遇,不管那个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总要一脸谄媚地凑过来:严总,这么巧遇见您了,您看您中午/晚上有安排吗?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   他就没长可能被人装不认识的那根筋。   这要是她过去一个人的时候,指不定就真的和他较劲装作从娘胎里就没见过这个人,但现在宋明骞的项目还掐在他手里,童琪总不能为了自己争一口气让严穆不高兴,害宋明骞准备了那么久的项目泡汤。   于是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蹭过去,停在距离严穆一米左右的位置,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严总。   女孩子今天扎了一个更显嫩的丸子头,让北京郊区的风一吹散下两撮落在颊边,娇俏得不得了。   严穆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后明显惊呆了的宋明骞,不知怎么的突然心情愉悦起来。   他又“嗯”了一声,童琪和宋明骞可能觉不出这前后两个应声的区别,跟了他十几年的夏初却听出他后面这一声“嗯”得多么真心实意又心满意足。   ……   由于严穆和夏初比说好的时间早到了三个小时,所以宋明骞和厂子里的人着实慌乱了一把。   宋明骞不得已亲自上阵给严穆和夏初介绍厂子的情况和改革计划,而被冷落在一旁的童琪一个人待在会客厅里,透过会客厅的窗户,一眼就望得到严穆停在院子里的那辆超跑。   帕加尼Huayra,不算进口税的价格都够投厂子一个来回。   童琪知道这辆车不是对跑车有什么研究,她是刚刚百度的,因为她实在好奇这辆一只手也能开到飞起的车是什么来头。   结果事实证明车除了贵没有什么玄机,有玄机的只会是开车的人。   童琪不敢想他和夏初究竟是怎么把这辆车开过来的,也吃不准他这么不差钱的人为了一个两千万的项目作死飞车过来是为哪般。   而严穆的表现也确实不像是真心实意来做项目的,他只跟着宋明骞转了半圈就拿着一沓材料也进了会客厅,而且当着宋明骞的面就把材料怼进了夏初怀里。   “刚才他说什么你也都听见了,觉得该投吗?”   别说是宋明骞和童琪,就是夏初也让他怼得一愣:“啊?你问我?”   严穆的脸色喜怒难辨:“我就带你一个人,不问你问狗?”   夏初:“……”这话怎么咋听都不对头呢……   不过既然他诚心诚意地问了,夏初对宋明骞印象还是不错的:“反正两千万不够你一辆车,人家孩子陪你转悠了一上午怪可怜的,投就投呗。”   严穆“嗤”地笑出声:“他说的你有一句听懂了吗就投?”   夏初当年高考总分没过100,数学分数虽然最高也才32,听得懂策划才怪,严穆立刻转向宋明骞:“让人一句都听不懂的策划你觉得讲的有意义吗?”   宋明骞努力维持着脸上礼节性的微笑:“严总您看这样行不行,现在也不早了,我让人先带您和夏总去休息一下用个午饭,下午的时候我再呈现给您一版夏总看得懂的策划案?”   严穆又把夏初怀里的文件拍在会客厅里的办公桌上:“免了,他能看懂的策划案就六个字‘我,XXX,打钱’,你这策划也就唬唬他这种只能看懂六个字以内策划案的智障。宋老大花那么大力气打压你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厂子那么大的问题,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想糊弄我还是你自己根本没看出来,浪费我时间。”   被他砸在桌子上的文件有半打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地上,严穆自然不可能弯腰去捡,而是大踏步迈过文件,走到童琪身边才稍作停顿:“眼光和过去一样堪忧。”   说完这句话似乎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等夏初和严穆走后,宋明骞才蹲下-身来把文件一张张捡起来,童琪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大男孩儿可怜巴巴的。   她蹲在他身边帮他捡:“对不起。”   她该为她隐瞒和严穆的关系道歉,也该为严穆的行为和他道歉。   没有任何人可以践踏别人的尊严,哪怕严穆是有钱,宋明骞也是在求着他投资。   但厂子有问题也可以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清楚好聚好散,更何况童琪不确定这份通过了时蜜的策划案到底是真有问题还是严穆单纯地逛到一半失去耐心,找碴走人。   宋明骞从童琪手里接过整理好的文件,一起码整齐放回桌上:“是我该说对不起。”   “小姐姐,我需要和你坦白一件事。”他回头凝视着童琪的眼睛,笑得很抱歉,“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小姐姐不是在咖啡馆,而是在X大门口,我看到你从严总的车上下来。”   严穆那辆骑士十五世在北京的纨绔圈里人尽皆知,因为其他人有钱也只是开奔驰卡宴迈巴赫,只有他和夏初会整天开着辆六米多长的防弹越野满街晃。   宋明骞虽然在国外读了三年研究生,但他早就知道严穆,也知道他这辆车,看到童琪从车上下来,他以为她是严穆身边的女人之一,看穿着长相应该还是在X大读书的学生。   “但后来我和你说相亲让你否决了这一想法对吗?”童琪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安静地听他说完,没生气也没难过。   宋明骞点点头,有几分艰难地说:“嗯,严总的女人,哪怕是之一,应该也不会去相亲的……”   于是宋明骞便又以为童琪是严穆和夏初的朋友,能够让两位总裁开车送她的重要朋友。   “小姐姐,我承认,我们的相遇不是纯粹的偶然,我是跟着你走进咖啡馆的,就连我今天叫你过来也有严总可能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同意投资的私心……但请小姐姐相信我,我追求你和这些无关,我是真心喜欢你,不然我就算再急着要投资也只会选择和你当朋友,我是那种奔着结婚谈恋爱的人,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话说到后面,宋明骞的声音已经因为焦急而有些沙哑了。   童琪点点头:“嗯,我信了。”   她的语气那么云淡风轻,宋明骞几乎以为她在说反话,刚要继续解释就见童琪摇摇头示意他听她继续说。   “我相信你的话,因为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刚刚发现严穆不买我的面子,你应该不会解释,反而会回去找理由把我甩掉。”   宋明骞张了张口,他有些不解,一般的女人听说正在追求自己的男人一开始的接近就是有预谋的,真的能够如此理智地分析一切吗?   迎着他的困惑。童琪昂起头笑起来:“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公平起见,我也想和你坦白一件事。”   “我和严穆确实认识很久了,不过不是朋友那么简单的关系。我们在高中时期恋爱过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莫名其妙地和我说分手,我那时不懂,真的总在做他会回来的梦,还为此开始动笔写小说。”说到这里童琪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自嘲。   “我花了十年时间把梦做醒,夏初在他的婚礼上把捧花扔给我,和我说有个人渣害我十年青春喂了狗,希望我以后狠狠幸福打他的脸。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终于开始接受家里的安排相亲,再之后的两年我们都没见过面。”   “我以为我终于要淡忘对他的感觉了,但不知道最近是犯太岁还是怎么的,又开始和他产生交集,每一次交集我都在动摇,我迫切地想逃离这种感觉,却又没办法接受其他男人,直到遇到你。”   宋明骞的眼睛亮了亮,听到童琪话音一顿,终是说出“你们有像处”这句话又暗了下去。   “不过也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把你当成严穆替代品的想法,你和他也没那么像,我不知道我这个形容恰不恰当,你们就好像用同样的初始设定长成了截然不同的人。”   当年分手时严穆和她说,因为经常混在一起才产生了在一起也不赖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根本经不起时间的消磨。   现在的严穆也是如此,听宋明骞的意思,他身边有很多女人在富二代纨绔的圈子里不是秘密,可能其中一个或几个还挂着他女朋友的名。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打算和任何一个公开,每天该出去喝酒鬼混一样不少,他甚至不打算为了任何一个好好珍惜他这条命。   说白了就是成长环境缺爱导致他也不懂怎样去爱别人爱自己。   但宋明骞不一样,他的努力是为了让母亲过上更安稳的生活,他也会为了母亲善待自己,童琪很少看他出去应酬,和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去些不干不净的地方玩更是从没有过的。   她拿养成游戏做比让宋明骞“噗嗤”一下笑出来。   “小姐姐,我们这算彼此间没有秘密了吗?”   童琪想了想:“算吧。”   宋明骞把手放在她头顶,爱怜地捏了捏她头顶的丸子:“那我重新开始追求你好不好?”   他望进她的眼睛里:“我试着把你从严总的怪圈里拉出来,你试着去接受一个没有严总那么优秀,但愿意为了给你幸福而努力的我,好不好?” 第17章   宋明骞说:“小姐姐,我重新开始追求你好不好?”   男人的语气虔诚真挚,童琪被他充盈着期盼的眼神望着,一时恍惚,也不禁笑了起来。   “好呀!”她说,像是替少女时期的自己消除了一个遗憾。   可待到宋明骞把她送到楼下,那份不真切的恍惚感散去,她决定还是应该和宋明骞说清楚:“你真的不会介意我短时间内依然会在你身上找严穆的感觉吗?”   宋明骞笑着摇头:“小姐姐也说过了,我和严总不同的地方同样很多,这样你还愿意接受我重新开始追求你的提议,说明你也是有一点喜欢真正的我,这就够了。”   “来。”他对她伸出手,“我把小姐姐从怪圈里拉出来。”   童琪还有点犹豫,他已然突破她的领域,牵过她的手。   两个人手牵手来到童琪家门前,然后童琪在包里翻钥匙,宋明骞就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她。   一门之外的地方,严穆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她的世界。   “亲爹,你悠着点别砸门,人家没进屋呢!”夏初从他身边溜达过去,不咸不淡地开口。   严穆立刻火了:“他还想进屋!他凭什么进屋!谁给他的勇气进屋!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签梁静茹,让她再写首歌叫勇气没了!”   “……”   幸好宋明骞只送到门口,不然夏初怕他真会冲过去把门凿开和人拼命。   夏初平时任他胡闹很大程度是因为觉得他这么作根本没几天好活,连医生都一再下过通碟,说他继续这样往死祸害自己活不过三十五。   再不可理喻也是一起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兄弟,别人能不管他夏初不能不管,他得让他最后这几年活得舒坦点。   可说句实在的,严穆落到如今这个境地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夏初并不认为可以放任他继续破坏童琪的幸福。   “你说厂子有问题,真有还是假有?”   这话严穆不爱听,他把茶几拍的咚咚作响:“你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故意找他碴?我想摁死他直接就能把他摁得再无翻身之地,他够资格让我费劲找碴?”   夏初没理他的骂骂咧咧:“但其实问题不大,至少对于你来说拉他一把挺容易的,对吗?”   严穆一下子接不上话来,夏初见状便点到为止,拍拍他的肩膀先回家去了。   夏初走后严穆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想了很久,发现自己不但帮宋明骞一把的能力有,就算帮他从宋家那群草包手里把家业夺下来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又想到,他从靠捧红夏初发家到现在一路走过来,没让任何人帮也没借任何力,宋明骞做不到就说明他还是不行。归根结底,他不会把童琪交到一个还不如他的人手里。   于是他没有联系宋明骞告诉他厂子的问题在哪,也照例让夏初派狗仔去跟踪人家约会。   他这副老子就是要棒打鸳鸯就是没错的模样让一直跟着他的夏初和偶尔跟着他的徐朗都方方的,简直随时担心宋家老三要凉,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触他逆鳞,拿出他们那个阶层谁都不差的两千万来帮一把。   幸好宋明骞自己争气,他很快发现是税出了问题,按照目前的税收标准,厂子一直有偷税漏税的行为。   宋明骞在国外呆了三年,对现在国内的珠宝行业的税收不太了解,时蜜当时也只是看了他的策划案,没看厂子的具体财目表,才叫这个问题漏了过去。   五六年的税是一个大数目,以后想要合法经营就要先把税补齐,如果让投资人短期内见不到补齐了税之后的可观利润回报,很难找到一个愿意出钱帮他们补税的冤大头。   宋明骞便着手更改了厂子的发展计划,把原本转亏为盈的周期缩短,也在策划案上明确标注了税的问题和解决方案,做完了这些他和童琪说,决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他要再去找一次严穆。   “严总真的挺厉害的。”宋明骞并不吝啬于在童琪面前去夸奖严穆,“我看了那么久没发现问题,其他人看了挺久也没发现问题,我大哥还以为只能四处靠关系才能拦我的路,他随便翻了翻财务报表就看出来了。”   童琪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一点莫名其妙的五味陈杂。   严穆很厉害,这点她一直知道。   读高中的时候跟着他混的夏初混得科科一二十分差点高中没毕业,带着夏初混的他还能次次在年级里名列前茅。   老师们有意把他当清华北大的苗子来培养,都没想到他会自主招生去了中戏学导演,用了两年时间让原本只在剧组跑龙套给人当武替的夏初拿下金像奖红透大江南北,然后一边用第一桶金着手做投资,一边靠一部毕业作品拿下了当年金鸡的导演处女座奖。   他这人已经不能用完美来形容,得用邪门,以至于有些公众号结合他后来的经历编造他是养小鬼被反噬,结果毫无疑问让他的老婆粉们手撕得干干净净。   童琪也不信他会碰那些东西,因为别说鬼神,他连身边的人都不会依赖,要是他愿意多靠近她一点的话……   这个念头刚起,就让童琪自己浇灭了,她对宋明骞说:“那你加油,我也要去码字了。”   然而放下电话坐在电脑前,却半个小时没有敲完一句话。   她突然冒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她有点喜欢的到底是宋明骞这个人,还是如果严穆愿意和她分享一切,他们能够一起一路走来的可能?   ……   当宋明骞厂子的策划案第二次出现在严穆的办公桌上时,他几乎要用这份文件砸人了。   “我亲自去调研过认为不行的东西再给我看一遍,谁负责审的第一次,是他瞎还是想让我瞎?”   项目三部的周光伟颤颤巍巍地被他吼进来:“严总,是这样的,您上次说过的问题宋明骞已经在这一版策划案中改进了。方案我检查过了,也让手下的调研人员又去调研了一遍,我们都认为用这版改革方案能够实现宋总承诺的半年内扭转亏损局面,一年内实现盈利……”   “够了!我决定过不投的项目就是不投!项目三部整个都不想干了是不是?”严穆直接打断他把策划书摔出去,“再让我看到关于这两个厂的东西全给我滚蛋!”   周光伟也是被宋明骞说动了,再加上真心觉得这一单有赚头,但一点都不想为了一个项目丢工作。他急忙弯腰收拾文件,生怕严总再多看一会儿更不高兴当真让他滚蛋。   可他才刚弯下腰,一只手就先他一步一张张把文件捡起来。   正好来找严穆的夏初在周光伟惊悚的注视下又把文件放回桌上:“严总今天心情不太好,剩下的我和他说吧,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周光伟如获大赦,立刻猫着腰退出办公室,几乎在他关上门的瞬间就听到里面传来绝对不是和平交流的声音。   严穆和夏初像高中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打在一起。   除了平时闹着玩,他们已经有十多年没像这样对彼此下狠手了。   夏初是因为从小瘦瘦小小长得像姑娘,家里怕他受欺负早早给他报过各种跆拳道空手道泰拳班。他在这方面争气,各式各样的奖项拿的不比他后来当演员少,可他也不敢真惹急了严穆,严穆这货急起来不要命。   今天夏初好歹仗着体力优势和比严穆多一只手把他按住了。   “现在你能好好听我说句话了吗?”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放松丝毫,“你要是从一开始就好好听别人说话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吗?”   严穆让他按在办公桌上,打红眼一般看着桌边那打文件。   他听到夏初说:“严穆,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怨不得别人,全是你自己作的。但你要真心为了童童好就设身处地为她考虑一下,她今年29岁,为你蹉跎了整整十二年。她不欠你的,全是你欠她的。”   “我一直在为她考虑,我只是想在我死之前把我欠她的还清。”严穆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怒恶狠狠地看着夏初。   夏初讽刺地笑了:“你怎么为她考虑的,当年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给就把她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捧我?因为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童童,你想着如果之后童童不原谅你,就养我这个老实人给她当备胎!看如今这个架势,我得庆幸我当龙套那会儿就移情别恋了,你嘴上说希望童童幸福,实际上她身边的男人你总能找到不如你的理由往死怼。”   发觉严穆卸了反抗的力道,夏初松开手把策划案扔给他:“策划案看过了吧,找不出毛病了吧,人家宋明骞哪不如你?除了作死没你厉害哪都比你强!”   见他不反驳,夏初索性将话挑明:“人家懂什么叫韬光养晦,没十八岁那年就为了争口气和家里闹掰,没收入没奖学金的日子吃泡面都得赊账。”   “人家懂怎么保护家人,所以他妈还活得好好的,你读高中那会儿要不是铁了心和你爸对着干,天天在外面鬼混不学好,你妈能一点安慰都得不到抑郁症越来越严重最后跳楼自杀吗?”   “人家懂怎么和喜欢的人相处,你以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让她参与就是保护,你明知道童童更愿意陪在你身边,哪怕过得苦一点,她就是觉得你迟早还要从商为了能帮上你的忙大学专业才选的金融。”   “人家也懂爱惜自己,为了谈生意一排白的一口气干了的事你干过多少次,第一次喝到胃出血你大学还没毕业,要不是那些年把身体作成这样,光让车压一下你都不至于这么惨。”   “还有你后妈当时为什么要雇人撞死你,因为你把她往死路逼,你觉得你妈是被她和你爸逼死的,所以你不把他们逼死也恨不得让他们全家卷铺盖乞讨。你厉害,被车撞个半死第一时间不想打120,反而开录音录证据。最后你是把你后妈弄进监狱,你现在比你爸还有钱,为了讨好你,他把惹过你的亲闺女都发配到北欧小国啃土豆,但还有用吗,你不一样是个活不了多久的残废吗?”   “严穆,你这真的叫嫉妒。”夏初叹了口气,“你嫉妒怎么没选那条和宋明骞一样的路,但是太迟了,你回不去了。” 第18章   这些话夏初从来都没对严穆说过,因为太残忍了。   但今天他不得不说,他怕再不说,严穆到死都偿不完对童琪的债。   “如果你是我,你现在会怎么做?”沉默半晌,严穆突然抬起头,很平静地问了夏初一个问题。   夏初稍微一愣,很快回答:“在活着的时候帮宋明骞把他家那些破事铲了,看童童风风光光地嫁个好人,反正你死后财产都记童童名下,宋明骞就算当了宋家的家也不怕他以后欺负童童。”   “好。”严穆重新把那份策划案拿到眼前,“就按你说的办。”   ……   严穆同意对宋明骞的那两家厂子出资,不仅如此,还在初始金额的基础上追加了三千万。   五千万的投资足够一口气将厂子带入正轨,宋明骞很开心地和童琪分享了他的喜悦:“小姐姐,这次真的要谢谢严总了,我爷爷听说我用这两个厂要到了严总的投资也很震惊,还是第一次,我发觉爷爷正视我了。”   童琪很想和他一起开心,但一想到这件事还和严穆有关,她就有点笑不出来。   “小姐姐,为了庆祝事件圆满解决,你愿意出来和我吃顿饭吗?”   宋明骞终于兑现了他说要请童琪吃饭的约定,在他和童琪相识的一个月后。   他把用餐的地点选在了一家可以俯瞰北京夜色的三星米其林餐厅,餐厅的菜品和环境都无可挑剔,当然食物的价格也十分好看,充分叫童琪体会到了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再落魄再在家里不受宠,宋明骞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豪门子弟。   童琪把这个想法开玩笑似的说了,宋明骞立刻开玩笑似的回:“那小姐姐有没有嫁入豪门的打算?”   童琪让他的直白吓掉了叉子上的小黄瓜,看她反应这么大,宋明骞才摆摆手让她别害怕,说他现在事业刚刚步入正轨,她也还没完全从怪圈里走出来,所以他不介意再等等。等他的小姐姐愿意真心实意地接受他,他也稍微缩短一点和严穆的距离,那时候再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他话语的每一分都在为她考虑,可越是这样,童琪越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她真的能真心实意地接受宋明骞吗?   宋明骞以为只要陪在她身边,她心里留给严穆的位置总有一天会被他取代,毕竟任何没有继续存续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消糜。   然而事实却是严穆用三个月换了她十二年,无论曾距离多远,什么时候他再稍微靠近,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追上去。   她曾经在知乎上关注过一个问题,有个忘不掉的前任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其中一个答主说,大概就是会想方设法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即使知道他的生活里再也不会出现我了,还是想知道他今天过得怎么样。   童琪一开始还会自我欺骗严穆那么有名,她关注他和广大吃瓜群众没有区别,但广大吃瓜群众不会从来不点赞不转发,只默默把那些微博看了一遍又一遍,更不会因为一些不辨真假的动态心绪浮沉。   这份十二年未曾消减的心情,她不确定未来要用多久才能彻底放下,甚至不确定她会不会有真正放下的那天……   那么她现在让宋明骞抱着期冀等待就是不公平的。   精致的佳肴吃在嘴里味同嚼蜡,童琪终于放下餐具:“关于我们两个的事,我能和你再谈一谈吗?”   宋明骞体贴地点点头:“小姐姐想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温柔又专注,童琪忍不住心里一酸,她真的不应该在没看清自己内心的情况下招惹一个这么好的人。   童琪抿了抿唇:“我应该走不出那个怪圈了,你也别等我了,好吗?”   她还是决定和宋明骞把话说开。   她说,对不起,是我弄错了对你的感情,当年严穆莫名其妙地把我甩了,我心里面一直藏了一个假设,假如他愿意和我分享一些他的事,或者我能再强大一点帮得上他的忙,我有没有可能陪他一路走过来。   我一开始也很困惑,为什么会不排斥你的靠近,明明你们也没相似到足以混淆的程度。我以为我是要走出来了,你也是那个能带我走出来的人,但我想了很久,发现不是这样的。以我这种状态状态,继续拖着你也只会是拖着你,这对你来说不公平,所以你别等我了,好吗?   宋明骞的笑容在她试探的问话中慢慢冷却在脸上。   他沉默了片刻,片刻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是觉得我连做他替代品的资格都没有吗?”   童琪被他猛地扬高的音调吓了一跳,急忙解释:“不是的,我没想过拿你当替代品。”   宋明骞似乎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的语气不妥,深吸一口气恢复几分原本的温柔:“那我为什么不能继续等你,小姐姐如果真的放不下严总,我不介意你去找他,哪怕等他死了你失去依傍再回……”   他好像完全失措起来,短短几句话内两次失言。   童琪原本想等他冷静下来再好好谈谈,听到他说起“死”这个字眼却是真的恼火了,仿佛触到了她最难接受的某个点:“宋明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严穆才三十岁,他是身体不太好,那是因为他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你难以想象的东西。他才刚刚苦尽甘来,他会慢慢学会怎样认真地爱一个人,就算那个人不是我,你怎么能说他……说他……”   童琪实在不想重复那个字,抓起一旁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席往门口走。   宋明骞比她腿长,加快步伐在她即将出门时扯住她的胳膊:“对不起小姐姐,我没有咒严总死的意思,我是太着急了,我只想表明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童琪被他拉扯着,不得不顿住脚步。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我不在意你现在想着别人,你可以想,想够了再回来找我,这是很动人的话语。可一想到他这份等待架构在的什么样的假设上,她就一秒钟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待。   “宋明骞,请你放开我。”这是她认识他之后第二次连名带姓地称呼他,“你一定不要等我了,这样的等待,我消受不起。”   ……   童琪是一个人回到家的,不管宋明骞再说什么,她都没要他送。   回家的路上她把计程车的车窗摇开得很大,妄图用车速带来的风将眼泪吹回去,可还是下车付钱时才发现,泪水已经爬湿了满脸。   她不是为宋明骞哭的,她是因为想到了那个可能,那个未来她彻底放下他的可能。   她虽然平时气急了也骂过严穆迟早把自己作死,但那都是不走心的气话,哪怕他们不在一起了,她也希望他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那种好。   最好再能出现一个足够优秀的女孩儿,教会他怎样珍惜自己怎样好好爱人,那时她一定放手祝福,而不是他以其他极端的方式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她一路抹着眼泪上楼,走到拐弯处,啜泣着从包里翻钥匙。   她的包一直很大,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摸着黑光凭触觉找不到,她跺了跺脚震开走廊的声控灯。   可没等她再低下头去,就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一个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男人。   他似乎被她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借着亮起的光直勾勾地打量她,发现她是真的在哭,迫切而踉跄地来到她身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满是泪水的脸。   童琪同样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里是她家啊,她不觉得自己神志不清到和计程车司机报了严穆家的地址,那她怎么会在她家门口看到严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后,伴随着他越逼越近,她还闻到了他身上重重的酒气。   “他欺负你了吗?”但严穆对她的震惊视若无睹,他盯着她的泪痕开口,声音哑得像是被烟熏火燎过一般。   童琪看到他逼近就慌了,她猜到严穆这是又出去喝酒了,而且喝得比之前那两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之前他至少理智还在,现在却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又喝这么多酒,也想掏他的手机给夏初打电话,他却好像对一切视若无睹,只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第一遍他声音很哑,第二遍才终于恢复了几分本来的音色,不知道为什么让童琪听得更想哭,泪水啪嗒嗒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严穆见状,脑袋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他的童童过去就很爱哭,找不到他会哭,和他赌气会哭,看他打架受伤会哭……她不知道她哭起来有多招人疼,但他舍不得她哭,所以和童琪在一起那三个月,算得上他整个高中生涯最乖的三个月。   后来他和她分手,她又狠狠哭了一次,那时他想,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因为他选的这条路太凶险,为了不让她再哭,他不能拉着她一起走。   现在他甚至连死都不想叫她掉眼泪,所以才下了好大的决心听夏初的话,趁活着的时候把她远远推开,推给更合适的人。   但那个人怎么能叫她哭,他那么宝贝的女孩子,谁有资格叫她哭?   他的手指颤抖,不敢触碰她的脸颊,只能接住滑过她颚尖的泪水。   近似乎本能的,他将手指放在唇边,吮尽上面的泪。   不够,还不够,想要更多……   他终于低下头,吻住童琪的唇。 第19章   男人的吻突兀地落下来, 霸道凶狠又缠绵悱恻。   他在吮吸她的嘴唇,吮着吮着又觉得不够, 开始用舌头去撬她的牙齿。   浓浓的酒气蔓延在她的唇齿间, 导致童琪整个人都有点懵,等自己的舌头和他的纠缠在一起, 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羞恼和狼狈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她合紧牙齿咬破他的嘴唇, 血腥味取代了酒气令她瞬间清醒, 然后卯足了力气在他的胸膛用力一推。   严穆喝了太多的酒,本来就站立不稳, 她这一推直将他推得向后倒去, 踉跄地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而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也顺势滑出, 碰到开关机的按键屏幕亮起。   锁屏上是一个十六七岁女孩儿的照片, 穿着十多年前那种丝毫显不出曲线的运动校服,留着齐刘海儿扎马尾,对着镜头傻乎乎地比“Yeah”。   这是童琪高二时候的照片, 她自己的那份都不知道丢去了哪里,居然有人会不但留着,还把它又拍下来当手机桌面……   “严穆……”   她本就被那个吻搅乱的心,彻彻底底地天翻地覆起来。   她捡起手机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是结束很多年了吗?”   放在平时, 严穆会找借口,会顾盼他言,会掩饰, 但今天酒精早就驱散理智占据上风,他盯着她的脸:“在我这里没结束,你结束你可以走,除非我死,否则我这里就不会结束。”   他这话说的不像如今有钱有颜的严大总裁,也不像曾经性情高冷的校霸校草,反而有几分像路边纠缠小姑娘的泼皮无赖。   童琪不确定他是不是喝醉了桌面随便换张口随便说,毕竟她一直听宋明骞说他周围女人很多,上过他床的女人更多。   而且她也亲眼见过他捧关鑫,为了捧关鑫买下她的小说版权。   “严穆,你喝多了,我给夏初打电话,让他来接你,等你酒醒了再说好吗?”她不能任他胡说了,她怕听多了会信。   可严穆就好像知道自己酒醒后不会有勇气说似的从她手里抢过手机,输入的开机密码赫然是她的生日,接着打开钱包,里面也只有她的照片。   他说:“是你,全是你,只有你。”   说到激动处扯下右手的手套,遍布伤痕的掌心纹刻着她的名字。   手机的密码和锁屏可以随时换,钱包里的照片也可以随时塞,但纹在身上的字做不得假,她捧着他伤痕累累动弹不得的右手不知所措,他已然站起身来,用能动的左手将她整个人圈在了属于他的领域。   “我的都是你的,所以你不用怕,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   他像是把这辈子的虔诚都用尽了:“我活着的时候没人能,我死了之后钱也都是你的,你看谁不顺眼就往死里砸,砸到你开心为止,我挣这么多钱,就是为了你以后不用和惹你不高兴的人讲道理。”   童琪被他逼得步步后退,碰到身后的墙退无可退,他便将手肘抵在墙上垂眸看她。   被他注视着,童琪突然想起了很多过去曾被她忽略的东西。   比如她去夜店帮忙代驾的那次,夏初说他钱包和手机都喝丢了,他那么频繁地出去作出去玩,手机里又一定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怎么会随随便便地丢呢?   比如她差点被刘凯源强迫的那次,怎么就会那么巧出现了关鑫,怎么那么巧关鑫又和刘凯源认识,关鑫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谁给她的勇气泼刘凯源一脸酒?   童琪后来和关鑫并非一点联系都没有,但当她旁敲侧击地问她和严穆的关系时,关鑫再不像一开始炎夏碰面那样任由她遐想,而是生怕她产生什么误解似的一再矢口否认,只不过那时她以为是严穆出于某种原因不想公开,关鑫和他也没进展到可以公开的程度。   她抬起头看严穆,不知道是多少酒的作用,他终于褪去了层层伪装,醉眼朦胧盯着她笑的样子像个大傻逼。   真他妈是傻逼。   她又把他推开:“你是不是有病!喜欢我当年为什么甩了我!你甩完了发现还喜欢我就不会把我追回来?我等了你十二年,我看着你越走越远,我越来越配不上你,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不敢去打扰你的生活,我发现我还是只喜欢你都做好就那么看着你孤独终老的准备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严穆颓然地靠在墙上,看到她哭,想去替她擦眼泪,又不敢。   半晌,他凄凄惨惨地笑了:“是我不配。”   十八岁的时候,他母亲因为抑郁症自杀,他恨极了那个抛弃母亲却害母亲想了半辈子的男人,也恨极了那个插足母亲婚姻的继母,他在母亲墓前立誓一定会让严天华和叶娟付出代价。   可那时他才十八岁,与严家断绝关系后一无所有,他能拖着她一起受苦吗?   他为什么会选中戏,因为他觉得娱乐圈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来钱最快,后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他真的靠捧红夏初赚到了第一桶金。   那时他对未来还是抱有期望的,他想,如果等他复仇严家成功后她还心无所属,那他说什么也要把她追回来,所以他才拼了命赚钱,想赶在她对他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逝前结束一切。   结果他真的在28岁那年结束了一切,却也成了个连生活自理都成问题的残废。   他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摆在她面前,可他再也不是那个最好的人。   意识到自己永远没资格碰她了,他才恍然这辈子是彻底毁了。   他不只一次想到死,自杀会引起她怀疑就抽烟喝酒往死作,但老天爷像和他开玩笑一样,好多次快死了又好多次被救回来。进医院进到麻木时他就决定,要用剩下的时间挣足够多的钱,因为他知道在这个社会资本有多重要,他要把他的女孩儿捧得高高的,任何人都不可欺。   童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说到最后他失了力一般将头抵在她颈窝上,三十岁的男人依靠着她的模样像个脆弱的孩子。   她安抚地摸着他的头发,触手的地方都是冰凉的冷汗。   “严穆。”她支撑着他站直,“你是不是又难受了?”   “嗯。”他好像终于不再逞强了,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交给她,任由她带回家里,帮他擦干额头上的汗,扶他躺在床上。   童琪在他身上摸到了胃药,上面都是英文她看得一知半解,只能一边烧热水一边百度用法和用量,然后叫上面的副作用吓得心惊。   他的胃病是有多严重才会吃副作用这么大的药?   还有刚才她抱他的时候,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她撑着他走都费不了多少力,离开她的十二年,他到底多亏待自己才会把身体糟蹋成这样。   童琪把烧开的热水兑到合适的水温端到床边,轻轻摇了摇床上好像已经昏睡过去的男人。   “我在锅里煮了粥,你先喝点水缓一缓,待会儿粥熬好我们把粥喝了再吃药。”   她像哄小孩子一样放缓了语气,严穆也听话地喝了水,可水只喝了半杯就全呕了出来,一开始呕的是水和酸,呕到后面竟然一口一口吐出的都是血。   童琪的妈妈是护士,她懂一些急救的常识,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超出了她能自己解决的范畴,忙拿出手机打120,理智地和医生叙述清楚情况后又打了夏初的电话。   夏初顾不得问严穆为什么会在她这儿,用他最快的速度把车开过来。   他到后不久,救护车也嗡嗡而至。   夏初以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童琪会吓呆,会不知所措,这是她高中那会儿给他留下的印象,他甚至怕真出了什么情况她会先崩溃,便想着自己跟车走把她留在家里。   但童琪没给他这个机会,她全程不哭不闹地帮医护人员把严穆抬上救护车,然后跟着车一路去医院,确认严穆被推进急救室又跑前跑后地办理住院手续,等该办的事情都办完才回到急救室外,坐在了走廊两侧的长椅上。   从夏初的角度望过去,她好像在低头看病历上的文字,可是肩膀一耸一耸,他强硬地掰过她的身体,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一个人能哭得多伤心?   夏初做了十二年演员,看过演过无数撕心裂肺的哭戏,可他还是被童琪的眼泪震撼住了,即使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   只有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眶里溢出来,凝尽了所有的恐惧和哀伤。   童琪抬起头来看他,问:“你都知道,是不是?” 第20章   【二合一第一章 】   夏初被童琪直白的问法问得避无可避。   他看她送严穆来, 又看到严穆右手的手套不知所踪,就知道他兄弟藏匿十二年的心思终于瞒不住了。可他没想到那么爱哭的童琪被医生吓唬一通后还会理智健在地问他问题。   他突然意识到, 可能他不够了解童琪, 严穆也不够了解童琪,他们一直以为她需要安稳的生活和一心一意的呵护, 可真出了事,她哭归哭, 却会哭着把所有事情处理好。   这要是十二年前, 他大概都会劝劝他们别分手,钱没有两个人可以一起想办法赚, 但严穆如今已经这样了, 刚才医生甚至下了最后通碟说他再作下去不超过三年好活, 童琪的一辈子这么长, 严穆注定只能是个过客。   于是夏初推心置腹地和她说:“我是知道他对你贼心不死,但贼心不死还忍着不碰你算他这辈子做过最有良心的一件事,他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全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你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你现在再和他纠缠也没有意义,不如安心拿着他的钱嫁你的宋老三。”   果然童琪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哭到一半意识更清楚地问了夏初第二个问题:“他一开始不帮宋明骞是不是因为我, 后来又决定帮宋明骞是不是也因为我?”   夏初快给童琪跪了, 他发现别人是越哭越把脑袋哭成一团浆糊,童琪不一样,她哭好像是把脑袋里的水控干了一样, 越哭思路越清晰,反倒是看她哭的人会看得心软,然后再也说不出哄她糊弄她的话。   他现在甚至有点理解严穆为什么当初分手会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编出来,他不喜欢童琪都不太忍心对着她湿漉漉的鹿眼说谎,严穆那么喜欢童琪,怕不是她一扁嘴眼底一红,别说分手,他的命都全要给她了。   该知道的她都知道得差不离,剩下的细枝末节没有遮掩的必要,夏初叹了口气:“他现在活是为你活,死也会为你死,你说呢?”   童琪抹眼泪的手把整张脸都抹花了,愤愤地骂:“他丫的就是个傻逼!你高考总分不超过一百都爱情事业双丰收,他天天把你当智障耍居然混得还不如你。”   夏初:“……”他语文才25分理解能力比较差,谁来告诉他童琪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夸他?   在急救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严穆总算被推出来送进病房,主治医生应该和夏初还有严穆很熟,也了解和夏初说什么他都听不懂,听懂了下次也一样拿严穆没办法,这次直接转向童琪。   “胃镜的结果都在这儿,得多亏送过来及时,差一点胃穿孔。他的身体状况你翻翻之前的病历就能了解得差不多,贫血,胳膊,腿,肋骨,很多地方都骨折过,右侧全肺摘除,外科那边胸廓改形和拆除钢板的手术都不敢给他做,我这边不可能给他开腹,开了也撑不过去,真到胃穿孔那一步只能等死。”   童琪没再当着医生的面哭,只是抱着沉甸甸的病历向医生询问他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和需要注意的问题。   夏初在外面等,看他们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童琪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直接进了严穆的病房。   “我在这里陪着就行了,你老婆刚才给你打电话是不是说你闺女找不到爸爸又哭了,你回去哄她吧。”   夏初刚才是避开童琪接了一个他老婆的电话,但不是因为夏宝贝哭了,是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和他老婆影后顾亦晗的朋友,严穆这次的情况太危险,院长已经警告过他和严穆太多次,现在是通知顾亦晗人救不回来不是他们医院不尽力,而是面对毫无求生欲的病人,医院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顾亦晗打来电话问严穆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院长的态度会像通知家属准备后事一样。   夏初只能实话实说:“不是像,就是通知家属准备后事。估计他这辈子要干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帮宋明骞铲平宋家那几根葱,凭他的本事充其量用一年,等这件事也做完他肯定受不了亲眼看童童嫁给别人,他又是遗嘱又是财产分配的那么多破事,咱们也是时候该早做准备。”   然后他心情有点复杂地站在病房门口,看到病房里的童琪正弯腰站在严穆的病床旁边,调整枕头的位置让他躺得稍微舒服一点。   夏初想到她现在和宋明骞的关系,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女朋友这么照顾前男友都会觉得自己头上青青草,刚琢磨是不是应该开口让她回去,没想到自己先被下了逐客令。   隐隐的,他觉得这个情况不太对。   “童童,你不能这样,你想想宋明骞,严穆喜欢你宋明骞也喜欢你啊,而且你都答应人家了,你现在对严穆这么好宋明骞看到得怎么想……”   夏初长着一张比女孩子还精致漂亮的脸,急起来嗓门可不小,严穆本来就睡得不怎么踏实,童琪怕他被吵到,不禁皱了眉:“这里是医院,你小点声行不行?”   夏初急坏了,一想到童琪留下来的后果不但小点声行,萝莉音和雷佳音都行了,他深吸一口气,刚要拿出毕生演技开腔,童琪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先听她说。   “首先我和宋明骞没在一起过,其次我和他也没可能,我今天刚刚和他摊牌过了。鉴于摊牌的过程不太愉快,以后大概连朋友都做不成。”说到这里,童琪停顿一下,给夏初一个消化的时间,又继续说道,“我心里总有个人放不下,也不能耽误人家吧。我摊牌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反正这辈子喜欢不上别人,就孤独终老不祸害任何人算了,结果你说巧不巧,某个罪魁祸首自己送上门来。”   “想让我放下他,他活着的时候估计不可能,反正医生说他至多三年好活,我们都纠缠十二年了不差凑个整,等他死了可以再试试看。”   夏初像是被她的话震惊了一样,他本来以为童琪过去之所以忘不掉严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十二年来她身边的男人都不如严穆,现在出现了一个把严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宋明骞,她没有理由不接受。   可是他听到童琪说她在这次遇到严穆前就已经拒绝了宋明骞……   见夏初愣住了,童琪又问:“你走还是我走?”   夏初吸吸鼻子:“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走呗,不过我估计等他明早醒了你能把他吓个半死,所以我明天还得来。”   童琪点点头:“行,有你在做个见证正好,省得他再什么都不敢承认弄得和我霸王硬上弓一样。”   ……   童琪确实很了解严穆,当他第二天在病床上悠悠转醒,看到趴在他床边的童琪,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眼花出现幻觉了。   闭了两次眼睛又睁开,床边的女孩儿还在,自己右手的手套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昨晚失落的记忆才开始影影绰绰地回笼。   说过什么记不太清,只记得他凶狠地把她按在墙上亲。   他居然真的干出了借着酒劲儿亲她的事!   嘴唇上好像还带着意犹未尽的触感,严穆失措地从床上坐起来,左手还埋着针,扯动得点滴架“哗啦”一声。   童琪本来就睡得很浅,严穆还打着吊针,她哪敢睡死,顶多是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严穆一动她就醒了,但来不及制止,这个职业作死的二货就扯滚了针头,暗红的血沿着针管抽上去也不知道叫痛,只跟见鬼了似的看着她的脸。   童琪的妈妈是护士,处理胃出血没办法,处理滚针从小见到大。   她急忙按住他手背的血管把针拔下来,因为贫血,他凝血肯定比正常人慢,童琪用棉花按了一分钟才敢松懈力道,却仍然捧着那只手心疼得不行:“你乱动什么啊,左手也不想要了是不是?”   似曾相识的对话……高中时他每次有哪里受伤又不听她的话静养扯动伤口,她都会心疼地责备他。   自从父亲出轨同母亲离婚,严穆几乎忘记了怎么笑,直到认识她和她谈恋爱,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在他的伤口上呼气,说些“痛痛飞走”之类幼稚的话,他总能真心实意地笑出来,然后反过来被她骂“傻不傻”。   现在她捧着他的手,手上的温度清晰地沿着二人接触的皮肤传过来,一直蒸到了他的脸上,红透了耳朵尖。   然而他面前的女孩儿并没有意识到他努力压抑的情绪,兀自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嫩白的小圆脸上扫下一排阴影,扫得他整颗心都跟着发颤。   如果他右手可以动的话,他真想像高中时那样揉揉她的头发,但如今他整条右臂和死了一样连抬都抬不起来,好像在不停告诫他早已失去了拥她入怀的资格。   “喂喂,爹你现在想什么都写脸上了。”夏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童琪闻声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严穆眼睛里没来得及散去的痛惜。   可没待她对此做出反应,又听夏初说:“童童你看,我早就和你说这个人是变态,会对初恋产生‘可爱,想日,但我只有三分钟所以好苦恼’想法的人果然是个变态吧!”   【二合一第二章 】   童琪:“……”   严穆:“……夏初,我特么爆过你菊花吗你连我几分钟都知道?”   夏初立刻哀嚎:“你能不能别说的和你没爆过我我就爆过你一样,我只喜欢我媳妇的36D,你不也说好了为童童的32A守身如玉吗?”   童琪:“……”要不是他谎报她的罩杯还说的和真的一样,她真的差点信了他说严穆只有三分钟的前半句。   不过夏初这一闹,那点伤感的氛围彻底消失殆尽,童琪也发现了夏初怀里还抱着个粉团子一样的小姑娘。   按理说像这么小的孩子都肉肉的五官长不开,但眼前的小姑娘是个例外,真的能看出很像夏初,夏初那张脸长在他自己身上都祸国殃民得不像男人,可想而知长得像他的闺女得粉雕玉琢成什么样。   童琪其实挺喜欢小孩子的,有点想接过来抱抱,没想到夏初直接把夏宝贝放在严穆的病床上,让她自己爬着向严穆伸出手,奶声奶气地叫“干爹”。   这是夏初的惯用伎俩,一旦他做了什么在严穆看来得把他送出去潜规则才解气的事就关门放夏宝贝。   严穆能为难夏宝贝的爹却不忍心为难夏宝贝,最后还能耐下性子来哄一会儿。今天也是如此,他把手指递给夏宝贝玩,夏初趁机把童琪叫了出去。   夏初问:“昨天院长和你说清楚了吗?你真想好了吗?”   童琪倒是一点都不纠结:“不就是三年的问题吗?他说过我听得明白,三年就三年,足够了。”   夏初觉得她还没懂,抓心挠肝地还要开口,就见童琪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三年后任何结果我都接受。”   夏初又忽然觉得她什么都懂了。   他们两个回到病房的时候严穆还在漫不经心地逗夏宝贝玩,好像是把整个人的棱角都收敛起来一样,安静乖顺得完全没有平时翻来覆去折腾夏初的样子。   夏宝贝也懂事地抓着他的手指不吵不闹,一岁半的小姑娘已经开始明白干爹要经常来这个她只有打疫苗才会光顾的地方,她每次那么痛,干爹也一定会痛,所以她会好好听话不吵到干爹。   不过她其实还是想要干爹抱,因为干爹不像爸爸,爸爸只喜欢抱妈妈,抱起她的时候完全没有抱妈妈笑得开心。   小姑娘刚刚有点失落,就让人托着小屁股抱起来,童琪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好,从严穆的角度望过去,女孩子怀里还抱着个更小的女孩子,两个人四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瞧,连眼神都有点像。   ……严穆怕他再这么被刺激下去,很快就会真的变成夏初所谓的变态。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确实很有先见之明,因为夏宝贝在童琪身上发现了和自家妈咪身上的粮食一样的东西,小胖手护食一样地拍在童琪胸前,然后耀武扬威地回头看干爹,还得意地按了按。   严穆:“……”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薄,童琪又只穿了一件白T恤,宽松款的T恤平时看不出什么曲线,却能把凹下去又弹起来的卓越弹力表现得一清二楚。   严穆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去你娘的夏初,童琪这才不是32A,绝对不是!   ……   为了不一口气给他太大的刺激,夏初任凭夏宝贝按了一会儿就把她抱了回来,然后很正式地通知了严穆一件事:“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结婚之后老子和你在外面不清不楚了两年,现在想通媳妇还是原配的好,更何况孩子都生了,现在咱俩情断义绝,你好自为之,我回归家庭去了。”   影帝不愧是影帝,生生把纯纯的兄弟情演绎出了几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味道,而且还是一出涉及家庭伦理的旷世大戏,其中严穆的定位大概是明知道对方有家庭还不抛弃不放弃锲而不舍勾引人家男主人的磨人小妖精……   严穆的脸色有点黑:“你什么意思?”   夏初揉揉夏宝贝的头发,满脸的理所当然:“没什么意思,就是我给你找到下家了呗,具体的你让童童和你说,反正我觉得对于没几天好活的你来说是件好事。”   于是在夏初的见(tianyou)证(jiacu)下,童琪先是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然后顺便讲了一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既然我们都纠缠了十二年,不差加三年凑个整,我是觉得过去那种走到哪让人跟到哪,十几个狗仔靠我吃饭的日子压力挺大的,所以我以后就在你眼前晃,你看着我就行了,你手底下那些人可以都让他们撤了。”   严穆恶狠狠地瞪着夏初,像是想说,你怎么什么都和童琪说,当我不要面子的?   夏初若无其事地把闺女的头发扎成两个凉快的小啾啾,然而深深低下去的头和忍不住翘起的唇角无一不在说明他此时此刻憋笑憋得很辛苦。   严穆只能再转向童琪,可惜他对她完全没办法凶恶,看到她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他就摆不出凶狠的样子。   “你看夏初也没用,应该看我啊,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昨天的话都是扯淡,你一点都不喜欢我,让我滚,我就和过去一样滚得远远的,再不纠缠你。”   就算她开口的样子像个诡计得逞的小恶魔。   “我……”那种话他怎么说得出来,噎了好半天才让语气强硬一点,“我喜不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句话正中童琪下怀:“那我在不在你眼前晃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们互不干涉。”   这下夏初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气得严穆拿床边柜上的点滴袋扔他。   夏初应该是这两年没少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砸,轻车熟路地把点滴袋接下来:“你还砸我?行,往后咱俩各不相干,宝贝走,咱们回家,别碍着你干爹谈情说爱的路。”   他说完真的抱着夏宝贝走了,走之前还十分体贴地带上了门。   他走后,病房里一下子只剩下了童琪和严穆,气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尴尬下来。   半晌,童琪出去向护士要了张热毛巾,然后又回到病房,不由分说地拉过他因为滚针肿起来的左手,把毛巾放在上面轻轻敷。   严穆知道自己不该贪恋这份温柔,可看着她半跪在那里小心翼翼地帮他热敷,他居然舍不得抽回手,只能任凭她拉着,无可奈何地和她讲道理。   “童童,”这个称呼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叫过了,“我承认我喜欢你,甚至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继续和我不清不楚,你得找一个能照顾你陪你一辈子的人。”   童琪默不作声地听他说完,然后发觉毛巾的这一面有些凉了,便给毛巾翻了个面又贴在他手背上:“你说的我都知道,还有吗,你继续说。”   她这副“你想说什么说什么,我该怎么做还怎么做”的模样让严穆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恰好童琪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来电提示亮着宋明骞的名字。   童琪发觉严穆手臂上的肌肉突然绷紧,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这二货嘴上说着祝你幸福要放手,等她真位于放手边缘,他又比谁都舍不得。   童琪当着他的面接通电话,漫不经心地望了严穆一眼,按下免提的按钮。   宋明骞焦急的声音一下子传了出来:“小姐姐,我昨天是太着急了,才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严总愿意给我投资我感激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希望他有什么不测。我只是太喜欢你,我不介意等……”   他不知道还要说多久,童琪探了探毛巾的温度,发现两面都要凉了,便打断了他的话:“你其实没必要道歉,因为我也是昨天刚刚知道,你说的都是事实,严穆他至多还有三年好活。不过你也不用等我了,我和他又搅和到一起去了,不多说了我在他床上呢,你别因为我把你自己耽误了。”   宋明骞:“……”   严穆:“……”   虽然童琪这么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错。   几不可见的,严穆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不成想童琪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女孩子突兀地凑到他面前,长长的睫毛几乎要刷到他脸上。   她笑弯眼的模样像一只促狭的小猫:“亲耳听到我拒绝他,你开不开心?” 第21章   突如其来, 她整个人都欺身上来,一条腿抵在病床边, 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脸对着脸。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 近得严穆几乎可以感受到她说话时温热的吐息和声带丝丝缕缕的震颤,再一低头, 宽大T恤的领口因为重力自然敞开,他忍不住拿眼睛瞄——果然不是A, 比A大多了。   童琪其实不会勾引人, 她一个除了严穆没交过男朋友的清白大姑娘上哪学怎么勾引人,她现在这点招数还得益于昨晚影帝大大的恶补。   不过影帝大大补到一半就绝望了, 最后生无可恋地告诉她, 体位和语气都不重要, 你往上贴就行, 妈呀你可别和其他人说你是我教的,砸我影帝招牌。   看夏初这副你再靠近我我就去死的模样,童琪以为自己在演戏这方面领悟力很差, 可如今当实施人换成严穆,她真的一贴上去对方就僵住了,她又觉得可能只是演练的效果不好,实践起来她还比较有天赋。   于是她又往更近了贴了贴, 几乎把自己的唇送到严穆唇下。   严穆差一点色-欲熏心地又吻下去, 幸好及时控制住自己悬崖勒马。   身后就是床头他后退不了,只能往旁边躲,结果忘记了他本身所在的地方就是床边, 一不小心就和童琪一起从床上跌了下去。   几乎是本能的,他左手揽住了童琪的腰,确保她只会摔在他身上,不会跌疼了她。   结果童琪果然稳稳压在了他身上,她上他下的姿势,但凡进来一个人都会想歪他们之前干了些什么。   “砰”的一声,真的有人进来连门都不敲,推门就进。   第一眼,那人看到床上没人,地上倒有两个明显干的不是正经事的人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踏都没踏进来就把门关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他退出去发现病房号没错,又一次把门推开,看清地上那两个人的脸,意识到自己真的没走错,只是病房里的人超出了他的认知。   “靠,夏初说不让我来,来了可能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我还不信,严穆,你原来……这么禽兽的吗?”   来的人是平时最常和严穆还有夏初混在一起的徐朗,他不像夏初那么了解严穆和童琪的过往,只知道严穆有个念念不忘十二年的初恋,可眼前的女孩儿还是大学生吧,二十一二?十二年前……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他那个眼神一看就是想歪了,要不是身上还压着童琪,严穆一准把他踹出去。   不过童琪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在外人面前做些引起误会的举动,急忙从严穆身上翻下来,她起身之后严穆也从地上站起来。   “刚才我下床床下轱辘不稳,她拉我也没拉住。”   严穆如是解释,话都说出口了和徐朗一起看向床腿,发现床腿上根本没轱辘,补充一句:“没轱辘也可以不稳。”   童琪在一旁拼命点头,似乎这样能增加严穆扯淡的可信度一样。   这两个人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徐朗也只能装作自己瞎,什么都没看到。   而且比起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饱经情场的徐二少其实更好奇童琪这个人,得有什么魔力能让身边不间断有女人送上门的严大总裁守身如玉十二年。   “小妹妹多大了呀?”徐朗贱兮兮地坐在童琪身边,那模样和他平时在夜店勾搭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模一样。   童琪知道他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当着严穆的面表现出来,顺着他的意思说了句“十九”,然后琢磨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又补充一句“再加十,我高中和夏初一个班的”。   徐朗恍然大悟状:“那你们班风水不错,夏初也三十岁还长得像个小姑娘似的,你们班像你们这么好看的女生还有没有剩,有的话给我介绍介绍。”   童琪被人夸好看还挺开心的:“我这种一抓一把,夏初那种天上地下独此一份,你这区间范围有点大,不太好介绍。”   徐朗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严穆,你家的小姑娘有意思,你真不要了?真不要别便宜宋老三,我追追看。”   徐朗和严穆不一样,严穆是因为有钱有颜又没听说他有固定女朋友所以被人很多人猜测爬过他床的女人比比皆是,徐朗是真的交过很多女朋友,甚至网上有人说他是网红收割机,标准的富二代纨绔嘴脸。   就算知道他是开玩笑,严穆也不能忍有人这么和童琪说话,俊俏清冷的桃花眼危险地眯起:“你再说一遍试试。”   再有钱都怕不要命的,更何况严穆不要命不是一天两天,徐朗立刻见好就收:“不敢不敢。”   话音一转,他没忘记今天的主要任务,他是来避免严穆的倔劲儿上来再把人家女孩儿气跑了的。   于是他开始兢兢业业地给严穆草痴情人设。   “童琪是吧,我和你说,你别看严穆总和我们一起玩,他出去玩都不碰姑娘的,谁把姑娘往他怀里送他和谁急。”   “他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人陪他喝酒,心情不好也不是因为别的,你每次出去相亲他都能把他自己喝个半死。”   “你别听他说那些你幸福就好之类的鬼话,你要真和哪个男的结婚,他能死在你婚礼的前一天,让你记他一辈子。”   童琪听得津津有味:“好可怕啊,怨气这么重,怪不得我和他分手后桃花运一直烂,连只公猫碰到我都绕道走。”   徐朗一拍大腿:“可不是。不过你也得理解他,他就是自卑,觉得自己残废配不上你了。话说回来,小童童你真不介意他是个残废啊,可能生活都不能自理那种。”   童琪漫不经心地望了严穆一眼,发现他虽然表面上破罐破摔地任徐朗胡说,实际上一直关注这边的动静呢,便弯起唇角,笑出两个小酒窝:“嗯……不介意呀,他要是惹我不高兴我就能把他按地下揍到爽这点还让人挺有安全感的。”   徐朗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笑够了把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小童童你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可以吗?”   童琪眨眨眼,从善如流地又说了一遍,徐朗转头就把这段录音发到了一个名为“严哥今天追回初恋了吗”的微信群里,配文字:来见过我们小嫂子。   群里正是那些平日和严穆混在一起的纨绔,一个个夜生活丰富白天游手好闲,录音一发出去群里瞬间一片666刷屏。   最后还是夏初一句话叫停了众人:这么大喜的日子来个人发红包,想要switch游戏机媳妇不给买,刚得罪了严穆指望不上他。   switch主机价钱不到两千,群里没人差这两千块,但大家还是在统一沉默三十秒后,由群主做主把他踢了。= =   废话,大家还得来看小嫂子呢,看小嫂子不得准备点见面礼,哪有闲钱花在他身上。   接下来几天,童琪每天来严穆的病房都会见到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纨绔富二代,对她的称呼清一色是“小嫂子”。   徐朗对此的解释是严穆在里面年纪不是最大,但他们这一群凡人都得仰仗他神仙赚钱,虽然他们也搞不明白严穆为什么不喜欢和那些真正的精英一起玩,而是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   童琪大多数时间都安静地听他们或真或假地讲严穆的这些年,他们走后也会给严穆送送饭把笔记本拿到病房里码码字,除了第一天的突然靠近,她好像突然又不急着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了。   这样友达之上,恋人未满的相处模式反而让严穆没办法说出明确拒绝的话,只能任她照顾任她陪伴,任她天天露着雪白的一截小腿在他眼前晃。   “这里网不好,你要写作的话家里环境会更好些。”   他想啊想,总算想到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可惜童琪并不买他的账。   “需要的资料我前期都查好了,大纲也都写完了,现在就是填剧情,我在家网速快会忍不住网购看电影刷微博,在这里写东西环境挺好。”   说到这里,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乌黑的眼睛亮晶晶地映着他:“那个02309891是不是你?”   严穆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什么?”   “一个累计给我砸了十多万霸王票的土豪读者,过去我以为马甲是随机数,后来发现是我生日倒过来,之前我每次更新都过来给我砸深水,就是这篇没砸,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严穆避开她的注视,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拿宋明骞做男主角原型,他不高兴。   被识破了马甲的严大总裁变得恹恹的,赌气一样拿过手机:“这篇忘了,我现在砸。”   童琪就是逗逗他,哪里会真让他违心砸,急忙过去把他的手机抢下来:“是不是傻,我在你对面你给我砸霸王票,就你钱多不在乎网站扣一半,你钱多不能直接给我打钱?”   为了不再被抢回去,她抢过手机之后又连滚带爬地翻腾下床,警惕地抱着手机要跑的模样像一只宝贝自己胡萝卜的小兔子。   真特么要命,严穆想,可爱得他有点头晕。   鬼使神差地,他扯住她的手腕把她压在了床上,让她跑不远也逃不掉:“你不是说不喜欢我拿钱砸你吗?”   他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越来越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脖子最敏感的部位。   童琪是设想过仗着他身体不好把他霸王硬上弓,也设想过他废了一只手真来硬的自己绝对能把他按在地上日到哭,一不小心就忘了他好歹是个比她高很多力气大很多的男人,而且听徐朗他们说,他就是在废了一只手的情况下把刘凯源揍得哭着喊着叫爸爸。   他一靠近,她的脑袋里全是浆糊:“那那那……那是过去,你既然遗嘱都写的我的名,就相当于你拿所有钱包养我三年,所所所……所以我躺平任你砸。来吧,尽管拿钱砸,我我我……有骨气,反抗一下算我输!” 第22章   她嘴上说的是躺平任砸, 姿势摆得和躺平任……任那什么一样。   这个动作真的有点刺激,严穆是个男人,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压抑住作为男人的本能。   半晌,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腕, 从她身上翻下来。   “以后别闹了,我不可能动你。”   他这话说得好像是童琪刚才故意勾引他未遂, 但明明是他主动扑过来, 她就是想单纯地抢个手机而已。   女孩子像是一下子失去兴致一般把手机扔还给他,坐在一旁椅子上敲击键盘的样子委屈巴巴的。   严穆忍不住偷偷看她, 越看越觉得自己真是变态, 居然连她委屈的模样都认为可爱, 不过这个念头只稍纵即逝, 等他回过神来,还是不想她委屈。   “对不起,刚才是我没控制住, 不是你的错。”   他似乎措辞了好久,才尽量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却仍然在她回望他时心虚了一下,不自在地避开她的视线佳。   那一瞬间, 童琪突然有一种眼前的男人很可怜的错觉, 然后她再一想,好像也并不是错觉。   他才三十岁,可是已经被这一身伤病折磨得万劫不复, 连喜欢的人都不敢碰不敢在一起。   确实很可怜,可怜得她有点想抱抱他,当然是在他允许的情况下。   她把笔记本电脑搬到一边,没穿拖鞋,赤脚来到他床边。   “抱抱我。”她对他张开手臂,“抱抱我,我就原谅你。”   没等他答复,她突然在他身边坐下,双手环住他的腰,还把头靠在他锁骨的地方蹭了蹭。   严穆整个人都僵住了,左手差一点顺势扣在她腰上,最终却只是虚虚一环,咬了咬唇,还是落下去。   ……   当天晚上童琪回家后,收到了一条来自严穆的微信。   他说,童童,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过去是我的错,我一直没做好放手的准备才会对你身边的男人抱有敌意,以后再不会了。只要你喜欢,只要你认为幸福,不管他有没有钱,够不够优秀我都会祝福你。   童琪听到微信提示音时正在煮粥,她问过医生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医生给的建议是可以吃东西后从粥开始,她就买来各式各样的食谱煮些养胃又有营养的粥,现在严穆的三餐都是她来做的。   她在锁屏的页面瞧见严穆的名字在亮,在围裙上擦擦手,给屏幕解锁后瞧见这一条消息。   她想了想给严穆回:我现在是有个喜欢的人,但是他一点都不优秀,长得也就那么回事,还特别拧巴,虽然有点钱,可好像穷得只剩这点钱,他自己一个人的话就把生活过得一团糟,所以只能拖累我照顾他,虽然照顾他也挺开心的,可以吗?   那边的严穆似乎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回了一句“可以,你开心就好”。   童琪能想象的到他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把早就打好的文字按下发送键。   ——那你说好了就别后悔,我喜欢的大傻子叫严穆,真的只有上镜让镜头一扩才能看,平时抱着都觉得胳得慌。有点钱归有点钱,不过饮食起居各方面都需要我照顾,要不是照顾他开心,谁稀罕他那些破钱佳?   这次严穆正在输入了好几次都没回出什么,童琪也没指望他回,舀出一勺粥看里面的米都熟了,便把切好的鱼片加进去,伸长勺进去慢慢搅匀。   这和严穆料想的剧情不一样,他之前任凭夏初徐朗他们胡说,又任凭她在他眼前晃,很大程度上想的是她过去不了解他身体的具体情况,所以才会凭借那点没来得及消逝的喜欢做出要陪他到死的决定。   他不怪她,因为他一直习惯以强者的姿态示人,比起被人嫉妒眼红,他更怕被人同情,他甚至想只有他强一点,才能把那些不配又喜欢缠在她身边的男人吓走。   那是他过去的自私,让她错误地以为他确实比其他人优秀,可事实上他才是最不配的那个人。   现在他真的怕耽误她,已经豁出去暴露最不堪的一面给她看,可是为什么,她会表现得好像一点都不介意这副他连自己都嫌弃的身体……   他一只手弄不好的扣子她会帮他扣好;他习惯用牙齿咬开的瓶盖会被她抢过来拧开,放在一边留着她来喝,然后换给他一杯温度正好的水;甚至刚开始能吃东西的那几天他基本吃什么吐什么,她都会一声不响地给他拍背,然后丝毫不气馁地下一顿继续变着法给他做东西吃。   最要命的是让她这么养了一个星期,他居然当真吃进去东西很少想吐了,这在过去几乎是从未有过的。   连主治医生在看了他的各项检测指标后也说他因为胃出血进过医院这么多次,这次可以说是恢复得最好的一次。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过去他进医院都是他想怎样就怎样,吃东西吐就不吃,干脆靠打营养液过活,等到营养液也打腻了直接闹着出院,谁拦一下他和谁急,出院之后马不停蹄地继续作。   “本来照你原来的作法,我们都觉得你至多还有三年好活,现在看来那位童童小姐要是一直待在你身边,没准还能给你续几年。”   主治医生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严穆却让他吓到了。   耽误她三年已经是他不想面对的局面了,真要续几年不是要耽误更久?   计划完全被打乱加上今天险些让他破功的拥抱,更坚定了严穆不能继续这样下去的决心。   他想,大概出院就好了吧,等他出院回家,继续回归过去白天人模狗样地赚钱晚上和狐朋狗友鬼混的日子,她就算想来制止也找不到佳人。   不得不说严穆还是想得太简单。   出院的时间他没告诉童琪,出院那天果然也没见到童琪过来,就是负责送他回家的夏初这次破天荒地只把他放在小区门口,然后便一溜烟地跑得没影。   严穆住的地方很偏(第二章 ),主要是因为高中的时候爱好文艺的小姑娘有一次非拉着他到这附近一个依山建的公园看日出,日出很美,她扯着他的手说以后如果他们有家一定要把房子买在这座公园附近,没事就来看看日出,多好。   后来北京周边的山越开发越多,各式各样的山峰公园也如雨后春笋,有环境更好的,有交通更便利的,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少。可严穆还是无论换多少次房子都把地址选在这周围,即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心里的那个人永远不可能住进来……   快走到自己家那栋别墅的时候,严穆呼出一口气,将不切实际的幻想呼出大脑,一抬头,却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只见他家的门四敞大开,穿着统一制服的搬家公司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往里面搬东西。   严穆又一次受到了惊吓,尤其是看清那个兴致勃勃指挥搬家的女孩儿是童琪之后。   “你回来了呀!”童琪也瞧见他了,笑盈盈地迎过来,“比我预料的快,那你得等一会儿了,东西很快就搬佳完。”   她的语气,自然得就好像搬家这件事是他们共同决定早有计划的一样……   “童童,”他把她扯到一边,不知是第几次说这句话,“咱们不闹了行不行?”   她怎么能搬来和他一起住,他出门被拍都不新鲜了,万一哪次拍到她,天知道那些为了博眼球炒作无下限的公众号会怎么写。   到时候就算他能用钱压下这些通稿,可别管他能不能忍住不对她做什么,和他同居过的事实都抹不掉,这些事传出去,她还能嫁个平平凡凡的好人收获一份简简单单的幸福吗?   “谁告诉你的门锁密码?夏初?”他回味过来,总算明白了夏初刚才为什么溜那么快,因为怕溜得慢了被抓回来,非得让他扒下一层皮。   童琪眨眨眼,好像他生气的样子一点都吓不到她:“夏初哪敢,我生日咱俩在一起的纪念日我手机号,我挨个试的呀!”   严穆有点后悔有一次喝多把她手机尾号设成了密码,这串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数字对于其他人来说无从破解,却拦不住也挡不住她,只要她想,就可以随时踏入他的领地。   她对此还振振有词:“你说了你死后遗产都是我的,这套房子也是,所以我现在就要住。”   “你不要想着搬去别处,你所有房本将来都得写我的名,我想住哪就住哪佳。”   “去夏初徐朗他们家借住也别想了,你的情况他们都清楚,继续作继续浪没准哪天就会猝死,过去他们以为你无亲无故死了也不会怎么样,现在没有一个不怕你死他们家被我碰瓷。”   “所以严穆,”她像是为了增添自己气势一样后退站上两阶台阶,还生生把纤腰叉成了一个“可给我牛掰坏了”的表情包,“你别逃了,你这辈子再也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严穆:“……”   好的,这么可爱犯规,所以你赢了。 第23章   被童琪叫来帮忙搬家的时蜜跟着导航把车开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吃可爱多长大的闺密正站在两阶台阶上摆出凶巴巴的样子叉着腰。   可站上两阶台阶也没比对面的男人高出多少,威慑力什么的更是基本为零, 至少男人的表情绝对不是害怕, 而是……你这么可爱说什么都对。   童琪不是什么柔弱小软妹这点时蜜一直知道,但她隐隐觉得, 这位被业内奉为投资圣经商业奇才的严总,面对童琪的时候和在公众面前展现的形象不一样, 和他私底下与人打交道和狐朋狗友鬼混的形象也不一样。   过去时蜜认为严穆不靠谱,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那次见过他真人后发现他和网上吹出的国民老公人设天差地别,谈生意约在夜店, 叫来陪同的朋友也是标准的游手好闲富二代。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那个富二代朋友撩骚起小姑娘满嘴骚话, 他对此熟视无睹不说, 等时蜜强忍着不适和他谈了两句工作的事,他还直接踢皮球一样把项目踢给身旁的朋友。   “回报率太低,老子看不上, 你投不投,反正比你傻逼到拿钱买利率百分之五的理财强。”   富二代看看他又看看时蜜,明显不对劲的眼神落在时蜜职业套装裙下的小腿上:“腿不错,长得再好看点我就投佳了。”   严穆习以为常似的跟着轻佻笑, 让时蜜由衷地觉得童琪十几年的青春喂了狗。   要不是童琪后来拿自己的胸和她的腿赌咒发誓保证说的都是真的, 时蜜怎么也不会想到,那种一直拿初恋当锁屏压钱包,甚至还纹初恋名字在手心里的痴情行为会发生在严穆身上。   “你别被骗了, 他车祸之后从没在外人面前摘过手套,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纹的。”不过时蜜还是不放心,毕竟刘凯源那件事充分说明玩够的不一定是妹子,用于接盘的老实人也不一定是男人。   童琪用一句话打消了她的疑虑:“医生说了他至多还有三年好活,他骗我图什么,图色我怀疑他都没那个力气,图财他比我有钱得多,遗嘱都是我的名,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这话让时蜜有点没办法接,童琪大学毕业后全职在家写小说,没踏入过社会,时蜜生怕她受骗受欺负,虽然看如今这个情况,她也不太像受骗受欺负的样子。   严穆是真的拿她没办法,她非要住进来他能怎么办,他一样不敢对她说一句重话。   “你上次搬家装不下暂时放我家的东西我也给你拿过来了。”时蜜把后备箱的盖子打开,“真的全搬进去?”   “对啊,以后我就住这儿了。”童琪没那么多顾虑,“小蜜,待会儿搬完了还得麻烦你帮我收拾收拾,他过去过的都不是人日子佳。”   其实没踏进严穆家的时候时蜜还不太懂不是人日子是什么意思,直到她看到硕大的别墅里真的只有主卧和书房里有东西,书房里的东西还不是书而是童琪送过他的每一件礼物和童琪的照片。   “……”   时蜜:“童童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觉得他是个变态。”   这真的是喜欢一个女孩儿吗?这种宅男搜集周边的方式就好像……他活着的意义只有童琪一样……   “他这厨房不会从搬进来就没用过吧,那他平时吃什么喝什么?”   时蜜彻底惊呆了,就算他右手残疾自己不能做饭,那么有钱不应该配几个保姆吗?都没开过火是什么情况。   童琪装作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谁知道,大概人家是神仙喝露水也能活……”   说到这里,时蜜却看到她眼圈红了,眨眨眼睛才没让眼底的雾气凝固掉下来,分明是心疼得不得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揉了揉发红的眼角:“没事,最近眼睛不太舒服,总容易掉眼泪。”   停顿一下,又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过去一直以为没有我他也会活得很好,没想到会是这样,所以我必须得回到他身边,不然他快活完这一辈子了,还没过过一天像样日子。”   ……   童琪搬来的东西总算让这间房子有了点家的感觉,等家具和锅碗瓢盆都归位得差不多,她和时蜜又特意去了一趟超市买吃的和生活用品佳。   这期间严穆全程老老实实地坐在客厅,好像个被恶霸虏回山寨面对一窝土匪不知所措的小媳妇。   “中午想吃什么?”她们从超市回来已经中午了,童琪把该装冰箱的装冰箱,然后捧着个巧克力味的可爱多蛋筒坐到他身边,发现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冰淇淋立刻又戒备地离他远些,“这个不能给你吃,太凉了。”   严穆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他哪里是想吃她的冰淇淋,分明是她伸出舌头舔冰淇淋的样子太作孽……作孽到他险些压不住那些足够进扫黄打非办的想法。   他的左手握拳又松开:“你们吃吧,我有事要出去。”   顿了顿,续道:“晚上也不用等我,我今晚不回来。”   严穆是不可能和她住在一起的,没地方去大不了找酒店,反正就算他真去酒店,她也不可能冒充不正当服务人员往他门缝里塞小卡片。   但当他干净利落地上了平日厮混在一起的纨绔朋友的车,发现童琪自始至终都没拦他一下,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舒服。   这份不舒服让他作死欲空前爆棚,不顾自己刚出院的身体状况叫了一群人打算彻夜出去嗨。   现在还能被他叫出来的都是平时听他话没说的,像夏初徐朗之类的损友早把塑料兄弟情演绎到了极致,恨不得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他打电话不接,发短信微信也不回。   可惜这些听话的人是让他叫出来了,到头来五六个大老爷们居然生生在酒吧对着一桌子柠檬水和爆米花面面相觑佳。   “谁点的单?我来这里是喝柠檬水的吗?”严穆气得差点摔杯子,“我过去就教他这么玩的?”   剩下的人你推我我推你总算推出那个点单的哥们,他大学还没毕业,就是跟着他家哥哥出来见(dang)世(qiang)面的,让严穆一吼差点哭了:“严哥,对对对不起,啊对,初哥和徐哥刚才好像还在群里说过严哥胃不好不能喝酸的,我这就让服务员换温水。”   严穆:“……”   噎了好半天,他真的忍不住摔杯子了:“敢情一个个都听夏初和徐朗的,他俩给你们钱花还是我给你们钱花,我特么的说话不好使?”   小男孩儿让杯子砸地上的声音震得一哆嗦:“没……但初哥和徐哥说,要是不听话严哥家的小嫂子能把严哥您按地下揍,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严穆:“……”   合着童琪要把他按地下揍这件事已经全世界都知道了是吗?   喝酒喝不成,严穆决定不能让那两个罪魁祸首太好过,管别人要了手机给夏初和徐朗打电话,这次果然打得通,只不过夏初那边接电话的是他老婆。   影后顾亦晗一直看不惯严穆有事没事带夏初去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玩,过去好歹可怜严穆孤家寡人一个又活不了几天才把老公借给他,现在童琪照顾他有多无微不至不瞎的都看在眼里,她还会让夏初陪他作才怪。   “严老板,以后您别给夏初打电话了。”顾亦晗和他说话的语气很客气,客气得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明明白白,“我家夏初就喜欢在家给我洗衣做饭带孩子,业余时间拍拍戏挣多少钱也全给我,和您这种有家不回的不是一路人。还有他想要那个游戏机我已经给他买了,您用什么理由都不带把他勾出去的,不如省点力气等着回家被按地下揍。”   说完这些顾亦晗就把电话挂断了佳。   严穆也特么日了狗,再打给徐朗,徐朗倒是自己接的,可没等他发火,那边先很严肃正经地问了他一个问题:“严穆你现在是不是在三里屯咱们常去的那家店?”   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严穆不屑地“哼”一声:“当你爹我和你一样智障,你别想告诉童琪我在哪,你都找不着我,她更不可能知道。”   徐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为难:“啊……那还有个问题,我已经和小童童报了那家店的地址,她说不打扰你,就待在一楼大厅点杯橙汁等等你,有需要的话好接你一起回家,她真能把你按地下揍吧,要是真的应该挺安全的……”   “靠,徐朗我恁死你!”徐朗还没说完,严穆就把手机摔回借他那个人的手里,“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外走,“谁驾照分多不怕扣,至少照120迈给我飙,半个小时内我要赶到三里屯。” 第24章   徐朗和童琪说, 三里屯最大那家夜店就是我们最常去的根据地,因为你严哥哥从来是那种喝什么酒无所谓但老子就要喝最贵的类型, 别问我他这么浮夸的习惯怎么养成的, 我也不知道,毕竟全北京就他和夏初开着辆防弹越野满街跑。   童琪弱弱地问了句那里的橙汁多少钱, 如果一晚上只喝橙汁的话一万块能不能喝到她把严穆等出来。   虽然徐朗也是常客,这问题倒把他问住了, 因为他们每次去都是挑贵的开洋酒, 谁大半夜跑去夜店喝柳橙汁,这和到五星级酒店点榨菜丝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回了童琪一句不知道, 想了想又转过去五万块钱, 确保她无论被推销了什么都能先应付一下, 至于一下之后, 反正严穆要是知道她来,也不可能继续在店里待多久。   但他没想到严穆会铁了心不想让她找到,特意挑了家离三里屯挺远的店。   按照如今这种情况, 就算严穆再不怕扣分往死里飙,北京的路况摆在那里也很难把速度提起来,现在出发赶过去怎么都要一个小时。   “严哥,你别着急, 小嫂子不是说去了只喝橙汁吗?”现在负责给严穆开车的没有夏初那么好的心态, 也架不住严穆要把他换下来再赶去副驾驶去挂档,“又不喝酒,一定没事的。”   严穆心烦地磕出一根烟叼住, 打火机的火苗在昏暗的车内亮起,“蹭”地擦着了烟叶,借着烟草的味道总算让自己暂时平静下来。   其实因为车祸摘除右肺后他很少抽烟,倒不是为了身体健康,他巴不得早点把自己作死让童琪继承遗产,只不过那件事过后不久夏宝贝出生,他再不想好好活也不能天天薰夏初一身烟味,他回去还要哄孩子的。   久违的烟草气息呛得喉咙有点辣,他忍不住咳嗽两声,身旁负责给他开车的人立刻担忧地看过来:“严哥,要不你把烟掐了吧,小嫂子看到肯定不高兴。”   严穆不耐烦地呼出一口烟气:“她高不高兴我都这样了,开你的车。”   话虽这么说,真到了那家夜店门口还是老老实实地掐了烟,开车的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他们严哥简直可以口嫌体直四个字做代言了。   夜店的值班经理认得严穆,见他带人进门急忙迎上来:“这不是严总吗,有段时间没过来了,还是老房间?”   严穆没理他,直接往大厅里闯,还是他身边的人帮忙解释了一下:“我们严哥今天不是来玩的,来找人,你这儿今天来没来过一个只点橙汁看起来挺乖的妹子?”   经理一听也愣了,他们这里一天的流水量很大,能记住的都是大单,点杯橙汁谁会记得?更何况听他们的描述这妹子好像还挺低调。   童琪确实挺低调的,她活了29年就来过类似的地方两次,一次是高中一次是现在,偏偏两次都是为了严穆。   夜店大厅的氛围对于她这种习惯宅在家里的人来说确实算不上好,尤其是她为了融入周围不显得扎眼,特意穿了自己最成熟性感的一件衣服,还照着网上的教程画了个十分艳丽的妆面。   这是她上次来吸取的教训,那时候她也是过来找严穆,还是高中生的她直接穿了校服过来,她本来就长得乖,那感觉就和羊入虎口一样,路过哪个小混混都要被调笑两句。   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无论在什么地方,特殊就会被人注意到,而如果成为之一,谁还会在意你是阿猫还是阿狗,来抓猫还是抓狗。   童琪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卡座上喝橙汁玩手机,时不时抬头看看二楼的楼梯口。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瞟过一眼,用的是小丸子挂件玩的是《恋与制作人》,面前摆着的是她点的第二杯橙汁,一看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橙汁不好喝,这杯茶的味道也是甜的,试试看?”童琪正在专心致志地抽卡,犹豫要不要氪一发活动,面前突然被推了一杯酒。   童琪带着几分诧异地抬起脸,果然如那男人所料,是一张萌哒哒的小圆脸,眼神懵懵懂懂的,哪怕在两颊拍了很深的阴影,但化妆的手法一看就是新手。   像这种女孩儿在夜店里很少见,却也不是一个都没有,有被朋友拉过来的,有和男朋友闹别扭赌气的,往往都是最容易上钩的哄骗对象。   男人把一杯蓝莓茶推到童琪面前,精致的高脚杯,杯侧插着柠檬片,低下头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蓝莓香,好像是普通的蓝莓果茶。   但在这种地方不能喝陌生人给的东西童琪懂,她又把蓝莓茶推回去:“谢谢,我不太喜欢蓝莓口味的东西。”   男人也不勉强,把蓝莓茶放到一边:“来这里不喝酒多没意思,想喝什么我请。”   “不用了,我开车。”童琪是真的不擅长应付这种人,脸上出于礼貌的笑已经快挂不住了。   说完这句话,她抱着自己的橙汁要换座位,手腕却让人扣住了。   “小姑娘,这地方来了就得做好准备,不然扫了大家的兴,谁都不愉快。”   童琪:“……”   我来夜店坐坐又不是坐台需要做好什么准备,倒是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做好打人的准备了。   “别这样,放开我啊。”   女孩儿的声音听起来无措又委屈,虽然她无措是因为今天穿了包臀裙高跟鞋,动脚不方便,动手的话一只手被人扣住,另一只手还拿着橙汁和手机,橙汁怪贵的,她一点都不想便宜这个流氓泼他一脸。   她委屈地想,如果她这时候先把橙汁干了,然后再把手机放在一边,最后再扇这个臭流氓一巴掌是不是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可她看起来太乖,任谁望过去都会觉得她受了欺负,而且害怕得不得了。   这边动静有点大,本来就在找人的严穆看到童琪的手腕被一个陌生男人攥在手里瞬间红了眼,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随手抄过一瓶酒往那男人后脑勺上砸。   “哐当”一声,得亏伏特加瓶子是铝的他又用力过猛,这一下直接砸脱飞出手,不然又是一场头破血流的恶性事件。   但能飞出两三米的瓶子昭示着严穆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那男人被他砸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大概是也喝了酒,那男人自然不甘心被白白砸这一下,愣神片刻又要扑过来,可惜这一次都没等他靠近严穆,侧脸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身体也不由顺着这巴掌的力道倒过去,人砸在桌面上,扑棱掉一地的酒。   跟着严穆一起的几个朋友差一点就要上来拉架,避免他们严哥生气起来又把人打个半死,看到这一幕全都傻在那里。   只见他们表面上柔柔弱弱小白兔一样的小嫂子当真一巴掌抽飞了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而且这还不算完,总算腾出手的童琪用一种对瓶吹的豪迈喝干了大半杯橙汁,再把杯往桌面上一放,并不熟练地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来到那男人身边,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摔在地上,细尖的鞋跟怼在他的腰窝,生生把人踩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哥几个整齐又瑟瑟发抖地后退一步,看向严穆的目光五彩斑斓,仿佛真的看到了他被人按在地下揍的未来。   和气急了严穆不一样,童琪打人很有分寸,她踩的地方也只是疼,充其量使人失禁,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所以放任那个男人叫了一会儿,童琪便大发慈悲地卡在他失禁的边缘收回脚,然后仗着自己今天穿着高跟鞋垫高了一截,自以为气势很足地昂起头和严穆对峙。   严穆见她走近了,立刻不自在地别开眼——果然要命,她今天偏偏穿了件低胸的裙子,白皙圆润的胸脯下腰带勒着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晃得他刚才喝过的柠檬水都有点上头。   她怎么能穿成这样来夜店呢?得有多少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她瞧。   “童童,你怎么能来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有点想把她胸前的布料往上拉一拉,可一想到那样做会触碰到的肌肤,他不敢。   童琪才不会轻易妥协:“我都没管你去哪,你凭什么管我,我一个享有人身自由的成年人想去哪就去哪,你是我什么人就要管我?”   “我……”严穆一时语塞,是啊,他是她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她。   半晌,他喉结滚动一下,艰难开口:“那我以后不来了,你也不来了行吗?”   “行呀!”童琪就等他这句话呢,她凑得近近的,鹿眼弯的像两轮醉人的下弦月一样,“那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严穆真的要炸掉了。 第25章   童琪说:“那我们现在回家, 好不好?”   于是平日里和严穆厮混在一起的几个狐朋狗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严哥一点脾气没有地叫人家拉出夜店,塞进一辆不足十万的代步车里。   车是童琪买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她平时坐地铁比较多, 偶尔需要开车凭这部车的性能也完全够用。   不过严穆大概真的这辈子没坐过这么便宜的车,坐上副驾驶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太自在, 他一抬手差点碰到她挂档的手,才恍然是车内空间太小, 这么近的距离, 他几乎闻得到她甩头时发丝飘散出的洗发水味道。   童琪把严穆运回家时已经晚上十点了,回到家解锁手机, 发现已经改名成“今天严哥还把持得住吗”的小群里早炸开了。   她是作为特殊嘉宾被邀请加群的, 平时基本不说话, 就偶尔看看群里的人胡说。   今天他们胡说的内容主要是严穆怎么怎么听她的话。   ——重大进展!自从我认识严哥, 就没见他脾气这么好过。   ——太可怕了,你注意严哥看小嫂子的眼神没?真的是那种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让我死我都一秒不犹豫问你想看怎么死。   ——今天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百炼钢不敌绕指柔, 咱严哥平时那么不近女色的人居然敌不过人对了的美人关。   ——上面绕指柔那个,确定严哥不是怕惹急了小嫂子被按地下揍?   ……   童琪看到这些忍不住笑出声,在她决定搬过来和严穆一起住的时候,时蜜曾经特意提醒过她严穆不三不四的朋友很多, 应该说他周围好像没什么正经朋友, 极有可能引起她的不适,现在看来严穆交朋友的眼光……好像也不是特别差。   她看了一会儿,想起去夜店之前徐朗好像还给她打过五万块钱, 只不过她当时着急去找严穆,没来得及收也没来得及说不用。   童琪打开通讯录,敲进徐朗的头像:谢谢你了,不过我也没你们想的那么穷,去那里找他十次八次不成问题,心意我领了,钱不用。   徐朗知道严穆缺啥都不缺钱便没勉强,只是觉得童琪现在还所有花销全靠她自己挺有意思的:你不要我的钱可以,不要严穆的钱是不是傻了点,你跟着他真不用省,他赚那些钱绝对够你拼命挥霍好几辈子,你听我的话管他要张卡,你花的越多他越舒坦,有动力给你挣钱还没空作死。   童琪虽然觉得他后半句说得有点道理,可她还是不太习惯花别人的钱,就算那个人是严穆。   所以当第二天她起床去厨房做早饭的时候面前当真被严穆推了一张卡,她的心情是有点复杂的。   “你这是干嘛,真想包养我?”   包养这个词太过露骨,也不是严穆期待发展的关系,他急忙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我们现在住在一起,我理应承担一部分生活成本。”   童琪抬头看他:“卡里是多少钱?”   “……五千万。”   童琪:“……你以为我每天给你做的饭里掺□□吗?”   最后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坐到餐桌前,童琪到底把卡收了,但也只是收,一毛钱都不会用,顶多偶尔拿过来擦擦灰的收。   严穆上班走后,童琪给时蜜发微信,中心思想就是他怎么能这么有钱,你们搞投资的这么挣钱吗?随便一出手就是五千万?   这种一大早就被人炫富炫一脸的滋味有点酸爽,兢兢业业做项目的时蜜差点一口豆浆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后给她回了段语音。   “不是我们搞投资的挣钱,是你家严总挣钱,你在网上看到过他养小鬼的传闻吧,就是因为他挣钱挣得太快太多了。有不少眼红他的人怀疑他肯定哪方面不合法没少举报过,但举报多少次都没用,他还真就是合理竞争合法经营。科学和法律解释不了的东西就有人往神神道道上琢磨,再加上他身体不好,他养小鬼这事反正在我周围的人里挺多都信。”   童琪问:“所以那些真正的精英才不喜欢和他玩吗?”   时蜜让她醒一醒:“是他不愿意和那些人玩,他那么会挣钱,要是稍微表现出一点结交的意思,谁会管他养什么,带十个八个护身符也得往上冲啊!”   “所以你现在和他住在一起真得小心点。”时蜜忍不住给她提醒,“捕风捉影说他在外面养女人的传闻不少,但能进他家门的这么些年连个传闻都没有,你的存在要是被外界知道了,肯定没消停日子过。”   童琪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不用四舍五入就是和国民老公同居了,假如曝光出去,绝对是微博上至少持续三天的爆点。   她自认没有躲镜头反跟踪的能力,那么她能做的就是减少出门的次数,最好就不出门。   但养条狗想不出门都难,更何况她养的是严穆这个大活人。   晚上八点,迟迟等不到严穆回家的童琪差点以为她真把严穆吓到,以至于他宁可睡公司也不回家,打电话给夏初一问,才知道他工作到□□点是常事。   夏初给她算了一笔账:“你不会以为他真的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吧,你看炎夏乱七八糟的事都得他管,我虽然占着百分之五十的股权但除了给他开车就是个摆设。然后他投资公司那边,经常一开会就开三四个小时,他好像还给项目部下的硬指标,所有超千万的项目全得过他的眼,为了节约用工成本,他已经把两个公司搬一栋楼里去了,可那节约的也是别人的成本,该他自己干的事一样也少不了。”   “那他打算一直这样啊?”这笔账算下来,童琪光是想他一天需要干的事情就有点晕。   夏初对此也很无奈:“不然呢,也只能我辛苦点,他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开车去把他送回家,我一天要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哄老婆,也很忙的好吧……”   “……”   对于这个只干司机的活,占着炎夏一半股份,每年拿十几个亿分红还叫苦的人,童琪不想和他说话了。   挂断电话之后,童琪把做好的饭菜装盒,穿好衣服开车去严穆的公司。   开到目的地停好车,她本想给严穆发微信让他下来接一下,毕竟她没有门禁卡,上楼也上不去,不成想会碰到和她对接剧本的炎夏编剧。   “橘子,你怎么过来了,来找我的?”编剧大大刚加完班,看到她索性把她领进来,“我本来打算明天给你发改好的剧本,正好你来,那你跟我上去到电脑上看看吧,有什么再需要改的地方我直接在文档上标注。”   童琪能怎么办?她总不能直说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老板的,那她和严穆有一腿的事就全暴露了,只能任凭编剧大大拉着,一路上到六楼的编剧部。   “我开电脑,你先坐一下哈。”编剧大大没看出她今天不对劲,给她搬了把椅子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工位旁边,“你也是,要过来看剧本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要不是我刚好加班,这里没人怎么办?”   童琪:“……”   不怎么办!谁大晚上会过来看剧本,我在你印象里是这么工作使我快乐的人吗?   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严穆好死不死地打电话过来。   童琪刚要庆幸自己给严穆的备注是大傻子而不是名字,编剧大大已经被她的来电吸引了注意力。   “橘子你交男朋友了呀?”一般备注这种嫌弃又亲呢称呼的都是亲近的人。   男朋友这个称谓差点吓掉了童琪的手机,手滑地接了两次才接稳:“没,没吧……就是住在一起的一个傻子……”   她这吞吞吐吐的语气还有一不小心吐真言的“住在一起”让编剧大大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了:“那你先接电话,要我回避吗?”   这里本来就是人家的工位,童琪怎么好意思让她回避,只能在编剧大大八卦的注视下按下接通键。   “夏初说你过来了,你现在在哪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严穆的声音已经透过听筒传过来。   “我在六楼编剧部,诶你等一下……”   她话说到一半,发现那边只剩下了挂断电话的滴滴声,已经忍不住要骂人了。   你特么倒是听人把话完整地说完啊!这边还有别人,你不能过来,住手……啊不住脚啊你个大猪蹄子!   可惜她再打过去的电话严穆没接,从15层总裁办公室到6层的电梯很快,童琪隔着一层门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要在微博热门上至少挂三天的声音。   严穆其实没想那么多,他以为童琪之前都是只来过编剧部,其他地方找不到,也许……为了她过来方便,和她对接的编剧给她门禁卡了?   晚上十点的编剧部门空荡荡的,只有她们这一个工位有人,严穆在门口没看清是几个人,等走到工位处看清已经太迟了。   “严……严总……”   “哐当”一声,没料到老板会突然造访的编剧大大吓得站起来时一个没站稳刮到了办公椅。   “严总,她……她是我负责《许你一世繁花》那个项目的原作者苹果树上的橘子。”编剧大大入公司这么久只在入职的时候老远见过严穆一面,这会儿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橘子,这是……”   她正打算给童琪介绍严穆,却发现童琪一点见到传奇人物的震惊都没有,反而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瞪着传说中的国民老公:“呵呵……我说他是和我住在一起的大傻子你信吗?” 第26章   童琪昂起脸, 用自以为凶巴巴的眼神瞪他,可她本来就矮, 她坐着他站着差得更多, 气势上生生弱了一截,倒像是一只奶凶奶凶的小猫咪, 被逗猫棒逗得急了,气鼓鼓地要伸出指甲还没长出来的爪子挠人。   “大傻子!”   “严穆是大傻子!”   “干嘛不听我把话说完?”   “你还不接我电话。”   赌气骂他也像猫咪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严穆沉默地任她骂到出气, 然后软下声来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还会有别人, 我听夏初说你一个人过来, 怕你找不到楼里的灯迷路……”   被晾在一边, 被誉为没想到会有的别人, 世界观已经稀碎稀碎不会再好的编剧大大:“……”   人在生死一瞬,总会想到很多之前一直忽略的细节。   比如她第一次见到童琪,她和她说关鑫和严总的八卦, 童琪的表情就有点意味深长。   比如和她碰过项目之后,平时虽然没什么架子但也绝对不会让人随便见的夏总熟稔地和童琪搭上了话,然后两个人一起出门,按下的电梯按钮是上而不是下。   比如刚刚过去的半个月, 童琪一直和她说家里人生病住院了比较忙, 严总正好病了半个月,据说昨天早上才出院。   再比如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橘子带来的口袋里装的疑似, 好像,差不多,是饭菜,没人会想不开大晚上到这里就着剧本下饭,除非她原本就是过来送饭的,送饭的对象也不可能是她,而是他们刚刚出院的严总……   种种蛛丝马迹拼合在一起,编剧大大甚至怀疑他们严总是不是和面前的橘子隐婚很久了,可前一阵橘子不是还说相亲之类的事,难道是为了不引起其他人怀疑故意的?   娱乐圈里隐婚不新鲜,有些是为了人气,有些是为了保护女方,像他们严总又不卖粉丝经济,大概后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所以他们买下《繁花》的版权又找关鑫来演可能根本和关鑫无关,买版权才是重点,自己老婆的小说一定要找最合适的演员来演,管着什么违约金签约费,只要你合适我们都可以掏。   此时的童琪和严穆还不知道,再让编剧大大脑补一会儿他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只是严穆后知后觉地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一眼望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编剧大大立刻自动自觉地表决心:“严总放心,我和谁都不会说的,咱们公司的人也不会说。”   说完这句话好像生怕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要被灭口一样,收拾东西关电脑交代剧本明天再给童琪看一气呵成,一溜烟儿地跑了。   唯一的电灯泡没了,严穆仅剩的那点在下属面前需要维持的威严也消失殆尽,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会再叮嘱她不出去乱说,你放心,不会……影响到你。”   他好像真的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一样,站在那里等她继续骂。   真是大傻子,童琪想,一点都分不清她是赌气还是真的生气。   “大傻子!”   听到她开口,严穆抬眼迎上她的注视,又听她说:“你吃过晚饭没?”   严穆没想到她会突然把话题过渡到这里,一时间忘了说谎,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患胃病那么久,每次进医院都少不了饿几天,饿得多了就感觉不到饿了,平时都是早上不吃,中午晚上有应酬出去应酬,没应酬也不想出去玩就想不起来往胃里填东西。   童琪看他这样原本的那点气也变成了心疼,她扯扯他的袖子:“我们去你办公室吧,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在这里吃万一把人家工位弄脏了不好。”   深夜的办公大楼里没有灯光,严穆怕她不熟悉地形摔倒一路任由她牵着手,进到电梯里才象征性地挣了一下,没挣开便继续给她牵,只是轻轻咳了一下掩饰掉光亮环境下肢体接触带来的那点尴尬。   来到他的办公室,童琪把餐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严穆的办公桌上一字排开:“吃吧,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出院之后就可以吃些好消化的菜了,不然一直喝粥缺乏营养,你工作强度这么大身体会吃不消。”   菜色其实很家常,因为必须少油少盐也做不出什么花样,但严穆闻着饭菜的香气,居然久违地感受到了饿的滋味。   他坐在那里老老实实听话吃饭的模样让童琪有点想揉揉他的头发,告诉他可以慢点吃,又没人会和他抢。   吃过了饭,严穆发现童琪正十分入神地看他电脑屏幕上的项目策划书,嫩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滑动鼠标滚轮,勾得人心里面发痒。   “你真是所有过千万的项目都亲自把关啊……”童琪看到最后托着腮帮感慨,“在你手底下干活的人是不是都特别轻松愉快,拿着行业顶尖的工资不用干多少活,自己弄不明白的全丢给你。”   “也不是。”严穆把文档关闭,“别看了,已经十点半了,回家吧。”   童琪大学的专业金融,她是正儿八经考到中财的王牌专业并且没挂过科顺利毕业,现在透过严穆你不懂别掺和的语气,她突然有种自己在专业方面被这个在中戏学了四年导演的人鄙视了的错觉。   回到家之后,童琪还是觉得严穆运营公司的方式似乎有哪里不对,她特地翻出了大学期间老师讲课的PPT,看着上面的案例又回想起平时时蜜和她的吐槽,才惊觉不对在了哪里。   严穆真的是集权太狠了。   像他这样的手腕儿一个人做投资没什么问题,可他现在运营的是一家规模很大的投资公司,这种基本不给下面人自主权的模式,一方面留不住那些真正有想法有能力的人才,另一方面他再是神仙一天也就二十四个小时,这样下去迟早会影响到公司的发展。   她把这个想法和时蜜一说,时蜜给她的答复是你不去做本职真有点白瞎。   时蜜说:“你说得一点错都没有,我现在一个同是投资总监的同事就是严穆手底下过来的。我问过她离职理由,她说在严穆那边感觉自己根本就不像是做项目,她的工作就是把下面汇报给她的项目再报给部门负责人,就算是做到了部门负责人的位置,工作也只是把他们的项目再汇报给严穆,最后投不投怎么投全是严穆说了算。她就像是拿着总监的钱干着文秘的活,这样的工作没野心没抱负的人爱干,根本不需要自己动脑,可但凡自己想做出点名堂的都干不下去。”   “啊对,她原话是这么说的,之前好几次想离职想想严总的脸都忍了,后来考虑了半个月,觉得他脸再好看也轮不到我来摸,只能看不能摸有什么意思,离职算了,老娘挣多多的钱摸别人去。”   童琪没想到严穆的脸还有挽留员工的作用,一口喝进去的肥宅快乐水“噗”地喷了出来,虽然没喷到床上,却弄脏了睡衣,她用纸巾擦了半天没擦干净,索性换了件衣服,然后拿去卫生间,趁着刚弄脏没渗得太深,放在水池里搓洗起来。   洗着洗着她又想到了严穆,据夏初说这位爷能干洗的衣服全送干洗店,干洗店不管的贴身衣物他直接当一次性的穿完扔,反正是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所以不但不要保姆,连那种不照面的钟点工都不会请。   结合他不愿意给手底下的人放权的行为,说白了就是他不愿意信任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人,稍微信一点的就是夏初,那也是建立在夏初跟了他十几年,又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想害他也没辙的基础上。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从十八到二十八岁,他一次次被亲爸后妈逼上绝路,最后付出了一侧肺和一只手的代价,他的世界里连血亲都不能信,他还能信谁?   洗完自己的衣服,童琪想了想,下楼去到严穆房间,敲门问他有没有需要洗的东西。   结果敲了好几下没人应,她便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了一个缝,只见卧室里没有人,连通着卧室的浴室里倒是传出了哗啦啦的水声。   依照童琪写了十几年言情小说的经验,这时候她应该装作不经意地溜进屋,再装作不经意地撞开浴室的门,最后装作不经意地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一套操作打下来,搞定他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   可她又想到严穆目前的身体状况,讲真她坐上去自己动都怕把他榨干,所以还是算了,至少等她把他的身体养好一点,养胖一点,也免得她坐上去太胳,到时候两个人都不舒服。   她兀自在门口踌躇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下决心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机会,没想到屋里的人会突然拉开门,只围着一条浴巾的严穆看到她在门外也吓了一跳。   “砰”地一声,严穆又把门关死,震得童琪心虚得抖了三抖,脑袋里只有一个操蛋的想法。   ——妈的他都那么瘦了居然还有腹肌!不是她眼花,确确实实有腹肌,腹肌这种东西,已经可以生长得这么不科学了吗? 第27章   在门外冷静了一会儿, 童琪慢慢找回了一些理智,正好严穆穿好衣服开门, 他一只手几分钟内能穿好的程度有限, 至少衬衫的扣子只系了两颗,两颗扣子下所谓的腹肌还隐约可见, 虽然说是腹肌也有点牵强。   因为谁的肚子上都会有点肌肉,没有的话根本站不起来, 只不过除了少部分健身的人, 大多数普罗大众的肌肉都会被脂肪盖住,只有严穆是生生把那层脂肪瘦没了, 以至于他稍微用点力, 就能看到身上轮廓分明的线条。   如果是那种健身房挥汗练出来的肌肉, 童琪肯定不能免俗地认为诱人, 可轮到严穆这种,她真的只剩下觉得心疼的那点心思,然后有点难过地想, 她兢兢业业地养了半个月,光讲营养菜谱的公众号就关注了十多个,居然一点成效都没有。   “你找我有事?”严穆没去管剩下的扣子,也没让她进屋, 就站在门口, 未干的头发时不时还往下滴着水珠,沿着脸庞的棱角滑落到喉结的位置,性感得一塌糊涂。   童琪却对此熟视无睹一样, 眼观鼻鼻观心,不忘初心地问他有没有要洗的衣服,如果有的话可以拿给她,她一起洗。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不像是刚刚同居关系都没明确的情侣,倒像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夫老妻,看对方的身体不再有新鲜感,纯粹的搭伙过日子。   莫名其妙的,严穆有点挫败。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发微信给夏初:童琪好像不觉得我好看了。   夏初:???   这对话是不是哪里不对。   夏初:要我说实话吗?   夏初:您老现在确实不好看啊!   夏初:捧我这么多年上镜会显胖的道理不懂?一米八五不到120斤你镜头不扩可以看吗?两块胸肌八块腹肌你有吗?女生现在都喜欢小鲜肉,你不但鲜没有,肉都没有,你的存在就是以身证明中国少女可以多瞎的。   夏初的手速很快,可也只来得及在被删好友前发完第三句,第四句发出去对话框前显示的就是对方拒收的红圈,生动形象地证明了有些话不但在塑料姐妹花之间不能说,面对塑料哥们花一样免谈。   不过对于严穆和夏初这种关系,像这样互删好友的事一个月怎么得发生个十次八次,夏初习以为常,还转头给童琪好好说道了一番。   夏初这一通电话打了二十分钟,中心思想就是你是不是又刺激严穆了,他都那样了你别刺激他了。停,你先别说你不是你没有,你就是刺激他了,你怎么能无视他的肉体还不花他的钱,你也别说你不图他的脸和他的钱,在他自己眼里他就这点价值,你都不要还和他在一起,他就觉得你在同情他,一旦他产生这种想法只会更拧巴,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啥都别干,赶紧拿着卡出去花钱,实在花不了叫上我,我家亦晗光给我买游戏机没给我买游戏,我应用商店里五十多款游戏等着买呢!   童琪:“……”   影帝大大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确定你绕了这么大一圈不是为了游戏吗?   童琪:“你最想要哪款游戏,我给你买,你在严穆那边找个合理的理由把以后接他上下班的活让给我。”   她这只买一款,一看就是依旧不打算动严穆的钱,夏初哪好为难她,于是仔仔细细地在应用商店里千挑万选,然后选了最贵的一款……   童琪不是游戏玩家,所以真的不能理解一款游戏卖到一千块的价值:“……夏初你能好好做个人吗?”   她自认她的要求不过分,而且还彻底把夏初从最后的一点工作量中解放出来,但夏初这种行为,真的是给台阶不下,还要贱贱地把人往台阶下面推啊!   结果夏初用接下来的话表示了不能,这个真不能。   夏初说:“连游戏都不给我买,你这求我办事也太没诚意了,我还没管你要梵克雅宝那款178万的星空表呢!虽然估计那款表以你贫瘠的审美也欣赏不了,你看你一天天穿的跟数码宝贝成精了似的……”   “夏初!”就算是闺蜜,童琪也想冲到他家里打人了。   诋毁她就算了,他怎么能诋毁他们的童年呢,数码宝贝才不会成精,人家只会进化的好吧!   夏初就是想逗逗她,省得她整天和严穆待在一起也被拐带抑郁了,立刻见好就收:“咳咳,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忘了自己在社交,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帐号密码不都给你了吗,你快点帮我付,付好了我就去和严穆说。”   童琪信了他的邪才会当真给他把游戏买了,到头来夏初游戏的开机音乐都听到了,才漫不经心地想起来他刚刚好像,也许,差不多是被严穆删了好友。   但是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删好友怎么了?删好友更好!夏初换了他老婆的账号,给严穆发过去一条一点都不辜负他影帝称号,堪称戏精本精的消息。   ——严穆,你听好了,我夏初对着天空,对着大地,对着云,对着风,对着鲜花,彩虹发誓,我受够你了!一个月十次八次地删我好友!我堂堂一个影帝,我还是公司副总,我就不要面子的吗!你不喜欢和我私底下联系,好,那以后我们公司之外不见面,车我明天全送你家地库去,以后给你当助理的活谁爱接谁接,老子不伺候你了!   严穆收到这条微信的时候也没当回事,因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当他把夏初压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夏初也会时不时来一次触底反击,可每一次反击之后用不了几天还是乖乖回来给他当助理。   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他会被外面汽车的鸣笛声吵醒,夏初居然真的叫来了好几个人,大有离婚分家架势的把两个人这么多年除了用来炫富就是用来炫富的车开过来一半。   严穆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发现夏初留在家的应该都是相对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反观给他开过来的,没有一辆不昭示着老子家里有金有银有煤矿……   严穆和夏初会养成这样的消费习惯也很正常,夏初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横店跑过龙套,严穆十八岁和家里断绝关系后也差点因为交不起学费大学辍学。   两个人最穷的时候在圣诞节变卖严穆他们班女生送他那些平安果的事都干过,所以他们有钱后才和那些天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富二代少爷们不同,也许那些人会考虑什么东西有品位什么东西有逼格,但他们无论是买车还是其他消费,从来都只看价格能不能晃瞎那些号称有品位有逼格之人的狗眼。   夏初把一排六把车钥匙往刚做好早饭的童琪面前一摆:“看,全是严穆年轻时犯下的错!”   童琪虽然早就知道严穆活得比较浮夸,但面对外面灯红酒绿的豪车还是连表面上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都维持不住,她忍不住看向严穆,后者在她灼灼的注视下将手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下。   其实不过是不想对任何人示弱罢了,一开始是想让亲爸和后妈知道,即使他们再怎么打压,也压不住盖不过他,总有一天他会比他爸做得更大,挤兑到严家破产让渣男小三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后来因为车祸落下残疾,他更是变本加厉,表面把自己伪装得光鲜,甚至会很享受地欣赏一些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童琪从六把车钥匙里挑选了一番,最终还是选了严穆最常坐的那辆骑士十五世,一来这辆车严穆坐惯了,二来也不至于送严穆去公司的时候让其他人因为车和平时不一样,再注意到开车的人也不一样。   说句实话,她不认为自己和夏初的拙劣套路能忽悠得了严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和严穆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她越能确定一件事,就是这个一直想方设法把她推得更远的男人,拿她执意的靠近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她开始不动声色地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从接送他上班到照顾他饮食起居,每达成一个阶段性成就就在小本本上画小对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终于对了,这样琐碎的日子居然都觉得甜甜的,偶尔手速快赶在中午前码完当日的更新,还会做好午饭偷偷送到严穆的公司去。   这天童琪照例给严穆送饭,为了一个人时不被注意,她通常坐地铁,到达严穆公司后再直接用夏初配给她的卡从总裁办公室专属的会客电梯上去。   这辆电梯只有严穆有什么需要在办公室里见的客户才用,所以一向随叫随到,今天却出了意外,疑似电梯被人占用,她在楼下足足等了三分钟。   三分钟之后电梯门打开,迎面走出了一个灰色西装的男人。   童琪看到那个男人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而男人迎上她的目光也微微一愣,继而察觉出她的疏远,扯出一个夹杂着无奈和难过色彩的笑容。   “小姐姐,很久不见了。” 第28章   童琪万万没想到, 会在严穆的公司里碰见宋明骞。   那时严穆胃出血住院,她被他的病情吓得半死, 一心想得只有怎么能让他每天疼得轻一点好得彻底一点。   至于宋明骞, 后来确实又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但每一次都让她在三分钟之内义正言辞地拒绝掉了。   她这辈子既然认定了严穆这个人, 那么就只有他一个人,她会尽她所能让他活得久一点, 这样他们可以在一起得久一点, 至于其他人建立在残忍假设上的等待,她不需要也不想要。   想通了这点, 她和宋明骞一毛钱关系都不想再扯上, 便只冲他点了点头, 抱着怀里的饭盒侧身让开一段距离让他先过。   可宋明骞却在电梯前停下脚步, 维持在一个童琪不擦到他的胳膊就没办法进电梯的位置。   童琪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开了又关,她抱在怀里的饭盒袋在重力的作用下滑脱了些许,正当她要往上掂一掂, 宋明骞伸出一只手,不着痕迹地帮她托回了本来的位置。   “小姐姐是来找严总的吗?”   他注意到她的尴尬,轻轻向前两步避开了电梯的入口,却也抛给她一个问题, 让她不得不出于礼貌回答。   童琪说了句“是”, 宋明骞赶在她的手按在开门键之前说出了下一句话:“我也刚刚见完严总,说实话,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 我没想到和严总的合作还能继续……”   他这番话说得断断续续,童琪叹了口气,宋明骞说到这个份上,她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他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投资你的厂子只和你厂子的资质有关,你别想太多。”   “是……这样吗……”宋明骞笑得有点苦,“小姐姐,我倒觉得严总现在还愿意帮我,甚至愿意掺合进我家的事情里很大程度上是看在你的面子,尤其是他得知我愿意等……算了,小姐姐先上去找严总吧,有些话应该由严总来说更合适。”   说罢,他在童琪背上轻轻一推,童琪有些茫然地站进电梯里,透过逐渐关闭的电梯门,她看到宋明骞维持着刚才的笑容冲她挥手。   直通总裁办公室的电梯速度很快,十五层的高度居然一点都没有给童琪缓冲的时间,没等她想明白宋明骞的话,她就已经站在了严穆的办公室外。   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送。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发现严穆在看到她的瞬间关闭了电脑上几个窗口,等她走到他身边,果然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桌面。   “咚”地一声,童琪把饭盒落在桌面上,不锈钢盒底与实木桌面碰撞的音量昭示着送饭的人心情并不怎么好。   她这副“我不高兴了你快来哄我”的模样一看就是生气了,可严穆也有点莫名,因为他自认没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自从两个人住在一起,他才一直都是躺平任操的那个。   她给他做的饭都吃掉,他要接送她上班也没异议,就算归根结底的原因是他不忍心她辛苦做的饭倒掉和舍不得她接不到人空车回……但事实就是两个人同居大半个月,他一次没再出去鬼混过,连下班的时间都越调越早,她一个女孩子来接,太晚了他怕她开车不安全。   每天三餐按点吃,不烟不酒不熬夜,导致他作死的进程都搁浅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要是真有倒是说出来啊,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可爱,知不知道他光是控制住自己不把变态想法付诸实际行动就要耗费全部心力了。   严穆并不擅长猜测女人的心思,除了高中时期和童琪谈的那三个月也猜过,他有点不解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童琪望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和宋明骞的合作还在继续,不只是投了他的厂子,还掺合进了他家里的事。”   严穆琢磨了一下这个时间点,她确实可能上来的时候碰到了下楼的宋明骞,在她的注视下他一向说不出谎,便点了下头:“是还有合作,我一开始投他的厂子就已经得罪了宋老大,帮他做大一些对我来说没坏处。”   童琪“哦”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时蜜和她说过的,宋明骞的大哥在商场驰骋很久,以至于大大小小的投资公司或多或少都会买他的面子。   毕竟宋老大还有宋家做根基,作为最有可能继承宋家的人,他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严穆再厉害也是白手起家,要他和宋老大作对,绝对没有他讲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   童琪不信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为了两个合作过的厂,几千万对于他来说不是钱,现在抽身而出宋老大没准还会认为他识抬举,根本不会为难他。难道真如宋明骞所说,严穆帮他是为了她……换句话说,他们都到了这种关系,他还想把她推给宋明骞吗?   童琪不高兴,他为什么一定要从他的角度出发做些他自认为对她好的事情?他就不明白这种被喜欢的人强硬推开的感觉有多难受吗?   平时给他送完饭,她总会找些各式各样的理由留下来待一会儿,但今天童琪不想和他说话,看他吃完收拾好东西便沉默离开。   严穆本来以为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毕竟她从高中时就这样,会因为一点他注意不到的小事莫名其妙地生气,他能想出哄她的话时稍微一哄她就不忍心气了,实在想不出来,她也会气一会儿就对他伸出手:“我生气了,你想不到怎么哄我抱抱我不会呀,傻不傻!”   可惜一直等到童琪来接他下班,硕大的车内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还是一言不发,即使是他挑起话题,她也和回答上司问话一样言简意赅。   除了童琪,严穆没有任何恋爱经历,遇到这种事他只能求助于相对经验丰富的夏初。   夏初这段时间没有接戏,严穆不用他当助理之后基本处于带薪休假的状态,收到严穆的信息时正抱着孩子给他老婆探班。   严穆问他,当他一不小心惹他老婆生气时一般都是怎么哄好的。   夏初的回复十分欠揍:我老婆那么好看我怎么舍得惹她生气,而且我这么好看,我老婆怎么舍得生我的气。   要不是还指望他出谋划策,严穆又要把他删了:你好好说人话能死?以为我不知道你抱着你老婆大腿哭的时候什么样?   夏初这次倒是好好说人话了:知道你还问,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惹童童生气了,去抱着她大腿哭啊,我和你说这招贼好用,我一哭我老婆立刻反过来哄我。   严穆:……   他想了想,影帝和影后的家庭大概日常就是飙戏,不具备正常人适用的参考价值,无奈之下转去问徐朗。   徐朗是谈过不少恋爱,但没有一段是认真的,他哄女孩子的方式更简单,就是投其所好送点贵重的礼物。   “童童不是那样的女人。”他给她的钱她从来没动过,即使现在两个人住在一起,她还天天给他做饭吃,弄得都和他被包养似的。   “大哥,我说的贵重礼物不是卡。”时至今日,徐朗总算明白严穆外人眼里的高冷人设是怎么来的了,他哪是高冷,他是单纯的情商低啊,“得多爱钱多不矜持的女人才会直接收一张五千万的卡,你买衣服,买首饰,买包,买奢侈品会不会?”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想起严穆和夏初那个暴发户一样的审美标准:“算了,买那些太难为你,要不你送香水,贵一点的香水没有瓶子不好看味道差的。”   徐朗给严穆的是个最无功无过的建议,尤其是童琪也够呛懂香水,味道好闻瓶子好看的精致香水没有女孩子不喜欢。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严穆,当他第二天和夏初一道作为参谋被严穆扯到商店,发现严穆买东西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导购问他要哪款。   他说要最贵的。   导购问他要多少盎司的规格。   他说要最大的,顺便反问这种规格的北京市目前有几瓶。   他这副老子就是有钱爱糟践东西不爽你来打我的模样让导购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了,勉强笑着说有六瓶。   他说,行,那都给我调来,下午五点前送到这个地址。   幸好他还知道留公司的地址,明白礼物这种东西要自己送,不然夏初和徐朗都怕突然六大瓶一箱香水快递一样送到家里,童琪会当做网购的香油给他下到饭里……   “今晚围观严穆送礼物去不去?”徐朗在后面和夏初嘀咕。   有热闹不凑就不是夏初了,当即一拍大腿:“去啊!当初他每次嘲笑我抱我老婆大腿哭我可都记着呢!老子等这天等十来年了!”   他们明摆着是去看严穆笑话,童琪果然也没让他们失望。   “这是……香水?”要不是她没那么土鳖认不出香水的牌子,这种论箱买论斤称的架势她真要当成香油了……   妈蛋她买香油都没一口气买过这么多啊!   她昨天气了一天,其实都不怎么气了。   严穆拧巴又不是一天两天,反正他们住在一起,她有的是时间可以让他慢慢坦诚,直到瞧见这些香水,那种心肌梗塞的感觉才又回来了。   “严穆,你买这么多,难道你觉得我长得像条咸鱼,想把我腌入味?” 第29章   童琪问:“难道你觉得我长得像条咸鱼, 你想把我腌入味?”   严穆怎么也没想到她收到礼物会是这个反应,虽然不太像继续生气, 但也绝对不是惊喜和高兴。   他顾不上身后快要笑疯的夏初和徐朗, 慌忙否认:“没,没啊……”   童琪不是不想表现出惊喜的模样如徐朗所说让他心里舒坦点, 就是看到那一箱子香水实在克制不住想吐血的欲望:“你先别说话,这一分钟我就是条咸鱼, 你让我静静。”   一分钟后, 童琪总算安抚好了操蛋的内心,直接转向了夏初和徐朗:“这主意谁给他出的, 不知道他一涉及到和我有关的事就人傻钱多吗?夏初, 是不是你, 就我过去租那个破房子对门你卖他两千万, 你缺德事搞这么多怎么不去抢劫?”   夏初那时候钱都收了,被猝不及防杀个回马枪一下子有点懵,但卖房子那事他认, 香水这个真不是他的锅,立刻当着童琪的面把徐朗卖了:“你不搞投资你不懂,我卖的贵是因为……因为他那时买叫刚需,刚需一般都比正常价格贵。香水我不知道, 你问徐朗, 就是他给严穆提的建议。”   童琪好歹是正儿八经的中财高材生,听夏初一个险些高中没毕业的人扯投资和刚需简直想开嘲讽,不过她在开嘲讽之前也没忘记另一个罪魁祸首:“夏初卖房子的钱好歹进他自己口袋, 你忽悠他买香水几个意思,卖香水的妹子好看你想泡,给钱不要你送她营业额?”   别看童琪长得小小一只,夏初和徐朗两个大老爷们居然让她怼得哑口无言,她站在那里,一如高中时看到有人打伤严穆时那样,仿佛只要有她在,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喜欢的少年。   严穆记忆最深的是有一次他和人打架动了刀子,准确地说应该是对方见一个打三个还打不过,其中一人恼羞成怒掏出了刀子,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来不及反应,他只记得锁骨上被人砍了一刀,要不是他避得及时,那一刀绝对落在他颈部的动脉上。   可即便他避过了要害血还是汩汩地往外流,他也因为失血和疼痛被那人按住。   打红了眼的不良少年哪会考虑后果,眼看着刀还要往他身上落,那人的动作却突然顿住,手上的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趁机把人推开,看到了那人后脑勺淌出的血,和童琪手里染血的砖。   她是把夏初叫来了,可夏初见到刀和血第一反应也是怂,他怂的那一下,刚才还哭得和小兔子一样的少女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往胆敢伤他的人脑袋上砸。   严穆这一刻才意识到,时隔十二年,原来他没变,她也一点都没变。   ……   后来童琪请徐朗和夏初一起在他家吃了顿饭,吃完了这顿饭这两人各自解决了两瓶香水,徐朗买过去不知道送给哪位红颜,而夏初……是他老婆买来送他的。   童琪之前就听说过影后顾亦晗,夏初婚礼的时候也远远见过面,印象里就是个很漂亮情商也很高的大美女。   今天看过夏初的聊天记录发现果然如此,夏初向她要钱说买香水,她问清前因后果后大概也是对这几个幼稚的男人表示服气,直接打过电话来叫夏初给童琪听,先是就夏初之前的行为道了歉,然后告诉她,其实夏初和徐朗也没恶意,她在他们身边的时间比较久,知道几个人平时就喜欢闹着玩。   顾亦晗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潺得像江南水乡的流水声,童琪一个女孩子听着她说话都觉得身体有点酥有点软,放下电话之后再看夏初,开始认真地思索凭他的智商,上哪骗的这么美丽知性温柔大方的老婆。   “亦晗和你说什么了?”夏初从她手里接过手机,“要不是知道你钢铁直,看你这表情都觉得你要绿我。”   “……”   半晌,童琪深吸一口气。   “夏初。”   “啊?”   “你什么时候能学学你老婆怎么说话,世界会美好很多。”   “啊……”   夏初和徐朗走后,童琪一边在厨房里刷碗和碟子,一边回想起刚刚顾亦晗除了解释夏初没恶意之外的话。   顾亦晗说:“其实你也别怪夏初他们,严穆那个状态你清楚,就喜欢你的时候还能像个活人,他们不想办法把他活人这一面留得久一点,他很快就会被另一面的丧淹没。但他们努力了两年,最多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剩下的还得靠你。你有什么话一定得明明白白地和他说,不要让他自己猜,他面对你时自卑都埋进了骨子里,你让他猜,他猜出来的永远是最坏的那种可能。”   童琪认为顾亦晗的话很有道理,所以她得把她昨天生气的前因后果都和严穆讲清楚。   料理完厨房的善后工作,她脱掉围裙,自己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过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自从心底的喜欢被她挖出来,他已经忘记了怎样去反驳她的话,老老实实地坐在她旁边,只隔了半条手臂的距离。   “首先我很感谢你愿意帮我挑礼物,我没有嫌弃,虽然我确实觉得买它的人是个傻子,但因为我喜欢你,很乐意在你的情商上加层滤镜。”   严穆同样设想过很多她会和他谈什么,也同样没想到她先说出口的竟会是感谢他的礼物,她说到感谢的时候他很开心,她嘴上说没嫌弃实际上就是不怎么喜欢又让他有些低落,最后因为她的那句喜欢,将之前的一切情绪都炸得一干二净。   童琪把自己往严穆身边蹭了蹭:“严穆,你听好了,我喜欢你,这辈子只喜欢你,不管你打算怎么活能活多久,所以无论你出于什么样的考虑,都不能再把我推给别人。”   她靠得太近了,近得几乎要沿着沙发边滑落下去,严穆用左手拦住她的腰,这一次却没舍得再放开,而是任凭她环住他的脖子,过去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正在真真切切地发生。   他哑着嗓子问:“你喜欢我什么?”   童琪抱着他的脖子,把自己翻到他身上,叉开双腿跨坐在他腿上,很认真地看他的眼睛:“很多啊,你应该问我不喜欢你什么,这样种类比较少,我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严穆从善如流地问:“那你不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比起上一个问题更有两个人在恋爱的感觉,童琪微微歪了歪头,显出了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纯真:“我不喜欢你总是推开我,还想把我推给我根本不喜欢的人。”   “严穆。”她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我一点都不喜欢宋明骞,和他能不能继承家业有多少钱没关系,如果你是为了给我养备胎才帮的他,那你别再这样做了,我不需要备胎,我只要你明哲保身,平平安安的。”   昨天和今天的事串联到一起,严穆总算搞清楚了她生气的理由,原来她以为他帮宋明骞是为了给她养备胎。   这事要放在十年前他确实有可能干,毕竟夏初就是这么被他捧红的,但经历了夏初,他深切地体会到代备胎这种东西养起来一点都不靠谱。   亏他高中的时候以为夏初多喜欢童琪,痴情到天天在课本上划拉童琪的名字,结果当龙套半年遇到了人家顾峰顾大导演年仅十四岁的女儿,连三年起步最高死刑都不管从移情别恋到一见钟情一气呵成,没过多久他再给他看童琪照片,这货都能一脸懵逼:这谁啊,看着有点眼熟,停,你不用告诉我她是谁,我眼里只看我家亦晗一个女人就够了。   当然备胎容易移情别恋只是其中一个理由,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她平安喜乐,怎么可能强迫她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些,是宋明骞昨天和你说的吗?”严穆安抚地揉着她的背。   童琪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他没太说明白,不过你现在还帮他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她滑不溜秋的小腿在他大腿根部的地方蹭啊蹭的,蹭的严穆快要压不住身体里的邪火,急忙把她往远推了推:“怎,怎么可能是……我帮他,是因为咱们这件事做得确实有点不地道,不想你觉得亏欠他,而且……”   接下来的话,被她直接把头枕到他肩膀上的动作湮灭掉了。   她胸前软软的部位压在他胸膛上,两个人的心跳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过了好半天,她才有点委屈地抬起头来:“你下面……硌到我了。”   严穆:“……”   她抱得这么紧又抱得这么久,不硌到才怪好吗!   这种东西他控制不了,只能狼狈地避过她的视线:“你先起来。”   她总算直起身来,可没他稍稍松一口气,她便又一次欺身过来,这次贴过来的是唇,时隔一个月,他终于再次尝到了她的味道,唇齿相接。 第30章   一个多月前的上一次接吻, 严穆借着酒意强硬又霸道,这一次却胆小得不得了, 她不主动用舌头勾他就不知道索取, 直到两个人的舌尖碰到一起,他揽在她腰际的手才一点点加重了力道, 缠绵地,温柔地加深了这个吻。   按照这个发展, 接下来应该扑倒脱衣服办事一气呵成, 可童琪被硌到之后就开始方,一方起来就难免怂。   到头来抱也抱了, 亲也亲了, 亲完便停止了下一步动作, 害羞一样地做起了鸵鸟, 把头埋在他肩膀上,抱着他不撒手。   “你还推不推开我了?”她声音闷闷的,刚才讲道理的时候没顾上哭, 这会儿回味过来才觉得委屈。   她的眼泪永远是他最大的弱点,严穆放软了声音哄:“不推了。”   他这辈子还能活几年,与其剩下的这几年继续纠结让两个人都不开心,不如遂了她的心愿, 到时候他死, 也不会叫她遗憾。   她趴在他肩上哭了又笑,贴近他的耳朵说悄悄话一样:“那我就没有不喜欢你的地方了,你的全部我都喜欢, 特别特别喜欢。”   ……   ——以后要一起走了。   当天晚上,回到自己房间的童琪摸着自己依旧滚烫的脸颊,一字一字在微博上敲下这句话。   配图是一个举着爱心的小人表情包。   她不是没想过拍一张她和严穆交握的手或者直接拍严穆右手掌心的纹身,但她怕一不小心被严穆那些天天恨不得拿显微镜观察他的老婆粉识破,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她只想和严穆好好的在一起,又不图出名,没必要把他们的私生活暴露在聚光灯下,万一网上的人又说什么惹得那二货拧巴劲儿回来就得不偿失了。   童琪在晋江算个不大不小的神,也是有一些死忠粉的,她这条微博下面很快出现了一些祝福的留言,也有基友看到这条微博后QQ上私戳了她。   ——说好的基友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橘子你怎么擅自脱离组织了?   巧的是这个基友正是严穆的女友粉之一,之前说严穆比她任何一本的小说男主角都完美的那个。   这种和基友男神谈对象还不得不把她蒙在鼓里的做法让童琪负罪感足足的,她含含糊糊地说,就是碰到喜欢的了呗。   基友更吃惊了:我没听错吧,你不是你妈妈逼得太紧妥协,是真碰到喜欢的了!我的天,你连严穆小哥哥都看不上,你对象是神吗?   童琪:……   基友:你别说话!我不想听你夸你对象顺便再诋毁我家小哥哥,我家小哥哥在我这里最完美就够了,你去抱你对象,反正严穆小哥哥是我的,谁都不许抢。   童琪:……   这年头女友粉在正牌女友面前都这么嚣张的吗?   她好信儿点进了严穆的微博,发现,还真是。   严穆的微博发得不多,大多是炎夏的工作相关,可即便如此也能做到评论点赞数一点都不比当红小鲜肉少。   而且小鲜肉还有一部分妈妈粉和姐姐粉,他丫的全是一群老婆粉女友粉,但凡一条微博发出来也不管内容是什么,热评里永远有老公正面上我的字眼。   恋爱中的女生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生气,童琪再看基友问她对象是不是神仙的那句话,越看越来气。   童琪:呵呵,他确实不是人,但也不是神仙,是大牲口(/手动再见)。   基友:……???   而另一边,严穆也看到了她发的这一条微博,手指在屏幕上踌躇半晌,还是选择切换到小号点了个赞。   他不怕公开之后会不会掉粉,他一个开公司做投资的又不靠粉丝吃饭,可他怕公开之后会将她置于风口浪尖,更怕陪不了她太久,这段短暂的感情公开出来会给她没有他的未来埋下祸患。   两个都没有公开意愿的人凑到一起,造成的结果就是他们的日子好像过得和没捅破窗户纸时没什么差别,就连夏初都是五六天之后才从严穆疑似和以往不同的精神状态中察觉出端倪,半调侃地问他是不是和童童在一起了。   严穆没瞒他,直截了当地说了是,然后略带鄙夷地看着夏初一个没坐稳,差点从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出溜下去。   好不容易拼凑回炸裂的自己又爬上沙发,夏初活像个需要拿碗一口一口接住心头呕出血的表情包。   “不是,亲爹,你居然还这么镇定,到底是我喜欢童童十二年还是你喜欢童童十二年,突然了却了这么大一桩心愿,你怎么能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呢?”   “不然呢?”严穆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梢,“让你倒立绕行公司一圈给我庆祝一下?”   脑补一下那个场景和可能引起的轰动效果,夏初很明智地没有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他又转战童琪,问她为什么和严穆在一起这么大的事连他这个一直给她助攻的闺密都瞒着。   童琪的回答更加理所当然:“没想瞒你啊,就是感觉过去怎样现在还怎样也没必要特意拿出去说,你要是觉得亏不然周末的时候领你老婆孩子来我家吃顿饭?”   夏初:“……你真的还喜欢严穆吗?我咋觉得你看上我家亦晗了?我告诉你没戏,我家亦晗只喜欢大JJ的女孩子和穿裙子好看的男孩子!”   暂且不论顾亦晗的择偶观有没有夏初说的那样奇葩,总之这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影后是在档期中脱不开身,所以没等夏初拖家带口地来他们家蹭饭,童琪先在家里迎接了另一位客人。   那是个眉眼间和严穆有几分相似的少年,敲开门之后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清他是严穆同父异母的弟弟严筝。   童琪的防备心不至于那么低,仅凭长得像就把人放进来,还是少年早有准备地拨通了夏初的电话,夏初在电话里确认了他的身份,同时还告诉童琪,严筝是个无公害全是糖的好孩子,正直到不像严穆那恶毒后妈生出来的崽。   童琪这才想起来杜弘林和时蜜请她吃粤菜偶遇严穆的那次,严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有饭不吃非得在洗手台周围转,夏初打电话叫他回去,疑似提到了“你弟”的字眼。   严穆家的情况其实也没多复杂,就是上流社会人家常见的那一套。   有钱的男人没几个不出去乱搞,他爸严天华搞得尤其凶,在严穆八岁那年直接从外面领回了大着肚子的小三叶娟,也不知道被叶娟吹了什么样的耳边风,严天华居然逼着家里的原配离婚。   严穆的妈妈是真心爱严天华的,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患上了抑郁症,这下严天华更有理由离婚了,因为精神状态不好,严穆的妈妈被接回娘家的时候几乎净身出户,不止是她帮严天华挣下的家业,连带着她儿子严穆都落到了渣男和小三手里。   过门不到五个月,叶娟生了个女儿,可能是觉得女儿还不够撼动严穆的位置,四年后又生了个儿子,也就是严筝。   小女儿可爱,小儿子听话,新任妻子还很有眼色从不对他又在外面有什么红颜知己指手画脚,严天华便越发看长大“叛逆”的严穆不顺眼,有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个大儿子看他的眼神是带着恨的。   后来严穆十八岁那年因为母亲的死和家里断绝关系出来自立门户,严天华放话说严穆以后就是饿死也和他没关系,而叶娟也确实在以身践行怎样让严穆合情合理地饿死,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打压他。   积累资本用了严穆十年,他终于在二十八岁那年有了和叶娟抗衡的能力,一举把叶娟连同她娘家的产业逼到破产,实在走投无路的叶娟想到了□□。   事后严穆捡回一条命却落下了残疾,叶娟被他亲手送进监狱。严天华估计做梦都没想过严穆能做这么大,眼看着严穆可能重整旗鼓把矛头对向自己立刻主动认怂。为了缓和所谓的父子关系,把过去得罪过严穆的亲女儿严薇薇都发配到北欧小国啃土豆,身边就留下严筝这么一个儿子。   亲生母亲因为买凶杀哥哥进了监狱,还被迫和一母同胞的姐姐分离,不只是严穆,就连夏初一开始看严筝示好都以为是严天华出于某种目的授意的。   可一起吃了几顿饭,主要是严穆的那帮狐朋狗友不顾严筝还是未成年灌了他几顿酒,发现这孩子是真的没坏心眼。他知道之前的事情是爸爸妈妈姐姐做错了,他不能说给了他生命的父亲母亲不好,但他愿意为父母做过的错事赎罪。   之前严穆胃出血进医院的时候他就担心得不得了,非要过来探望。不过那段时间他正要高考,夏初怕严穆不给他好脸色再影响到孩子的考试状态,好说歹说才拖到现在,拖到他十几年不近女色的哥哥给他领回家一个活色生香的嫂子。   “童姐姐,”严筝局促地坐在客厅里,这是他来哥哥家这么多次第一次被准许进门,“你现在……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吗?” 第31章   童琪没想过第一次被别人称作严穆的女朋友, 这个别人会是严穆的弟弟。   她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无意识地咬了咬唇:“算, 算吧……”   严筝看她这样, 知道她是误会了,急忙站起身来道歉:“抱歉童姐姐, 是我唐突了。我没有反对的意思,哥哥的事情也轮不到我来反对, 我听夏初哥说过你, 我真的很感激你现在还愿意回到哥哥身边,哥哥他……”   说到这里, 严筝说不下去了。   是, 严穆早已不是曾经的天之骄子, 身有残疾甚至多次被医生下过病危通知, 和这样的哥哥在一起要承受的东西不言而喻。可要不是他妈妈,哥哥也不会变成这样……   严筝眼睛里有深深的愧疚,即使这些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童琪叹了口气, 她开始明白一些明明严穆已经和严家势不两立,夏初作为严穆最好的兄弟,却在严穆和严筝中间和稀泥的理由了。   因为严筝也是个可怜孩子。   他做错了什么呢?   他才刚刚高考完,他的同龄人此时此刻都有父母陪着一起渡过人生中最放纵的一个暑假。而他妈妈因为雇凶杀人被关在监狱, 严天华过去不是一个好父亲, 现在也不会是,姐姐又在千里之外的北欧,他所期盼的最后那点亲情, 应该只能在严穆身上瞧见了。   “童姐姐,我哥他……这次是不是挺严重的?”严筝最担心的还是严穆的身体,看得出斟酌了好久,才怯生生地开口,“我听夏初哥说,差一点点胃穿孔,我之前就想去医院看看,可是夏初哥不让。”   “一开始是有点严重,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童琪不想让严筝太担心,“最近有我在,他生活会规律一些,也不出去喝酒了,反而比过去好些吧……你过一会儿还有事吗,我平时会接他下班,今天让你夏初哥送他回来,我多做点吃的,我们一起吃顿饭?”   “我留下来吃饭,真的可以吗?”严筝脸上闪过受宠若惊的表情,可惜很快又被犹豫不安取代,“要不还是算了,哥哥可能不是很想见到我……”   他这副战战兢兢又小心谨慎的模样让童琪的同情心有点泛滥:“没事的,你哥又不是完全不讲道理那种人,再不济还有我和你夏初哥在呢。”   严筝好像还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见童琪在厨房忙碌也没闲着,自动自觉地去帮忙打下手。   童琪看到他这么懂事忍不住想,都说严穆在严家的时候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严筝这孩子又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养成这种敏锐早熟的性格。   为了不让他太拘谨,童琪主动找了点话题,比如他有没有估分,打算去哪里的大学报什么专业之类的。   提起未来的规划,严筝的话多了些,他和童琪说不打算远走。他成绩还好,应该选本地的大学,至于专业他还没想好,反正不会是金融投资相关。严家的家业不管哥哥稀不稀罕要他都不会动一分一毫,那是哥哥应得的补偿,不够的部分他愿意替父母继续偿还。   听他这样说,童琪大致可以猜到夏初到底顾及他年纪还小没有将医生说的严穆可能活不久的事告诉他。   “那你父亲呢?他不管你读什么大学什么专业吗?”   严筝摇摇头:“哥哥那件事之后父亲也不怎么管我了。”   从严筝言辞的字里行间,童琪判断出严天华大概除了怕严穆反过来针对他之外也有点“真情实意”的愧疚。   哪怕玩了大半辈子,严穆好歹是他砸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儿子。好好的儿子因为他找的女人变成了残废,还不管他怎么说都不愿同他和解,他那种人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转而迁怒于叶娟的子女,就和当年因为严穆的妈妈患上抑郁症就认为严穆和他作对也是精神不正常一样。   严天华不值得同情,但严筝确实无辜。   童琪越发觉得这孩子乖得让人心疼,给严穆做好了几个清淡的菜之后又问他喜欢吃什么。   严筝看起来还是惶惶恐恐的,急忙摆手说不用:“真的不用了童姐姐,我吃什么都可以的,你能让我留下来我就很感激了。”   他不肯说,童琪只能换种问法。   “鱼喜欢吃吗?”   “可……可以……”   “西餐喜欢吃吗?”   “都可以的,童姐姐你不用忙的。”   童琪摆出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那就软煎马哈鱼,平时和你哥两个人吃饭,基本他吃什么我吃什么,我都快吃成和尚了,你就当陪我吃。”   严筝垂下眼:“……好。”   软煎马哈鱼将鱼片好后不能直接下锅,需要先腌半个小时入味,童琪把鱼肉放进调好的底料里,一下子想到了前几天严穆送她一箱香水足够把她当咸鱼腌入味的事,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童姐姐想到什么开心事了吗?”严筝问。   “嗯……应该说是有意思的事。”童琪慧黠地眨眨眼,“我和你说,你哥啊……”   腌鱼需要时间,童琪索性坐在客厅里和严筝聊起天来,当然聊天的内容主要是严穆。   童琪的话像是给严筝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哥送你香水真的论箱啊!”   “嗯……我过去还以为那些车都是夏初哥一个人买的……”   “童姐姐你这么说,我哥确实有挺多衣服都是靠脸撑着。”   ……   到底是个孩子,熟悉之后很快就热络起来,童琪托着腮陪他说说笑笑,七点一过听到外面车子的引擎声才站起身来:“应该是夏初送你哥回来了,我去开门。”   童琪没看到,在她背过身去的瞬间,严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紧张和不安。   “你回来了呀!”童琪去拉开门,可今天看到的却是严穆格外阴沉的一张脸,以及他身后每一根汗毛都透露着生无可恋的夏初。   “严穆……”从未见过严穆这种表情的童琪想说的话一时间噎在喉咙里。   而严穆的目光已然落到了客厅里的严筝身上,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哥……”严筝慌忙从沙发上站起来。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抽高个子的时候,身量上已经不比严穆矮多少。   严穆看着他,可能是顾及童琪在身边没有发太大的火,语气却极冰冷:“滚。”   “哥,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严筝深深低着头,“我听夏初哥说……”   他的话没说完就让严穆突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我他妈叫你滚,你听不懂人话!”   他心底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直接越过童琪去扯严筝的领子,生生将严筝扯了个趔趄。   “严穆!”这下童琪真的没办法袖手旁观下去了,两只嫩白的小手牢牢攀住严穆的左手腕,“你别这样,严筝只是担心你。”   童琪其实有很多想说的话,比如替严筝解释一下,他不是有恶意,他是个好孩子,也很可怜……可是她发现严穆被她攥住的手腕在抖,他的身体也在抖,连带着呼吸都急促起来。   两年前的那场人祸不止让他废了一只手,还摘除了整侧右肺,像他这种情况是不能生气的,生气甚至有猝死的可能。   “严筝,今天先这样,我送你回家。”一旁的夏初也明白必须到此为止了,他本以为有童琪在,严穆好歹能收敛些脾气,严筝再哄一哄没准能给兄弟关系破个冰,这才同意严筝直接来家里,谁想到严穆一听说严筝过来直接炸了,二话不说把他踹到副驾驶飞车回来。   夏初一边挂挡一边还在劝,可严穆是真的动了气,他对严筝也绝对不是闹闹别扭那么简单。   他们走后,童琪把严穆扶到沙发处坐下,他还是在抖,消瘦嶙峋的手指扯开领带,不得不用大口呼吸的方式让胸口的刺痛稍稍减轻一些。   他这副模样和粤菜馆偶遇的那次重合在一起,所以他为什么会去扯开领带,为什么会一个人在洗手池那里徘徊,因为他喘不上气,他难受……   “对不起,我没想到……”童琪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怎么那么蠢,夏初说没事她就相信没事,“以后我不会再让严筝过来了,你别生气,你好好的,别吓我。”   她抱住他,让他整个人都能依靠着她,将全部重量都放在她身上。   她的怀抱太暖,严穆原本动荡的内心慢慢平息下来,犹豫片刻后他伸出手,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他们抱了很久很久,童琪像安慰小孩子一样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无声地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在他身边,不会再离开。   终于,严穆不抖了,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萧瑟开口:“是我不好,我也不想生气,不想吓到你,可是……”   关于夏初的想法,关于严筝无辜,严穆心里比谁都清楚,可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严筝,他母亲的死,他今天落到的境地,全都拜严筝的母亲叶娟所赐。他无数次地想过,如果没有叶娟这个人,如果没有严薇薇和严筝的出生,那么他是不是能和童琪好好地相遇,好好地在一起。   他们会像其他高中时期就确定恋爱关系的情侣一样,穿校服的时候懵懵懂懂躲着老师和教导主任的严抓狠查,一起进入同一所大学,陪伴着彼此从青涩走到成熟,大学毕业后他一定把她早早把她娶回家,也许他们的孩子会比夏宝贝还大好多岁……   “我并不是针对严筝,但从医生那里得知我剩下的日子只能是个残废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人生全被他们毁了你明白吗?”   童琪把他的脸抬起来,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两个人的嘴唇将要碰在一起时他似乎还在本能地向后避,从喉咙里发出呢喃:“童童,我已经配不上你了啊。”   他如同把自己埋进了尘埃里一遍遍重复这句话,十二年的苦痛已经让他哭不出来了,童琪听着他说,却哭得一塌糊涂。   “没有被毁的。”童琪拼命摇头,紧紧搂着他的腰,“也没有配不上,我们现在重新开始也不迟的,接下来不管怎样,我都会陪你一起走。”   那一刻,好像一直挡在他面前的墙砰然倒塌,墙的那一边就是绚烂阳光,她站在阳光里对他笑。   她太耀眼,点亮了他世界里的所有颜色,唤醒了他一片荒芜死寂的心。   没办法拒绝,也不想再去拒绝。   严穆闭上眼,放纵自己吻下去。   童琪顺势勾着他的脖子往下拉:“去……去卧室……”   “嗯,去卧室。”严穆意犹未尽地松开她,唇齿间全是她甘甜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总之余生再不会放手了。 第32章   【双更第一章 】   童琪发誓, 以后绝对不会相信夏初的任何一句话。   他说严穆和严筝的关系就是简单的哥哥闹别扭弟弟不会哄,却不告诉她严筝是插在严穆心里的一根刺, 每次被翻出来都是一片鲜血淋漓。   他还说严穆那身体, 你要是哪天真想不开和他发生点不可描述的事,你一定要坐上去自己动, 不然把他累坏了得不偿失,当然不累坏估计也超不过三分钟, 女上位你可能会辛苦点, 但童童你上得了井冈山打得过熊瞎子呀,才三分钟, 你估计热身没热完他就结束了。   童琪这方面没经验, 当真信了他的鬼话, 然后一开始不管严穆怎么说都坚持要当上面的, 结果第一下坐到底就疼得她想叫娘,她强忍着疼痛三分钟动了几下,下面几乎要将她刺穿的东西非但没有消失, 反而涨得更大。   不知所措之际,严穆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灼热的气息呼在她耳边:“童童,别折磨我了, 我做梦都在想这天, 想十二年了。”   以此为开端,她被严穆翻到了下面,充分见识到了处男三十年的男人有多么可怕。   “严穆, 你不是东西!”   “你和夏初合起伙来骗我,早知道你不是三分钟我都不会和你来这……”   “我就不该这段时间把你养这么好,王八蛋你滚给我出去。”   ……   到最后童琪几乎不记得她哭了多久又骂了什么,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等严穆的动作终于停歇下来,便愤愤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呸,咬到了一嘴骨头,硌得她牙疼。   天天一副瘦弱苍白的模样不知道赚了她多少心疼,她恨不得把他当甜宠文里的病弱女主放在手心里爱护,妈蛋上了床才现原形,活脱脱一条大野狼。   “你骗我!”她委屈极了,这感觉就像农夫和蛇,东郭先生和狼,郝建和老太太(?)一样,“根本不是三分钟,你弄疼我了……”   严穆从青春期那会儿就惦记过这件事,惦记了整整十二年,好不容易吃到嘴里一时间肯定会有些忘我。   再加上她一直在他身下重复三分钟,他是身体不太好,但残哪儿也没残那里,让她养的这一个月又没犯病没进医院,身体自然会恢复些元气,作为一个男人,他总得证明夏初是扯淡,与其信夏初的话,不如亲身体验一下他到底有多大多硬多持久。   这直接导致等他吃得心满意足后才发现她嗓子都哭哑了,身上满是他留下痕迹的女孩儿用力把他往外推,仿佛连之后的温存都不想要。   “童童,你别动,给我看看……”严穆也不成想第一次给男女的感受会差这么多,这会儿生怕自己刚才做得太用力再弄伤了她。   可他一靠近她就躲,听他说要看那里更是把腿夹得紧紧的,把手边够得到的枕头全扔过去:“不许你再碰我,又不是我第一个说你三分钟,你在我这儿耍什么威风,冤有头债有主你不会找夏初吗,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爆他菊花?”   “……别闹。”严穆被她跑偏的质问弄得有点无奈,“你同意顾亦晗也不同意。”   他这话让童琪哭得更厉害了:“我就知道你这些年不近女色不是因为我,你肯定和夏初有一腿,缺不缺德啊你人家孩子都生了。”   “……”严穆还能说什么呢,女朋友的脑洞太大真的是病,得治啊!   不过她还有力气开脑洞,大概也可以证明他刚刚做得并没有特别过火……   “乖,还有力气吗?我们去洗一下再睡觉。”   童琪还在抽抽搭搭地哭,按照她之前悄咪咪在读者群里开的车,这时候一般是男主抱着女主去清洗,但严穆残着一只手,别说抱她,怕是连洗他自己都成问题。   刚才做事的时候严穆特意关了灯,明显是介意自己身上的伤疤被她瞧见,可即便如此,童琪动情时抱着他又抓又咬,还是摸到了一条条凹凸不平的疤痕。   触目惊心盘踞交错,无一不在说明他当年从车祸中捡回一条命,经历了多么残酷的九死一生。   一想到这个,她就没办法狠下心来,擦了一把眼泪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去了浴室。   嗯,然后这就成为了她继女上位之后做的第二件后悔的事。   她又让那个色-欲熏心,借着浴室的灯光看清她那里没肿没破皮的大牲口按在浴缸里做了一次!   穷凶极恶!丧心病狂!   童琪迷迷糊糊地被他扛回床上的时候还在想,果然同情心害死人,从今往后她再信他就是狗。   不过被折腾两次,她实在没力气再和他叫板,推不开索性缩进他怀里,没多久便睡熟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九点,她醒来后揉揉眼睛缓缓神,总算意识到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她翻了个身想去寻他的怀抱,却发现整张床上只剩她一人,那个昨晚在她身上肆虐的男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严穆……”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回音,那一下子,她突然害怕起来,他不在了,是情-欲之后清醒过来,又后悔了吗?   初夜刚过的女人最容易胡思乱想,童琪一想到这个可能眼泪就忍不住啪嗒嗒地往下掉,严穆推开卧室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娇小的女孩子委屈地蜷缩在大床一角,抱着膝盖哭得特别伤心。   “童童,怎么又哭了,还有哪里疼?”她一哭严穆就慌了,急忙来到她身边,但还没等他张开怀抱,她便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抱得死紧。   “你混蛋!”   “是,我混蛋。”   “我刚刚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她好像要把十二年的委屈发泄干净一般号啕大哭,严穆抱着她,心里越发五味陈杂。   原来在他自诩配不上她的岁月里,希望和失望不断地交叠已经耗空了她的安全感,蹉跎十二年,她的日子并不比他好过。   严穆想到刚才和夏初的那通电话,即使已经下定决心和她在一起,不过严穆还是不确定究竟怎样的处理方式才对她最好。   他问夏初既然走了这一步要不要直接去扯个证。   夏初没说扯还是不扯,反问他现在究竟怎么想的。   “就……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不扯也说不过去。”严穆身边男女关系靠谱的兄弟就一个夏初,这会儿为了能听听他的想法也没瞒他,“而且我要是还能活个两三年,两三年间谁都不敢保证她不被媒体曝光,真没我那天遗孀说出去总比情妇好听,合法夫妻之间遗产继承也更方便点。”   他这副论调让夏初意味不明地呵笑出声:“那你和童童商量呗,反正和你扯证的是她又不是我。”   严穆没太听懂夏初的意思,只当他是觉得扯和不扯没区别,那如果扯个证能给童童多些安全感应该也没关系……   “你收拾一下,我们待会儿去趟民政局……”   童琪原本哭得稀里哗啦的,听他突然这么说,没回过神似的抬起朦胧的泪眼:“干嘛,你该领低保了?”   严穆:“……”   他倒是想领,可就算他评过了四级伤残,他名下的资产也过不了审好吧!   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童琪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这就领证是不是太快了点?”   童琪不是不着急嫁给严穆,她已经等了十二年,不想再继续等了,但谈恋爱和结婚还不一样,就算求婚钻戒婚礼都可以不要,好歹他也得跟着她回趟家见见父母,她爸妈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同居了一个月的事情呢。   “一辈子就结一次婚,我们怎么也得好好规划一下呀,你不用这么急着把我娶回家,我又跑不了。”   她自然而然地说出一辈子就一次的字眼,严穆听了心里面是高兴,可一想到他们即将要面临的东西,觉得有些事还是现在说清楚比较好。   “童童,你清楚我活不久,就算我现在和你在一起,也陪不了你一辈子。”   童琪已然在规划他们的美好未来,听到他这话一愣,喜悦和笑容都僵在脸上:“你什么意思?”   这也是严穆不想给她婚礼不想被太多人知道这件事的初衷,三年后她才三十二岁,她还有往后五十年的人生,他已经任性地占去她十五年,剩下的日子,他不希望她只活在对他的回忆中,那样太孤独也太痛苦。   她冰冷的语气让他沉默下来,沉默之下的话外音她却听懂了,犹如一盆冰水在冬日迎头浇下,继而心中涌现出再无法压制的怒火。   “严穆,你把我当什么了?”她脑海里浮现出这段日子的种种甜蜜,以及昨晚情到深处的恩爱缠绵,“你以为我这一个月那么用心地照顾你,想尽办法地让你开心一点身体恢复得好一点,就是为了听你交代身后事,为了你还是只活三年,三年后合法继承你的遗产?”   “我没有,但这是现实,童童你得接受。”严穆试图和她讲道理,“这三年我陪着你,我们不留遗憾了……”   童琪被他气得笑了起来。   笑够了她去拿床边的衣服穿,都穿好便下了床:“你一个人没遗憾就够了,证你爱和谁领和谁领,老娘用不着你的负责和遗产,权当昨晚日了条狗!”   【双更第二章 】   说完这句话,童琪狠狠摔上了他卧室的门,没过多久严穆听到楼上传来叮叮当当收拾东西的声音,他急忙拉开门看,和一个人正拖着两个皮箱下楼的童琪迎了个正着。   严穆现在脑子还是懵的,自从他认识童琪那天好像就没见她生过这么大的气,就算是在念高中时小女生的年纪,她闹一闹至多也只是要哄要抱抱,这次同居之后更是恨不得把他当珍稀动物欲与欲求,怎么突然……   “童童,我错了我道歉,你别……”   他看她要走,已经顾不得琢磨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只是一味放低声音道歉,求她能留下来。   但他话没说完便被童琪打断:“你错了吗?你没错啊,错的是我,瞎了眼才看上你,还瞎两次。”   说罢她用力将他一推,一个人提着两个箱子,没有一点留恋地走出这栋她住了一个月的别墅。   ……   夏初赶到的时候,发现严穆正衣衫不整地坐在一楼和二楼交界的楼梯上。   他委屈地对夏初说:“童童把我推摔了,她还不回来亲亲抱抱我,我起不来了。”   夏初:“……”   妈的他要打人了,真的要打人了!   他压下一口老血:“祖宗,咱有话好好说,我一铁骨铮铮的东北大汉,就算长得像个妞,你也别一言不合就弄得跟想掰弯我似的。”   严穆凄凄惨惨地笑:“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特别让人我见犹怜,你号称钢铁直男都能把你掰弯,那你快给我拍张照片发给她,够不够让她心软再拎箱子回来?”   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夏初绝望地闭上眼睛,他走得很安详。   过了好半天,他总算活着压抑住杀人的欲望,连拖带拽地把严穆从地上拉起来,又没什么好气地丢到沙发上。   “还有心思琢磨装可怜,我看你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死不了还拿收尸的话把我骗来,你特么几个意思?”   严穆沉吟一下,开口:“我从早上就没过吃东西,现在很饿。”   夏初活动活动手指,把手指掰得咔咔作响,最后还是决定再活动活动腿,跑出去给他买早餐。   “难吃,你在哪家买的,天凉了是不是该让他家破产了?”   夏初:“……”   话虽这么说,但这位爷好歹稍微吃了一些,吃完又把自己放倒在楼梯上:“家里太空,你把我带你家去吧。”   于是夏初早起出了一趟门,回来就带了个活爹。   正巧刚杀青一部清宫戏的影后顾亦晗见“情敌”不遮不掩地进了自己家的门,还摆出一副娇美柔弱惹人怜的模样,几乎克制不住那颗想要宫斗的心。   她觉得严穆简直是那种白莲花心机婊的典范,仗着身体不好就天天有事没事把皇上往身边叫,恃宠而娇到连生了公主的正宫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呵呵。”顾亦晗刻尽圆滑地轻笑一声,“白莲花”若无其事,倒是惧内的“皇上”让她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把他带回家怎么回事,他自己没家?”   夏初被夹在中间也很无奈:“他说他家太大一个人太空,而且童童走了他没饭吃。”   顾亦晗眉梢一挑露齿一笑:“他家就这一个月有人他就这一个月有饭吃,他过去怎么没觉得饿觉得家里空?”   这逻辑简直无懈可击,不只是高考数学32分的夏初没转过脑子,就连严穆一时间都愣在了那里。   是啊,他和童琪才同居一个月,一个月之前别说早饭,他正经吃的饭都没几顿,不是应酬就是叫狐朋狗友出去喝酒,他周围的人一度以为他有厌食症就是吃不进东西。   之前夏初也说你这样不行,生活不能自理我给你请个保姆,结果保姆到家第二天就让他找碴骂走,理由是受不了任何人侵占他的生活空间。   结果和童琪住在一起的一个月,他正常吃着三餐,享受着童琪的照顾,不知不觉便养成了习惯,这个月好像医院都没进过。   几个人的午饭是夏初做的,夏初去厨房之后严穆看着在沙发上逗孩子的顾亦晗,心里面那点孤单寂寥的情绪非但没有因为人多而消糜,反而充填得他整个人都布满了丧的气息。   “严老板,你知道你问题出在哪吗?”从认识他的那天起,顾亦晗就没叫过他严总之类的称呼,她给的理由是严穆由内而外就不像个总裁,看他那和夏初一丘之貉的消费审美,说他是暴发户都是在侮辱人家暴发户背上的活貂。   严穆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夏初家因为有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地板上铺得都是隔热耐凉的泡沫材料,他坐在地上也不会凉:“出在哪?”   顾亦晗把孩子抱在腿上:“你不会真以为童琪和你在一起,就只为了和你在一起三年吧,三年之后你死了她拿着你的遗产改嫁,相当于你拿所有财产包养她三年?”   严穆沉默了,没有人谈恋爱谈到结婚还不想天长地久,但前提是要有天长地久的资本,他就是活不久,难道要他给童琪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到时候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地迎接他的死亡吗?   顾亦晗叹了口气,严穆这人的技能点是点得多诡异,智商上高得邪门情商上基本为负,点到为止已经拯救不了他了,他就是得让人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最好再附赠两万字的注解。   “我和你明说了吧,医生之前和我和夏初说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三年什么三十五。你两年前出车祸那会儿养伤不好好养,天天熬夜凌晨睡三四个小时不知道给谁打商战给谁挣的钱,医生说的原话是你继续这个状态熬不过三十岁,是夏初,他和我说你这辈子太苦了,他就你这么一个兄弟,不管怎么着,他也得给你续几年。”   “所以现在你三十岁了,医生把上限提了三年。”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心里真没数,一点都看不出你活不久根本不是你身体上的病有多严重的原因。断那几处骨头该长好的早都长好了,胃病是你自己作的,没作到胃癌算不上绝症,贫血是因为你一天到晚照着厌食症的食谱吃,包括你摘那一侧肺,有多少摘过一侧肺的人活二三十年不耽误,前提是人家善待自己,至少不会明知道摘了一侧肺还天天琢磨着抽烟。”   “医生当时和童琪也是这么说的,说你归根结底是自己没有求生欲不想活,因为你把你自己归类成一个残废,别人对你好你就认为是同情你,哪怕你现在决定和童琪在一起,也觉着是你在拖累她。”   “不是我说你,严穆你能不能活得像个男人?童琪为你付出了多少,夏初为你付出了多少?还有夏初的父母,二老那么大岁数,亲儿子亲孙女没顾上操心,心全操在你这个干儿子身上。你每次把自己作进医院,妈都是去看你的时候好好的,出了医院的门就抹眼泪,你以为二老这两年上那么多次五台山求什么,夏初用他们求吗?我是不明白让你活着能给你造成多大痛苦,但你不为你自己,就不能为关心你的人好好活吗?”   严穆让她怼得哑口无言,顾亦晗却紧接着话音一转:“你大概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童琪的时候,即使知道她是夏初初恋,夏初追过她三年也完全没有危机感,想着童琪没我年轻漂亮家世好,过去权当他没见过世面,年少轻狂不懂事。”   “但后来旁观你们各种牵扯,我心里挺不舒服的。因为我看的出来,夏初当年不瞎,童琪是个特别好姑娘,他掺和这些也不全是因为你。是童琪瞎,她那时要是选的夏初,肯定比现在幸福很多。”   听到这里严穆笑了:“你不如说是怕我死了,夏初不能不管童童,管久了再容易管出事。”   他觉得顾亦晗也挺有意思的,平时摆出一副沉稳内敛又温和的模样,吃个醋都能吃得如此义正辞严:“其实夏初他啊……”   “我怎么了?”夏初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下子慌了,“亦晗你别听他瞎说,我对灯发誓我没藏私房钱没买新游戏,我游戏机里那几个……十几个……好吧,二十几个游戏都是童童给我买的!”   顾亦晗:“……呵呵。”   好神奇哦,老公真的在她眼皮底下和情敌搞在一起了呢!   严穆:微笑.jpg。   switch的热门游戏总共才多少,怪不得他觉得最近伙食水平下降,这个不但光明正大从他兜里拿钱,还光明正大薅他家童童羊毛的人就放任顾亦晗打死好了。   好歹是十几年的兄弟,严穆不至于真让顾亦晗打死夏初,他赶在打死的边缘轻描淡写地开口:“给他留口气,待会儿我拿他还有用。”   严穆需要夏初开车送他去找童琪。   童琪的社交圈很简单,大多数朋友都是写文认识的基友,面基过的都很少,三次元好到和男朋友吵架能去到对方家里的大概只有一个时蜜。至于时蜜家的住址,那时关鑫送她回家的时候,有详细发给过他。   “亲爹你要去找童童呀!”   虽然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不过夏初依旧很感激严穆能在危机时刻救他一命,这次自动自觉地坐在副驾驶:“来来来今天着急你来开,我给你挂档,驾照分你随便扣。”   严穆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我一年十几个亿养你开车你就这个工作态度?你不要命当我也不要命?”   夏初:“……”   他有一瞬间想回去让他老婆打死。 第33章   童琪的确去了时蜜家, 在确认最近杜弘林刚好因为给一家叫鸿坤的公司筹备资金经常出差,不会影响到人家未婚夫妻的正常生活之后。   好闺蜜就是你要搬家和男朋友同居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帮你搬, 等你和男朋友吵架, 我又能什么都不问地再帮你把东西搬到我家。   时蜜在自家小区的门口接到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童琪,闺密俩一人扯着一个皮箱往家走, 从门口到单元楼的距离童琪言简意赅地把发生的事情和时蜜说了一下,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领证前出了岔子, 一不小心闹掰了。   时蜜听了她的话, 由衷地表示受到了惊吓,她和杜弘林恋爱长跑十年, 一路走过来每次考虑到扯证都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   不是工作升职处于关键期就是车牌没摇到房子没买成没装修好, 时蜜是那种要充分做好准备才会步入人生下一阶段的人, 一时间很难理解童琪和严穆究竟是怎样在一个月内走完了复合, 感情进展,准备去领证,闹掰的全过程。   于是童琪只能把前因后果说得更详细一些:“本来他说要去民政局领证我挺开心的, 但他紧接着跟了一句夫妻之间遗产更好继承。严穆那个大傻子到现在为止还想着三年后死球让我继承他的全部遗产,他是钱多,但小蜜你说,我看起来这么像个不要爱情贪图钱财的女人吗?”   时蜜:“……”   连经典爱情电影泰坦尼克号里的肉丝都在杰克死后嫁别人当太姥姥, 特工卡特都在美队被冻成冰棍后结婚生子儿孙满堂, 你能下决心不嫁严穆就孤独终老,你这还叫不要爱情?你是对不要有什么误解还是对爱情有什么误解?   而且时蜜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其实和童琪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无关, 归根结底还是她家严穆的问题。   哪怕外界把他吹得再天花烂坠,他也认为活着是在浪费空气,他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种种表现彰显出他有多受不了以这样一副残缺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   把箱子都搬进来后,闺密俩像大学时期那样躺在一张床上,时蜜也一如过去耐心地听童琪把她和严穆这一个月的经历倒豆子一样倒给她。   二人大学期间就是最要好的闺密,比起童琪的天真烂漫,时蜜很多时候都会从实际角度出发,给她提些更为稳妥的建议。童琪知道自己没有时蜜想的周全,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悉心听从,例外的就是严穆相关的事情。   但今天她却想听听时蜜的意见,毕竟比起她和严穆双双空窗十二年,时蜜和杜弘林恋爱的十年间一直把杜弘林驾驭得明明白白。   就算偶尔起了什么冲突,也都是以杜弘林主动认错收场,最后只要时蜜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按照她说的办。   “小蜜,如果你是我,老杜是严穆,你会怎么办?”   她这个问题着实弄得时蜜有点为难:“首先老杜不是严穆,他惜命得很。你忘了有一次咱院和管理学院打篮球,他崴了一下脚就非觉得自己骨折要去医院拍片,拍了一溜十三招最后大夫给他糊了块膏药了事。我怎么开动脑筋增强想象力都想不到他有朝一日能活得像你家严穆那样肆意洒脱视生命如粪土。”   “其次我也不是你,读高中那会儿我要是看到那种锁骨让刀砍折还不耽误继续打架的不良少年绝对绕道走,非要早恋的话,宁可冒着男朋友穿裙子比自己好看的风险选他旁边的大JJ女孩子,也不会选他。”   童琪沉默一下,她决定把这句话记下来,能够在一百字之内把严穆和夏初两个人黑得如此清晰透彻,不愧是她这种混迹网文圈十多年写手的铁杆闺密。   她把手里的抱枕压成扭曲的一团,又听时蜜叹了口气,继续对她说:“不过童童,我说句心里话,你们两个的进展真有点快,现在因为这件事彼此冷静冷静也好。”   彼此冷静一下,思考思考未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这是时蜜给她的建议。   因为不只是严穆,童琪现在也不够明了,她只是不想让严穆继续原来的生活状态,只是想陪在他身边让他活得久一点,除此之外结婚该想的诸如父母婚礼彩礼的事情,他们一件都没有想。   童琪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她也确实按照时蜜所说老老实实地冷静了一上午,但到了中午该吃饭时间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她怕她走了之后严穆没有饭吃,万一他再心情不好又出去喝酒了呢?   这份猜测让她如坐针毡,把严穆打给她的电话发给她的微信都细细过了一遍。   最终点开了夏初的微信头像,想拜托他去严穆家看看,至少给他买点干净的饭菜,拦着点他别再让他出去喝酒。   她这副模样简直让时蜜恨铁不成钢:“童童,你好歹是个独立的人,能不能别弄得和没了他活不下去一样。”   童琪把微信发出去放下手机:“但我就是喜欢他呀。”   顿了顿,又有点委屈地道:“小蜜,我做不到你那样的。”   时蜜一直给人的感觉就是独立,包括她选杜弘林做男朋友,都是因为在其他追求者盛赞她美貌送她昂贵的礼物时,这位朴实无华的学长红着脸憋了半天,说他喜欢时蜜身上与众不同的那种独立劲儿,他欣赏她想和她一起努力,成为更好的人。   于是向来对追求者冰冷拒绝的时蜜缓和了脸色,没过几天,她告诉童琪她恋爱了,对象就是前几天告白的那个硕士,杜弘林。   童琪知道时蜜这样很好,但她并不认为必须要求每个女孩儿都活成时蜜那样才好。   就像前一段时间微博上热议的,一个嫁给台北乒乓球运动员的日本国手,在综艺上说自己最大的愿望不是拿世界冠军,而是天天给老公做饭结婚生子,结果就有很多人喷人家拿家庭主妇做人生理想,不符合当今女孩儿当自强的主流人生观。   童琪对这件事看得比较开,人生在世千姿百态,有的女孩子去追求事业比较快乐那么就去追求事业,有的女孩子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比较快乐那么以心上人为中心也未尝不可,不过是不同的人生选择,哪来的什么标准答案。   再说她虽然喜欢给严穆做吃的,接送他上下班,那都是因为她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钱的话她没用严穆一分,连两个人的共同花销都是她来承担,这种情况不该说是她在包养严穆吗?   那边夏初很快回了她消息:他能吃上饭你不用担心,我把他整我家来了。但Ball Ball You你赶紧把他接走吧,我家亦晗最近本来就刚拍了一部清朝宫斗剧,你没看我家客厅里的气氛,他俩跟一个孔雀开屏似的,一个跟野狼下山似的,这里好歹是我家,把我一个户主逼的只能躲在厨房里瑟瑟发抖……   童琪:……   能和兄弟的媳妇飙戏演绎出孔雀和野狼斗殴的视觉效果,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幼稚呀!   下午四点,夏初和严穆抵达时蜜家小区满两个小时。   “爹,去说一句你知道哪里错了顺便再表明一下你愿意为了她好好活下去的决心这么难吗?”   夏初都要给他跪了,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的,出去谈项目谈生意的时候要多有魄力就多有魄力,什么难缠的合作伙伴都能被他弄得明明白白,结果谈起恋爱来简直磨叽得天可怜见人神共愤。   严穆比他想的更加纠结:“我是道歉认错,什么礼物都不准备是不是不太好。”   “卧槽亲爹你快打住!上次的香水事件千万别再来一次了!”夏初让他吓坏了,“那回的香水我家亦晗是帮你分担了两瓶,但钱都要从我零花钱里扣,我一个月零花钱才一千块,你知道这贷款我得还20年吗?”   严穆二话不说给他支付宝转账一千:“一个月零花钱,你去帮我听听那边那男的怎么哄他女朋友的。”   夏初循着他指的方向一望,发现是那对情侣中的男人应该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看衣着打扮大概也是个成功人士,女孩子的年纪倒是小一些,看起来二十岁出头,人很温柔漂亮。   “我懂了,爹,你就是想看看别人怎么哄女朋友的嘛,交给我了。”   夏初带上墨镜,他本来就男生女相,最近用不着出镜头发长了一些,让刘海儿和墨镜一遮瞧着就是个秀秀气气的姑娘,任谁也不会把他往娱乐圈里叱咤风云的大影帝身上想。   他就站在那两人身后两米的地方装作看树上的花,维持在不会引起人家注意却能听清他们谈话内容的距离。   他这个角度只能隐隐看到那男人的侧脸,初看时没什么感觉,但看久了居然觉得有点眼熟。   夏初这个人记忆力不是特别好,上学的时候背不会课文记不住公式,高中毕业两年后再从严穆手里看到童琪照片,连自己高中时候暗恋三年的暗恋对象都认不出。   他能有印象的一定在半年内见过面,印象不深说明见面次数在三次以内,以此为标准,他筛出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   “爹,这里是不是童童那个叫时蜜的闺蜜家!”夏初一溜烟跑回车里,兴冲冲地八卦,“你记不记得之前你还带着我套路过她闺蜜的男朋友。”   严穆正发愁怎么请求童琪的原谅,根本没闲心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有屁快放。”   夏初一指那个正和身边女孩儿卿卿我我的男人:“你看那个男的像不像童童闺蜜的男朋友,他身边的妹子绝对不是童童闺密哦!”   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那男人转过头来,严穆盯着那张朴实无华的脸愣了半晌,突然灵光一现,好像一下子就找到能不动声色让童童回他微信的理由了呢! 第34章   和童琪同居一个月, 严穆听童琪提过她闺密和她闺密的男朋友几次,在童琪口中, 时蜜和她男朋友恋爱长跑十年, 感情一直甜蜜稳定,那位传说中的老杜更是对时蜜好的不得了, 说言听计从都不为过。   严穆那时已经决定和她在一起:“你说什么我也全会听,你说想看我怎么死我都立刻死给你看。”   结果听到他这么说的童琪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丢下一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讨厌死了”……然后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给他抱。   一, 晚, 没, 抱!   不, 共,戴,天!   当然这些就他目前的情况来说都可以不是重点, 童琪离家出走之后他给她发过好多信息,打过不少电话,但打电话她不接,发信息也不回, 严穆不知道他这次说他在时蜜家门口能不能让她出来, 除非他能顺便爆个料——你闺蜜头顶疑似多了一个墨绿色的圆顶礼帽,我这边有证据有照片,一向最拿她这个闺蜜当回事的童童一定会暂时放下正和他闹别扭的这件事, 然后他就有了承认错误的机会。   严穆把夏初踹下车:“你下去拍两张正脸照片。”   夏初先在车里拍了几张只能看清轮廓的背影图,可惜没等他再凑过去拍正脸,那一对狗男女便脚步一转,轻车熟路地拿出对面小区的门卡,刷卡进门。   都不是这个小区的?   夏初吸吸鼻子:“爹,咱不会认错人了吧。”   毕竟杜弘林就是张大众脸,像他们这种见惯了娱乐圈高颜值的人在只见过一次的前提下很容易脸盲。   他一说严穆也拿不太准,他记忆力是很好,但那次见到杜弘林他喝了不少酒,酒醒后只记得那人的大致轮廓,具体五官都记不太清,仔细想想他一开始完全没认出来,是夏初说像,他才越看越像。   严穆不至于那么没节操地为了引童琪出来编些子虚乌有的故事,这造成的结果就是他又在小区外面踌躇了半个小时,终于下定决心拿夏初的手机拨通了童琪的号码。   “童童,我知道我哪里错了,我现在在御景花园小区门口,你出来见见我行吗?”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似乎还不敢强硬要求她做什么,“你现在不想见我也没关系,我可以在这里等,外面不冷,你什么时候想见我了再出来。”   他的声音乖顺,生怕她会突然挂电话一样小心翼翼的。   童琪原本就听到他的声音后气消了大半,再想到他一直等在外面几乎要不忍心了,好不容易才让语气强硬一点,问他既然知道错了,那么错在哪里。   “我不该总想着死。”他急切地承认错误,“是我一直都没处理好那次车祸之后的心态,现在我想清楚了,我能为你死一样能为你活,只要你真的不会嫌弃我……”   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然不自觉地放到最低。   童琪一边听他说一边踩着鞋子从时蜜家往小区门口走,老远便看到了那个倚在骑士十五世车旁的打电话的男人。   车很触眼,然而他是比车更触眼的存在。   平时童琪是总和夏初开玩笑说他瘦得没二两肉镜头不扩没得看,可玩笑归玩笑,把他放在人群中依旧仿佛带有磁性似的,你目光所及处的第一眼是他,就算先看到了别人,你也会不自觉地跳过其他人,把注目停留在他身上……   童琪不由地想,他那么好,她怎么会嫌弃委屈呢。   她在他面前停住脚步,不轻不重地“喂”了一声。   许久没听到电话里回音的严穆正一心一意地猜测他是不是又哪句话不对惹她生气了,听筒里的声音猛地和耳畔的声音重合,吓得他差点扔了手机。   他只有一只手能动,手机从手中滑脱这种事接到的可能性很小,还是童琪眼疾手快把手机接住,发现是夏初的便扔还给他:“去一边打会儿消消乐,我们有点话想单独说。”   夏.被定位成智商只够玩消消乐.影帝.初:“……”   心里忿忿不平,夏初咬牙切齿地退到十多米外的长椅那边点开了王者荣耀,别管他是不是玩了一年还在持续白银晃悠,反正他也是个能玩竞技类手游的明白人。   严穆看她欺负夏初,总觉得一天不见她好像又变可爱了,尤其是瞪着眼睛气鼓鼓要拿人撒气的模样,他见了简直想连十几年的兄弟情谊都不顾,把夏初拉过来给她痛痛快快地打一顿。   他伸出手,不顾她的推搡将她揽进怀里,身体感受到她体温的瞬间,突然特别特别满足。   “你怎么这么可爱,我都舍不得死了。”   他是在真情实意地感慨,童琪听了,却忍不住涨红了脸,从他怀中昂起头来,磕磕绊绊地做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你……你夸我可爱也没用,我我我……我还没原谅你呢!”   她好像还想说些什么,迎上他乞怜的注视又说不出口,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骂出一句一点都不过分的话:“严穆是大傻子。”   严穆点点头,从善如流地笑起来:“是,我是大傻子。”   最终他老老实实地跟着童琪进了时蜜家的门,看她把那两个拆开的箱子再装满,又吭吭哧哧地拉了出来。   “我帮你提。”他想从她手中拿走一个箱子,可没等他的手碰到箱子提手,早等在那里的时蜜就先他一步抢过了童琪手中更重的那个。   严穆有点尴尬地收回手,他看得出时蜜对自己不怎么待见,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他过去的所作所为,确实各个方面都显得不怎么靠谱。   把箱子搬上车之后,时蜜还特地对他交代一番:“我现在不怀疑你对童童的感情,但我希望你以后再想做出什么决定能从童童的角度多考虑一下,如果考虑不清楚就听童童的话,她很多事情比你看得透彻。”   严穆明白,他现在什么都明白。   回去的路上是童琪开车,严穆第二次提出扯证的事,只不过这次把主动权都交到了童琪手里。   他问她想什么时候领证,要不要办婚礼,之前还有什么准备工作要做。   他是真的不懂这些,和严家断绝关系的十二年,他想的都是要怎么挣钱怎么做大。   哪怕后来经历了夏初的婚礼,也都是顾亦晗和她家里在操持,他从头到尾做的真的只是拿红包和当伴郎。   他紧张地等着她的答案,童琪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我这几天和我爸妈说一下,我总得把你先带回家给他们看看。”   “回家……”严穆好像更紧张了,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笑容,“听你的。”   其实会有这个反应也不能全怪严穆,早在高中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童琪的父母就不怎么喜欢他。   童爸爸和童妈妈并不是特别刻板的家长,再加上他们两个也是高中那会儿开始处的对象,倒不反对童琪早恋。   他们反对的只是严穆这个人,谁家乖巧听话的闺女找上一个整天打架的不良少年会高兴,尤其是童妈妈,看每天送童琪回家碰面还会甜甜叫阿姨的夏初比严穆顺眼多了。   他把担忧都写在了眼睛里,童琪很想安慰他没事,但想到这件事她也很愁,不然也不会本来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她给出了几天的期限。   她总不能当真和她爸妈说她和严穆在没确定关系的时候就同居了一个月,那估计严穆一辈子别想进她家的门。   可不这么说,让她父母接受自家闺女又和高中时候那个不靠谱的混小子混在一起的事实好像也有点难度。   “你爸妈在你择偶方面……有什么倾向吗?”严穆试图回想之前童琪的相亲对象,发现她爸妈的品味纷繁复杂,下到算年底双薪不够三十万的,下下到不仅年薪不够三十万还英年早秃的,这都是在垃圾箱里捡的相亲对象吧!   童琪想了想:“就是老实一点的。”   严穆专注地望着她,桃花眼眼梢轻挑:“嗯,我很老实。”   童琪嘴角一抽:“看着朴实一点的。”   严穆可能是觉得活动不太方便,用牙齿咬开衬衫袖口,露出左手腕那块顶得上三环一套房子首付,但瞧着绝对让人觉得买的人脑子有坑的表:“我觉得我挺朴实的。”   童琪想他这么盲目自信也不太好:“……我爸妈喜欢夏初。”   严穆惊呆了:“你爸妈喜欢女装大佬,大D萌妹?!”   “……”   怎么办,她觉得严穆这个抓重点的方式,她这还没结婚,日子就要没法过了!   这时严穆低低地笑了起来,正巧赶上红灯,他对童琪伸出手:“过来抱抱。”   红灯时间还有一分钟,童琪扭扭捏捏地凑过去,被他牢牢捞进怀里。   红灯时间还有四十五秒,男人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下来,微凉的唇瓣动情地吮吸着她的嘴唇。   红灯时间还有十秒,他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童童,我过去一直不敢喜欢你,但我现在决定去喜欢你了,我会对这份喜欢负责的。”   “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但我愿意为了你努力地活过每一天,活下来,给你幸福。”   严穆不擅长说情话,但童琪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动人的一句话了。   不知怎么的,她的眼泪又“啪嗒嗒”地掉下来,一滴一滴全砸在方向盘上。   红灯时间结束,她却哭得没办法开车。   “把车停路边,我们去后座,换夏初来开。”严穆帮她擦去眼泪。   童琪哽咽着把车开到路边:“好……好啊……”   然后两个人分别从驾驶座和副驾驶上下来,拉开后座的门,后知后觉地发现缺了点东西。   “……夏初呢?”童琪的眼泪止住了,望严穆。   严穆这才想起来,他好像,一不小心,稍不留神,绝对没有故意的,就把打起游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夏初忘在了时蜜家楼下。 第35章   夏初好歹是个三十岁的大男人, 正常三十岁的大男人别说被丢在同城一会儿,就是被丢在外地也应该知道自己回家。   但夏初是个例外, 他游戏玩得虽然差, 游戏瘾上来妈都不认识在整个娱乐圈里都不是什么秘密。   把他放在那里玩,不玩到手机没电他不可能被外物影响, 而如果手机被玩到没电,他兜里的现金向来没有多出过五块钱过, 不出意外连张回家的地铁票都买不起。   “那么大个活人你怎么说忘就忘了呀!”童琪这下哭都哭不出来了, 选择性忽略掉忘记夏初的不只严穆一个,“他这个情况你和丢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严穆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有点区别, 孩子知道不会乱跑, 夏初不一定。”   童琪:“……”   好的, 她知道明天微博的头条是影帝夏初的寻人启事了。   最后童琪恨不得拿出毕生的车技把车全速往回开, 没成想车开到一半严穆便接到了顾亦晗的电话。   “严老板,你这叫卸磨杀驴!”电话那边的顾亦晗语气不太好,连用个成语都顺便把自家老公一块骂了, “我把夏初好好地借给你,你不但把他扔了,还扔在那么不健康的地方,他一个人又碰见疑似渣男小三的那两位了你知道吗, 说吧, 你打算怎么赔偿我们今天的精神损失。”   严穆猜到大概是夏初借了别人的手机打电话叫来的顾亦晗,这小子自从结了婚就越来越鸡贼,联合老婆给他下套一下一个准。   “都不知道认没认错人的事就别拿出来说了, 倒是我听夏初说你下部戏打算自导自演,不管你导成什么样炎夏都负责出品了,你要还是害怕砸招牌,要不我再重出江湖给你当个监制?”   严穆是正规的中戏导演系毕业,当年靠一部毕业作品拿下了金鸡导演处女作奖,说这话倒不是纯粹的自不量力,但顾亦晗依然嗤笑出声:“严老板,你是不是忘了夏初还有炎夏一半股份,做哪部不做哪部他一样有发言权。而且我爸是顾峰,你一个毕业后机器都没摸过几次的人,监制的位置轮得到你吗?”   顾峰在中国导演里的地位就和万达在产业集团里的地位一样,严穆噎了一下:“那你想怎么办?”   顾亦晗就等他这句话呢:“这两年来你给我们家添了多少麻烦你心里有数,夏初嘴上管你叫亲爹,实际上和我们家多养了个熊孩子一样。因为你我们结婚两年蜜月都度过,正好我这部戏刚拍完,下部戏我自导自演档期我定,我们打算趁这段时间把蜜月补了。我爸最近被央视弄去西藏拍纪录片,我妈跟着一块去,孩子爷爷奶奶又去五台山还愿去了。你是不是这些日子没什么事不出远门,是就把宝贝放你家半个月,正好还能把奶断了。”   严穆真没想到她提的要求会是这个:“你想让我帮你带孩子?”   顾亦晗拿话敲点他:“不行吗,都准备结婚的人了,你要和我说你自己还是个宝宝?”   这话严穆没法接,倒是一直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的童琪十分感兴趣地眨了眨眼,她上次见到夏宝贝就觉得这孩子可爱得不得了,让她帮忙带她一百个愿意。   于是严穆只能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把手机交给她,让她和顾亦晗商量。   他不知道童琪一个恋爱就谈过两次,还两次都和同一个人的纯情大姑娘和顾亦晗一个孩子妈哪来的那么多共同语言,居然生生把两句话就能说完的事聊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童琪告诉他,明天送完他上班就去夏初家接夏宝贝,然后夏宝贝要在他们家住上两周。   “童童,你要喜欢宝贝你没事去他们家看看玩玩,他家孩子养得金贵,每天喝多少奶粉吃多少辅食全按营养配比,而且出生后一直是夏初亲自带,阿姨都没跟过,咱们养不了。”   童琪有点不解:“我听亦晗说过去她和夏初档期忙不过来的时候把宝贝给你带过呀,而且我每天养你也这么养,一岁半那么大的孩子需要忌口的东西比你少多了。”   提起过去带夏宝贝的经历,严穆有那么一丁点难以启齿:“……那其实不是我带宝贝,是夏初怕他离开我一段时间我再把自己作死,把夏宝贝交给我再让爸妈过来,照顾宝贝也照顾我,宝贝在身边主要负责牵扯着我不能乱来。”   童琪:“……”   妈呀宝贝这孩子好可怜!   才一岁半就要在爸爸不在的时候肩负起带干爹阻止干爹作死的重任。   这两年顾亦晗献出了老公还祭出了闺女,怪不得那么美丽温柔知性的大影后和严穆说话从来不客气,她能忍住不杀严穆灭口就已经很客气了呀!   怀揣着这份愧疚之心,第二天童琪早早把严穆送到公司,然后把夏宝贝和夏宝贝的奶粉玩具食谱等等一起运回家。   夏初一边叮嘱她抚养夏宝贝的注意事项时还一边说:“我家宝贝贼听话,不哭不闹不惹事,比她干爹省心多了,你管严穆的时候捎带管管就行……唉,可怜呐,都是让她干爹磨出来的。”   夏初这句话倒是真的,严穆过去三天两头把自己作进医院,她才那么小都知道干爹会痛要让干爹开心一点,每次看她和严穆玩,都跟她哄着严穆似的。   童琪把孩子接到家里,发现还真是。   一般这么小的孩子突然换个环境都会哭闹,宝贝居然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翻插画图册,等童琪收拾好东西,才爬过去要抱抱。   “叫干妈。”童琪逗她。   “MAMA!”一岁半的夏宝贝词汇量还没有那么多,从记忆里筛选出一个最相似的词,开心地叫出来。   童琪快被萌化了,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是好想晒娃!   不过这只停留在想法,毕竟夏初和顾亦晗混的是娱乐圈,夫妻俩有意保护孩子,每次不小心被拍到都是全脸马赛克,她哪能自作主张给人家晒孩子。   晚上去接严穆她带着夏宝贝一起,严穆习惯性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多了个儿童座椅,上面的夏宝贝和驾驶座的童琪一起睁着黑葡萄一样亮亮的眼睛望他。   “……”   他明明婚都没结,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既视感是什么鬼!   而这份既视感在他们吃完晚饭后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发现童琪今天只顾着陪夏宝贝玩都不理他了。   夏初曾经因为害怕他老婆有了孩子会分走对自己的爱一度拒绝要孩子,要不是意外中标可能真的会顶着各方压力丁克下去,严穆自诩不是他那么幼稚的人,自然也不会做出他那么幼稚的事。   他对夏宝贝伸出手:“宝贝过来,干爹抱。”   夏宝贝一直被夏初言传身教,不要拒绝干爹的任何要求,不然随时可能摊上大事,这会儿老老实实地爬过去给抱。   结果严穆是抱了一下,也只抱了一下,就把她放进婴儿床里,想了想还顺手丢了两个玩具进去:“越长越像你爹,都快长残了。好了,她该睡了,我们去我房间。”   夏宝贝:喵喵喵???   虽然话都说不明白,但是她感觉自己被嫌弃了呀!   夏宝贝已经被夏初锻炼得不怎么哭了,委屈的时候顶多扁扁嘴红个眼圈,然而配上粉雕玉琢的小模样,也足够惹人怜。   童琪可心疼坏了,拍开严穆搭在自己腰间的爪子:“怎么就长残了,好好的你欺负人家孩子干什么。”   半晌,她回味过来:“我哄宝贝不哄你,你是不是吃醋了?”   严穆堂堂一个大总裁,因为哄不哄究竟哄谁的问题跟个孩子吃醋像话吗?   他不想承认,可当他避无可避地被童琪望进眼睛里,还是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不满:“……是。”   童琪给他讲道理:“宝贝才一岁半,而且今天第一天断奶,晚上要喝奶粉的,还不能一个人睡。”   严穆:“……”   所以呢,他和童琪为什么要在恋爱时期讨论给孩子的断奶问题?   “那我在这里陪你。”反正童琪房间的床也够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童琪知道这是严穆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只是她还有点犹豫,一来因为严穆睡觉很轻,如果半夜她起来给宝贝冲奶粉很可能会害他休息不好,二来两个人睡在一起,谁都不敢保证不会发生什么……   即便已经过了两天,她一想到前天晚上的那两次还是有点瘆得慌,昨天她借口自己第二天有事没空码字要熬夜码双更也没有和他一起睡,刚尝到那种事情甜头的男人别管是不是身残志坚,用下半身想都知道靠不住。   到了睡觉时间,童琪战战兢兢地爬上床,和严穆生生隔了大半张床的距离。   两米的床两人之间能隔着一米五,严穆无奈地叹了口气:“靠近点,今晚不动你。”   她今天照顾孩子辛苦一天,晚上没准还要起夜,他哪里舍得再折腾她。   童琪先是小心翼翼地往那边蹭了蹭,确定自己是真的安全才又离近了些,在严穆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可惜严穆高估了他的自制力,也低估了因为夏宝贝的缘故要不断起身的童琪有多么磨人。   最可怕的是为了哄孩子,她把孩子一并抱上床,夏宝贝半夜饿了不想吃奶瓶,就抓着她胸前和妈妈身上粮食一样的东西不撒手……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童琪一回头,发现严穆还没睡,漆黑的卧室里一双桃花眼跟让露水淬过一般,亮得慑人。   严穆深吸一口气:“没,我还是回去睡,怕一会儿再吵到你。”   吵到她?   童琪一时间没琢磨明白严穆的话,直待严穆下楼,她听到了楼下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才慢慢红了脸。   她好像最近真的把严穆养得太好了呀! 第36章   让夏宝贝折腾了一宿, 第二天童琪起晚了,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严穆发来的微信, 告诉她不用着急, 他这边代班司机有的是,早餐买好了在桌子上, 她什么时候起床了想吃热一热就可以。   童琪起床一看,发现早餐买的是蟹黄味的小笼包, 她一直最爱吃的口味,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吃过了早饭,夏宝贝还没醒, 她得以抽出时间来码码字, 正好卡在男女主角即将开车的地方停住, 可想而知今晚看到她章节的读者会是怎样的咬牙切齿。   关于这篇文的初始构思, 的确是宋明骞给她的灵感,在她没弄清楚对宋明骞的那点感觉源于心底一直潜藏的假设——如果严穆当年会和她坦诚,他们能一直一路走下来的假设。   后来文开了她也和严穆发展到同居, 这篇文男主角展开的性格倒是越来越像严穆,真的如同在替她圆满一个遗憾,弥补他们缺失的十二年。   她不知道严穆看出来了没有,雷倒是继续砸了, 那一排排深水直接把她送到霸王票月榜第一位, 壕气冲天到她的网站编辑都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隐形富豪包养了。   其实童琪很想说,富豪归富豪,隐形真谈不上, 因为放眼整个北京,比严穆更高调的有钱人都不存在的。   其他有钱人都出于各式各样的原因让自己表现得亲民一点,再亲民一点,只有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样,童琪都怀疑要不是人家奢侈饰品的品牌不出金链子,他和夏初十年前就能一人弄一条挎脖子上。   不过她最愁的还不是这个,浮夸这种东西作为女朋友看久了也就习惯了,她比较愁的是严穆公司的问题,他现在是把下班时间提前了,却不是通过减少工作量的方式,只是单纯地把过去在公司做完的工作挪一部分到家里来做而已。   关于这点,童琪在搬回来那天就和他提过,你看你既然好好活,这种不要命的工作方式是不是要不得了,而且你不觉得继续这样全以你为中心公司就要到瓶颈期了吗。   严穆也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主要是工作那么多,经常他忙完她都睡熟了,也耽误办正经事不是。   可意识到问题归意识到问题,改进起来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炎夏那边不用说,占着百分之五十股份的夏初不具备任何决策公司的能力。   投资公司也省心不到哪里去,他过去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正如时蜜所说,那些真正自己有想法有能力的人早被他逼走了,剩下的从高管到职员,也基本习惯了目前的工作模式,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不然你看小蜜怎么样,还有老杜,我大学同学基本都在做这行,你觉得谁行我帮你挖人。”   眼看着童琪要起身去翻同学录,严穆扯住她的手腕将人拽进怀里。   “干什么呀,说正经事呢!”童琪一巴掌拍在他额头上,“这事很着急的好吧,咱俩现在是没结婚,真结婚了你还三天两头累病往医院跑,你那些女友粉不得说是我克的。”   严穆被打了也不恼,反而笑吟吟的:“嗯,你克的。”   童琪朝他瞪眼睛:“我怎么克你了?”   严穆在她白嫩嫩的脖子上咬下一个牙印:“你想怎么办都成,全是你的,命都是你的,还说你不克我?”   ……   那个大傻子。   童琪对着镜子摸摸自己的脖子,她皮肤白,牙印过了两天还清晰可见,幸好位置比较靠后,头发放下来就可以遮住,不然夏末初秋的天气让她穿高领太虐心了。   下午的时候,童琪带着夏宝贝在小区里转了转,听夏初说,他闺女这个年龄段每天都要晒太阳,有利于钙质吸收长大长腿,而且必须要出去晒,放在凉台里翻面是不行的。   暂且不论他是怎样想到在凉台翻面的可能性,童琪是做不出那么虐待孩子的事,再说宝贝那么可爱,简直就是微博上那些又想骗我生女儿系列的现实版本,她也乐意带出去玩。   鉴于孩子爸妈的身份特殊,童琪不太敢把宝贝领到人多的地方,只敢在小区里转转。   她是有心想要低调,但一个瞧着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领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还是很容易吸引其他妈妈的注意。   “你这结婚真挺早的,这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和她搭话的也是孩子妈妈,看起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全职太太,手里领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儿,婴儿车里还推了一个。   童琪点点头:“还好吧。”   她不太想和不熟的人说这些,毕竟要是让人知道这孩子的父母是谁再爆出照片,绝对是能让整个娱乐圈抖三抖的大事。   她有点想寒暄几句就带走宝贝,可惜对面的小男孩儿明显对他们家宝贝很感兴趣,宝贝又没有拒绝小男孩儿朝她伸过来的手,两个孩子都玩到一起去了,客串孩子妈的童琪只能坐下来,有一搭无一搭地和男孩儿妈妈聊天。   男孩儿妈妈问她孩子多大了。   童琪说一岁半,当然这只是个虚数,宝贝出生的时候,夏初是操着写高中八百字作文都费劲的文笔一字一句地敲过一篇长微博,但具体时间她记不太清。   男孩儿妈妈又问她是不是新搬来的。   关于这点童琪没什么可隐瞒的,她确实才来这里住不久,便说了是。   男孩儿妈妈看她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   严穆这处房子买的地理位置虽偏,却是个别墅区,房价绝对和便宜两个字不沾边,能住在这里的至少都是上中产家庭,男孩儿妈妈看童琪这么年轻就领着个一岁半的小孩儿搬进来,很有理由怀疑她是不是之前就破坏了人家家庭,在外面就把孩子都生下来了,等人家终于处理干净离婚了才过来鸠占鹊巢。   童琪不傻,聊着聊着也感觉得到对方话里带刺。她不怪人家多想,自己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确实不像通过正规渠道来的孩子,但你要真瞧不惯可以不聊,在不清楚真实情况的前提下拿话挤兑人过分了吧。   “宝贝,我们该回家了。”童琪把宝贝叫回来。   宝贝一向最听话了,听到干妈叫立刻把玩具还给身边的小哥哥,迈着不太稳的步子往童琪的方向走。   可小男孩儿却没玩够不想轻易把人放走,一把扯住宝贝的裙摆。   小孩子的衣服本来就都是轻薄的布料,再加上她爹和干爹沉迷那种质量基本相当于一次性的大牌,只听“嗤啦”一声,裙子生生被男孩儿扯下一块,宝贝也被带了个跟头。   “宝贝!”童琪再也顾不上那边的男孩儿妈妈,急忙要过去查看宝贝摔伤了没有。   却不料夏宝贝摔疼了也没哭,而是拍拍手站起来,做出了一个让在场的大人和孩子都目瞪口呆的举动,她突然转过身,一点征兆没有地糊了小男孩儿一巴掌。   粉嫩嫩的小胖手看着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实际上没什么力气才怪,比她大了一岁还多的男孩子居然被她打了个跟头,她顺势扑过去直接骑在人家肚子上,两只小手握成小拳头,一下一下全捶在男孩儿的身上。   “宝贝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童琪和男孩儿妈妈急忙过去把两个孩子拉开,男孩儿让她打得哭了起来,宝贝虽然没哭,也委屈极了,扑在童琪怀里“MAMA”“MAMA”地叫。   夏宝贝从小就长得可爱,夏初生怕未来谁家的混小子再打上自家闺女的主意,本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奇葩教育理念,从宝贝能走时就告诉她诸如“打蛇打七寸”“戳太阳穴”“插眼睛”之类的打架技巧,触发条件就是有不怀好意的小男生掀她的裙子。   宝贝还小,不理解爸爸说的不怀好意是什么判别标准,她只知道这次裙子都被扯坏了,比掀裙子过分多了!   可是……她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那边的阿姨还那么凶呢?   “你怎么教的孩子,我们家的孩子好心和她玩,她还打人,这么没教养?”   童琪的脸色冷下来,说她的话她可以忍,但凭什么她家孩子和宝贝玩还是好心,再说明明是她家的孩子先扯宝贝的裙子,要说宝贝打人没教养,一个男孩子扯女孩子的裙子算什么?   “是你家的孩子先扯我家宝贝的裙子。”童琪把宝贝护在怀里。   男孩儿妈妈噎了一下,可能是觉着自己没理,试图用增大音量的方式挽回面子:“我们家孩子又不是故意的,扯坏裙子我赔你就是了,一条破裙子才几个钱,但你看我家孩子脸上的伤,落下疤你赔得起吗?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教出来的孩子,女儿和妈一样没教养。”   “你……”童琪捂住宝贝的耳朵,生怕她再骂出更难听的话。   没想到这时一沓厚厚的现金直接越过她的肩膀砸到男孩儿妈妈的面前。   “有什么赔不起的。”俊美的男人砸完了钱,把拿牙齿咬住的钱包收回手里,慢条斯理把手肘搭在童琪肩膀上,“童童,我不是告诉过你碰到这种人不用和她讲道理,用钱砸到你高兴就好了吗?”   童琪:“……”   为啥她拿钱砸别人她会高兴!难道正常人的思维不该是别人拿钱砸她,她才高兴吗!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压抑住内心厚积薄发的吐槽之魂。   然后面带微笑地转向那边被人民币震慑的男孩儿妈妈:“这些钱足够让您家孩子去北京市内的任何一家三甲医院把全身检查一遍有什么病治什么病,我们已经把该赔的赔完了,不如顺便来谈谈您刚才说要赔的裙子问题。”   “Dior2018走秀版礼服裙,官网价15699美元不算税,您看是刷卡,现金,还是微信转账。” 第37章   一万五千美元, 折算成人民币十万还多,就这样一条小孩儿的裙子, 值得了这么些钱?   男孩儿妈妈外强中干地吼:“你糊弄谁呢, 一扯就坏的破裙子值十万块……”   童琪打断了她的话:“你要的话我们提供发-票。”   她这点倒是唬对方的,就夏初和严穆那个手笔, 给孩子买条裙子会留着信用卡发-票之类的东西才怪。   但裙子的价格是真的,她临出门给宝贝选衣服的时候想了半天要多智障的家长才会给孩子买这种全是亮片水晶的裙子, 好奇心唆使上网一搜, 价格闪瞎她的24K纯钛合金狗眼。   男孩儿妈妈的家庭虽然也算个上中产,一年收入满打满算也不过五百多万, 手里一下子拿不出十万块赔裙子。   她脸色煞白地打电话给她老公, 她老公听说她惹上这种人家一下子火了, 责备她的声音隔着电话都让旁人听得一清二楚。   童琪听到一半就有点心软, 男孩儿妈妈虽然做得不对,但辞职在家养两个孩子也不容易,作为丈夫不管怎样都不应该这么和妻子说话。   她回头看严穆, 发现严穆倒是一点都不想妥协,他一只手把宝贝抱起来,发现宝贝的手掌和膝盖都摔红了,心疼的模样像是觉得对面的女人因此被她老公打一顿都活该。   过了一会儿男孩儿妈妈挂断电话走过来, 和童琪说话的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裙子……我们会赔给您的, 您可以留个卡号,我先生待会儿打给您。这件事是我家孩子做得不对,也没受什么伤, 哪好意思要您赔医药费。”   她把严穆砸过去的钱捧过来还给他们,童琪刚才瞧见了,严穆砸钱的时候都砸在了地上,她是一张一张又捡回来的。   童琪把钱接下来,却没报卡号:“算了,我们也不差一条裙子钱,本来这种裙子就不是什么穿脏能洗的东西,穿几次不好看了我们一样要扔。刚才让你赔就是想告诉你别一味纵容孩子,被扯的裙子不重要,但宝贝是女孩子,被男孩子把裙子扯坏了还手很正常。”   她说完这些望望严穆,发现抱着宝贝的严穆也在专注地看她,虽然仍不太爽,但并没有反驳她的话。   童琪适才还有些阴霾的心情放晴了些许,因为这样的严穆有点小可爱。   “你怎么今天下班这么早。”她带宝贝出来的时候才下午两点,这会儿满打满算不到三点,比平时早了四个多小时。   严穆清了清嗓子:“怕你一个人照顾宝贝再做饭忙不过来,而且你搬过来这么久一直闷在家里,想带你出去逛逛。”   他这个提议童琪听到还蛮开心的,她笑笑地从他手里把宝贝接过来:“好哇,正好给宝贝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你和夏初过去折腾的那些真不适合孩子穿,价钱暂且不论,不是亮片就是水晶,要不就是好多层,料子清一色的硬纱,穿起来这么不舒服,也不知道家里其他人怎么同意你们瞎给孩子穿。”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停在路边的骑士十五世车上走,今天送严穆回来的小兄弟见到童琪主动让位,接过严穆递过来的另一把车钥匙贼笑着打招呼:“小嫂子,我严哥今儿晚上交给你了哈”。   严穆把他踹下去才惴惴地回答她刚刚的问题:“也没同意,就是我负责买夏初负责给穿……顾亦晗那边,她看习惯了也还好。”   童琪把车开到金融街购物中心的时候时间还早,他们便先去了童装区给夏宝贝买衣服。   毕竟商场定位摆在那里,这里其实还是些奢侈品品牌的聚集地,但奢侈品也分好多种,像严穆和夏初过去买的高定限量版基本是各大时装周的走秀款,同样有很多适合日常而且质量就是好穿着也舒适的。   童琪帮夏宝贝买了几件,然后她很敏锐地察觉到严穆也跃跃欲试地想给她买,就是那天杀的审美,让她就算抱着想哄他开心的心理,也穿不进他挑的衣服。   ——橘黄色风衣配姜黄色裙子?   “你确定我穿上不像条从精灵球里蹦出来的小火龙?”   ——粉色短袖配亮红色背带裙?   “你看我是不是特社会,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小猪佩奇的风骨?”   ——黄色帽子+金色上衣+棕色裤子?   “前两种好歹是个生物,现在你不觉得我已经可以挂在兰蔻柜台给他们的小棕瓶做代言了吗?”   结果严穆听到这话果然不乐意了:“小棕瓶才几个钱,就算你瞧上兰蔻,也得是他们最贵的那款黑晶珍藏款面霜啊!”   童琪:“……”   好了,您老可以闭嘴了,非得花钱才开心的话我会替你花,但请把你暴发户的审美收起来,配不上你那张清冷俊美的脸。   最后童琪好歹按照自己的意愿挑了两件比她之前一衣柜衣服加起来还贵的连衣裙他才作罢,心满意足地带着童琪和夏宝贝启程去吃晚餐。   这一晚童琪过得还是挺愉快的,毕竟可以算是阔别十二年的第一次约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约出了一家三口的感觉,但如果他们的未来真能如此,童琪又觉得特别特别满足。   第二天是周末,童琪稍微晚起了一些,醒来后没在床上找到严穆,便穿着睡衣晃到客厅里,发现严穆正在面色凝重的和人打电话。   “出什么事了吗?”童琪睡眼惺忪地坐在他身边,见他又交代几句挂断电话,有些担忧地问。   严穆静默地看着她,过了好久,他艰难地和她道歉:“对不起童童,是我太大意没注意看有没有狗仔跟,我们昨天……让人拍了。”   ……   严穆没和她说太多,童琪是上了网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微博上铺天盖地都是说严穆在外面有情人和私生女,不但他的老婆粉们炸成了一片,连带着广大吃瓜群众都纷纷为热搜贡献一份力,一路把“严穆情人”和“严穆私生女”两个话题都送上了爆点。   这波舆论爆炸得猝不及防,还是人在澳洲有时差的夏初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两条空降热搜,凌晨五点打通严穆电话的时候,热搜已经爬到了第一第二位。   现在上午十点,连童琪的身份都被人肉出来,好多条娱乐公众号上直接艾特了她的微博名,她原本写文自带的那点粉丝根本不懂也不够控场,评论区下面一片惨不忍睹。   其实要只是恋情曝光不至于如此,怪只怪那个拍他们的狗仔不图钱财只想出名,他不但拍到了他们一起领着夏宝贝出去玩的画面,还顺带采访了一下和他们起过冲突的那个男孩儿妈妈。   男孩儿妈妈一开始没敢认严穆这个人,让狗仔一提醒才琢磨过来,然后怀着一颗想要报复的心把童琪才搬来一个月,孩子一岁半,从妈到爸到孩子全都没教养说得变本加厉。   所以呈现在大众眼中的情形就是严穆在公众面前卖着国民老公的人设,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多少情妇女友,这个娃生了一年多才有机会转正。   但渣男爹情妇妈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别人的孩子好心和她玩她还打人,把人打了也不知道好好道歉,爹还仗着有钱直接拿钱往人脸上砸……   因为童琪是晋江的签约作者,还是个不大不小的神,如今闹出了这么大的绯闻网站也跟着卷入是非,编辑一早就敲她来问怎么回事。   还是严穆直接通过炎夏那边联系了网站,说事情根本不是舆论导向的那样,具体如何炎夏会处理,网站现在不需要回应,等需要他们辅助的时候,炎夏会把他们的通稿一并准备好。   然后严穆又给夏初打了电话,主要是道歉,他和夏初平时关系虽然好,打打骂骂都不影响兄弟感情,但人家夫妻俩一直小心保护的孩子到了他手里两天就被爆出了正脸,于情于理都是他太大意,说话做事前没考虑周全。   “得了,我们的账回去再算,你先把你那边折腾利索。”夏初关键时刻分得清轻重缓急,“我能发微博说宝贝是我家孩子,但舆论已经成这样了,童童不管怎么说和你同居都是事实,脑袋顶上未婚同居,和你一起欺骗大众的帽子摘不掉,咱俩也算娱乐圈一路摸爬滚打走过来的,凭我经验来说,这次的公关没那么好做。”   夏初说对了,这次的公关真的不好做,严穆被逼得亲自出山写通稿,但无论怎么圆,都有会被人找出漏洞的地方。   “要不我们去把证领了吧。”童琪也想了一上午,她虽然没混过娱乐圈,可她自认这段恋爱谈得问心无愧,“然后晒证,该是怎么回事就怎么说,我们就是彼此的初恋啊,从十七岁开始就只喜欢过彼此,然后你自卑你拧巴躲了我十二年。现在你终于不躲我了,我们又在一起了,本来正要扯证结婚,打算做好婚礼准备就公布,没想到帮夏初看孩子让人曝光了,8102年了未婚夫妻同个居还算问题吗?还有那个孩子妈,我都注意到了,咱们小区里四处都有摄像头,大不了咱们去调监控,让所有人都看看咱家宝贝凭啥打她家孩子,到底是宝贝的问题还是她家孩子的问题。”   她的语气强势又无畏,严穆一时间愣在那里,像是被震住了一样,良久没有答复。   “我答应过你的,等一切都准备好,再让你嫁给我。”严穆不是没想过这种办法,但他不想,把他们在一起的证明当做公关手段,那样太委屈她了,和他在一起,她就一直在受委屈。   童琪摇摇头,把他刻着自己名字的右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呀,早就准备好了,从你下决心要为我活下去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不在一起的理由了。” 第38章   童琪的户口本不在自己手里, 但现在时间紧急她顾不上那么多,只能先骗童妈妈说自己办社保要用。   回家拿到之后又载着严穆直奔民政局, 总算赶在人家下班之前扯了证,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才让夏初发了第一条回应微博。   夏初:[cp]他老婆, 我闺女!和媳妇出来度个假刚下飞机就发现闺女被换爹,要是他俩的闺女长得这么像我没人觉得有问题吗?[狗头][/cp]   配图是他和夏宝贝还有顾亦晗一家三口的照片。   他这条微博发出没几分钟就被顾亦晗转发。   顾亦晗:[cp]别问我为什么从我肚子里生出的女儿长得跟没我股份似的, 原Po和某人生不出娃, 说娃是某人的你们醒醒。[/cp]   他们两个的微博主要表明了孩子的主权问题,和严穆和童琪都没关系, 而是顾亦晗和夏初夫妻的独生女夏宝贝, 然后再由严穆发布回应微博和结婚证, 将一切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严穆涉足娱乐圈这么久, 已经习惯去说谎。倒不是为了去欺骗大众,只是有些明明很正常的行为会被公众扭曲夸大,人无完人, 要想维持一个相对正面的形象,就不可能活得太真实。   尤其他还是这种情况,稍微真实一点就会与卖惨无异,他一向最讨厌其他人的同情。   但童琪告诉他, 他们这段恋爱谈得光明正大, 没必要遮掩什么,该是怎么回事就怎么说。   不就是因为彼此的胆怯错过了十二年吗?不就是十二年后终于鼓起勇气在一起了吗?她在这十二年间虽然相过亲也没交过男朋友,严穆更是连亲都没相过, 要是像他们这样准备结婚同个居都被人诟病,那童琪祝那些诟病的人以后永远别和结婚对象同居。   严穆这条微博发出来,热搜不用买就再次蹿到了爆,而随着时间推移事件发酵,原本的女友粉们也都慢慢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严穆好像确实没卖过任何男友人设。   非但没有,之前早有媒体问过他对自己国民老公这个称号怎么看,他的回答是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但尽量还是别叫老公,老公这个称呼还是留给未来对的那个人比较好。   也是这时,童琪十二年前的第一篇小说被人翻出来,男主角的名字是严蔚然,正好是严穆当年靠一部毕业作品拿金鸡导演处女作奖时用的假名。   网络的发达会让很多东西无所遁形,包括一些明星卖过的人设,很容易因为黑历史被挖出而崩塌。   但严穆和童琪是个例外,越是深挖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越是会发现这两个人是真的对彼此钟情了十二年。   严穆先是因为家庭的缘故怕童琪跟着他吃苦,后来落下残疾更觉得自己不配,只能默默守在童琪身边。童琪也一直喜欢着严穆,第一本小说最明显,后来的每一本男主都或多或少有严穆的影子。   还有严穆的砸雷记录,那个被碧水挂过,怀疑是童琪自己申请小号给自己刷榜的土豪读者,哪里是童琪自己,分明是感情找不到宣泄口,只能靠砸霸王票排解的严大总裁啊!   ——从晋江有霸王票那天开始砸,每章更新都是深水,整整八年没间断,666如果这都不算爱。   ——妈妈问我为啥跪着看微博,我的天这是什么童话故事,世界上居然有这种又帅又有钱还专一的好男人。   ——层主醒醒,严穆小哥哥看上的也不是普通人好吧,中财高材生,晋江积分榜前二十位的大神,除了最新的这本影视版权疑似被小哥哥走后门抢到手,前面卖出的那些小哥哥都没抢到。   ——果然神仙都去找仙女去了,指路@晋江苹果树上的橘子,里面有小姐姐照片,为什么人家读高中就能搞定国民老公,因为人家是天使呀!   ……   借着这件事的热度,童琪两个小时内粉丝直接翻倍,然后她也亲自发了条微博回应。   晋江苹果树上的橘子:[cp]十二年是真的,同居是真的,结婚证是真的,孩子是假的。自认和严穆十二年的感情问心无愧,但要给夏初和顾亦晗夫妻道歉,希望各位媒体朋友能够体谅他们作为父母的心情,不要再传播宝贝的照片。关于宝贝打人的缘由,我和严穆已经去调了小区的监控录像(视频如下),我们一岁半的女孩儿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打比自己高一头的男孩儿。因为宝贝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严穆的行为才会有些过激,我们做错的地方会道歉,不过请不要牵扯到孩子。[/cp]   她这条微博彻底回应了这次事件的最后一点质疑,那就是宝贝之所以去打那个男孩子,根本与教养无关,是因为那个男孩子先扯坏了她的裙子。   夏宝贝本来就长得可爱,别说和素人小孩儿对比,就是放在明星萌娃里都是鹤立鸡群的颜值。   看到这么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被扯坏裙子摔倒,网友们隔着视频都能理解严穆作为干爹的愤怒,名人也是人,谁家的孩子谁不疼呢,讲真只是砸钱已经涵养够好的了,要是换位思考轮到自己和自己孩子,怕不是要冲上去打人。   公开回应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适可而止,接下来童琪要面对的是QQ和微信里振聋发聩的呐喊。   曾经把严穆当男神,在童琪面前YY过无数次的基友恨不得三百六十度回旋跪在童琪面前。   ——橘子你在玩我吧!你一定是在玩我!是不是咱俩的聊天记录你都给严穆小哥哥看过!啊啊啊太羞耻我要不好意思再粉他了,我之前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在经过童琪允许后,那位基友在微博上传了一些聊天记录的截图,包括她说严穆有钱,童琪回有钱了不起吗?她说严穆帅,童琪回帅个屁,她说严穆小哥哥是她家的,童琪回省略号……   这位作者也是个逗比,允悲表情前面配了条文字:当老婆粉遇到正牌老婆,我怕不是个傻子吧!   这条微博算是彻底扭转了主页的气氛,大家从骂到同情到愤怒再到一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尤其是发现童琪日常“黑”严穆之后,对他们看上去高冷的严穆小哥哥都有了全新的认知,纷纷留言说估计每一次童琪和他的老婆粉们聊天,回来都少不了让他跪键盘。   “看,都解决了嘛!”童琪对严穆扬扬手机,微博的提示音还在不断提示她收到的祝福艾特,“我明白你想保护我,不想让我暴露在公众视野,怕我处理不来这些,但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要怕见人呢?我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严穆认真地凝望着她,原来她从来不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她是拯救了他的盖世英雄,充填了他世界里的色彩,让他的生命重新变得鲜活。   他对她笑了:“嗯,要一直在一起。”   他把她圈在怀里,接通了夏初父母打给他的电话。   他十八岁那年和严家断绝关系后便和夏初混在一起,第一年春节夏初回家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出租屋里,第二年看他太可怜就把他顺带领回家,心疼他身世的夏初父母从那以后一直把他当亲儿子看,他叫他们也是直接叫爸妈。   正如顾亦晗说过的,夏初父母亲儿子亲孙女没顾上操心,心都操给了他这个干儿子。他那次车祸之后每年去几趟五台山是基本操作,过去他一直觉得自己活着连二老都拖累真不如死了,现在想来,所有关心他的人最希望的,无非是他好好活下去。   他在电话里叫了声“妈”,听夏妈妈在那边絮絮叨叨他把童童追回来不说,都结婚了也不说,他们当爸妈的都是看新闻才知道自己儿子领证。   “这次事出有点突然。”严穆急忙给夏妈妈解释,“本来打算您和我爸回来之后领童童去看看你们再商量扯证和婚礼的事,没想到看宝贝的时候让人拍了。”   夏妈妈也没打算真怪罪他,反而叮嘱说以后他是有家的人了,说话做事可不能还和过去一样,得谨慎点,最重要的是别叫童童受委屈,他之前爱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以后也不许去了。   严穆听话地都答应下来:“妈你放心吧,和童童在一起之后酒和烟都戒了,六点准时下班,下班就回家,童童不让去的地方我都不去。”   他放下电话后发现童琪在看他,漂亮的鹿眼真挚纯粹,她托腮对他说:“阿姨和你说了什么呀?”   严穆被她这样看着就有点把持不住:“就……让我好好对你,别叫你受委屈,听你的话……”   童琪点点头:“叔叔阿姨人真好,那我们现在来说说我家的事行吗。”   她把显示着亲妈的拉电提示给他看:“怎么办,我觉得我会被我妈打死。”   严穆:“……”   不不不,信他一句,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被优先打死的人绝对是他! 第39章   童琪问, 怎么办,这一个电话接下来我怕不是会死。   严穆沉默一下, 你不接咱俩一样会死, 要不我来接,要死我先死。   于是他从童琪手里接过电话, 按下接通键,叫了一声阿姨。   童妈妈那边本来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因为换了对象直接卡了壳, 卡壳的时候又听严穆说:“阿姨, 这次我和童童被拍得太突然,必须要赶在今天领证回应, 我们早上不是故意骗您, 童童本来也想这几天带我回家和您说下这件事, 我们两个也不是网上说的那种关系, 就是正常谈恋爱,觉得彼此还是最合适自己的人,就……又在一起了。”   他说了这么长长的一段话, 童妈妈可能是和他不熟也没有打断,只是在他说完后语气僵硬地道:“严穆是吧,你先把电话给我家童琪接下。”   严穆没有和丈母娘交流的经验,童琪也没有带对象应付自己亲妈的经验, 这导致他们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童琪只知道怕自己说不好不敢接电话, 却没想到如今这种情况,无论严穆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打到她手机里的电话由严穆来接都是在童妈妈看来都是不能忍的事情。   童琪这通电话讲了半个小时, 等到挂断电话整个人已经处于一种生无可恋状态。   “阿姨是不是让咱们现在就回家受审?”严穆见她脸色不好,紧张地问。   童琪觉得严穆最近别的没变化,心态倒是越来越乐观,她惊讶地说:“怎么可能,我妈限我明天中午之前把东西都搬回家,说果然放任我一直一个人在外面住是个错误。”   死线卡在了明天中午,也就是说要么明天中午前解决一切,要么他刚领回家还没捂热的老婆就要再次拱手还给娘家。   现在已经晚上六点,他们住的偏,赶到童琪家至少要八点,大晚上叨扰人家父母肯定不合适,更何况在这种一点没有准备的前提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莫不如今晚好好想想对策,明天一早上门,该道歉道歉该解释解释,也给童爸爸童妈妈一点缓冲的时间,万一仔细一想,他们自己想开了,觉着他也不是那么差了呢……   严穆想到夏初似乎深得童琪父母喜欢,便豁出去跨国长途钱,打电话问他当年到底怎么骗的童爸爸童妈妈开心。   夏初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我乖啊!”   严穆:“你乖个屁!”   过去他打架哪次少得了夏初,只不过是他单枪匹马,夏初能靠长得可爱骗一群连男女都不在乎的小男生帮他一起打的区别。   夏初又补充:“我装的乖啊!不过叔叔阿姨都知道你是啥样的人了,你现在装也没啥用,而且你也装不了,你照照镜子,发没发现你周身自带一种能随时拿煤气罐和人同归于尽的气质。”   严穆当真听了他的话去照了镜子,然后回来毅然决然地拉黑了夏初的所有联系方式。   “为什么叔叔阿姨就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严穆叹了口气,望向童琪的目光有点委屈可怜。   童琪眨眨眼:“看透什么本质,你不拿煤气罐拿天然气管?”   严穆:“……”信不信他先拿别的东西在床上和她同归于尽哦!   应对丈母娘的对策没想好,童琪想着要不先给严穆挑件衣服,却发现硕大的衣柜里除了见客户用的西装,他的日常衣服全都,没,办,法,看。   唔……准确说也不是没办法看,毕竟他的私服衣品也是被老婆粉们闭眼吹过有个性的,但那些在机场走秀都偏浮夸的风格,显然不适合去见她只是劳动人民的父母。   “不要西装外套,直接穿衬衫打领带,第一次显得正式点没毛病。”童琪挑出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咱俩要过得去这关,以后得给你买两件专门去我家用的衣服。”   “嗯,你说了算。”严穆为了能留住媳妇已经什么都妥协了。   第二天一早,童琪先去循着她爸妈的喜好买了礼物,然后才把严穆载去了自己家。   “我家没电梯,楼梯也有点老,你上的时候小心点。”   童琪家住的还是过去的老房子,倒不是没钱,童琪这些年写小说赚下的钱也足够给父母换间大一点的房子。   可父亲母亲执意不肯用她的钱,只让她自己把钱存起来,以后结婚可以自己买房子,这样对方有没有房子就不用是必要条件。只要孩子实在上进,工作稳定对她好,其他的条件都可以适当放宽。   这么想来,童琪其实觉得挺对不起父母的,她家的爸爸妈妈从来不图她富贵,只想她这辈子平平安安,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一辈子到老。   她和严穆一路上到八楼,考虑到直接拿钥匙开门不太好,她让严穆先等在一边由她来敲门。   敲到第三下的时候童爸爸过来开门,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看到童琪身后的严穆时还是不免脸色一沉。   高中的时候童琪也不是没把严穆带回过家,一开始是藏着掖着,后来被他撞破一次倒直接光明正大起来,偏偏那时候严穆也跟自己没家似的,三天两头跟着他闺女往家跑。   如今十二年过去了,当年的混蛋小子只看外表越发人模狗样,可一想到他高中逃学打架的混劲儿和这次居然撺掇他闺女未婚同居骗户口出去领证,任何一个当父母的都没办法心无芥蒂地把女儿嫁给他。   “爸,要不我们先进去再说?”   她爸跟座山似的堵在门口,别说是严穆,童琪心里也惴惴的:“领证这个事我们是不该撒谎,所以我不是带着严穆回来负荆请罪了嘛。”   女儿乖巧地挽着他的胳膊撒娇,童爸爸也没法强硬,只能侧身让开门,把门口那个混小子一并放进来。   然而这只是过了第一关,等童琪把严穆带到客厅里,一家四口相对无言的时候才是真的尴尬。   所以说为什么当年明明都是打架,严穆好歹成绩在学年数一数二会被嫌弃,反而夏初一个学渣更能刷好感度?   分明是严穆一点都没长讨好长辈的那根筋。   他家里那个样子,他基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和他爸对着干,至于说什么做什么能让长辈看了舒心,他一点经验都没有。   “爸,妈,我俩之间基本上就是网上那份声明那样。”他说不出话来,童琪只能替他说,“后来也不是故意想瞒着你们同居,就是那段时间他一直断断续续犯胃病,我不太放心他出院后一个人住。”   这也是事实,那段时间她光顾着想怎么给他调理身体,就算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只停留在想法。   “现在呢?”童妈妈问。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童琪问得一愣,童妈妈便又问得很清楚了些:“现在他全好了?”   “还……还好。”严穆发觉童妈妈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喉咙发紧地回答,“多亏了童童。”   好歹严穆还是客人,既然没被赶出家门,中午饭还是要一起吃的。   童爸爸是厨师,童琪的很多手艺都得他真传,但她家的菜一般口味比较重,显然不适合肠胃脆弱的严穆来吃。   第一次上门,童琪不好替严穆提太多要求,大不了拿清水涮涮再吃,先少吃点垫垫肚子,想吃什么回去她再给他做。   可等菜端上来,童琪发现今天的菜色清一色比较清淡,他爸在摆筷子的时候还特意把严穆的那双摆在了他左手边……   再结合刚才童妈妈问他病情的话,不只是童琪,严穆也发现也许童爸爸和童妈妈对他的恶意并不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大。   因为还有汤,童爸爸让他们先吃,自己又进了厨房。   严穆和童琪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起身跟过去。   他跟进厨房时发现童爸爸正准备点烟,见他过来立刻放下打火机,连带着把烟也从嘴里扯出来。   这下严穆彻底确定了童琪父母的态度,他苦笑着看着那支被丢在一边的烟:“叔叔,其实您没必要这样,我的身体……也没那么严重。”   “真不严重?”童爸爸明显不相信的语气。   严穆轻轻“嗯”了一声,他不擅长说谎,这一声应的有多少欲盖弥彰在其中骗不得人。   童爸爸叹了口气:“我和童琪妈妈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们比谁都希望她幸福,所以是真不想让她嫁给你。”   严穆垂下眼眸:“是,我知道。”   没有父亲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残废,换位思考,他完全理解童爸爸的担心。   “但昨天晚上夏初还有他父母都打电话过来,她妈当时是真喜欢夏初那孩子,你们读高中那会儿我们两家一直交情不错,是夏初妈妈一再和我们保证,说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有多少苦衷多不容易,让我们给你一个重新对童童好的机会。”   听说是夏初妈妈特意打电话过来,严穆抿了抿唇:“妈她确实……”   “你的情况我和她妈也都了解得差不离,这些不健康的东西最好离远点。”童爸爸把没抽的烟放回烟盒里,“我们是不想同意,但谁让你是童童选的,她等了你十二年,总算把你等回来,我们再让她喜欢别人也不现实。现在我们就希望你要真觉得过去愧对童童,也不想辜负夏初父母把你当亲儿子疼,就尽你所能,多陪她走一段日子。”   严穆不傻,听得出童爸爸的妥协。   他们不反对不是因为对他满意,只是女儿太喜欢,他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全凭自己的喜好决定女儿的人生。   尽你所能,多陪她走一段日子。   是童琪父母最后的那点奢望,他们不想女儿后半辈子孤苦无依,他们希望他活得久一点,他们的女儿也能够幸福得久一点。   严穆看着童爸爸,眼底浮现出夹杂着希望和憧憬的坚定,他认真地对童爸爸说:“好,叔叔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活,努力陪她一辈子。” 第40章   接下来的这顿饭, 家里的气氛好了一些,童爸爸童妈妈偶尔会问严穆几个问题, 严穆不加掩饰地一一作答, 让童爸爸和童妈妈意识到这孩子可能真不是那种不稳重不靠谱的人,只是因为嘴上太不会说, 才给人一种浑身是刺不好接近的感觉。   临走的时候童琪本想悄咪咪地把户口本放回去,被妈妈抓包吐了吐舌头, 自认又免不了一通唠叨:“连骗户口本出去领证的事都干的出来, 真是越养越不听话。”   说到这里童妈妈话音一转:“他户口是北京哪儿的,我听夏初妈妈说他住的地方挺偏的, 好像是你高中谈恋爱那会儿随口一句话, 他以后所有房子都买在那儿。别他户口也在那边, 你跟着把户籍一起调过去, 将来孩子没地儿上学。”   童琪足足愣了十秒钟才明白过来妈妈的意思,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妈,你说这些太早了, 夏宝贝都没上幼儿园呢,我俩的事情……再说吧。”   她说这话童妈妈不爱听:“怎么太早了,你俩这都住一起一个多月,你别糊弄妈说什么都没发生。昨天夏初妈妈还说, 夏宝贝那边全不用她管, 你嫁给严穆生活方面肯定得多费点心思,你们要有孩子,她和夏初爸爸帮忙带, 再说我和你爸也退休了,反正带孩子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童琪怎么也没想到两位妈妈昨天晚上就把谈话进行到这种深度,佩服长辈效率的同时,她也忍不住思考起了以后的事情。   能嫁给严穆,有一个既像她又像他的孩子,这是她十七岁就在幻想的事,只不过这次又在一起之后,他们更多的是只活在当下,至于未来,太多变数又太远,她不敢想。   他们从父母家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老旧的走廊有些楼层没有灯,童琪就牵着他的手,慢慢往下走。   也许是因为贫血的缘故,严穆的体温一直比常人要低,童琪感受到自己手心的温度一点一点传递到他手上,把他的手也变得温热,就好像,她牵着他,能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   “你敢不敢,跟我走,去那大地的尽头。”她轻轻哼唱出这句歌,好像还是他们高中时流行过的乐队。   两个人的脚步踩在吱吱呀呀的铁质外楼梯上,可这一刻,严穆却觉得周围都安静下来,仿佛只有她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他捏着她的指尖,说出那份迟到了十二年的允诺:“跟你走,从你看我第一眼,我这辈子都跟你走。”   ……   回去之后,严穆给远在澳洲的顾亦晗打了个电话,说要以股权转让的模式把自己在炎夏的股份全转给她。   “别人结婚收红包,你结个婚往外送公司?”顾亦晗打趣,“不怕童琪知道你身价缩水不嫁了?”   严穆嘴上不吃亏:“不嫁我也搭不上你家夏初,再说我这不是特意考虑到这方面把股份送你了吗,要是直接全给夏初,怕你危机感更爆棚。”   童琪在旁边全程听着他打电话,等电话挂断才问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严穆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夏初撮合我们是因为他是我兄弟你闺蜜,你觉得顾亦晗撮合我们是因为什么。”   童琪想了一下反应过来:“你是说她吃醋了?夏初总跑我这边,她怕夏初帮咱们不只是因为你?”   童琪让这个可能惊得差点咬了舌头:“她怎么能吃我的醋呢,她那么好看,我如果长成她那样能把全家都挂满镜子,都不知道怎么活了。夏初要是娶了她还想着我,那这种审美就该上天,和宇宙卫星肩并肩!”   严穆被她逗笑起来:“好,我们把家里都挂上镜子,我家童童比她好看。”   他越来越油嘴滑舌,气得童琪拿白眼翻他。   其实筹备转让炎夏的股权只是第一步,反正严穆这些年已经赚了足够多的钱,再以牺牲身体健康为代价的钱就没必要赚了。   严穆还打算听童琪的话,试试给投资公司转变一下运营模式,主要是往上提一些有闯劲儿的新人,给他们更多的自主权,放手让他们去做项目。   只是人员变动是件大事,公司挣钱的步调可以放慢,维持公司稳定却是基础,不能操之过急。   等什么时候投资公司这边也不用他太操心,严穆琢磨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把他身体里该拆的钢板钢钉拆了。   两年前那场车祸,他手臂,腿,肋骨,好多地方都骨折过,最严重的是右手,痊愈之后也完全抬不起来,其他地方虽然没到落下残疾的程度,但也都不是什么不经过几次手术就能好的伤势。   按理说钢钉钢板在骨头长好后就可以拆,不过严穆过去把身体作成那样,任何一个外科医生都不敢让他上手术台,生怕钢钉没拆掉,他先在手术台上猝死。   偏偏那时的严穆也不在乎,他又不想活多久,体质原因有排异反应就吃药,他要吃的药那么多,又不差那么几种,顶多是火化他的时候比其他人多留点东西。   可他现在既然想好好活,那么就要试着活得更久更好,等他的身体再好一些,这些手术连同他摘去一侧肺的胸廓改形,都是有必要去重新补做的。   “要做那么多手术呀,会不会很痛?”   童琪当然希望他的身体能更好一点,但一想到他又要受苦,就恨不得能替他疼。   她把对他的疼惜都表现在了眼睛里,严穆见了居然忍不住想逗逗她,便很认真地告诉她会痛,果然信以为真的女孩子立刻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抱着他的腰把自己缩在他怀里,毛茸茸得头顶蹭着他的脖颈,那副模样别提有多可爱。   每天和这么可爱的她在一起,严穆居然有点理解了夏初总喜欢在微博上秀恩爱的心态,因为她太好,好到他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于是他开始光明正大地登大号给她的微博点赞,她发男女主的小段子点赞,发新的存稿坑推广给她点赞,发今天有事的断更通告给她点赞……   前两个赞就赞了,但是最后一个……   童琪超想把那个占用她码字时间□□做的事的大牲口拖出来打一顿。   没过几天,夏初的父母从五台山还愿回来,本打算直接回东北老家的老两口还特意改了机票,先飞到北京来看看他们。   童琪高中时就见过夏初爸妈,两家那时住得近,关系一直不错,但比较囧囧有神的是之前她不明所以地跟去夏初家玩那几次是建立在夏初追她的基础上,现在再见面,她却是和严穆领了证的。   还是夏初妈妈一句话打破了尴尬:“我早就看童童这孩子带眼缘,一看就是要给我做儿媳妇的。”   童琪:“……”   所以一个儿子不成阿姨你为了让我做儿媳妇就多收了一个儿子,还可以有这种操作吗?   看得出夏妈妈是真的拿严穆当亲儿子,连带着也拿她当亲儿媳妇疼,当年顾亦晗有的她一样都不少,就连夏妈妈那一对陪嫁的古董镯子,都是她和顾亦晗一人一个。   严穆好像习惯了这种待遇,拿夏初爸妈也和亲爸妈一样,关于爸妈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有哪些兴趣爱好,他甚至比夏初更数如家珍。   听夏妈妈说前几年她和他爸因为总被连累让人拍想回东北老家开家小店当消遣,和夏初说了一点用没有,后来和严穆说,他直接把房子营业执照装修全搞定。   “童童,你别看小穆平时不怎么说话不太会哄人开心,但他真是个特别好的孩子,他这些年经历这些,阿姨真挺心疼的。现在他这样,你和他在一起肯定得多承受一些东西,要是有困难就和叔叔阿姨说,能帮上忙的叔叔阿姨一定竭尽所能。”   看夏妈妈拉着童琪的手说些掏心窝的话,严穆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或许也没有那么不幸。   在亲生父母那里缺失的爱,被夏初的爸妈悉数补了回来,即使蹉跎十二年,他还是娶到了他这辈子最爱的女孩子,现在他有自己的家了,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她睡在自己怀里,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双方父母都见过之后,他们的婚礼策划也被提上日程,这期间出了个小插曲,就是严筝又来了一次。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态发生变化,严穆没有像过去那样忌讳他,虽然依旧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也足够让那个欲言又止的少年欣喜。   没办法传递给严穆,他就把他的那份祝福都给了童琪,然后默默退回了属于他的轨迹,明明严穆对他的态度已经缓和,这次却是他没了更近一步的意思。   “感觉严筝好像有心事。”童琪见严穆这次没什么生气的反应,便和他提了一下,“眼看就要开学了,是不是严天华不管他,他一个人有些事处理不明白。”   严穆最近确实比较佛,居然能够像谈论两个陌生人那样提及严天华和严筝:“和那个无关,严天华的集团好像遇到了一点事,所以之前咱们被拍说曝光就给曝光了,很多人都觉得我还和严天华有联系,他那边有动荡我势必受影响。这倒是他们想得有点多,我十八岁那年就和严天华断得干干净净,就是他破产也和我无关。”   严穆说破产只是句戏言,毕竟严天华这些年做那么大,各方面根基都很深,要把他连根拔起那么容易,严穆也不至于断绝关系后被逼得有很长一段时间走投无路。   却不成想这天早起会突然收到微博财经新闻的推送:鸿坤在天行集团持股正式超过百分之二十五,即日起开始对天行实行要约收购。   天行集团,就是严天华的根基所在,天行被收购,意味着严天华彻底破产。 第41章   天行被展开要约收购的这个上午, 严穆接到了好多个电话,有夏初的, 有徐朗的, 还有其他平时喜欢混在一起的那些狐朋狗友。   他们主要是担心他受到牵连,因为据说严天华破产后直接跑路, 欠下一屁股债不知所踪,他们都怕严天华会来找他, 然后利用什么手段逼他帮忙还债。   严穆认为这点他们是多虑了, 严天华应该清楚得很,要说服他帮忙有多困难, 要是在两个人牵扯的时候他直接把他的行踪暴露出来, 那么他的跑路计划便彻底告吹, 现在这个阶段, 严天华不会拿这种事情冒险。   不过他确实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特别是他稍微了解了一下破产事件的始末之后。   好像一开始是因为天行内部的股东纷争,严天华为了巩固自己第一股东的位置, 引入了鸿坤和几个个人股东与原本的第二股东抗衡,没想到引狼入室,鸿坤将股份收到百分之二十二后突然变脸,和那几个小股东联合, 宣布要收购天行。   要收购天行集团那么大的事不会是一拍脑袋的决定, 鸿坤一定早有预谋,换句话说是严天华野心太大又识人不清,才酿成了今天的苦果。   可严天华在商场叱咤风云了这些年, 在选择合作伙伴上怎么会如此不谨慎,鸿坤这个公司,过去和他有过合作吗?   这种东西想久了头疼,严穆把手机丢在一边,仰躺在沙发上,两只柔软的小手自然而然地伸过来按在他的太阳穴上,帮他轻轻揉。   严穆抬起左手勾住她的脖子,把她的头压低,送上自己的唇。   “干嘛呀!”童琪推开这个色急的男人,“我看你心烦才来过来帮你按摩的。”   严穆笑了,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她坐上来:“我有什么可烦的,严天华破产我高兴还来不及,他要早几年破产我早把你娶回家了。”   童琪听话地坐过去,可能是觉得有点硌,嫌弃地调整了好一会儿坐姿:“你要是高兴能不能长点肉,每次在你身上坐久了都屁股疼。”   严穆环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又见她拿起他的手机:“鸿坤……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童琪在做午饭的时候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听过鸿坤的,就是她和严穆闹别扭去时蜜家的那次,她听时蜜说杜弘林最近经常出差,好像是在给一个叫鸿坤的公司筹备资金(第三十三章 )。   想到这里,童琪心里“咯噔”一下,那个时候筹备资金,现在鸿坤收购天行,那不是说严天华的破产,其实有老杜一份力……   她把糯米和处理好的鸡下到锅里,去凉台给时蜜打了个电话。   第一次没打通,却在风音结束后立刻接到时蜜打回来的电话。   “小蜜,我有点事情问你……”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时蜜打断:“童童你先别急,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事打过来的,老杜手机打不通,我在去找他的路上,之前我问他和鸿坤合作什么项目他就一直吞吞吐吐,我也没想到会涉及到你家严穆。你等我去找他问清楚,然后给你回信。”   童琪还想说什么,但时蜜已经挂断了电话,刚好呼叫等待提示了新通话的接入,这次是夏初,他问:“童童,你现在和严穆在一起吗?”   “嗯,我在厨房做饭,你找严穆?”童琪以为是严穆电话忙音,要出去把手机递给严穆。   “别!”夏初急忙制止,“你就保持在严穆听不到的位置听我说,严天华出那个事之后不是跑了吗,我本来以为他好歹能把严筝带走。结果严薇薇,就是严穆同父异母在北欧的那个妹妹,严筝他亲姐走投无路联系我,说昨晚严筝给她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告诉她他们的爸破产跑了,让严薇薇自己多保重,说完就挂了,严薇薇再打打不通,就听到那边有追债的声音。我刚才去严家和严筝大学里都找过了,严家被封大学里找不到人,他同学说严筝军训都没参加,开学之后就照面了一次。”   “那严筝会不会遇到危险?”童琪想到那个敏锐懂事的孩子,不由担心起来。   “十有八九。”夏初也很急,“你是不知道那些追债的有多恐怖,找不着严天华惹不起严穆,严筝落在他们手里妥妥被扒下一层皮。”   “那……我们能怎么办?”童琪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我能做什么?”   “你密切注意一下严穆的手机。”夏初想了想说,“有陌生号码你先接,要债的人目的不是把严筝怎么样,就是要钱,看拿严筝当筹码能管严穆还是严天华谁要到钱。严穆要是把电话接了百分之百让撕票,那边不至于真撕票,但孩子肯定得遭罪,你接的话管着要多少咱先答应下来,钱我这边有。”   “好。”童琪答应下来,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往厨房门那边走,抬起头来发现严穆正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童琪脑袋当机了一瞬,不知怎么想起了之前看过的《前任三》电影,怕女朋友发现自己和其他女人有染,男二把响铃的手机扔火锅里的桥段,二话不说把自己已经打完电话的手机下到了身边的鸡汤锅里。   严穆:“……”   顿了顿,道:“你说中午吃糯米鸡汤是手机的机?”   童琪也是下进去才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于是又伸勺子进去把手机打捞出来,正好捞在严穆面前的碗里。   严穆:“……你就算盛出来我好像也不能吃。”   “不是给你吃的了!”他似笑非笑的模样一看就是听到了她和夏初的那通电话,现在是特意拿话逗她呢,知道他没生气她也不怕了,“夏初刚才和我说……”   “大致情况我了解。”严穆把自己的手机扣在桌面上,“有追债公司的人联系我了。”   “已经联系你了?严筝怎么样,你和他们怎么说的?”童琪生怕严筝遇到危险。   严穆在餐桌前坐下,拿已经上桌的银耳红枣糕吃:“我直说让我帮严天华还钱这辈子没戏,严天华不来赎他儿子就撕票。”   “喂!”童琪打他的手。   严穆立刻“嘶”了一声:“你老公现在就这一只手,打残了下半辈子全靠你养。”   “本来也是全靠我养。”童琪没闲心和他逗壳子,不过“你老公”三个字还算顺耳,“没和你开玩笑,到底怎么说的?”   严穆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和追债公司谈没用,我那边先说会拿钱稳住他们,关键是我得知道严天华到底欠了谁的钱。”   严穆让夏初联系严薇薇,问她知不知道严天华这两年都和哪些人有往来。   严薇薇在叶娟没被严穆送进监狱,自己也没被严天华发配到北欧前就是个飞扬跋扈的富家小姐,对严穆的态度从小被她妈耳濡目染,尤其是亲妈进监狱后一度觉得是严穆太过分才逼得她妈走投无路雇凶杀人。如今独自在异国他乡生活两年后虽不至于对严穆衍生出什么亲情,倒是识时务了很多。   她老老实实地报了几家资管机构,知道夏初没那个想权宜之计的脑子也没直接和资管机构对话的本事,幕后的人肯定是严穆:“帮我告诉严穆,这次算我欠他的,他救小筝用多少钱我会加倍还给他。”   这话夏初可不敢转达,严穆一向喜欢拿钱砸人,要知道有人想拿钱砸他估计严筝就凉了:“严大小姐你现在这么有钱了?我估计严天华应该有些日子没给你生活费了吧,是不是买了回国的机票都买不起返程?”   “夏初你……”被戳穿生活现状的严薇薇气急,另一边的夏初已然挂断国际长途,把资管机构的名字同步给严穆。   严穆选了其中一家资金最吃紧的打了电话,毕竟雇人追债乃至把人扣下来深究起来都是犯法的,如果不是急着用钱应该做不到这种程度。   他直接对话了对方老总:我知道是你的人扣的我弟弟,把我弟带着,我不差钱,咱们约个地方好好谈谈。   严穆这些年比严天华做的还大这件事在投资圈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严天华的天行集团过去的主要业务都集中在房地产商场等传统产业,压钱多回报率低。   严穆不一样,他是做风投和媒体的,说拿钱是真的能拿出大量现钱,对面的资管机构只是要钱,没必要为此得罪他,当即应承下来,约严穆在他们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待会儿夏初来接我,应该很快就回来。”严穆知道童琪会担心,“该严天华还的钱我没打算便宜他,我就是去和他们讲讲道理,轮不到我还的更报复不到严筝身上。”   童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相信严穆会处理好一切,之前他可能不在乎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但现在他有家有老婆,他们说好了要一辈子的。   严穆也确实如此,放在过去他指不定带着夏初做出什么不愧对他们当年一中校霸称号的事,但现在他们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对方谈。   “按照现在中国法律来说,父债子偿不存在,别说严天华没死,就是他死了也是把他的遗产拢一拢,有多少还多少,他欠的债我和严筝没义务替他还,而且我说句不中听的,你们现在扣下严筝属于犯法。”   对面听说他不打算拿钱瞬间变了脸色,刚要开口严穆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听他说:“但我今天就带了夏初一个人,没打算来硬的也没报警,就是希望双方能各退一步。你们公司的困难我略有耳闻,可以给你们提供五千万资金周转,但钱不是我送你们的,我是以融资的方式入你们的股,以后享有公司决策权,什么时候钱赚够了我再撤。至于严天华欠你们的钱,能不能要回来能要回多少,我可以和你们一样拭目以待。” 第42章   严穆说这番话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站起来走到严筝的座位后, 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   有力量透过手心传递到严筝身上,让他也得以镇定下来, 回过头轻轻叫了一声“哥”。   “方总认为我的提议怎么样?”严穆微笑着问。   对面的方总琢磨了一下, 又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之后似乎认可了严穆的处理方式:“行, 那就照严总说的办。”   严穆满意地点点头,双方又把融资的具体事宜详细敲定了一番, 然后严穆踢了踢严筝的椅子, 示意他跟着走。   等上到严穆车上,严筝才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完整的话:“哥, 谢谢你和夏初哥愿意过来。”   他声音沙哑, 夏初从驾驶座扔过去一瓶水, 严穆也没有理他, 兀自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整整一路都没有人说话,直到夏初把车开回严穆家里,严穆下车前顺便叫了严筝的名字。   “严筝, 下来。”   他的语气很平静,严筝却愣住了,因为这好像是哥哥离家出走后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愣神的工夫又听严穆继续说道:“走了,和我回家。”   ……   严筝是跟着严穆走进家门才多了几分真实的感受, 自从母亲因为那件事进监狱, 姐姐被父亲送去北欧,家这个名词对于他来说就变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也正是这时他才理解了哥哥还在家时每一天过得有多煎熬,是他的妈妈夺去了哥哥原本幸福的家庭, 他和姐姐都不该出生……   这次父亲破产跑路,他其实也并没有多怨恨父亲,他只是想尽可能地把事情担下来,不想把姐姐卷进来,更不想破坏哥哥来之不易的幸福。   可他还是太高估了他自己,他什么都担不下来,最后还要哥哥拿钱把他赎回来。   “哥,童姐姐,我……”局促不安站在门口的男孩子鼻尖红了,想踏进玄关,又不敢。   童琪把拖鞋给他拿出来摆好:“家里就我和你哥两个人,进来随便坐就行。对了,你吃过饭没,我和你哥中午的饭还剩了很多,不介意的话我给你热一热。”   严筝自从昨天被扣下就喝了点水,十七八岁正是饭量大的时候,这会儿早就饿了,可他还是顾虑严穆:“哥,我真的可以在这里吃吗?”   “你不在这里吃,我们还把饭放门口,你出去吃?”   严穆这句话虽然依旧没什么好态度,但话音里的默许严筝听得出来,感激的同时心里愧疚更盛。   等严筝吃完了饭,严穆和严筝还没到可以心平气和谈谈的程度,童琪只能在中间充当和事佬,给严筝收拾出一个房间顺便问问他之后打算怎么办。   这期间严穆全程刷手机,直待半个小时之后童琪从严筝暂住的房间里走出来,瞥了一眼他半个小时没刷新的界面抽了抽嘴角。   “你过去是不是和严筝关系挺好的?”   严穆让她问得一愣:“过去?”   童琪眨眨眼,笑眼弯弯的样子活像一只狡黠的白兔精,只要她软绵绵地看他一眼,严穆整个人都酥了:“就是你离家出走之前呀。”   严穆和严家断绝关系的时候严筝才六岁,六岁之前的严筝什么都不懂,确实经常不顾他的冷眼凑上来,凑的次数多了他对待严筝大概会比对待态度和叶娟如出一辙的严薇薇和善?   “怎么想起问这个?”严穆不解。   “因为看你挺担心严筝的嘛。”童琪趴在他肩膀上说话,吹到他耳廓上的呼吸热热痒痒的,“不过严筝似乎觉得是他连累你了,我刚才探了探他的意思,本来打算让他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结果他说他明天就走,我问他去哪里,回学校住宿舍会不会不安全,他告诉我不打算上学了,要出去打工挣钱还你。”   “不上学像话吗!”严穆把手机摔在一边,“他一个高中毕业他出去能干什么,打算靠给人美甲送外卖修脚还我五千万?”   “反正我能劝的都劝了。”童琪也很无奈,“这孩子看着乖,真拧巴起来和你有一拼,你要是也说不明白估计过几天就自己办退学手续去了。”   严穆听说要他亲自和严筝谈立刻纠结起来,好在严筝出去给人美甲送外卖修脚的画面感太强,到底战胜了他那仅剩的一点别扭。   他推开了严筝房间的门,童琪在他关门前听到他说:“严筝,坐下我和你谈谈。”   童琪在门外面吐了吐舌头,她不是不能代严穆把严筝说通,她连严穆那个大拧巴都治得好,治严筝这个小拧巴手到擒来。   只是考虑到严天华不知所踪,严穆以后不得不长兄如父一段时间。   既然他现在接受了严筝,彼此之间的相处也不会难受,那么早点把一切说开,严筝至少不会总担心他的存在会引起哥哥不适。   一门之内的房间里,严筝最怕的确实是这个,他至今忘不了那次他来家里把哥哥气得脸色铁青的样子。   哥哥身体不好不能生气的,他怕自己把哥哥气坏,也不想让本来就繁忙辛苦的哥哥再因为这件事操心……   针对他这种心理,严穆也不知道是识破了还是怎么的,说了两句见说不通就失了耐心:“你他妈是真听不懂人话,想气死我是不是!”   严筝:“……”   他不是他没有别瞎说啊!   “但哥你花五千万赎我回来,我……”   严穆总算理解了之前童琪和他相处分分钟想打人的心情:“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四个字我,家,有,矿,你觉得我差这五千万?”   “可咱家不是没矿吗……”严筝乖巧地低着头,意识到自己似乎一不小心反驳了哥哥的话,急忙否认:“不是,我是说哥哥可以不差五千万,但我不能让你花这份钱,我会挣钱还给你,还有之前爸妈欠你的……”   是他的妈妈把年仅三十岁的哥哥害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就算哥哥从没在他面前表现出什么,但每次夏初哥偷偷带他看哥哥,似乎总会发现哥哥又瘦了一些,而且经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病进医院……   “严筝,我今天和姓方的说过,父债轮不到子偿,严天华欠他的轮不到咱们两个赔偿,所以我是融资,五千万我迟早要拿回来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站起身来:“同理,严天华和叶娟欠我的也轮不到你还,说句你不爱听的,他们两个今天这个下场在我眼里叫天道好轮回,我帮你和他们无关,只因为你是我弟弟。”   严筝好像是第一次从严穆口中听到弟弟这个字眼,他茫然地抬头看严穆,发现哥哥虽然表情上没什么变化,但总觉得似乎有哪里和过去不一样了。   过去的哥哥不可能会对他说这番话。   “不过我自己有家要养,也没打算养你一辈子,所以你得上学,我供你到大学毕业,然后你找不到工作饿死也与我无关。”   “当然你要是要强点,想自己勤工俭学不是不行,你和夏初应该混得不错,他那边正好缺个助理,你想试可以去试试看,要不要你他说了算。”   严穆这样安排也有自己的考量,一来别管他是不是融资拿出五千万都是事实,他一点都不想话柄传出去被严天华欠下钱的其他地方也如法炮制,跟着夏初至少安全有保障。二来他也不想二人世界再被人打破,他才刚结婚多久,婚礼还没办,养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得耽误多少事。   “说的怎么样呀?”他拉开严筝房间的门,发现童琪正托着腮,笑吟吟地望着他……   严穆让她笑得心神一荡,顾不得身后打算起身送送他的严筝,二话不说回手就差点把门拍了严筝一脸。   严筝:“……”   童琪:“……”   严穆:“就那样,小兔崽子气死我了,快过来给老子抱抱。”   童琪才不信严筝敢故意气他,但还是听话地凑过去,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正打算进一步交流的时候听到沙发那边手机在响。   “等我一下下,我先接个电话。”   到嘴的小甜点说飞就飞,严大总裁一脸不爽地坐在她身边,看她拿起嗡嗡作响的手机,上面提示的名字让他微微皱起了眉。   杜弘林……他给童琪打电话做什么?   童琪没严穆那么懵,她想起时蜜上午和她说过的,要去帮她问问老杜到底怎么回事,如今大半天过去,她以为杜弘林这会儿打电话来是为了和她解释。   可她电话接起来,那边的杜弘林非但没有为事先未知予一声感到抱歉,反而语气中透露着十足的不耐:“童琪,你和时蜜说什么了,敢情就允许你家严穆挣钱,别人都得饿死,我这边正见客户,你把她弄到我这边来闹,你知道多少人看我笑话吗?”   他话说到这里,那边突然一阵嘈杂,似乎是发生肢体碰撞把手机撞掉了地下。   她听到时蜜用她从没听过的尖利声音吼:“杜弘林,咱们两个的事你干什么打给童童,而且我是随便来闹的吗?里面那几个是不是鸿坤的人,你明知道童童和严穆的关系,还有严天华和严穆的关系,你故意瞒着我你最近干了些什么,现在严穆受到牵连,童童受到牵连,你想赚钱就出卖我的朋友赚,你知道童童这些年有多不容易,她现在的幸福有多来之不易吗?”   时蜜的情绪似乎感染了杜弘林,那个从未在她们面前发火的老好人终于将压抑多年的情绪爆发出来:“你只想着她不容易,你想过我没有,我一步步往上就爬容易吗?我获得这个机会容易吗?这些年和你在一起,你说什么我就得听什么,我现在出去好歹也被人叫声杜总,凭什么是你呼来喝去的一条狗!时蜜,你非要对我这样指手画脚,那好,反正我也受够你了,我们分手吧!” 第43章   童琪不知道电话那边的时蜜是什么反应, 这边的她是整个人都懵了。   她不是没想过杜弘林在这件事上是故意瞒着时蜜,因为如果时蜜知道势必会阻止, 至少会先和严穆通气, 如果严穆还和严天华有关系,那这笔买卖就不成了。   平心而论, 杜弘林事情做的不地道,童琪心里也埋怨过他。可严穆没受到太大影响, 严筝也平安无事, 毕竟她和时蜜十多年的闺密,她和杜弘林也闹不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说白了只要严穆没事, 童琪把商场上的事和私交分得很开, 大不了以后杜弘林有什么事求到她和严穆头上不帮就是了, 却没想到分不开的是杜弘林这个罪魁祸首, 他和时蜜也是小十年的感情,这事说白了还和时蜜关系不大,居然说分手就分手?   童琪听着电话里通话结束的风音许久没回过神来:“怎么会这样啊……”   刚才杜弘林和时蜜吵得声音太大, 即使童琪没开免提严穆在一旁也听了个差不离,如果按照童琪平时对杜弘林的形容确实很难理解,可联系到上次那个疑似是他的出轨身影,又觉得合理起来。   “有那个姓杜的照片吗?”   他这个问题有点突兀, 童琪一时没反应过来:“干嘛, 你还会看相?”   话虽这么说,还是在手机里翻了翻。   童琪没那么婊在手机里存闺蜜男朋友照片,只有一张大学时期她和杜弘林时蜜三人出游拍的照片, 照片里两个女孩子美得各有千秋,倒显得杜弘林的路人脸在画面里有点突兀。   严穆直接在童琪的手机上把照片转给夏初:是不是他。   夏初回得很快:是他是他,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看童童这个颜值离开我们都交不到长得好看的朋友。   严穆:“嗯,我替你把他拉黑了。”   童琪:“拉!”   顿了顿又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是不是的?”   严穆组织一下语言:“就是上次我去时蜜家找你,见过一个疑似他的人和其他女人进时蜜家对面的小区,但我和夏初之前都只见过他一次,所以不确定。”   他把那日看到的一说,童琪彻底惊呆了,惊呆之余考虑严穆到底是自己亲老公舍不得打,只能恨不得打死夏初:“你们看见怎么不和我说啊?”   严穆是想过让她给时蜜提个醒,不过那天的氛围一直不太合适,后来又是照看夏宝贝又是被拍见家长,现在出了这档事他才想起来,就是貌似有点迟。   “不行,我得去找小蜜。”童琪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刚才杜弘林吼时蜜的话,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万一疑似出轨的渣男动起手了呢……   “我和你一起去。”严穆也不放心让童琪单独去找那种人。   一路上童琪开车,严穆则负责打时蜜的电话。   在快开到杜弘林公司的时候总算接通,时蜜平静地告诉他们,公司不用去了,她没和杜弘林纠缠太久,分手就分手,她在御景花园的房子收拾东西,如果童琪真的闲,可以过来帮她把东西搬走。   “可是小蜜……你要把东西搬到哪里啊……”童琪听说她要搬,有点犹豫地问。   这一次却是许久没有得到答复,久到童琪甚至怀疑那边的时蜜还在不在听,听筒里才断断续续地传来了女孩子低声啜泣的声音。   “小蜜……”童琪听到她哭,心里一阵阵难过。   时蜜和她不同,一向是那种会理智准备好一切,坦然面对困难的人,如今连去哪里都没想好就把东西搬出家门,还在电话里哭得这么隐忍,可见是真的被伤了心。   童琪想说的话卡了壳,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将杜弘林可能已经出轨很久的事情告诉她。   挂断电话后童琪对严穆说:“为什么会这样呢,杜弘林一直对小蜜那么好,他追小蜜的时候说小蜜和其他女孩儿都不一样,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其他人了,会一心一意对小蜜好。你看清他出轨对象的长相了吗,比小蜜好看很多吗?”   严穆摇摇头,他不记得那个和杜弘林走在一起的女人有多惊艳,但那个女人和杜弘林的相处模式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她望着杜弘林的眼里有深深的崇拜,轻挽着杜弘林胳膊撒娇的模样仿佛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严穆不了解杜弘林这个人,但思及他之前和之后的选择,大概可以猜到他的想法。   无非是在一无所有时被面前强势美丽的女孩儿吸引,想着交一个非但不会拖累他还会在事业上对他有所帮衬的女朋友会更容易在北京这个城市中扎根立足。   可当他真正闯出一番天地,内在的大男子主义便开始冒出来作祟,比起和温柔贤惠不搭边的时蜜,他更倾向于养个不谙世事的小娇妻,享受女人对男人最原始的崇拜。   对于伴侣的喜好和选择他人没有置喙的权力,可一开始谁也没逼着他选择时蜜,凭什么他享尽了时蜜带给他的便利,回头又用和时蜜一起奋斗带来的金钱和地位养其他的女人?   在御景花园门口接到了时蜜,从童琪和时蜜半是试探半是安慰的对话中,严穆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这套原本打算作为婚房的房子没有写时蜜的名字,杜弘林之前说打算婚前再以时蜜的名义买一套房,这样婚后他们就相当于有两套住房,可以省下北京市里购买第二套房子的税。   时蜜此时还没有杜弘林可能不念旧情占下房子的准备,可从他很可能已经全税和小三买下对面小区房子的行为来看,他也许根本不在乎二套的税。之所以和时蜜这么说,怕不是早就在为分手做打算,这套当时和时蜜共同买下的房子,他一点都不想分给时蜜。   “人渣,畜生,败类!”   严穆名下的房子很多,这会儿童琪直接把时蜜送到了那时她出租房子对面的那一套,帮时蜜把东西搬进去又安慰了半个多小时,走出来回到车上就愤愤地骂,“他居然出轨,小蜜为他流产过三次啊,他欠小蜜的这辈子都还不完,他怎么能出轨还这样算计小蜜呢?”   童琪之前不是故意标榜杜弘林是好男人,是时蜜从来没将这些事告诉过她,倒不是好面子,单纯是时蜜的性格原因,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习惯去自己扛,哪怕亲密如童琪的关系,也不愿叫他人为自己的事情烦恼。   第一次是大学期间,那晚杜弘林喝多,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擦枪走火。   第二次是时蜜工作的第三年,那时两个人的事业都处在上升期,没有要孩子和结婚的条件。   第三次就在半年前,那时两个人准备要结婚,也有意保这个孩子,可是已经做过两次流产手术的时蜜身体太虚,孩子没能保住,杜弘林也因此和她闹得很不愉快。   身为女人,童琪不知道时蜜是怎么熬过这三次的,但她知道,时蜜为杜弘林流产三次还愿意和他在一起结婚,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像她过去以为的那样,是杜弘林无条件地宠着时蜜惯着时蜜,时蜜只需要按照她的想法做自己。   “杜弘林的手机不接,我记得你说过,他和小三就住在御景花园对面的小区,我想去等等,小蜜付出的应得的,我都必须替她讨回来。”   童琪在车上擦干眼泪,她刚刚也哭了,看到时蜜哭她就忍不住,最后哭得比时蜜还伤心。   这期间严穆默不作声地给她递了几次纸,等她哭好了才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走啊,我陪你,过去你总在外面找野男人的时候我和夏初经常这么蹲你。”   他这一句话成功让童琪破涕为笑,嘴上骂着他幼不幼稚,身体却很诚实地靠过去让他圈在怀里。   而另一边,杜弘林也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傍晚时分,童琪和严穆跟在他身后进了对面小区的门,果然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院子里的路灯下等他,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分外刺眼。   “杜弘林!”童琪在他们即将进单元门的时候开口叫住他。   在发现叫他名字的人是童琪时,杜弘林身体一僵,继而本能地将身边的女人往后一拦,自己站在那里,阻隔了童琪落在那女人身上的视线。   可童琪还是看到了,正面的时候女人穿着宽松显不出来,稍微侧一侧身,便能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明显是已经显怀的模样。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败类。”童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小蜜为你流产了三次,最近一次就在半年前,这才多久,你居然和其他女人……”   在听到“为你流产”四个字的时候,杜弘林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听到童琪可能出言侮辱他未来的孩子和孩子妈妈,他一下子炸了:“为我流产?我从她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就说留下,结果她当时非得嫌我没房子不结婚去把孩子打掉,第三个孩子也是她自己作,我说过让她辞职在家待产,结果她呢,要不是她一向自作主张,孩子会没吗?她从来都是那么自以为是,我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凡事都要我顺着她,包括今天为了你们的事闹到我公司,她拿我当什么,她给过我尊重吗?”   童琪听到这里,忍无可忍地抬起手扇了他一个耳光。   再想扇第二个的时候杜弘林似乎有意去伸手格挡,可那只手刚抬起来便被人牢牢扣住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严穆对童琪笑了笑:“没事,你继续扇,替时蜜扇到解气为止。”   说完这句话,他察觉到了杜弘林挣扎的力道,将他的胳膊向后一掰,同时不顾他的惨叫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太高了是不是,没关系,那就让他跪着,跪着也不行就趴着,是下手打还是下脚踹,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第44章   严穆这话说得不像个总裁, 倒像是大排档里借着酒意和人茬架的社会小青年。   童琪动手的时候杜弘林可能顾虑她到底是个女人不好还手,轮到严穆他似乎想还,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严大总裁是货真价实和人茬了十几年的架, 就杜弘林这种斤两,反抗基本等于是在犯贱。   杜弘林没扑腾几下就又在后腰上被踹了一脚, 最后真的让人按着脑袋压在地上,眼镜飞了, 鼻子里淌出的血流进嘴里, 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原本在他身后的女人见状,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叫, 叫童琪一眼望过去才犹如被掐住脖子般住口, 双手护住肚子, 一步步往后退。   “你们……你们别牵扯无辜。”杜弘林以为童琪要对女人发难, 一下子急了,“你不要以为你们有钱就能摆平一切,更何况风水轮流转, 严天华都倒了,你以为你嫁给严穆还能风光几天。”   他这个论调挺有意思的,严穆都要让他气笑了:“我和严天华没关系这件事人尽皆知,有钱是不能摆平一切, 但你可以试试摆不摆得平你, 该是时蜜的东西你老老实实吐出来别耍花招,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全家卷铺盖乞讨。”   处理完杜弘林,童琪和严穆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然后童琪接起了时蜜的电话,居然是那边的小三舔着脸打给了时蜜,质问她为什么手都分了还让人来打人。   时蜜从她的话中还原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事情经过,也明白了为什么在车上的时候童琪会一次次欲言又止,得知她与杜弘林的十年过往后,又哭得比她还要伤心。   “童童,你都让严穆带坏了,帮我背地里骂一骂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跟过去打人呢。”时蜜很愧疚非但没在严天华那边帮上忙,还因为自己的事把他们卷进来,“你和严穆现在这个国民度,什么不干走街上都能被人跟,万一这次再给什么人瞧见偷拍下来,赶上严天华破产的节骨眼,没准捅出多大的事。”   她好像又变回了那个遇事冷静会把一切考虑周全的时蜜,童琪见状多少放心了一些,却听时蜜又说:“童童,保险起见你再让严穆确定一下是不是真和严天华断干净了,因为今天那女的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语气特别笃定,认为严穆用不了多久也会受到大牵连,没几天威风可耍。”   虽然不排除对方是恼羞成怒虚张声势的可能,但童琪还是本着小心些总没坏处的想法把这些话转达给了严穆。   严穆对此似乎早有准备,血缘上的关系既然抹不掉,他这些年又没少得罪人,想借机上来踩一脚肯定大有人在。   不过他要是那么容易垮,现在的结局也不会是他越做越大,严天华和叶娟一个跑路一个坐牢了。   接下来的几天确实有些小打小闹,比如网上有人传严天华以他名义配比的那些钱根本没落全在他自己手里,大部分都记在严穆名下。   说白了是这对父子拿股票套现做扣赚黑心钱,不然严穆怎么可能短短几年赚了别人一辈子都赚不来钱。   证据就是严天华跑了这些天,你们看夏初身边那个新助理是不是严穆他弟严筝,如果严穆真和严家断干净,严筝可能跟着夏初当助理吗?   这时就看出严穆左手娱乐圈右手金融圈的好处了,没等这类言论扩散,他和夏初的粉丝就自动自觉地下场撕干净——我们严穆小哥哥本来和弟弟关系就不差,之前带初爷和弟弟一起吃饭又不是没被拍到过,但这能说明小哥哥和严天华关系也好吗?这两年严天华出来炒作公开道歉多少次,你看小哥哥理过他吗?   “其实我理过,”严穆对这届粉丝的战斗力很满意,“有次被媒体问烦了,我直说让滚他MB,不过夏初觉得我爆粗毁人设,这段掐了没播。”   “……”   针对夏初这种作为艺人把自己人设造稀碎,却靠卖合伙人人设赚钱的行为,她已经槽多无口了。   还有严天华欠下债的那些银行和资管机构,不知是谁探到严穆还是拿出过五千万的消息放出风去,真的有些拎不清的债主派人跑到严穆这里要钱。   可那时严穆以融资的方式拿钱是因为严筝被他们扣下,现在严筝整天跟着夏初蹭红毯蹭机场,那么大的曝光量根本不可能再有敢光明正大动手的人,已然无所顾虑的严穆便选择了先礼后兵的处理方式。   让人先礼貌地告诉你我们严总没义务替严天华还钱,如果你再执意赖在这儿不走,别怪我们直接报警。   要说凭这些小手段能把严穆怎样,不用严穆和夏初安抚,童琪自己都知道不可能。   为了让时蜜放心,最主要的是也陪她把这段失恋期熬过去,童琪基本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要是赶上周末还会去她那里陪她小住两天。   让她宽心的是,时蜜好像真的没受到太大影响,照例每天忙工作做项目谈客户。   只有当她去到时蜜家里,不止一次听时蜜午夜梦回叫着杜弘林的名字哭醒,也拒绝了她和严穆说的要杜弘林多付出点代价的提议,才叫她意识到她这位闺蜜对于被劈腿分手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上的那般云淡风轻。   “小蜜,要不你请个假休息一段时间吧。”童琪是真的挺担心她这个状态的,“我们挑个你想去的地方,我陪你一起出去看看玩玩散心。”   时蜜每周末要她陪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加上杜弘林肯拿那笔不菲的分手费,房子也答应折现想想就知道不是出于自愿,哪好继续给她添麻烦:“不用了,我哪有那么脆弱,再说我手头好几个项目进行中,就算休假也得等我把这边的工作了一了。”   童琪还想说什么,可是被时蜜接下来说的话打断了。   时蜜告诉她,她已经找到了新房子,很感谢她和严穆愿意把房子借给她这么久,等那边的租房手续走完,她就可以收拾东西搬走。   “小蜜,房子你一直住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家就那么几个人,你不住空着也浪费……”   童琪是真的这么想,但话说出口也明白以时蜜要强的个性,她一定不会留下来。   “有时候觉得你们这样的人活得真累。”这天晚饭时间,童琪和严穆提起这件事时还在感慨。   “我们这样的?”严穆听出她话里有话,“不是说时蜜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童琪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米饭,小圆脸被一口气撑得鼓鼓的:“就是活得那么要强干嘛呢……诶严穆,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困难把你击倒可能根本不是为了让你重新站起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躺着挺舒服的?”   严穆被她逗笑了:“你说夏初那种?”   虽然是十几年的兄弟,但夏初和严穆完全是两个极端,从上高中的时候就是如此。   严穆是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夏初则一直处于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不以没文化为骄傲自豪就是他最后的底线,对人生起落落落落也看得很开,要不是一直有他在身边影响,严穆真的有可能自暴自弃把自己作死在三十岁之前。   想到这里,再想到童琪最近一直在担忧的事情,严穆突然有了法子,他觉得也许可以把夏初弄来给时蜜熬一波鸡汤,告诉她有时候别想那么多,单纯地活成一个智障,运气就不会太差。   和童琪商量之后,他们决定以给时蜜践行为由,在她搬走的前一天带夏初过去溜溜。   考虑到夏初好歹是个有老婆有孩子的人,被他俩单独引荐去跟个妹子见面不好,严穆又顺带捎上徐朗,当然事先有特意叮嘱过他别看见人家姑娘好看就瞎撩,时蜜不会拿感情开玩笑,和他这种女朋友换得比衣服勤的花花公子不是一路人。   “我至于吗我,说的我跟个见女的就上的禽兽一样。”徐朗是对待感情不认真,但他也从没掩饰过自己的不认真,和那些交往过的网红无非一个为才一个为色各取所需,“再说搞投资的女生能有多好看,这两年我也跟着你各大投资公司转了一圈,长得好看就有人投资不用自己搞了。”   等见到时蜜真人,他立刻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嘴脸:“我就说搞投资的女生都不好看吧,我的妈这眼镜哪个年代的,土得我奶奶都瞧不上,怪不得让人甩了,不行不行,夏初你快过来给我洗洗眼睛。”   夏初对他的话没有异议,见惯了娱乐圈里的美女如云之后,童琪和时蜜这种素面朝天土滋土味的美根本欣赏不来。   立刻绿茶婊上身一样入了戏,摘下墨镜撩了撩头发,凑过去一张白玉无瑕雌雄不辨的美人颜。   “是不是还是你初最好看?”夏初朝他抛了个媚眼。   徐朗竖起大拇指:“对!女朋友就得找我初这样的,肤白貌美大长腿,撒娇卖萌会哄人!”   “严穆觉得呢?我好看不?”成功被徐朗夸好看的夏初把胳膊肘往严穆肩膀上一搭,下巴颏也垫过去。   严穆可没徐朗那么好的兴致:“滚蛋,你好看个屁!”   童琪:“……”   这三个人到底来干嘛的,熬鸡汤变成毒鸡汤和炫颜就罢了,她还在这儿呢,夏初你婊得这么由内而外天人合一真的好吗?   “小蜜……”她是习惯了,但怕时蜜把这三只当蛇精病,可当她小心翼翼地望过去,居然发现时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徐朗,漂亮的狐狸眼里染上了一层明灭的雪光。   “这可不是我故意的诶!”徐朗也注意到时蜜在看他,得意洋洋地和严穆撇清自己,“都怪少爷我魅力太大,走哪都吸引小姑娘目光。”   说完还对时蜜刻意挑了挑眼梢卖了个骚:“本少爷选女朋友眼光挺高的,必须长得好看,但你也别灰心,你看脸是差点,腿还挺不错的。”   他这句话也是开玩笑,平时和严穆夏初厮混的时候三个人抬杠互损是常态,但时蜜毕竟和他们不熟又是女孩子,严穆刚要替徐朗解释一下,没想到时蜜听到这句话不怒反笑。   “严总,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那时时蜜还没从杜弘林的公司离职,她还日夜周旋于性情各异的投资人中间,而严穆绝对是其中最让人抓狂的一位。   先是以身体抱恙为由推脱了半个月,半个月之后终于肯赏脸见面,却是约在了三里屯最大的一家夜店,自己喝得烂醉不说,身边的人正是周身充斥着花花富二代属性的徐朗。   时隔一年,这个人居然在不同场合给了她相同的评价:腿不错,但脸长得什么玩意。 第45章   时蜜和童琪说过这次不愉快的会面, 又在一起之后童琪也拿这件事敲打过严穆,问他那次见时蜜到底领的是谁, 居然和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说这种不着四六的话。   只是严穆身边这类喝点酒爱拿嘴巴撩骚小姑娘的朋友太多, 要不是童琪提起来他都不记得过去见过时蜜,更不会记得究竟是哪个替他做了得罪媳妇闺蜜的缺德事。   没想到今天倒是揭秘了, 在这个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的情境下。   “咳咳,其实我就随口一说。”真冒犯到人, 徐朗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都是开玩笑。”   毕竟是严穆的朋友,时蜜也没打算揪着事情不放, 就礼节性地笑了笑, 算把这件事过了。   既然是践行, 饭菜肯定不能再像平时家常那样随便做做。   童琪手艺不错, 也做好了今天小露一手的准备,没想到临进厨房的时候被夏初抢了先,大影帝把头发一扎围裙一系:“有哥在还轮得到你吗?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文武双全。”   童琪只能又坐回来无奈地摊摊手:“人家是专业的, 没我事了。”   这句话不是恭维,想当年夏初在他老婆怀孕的时候货真价实地停工了半年,一开始给顾亦晗气坏了,我迫于敬业不想给剧组添麻烦停工就罢了, 你也一起停想让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喝西北风吗?   当然凭两个人的财力储备喝西北风是不可能的, 顾亦晗是心疼夏初失去的机会。   那时才刚拿了金鸡奖的夏初片约不断,娱乐圈本来就是个会不断有新鲜血液注入的地方,真停工半年得受到多大影响。   结果夏初谈恋爱以来第一次没听他老婆的话:我本来也没多喜欢演戏, 一开始是因为建筑工地不供盒饭剧组供,所以我才没去搬砖来跑龙套,我只喜欢你呀!结婚的时候我不就说了吗,以后以你的事业为主,你喜欢演什么演什么,那种不卖座文艺片也没关系,反正我老婆是艺术家,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你的艺术道路赚取更多需要的铜臭。   “然后他就开了个直播号,每天直播给老婆做各式各样的营养餐,那半年打赏加上网站的签约费大概两个亿吧。”   童琪给时蜜科普这段过往是有目的的:“小蜜,你以后再找对象就照着夏初这种类型的找,爱老婆顾家的男人财运不会太差。但我就不让严穆给你介绍了,他那些朋友里靠谱就夏初一个,也不知道一群人渣里怎么就能有一个出淤泥而不染。”   她这句话不但把徐朗骂进去了,顺带严穆都别想往外摘。   严穆皱眉:“他财运不差是因为他糊成狗我都养着他,要不是我他现在没准在哪个工地搬砖。”   徐朗也在一旁加缸:“就是,而且夏初这样的男朋友哪有那么好找,我想找夏初这样的女朋友还找不到呢!”   他说完这句话意识到了似乎哪里不对,因为童琪和时蜜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基佬,急忙矢口否认:“不是,我是直的,就是说这个意思。女孩子嘛,当然长得好看最重要,没必要读多少书会多少东西,傻傻的反而可爱,再会撒娇卖萌做饭好吃,你看夏初和这些条件就差个性别,严穆不也乐不得地养着嘛!”   于是童琪和时蜜又齐刷刷地把看基佬的眼神转移到了严穆身上,气得他一脚踹在徐朗小腿上:“你特么能不能嘴上有把门,会说话就说,不会说闭嘴。我养他明明是为了衬托我英明神武的,别逼我把你喜欢跟着我俩混的原因说出来。”   听他这话倒把童琪的好奇心勾起来了:“说说呗,我也挺想知道的,为什么呀?”   她这么可爱,严穆怎么可能拒绝她的要求,当机立断把徐朗之前追过顾亦晗,但是被顾亦晗以我喜欢穿裙子好看的男人为由拒了,他不死心继续缠上来,结果慢慢发现这个穿裙子好看的男人的确比大多数穿裙子好看的姑娘还好玩的事情说了。   这让时蜜再一次感慨了一下男人友谊的神奇,之前只听说夏初追过童琪,没想到徐朗还追过顾亦晗,原来从情敌变兄弟的操作,可以玩得这么普遍吗?   等夏初做好了饭菜,人从厨房里出来,三个人才是又一次刷新了时蜜的认知。   别看夏初秀气得跟个姑娘似的,但惹急了各种卧槽泥马靠你姥姥老子日你,严穆也好不到哪去,长着一张清冷霸总的脸,该给夏初怼回去一点都不含糊。   童琪给她解释说这俩人读书的时候就不是什么省心的主,逃课打架惹事年级出名,后来他们一路走来也不是一开始就有钱,着实在社会底层吃了好长时间的苦,所以才和从小就有钱的富二代徐朗不一样,他在三个人里总是还不上嘴挨怼得那个。   吃过了饭,徐朗可能被怼久了想找回点面子,便提议不带严穆的打麻将。   “带严穆没办法玩,他那脑子不是人脑子,牌都能让他算出花来。”   他这么说严穆不可置否,之前和那些狐朋狗友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也打过麻将,但只要有他在,其他人全能输得裤衩袜子都不剩。   演变到现在,打麻将这种凡人游戏已经把他这个神仙剔除在外,他轻易不下场,一般只是作壁上观,偶尔从上帝视角观摩一下夏初的牌,见识下人类智障的极限。   果然,一听严穆不参加,除了严穆之外带不动他,担心自己输光头发的夏初有点方,在确定童琪更偏向时蜜这个闺蜜,人家两个铁定一伙之后谄媚地望向徐朗,卖萌求带的意味不言而喻。   徐朗其实一点都不想带他,因为如果说严穆是神,夏初简直是严穆的对立面。   脸黑手气差也就罢了,那个高考数学三十二分还有二十分是因为选择题全选C拿到的脑子根本不能指望他算牌,带着他和别人打麻将基本相当于送钱,直到他发现童琪和时蜜手法都不熟练……   “来来来我初坐过来,好好求求你徐哥哥,哥哥带你装逼带你飞。”   天大地大头发最大,夏初立刻丢弃所谓的面子,乖乖坐在徐朗身边叫了声哥,叫得徐朗眉开眼笑夸了句“我初真可爱”。   接下来的第一圈麻将,徐朗和夏初两个人简直让童琪和时蜜充分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男人的劣根性。   原来只要足够可爱会撒娇,男人这种生物真的可以不在乎你脑袋好不好使,学历高不高,甚至在不涉及深入交流的时候,连性别都可以妥协一下。   夏初那真的是在打麻将吗?他全程只是在哄着徐朗开心啊!   比如徐朗吃张牌,他眼里闪烁出亮晶晶的小星星;徐朗拆了童琪这边的对儿,他歪着头鼓鼓掌;徐朗就差一张胡牌,激动地喊了句“听”,夏初做出一副双手捧心的崇拜样子:“哇,徐哥哥你好棒呀!”   影帝大大这辈子就是戏足,你想要的样子我全能演出来。   就这样,徐朗愉悦地带着夏初赢了两局,一时间飘飘然起来。   “时蜜是吧,我和你说,女人不需要太强的,你那么强怎么给男人表现的机会,你看我初多乖,这才叫女人味。”   他这种说教听起来怪怪的,时蜜已经不想就前半句进行反驳了,只针对后半句黑人问号:“但他不是个男的吗?”   徐朗似乎这才回味过来:“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反正你的事我也听说了,该学的就学着点,你说你好歹是个女孩子,长得没夏初好看就算了,性格还没他可爱就是你的不对了。”   时蜜对他这副论调哼笑出声,然后和童琪对视一眼,直接把自己那副牌扣在桌面上,从中抽出一张看都不看地打出去:“四条!”   话音刚落,童琪把牌向前一推:“不好意思,胡了。”   ……   以此分割线,时蜜和童琪真的是照着让徐朗和夏初输没裤头的路线,一次没再让他们赢。   本来嘛,时蜜和童琪就是学金融的,中财的金融系高材生,算的明白股票的杠杆配比不可能算不明白牌。   尤其是时蜜,她当年变态到和数学有关的科目基本都能拿满分,别说徐朗还带着一个夏初,就是给他换个差不多的,一样能赢得他底掉。   他们这次的牌玩的不小,说好了童琪和时蜜输了算严穆的,夏初输了算徐朗的,普通胡两千一把的麻将没一会儿居然折腾进去十多万。   徐朗是不差钱,可被对面两个小姑娘吊起来打也有点输急眼了,两圈过后看身边萌萌的夏初都格外不顺眼:“你小子脑子是今天落家了没带出来还是干脆出门就没带脑子的习惯,你手上带火怎么的,那么多张牌就可着能点炮的打。”   夏初也很委屈困惑啊,他打牌一直听天由命,平时手气虽然不好但也没差到这种程度,最重要的是……   “你刚才还说我笨笨的可爱呢!”   影帝大大的演技不是盖的,眼泪都能说来就来,可惜这次没等他眼泪掉下来,就被徐朗把脸推远扒拉到一边。   “不可爱!谁觉得你可爱找谁去!”徐少爷又让时蜜和童琪充分见识了一下男人可以多善变,“小童童别光宠幸一个闺蜜,你们都赢那么久了,换个伙呗~”   说完生怕童琪不同意似的把夏初蹬过去:“滚一边去,你丫的绣花枕头大花瓶,胸没有脑子也没有,光长得好看老子要你何用!” 第46章   徐朗算是看出来了, 对面那两个小妮子也都是会算牌的主,特别是时蜜, 码一遍牌扣下全能记住的打法过去他只在严穆身上看到过, 没想到今天开眼,叫他遇到了第二个神仙。   夏初被徐朗推给童琪, 可见识到他人傻脸黑的童琪并不想接收,原封不动重复了一遍徐朗的话:“我觉得你也不可爱, 绣花枕头大花瓶, 胸没有脑子也没有,而且我们小蜜打扮起来肯定比你好看。”   她这句话让徐朗忍不住悄悄打量时蜜,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有了智商加成, 浑身上下都是仙女的光环, 居然觉得她眼镜后面的巴掌小脸似乎真的有点好看。   被各方嫌弃的夏初只能可怜巴巴地望向沙发上围观的严穆:“委屈, 难过,他们全欺负我。”   放在平时他这么装可怜严穆绝对要打人,今天却心情不错似的走过来, 看了看他的牌,抽一张打出去。   他打这张让原本打算吃进的童琪收回手,也让原本把牌扣在桌面的时蜜重新码好牌,看了他一眼, 微微皱了眉。   “卧槽神仙下凡了!”徐朗见状大呼小叫, “现在这是要开始神仙打架了吗?”   他这话说得有点早,因为夏初局开得太臭,严穆充其量只给他拖长了一会儿生机, 等这一圈打完他才正儿八经地接替夏初做了庄,夏初负责在一旁给他端茶送水附加码牌。   “你开始打麻将多久了?”严穆这次下场打的兴致确实是被时蜜勾起来的,之前和其他人打都和满级大号屠新手村一样,除非拖家带口带着夏初,不然都没人和他玩。   时蜜笑了笑:“五岁的时候看家里人打麻将,看着看着就看会了,严总呢?”   这个问题夏初知道,立刻抢答:“他没你那么早了。就是我们刚搭伙开始挣钱那段时间,我被人骗到澳门赌场差点输得失身,眼看着对面要用强的时候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给我挡了一闷棍,然后特潇洒地甩出去一皮箱的钱把债都清了。可从赌场里面出来我才发现他整个右前臂骨头都断了,我俩剩下的钱别说去医院,连买张船票回去找老中医都不够,过了一会儿他想了想问我麻将什么规则,又回去赢了两倍回来。”   夏初说这些的时候就像是在讲过去的趣事,可细细一想,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流落在澳门街头,没吃没喝受伤了也没钱去医院,这得是多难熬的一段日子,就算是苦尽甘来后提起,不也应该是痛定思痛十分心酸吗?   严穆像是识破了童琪和时蜜的这种想法,指了一张牌让夏初打出去笑道:“和他搭伙十多年,我好多次都在想日子过成这样别过了,但他每次都能找到理由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当时在赌场外面他和我说我们肯定要转运了,因为运气守恒,他刚刚把一辈子的坏运气都输出去了,让我想一想用那些钱买下半辈子的好运是不是很值。”   “然后呢?”童琪总觉得夏初在那种情况下说这句话会被严穆打死。   果然……   “然后我揍了他一顿,揍完之后他和我说,是不是打别人的时候就想不起来折的地方疼了,不疼的话就可以静下心来思索一下之后该怎么办。就算上帝关上了门又钉死了窗,但没准就还留着个下水道呢,你看忍者神龟都是从下水道上来的,我们迟早有一天也要成为大英雄的。”   他说了长长的一段话,时蜜听懂了:“严总是想熬鸡汤给我吗?”   严穆打了一下夏初准备去摸牌的手:“你手气太差,摸牌我自己摸,你就负责打。”   然后把牌塞到牌面里:“熬鸡汤我不擅长,你让夏初来。”   夏初立刻清清嗓子,摆出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那我开始熬了,时蜜小同学你听好了哈,不就是分个手嘛,虽然十年青春听起来挺宝贵的,但你浪费在一个人身上也是浪费,浪费在十个人身上也是浪费,你看你还节约了分手重新处的时间去奋斗事业,这么想来是不是不亏?”   时蜜默了一下:“我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遇到对的那个人,非得浪费青春?”   “啊对哦。”夏初恍然,“还有这个可能,稍等一下我捋捋,被你们碾压得有点头晕。”   时蜜:“……”   这位影帝的脑子是不是真的不太好使。   过了一会儿,夏初把可能性捋顺,葱姜蒜重新下锅:“一开始就遇到对的那个人当然也有可能,不过那得特别特别走运,你看严穆就是遇童童那次把后面的运气透支光了,别人犯太岁顶多犯一年,他一犯十好几年……”   可惜这一次也没能熬完,严穆从麻将桌中间抄了废牌扔他:“夏初我特么又想揍你了。”   夏初把牌接下来,大声叫屈:“我话没说完呢,鸡汤不好喝你打鸡啊,不带打厨师的!”   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唉,我们不提他了,换个切入点。其实吧,你这么想,一开始没遇到合适的那个人未必是坏事,因为人往高处走,当你变得更优秀的时候,自然也会遇到更优秀的人。就像我全年级排倒数第一的时候以为长成童童这样就是仙女,后来我叱咤娱乐圈了,再见到童童都不敢相信这是我追了三年的初恋,我当时咋搞的这么瞎……”   于是严穆终于把再揍他一次付诸了行动,让他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鸡汤也不能乱熬。   ……   因为没人喝酒,麻将打了四圈天色也晚了时蜜便提议可以散了。   既然明天要搬家,确实不好闹到太晚,而且严穆的身体吃不消熬夜,夏初也要回家看孩子。   临走的时候,徐朗似乎彻底折服于时蜜这姑娘能和神仙斗法的魅力,非得缠着人家要微信号,时蜜不给就把主意打到童琪身上,死缠烂打地追到他们车上,不给就不下车。   他的理由很充分:“小童童,你忘了你和严穆没在一起的时候我给过你多少助攻吗?做人总要懂得知恩图报吧!”   无奈童琪根本不买他的账:“徐少,这些事一码归一码的,严穆是不是在你来之前就告诉过你不许看小蜜好看就动歪心思,你那时答应得好好的,不带现在变卦的,我们小蜜可是正经姑娘。”   这话徐朗一点都不爱听:“她是正经姑娘我也是正经大小伙子啊!过去看着不像好人全是严穆带坏的,我家那么有钱,我长得还帅,最重要的是双商正常四肢健全审美良好,而且我也没想把她怎么样,就想没事找她打打麻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龌龊吗?”   童琪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是的。然后由严穆做主,把车门拉开,把他踹下去,再把车门关上总共分三步,开车走人。   从这里回家的路程有点远,一开始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后来到了一处红灯,发觉车里似乎安静了好一段时间的童琪侧头望去,看到严穆阖着眼睛陷在座椅里,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红灯结束,童琪没再打扰他,只是把车开得更稳了一些。   她想起临走的时候时蜜和她说的话。   时蜜说:“童童,今天谢谢你,也帮我谢谢你家严穆。我这边不要紧,你不用操心,也不用再让严穆帮忙费心了。”   童琪看出她是真的想开了一些点点头:“和我们就别客气了,以后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说就成,除了介绍对象手头上暂时没有合适的,别的都没问题。”   时蜜跟着她笑了笑:“好,我自己会调整。你别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了,也多注意一下你家严穆,我和他见面次数不多,总觉得他今天脸色好像不太好,算牌的时候也好多次心不在焉犯低级错误,他最近要操心的事挺多,别是累坏了,身体哪里不舒服怕你担心没和你说。”   到家之后童琪把车停进车库,轻轻摇醒了坐在副驾驶的男人。   “醒一醒,回去再睡。”   严穆睁开眼睛缓了缓神,似乎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睡了一路,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迈下车的时候又脚步不稳差点跌倒。   “小心点啊!”童琪生怕他摔了,急忙跟下车,发现他一开始的几步走得特别踉跄。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童琪不敢再让他自己走了,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扶住他,又在他刚要开口说没事的时候瞪了瞪眼睛,“不许说没事!我才嫁给你多久,一点都不想当寡妇,不舒服赶紧去医院,是累的从明天开始就在家休息,我不会偷电动车靠码字一样养你。”   严穆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地坦白:“是真没事,去年的时候比这个严重,钉骨头上的钢板钢钉没拆,到换季又赶上阴雨天会疼。”   童琪恍然,她之前就听人说过,骨折过的话一般都有这个毛病,尤其是他身体里那些金属部件没拆会更加严重。   只是他说的云淡风轻的,折过那么多骨头得多疼啊……   童琪心疼坏了,一双柔软的小手按揉在他受伤最严重的右手臂上:“这样会好一点吗?”   她按的力道很轻柔,确实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疼痛,严穆吸了口气:“亲一口好得更快。”   童琪凑过去在他唇角上碰了一下,但吃过肉的男人明显不满足于这样的浅尝辄止,扯她过去额头对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   “好好亲。”他把她压得更近。   童琪脸涨得红红的,抿抿唇要亲上去,却因为额头上触碰到的异样温度停下动作。   “严穆,你好像有点发烧。”   说罢她一下子退远,用手背去贴他的额头,更坚定地说:“绝对发烧了,你等等我去找体温计。”   她从他身上翻下来,赤着脚“哒哒哒”地跑去翻药品柜。   严穆:“……”   他快恨死这具不争气的身体了。 第47章   自从童琪搬进来, 原本混乱的药品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她很快找到体温计, 又看着严穆夹够五分钟, 才放心地抽出来亲自看。   确实发烧了,37.5℃, 不算高,但绝对不是放任自流明早就会降下去的温度。   严穆这种情况不能不查明原因随便吃退烧药, 童琪便打电话给他的主治医生, 医生对他会在这个时候发烧倒不是太意外。   “都是内固定排异闹的,创口内有炎症, 影响得人会发烧, 你先给他吃点退烧药没关系, 保险起见明天带来医院看看。”   知道是排异反应的正常表现, 童琪多少放宽了心,然后从药品柜里找了对胃刺激相对较小的退烧冲剂,烧水冲开后端到严穆面前。   “今晚不许忙别的了, 吃过药就乖乖去睡觉。”她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   严穆听话地点点头,老老实实地把药喝下去,然后要抱抱。   “药好苦,给点奖励, 我想吃糖。”   只要他乖乖的, 童琪向来会满足他这些幼稚的小请求,立刻凑过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然后拉着他的手回卧室。   ……   第二天一早, 严穆推了个会,被童琪载去了医院。   这地方他过去基本上每个月至少光顾一次,各处的地理位置走得比自己公司都熟。现在发现好几个科室换了位置他都不知道,才恍然上一次来是三个月前的那次胃出血。   再之后和童琪同居,戒烟戒酒健康饮食,好像真如顾亦晗说的,只要他怀揣着希望想活,就可能一天天活下去,慢慢陪童琪一辈子。   既然是骨头的问题,拍X光CT是基本操作。   等到该拍的片子拍完,严穆先被安排在病房休息,童琪则被医生叫出来,把骨片的情况指给她看。   “可以确定是内固定排异的问题,他体质太差,排异反应一直比一般病人严重,之前都靠药物维持,可是服药两年难免会产生抗药性,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换药,风险较小不过治标不治本,一个是直接手术摘除内固定,但手术的风险我们这边还需要评估。”   童琪听说确实是内固定,不是其他的问题稍稍松下的那口气,又伴随着医生说的手术风险提了起来,低头看着严穆那几处内固定的片子,即使不是专业,也能看出情况确实不太乐观。   “尽量还是能做手术要做是吗?”她心疼他做手术遭罪,但排异这么严重,肯定是越早摘除越好。   医生把片子收好地给她:“不好说,如果能先换别的药控制一下情况再等等也行,他身体还是虚,怕撑过了手术也撑不过恢复期。反正这几天先让他在这里住下,我们研究一下他的情况先把过渡期的药定下来,而且他还发烧,像他这种情况走到肺炎致命,在医院呆着也有保障。”   于是童琪只得心情沉重地回到病房,将他很可能又要住院的消息告诉给严穆。   “医生说要观察一下给你换药能不能做手术,而且最好在医院把烧退了,这样回去也放心。”   她这副担忧的模样落到严穆眼睛里居然还觉得挺可爱,不同于童琪,他对又要住院这件事的接受度还比较高:“那就住呗,看你进来的表情,我还以为医生告诉你我没剩几天,住院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管怎么说,他这次是以一种乐观积极的心态接受治疗,这对童琪来说就足够了,回家给严穆收拾东西的时候顺便改了存稿箱里今天中午这章作者的话,通知读者她可能要断更几天,恢复更新的时间会在微博和文案上另行通知。   ——难道是要婚礼了吗?   ——啊啊啊终于等到你,严穆小哥哥微博什么时候公布消息!   ——感觉是婚礼。   ……   童琪做午饭的时候刷了刷评论区,面对读者们的猜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没有女人不期待婚礼,但真实情况偏偏和婚礼南辕北辙。   下午打了点滴,严穆的体温暂时降了下来,不过可能是退烧药还是对胃肠有一定刺激,中午吃进去的东西基本都吐干净了。   “没事,缓一缓,晚上应该就好了。”严穆好像已经习惯了,“待会儿你帮我打个电话给人力部,让他们通知各个部门负责人我不在这几天旧项目一切照旧,新项目他们觉得可以的就批不用请示,需要我敲定签字的东西不急的就等等,急的话直接送医院来。”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整改,投资公司已经不像过去那么依赖严穆运作了,至于炎夏,基本和转到顾亦晗名下只差个股权转让流程,总之他现在安心住几天院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下午的时候夏初还是打电话过来:“他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住院了,这次又是哪儿的毛病?”   “就是他身体里的那些内固定,原本抗排异的药不太管用了,他还有点发烧,医生说观察一下看能不能直接做手术摘除。”童琪没瞒他,“你爸妈和我爸妈那边也先别说了,省得他们担心,应该没事。”   “成。”严穆这身体进医院不是什么新鲜事,夏初没大惊小怪,“那医生说现在能拆吗?”   童琪叹了口气:“可能不太行,上午的时候医生本来说观察一下,但可能是用退烧药刺激胃的原因,中午吃的东西又吐了。现在还是没做手术的情况,要是做了手术各种消炎药一上怕是更吃不进东西,营养跟不上创口不容易愈合,尤其是他肋骨上也有固定,得开胸,所以医生的意思是先换药,等情况稳定稳定他身体条件好点再说。”   “那也没办法。”夏初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反正我这段日子不进组拍戏不接综艺,除了在家看孩子玩直播没别的事,有能用到我的地方你直说。”   好像包括严穆在内,所有人面对这次住院的态度都很乐观,童琪挂断电话之后也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   因为这段日子严穆的身体情况一直在好转,所以她才想当然地以为他没事了,只要她继续帮他好好调养,他就会完全好起来。   事实上严穆的情况也确实比过去好了很多,听医生说去年这个时候,说是在鬼门关里又走了一遭都不为过……   想到这里,想到状况还是一点一点变好的,童琪也没理由再沮丧下去了。   她问过医生,据说冰敷能一定程度缓解排异处的疼痛,就去找护士要了冰袋,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发现严穆在看微博,瞧见她进来才把手机扣在一边。   “看到你发断更通告了。”他对她笑笑,“我这样属不属于影响你工作。”   童琪知道他一定也看到了那些关于婚礼的猜测,把冰袋放在一边坐到床上:“算啊,而且大家都猜测这次是以准备婚礼的名义影响的,等你好了不赔我个婚礼说不过去。”   “嗯,赔,必须赔。”严穆连连点头,“要不我住院这段时间你先看看婚纱和钻戒。”   “当时顾亦晗的婚纱好像是高定的,不过我觉得她那家的设计师不太见过世面,婚纱上什么值钱的都没有,你可以考虑一下你喜欢什么图案,我们再找设计师的时候可以找那种会拿金丝往上绣的。”   “钻戒的话,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粉色,我听说最近有个5克拉多的粉钻在瑞士有拍卖会,我让夏初去跑一趟帮咱们拍回来做戒指?”   童琪:“……”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就不该提起这个话题,她老公的审美根本不是总裁,是纯纯的暴发户啊!   她抬起他的右手臂,把冰袋敷上去的时候听到严穆“嘶——”了一声。   “嫌钻石小了我们再拍大的,至于谋杀亲夫吗?”   童琪:“……答应我,婚礼的一切物件都由我做主,你一根手指头别插好吗?”   最初的低温刺痛感之后,原本的钝痛倒得到了缓解,严穆呼出一口气:“听你的,你做主,只要最后把我领进洞房,你想怎样都行。”   ……童琪直到冰袋化掉都没想通,他们好好的冰敷说说婚礼的企划,到最后怎么变成严穆把她按在床上亲了呢,就算严穆说是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亲成必须补回来的原因,可在病房里做这种事情,还是太羞人了呀。   出了病房,童琪跺跺脚,把化掉的冰袋贴在脸颊上降温。   “小姐姐?”   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童琪吓了一跳,手里的冰袋从脸颊上出溜下去,有点狼狈地回过头去。   可叫住她的宋明骞却丝毫不介意似的,乌黑眼睛里只有意外撞见她的惊讶,以及惊讶过后浓浓的惊喜。   “居然真的是你。”他快步走近,仿佛走到一半才想起以两个人目前的关系不好靠得太近,便停下脚步,保持在一个不会冒犯她的距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小姐姐最近,一切都好吗?” 第48章   童琪还记得, 上次和宋明骞见面,因为他说了奇怪的话还导致了她和严穆之间的误会。   后来误会解除, 听严穆说也明确地告诉了宋明骞他还愿意继续投资他的原因, 意识到是自己想多的宋明骞好像还想找她来当面道个歉,只是那时已经同她在一起的严穆更加明确地告诉他不用, 再之后他们没见过面,甚至严穆都没在她身边再提起过这个人。   童琪以为她和宋明骞大概自此陌路, 相忘于江湖, 却不曾想会在这里偶遇,而且从他热切的注视中, 她不难发现他好像根本没有相忘于江湖的意思。   他问她最近好不好。   童琪客气地说了句挺好的, 想了想还是没有反问他, 现在她和严穆证都领了, 马上还要举办婚礼,一点都不想从其他男人嘴里听到我不好,没有你的日子我一点都不好之类尴尬的话。   宋明骞大概也察觉到了,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自己是来探望个朋友,朋友还在等他,小姐姐是不是也有事要忙, 那这次先这样, 以后有机会请小姐姐和严总吃饭。   不同于上一次,他没有一点点过多纠缠的意思。   童琪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想到他撞见她时第一反应的惊喜, 又觉得自己和严穆之前的所作所为之于宋明骞来说,确实有点不地道。   不过该补偿他的严穆也补偿了,童琪那一点愧疚情绪很快飘走了,回到病房也没和严穆提起这件事。   晚上的时候严穆的体温再次回升,医生说只要他体内的排异反应解决不了,这是必然现象,但他晚饭好不容易吃了一些,再用退烧药怕又会吐,建议先物理降温,能控制到烧不坏的程度就别用药。   所谓物理降温就是用酒精擦身体,放在过去严穆宁可烧死都不会允许别人碰他,连夏初都在被他骂出去之后气急败坏地吼过:妈的死要面子活受罪,闹得跟老子看你一眼就会爆你菊花一样。   严穆不是故意想这样,但他是真的没办法心无芥蒂地将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完全展露在他人面前。   “可以吗?”童琪知道这是他的禁忌,哪怕是两个人亲密的时候,他也总是把灯关得黑黑的。   娇小的女孩子坐在他床边,手里拿着毛巾小心翼翼的。   严穆心里的那道防线渐渐不见了,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从四肢开始,她软嫩的小手一寸寸滑过他身上狰狞的伤痕。   “这得是怎么撞得啊。”她甚至在他身上找到了好多成片的疤,哪怕不伤筋动骨,光想到那一大片皮肉曾经被撕扯下来就心疼得她直吸气。   严穆看了一眼她轻抚他伤疤的手:“那里不是撞的,是植皮留下的,叶娟当时雇的人挺负责,看撞一下没撞死,又开车从上面碾了一次。”   说到这里,他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没事,都过去了。”   顿了顿,又逗她道:“证都领了,你验明真身想退货也退不回去了。”   童琪眼里的水汽一下子憋回去,轻轻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你怎么越来越皮,都快皮死了。”   ……   严穆在医院住到第三天,童琪让夏初帮忙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小房子。   “两室一厅厨房卫生间精装修,随时拎包住。”夏初把钥匙交给她时不放心地问,“他这是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了,到底怎么个情况,和我就别藏着掖着了。”   童琪撇了撇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走心的笑容:“不能做手术炎症下不去烧也不退,然后怕烧成肺炎基本就是靠打抗生素把体温往下降,今天晚上医生看他又在吐和我商量要不明天开始打营养液吧,不然怕先把身体拖垮了。”   “不是说换药吗,也不管用?”夏初看出童琪字里行间的沉重,“你也不用太担心,他这人命挺硬的,我之前就和他开玩笑,吉尼斯里有没有那种被下过病危通知次数最多的活人之类的世界纪录,有的话你申一个,要实在没有你钱那么多捐一个。”   “这次倒是没到病危的程度,就是确实得在医院待一段时间。”童琪跟着他笑了笑,“常见那几种药都不太有用,外国的实验药用之前的测试流程也挺麻烦的。”   夏初看她还想得开便没再说其他的,彼时他们都还没有考虑过严穆住院这件事会被曝光出去的可能性。   本来嘛,做媒体也是有底线的,圈里的规矩,谁家有了病人都是闹心事,所以追医院的事情不能干,堵在医院门口拍照片的行为更不能有。   但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严穆住院还没满一周,一个百万粉的娱乐公众号突然发布了几张童琪出入医院的照片,甚至还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调出了严穆的住院记录。   这条微博发布时间是周六的晚上五点,正是新浪微博流量最大的时候,几乎来不及做任何公关就爬上了热搜榜,搜索关键字是格外醒目的严穆病危。   童琪因为要照顾严穆,消息还要滞后一些,晚上刚走出医院,猝不及防就迎上了狗仔和记者的闪光灯。   “童小姐,请问严先生情况不好是真的吗?”   “之前网上传您暂停更新是为了准备婚礼,其实是因为严先生病情恶化是吗?”   “据说严先生这次的情况很严重,能请您透露一下现状吗?”   ……   童琪在嫁给严穆之前只是个网文作者,平时能网购的东西都绝对不去商场,就算和严穆扯了证,因为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也只见识过网络和网民的可怕,像如今这种被媒体狗仔包围的场面是从没遇见过的。   她几乎本能地想往后退,又被擅长抓拍的狗仔拍下了她仓皇失措脸色苍白的一幕。   “抱歉,童小姐现在不方便回应。”   这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破了狗仔和媒体的重围,一把揽住童琪的肩膀,护送她在拥挤的摄像头和话筒中前行。   “宋……”童琪眼圈红红地抬起头,看到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的男人是宋明骞。   宋明骞没再像过去那样温顺地叫她小姐姐,而是可靠地冲她眨了眨眼,一边护着她往前走一边回答着媒体的质疑。   “是,我是严总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并不是网上传播的那样,严总这次只是住院调理身体,我这次来找严总也是一些工作上的事,如果严总真的病重,也不会有精力顾得上我这样的合作伙伴。”   “麻烦让一让,具体情况严总会亲自回应的,童小姐不擅长回应这些……”   他一路将她护送到了自己车上,见童琪依旧迟迟回不过神来,又把车开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没过一会儿便亲自捧来一杯热可可。   “小姐姐先缓一缓。”宋明骞把热可可递到她手里,还体贴地帮她将鬓角凌乱的发丝掖到耳后,“需要我帮忙联系夏总吗?”   童琪捧着纸杯慢慢摇头,从宋明骞的角度只看见她眼睛里的泪水无意识地掉落下来,仿佛已经是神经紧绷到了极致,终于崩溃的模样。   “媒体说的,严总他……”宋明骞的手放在方向盘上,话说到一半又住口,“抱歉,这些我不该问,小姐姐现在是住在医院附近吗?那估计要再等等,等媒体走了我再送你回家。”   童琪对此没有提出异议,最终在宋明骞车上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约莫着媒体都走了,宋明骞才走小路绕回童琪租房的小区。   “我……”临下车的时候,童琪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姐姐没必要勉强,我不会强迫你说什么。”宋明骞善解人意地打断了她的话,“今天能帮上忙我就很满足了,以后如果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可以随时打我电话,我的号码……小姐姐应该还没删吧……”   他笑得又暖又苦,童琪低着头把眼泪擦干,轻声应了句“好”。   宋明骞调头将车开出小区的时候,最后在后视镜里看到的是童琪失魂落魄打开单元门的身影。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没看到的地方,童琪直到身后的单元门关死,才拿出手机拨通了夏初的电话。   “这么久都够打一炮了,那小子和你说什么了?”夏初那边话音刚落就发出一声惨叫,应该是被旁边严穆扔过来的什么东西砸中。   “有用的没说,就一直安慰我来着。”童琪揉揉眼睛,本来想把脸上的泪水擦干,一不小心忘了指尖上还抹着风油精,鼻涕眼泪又流了一脸,“你说我至于有这么大的魅力吗,上次严穆出于愧疚投资他,他误以为严穆是想养他给我当备胎,后来严穆明白告诉他备胎行不通,这次再遇到他就费那么大力气查住院记录查病历,得知严穆稍微情况不好一点就又是买热搜又是雇记者,还弄这一出英雄救美。”   夏初嗤笑一声:“他干的可不止买热搜和雇记者这两件事,严穆这身体进医院不是什么新鲜事,他怎么敢买病危的热搜,他怎么确定严穆这次肯定得折在这儿,你之前在医院里碰到他那次没忘吧,知道他是来找谁的吗?他来找的是严穆的主治医生,打算买通医生给严穆换药,但是他算盘打得不够响,没料到这家医院的院长和我岳父是故交。”   宋明骞的目的是先买通主治医生给严穆换药,再等严穆的病情如他所料恶化弄出这一手拉满童琪的好感度,而这些深究起来涉及触犯法律的事情他做来自然不会只为了一个女人。   “童童,你还记得宋明骞一开始追你是什么时候吗?我和严穆刚才把电话打到了给严穆公正过遗嘱的那家律师事务所,就在今年六月份,宋明骞找人查过遗嘱的内容,他知道严穆的钱都留给你,所以有魅力的不是你,是严穆的钱。” 第49章   夏初和严穆会知道这些, 最开始是严穆的主治医生私下里找到严穆,问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因为居然有人特意找上门来, 开出大价钱要给他换药。   “与其说是换药不如说是想要你的命。”主治医生把对方指定的药品成分拿给他看,“环磷酰胺, 通过杀伤免疫细胞来抑制免疫反应,对胃肠功能损害严重, 你这个情况如果用撑不到一个月。”   通过主治医生的描述, 严穆不难确定那人是宋明骞,只是他自认没做过什么足够给对方赔命的事。   就算是他和童琪一开始确实有对不起宋明骞的地方, 但前前后后他投给宋明骞的钱足够给他在宋家占据一方立足之地。   一个多月连恋爱都算不上的暧昧期换来这样的补偿, 换作别人感激都来不及, 严穆实在找不到他被记恨的理由, 和夏初一说,这位演过好多部豪门恩怨的大影帝灵机一动:“现在不知道不要紧,他想要什么结果我们给他展示什么结果, 看到目的达成,不怕他不露出马脚。”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先是严穆的主治医生假意收钱换药,然后拿些虚假的检测报告给他, 确定严穆身体确实在恶化的宋明骞便开始继续下一步计划, 也就是这次的热搜和记者。   这种明摆着要继承严穆财产和老婆的行为让严穆和夏初二人想到致电严穆公正过遗嘱的公正机关,得知在今年六月的时候确实有人利用利害关系人的身份查过严穆的遗嘱,是严穆的生父严天华, 跟着他一起去的年轻男人疑似是宋明骞。   “你们怎么不和我说这些。”百度了一下环磷酰胺的副作用,童琪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就告诉我宋明骞调住院记录买热搜,怎么不告诉我他想要严穆的命!”   夏初无奈地说:“大姐,就你这演技,平时闲的没事眼泪哭半斤,该你哭的时候不往你手上抹风油精都哭不出来。现在不说只维持在勉强能演完的状态,真和你说了还演个屁,把你放宋明骞身边都怕你控制不住想扒他皮的手爪,万一坏了我们的大事怎么办。”   这点童琪倒是不可置否,回味了一下夏初的话语气一凛:“你们还有什么大事,我告诉你,现在要搞事你一个人搞,严穆最重要的事就是养身体。”   “我们总得知道宋明骞怎么和严天华扯到一起去了。”夏初让她放心,“你家严穆现在天天呆在医院也挺无聊的,陪他们玩玩不碍事。”   ……   陪他们玩玩不碍事。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严穆好像真的是在以身践行这句话。   他照例呆在医院养病,甚至为了迷惑宋明骞当真做出一副公司里的事全都无暇顾问的模样,连第二天发微博回应的都是夏初。   夏初:[CP]傻逼狗仔死全家!咒人病危缺不缺德!还堵童童,艹![/CP]   反正他没文化真性情这点已经人尽皆知,影帝大大的人设就是崩,崩得为人喜爱靠崩圈粉,爆两句粗口根本不是问题。   但为了营造一种刚才那条是被戳穿真相气急了才发的效果,十分钟之后秒删,然后由炎夏官微发布了一条十分官方说辞的公告。   炎夏传媒:[CP]严穆先生确于本月2号入院进行身体调理,谢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心,并没有病危,目前情况也在好转,希望谣言止于智者,对于爆出严穆先生和童琪小姐隐私的人,我们将追究其法律责任到底。[/CP]   这两条微博看似辟谣,实则避重就轻,别说是宋明骞,就是网友们看到都在猜测是不是严穆的情况真的不好,不然都被人造谣要死了怎么本人还不出来发声。   只是不同于其他能被人瞧出来假的官方回应在评论区里尽是嘲讽,炎夏这条微博下只有满满希望小哥哥早日康复和帮忙骂狗仔的声音。   毕竟人都是有同情心的,前一阵大家刚因为严穆和童琪的十二年感情感动得稀里哗啦,本来以为接下来就是甜甜甜吃狗粮了,没想到老天还不打算放过这对苦命鸳鸯,换位思考一下都能体会到童琪的辛酸难过,在这种情况下被记者和狗仔堵在医院门口可想而知会多崩溃。   ——橘子小姐姐别哭,照顾好自己,严穆小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看橘子被抓拍那几张真的心都碎了,求求狗仔做个人吧。   ——夏初那条微博不用删,骂得一点都不过分。   ——感觉初哥心里应该也很难受,唉,小哥哥快好起来啊,你看你不在有人欺负你家橘子,夏初太笨了,管不了公司也保护不了橘子的。   ……   “我们属不属于骗大众同情心?”童琪一上午收到的私信和艾特差点直接瘫痪了她的微博客户端,“感觉现在网友们都更坚信你病危了。”   严穆其实也只想骗骗宋明骞,没想到这一届网友这么优秀:“嗯……我们的回应又没有说谎,关键是没说谎的内容公众不信,那就只能等我‘慢慢’痊愈之后再让他们感慨医学奇迹了。”   不管怎么说,严穆的情况确实在好转,实验药的效果不错,换过之后压住了排异反应,烧退了不再耽误吃饭,大夫给的建议是这次先别出院,反正他们不差钱,不如住院随时观察情况,等换季这几天过去,他情况更好些,直接进行手术。   “等换季这几天过去,也等宋明骞和严天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一了。”   严穆这样告诉童琪,发现他处理这些并不耽误休养的童琪便随他去了。   很快,严穆就查到了宋明骞和严天华混在一起的真相。   原来严天华的天行集团这两年一直亏损,不止亏损,二股东还持续吃进股份,不甘心自己大势已去的严天华早把主意打到了严穆这个儿子身上,有意让严穆帮自己一把度过难关,只可惜严穆从未回应过他的道歉和示好。   这时一个叫宋明骞的年轻人联系上了他,告诉他严穆很可能活不久,并且把遗产全留给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为了证明宋明骞没有说谎,便有了他们一起去公正机关查遗嘱的戏码。   得知严穆当真命不久矣的严天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心痛才三十岁的儿子生生熬干了身体,而是开始思索怎样才能从那个不相干的女人手里夺取属于自己的合法继承权。   宋明骞就给他提供了一个可行性很高的办法,需要严天华出钱出人脉帮他建立鸿坤,然后依附这个上市公司的壳子,他一方面在宋老爷子那里威胁到宋老大的地位,另一方面还方便帮严天华集资打压二股东。   他骗取严天华信任的第一笔钱,是严穆以愧疚之名赔给他的。   宋明骞用这笔钱告诉严天华两件事:一,你那个便宜儿子是真的有钱,现钱就不少,名下的产业更是个顶个潜质好赚钱多,光他这些年做投资在一些企业埋下的股份,就足够帮天行渡过困境。二,我有办法把这些财产弄到手,因为我是你儿子养给他心尖宠的备胎。   宋明骞遇到童琪其实是偶然,但他知道严穆一直不近女色是事实,看到童琪从严穆车上下来就觉得事情不简单,装作打电话从他们车前过时听到严穆和夏初的交流更验证了这点。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童琪之于严穆绝对是想碰而不敢碰的存在。   他同样了解到和严穆厮混的草包朋友很多,挑了其中最没心眼的一个接近,没两顿酒就探到了严穆的那点小心思,他是身体残废怕耽误童琪,想快点作死自己把遗产全留给她。   宋明骞没那么傻,听什么就信什么,他一边加大对童琪的攻势,一边私底下和严天华勾结在了一起。   查到遗嘱真实性又建立鸿坤之后,严天华对于宋明骞的利用价值到此为止。他确实以严天华的名义对鸿坤进行集资,为此联系到了杜弘林所在的投资公司,好巧不巧搭上了杜弘林的线,杜弘林还作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日常负责和宋明骞对接。   童琪把宋明骞的照片发给时蜜,问她最后去杜弘林公司的那次,有没有见到照片里的人。   时蜜立刻认出来:他坐在主位,因为年纪轻看起来又一表人才,所以我印象很深记不错。   那之前的猜测便彻底通了,简而言之,就是宋明骞利用和严穆的关系骗得严天华信任,但又不想让他真从严穆的遗产中分一杯羹,所以最后不但变卦收购天行把严天华逼得跑路,还闹出了如今这么一手。   “可他安安静静地等你死了不好吗?干嘛还要冒着大风险给你换药。”   “那不对啊,他不是在宋家不受重视吗,和杜弘林俩人从哪拿的钱收购天行?”   夏初和徐朗作为帮严穆跑外勤的左膀右臂,在提出自己的质疑之后接受到了严穆同情又怜悯如同看傻子的目光。   严穆回答夏初:“我看起来像是要死的样子吗?我活得这么好,就算他没有远见看不出老子能活得比他长,大概也怕他爷爷死我前面再让宋老大当了家。”   时蜜替严穆告诉徐朗:“像你这种资金全来自于家里的不懂,集资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合法的难弄,但非法的很容易,每年跑到国外去多少贪官,哪个手里的钱干净敢放心花,要想把这些钱砸出响来就得通过这种方式海外洗钱。怪不得杜弘林那段时间瞒我瞒得这么死,卷来这么多非法资金,他也不觉得烫手。”   这句饱含了专业知识和专业术语的解说夏初没听懂,徐朗却听懂了一些,越发觉得眼前这个能跟上严穆思维的姑娘太机智,太好看了。   只用来陪打麻将绝对屈才,他应该把她雇在手下当私人投资顾问,省得严穆每次都是有好项目他自己投,专挑那种收益比定期理财高一点的丢给他,顺便还鄙视他的智商。   徐朗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附赠的优惠条件赶得上他半副身家,但时蜜还是有理有据地拒绝了他。   “首先我的职业是搞投资,不是搞投资人,私人投资顾问的职位不在我职业规划内。”时蜜挑了挑眉,把这个只被顾亦晗拒绝过的男人打击得恹恹的,“而且在你之前,严总已经雇我了,早在一个月前他就问我有没有兴趣在他不在的日子帮他管管公司,哪怕只有一两个月,代理CEO这个机会对于我来说也挺难得的,所以你才看到我这个月频繁地跑这里,就是和严总进行工作交接,等严总进行手术之后,我会暂时接管公司业务。”   徐朗听到这里,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是没发现时蜜最近经常出入严穆病房,但他以为时蜜是被他的魅力打动,像时蜜这样的女孩子不会将好感表现得明明白白,万一她是觉得只要来这里能经常看到他呢……   所以徐朗才为了不叫她失望,“大发善心”地比夏初泡在病房里的时间还长,好让她一来就能看到他,结果严穆居然在没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征用了他为之一个多月没交女朋友的女孩子!   “畜牲!禽兽!大牲口!”徐朗不太会骂人,憋了半天才憋出三个在严穆和夏初看来完全是小学生级别的名词。   严穆挑起唇角笑了笑,这一笑满是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期许。   童琪捧过他的手,丝毫不介意其他人目光地与他十指交握。   她的严穆一直很厉害,只要他想,任何方面都能做得登峰造极。   而现在,她要和这么厉害的严穆,一起生活一辈子的。 第50章   严天华想靠着严穆的遗产东山再起, 宋明骞也想先继承严穆的遗产,有了抗衡宋老大的资本再把宋家的家业收入囊中。   童琪对他说:“你看多亏你没死, 不然你要真死了留给我这么一片烫手山芋, 是我玩得过那些心机屌还是你留下善后的夏初玩得过那些心机屌。”   严穆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是啊,多亏没死。”   叹了一口气, 又笑着感慨:“后妈想恁死我,亲爸和情敌想等我死了继承我的遗产, 我上辈子怕不是炸过百八十个养老院, 这辈子才能和这样一群人扯上关系。”   他开玩笑似的说起这些,却把得知这些事的夏爸爸夏妈妈和童爸爸童妈妈难受坏了, 尤其是童妈妈, 过去听夏初妈妈说严穆这孩子如何如何不容易还不太有真实感, 现在亲眼见证严天华这个爹连设计儿子遗产的事都干得出来, 再想到严穆年仅三十岁落下的这一身伤病,简直又气又心疼。   “呸!活该破产,都不配当人。”童妈妈和童琪打电话的时候还在骂, “你这几天多陪严穆说说话,千万别让他因为那个混蛋爹影响心情,现在他把身体调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听就是已经拿严穆当自家人了,童琪瞥了一眼坐在病床上对她挑着眼梢刻意发骚的男人, 没忍心告诉她妈妈, 这个人早过了会因为那些事伤心的年纪,现在能全心全意地玩死严天华和宋明骞两个人没商量。   严天华的行踪不好找,严穆索性先拿宋明骞开刀, 主治医生这边已经拿到了他要给严穆换药的录音,按理说可以作为他谋杀未遂的证据。   不过毕竟严穆没出事,他要求用的药也没用,如果宋明骞的律师厉害,可能没办法定他的罪,那么就需要严穆再从另外一个方面入手,就是他涉嫌的非法集资。   “不太好弄,这小子太鸡贼了,各方面证据处理得要多干净有多干净。”徐朗为此连老爸和大哥的人脉都用上了,“不然就算不为了帮你把姓宋的折腾进去,我也得为了时蜜帮她把杜弘林折腾进去。”   他摆明了重色轻友的态度让童琪这个给时蜜当闺蜜的人方方的:“徐少,你是不是对我家小蜜太上心了?”   徐朗将喝了一半的水拍在病房里的床边柜上:“时蜜怎么成你家的了,就算严穆先我一步雇了时蜜给他干活,但我不信这代理CEO还能让时蜜当一辈子了,我迟早把她弄来给我做私人投资顾问。我这是为我未来的合作伙伴出气,像你这种看久了严穆拿兄弟当傻子糊弄的人根本无法理解本少爷的高尚情操。”   他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他为时蜜费了多少心,也没意识到他提起时蜜名字的模样像个双商不在线的大龄迷弟,童琪无奈,看在徐朗追时蜜的方式毕竟和他过去撩骚小姑娘不同,便决定让时蜜自己把握这些事,因为她看时蜜对待徐朗的态度,也不是特别厌烦排斥。   至于宋明骞非法集资的证据,严穆是不指望他这个化身恋爱脑的兄弟来拿了。   严穆联系了顾亦晗,问她有没有兴趣入老本行演一出戏。   戏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以他自己病危为背景,然后由顾亦晗联系宋明骞,把她父亲和医院院长的关系告诉他,顺便说一下她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全是他策划的,不过让宋明骞别慌,看严穆当真病危就知道她到底站哪边,方便的话约出来见个面,她可以对一切守口如瓶,但也要宋明骞帮她做件事。   “你只要演出你和我之间一直有矛盾有隔阂,现在终于找到机会落井下石的感觉就行。”严穆也算充分发挥了他中戏导演系毕业,还拿过金鸡最佳导演新人奖的优势,把顾亦晗叫来很有导演范儿地说戏。   可童琪在一旁看着,总觉得顾亦晗好像还没从上部宫斗的剧中走出来,她也算那部剧的小粉丝,原著喜欢,拍出来的效果更喜欢,经常会在官博上搜些花絮解馋。现在顾亦晗看严穆的眼神,和她在剧里看皇后的眼神一模一样。   果然,听他说完这些的顾亦晗笑了,笑得风华绝代笑里藏刀:“严老板,就这要求你特意把我叫来说戏,这要求你觉得我还用演吗?从我和夏初谈恋爱那天咱俩的矛盾隔阂就没消除过。我俩刚确定关系你出车祸,我俩开始准备婚礼你复健,我俩结婚前一天夏初说结婚挺好单身派对不需要,你非得借着单身派对的名义把他拉出去喝酒,他怎么劝你都没用愣是把自己喝个半死,后来婚礼生生因为你延迟一个星期,你数数你干那些缺德事,现在你还敢派我去套路宋明骞,你也不怕我俩真达成共识回来恁死你。”   她这番话一说,不止过去确实作天作地的严穆有点心虚,连带着童琪都跟着面皮上臊得慌。   怪不得顾亦晗那么温柔知性的大美人每次见严穆的时候都犹如宫斗之神上身,严穆的所作所为就算不换个性别,也和诱导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褒姒没什么两样。   而被定义为荒唐君王的夏初好像压根没听明白“嫔妃”之间的话里有话勾心斗角,他只就严穆在这件事上本身的决定表示了异议:“严穆你这样可不地道哈,童童好不容易才从宋明骞那个深坑里爬上来,你自己老婆栽进去是她瞎,你把我家亦涵再踹进去算怎么回事?亦涵是影后我也是影帝啊,也就是我脾气好才能跟着你混下去这些年,我也有理由顺水推舟宰你泄愤啊,你说这个我也能演。”   针对他的迷之自信,严穆只问了他三个问题。   “你知道从我手里把炎夏股份套出去的流程吗?”   “你知道非法集资需要涉及多少人,又通过怎样的渠道吗?”   “我们这次没剧本,你忘了你上那个《真正的演员》综艺,你作为导师在情境发挥的环节被新生代学员秒成渣了吗?”   前两个问题夏初根本没听懂是啥,听到最后一个不甘心地辩解:“那是学员本身不安好心,让我去演大学老师还给我什么追击问题让我讲,我要算得明白追击问题还当什么演员,我小时候在作业本上写的也是我要当科学家啊,我就去研究宇宙飞船上天了!”   童琪:“……”为什么研究明白小学追击问题就能去造宇宙飞船,现在科学家的门槛已经那么低了吗。   顾亦晗:“……”现在只希望闺女的智商真不要随爹,不然将来都不用棒棒糖,捡根树杈说这是棒棒糖就能骗走了。   严穆:“……”关爱傻子的眼神.jpg。   最后还是由顾亦晗出马,私下里找到了宋明骞,以自己想趁着严穆病重把炎夏股份弄到手为由,把让宋明骞帮忙集资作为她冷眼旁观甚至助纣为虐的交换条件。   宋明骞不傻,没那么好糊弄:“炎夏只占严穆资产的很小一部分,夏初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未必不念旧情,怎么还至于让你亲自想办法筹钱从童琪手里骗。”   顾亦晗反应很快:“夏初是跟了他好些年,但他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除了他自己谁都信不过,当年两个人出来做工作室的时候说好的工作室股份一人一半,结果他看夏初不懂,愣是比夏初多占了0.5%的股权,相当于夏初自己名字的工作室,给他打了十年工。后来创立炎夏,因为我没那么好糊弄,股份是照一人一半给了,但夏初从头到尾没享有过一点公司决策权,他既然不仁别怪我落井下石。”   人类是利益动物,既然涉及到分钱不均,那么顾亦晗对严穆的不满也不难理解,只是思及夏初的为人宋明骞还有怀疑:“顾小姐今天来这里,是和夏总商量好的吗?”   顾亦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你最近免不了和童琪接触,不排除夏初会因此主动接近你的可能,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事情能够对夏初保密。”   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宋明骞意识到这对在娱乐圈里以恩爱出名的夫妻可能没有表面那么幸福甜蜜:“方便透露一下原因吗?我在顾小姐这里已经没有秘密了,作为合作伙伴总得彼此了解。”   顾亦晗目光冰冷:“告诉你也无妨,你应该发现了,无论严穆对夏初如何,他都不会生出害严穆害童琪的心思。结婚之前,包括结婚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蒙在鼓里,只当他人傻厚道,直到后来他有一次喝醉自己说漏了嘴,从高中开始对童琪念念不忘的可不只是严穆。”   涉及到自家老公心口的朱砂痣白月光,顾亦晗没说得太明白,宋明骞却听懂了,结合她迫切希望自己接手童琪心思,不再怀疑。   他要走老路集资,必须把之前的非法集资流程再走一遍,这一遍就足够严穆这边留下证据了。   严穆住院满一个月,医生觉得他的身体基本可以承担手术的损耗,便提出给他把手术时间安排一下。   宋明骞那边的证据拿得差不多了,严穆也不打算继续拖下去,和医生商量后决定把手术日期定在这周的周六。先做摘除胳膊和腿上钢板的手术观察情况,如果认为他的身体还可以承受,第二天再开胸,除肋骨上钢板顺便进行胸廓改型手术。   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只是手臂和腿上摘除钢板的手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关键是开胸这一步。   即便医生一再强调手术风险不高,到了手术的时候,童琪在外面还是担心得要命。   “严穆让我给你的,你紧张的话可以看看。”夏初被她来回踱步晃得眼晕,递给她一个信封,“我俩有一天不知怎么的说起我高中时还给你写过情书,虽然你当时理解能力太差也没看明白,他是把这事记住了,这次手术之前特意把这个交给我,说如果看你害怕就转交。”   童琪愣愣地把信封捧过来,拆信的时候手几乎一直在抖。   他知道她在害怕,那么他是不是也能感受到她的期许,平安地渡过这次手术,前半生的劫难已经过去,他们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封里的东西倒出来,除了一封信外还有一纸合同,合同的内容是她的第一部 ,也是承载了他们整个青春的小说《致青春里最好的你》的影视版权转让协议。   “致我最好的童童:   我托夏初在你害怕的时候把这封信交给你,我不知道现在我进手术室多久,但既然让你害怕了,应该挺久了吧,你不要怕,见信当见人,我们说说话。   一开始想写这封信,是因为夏初告诉我,他高中的时候给你写过情书,他那个写八百字作文都费劲的脑子居然生生东拼西凑了一千多字。虽然他表达能力有限你看一遍没看懂当现代诗投稿给了后座的语文课代表,不过既然他写过,其他男生也写过,只有我从没写过不像话,既然做不了第一个给你递情书的男人,那么当最后一个未尝不可。   童童,这也是我第一次写情书,我不太知道情书上该写什么,那么就从我是怎样喜欢上你的开始写吧。   在遇到你之前,我其实是不相信爱情的,因为严天华和我母亲离婚的时候说过他们在一起不过是家族联姻,根本没有爱情。我那时只觉得爱情这东西真是扯淡,可以把出轨和外遇包装得如此冠冕堂皇。   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你,你带着微笑对打架打输遍体鳞伤的我伸出手,好看得让我再也移不开眼。   现在回想起来,我对你的感觉应该是所谓的你看我一眼,我就和你走吧。   再之后我们交往又分手,短短三个月是我前三十年的人生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你曾经问过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从晋江开始有霸王票那天就在你更新的每一章下面砸深水,那么不是很早很早就识破了你的笔名。   我告诉你是秘密,因为觉得如果叫你和夏初知道我大学里最难捱的那段日子是靠看你的小说撑下来怪难为情的。   我应该是在大二,也就是你第一本小说快要写完的时候,在晋江榜单上注意到了《致青春里最好的你》。我那时吃了上顿没下顿,接了帮隔壁戏剧文学系学长写论文的活,他的论文主题是网络文学的日益兴起,我为了写论文去各大文学网站扒榜,正巧看到了这篇。   我熟悉你的写作风格,熟悉你的笔名,我们高中时流行过一个《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梗——知道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吗?因为我喜欢你。看完电影后你问我知道苹果树上为什么会结橘子吗,答案和上面一样,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足以让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   当然我最熟悉的是我们的故事,你的两个主角,严蔚然和季童在故事里经历了我们经历的事,笑过闹过分手过,只是严蔚然找回季童用了一年,我却让你等了整整十二年。   童童,我不想在这封信里说多少道歉或是感谢的话,这些话还是等手术结束之后亲口告诉你比较合适。   我想对你商量的是,你之前说过,之所以其他书的影视版权卖得七七八八,只有这一本迟迟无人问津是因为故事太狗血,那时的你文笔又太青涩。原谅我偷偷联系过你的编辑,她告诉我并不是这样,有好多影视公司都来问过这本,是你无论多少钱都不卖。   我明白你的用心,只有我们的故事,是你绝对不会交给别人做的。哪怕是炎夏的编剧和导演,你也不想经由其他人的理解,他们又没有经历过我们的青春,怎么能拍出我们要的感觉。   所以这份影视版权转让协议不是我要买你的版权,炎夏即将全部转让给顾亦晗,没准过几天还会改名,买哪本不买哪本轮不到我来决策。我的名字在导演那一栏,不会叫其他人拍我们的故事,我们的青春,必须由我亲自拍,等我出院就拍,拍好了当结婚礼物送给你。   童童,你看我们要做的事那么多,我们的未来那么美好,我怎么还舍得去死呢。   你不要怕,我一定会平安健康地归来,也为你活成最好的我自己。 第51章   童琪哭着问:“这封信我能公开吗?”   “信是给你的, 你说了算。”夏初挑挑眉,“怎么着, 这就要开始发狗粮秀恩爱了?”   童琪问他要了笔, 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合同和信都拍下来:“不行吗?有本事你也给你老婆写, 能语言通顺地写这封信一半长都算您老高中没白念。”   被鄙视文笔和智商的夏初没好气地瞥她一眼,看她拍完又珍而重之地将信折好塞回信封里。   赶在严穆从手术室出来之前, 童琪将拍下来的信和合同上传图片, 回信则以长微博的形式发了出来。   “《致已经最好的你,记在严穆的手术室外》   从未想过快要三十岁的年纪还能收到情书, 更没想过最后一个给我递情书的男人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刻传递出他的深情。情书我收到了, 同样有些话想对手术室里的严先生以及关心我们的大家说。   【关于之前网传的病危】   严穆的身体一直不好, 离开我的十二年, 频繁的应酬和不规律的作息导致了十分严重的胃病和贫血,后来经历车祸,又因为没有好好调养留下了不少后遗症。在我们这一次在一起之前, 已经到了基本每个月都会进医院的程度。   这些是早在我们又在一起时就决定要一起面对的,他不再过分透支健康,我也有努力帮他调理。后来我们领证结婚,他的身体其实是好转的, 但很快夏秋交替天气转凉, 换季影响下他体内没摘的钢板钢钉产生了很厉害的排异反应,才有了这次时间较长时间的住院。   刚办理住院的那段时间由于没有找到适合更换的抗排异药物,他开始发烧不退, 像他这种情况烧成肺炎会致命,而如果靠消炎药和退烧药强硬地降体温,又会刺激肠胃导致他吃不进东西,缺乏营养体质减弱只会导致排异反应更严重。   那时的严穆情况时好时坏,我的心情每天也和做过山车一样,所以才被媒体朋友们拍到了让人误会的画面。幸好负责的医院和医生及时找到了有效的药物,也感谢夏初和亦晗夫妻的劝慰,让我能够乐观地陪严穆走过这段难熬的日子。   【关于手术】   严穆身体里的内固定排异反应一直很严重,但之前他身体本身太差,吃不消手术的损耗。这次医生发现他身体确有好转,提出如果条件允许,可以进行手术摘除内固定,最好将胸廓改型手术一并做了,能够改善一些呼吸功能的问题。   手术存在一定风险,但严穆不希望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却不能相伴一辈子,他选择接受手术,手术协议是我们两个一起签的,我签的时候手一直抖,他握着我的手写下我的名字,因为我是右手他是左手,姿势很别扭,字还是很难看。   【关于《致青春里最好的你》】   之前也有朋友们发现,《致青春里最好的你》这部书写的是我和严穆,因为现实总比小说狗血一点,所以把这份狗血还原出来的这本书至今被誉为我的黑历史。   伴随我在网站上有了一些知名度,也有几个影视公司联系到我,表示要买下《最好的你》影视版权进行改编,但我没有卖。一来这本书与其说是写给读者的,不如说是写给我自己和严穆的,我不想看我们的故事被改得面目全非搬上电视或者荧幕。   现在严穆说自己拍,我决定把它的影视版权卖出去,不要钱,我要他陪我一辈子。   【关于严穆】   我等了你十二年,等到了快三十岁,把自己等成了老姑娘。   你好像一直在让我等,现在又让我一个人等在手术室外。   过去的都过去了,谁叫我喜欢你,所以我都可以原谅你。只求你别叫我白等一场,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好吗?我们活着一天就在一起一天,一天又一天,慢慢我们就老了,我们就有一辈子了。   你要知道,我不怕,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会怕。”   这条微博发出后夏初秒转了一发:[CP]来膜拜下学霸们的小作文。[/狗头][/CP]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想说的话没说完,又转了好几次。   夏初:[CP]前排围观严穆砸牌子,老牌过气导演十多年没碰过机器加狗血原著加青春疼痛题材,预定明年金扫帚奖。[/CP]   夏初:[CP]发现电影出资方只有严穆自己,讲真不怕把家底赔光没钱办婚礼吗。[/CP]   再想转第四次的时候,顾亦晗及时转发终止话题。   顾亦晗:[CP]才知道右边居然给童童写过千字情书,我生个孩子才给我写854个字,江湖不见,我是不是该考虑休妻了。[/手动再见][/CP]   虽然被夏初的卖萌搞笑分走了一部分流量,大多数人看到这条微博还是感动的,望着手机提示里不断攀升的私信数量,童琪擦干脸上的泪水,她不想严穆从手术室里出来第一眼就看到她的眼泪。   但当严穆被推出来,又听到医生告诉她手术成功的喜讯,她依旧把自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手术成功,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术后的调养期。   两年前的那次车祸,严穆就是因为养伤阶段没有调养好落下了很多病根,现在童琪生怕他重蹈覆辙,各种术后注意事项背得比护士还要熟练。   空闲下来的时候,童琪也会在微博上晒一下严穆的恢复进度,她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允诺了她一辈子的男人,是真的一天天在健康起来的。   而一直躲在暗处的宋明骞也是看到了这些才意识到自己被严穆的主治医生骗了,被顾亦晗骗了,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太迟,法院的传票已经送到了他手里,用不了几天他就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宋家在北京算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当家的宋老爷子更是为人敬重的商场老前辈。   严穆不至于那么没礼貌,不打任何招呼地将他孙子告上法庭,他是事先和宋老爷子通过气的,怕电话里说不明白,他提出让徐朗代他跑一趟宋家,把具体情况和宋老爷子讲一讲。   不成想宋老爷子会拒绝其他人的传话,接到严穆电话的第二天就亲自来了医院。   麻烦八十多岁的宋老爷子亲自过来是严穆之前也完全没预料到的,偏偏那时他才刚做完手术一周,连床都不能下,看见宋老爷子进病房,只能让童琪把他扶起来叫了一声“宋老”。   宋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们别忙,居然笑着称呼严穆一句“严总”。   这个称呼严穆可不敢当,且不说他年纪太轻资历尚浅,早些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再加上被严天华打压得太过,着实不在逆境中消亡就在逆境中爆发,干出不少不把前辈们放在眼里的混账事,以至于那几年北京的资本圈里他先出的不是钱名,是狂名。   现在到了而立之年婚也结了才开始琢磨着返璞归真,毕竟枪打出头鸟,长得帅死得快不是……   他咳了两声,一开始只是想缓和尴尬的气氛,咳起来才发现由于刚做完手术的原因有点收不住。童琪急忙给他顺气,这期间宋老爷子也没着急,就在病房里寻了个椅子坐下,等严穆把气喘顺才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   “宋老叫我名字就行,怎么好意思让您亲自过来还对我用敬语。”   宋老爷子笑着说:“严总客气了,想我们那一辈骄傲的资本就是白手起家,严总比起我们又没差什么。而且我孙子没瞧上我那点遗产,倒先盯上了严总,是我管教不周,这个歉我有必要当面和严总道。”   宋老爷子很明事理,没有包庇宋明骞什么。   考虑到宋老爷子的面子,其实严穆在电话里并没把事情说得太直白。但看如今的情况,他应该是私底下又让人查过,了解到自家孙子做出的那些作孽事,宋老爷子的态度从他年逾八十还亲自来医院探望就表现得明明白白。   宋老爷子告诉严穆:你不用顾虑我宋家从中作梗,该告就告,他自己犯下的错必须接受法律制裁。   说完了正事,又话音一转,问起严穆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还……挺好的。”   严穆总觉得这个对话有点奇怪,一般像他这个年纪见宋老爷子这样的前辈,不该是他关心对方身体比较正常吗。   宋老爷子点点头:“早听说严总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青年才俊,期待严总身体不妨事之后来宋宅坐坐。”   宋老爷子走后,闻讯而来的徐朗把这事咂摸一遍,发出一阵感叹的啧啧声:“严穆你小子结了婚真是外挂越开越大,宋老爷子这明摆着是想结交你当忘年交的意思。我爸这么多年都没担过他一句徐总,叫他也一直叫宋叔,不行,我现在就得给我爸打电话,告诉他收你当干儿子别想了,没准哪天他还得顺嘴喊你声严叔。”   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浪子回头似的感慨:“结婚真不错,我也想结。”   徐朗这句话给严穆带来的冲击比宋老爷子要结交他还大,还叫他隐隐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和谁结?”   徐朗一脸理所当然:“当然是时蜜啊!你看你出院再加上拍电影结婚什么的满打满算用半年。等你不用她当这个代理CEO了她是不是还得出去找工作,她都是能当投资公司CEO的能耐出去给人打工多屈才。我就琢磨不然拿出我全部身家也开家公司,到时候让她当货真价实的CEO。不过我都拿全部身家给她开公司了,再不骗她娶了我,我不是一无所有了吗,所以我一定得让她娶了我。”   严穆:“……”   他的存在是不是没影响到他兄弟们的性取向也影响了他们的择偶观,一个个不想着自己当总裁,全想着嫁总裁算怎么回事。   “你们刚才是不是提到小蜜了?”童琪正好提着饭盒进来,完全不知道已经有一条大尾巴狼盯上了她闺密,“小蜜她最近可忙了,我好多次给她打电话都打不通,微信也经常十点后才回我,我都怕她累坏了。”   徐朗装作什么都没说默默看天,严穆也别过头,轻轻咳了咳。   他这一咳比什么都管用,在童琪这里其他的事情立刻不重要了,连忙把饭盒放下来到他床边,一边心疼一边埋怨徐朗:“医生说了他现在不能说太多话,咳起来可能震裂刀口的。”   检查了一下胸口的纱布,发现没有渗血,稍稍松了口气:“胸,胳膊,腿,有没有哪里的伤口疼?”   严穆只咳了两下,其实没什么事,可迎上她担忧的目光居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疼啊,所以过来亲亲我吧,亲亲就不疼了。” 第52章   身上缠满绷带和纱布的男人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童琪心软了,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吻一下。   徐朗见状识趣地走人关门, 把病房里的空间留给这对腻歪起来没够的狗粮专业户。   “还疼吗?”   “疼啊, 你再亲一亲,亲得久一点。”   “这样可以了吗……哎呀, 别闹,你这个样子我要去微博上挂你。”   童琪说到做到, 她先是分享了一下今天的食谱, 然后配上文字:[CP]十二年前,严先生和人打架被刀砍折过锁骨, 我问他疼不疼, 他说不疼;两年前, 严先生出车祸, 身上的骨头断得七七八八,我问他疼不疼,他也说不疼;现在手术摘个内固定, 医生连止痛泵都懒得给他用,天天告诉我他很疼,亲亲就不疼了,我该信吗?[/允悲][/CP]   她现在的粉丝数量比过去多得多, 除了看文的还有不少吃狗粮的, 微博发出之后一刷新,就看到了几十条回复。   ——信信信!(严穆小哥哥说了,一条一块钱, 括号里内容去掉)   ——亲亲就不疼了,亲亲就不,亲亲……果然结了婚就再也不是曾经那个高冷的小哥哥了。   ——和人打架被砍断锁骨……妈惹小哥哥年轻的时候真是个朋克少年!   ——建议层主去看看《最好的你》原著小说,一比一还原小哥哥的叛逆少年时代。看之前以为小哥哥高中时是个成绩好颜好的高冷学霸,没想到是那种我抽烟我喝酒我也知道我不是啥好男孩儿的类型,简直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可以说是很期待小哥哥把这段拍出来了哈哈哈。   ……   这段时间宋明骞的事情尘埃落定,严天华那边急不得,炎夏和投资公司又分别有顾亦晗和时蜜坐镇,严穆的主要精力便集中在和童琪一起打磨《最好的你》剧本上。   童琪之前基本每本小说的剧本改编都参与其中,也不算一点经验都没有,再加上严穆的指导,两个人很快改好了第一版,然后发给了顾亦晗的父亲,也就是这部电影的监制,国际知名导演顾峰。   顾峰早在严穆靠毕业作品拿金鸡最佳导演新人奖时就关注了这个拍戏很有天赋灵性的新人,但那时严穆还做着夏初的经纪人,以后也不打算走导演这条路,所以奖是代领,连领奖的名字都用的假名。   默默关注严蔚然这个名字几年发现再无作品之后,顾峰便当这个新人是昙花一现,后来到了夏初和顾亦晗结婚前夕,才知道原来严穆就是严蔚然,大好的天赋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比起拍电影更喜欢钱浪费掉了。   这次严穆再次执导电影,顾峰本来十分期待,不然也不会亲自出山当这个监制,直到他看到严穆和童琪的这版剧本。   “我岳父说你们整的什么玩意哈哈哈,你当年那点灵气一点都不剩了。”夏初这么多年总算得到机会嘲笑严穆了,“全是商业片套路不说,剧情线让乱七八糟的梗冲得稀碎,要下一版还这样这监制他不当了,让我来当都没问题。”   严穆:“……”你岳父的意思明明是咱俩烂得异曲同工天作之合,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挂断电话后,严穆还是有一点挫败的,因为童琪基本是按照他的意思在改编剧本,被顾峰否定得如此彻底对于人生前三十年想做什么都能登峰造极的严大总裁来说确实是始料未及的。   还是顾亦晗偷偷告诉童琪,他们这个剧本并不是改得多烂,虽然有一些剧情逻辑上的硬伤,但放在国内青春片这个出国,堕胎,三角恋的市场里也能杀掉一片。   “这片子要是夏初导的,我爸能让他吹一辈子,但问题是你家严穆的起点就是金鸡奖,他处女作那部片子至今豆瓣8.3,这部要是连6分都上不去你说他心用到了吗?我爸对他是惜才,也知道他以后不太可能再拍电影了,不想他把自己从神坛上端下来。”   面对长辈的忠言逆耳,童琪想到她和严穆改剧本的状态,确实不是很严肃,一边闹一边改的情况比较多。因为严穆还在调养身体,她不忍心让他太累,偏偏严穆在这部片子上也比较佛,反正拍电影的成本他自己拿全部,还和她开玩笑说既然那颗粉钻她不要,他不差再添点钱凑个整,这部电影的成本照着一个亿去,票房收不回来也没关系,赔得越多证明他对她的爱越深。   在他的影响下,童琪也慢慢觉得既然是拍给他们自己的,那么拍成什么样都没关系,他们两个高兴就好……可这部电影是他们的青春呀,他们是要把这段过往呈现给更多的人呀,童琪一点都不想上映后被观众们diss是卖情怀骗粉丝钱。   想明白了这点,严穆自然还是养好身体比较重要,童琪却决定要好好磨剧本了。   她不是科班出身,只能让之前熟识的编剧大大推荐了几本专业书籍,然后在编剧大大和严穆的双重指导下一边看书钻研一边改编实践,等到第二版改好亲自送到顾峰那里,顾峰看剧本时的态度已经比之前缓和多了。   负责编剧的童琪这么想拍好这部电影,严穆作为导演能让她的辛苦白费吗?   两位主角的选角是严穆出院后和童琪一起跑了一遍中戏上戏北影的表演学院决定的,挑了眉眼气质和高中时的他们最像的一对男女,可轮到男配角初夏的选角却犯了难。   初夏的原型是夏初,因为女装大佬的神-韵太不好抓,童琪在原著小说里把初夏塑造成了真正的女生,是女主角季童的闺蜜。   考虑到看过原著的人都能发现初夏就是夏初,改编的剧本又把初夏的性别还原回来,也或多或少提到了初夏对季童的感情,只是他们原本打算挑个和夏初相似学生的计划未能如愿。   本来嘛,男生女相到夏初这种程度的男孩子少之又少,就算有,别说还原夏初的糙老爷们内在,恐怕连还原性取向都成问题。   挑了几个美貌男生试镜之后,严穆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演出来的感觉绝对不是喜欢童琪,而是妥妥地喜欢他啊!   倒不是歧视同志,但他和夏初两个媳妇都有了的直男被演成这样确实怪别扭的。   “不然让夏初自己演算了。”严穆不想试也不想挑了,天天被逼着“严夏”糖吃得他有点反胃,“反正他总吹他神颜不老,之前上那个《我就是演员》的综艺,粉丝不都说虽然他把握现场改编剧本的能力被人家十八岁的童星秒成渣,但论脸绝对没输,比人家大一轮愣是瞧不出年龄差。”   “不……不太好吧。”童琪有点犹豫,她不是怕夏初演不出十七岁的感觉,其他技能不行归不行,夏初的演技还是没说的,她顾虑的是顾亦晗,自从知道顾亦晗会吃她的醋之后,她有认真反思过她和夏初的相处模式。   是,他们拿彼此当闺蜜,童琪没把夏初当男人,夏初也没把童琪当女人,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就是看起来那样清清白白谁的腿归谁的胯骨轴管。   不过换位思考,要是严穆有这样一个初恋兼闺蜜,她怕是连顾亦晗十分之一的理智都做不到。   童琪不想让夏初来演,在荧屏上看到自己老公演绎对初恋的喜欢得多不是滋味,即便顾亦晗嘴上不说,也不能那么干。   没想到顾亦晗在知道他们选角的困难之后主动找到童琪:“夏初合适就让他演,这是他经历过的,他就是喜欢过你,也是我喜欢的那个他过往的一部分……你还记得我之前让你在剧本上做的调整吗?”   童琪记得,顾亦晗改的是高中毕业大家各奔东西的一幕,季童去严蔚然的班级找他,想再见他一面,可严蔚然不敢见她,他站在逆行的人群中,看她在教室门口哭得撕心裂肺。   严蔚然扯住初夏说:“你女神在哭,去安慰安慰她吧。”   童琪原本打算让初夏折回自己的班级,在季童的桌上放下一包纸,然后转身离开,再没有回头。   顾亦晗却让她改成初夏走过去在季童面前放下一包纸,面对面地和她说:“你要好好的,我不再喜欢你了。”   周围的声音太嘈杂,季童没听清,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初夏笑了:“你要好好的,别再喜欢他了。”   顾亦晗说:“我这么改是因为觉得他大概会在把那句喜欢说出口之后意识到自己也没有多喜欢你,所以后一句又改口了。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不值得他喜欢,只是夏初和严老板不同,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把事情看得很透,能不动声色把自己要的东西抓到手里。就像你前段日子开始疏远夏初之后,严老板的第一反应是夏初是不是惹到你了,要不要把他押过来给你揍一顿,夏初已经想到是我吃醋了,他和我说让我放心,他当时喜欢你只是跟风,因为你是班花很多人喜欢,觉得追到你有面子,追着追着才心理暗示有点把自己套进去了。他让我想一想,如果他真的特别喜欢你,势在必得那种,就严穆那个屁大点事纠结了十二年的情商,有可能越过他得手吗?”   “……”   考虑一下二十三岁的顾亦晗和十七岁的自己究竟哪个难追,她突然觉得顾亦晗说得好有道理!   “……我回去就让严穆谢谢夏初当年没铁了心和他当情敌之恩。”   “唔……那倒不用。”顾亦晗眨眨眼,“严老板已经答应我用夏初来演的话,片尾彩蛋是夏初跑龙套阶段我们两个的初遇,那时我才十四岁,不想找哪个童星来演,就我自己上,用漫威做钢铁侠返老还童特效的团队,两分钟的彩蛋,大概你们预算的三分之一都得花在上面,所以我们这一波血赚不亏。”   童琪:“……”   她还是谢谢顾亦晗没铁了心把她当情敌之恩吧…… 第53章 大结局   选角确定片场搭好, 《致青春里最好的你》影视计划正式启动。   鉴于投资人兼导演不差钱,开机仪式直逼三金奖颁奖典礼的规模办, 没想到居然第一步就没有赔钱。   因为好几个视频网站听说之后来问他们买网络直播权, 严穆挑了其中规模最大给推荐位最好的两家,办过之后算了算收支, 发现他抱着赔钱目的证明他对童琪爱有多深的发布会还一不小心净赚了五百多万。   严穆说:“没关系,我说赔就赔, 五百万我拿出来加成本里, 这部电影的成本就是一亿零五百万,道具场景, 所有的东西咱都弄最好的, 不怕钱花不完。”   别人家拍电影都是想方设法节约成本, 只有严大总裁另辟蹊径, 把整个剧组装点的钱味十足,连剧组的盒饭都是各式各样的星级酒店特供,被一个群演拍下来晒在网上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网友们纷纷说他们是“史上最有钱剧组”, “最土豪剧组”,靠这个承包了几天热搜之后,各大娱乐公众号仿佛看到了热门在向他们招手,自动自觉地开始多发《最好的你》相关消息, 又引来了一波天然关注度。   所以严穆本来想安安静静撒钱的行为再次事与愿违, 光那隔三差五上热搜的价格变现出来就不只盒饭钱。   又节约了一笔宣发成本的严穆无奈放弃把钱花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的盘算,转而在制作上砸钱。   他拿出多年人脉,所有团队都请了最顶级的。了解到那些为了还原学生感觉启用的新人演员演技不太行, 他又花大价钱请了一批老戏骨,他们的角色可能是学校里的老师,校长,学生家长,戏份不多,但一直留组,方便一对一指导新人演戏。   如此不计成本的拍摄光是花絮就甩了其他穷嗖嗖还把钱都花在请流量明星上的青春电影十几条街,这让一些原本觉得严穆是在玩票消费粉丝的业内大拿也慢慢转变了看法。   三个月的拍摄期,童琪一直陪在严穆身边,她作为编剧必须根据实际拍摄情况随时调整剧本,最重要的是将严穆的饮食起居交到其他人手里,她也不放心。   于是官方微博放出的花絮又多了一个分类,就是导演和编剧的甜甜日常。   这和电影里虐虐的片段起到了很好的中和作用,网友们一边捡玻璃渣一边吃糖,虽然十二年前是很虐,但看到他们如今甜甜蜜蜜地在一起,又会觉得这样的过往就算遗憾,也是他们一路走来值得回味的珍贵故事。   严穆属于那种天赋型的导演,或者可以说他就是那种干什么都极有天赋的人,只要他想做,任何事情都能做得登峰造极。   童琪有时候望着坐在监视器后面的他,就会由然生出一种崇拜的情绪,好像十二年前开学典礼上的邂逅,他于她来说惊为天人,她望着他,如同仰望这一生一世的星光。   可当她凑近,让察觉到她过来的严穆拉到腿上坐下,那星光又疏而靠近,被她牢牢捧在手心里。   严穆是一边拍一边剪的片子,三个月拍摄期结束,后期也做得七七八八,等到彩蛋那边的特效做好接入片尾,成片大功告成,三个月的时间,他们仿佛又从青春重走了一遭。   严穆做主,定档到元旦,接下来的宣传与其说是路演,不如说是婚前旅行,他带她转遍了想去的地方,最后一站回到北京,他当着全世界的面,对她求了婚。   背景音乐是电影的主题曲,他把电影里的片段和后面自己亲身上阵的MV剪辑到一起,最后一帧定格在他仿佛从屏幕中走出的画面,然后他真的走了出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   他跪得虔诚敬畏,曾经叛逆倔强的少年经历了岁月的洗礼,经历了生死的考验,终于追到了他心爱的女孩儿,用自己不再完整的身体给她一份完整的爱。   他左手执起她的手,用牙齿咬住那枚戒指,一点一点戴在她中指上,又在她手背上落下亲吻。   他的求婚词很简单:“童童,嫁给我吧!”   可当他抬起头来,漆黑的桃花眼里只映着她一人,又叫所有人都读懂了他的深情。   曾经的少年一掷千金,他不在乎奖项,不在乎票房,这场精彩绝伦的视觉盛宴都是他写给女孩儿一个人的情书。   女孩儿怎么会不答应呢,童琪站在他为她打造的世界中心大声说好,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   新年伊始,电影如期上映,预售票房破亿,上映首日破三亿,一周破十亿,并且没像其他上映前炒得火热的电影一样因为口碑撑不起热度后劲不足,豆瓣7.8,猫眼9.3,这位资本圈里叱咤风云的商界奇才在停工半年跑去拍电影后又缔造了新的神话。   有记者在采访中问:“听夏影帝说,你拍这部电影没想过挣钱,现在一亿的成本收回二十亿票房,算不算意外之喜?”   严穆接过话筒:“不算是……”   说到这里又笑:“没有,不是说不算意外,应该说也不是特别惊喜,我又不差钱,而且我家童童怕我赔得太多是没要钱转让的版权,夏初也是零片酬出演,我想着赔就没拒绝他们的好意,现在收回这么多钱跟我当时故意下套骗他们免费劳动力一样。”   身边的媒体和记者中有人跟着笑了起来,他们不难发现,原本如同把自己封锁进一个完美外壳里的严穆,在婚后真的有一点点坦诚柔软下来,他甚至不再介意被拍到身上的伤痕,因为一个人的接纳,他也接纳了这个给过他伤害的世界。   婚礼日期最终被定在了3月20日,也是童琪30岁生日这天。   在婚礼前的一个月,童琪得知了一个消息,就是宋明骞在上诉几次失败后因非法集资,恶意收购和谋杀未遂三项罪名被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   “这小子真鸡贼,看怎么也摘不出去就开始主动交代罪行,把那时候和他有过生意往来的人全交代了,然后律师开始往污点证人和自首的方向带节奏,不然这么大的事,哪至于只判十年。”徐朗提起这件事还很气,“不过托他的福,姓杜的也没好日子过……诶对了,还有个大瓜吃不吃?”   童琪正忙着婚礼的各种准备,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什么瓜。   徐朗说:“就是严穆他妹严薇薇,之前不是说回国吗,后来又不了了之。前几天真回来了,还怀孕了,据说孩子爹是当地华人圈一个富二代,不过花名在外,和她不知怎么整出孩子来了,对方家里一查孩子是男孩儿就给她买了处别墅养着,倒没提结不结婚,但有这个孩子在后半辈子应该衣食无忧。”   “结果你猜怎么着,这事让跑在外面的严天华知道了,靠严穆不成就把主意打到严薇薇身上。看严薇薇的妈就知道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说严天华这两年把她丢在北欧不闻不问,光严天华自己跑了把严筝扔给讨债的就足够让她记恨一辈子,当机立断联系了当地警方,严天华最近就能被遣送回国送审,这不严薇薇也跟斗胜的母鸡似的回来找严穆耀武扬威了吗?”   严薇薇这次回国确实是找严穆的,但却不是耀武扬威。   严穆现在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她不过看男人眼色靠孩子过活,有什么资格和人家耀武扬威。   再说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就不想争也不想斗了,她回来只是为了还严穆钱,把之前他赎回严筝的五千万以及严筝后续的教育资金一并给了他。   严穆问她什么意思,这是以后都把她弟丢给他,再不管了吗?   严薇薇笑得又涩又苦:“小筝是个好孩子,但我们的妈不是个好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以后大概就是男人养在外面的三儿,就让小筝跟着你吧,我不配当他姐姐。”   严薇薇从北欧飞过来就为见严穆一面,见面把想说的都说完了又乘当晚的飞机回去,自始至终没敢叫严筝知道她回来过这件事。   童琪听完有点唏嘘,等严穆回家便问他既然收了这笔钱,那么打算接下来怎么办,真的不叫严筝知道姐姐还记挂他吗?   严穆揉揉她的头发笑了:“严筝已经知道了,我去见严薇薇的时候,让他偷偷坐在背座。他觉得既然严薇薇不想和他见面,没必要非得见让他姐难受。钱也是严筝做主留下的,他现在给夏初当助理又拿奖学金,养他自己没问题,我那五千万也基本收回来了,不过他知道他姐跟的男人不靠谱,想着如果有一天那男人不要他姐和孩子了,这笔钱应该足够严薇薇母子回国好好生活。”   ……   童琪和严穆婚礼当天,基本来了半个娱乐圈和整个资本圈。   面对这些随便拎出一个就身价几十亿的大佬,童琪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可当她看到那个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又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她答应过他,只要有他在身边,就什么都不会怕。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的,今天严穆有惊喜给你。”   身后作为伴郎的夏初把她往前推了推,推到了灯光中心,在那里,那个要与她共度一生的男人将和她交换戒指和誓言。   她先将戒指戴在了严穆手上,正当她打算收回手,方便严穆用左手给她戴戒指时,他顺势抓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童琪微微张大眼睛,看夏初把打开的戒指盒递到严穆的右手边。   他的右手颤抖地抬起来,也许手臂还是没什么力气,只是抬手的动作就用了很久,也许手指依旧不灵活,试了几次才将戒指从戒指盒中拿出来……   但最终,他坚持着用纹刻有她名字的右手为她带上婚戒,再许下庄严的承诺。   他说,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照顾你,尊重你,接纳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但我希望会是更健康的我,陪你到达更遥远的尽头。   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喧嚣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和她。   童琪对他笑了起来,万丈光芒,潮水般的祝福中,她笑靥如花。   [END] 第54章 番外预留   和《影后》那本一样, 因为出版的原因,本文的番外将在实体书面世的三个月后发出来。   所以先放了预留章, 也可以算给追文到这里的宝贝们的福利, 花一分钱先买了这章,就可以在以后收获至少六千字的番外~(当然等不及的宝贝们也可以先去作者微博:@夜羽乱_Rania, 关注+私信,写好之后第一时间通过私信形式发给你们~)   接下来是广告时间, 下本书《她养你呀》, 完整版文案:   纪梨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宠大的小公主, 软萌乖傻白甜, 连爱好都是少女心十足地给娃娃设计衣服。   她这辈子做过最有勇气的一件事, 就是得知周晨骁因为任务受伤, 她含着眼泪蹭到他病床前,勾住他的小指头。   “辞职好不好,以后我养你呀!”   ---------------------------------------   富二代小可爱X硬汉特警队长   #前方高能预警, 软妹硬起来自己都怕#   #从投胎小能手到知名服装品牌女总裁:你只有一个特警队长男友的距离#   #全程撒糖,不甜不要钱#   不出意外十二月份开~开坑时和开坑后还会有红包的,收藏一下嘛,血赚不亏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