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公里》 作者:蔚空 文案: 六年暗恋,一朝表白,出师未捷身先死。 借酒买醉的宅女夏芫,悲愤之下强吻了一位陌生帅哥。 然后发觉被强吻的人,竟然是发小那位刚刚从国外回来的亲哥。 几天后,隔壁搬来了一位新住户,正是发小亲哥。 她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呢,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江惜言:呵呵,想得美! 小时候,夏芫经常听发小吐槽他那位冷面凶残亲哥,为了表示对发小水深火热成长环境的同情,她同仇敌忾地在背后给人哥取了个绰号叫阎王。 不幸被抓现行后,出于对恶势力的畏惧,好几年里,夏芫每次见到江惜言就灰溜溜绕路。 多年后在电梯狭路相逢。 江惜言:你有本事再绕个路试试? ——等我跑完四十二公里,就说我爱你。 本文又名《强吻了闺蜜亲哥之后》《一只懒宅跑步记》《宅女的马拉松奋斗史》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甜文 主角:夏芫 ┃ 配角: ┃ 其它:废柴联盟,马拉松 第1章   夏芫扶着路边尘灰满布的树干,慢慢抬头,茫然地看向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   星星点点的红色尾灯在夜色中逶迤蔓延,组成了一条虚幻的银河。   夹杂着汽油尾气的夏夜微风吹过街头,带着一股让人厌烦的沉闷,但总算将人吹醒了几分。   夏芫用力揉了揉脸颊,被酒精侵蚀的脑子,一点一点寻回了走失的思考能力。   她摸了下自己的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个陌生人的温热气息。   陌生人!   陌生男人!!!   天啦!刚刚她到底干了什么?   时间回到一个多小时前。   今晚是欧洲杯决赛,刚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的余锦年,约她一起去看球赛直播。   夏芫不是球迷,实际上作为一个下楼都嫌累的资深宅女,她对所有的运动都兴趣缺缺。   但因为邀请她的人是余锦年,所以她欣然赴约。   她暗恋余锦年六年,从去年开始酝酿表白,但一直拖到现在才算真正鼓足勇气,准备付诸行动。   今天不仅是余锦年喜欢的球赛决赛,还是他的生日,所以夏芫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暗恋玩了这么多年,从少女到青年,也是时候给这段感情做个了结了。   看球的地方是一个酒吧式餐厅,据说是本城球迷看球的圣地。   夏芫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因为两个人来得尚早,还是晚餐时间,所以气氛还算安静优雅。   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余锦年,也许是因为在外工作太忙碌,他脸上带着几分倦色,不过完全不影响他的英俊。   他是典型喜欢运动热爱生活的男人,身上有种外露的阳光和朝气,却丝毫不带轻浮,热情又不失稳重。   这大概就是夏芫喜欢这个人六年的原因。   “你是不是又熬夜赶稿了?”余锦年歪头看着她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睛,笑着问。   夏芫是童书作者,熬夜赶稿是常有的事,不过昨晚熬夜还真不是为了赶稿,而是因为今晚的表白,紧张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   为此,她白天专门去做了头发,出门时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完美地遮盖了熊猫眼,却遮不住眼珠子里的红血丝。   因为要准备表白,她心里一直紧张着,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摇摇头,有些语无伦次道:“最近……作息挺规律的,没怎么熬夜。”   余锦年点头:“那就好,你不喜欢运动,又总熬夜,还三餐不规律,我担心你迟早把身体给弄坏了。”   夏芫有些没底气道:“我身体挺好的。”   “那是因为你现在还年轻。”   夏芫抿抿唇,从包里摸出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师兄,生日快乐!”   余锦年愣了下,拍拍脑门,笑道:“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了。”   他父母是工作狂,从小锦衣玉食着放养长大,小时候都没过过什么有仪式感的生日,长大了更是不在意,没人提醒也就忘了。   但有人记得他的生日,他还是很高兴的,接过夏芫的礼物,眉眼弯弯看向她:“可以现在打开吗?”   夏芫点头:“可以啊!”   余锦年微微低头,开始认真地拆包装。   他睫毛纤长浓密,垂下时像两排小扇子,有种如水般的温柔。   夏芫深呼吸了口气,道:“师兄——”   余锦年专心拆礼物,应了一声,却没有抬头。   夏芫咬咬唇,正要继续,余锦年身后忽然走上来一个女人,在他肩上一拍:“锦年,我是不是来晚了?”   夏芫抬头,看到的便是一张美丽又充满活力的脸。   “夏芫,好久不见!”女人紧接着又笑着朝她道。   夏芫怔了半晌才回神:“师姐,你回来了?”   来人叫曾雪,是余锦年的同班同学,也是夏芫的直系师姐,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身份——余锦年的前女友 。   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两人郎才女貌,性格又都很外向,一场恋爱谈得十分高调。直到两人研究生毕业,余锦年因为父亲身体不好,接管了自家公司,而曾雪去了国外,两人和平分手。   之后三年,看到余锦年一直单身,夏芫才萌生了一点幻想。   但是,这么久以来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勇气,却忽然就被曾雪的乍然出现,给打回了原形。   余锦年约她来吃饭看球,她当然不会当成是两个人的约会。   因为两人不仅是校友和朋友,还有很紧密的工作关系:余锦年家的公司做得是儿童文化产业,夏芫入行就是被他带进来,这几年也一直是签在他出版公司旗下。   所以一起吃饭是常有的,他偶尔也会带上其他朋友。   只是,夏芫没想到,今天他会叫上曾雪。   她都不知道曾雪什么时候回来了。   余锦年从礼物盒抬头,起身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笑着道:“曾雪昨天才回国,说要请我吃饭,正好今晚欧洲杯,她也是法国队球迷,我就让她过来了,吃饭看球叙旧,一块解决。”   叙旧?   看着两人再自然不过的互动,夏芫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忽然觉得刚刚准备表白的自己就像是个小丑一般。   唯一庆幸的时候,那些准备表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曾雪坐下,笑着朝她道:“我看网上的消息,你的《夏小恰历险记》去年在童书榜上排在前几名呢,如今我小外甥的偶像就是小圆子,回头我买一套你给我签名,我送给我小外甥当生日礼物。”   小圆子是夏芫的笔名,《夏小恰历险记》是她出的系列本童话,目前已经出到了第五册 ,销售量加起来将近百万册,让小圆子成功挤入了畅销童书作者行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夏芫也算是事业成功了。   只是被曾雪这样的女人夸奖,她莫名就觉得有点心虚。   曾雪当时在学校,是公认的院花,不仅长得漂亮,学习也好,还多才多艺,尤其喜欢运动,跑步登山打球,就没有她不喜欢不擅长的。   她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活力四射,落落大方。   美丽又阳光的女孩,谁不羡慕?谁不喜欢呢?   夏芫有些羞涩道:“都是师兄公司营销得当,才能卖那么多。我家里有很多样书,我回去整理一套送给你,不用专门买了。”   余锦年笑着接话:“这个我可不敢揽功,我们公司旗下那么多童书作者,能卖这么多的就两三个,还是因为质量好,小朋友喜欢。夏芫有童心有想象力,是天生适合干这个的。”   正说着,刚刚点的菜品已经上来。   余锦年绅士地替两位女士摆好碗筷:“大家边吃边聊。”   不得不说,余锦年和曾雪真是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典范,两个人完全没有前任重逢的尴尬,谈笑风生,自然而然。   加上外形登对,气质相搭,不知道的,误会两人是恋人也不足为奇。   尤其是球赛开始后,两个人就更加默契投机。   主队抢断进球欢呼鼓掌,失球唉声叹息,还互相讨论阵型和技术。   夏芫记得当年,余锦年和曾雪就是典型志趣相投的情侣,所有的爱好都能凑到一块儿,相处模式既像恋人又像朋友。   大概因为是这样,所以做不了恋人,也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夏芫端着一杯酒,默默看了会儿旁边,时不时笑着凑在一起评价球赛的男女,又看向大屏幕里,两支队伍二十个大男人为了一个破球,在偌大的绿茵地奔来跑去挥汗如雨的比赛。   一个人发一个不就得了?   在周围一片嘈杂声中,夏芫有些悻悻地心里吐糟。   然后昂头将酒杯里的酒闷头灌下。   半场球赛对夏芫来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余锦年和曾雪支持的法国队暂时以二比一领先,在裁判吹哨宣布中场休息时,两个人兴奋地击掌庆祝,整个酒吧顿时沸腾,伴随着电子乐的响起,舞池里也点亮了五光十色的音乐。   疯狂的球迷们涌入舞池或庆祝或发泄。   曾雪拉起余锦年:“走,咱们也去活动活动筋骨。”又对夏芫招招手,“师妹也来!”   夏芫犹豫片刻,看了眼满脸期待的余锦年,终于还是站起来跟着他们涌入了舞池。   她刚刚不知不觉喝了两杯酒,现下耳朵里是嘈杂的音乐,眼睛里是闪烁的灯光,周遭围着热烈躁动的陌生气息,很快脑子就不太管事。   在群魔乱舞的舞池里,仿佛一下迷失了方向。   旁边有不少情侣在热烈的气氛下拥抱接吻,也或许并不是情侣,只是在这一刻肆意放纵的红男绿女。   夏芫脑子晕得有些受不了,她站在原地茫然四顾,看到不远处影影绰绰灯光下的曾雪。   她正在跳舞,长长的卷发随着曼妙的扭动而飞舞,即使看不到脸,也能感受浑身散发着迷人的热情和活力。   与她身旁几乎靠在一起的余锦年,像是一对再相配不过的璧人。   肩膀好像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识转身,对上一个在迷离灯光下面目模糊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酒精,也许是因为音乐,也许是灯光,也或者仅仅就是因为类似于失恋的挫败,此时的夏芫急需一道发泄的出口。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伸向对面的人,揽住了他的肩膀,踮起脚吻上了那张陌生的唇。   之所以踮脚,是因为这个男人很高。   灯光迷离闪烁,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实际上,她也没打算看清,在伸出手的那一刻,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是夏芫第一次和男人接吻。   被突然献吻的男人,在她靠近时,身体明显一僵,似乎是在抗拒,但夏芫抱得很紧,没有给他躲开的机会。   她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被自己触碰到的这张唇,柔软而温暖,于是也感觉到了一点亲吻的滋味。   她甚至还伸出伸舌头,轻轻舔了舔那张柔软的唇。   不过仅剩的理智,让她很快回过神,迅速松开被自己拥抱住的男人,逃也般跌跌撞撞离开了舞池。   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祟,还是灯光太晃人,她只觉得头晕得越来越厉害,胃部一阵翻涌。   刚刚走出舞池,一个男人追上来,笑道:“这是我朋友的名片。”   夏芫难受地揉了揉额头,看着晦暗不明灯光下的人,不明所以。   男人指了指身后的舞池:“就是刚刚你亲的那个人。”   夏芫眯着眼睛看了眼自己刚刚离开的地方,闪烁灯光下人影瞳瞳,她什么都分辨不出。   男人笑着将名片塞在她手上,转身回到了舞池。   夏芫一个人跑出了酒吧,抛下了所有喧嚣,以及余锦年和曾雪。   也抛下了被她强吻的那个男人。   此时她靠在树干,懊恼地捂住额头。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就算是告白失败需要发泄,也不应该抓到个陌生男人就亲啊。   她真是疯了!   这可是她活了二十五年的初吻啊!   抓狂了一会儿,她赶紧拿出手机,给余锦年发了条信息:师兄,我头有点晕,先回去了,你和师姐玩得愉快啊!   信息后面还接了一个笑脸。   发出的信息带着笑。   发信息的人内心却在哭。   呵!这漫长的悲催暗恋。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新文,简单的小故事。   恶势力男主VS软怂宅女主 第2章   夏芫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快十点才醒过来,大约是昨晚喝了点酒,只觉得头痛欲涨,半根指头都不想动弹,只想再睡过去,但是手机锲而不舍的铃声,让她不得不勉为其难地伸出手,从床头的包里,摸出手机。   “喂!”她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开口。   那头传来余锦年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你还没起床?”   夏芫顿时清醒,一骨碌坐起来:“已经起来了。”   “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刚说完,肚子就应景地咕噜了一声,幸好电话对面的人听不到。   余锦年笑道:“昨晚你怎么先走了?是不是觉得球赛很无聊?都怪我,明知道你对看球不感兴趣,还把你拉来陪我一起。”   夏芫道:“也不是,就是喝了点酒,头有点晕,就先回家了。”   “昨晚打电话你没接,信息也没回,我还挺担心的,没事就好。最近你应该没多少稿子要赶了吧?多出来走走,活动活动,别老是宅着。”   夏芫不太有底气道:“我前段时间加入了一个我们附近的夜跑团,最近有在跑步。”   “是吗?”余锦年似乎挺高兴,“跑步挺好的,等你跑多了,咱们一起去参加马拉松。”   “……好。”   挂上电话,夏芫仰头重重躺在床上。   三年前毕业时,因为《夏小恰历险记》前两本已经在童书市场有了点小名气,她本身学得是经济管理,对去公司上班没有兴趣,索性就正式和余锦年家的乐童文化签约,当起了专职童书作者。   自由职业的好处,无需多说。   当看到同学们在群里吐槽工作的痛苦时,为此不用上班打卡,不用忍受通勤的混乱和拥挤,也不用看老板脸色,收入还远远高于同龄人的夏芫,在刚刚毕业那会儿,很是得意了一阵。   但很快,也就发觉了在家工作的弊端。   工作的写字台离床只有十秒钟的距离,网络的便捷让她不用出门,也可以吃到各种美食。因为不用朝九晚五上班打卡,她每天能睡到自然醒。   在享受死宅的乐趣时,三餐不规律,作息颠倒,严重缺乏运动,也成为了身体和精神健康的双重杀手。   短短两年,她体重涨了二十斤,从上学时的不过百,到如今将近一百二,而且年纪轻轻气色越来越不好。   而社交在毕业后坠崖式的断裂,令她在网络社交里如鱼得水,但生活中她面对人群时,却越来越有问题,本来属于这个年纪的朝气自信,离她也越来越远。   她是从去年开始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加上余锦年很喜欢运动,三不五时就提醒她多运动。她终于决定开始健身。   她从小体育就不算好,对任何运动都兴趣缺缺,上学的时候,还经常和室友们门逛逛街什么的,但毕业后宅久了,多走几步都变成了一项特别艰难的任务。   一开始她还对健身这件事信心满满,但很快现实就教她做人。   出门对于死宅来说都得酝酿好久,何况是去健身房。   是谁告诉她运动使人快乐?   才怪。   对于一个懒宅来说,运动简直就是痛苦的折磨。   没过多久,每天跟催命鬼一样换着花样督促她去健身房的教练,被她拉黑。   后来,她觉得可能是健身房太枯燥,又办了一张专门的游泳卡。   不到一个月,游泳卡就变成了洗澡汗蒸卡。   再后来,就是两个月前。   有一次她和余锦年在外面吃饭,餐厅的电视里正在直播一场马拉松。   余锦年似乎很感兴趣,满脸兴奋对她说,等他有空一定要去跑一场正规的马拉松。   那时候,她已经开始酝酿表白。   回来就打定主意,要为爱跑步,到时候陪余锦年一块去跑马拉松。   毕竟余锦年其他的运动爱好,诸如篮球足球网球棒球攀岩冲浪……对她来说可望不可即,只有跑步是零门槛的运动。   作为一个屡次健身失败的懒宅,她对四十二公里的全马毫无概念,但爱情在那一刻激发了她的决心和斗志。   她当晚就加入了一个夜跑团,准备每天晚上去跑步,顺便还能认识新朋友。   两个月过去了,她总共跑了不到四次,全部加起来的里程,不超过五公里。   唔,爱情的力量,对于一个懒宅来说,只有五公里。   不过显然,失恋的力量,应该更强大一点,夏芫脑子中浮现出昨晚活力四射的曾雪和余锦年,她猛得从床上竖起来,摸过来手机打开微信。   那个名叫“四十二公里”的聊天群,正热火朝天地聊着。   虽然她参加夜跑团没跑几次,但新朋友确实认识了几个,就是这个群里三人。   几个人初见时都是刚刚加入夜跑团,个个抱着雄心壮志而来。   普通跑步算什么?   他们的目标是马拉松。   所以取了“四十二公里”这个群名。   四十二公里,是全程马拉松的距离。   别看群名起得非常壮志凌云。   其实这三人跟她一样,都是不爱运动的懒宅。   毕竟物以类不是没有道理,夜跑团三十多人,她就和这仨一拍即合。   实际上,自从这个群建立后,大家都没去跑几次步,天天在群里聊天倒是很热络。   这会儿几个人正噼里啪啦聊着呢,夏芫冷不防冒泡发了条信息:今晚谁去跑步?   本来聊得热火朝天的群,蓦地安静下来。   还是林妹妹先回:我今晚和朋友约了出门看电影,就不去了。   林妹妹叫林嘉,是个大美女淘宝店主,唯一的缺陷是一七二的身高,体重只有八十斤,因为男朋友劈腿大波妹,她愤而改名林妹妹,加入夜跑团,决心靠跑步增重增肌。   她回完,其他两个也紧跟着回复。   大飞:我今晚得加班,也没法去了。   大飞全名秦飞,是个上班编程下班打游戏的宅男程序猿,据说当初女朋友办了健身卡让他一块去,他只坚持了三天就罢工,结果就是女朋友跟健身教练跑了,他一怒之下去找人算账,帐没算到,自己被那肱二头肌快赶上他大腿的健身教练,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顿。回来后,顶着一脸伤愤而加入了夜跑团。   冬瓜:今晚导师要找我们开会,去不了啦。   大名张晓冬的冬瓜是旁边江大研一的学生,加入夜跑团的原因比较简单,他没有上面两个那么跌宕起伏的感情故事,就是单纯想减肥。不过,别看他经历简单,但志向却很远大,至今初吻还在的他,立志减肥成功后,明年本命年破处。   也不知是不是心虚,这几个人回了之后就遁走了。   夏芫无语地看着三条回复。   说实话,她觉得他们这个跑步群,不应该叫“四十二公里”,而应该叫“废柴联盟”。   在认识这几个家伙之前,因为这三年相处最多的就是余锦年,她曾经对于自己这种懒废宅深深自卑过。   但现在才知道,在这个时代,像她这样的废宅,真是潜伏在各行各业。   连被男人劈腿被戴绿帽被情敌殴打体重两百多的动力,都不足以让人把跑步这项简简单单的运动坚持下来。   可见,爱情的的力量,真的是不堪一击。   夏芫心道,既然他们都不去,我一个人去也没意思,那我也不去了吧!   说服自己去跑步,可能要经过漫长而艰难的心理建设。   而决定放弃,只要一秒钟。   她打开外卖APP,精挑细选了两份吃的下单,然后丢开手机,下床准备起洗漱。   刚刚踩到拖鞋,目光不经意落到鞋子旁边的一张白色卡片上面。   她咦了一声,弯身将卡片捡起来,发觉是一张名片。   她想起来了,是昨晚自己在舞池强吻了那个陌生男人后,被男人同伴追上来塞的。她出酒吧时,随手丢进了包中,刚刚应该是掏手机时,不小心给扯掉落出来了。   这卡片很简单,上面是公司的名字——言行科技。卡片中间是人名没有职位没有头衔,下方则是一个手机号。   夏芫目光落在卡片中央的名字。   江惜言。   怎么这么熟悉?   好吧,她确实认识一个叫江惜言的人,她发小江莫语的亲哥就叫这个名字。   只不过这人大学之后出国,她就没再见过,也没听江莫语提过他哥什么时候回了国,她还不至于将这个人和自己发小的亲哥联系起来。   这千万人的大都市中,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哪有那么巧?   她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将名片丢进了垃圾篓。   连同自己那荒唐的初吻,也一并丢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言锅:就是这么巧~ 第3章   在约跑失败后,夏芫又成功宅了两天,运动手环显示的记步数,总共不超过两百,在朋友圈再度垫底。毕竟她走得最长的路,就是从卧室走到客厅门口,拿外卖和快递了。   这天一大早上,她收到曾雪的信息。   ——师妹,要不要去爬山?   夏芫看了下桌上的台历,才知道今天是周末。   爬山是不可能爬山的,尤其是和曾雪一起,等她爬上山顶,估计自己还才刚过了山脚。   她找了个借口回:不了,我今天还有稿子要赶。   曾雪很快回过来:周六还要赶稿啊,看来作家也不轻松呢!那下回再约。   夏芫:嗯,祝师姐玩得愉快!   她其实挺意外几年没见的曾雪,刚回国就邀请她一块去爬山。实际上两人因为年级差了三级,在学校的时候,并不算太熟悉,这几年也就在朋友圈偶尔互相点个赞。   她只能归结于,前两天刚见过面的缘故。   回复了曾雪的信息,夏芫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有篇稿子该交了,赶紧洗漱随便吃了点垃圾食品,开始坐在写字台前赶稿。   写完已经是大中午,她打开冰箱一看,发觉本来塞得满满的格子,已经空空如也。午饭是可以点外卖,但水果酸奶这些她还是习惯去超市挑选着买。   她不得不换上衣服出门。   小区附近就有一个大型连锁超市,步行不过二十分钟,但单程二十分钟,来回就是将近一个小时,对一个宅女来说,可以算是长途跋涉了。   于是当夏芫在走出小区,看到门口那家小超市后,就改变了主意舍远求近。   为了接下来几天的快乐肥宅生活,她买足了两大袋储备食物。   东西太重的后果,就是短短五分钟不到的路程,还没走到住宅楼,已经累得够呛。   好不容易进了大楼,眼见着前方电梯门快要阖上,她一边叫唤“等等”,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前跑。   只不过里面的人显然没有等她的打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   这一顿折腾已经足以让她气喘吁吁,她将购物袋放在脚边,看着电梯上方的显示数字,有些郁卒地撇撇嘴。   刚刚明明就看到有人进了电梯,自己声音那么大,她就不信那人没听到。   大都市的邻里关系可真是冷漠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已经在这栋高层公寓住了快一年,还真不认识任何邻居。   回到家,随便弄了点吃的,还没消化完毕,夏芫就开始进入一项都市人奢侈的活动——睡午觉。   她躺在沙发,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看到最新的一条就来自曾雪。   是九张今天爬山的照片,配了一句话:时隔三年爬云山,一口气到山顶,通体舒畅!   九张照片,大部分都是构图优美的风景照,剩下两张自拍,一张是她自己,额头闪着汗水,两颊泛红,双眼有神。   大概是经常户外运动,她皮肤不算白皙,但五官明丽,整个人有种健康的神采飞扬。   站在人群中,不用说话,就足以发光。   另外一张是她与一个年轻男人的合照,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余锦年。两个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虽然并没有很亲密,但是两人无论是从长相还是表情,都有种无需多言的和谐。   因为她跟两人是同校同院系,微信社交圈自然也有少量的重合。   曾雪这条朋友圈才发了几分钟,她就看到几个认识的人点赞评论。   其中一个师姐在下面留言:你俩复合了?   曾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回复了一个狗头的表情。   夏芫有些失落地准备退出时,恰好看到余锦年也点了个赞。   于是她就更失落了。   她不得不承认,曾雪和余锦年无论是从哪方面都很相配,这种天作之合一般的相配,让她觉得自己的那点心思,有种无法言说的羞耻感。   她再次庆幸,那天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当然,她从来都没有嫉妒过曾雪,她和大部分女孩一样,只会对这样的女孩子羡慕。   羡慕她拥有漂亮的脸蛋,曼妙的身材,开朗的性格,有多才多艺的爱好,也有多姿多彩的生活,以及光鲜亮丽的工作。   所以当年,当她得知曾雪是余锦年的女朋友,立马就收起了刚刚冒出来的情愫。   直到两人分手,她和余锦年越走越近,那心思又才冒出来。   而她自己呢?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余锦年的知遇之恩,她可能就只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写点自娱自乐,无人知晓的童话故事。   毕业后,以她害怕压力也不喜欢竞争的性格,十有八九就是选择回到父母身边,在他们的安排下,进一个混吃等死的清闲单位,每月领三四千块的工资。   等年纪到了,相亲遇到一个个子不高长得不帅捧着一份铁饭碗的男人,结婚生子了却一生。   是余锦年让她可以将爱好变成职业,赚到了丰厚的收入,甚至年纪轻轻就能靠自己买下一套小公寓。   所以她有时候也怀疑过,这些年自己对余锦年的喜欢,是不是其实就是因为这种无以为报的知遇之恩。   胡思乱想了一阵后,夏芫决定一切顺其自然,什么都不想了,然后投入宅女钟爱的手机游戏。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已经不记得,再次醒来,外面的天已经黑透。   她站起身伸了伸胳膊,去冰箱觅食。   两分钟后,她端着一盒泡面和一罐可乐,来到了阳台坐下。   对于一个宅女来说,半开放式的阳台,已经算是户外区域,在阳台吃饭,相当于野餐。   她打开可乐,趁着还在冒气时,闭眼昂头灌了一口这肥宅快乐水。   再睁开眼时,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隔壁的阳台。   她搬来快一年了,隔壁一直没有人住,乍一下看到落地窗内亮起了灯,不免有些意外。   有人搬进来了?她心想。   只不过这个好奇也只持续了片刻。   毕竟在被形形色色的人们充斥的都市中,邻里并不是一项很靠谱的社交方式,尤其是对于独居的女性。   因为下午睡了一个长觉,晚上自然没什么睡意,上网玩到半夜才睡。   本来夏芫是准备睡到大中午,但是一早就被手机不断进来的信息给吵醒了。   她这才想起来睡前忘了关手机,迷迷糊糊摸过手机,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看,是发小江莫语发过来的。   ——圆子,起床啦!   ——太阳照屁股啦!   ——快点回复我,我有重要的事问你。   江莫语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两家住在同一个家属院小区,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班,直到大学才分开。   虽然这些年夏芫毕业后没有回家工作,但隔着两个城市的好姐妹,也并没有因为时间和距离,让关系变淡。   只不过……   昨晚三点才睡的夏芫看了眼时间,刚过八点,她也懒得打字,一脸崩溃地直接用语言回复:“大清早的,你干吗呢?”   江莫语:“我都要上班了,还大清早?你非得扎我这条月薪四千上班狗的心么?”   夏芫:“你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昨晚赶稿三点才睡,说完我好继续补眠。”   “赶稿到三点?我信了你的邪,你这话也就骗骗被你拖稿的编辑。”   夏芫:“……”   好吧,知她莫若江二语。   “我求你赶紧说吧!”   江莫语总算进入正题:“你住的小区是不是叫河畔人家?”   “是啊!”   “是这样的,我哥上个月从国外回了江城,前两天刚刚搬了新家。今儿一早我妈派我给他快递了两大箱子吃的。我寄完快递忽然想起来,好像听你说过你住得地方也叫河畔人家。那么多吃得他一个人肯定也吃不完,我把他地址给你,到时候你去他那里拿点,免得浪费了。”   “不用了。”夏芫还没怎么清醒。   然而江莫语根本不理会她的拒绝,说完就把地址给发了过来。   ——河畔人家10号楼1203。   夏芫扫了眼手机上的地址,脑子顿时清醒了七八分。   因为夏芫的这套房子,好巧不巧就是10号楼1202。也就是说昨晚亮灯的隔壁,住进来的新邻居是江莫语的哥哥江惜言。   她已经几年没见过这位发小亲哥,但没怎么费力搜索记忆,江惜言的模样就完完整整清清晰晰出现在脑子里。   毕竟她也认识江惜言的时间,跟江莫语一样长——虽然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说过话。   江莫语又发过来语音,语气满满都是抱怨:“也不知道我哥在国外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他一回来,我悲催的日子又来了。这两天我稍微犯点懒,就要被我老爸老妈指着脑门骂,说什么你看看你哥怎么怎么着,人家现在自己创业开公司拿国家基金,你还在家啃老巴拉巴拉。本来他出国了,我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哪想到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唤醒了我的噩梦。”   夏芫道:“谁让你有个牛逼轰轰的哥呢!”   江莫语:“别提了,当初我妈说想要个贴心小棉袄,违背计划生育也要把我生下来。哪料到原来是让我给我哥做陪衬的。不过依我看,我哥在外这么多年,谁知道他在干什么,他那个什么言行科技,听着好听,指不定就是个皮包公司呢!”   夏芫本想说你这是嫉妒,但忽然脑子一闪,下意识问:“言行科技?”   江莫语道:“是啊!我哥和他朋友创业开得公司名字,说是从美国搬回来的,你在江城有没有听说过?”   如果说刚刚夏芫还只有七八分清醒,现下就直接冷水浇头,清醒了十二分。   她没有忘记,前两天被她丢进垃圾桶的那张名片,上面就写着——言行科技江惜言。   公司名可以相同,人名也可以重名。   但是一模一样的公司名加上一模一样的姓名,她不会天真地认为,那晚她强吻的人跟发小亲哥没有半点关系,只不过是个撞名的巧合罢了。   天啦!竟然是江惜言!!!   作者有话要说:  言哥:是我是我就是我 第4章   夏芫半晌才回过去:我一个写童书的死宅,能听说过什么?算啦,你妈给你哥寄得吃的,我就不拿了,我跟你哥又不熟,上门去拿吃的,多不好意思,有空回家再去你们家蹭饭。   江莫语:行吧!   夏芫没再回复,将手机丢在床上,翻身趴在枕头闷声抓狂。   对于那晚自己冲动之下随手抓了个男人就亲上这件事,她其实走出酒吧就后悔了。   但毕竟也就只是一个吻,又是个连样子都没看清的陌生人,所以其实也没太放在心上,在名片被丢进垃圾篓的那一刻,那件事就翻篇了。   但是现在告诉她,当时吻的人是自己认识的人,还是江莫语的亲哥江惜言,而他现在就住在自己隔壁。   这事情就有点大条了,就跟已经翻篇的东西,又强行被翻了回来一样。   虽然江惜言对她来说,其实也就只是认识,完全谈不上熟悉,而且还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   但只要把自己那晚吻的人和江惜言的脸重合在一起,她就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不得不想起年少时被这个名字支配的恐惧。   江惜言岂止是江莫语的噩梦。   对少年时期的夏芫来说,也绝非什么美梦。   如今得知自己当时强吻的对象是他,惊恐程度堪比强吻了一条恐龙——虽然江惜言的脸和恐龙没有半点关系。   这还要从她初三那个暑假说起。   在房地产不发达的年代,大小城市的人们大都以单位家属院为聚居地,邻里关系亲近,父辈相熟,孩子们也都一起玩儿着长大。   当然,江惜言比夏芫大了三四岁,三岁一代沟,隔了一道沟,就是两个世界的孩子了。   哪怕他是发小的哥哥,可在家属院长大的那些年,她和江惜言说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在他们那个大院里,江惜言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长得好学习好,但又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在他那一波男孩子中,算是当仁不让的老大。   少时最有名的事迹,是十三四岁时,院儿里一个孩子被隔壁单位大院的男孩欺负,他带着五六个男生杀过去,“血洗”了对方地盘,   至于当时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夏芫不得而知,只不过随后几年,那件事被越传越玄乎,江惜言凶残之名不胫而走,他也成为了大院里中二男孩们的偶像。   江惜言天生一张面瘫脸,也不像其他男孩子那样话多聒噪,从小就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再加上关于他各种事迹的传言,大院里比他小的孩子们,无论男女,对他都有种本能的敬仰和畏惧。   夏芫看到很多次,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儿们,抱着零食和玩具跑到江惜言狗腿地主动上供,以求他的庇护。   也不止一次看到,江惜言半蹲在花坛上,前面站一排熊孩子被他冷着脸教训。   种种加起来,夏芫自然和其他孩子一样,对江惜言也有种深深的畏惧。   但她之所以怕江惜言,原因还远远不止是这些,而是每天从江莫语口中听到的各种对他哥的控诉。   比如罚抄作业、克扣零花钱、强迫家务劳动诸如此类。   她也亲眼见过很多次,每回江惜言被父母指派下楼叫妹妹回家吃饭时,但凡江莫语稍微拖延,就会被冷着脸的亲哥,抓住马尾辫直接拖上楼。   恶形恶状,令人发指。   总之,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凶残恶霸兄长形象。   夏芫不止一次在心里感谢过她老爸老妈,没给她生一个哥哥。   江莫语水深火热的生活在初三那年达到顶峰。   十四五岁的女孩,从小孩变成少女,因为贪吃管不住嘴巴,又不爱运动,体重飙到一百四,健康和中考体育都亮起红灯。   于是刚刚考上名牌大学的江惜言,受父母之命,开启长达一个暑假的操练亲妹之旅。   整个夏天,每天早上天刚刚亮,夏芫就会被楼下江莫语的鬼哭狼嚎唤醒。   她不止一次悄悄趴在窗户往下看,看到的就是江莫语拖着圆滚滚的身躯,边哭边绕着花坛跑步,而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江惜言,则冷脸站在花坛上方。   朝阳下的清俊少年手握一根长鞭,一旦看到江莫语速度慢下来,就在空气中狠狠抽一鞭。   清脆的鞭声,不仅会吓得江莫语边哭边加快速度,也会让趴在三楼偷窥的夏芫,吓出一个激灵。   有时候连路过的邻居都看不过去,忍不住上来劝两句,但江惜言就是板着一张冷脸不为所动。   这哪是什么亲哥,分明就是上辈子的杀父仇人。   夏芫对江莫语表示深深同情的时候,也觉得江惜言更可怕了。   暑期过半的时候,江莫语被亲哥折磨得日渐消瘦,终于换来了一天全假。   夏芫带着一包零食上门去慰问。   因为江家父母上班,江惜言出门,两个小伙伴就窝在沙发中边吃零食看电视,边狠狠吐槽恶霸江惜言。   之前江莫语吐槽亲哥时,夏芫也就是听听,但是过去这一个月,每天听着江莫语在楼下的鬼哭狼嚎,看着那个冷面少年手握长鞭站在花坛上,对自己的亲生妹妹发起令人发指的非人折磨,夏芫对于发小就不只是同情,简直是同仇敌忾了。   两个人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愤慨。   后来夏芫愤愤道:“我看你哥不应该叫江惜言,应该江阎王。”   江莫语觉得这绰号简直太贴切,兴奋地附和:“没错,就是阎王,以后我就叫他阎王。”   夏芫为自己的取名灵感得意地哈哈大笑:“江阎王江阎王……”   然后,她就体会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她的笑声还没落音,忽然听得本来只有两人在的房子里,一扇卧室门蓦地打开。   一脸惺忪的江惜言从里面走出来,脸上的表情足以用冷若冰霜来形容。   “哥……你……你怎么在家里?”江莫语吓得差点从沙发掉下去。   江惜言冷冷朝她看过来,被他目光所波及的夏芫,回过神赶紧跳起来:“二语,我走啦……”   说完一溜烟跑出了江家客厅大门。   至于屋子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不得而知了。   那是夏芫活了十五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背后说人坏话被抓现行也就罢了,偏偏是被有着大院“第一凶残”之称的江惜言抓住。   夏芫是两天后再见到江惜言的。   那天傍晚,正在做菜的妈妈发现盐没了,打发她去小卖部买盐。   她其实有点不想去的,因为她已经听到江莫语在楼下鬼哭狼嚎。   不过老妈忙着,老爸又还没回家,她只能咬牙下楼。   江惜言是背对着他们这栋楼站在花坛上的。   夏芫从单元楼里出来,怕被发现,也不敢从院子里穿行,只能猫着腰贴着墙根往外走。   她一边走一边紧密注意着花坛上的少年。   他挺直着背,手中握着鞭子,目光盯着在院中绕圈的江莫语。   也不知是不是站得位置的关系,夏芫只觉得江惜言好像异常高大,年纪不大,却有种让人敬畏的气势。   于是她更加心惊胆战了。   江莫语已经跑了好几圈,满头是汗,边跑还边对恶势力发出抗议的呐喊。   开始只是鬼哭狼嚎说自己跑不动。但在亲哥丝毫不为所动,且还在空气中挥鞭子震慑后,转而开始大骂。   “你不是我哥,你是灭绝人性的阎王!江阎王,我跟你不共戴天!”   本来贴着墙根的夏芫已经快走出去,听到“阎王”两个字,心虚地一惊,下意识回头。   这一回头,就恰好对上江惜言转头看过来的冷厉眼神。   他这一眼,让酷暑七月天,忽然冰雪骤降。   夏芫狠狠打了个激灵。   江惜言看到她后,并没有马上收回眼神,而是眼睛危险一眯,抬起手狠狠在空气抽了一鞭。   这一鞭子,显然不是针对还在骂人的江莫语。   夏芫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连滚带爬跑了。   当晚,夏芫就做了个噩梦。   梦里,顶着一张冷脸的江惜言,手握长鞭狠狠地抽打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等到他收起鞭子,地上被抽得断气的人,面孔慢慢显现。   不是别人,正是夏芫自己。   夏芫从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出于对恶势力的畏惧,剩下半个假期,夏芫几乎没再出门,为她日后成为宅女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庆幸的是,开学之后,江惜言就要去外地上大学。   夏芫觉得自己算是逃过了一劫。   只是被那个夏天支配的恐惧,让她在余后几年里,每次遇到江惜言,都会灰溜溜绕路。   再然后,江惜言出国,她很多年没再见过他,也就将少年时那些回过头看,其实还挺荒谬的小事情渐渐淡忘。   只是有些畏惧已经扎根在心里。   所以,她得知前几天自己强吻得人是江惜言,才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好在夏芫还算乐观,不说舞池灯光迷离,根本看不清人长相,就说她跟江惜言本就不熟,又多年未见,她就不信他在那种环境下能认出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最近还是少出门,免得撞见他,激发他那晚在酒吧被强吻的记忆,等过段时间,记忆变模糊一些再见面,也就安全了。   总之,夏芫又为自己的死宅生活找了个完美借口。 第5章   话是这么说,但第二天夏芫就在别人的上班时间,出了一次门——为了剪头发。   在那种光线下,发型是辨认人的重要手段之一。   以防遇到江惜言时,自己这一头长发点拨他那晚的记忆,她思来想去一晚,终于还是做出了这个机智但残忍的决定。   她长发留了三年,赶稿赶得大把掉发时,没想过剪短;酝酿大半年的表白胎死腹中,也没想过剪掉。   最终这把头发却因为自己不小心强吻了江惜言,而壮烈牺牲。   夏芫拿着那把剪掉的长发回家时,心都在滴血。   但只要想到,牺牲的头发,可以减少一大半被江惜言认出的几率,她就觉得自己这头发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两天宅在家里的夏芫,偷偷摸摸打探了一下隔壁的作息。   早上什么时候出门,她是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是自己还在做梦的时候,江惜言就已经出门上班了。晚上则基本上八点多到家。   弄清楚了江惜言的作息,差不多就以完美绕开和他在走廊和电梯的偶遇机会了。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成军两个多月的夜跑团小分队“四十二公里”,终于又迎来了一次成团夜跑。   夜跑团每天是固定九点集合开跑,起跑地点就在小区外,走过去几分钟而已。   夏芫换上为跑步重金购买但没穿过几次的运动服和跑鞋,假装自己是个运动健将一般,昂头阔步准备出门。   只是刚刚打开门,余光忽然瞥到隔壁门口有一道身影。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伸出一半的身体弹回了屋内,用力将门甩上。   好险!   幸好她反应快,不然刚刚就撞上江惜言了。   短短两秒,夏芫觉得最像是经过了一场生死考验一般,心脏差点没给从胸腔蹦出来。   虽然剪短了头发,但毕竟才过去一个多星期,现在就见面,还是不够保险。   她拍拍胸口,让自己可怜的小心脏缓过劲儿。   然后从手臂上拿下手机,点开微信聊天群,在“四十二公里”中发了条消息:我刚刚有点不舒服,今天不去了,你们加油!   而就在刚刚,站在自己门口锁门的江惜言,因为隔壁的大动静而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虽然只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轮廓,但他却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他扯了扯嘴角,收好钥匙,走到电梯口,拨通江莫语的电话。   那头的亲妹妹阴阳怪气接听:“呦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让我们江家祖坟冒青烟的江大boss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江惜言没跟她一般见识,状似随口问:“江二语,你那个闺蜜夏芫不是在江城么?她也住河畔人家?”   江莫语道:“是啊!你遇到她了?前几天我奉老妈之命给你寄吃的,怕你一个人吃不完,打电话让她去你那里拿点,不过她说不用,我就忘跟你提了。我估计她也是不敢去敲你的门,毕竟从小跟我一样,是在你的恶势力下长大的……”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江惜言挑了下眉头走进去,毫不留情打断电话中的聒噪:“行了,我知道了。”   不等对方再说话,已经挂了电话。   留下那头的江莫语:呵呵,亲哥!   一个多小时后,“四十二公里”聊天群又开始热闹起来。   林妹妹:呼叫圆子!呼叫圆子!   圆子:来啦来啦!   林妹妹:你今晚没来跑步实在太亏了。   圆子:???   林妹妹:今晚夜跑团来个超级大帅哥,平时只能跑一公里的我,今天破记录跑了五公里,五公里啊!   大飞:你那是跑吗?根本是走好不好?   林妹妹:那又如何?反正运动手表显示得是五公里,这就是帅哥的力量,想到帅哥在前方,我爬也要爬上去。   冬瓜:可惜帅哥只用了半分钟,你就连他影子都看不到了。   林妹妹:半分钟并不能阻挡我拍下帅哥的倩影。   发完这条消息,林嘉就甩出一张照片。   是一个男人跑步的背影,因为夜灯沉沉,只看得到一个大致轮廓。   男人身材修长,身穿运动服,被镜头捕捉得这一刻,一条腿正好抬起,显出优美的线条和跑姿。   虽然夏芫对于跑步知之甚少,但也看得出这个人的姿势很专业,应该是个跑步达人。   林妹妹:怎么样?身材是不是很好?   圆子:看起来还不错。   林妹妹:我跟你说,脸长得更帅。   圆子:真的吗?   林妹妹:我问了帅哥,他说有时间的话,每晚都会来跑步,我决定了,明天开始,我也要风雨无阻来跑步,圆子,你明天一定要来,帅哥算你一份。   圆子:够哥们儿,冲你这这句话,我明天就是摔断腿,也要爬过去。   大飞:受不了你们这些花痴的女人。   冬瓜: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两百多斤初吻还在的胖子心情?   林妹妹:人家长那么帅,还天天跑步,你一个两百斤的胖子,有什么理由不坚持?还有大飞,如果你炼成了今晚那帅哥的身材,就算打不过,那也跑得过啊,能被给你戴绿帽的健身教练按在地上摩擦?所以,跑步吧!从明天开始,咱们四十二公里小分队跑起来,马拉松就在前方等着我们。   大飞:呵呵!   冬瓜:告辞!   这会儿已经进入夏季,白天炎热,夏芫也就晚上会进行一点户外活动——在阳台乘凉。   喝着可乐,吹着小风,听着音乐,玩着手机和小伙伴闲扯,宅女快乐夜晚生活,才刚刚开始。   而就在不久前,因为自己的反应迅速,还躲过了一劫,这会儿她难得在遭遇表白失败强吻江惜言的惨剧后,迎来了一点放松好时光。   正躺在懒人椅,翘着二郎腿,乐不可支地看着群里互掐,余光忽然瞥到隔壁客厅亮起灯,阳台内落地窗里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迅速反应过来,单手撑地,从懒人椅上滚下来,一溜烟钻进了屋内。   因为动作太快,手机不小心掉在地上,她想出去拿过来,却听到隔壁落地窗哗啦被拉开,有人走到了阳台。   她不敢再出去,只能躲在窗帘后面,趴在地上,手臂伸出去,悄咪咪将手机捡回来。   站在阳台的江惜言,伸了伸运动过后的胳膊,微微歪头看向隔壁。   他个子高,正好能看见那光线昏暗的阳台地上,赫然有一只握着手机的手,悄无声息地爬回了屋内。   他扯了下嘴角,摇头低低笑了一声。   隔日,又宅了一天的夏芫,在林嘉夺命连环催促下,还是拖拖拉拉过了九点才出门。   他们这个夜跑团有三十多人,退出和新加入都是常有的事,跑步毕竟是一项太枯燥的运动,每天来的也就十几个,长久坚持的更是微乎其微。   夏芫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做热身活动。   穿着一身粉色运动群的林嘉,见到她慢吞吞过来,赶紧招招手:“这里这里!”   夏芫跑过去,看到旁边在热身的秦飞和张晓冬,笑道:“你俩怎么今天也来了?”   秦飞边压腿边道:“林妹妹都能坚持两天,我不来说得过去吗?”   张晓冬笑嘻嘻接话:“我今天去问了私教,一节课几百块,而且看到我这体型,当场坐地涨价,气得我晚上都少吃了两碗米饭,还是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来跑步,零成本无负担,就算失败了也不亏。”   林嘉道:“你要能坚持一个星期,姐请你吃大餐。”   张晓冬道:“这可是你说的。”   林嘉啧了一声,将夏芫鬼鬼祟祟拉到一边,朝不远处一个正在做热身活动的身影一指:“看到没?那就是我昨天说的帅哥。”   夏芫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那男人站在夜灯下,背对着他们的方向。   他个子颀长挺拔,头发很短,看起来清爽利落。上身穿一件运动体恤,下身是运动短裤,短裤下穿着黑色紧身压缩裤,勾勒出优美的腿部肌肉线条。   此时的男人正在活动四肢,旁边两个跑友热情地和他说话,他只是间或点头回应。   虽然看不到正脸,但光看这个背影和身材,夏芫已经相信林嘉没有骗她。   ……只是,为什么她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走走走!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夏芫正要从记忆里寻找这种熟悉感,人已经被林嘉拉走。   “嗨!”来到男人身后,林嘉唤道。   正在伸展胳膊的男人,不紧不慢转过头。而就在此时,夏芫脑子里的熟悉感和夜灯下那张脸瞬间重合。   虽然已经几年没见,虽然已经成熟了太多。   但英俊的眉眼和夏芫记忆中的人,没有任何差别。   她想躲已经来不及,因为旁边没有任何可以遮挡她的藏身之处。   于是,在对上江惜言朝她看过来的目光时,只能装作一脸惊讶地道:“惜……言哥?怎么是你?”   相比她夸张的反应,江惜言倒是一脸平静,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表情,比夏芫记忆里那个酷少年看起来更加冷峻。   她脑子里忽然浮现那晚在酒吧舞池的场景,虽然当时没看清楚人,但是那张唇的温度,她还隐约记得。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打完招呼,目光就落在了面前那张线条冷硬的薄唇上。   然后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当时的她,可真是狗胆包天!   作者有话要说:  江阎王:吻了我想不认账,看我怎么跟你秋后算账 第6章   江惜言下巴微微点了点,淡声道:“你来跑步?”   夏芫噤若寒蝉般点头。   本来江惜言就是夏芫少女时期不可磨灭的一道阴影,现在因为自己对他又干了桩坏事,就更加没底气面对这个人了。   她偷偷打量着他的表情,虽然他的反应是一下就认出了她,但看他神色平淡,眼神也挺陌生疏离,应该不知道那晚的女人是自己。   毕竟那样迷离的灯光下,要认出一个本来就不熟悉还多年未见的人,还是很有点难度的。   得出这个自我安慰的结论后,夏芫稍稍松了口气。   一旁的林嘉看看江惜言,又看看夏芫,眨眨眼睛惊讶道:“你们认识啊?”   夏芫道:“他是我发小的哥哥。”   “是吗?”林嘉赶紧笑眯眯自我介绍,“我叫林嘉,和夏芫是在这个夜跑团认识的朋友。”   江惜言点点头,自我介绍了名字,又道:“大家都快跑了,你们还不做热身运动?”   “做做做!”林嘉赶紧拉着夏芫在一旁开始假模假样的热身。   夏芫压腿的时候,到底按捺不住心中担心和忐忑,悄咪咪歪头看向旁边的江惜言,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吓得她一个哆嗦,赶紧转了回去。   这时候,夜跑团的跑友们,已经陆陆续续出发。   夏芫余光瞥到江惜言穿着跑鞋的脚移动了两步,以为他要开始跑了,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下来,却见他走了过来,问:“热身差不多了,还不开始跑?”   夏芫还没回答,挨着她的林嘉,已经兴冲冲道:“跑跑跑!”说完朝不远处的秦飞和张晓冬招招手,“你们俩好了吧?开始了。”   江惜言神色莫辨地看了眼夏芫,迈步出发。   跑步的地方是沿河人行道,一圈整好五公里,旁边是小河,河边有柳树垂荫,是得天独厚的跑步场地,晨跑夜跑的人都不少。   林嘉拉着夏芫跟上,边跑边套近乎:“江先生,你平时经常跑步啊?”   江惜言淡声应道:“嗯,只要有空都会跑。”   林嘉道:“我就说你看起来很专业,我都以为你是长跑运动员呢。”   夏芫悄悄打量了江惜言一眼,虽然不知道什么叫专业,但是觉得他跑步的姿势很赏心悦目,有一种信手拈来的自然和流畅。   林嘉继续道:“我们几个都是新手,准备一起挑战马拉松。”   夏芫一听,只觉得头冒黑线,这种大话几个废柴开开玩笑就好了。   他们这“四十二公里”小分队成立两个月,总共也就约跑了十几次。这十几次里有超过十次,是四个废柴一碰面还没开跑,就一拍即合跑去吃夜宵了。   剩下一只手数得清的几次,也就装模作样跑了几步。   她正为林妹妹的大言不惭而汗颜时,只听江惜言轻笑着开口:“是吗?我挺喜欢马拉松的,每年都会参加几次,平时可以一起锻炼。”   “好啊好啊!”林嘉兴奋地点头,“你参加过有经验,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听到“指教”二字,夏芫忽然想起初三那个暑假,每天在楼下鬼哭狼嚎的江莫语。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最可怕是,江惜言竟然还点头应道:“没问题。”   跑了不到两分钟,夏芫就开始心跳加速,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李妹妹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何况刚刚还边跑边和江惜言尬聊,这才两分钟就只能先顾着喘气,没工夫说话了。   对比着跟缺氧的鱼一样的两人,江惜言步履平稳,呼吸平静,一口大气都没听他喘过。   他跑得其实很慢,但一直匀速前进,夏芫和林嘉很快就落后了十几米。   看到前面的男人渐渐远去,夏芫从慢跑变成慢走,边喘气边拉着林嘉问:“你……刚刚干吗?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林妹妹也喘得厉害,摆摆手:“当然不是,这哥们儿虽然长得帅,但太酷了,不是我的菜。不过我身边单身小伙伴多着呢,好不容易看到个好资源,肥水不流外人田,肯定得先留着,到时候有机会分派给大家。而且你没听过物以类聚么?你看咱们四十二公里小分队,不就是因为都废柴么?同理可证,帅哥周围肯定还有不少帅哥,指不定就有我的菜呢。”   夏芫被她一番歪理逗得乐不可支。   林嘉指了指前方的江惜言背影:“咱们这些死宅,最缺少的就是资源,这种珍稀资源可千万不能浪费了。我看你就挺合适的,正好你们也认识,赶紧把你那暗恋六年的男人忘掉,昂首阔步朝前看。”   夏芫跟受惊吓一样,赶紧摆手,语无伦次道:“不行不行不行!”   “怎么了?这人人品有问题?看着不像啊。”   夏芫也不知道江惜言人品如何,但刚刚听到林嘉把自己和他扯在一起,只觉得太惊悚了。   她道:“我和他不熟,人品怎么样不清楚,不过……”   林嘉好奇问:“不过怎么了?”   夏芫小声道:“这个人挺凶的,我觉得他可能……”   “会家暴?”林嘉睁大眼睛道。   虽然附近跑步的人很多,但毕竟是少了喧嚣的夜晚,她这一声,便显得很有些突兀。好几个路过的人,都下意识看过来。   而就在此时,前方的江惜言也放缓了脚步,回过头。   也不知是不是做过亏心事,所以特别容易杯弓蛇影,他一看过来,夏芫就怀疑刚刚的话是不是被他听到了。   可除了林嘉最后这一句,前面两人都很小声啊!   她赶紧小声道:“什么家暴?我是说可能不太好相处。”   江惜言在前方问:“怎么不跑了?”   林嘉听了不是家暴,也就不再大惊小怪,大声回道:“我们慢慢跑!”   “是啊是啊!”夏芫赶紧附和,“我们跑得慢,你不用等我们,免得被拖后腿。”   她恨不得他赶紧跑远点,只要这个人在自己可视范围内,就让她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江惜言没说什么,只耸耸肩,就转身继续按节奏跑起来。   看到他的背影,终于隐没在夜色中消失不见。夏芫才重重松了口气。   她和林嘉走走停停,跟遛弯一样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不远处,坐在路边长椅上行休息的秦飞和张晓冬,两个人都气喘如狗大汗淋漓。   “你们跑了多少”林嘉走上前问。   张晓冬比出三根手指:“三公里!已经破我的记录了。”   夏芫笑道:“不错不错,有进步,等会儿再跑两公里,就有五公里了,至少能减掉半斤。”   张晓冬喝了一口水,忙不迭摆手:“不了不了,再跑两公里,我得挂掉。”   秦飞笑问:“你们俩还跑吗?不,还走吗?”   夏芫和林嘉对视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摇头。   林嘉还厚颜无耻道:“走也是运动好吗?而且并不比跑步轻松。”   夏芫点头附和:“谁说运动使人快乐的?我跑两分钟就心慌气躁,我觉得那些说喜欢跑步的人,肯定心里有问题。”   其他人深以为然地点头。   达成一致后,几个人就慢悠悠往回走了。   哪知好巧不巧,刚回到起点,就碰到了刚刚结束的江惜言。   林嘉笑着和他打招呼:“江先生,你跑完了?”   “嗯。”江惜言淡淡应了一声,瞥了眼夜灯下的夏芫。   几个人回家的方向不一样,夏芫和其他三人告别后,见江惜言在做跑步后的拉伸运动,边往后退边道:“惜言哥你继续,我回家了。再见!”   说完就转头快步离开。   只是还没走两步,身旁就蓦地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夏芫用余光一看,叫苦不迭,可不正是江惜言么?   拉伸运动这么快就做完了?   江惜言斜睨她一眼:“听二语说你住河畔人家?”   “啊……是的。”   江惜言:“我也住在这个小区,刚刚搬来几天。”   “是吗?”夏芫做出惊讶状,“这么巧?”   江惜言轻笑一声:“是挺巧的。”   夏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她笑得有点意味不明。   小区很快就到。因为迟早也会见面,夏芫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并肩往里走,来到单元楼下时,她又故意露出惊讶状,指了指前面,“你也住十号楼?”   江惜言挑眉看她一眼,点头淡声道:“嗯。”   到了电梯门口,夏芫又问:“你住几层?”   江惜言:“十二层。”   “啊?我也是呢!”夏芫继续将惊讶表演到底,内心却是叫苦不迭。   演戏真得很痛苦,尤其是这种浮夸路线。   江惜言一脸淡定地按下电梯,微微侧身,示意她先进,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走进,微微倾身按下楼层,直起身时,自上而下看了她一眼。   因为身高的差距,女孩低着头局促的模样,悉数落在他的视线里。   他勾了下唇角,无声笑了笑。   电梯上行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夏芫却觉得像是过了半个世界那么漫长。   封闭的狭小空间里,她鼻息间都是江惜言残留着淡淡汗味的男人气息,倒并不难闻,只是让她莫名紧张无措。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甚至都没开口说话,只是站在自己旁边,就让她胸口有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当电梯门发出叮的一声那刹那,夏芫几乎是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江惜言伸手微微挡住电梯门,让她先走出去,然后才跟上。   “你住几号?”他问。   “1203。”夏芫硬着头皮回。   “我住1202。”江惜言道,顿了下又补充一句,“就在你隔壁,很巧。”   “……是啊。”   到了江惜言门口,夏芫对他挥挥手,准备飞速逃回自己的小公寓去收拾今晚凌乱的心情。   和这个人独处,心理压力真是太大了。   哪知还没没迈步,人已被江惜言叫住:“等等!”   “啊?”夏芫回头看他。   江惜言淡声道:“二语给我寄了很多吃的,你拿点去。”   “不……不用了。”   江惜言边推开门边道:“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他的语气虽然很平淡,甚至还能称得上温声细语,但就是有种不容拒绝的气势,夏芫只觉得心惊胆战,老老实实点头,走到他门口。   江惜言换了鞋,回头看她还杵在原地,挑了挑眉:“你不进来?”   “不用了,我……拿了就回去。”   去江惜言家里,她可没这个狗胆。   江惜言看她双手无处安放的僵硬模样,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那你稍等,我去拿给你。”   目送他的背影进了厨房,站在门口的夏芫悄咪咪打量了几眼面前这套房子。   格局和她的公寓一样,但感觉却截然不同。   大概是才刚刚搬进来才几天,房子很干净整洁,几乎看不到什么个人物品,有种说不出的冷淡风,跟江惜言这个人如出一辙。   她正好奇着,看到江惜言从厨房出来,赶紧收回视线,像个等待老师教育的小学生一昂,老老实实站直身体。   江惜言走到玄关处,将手中的纸箱子递给站在门口她。   夏芫也不敢直视他的视线,低着头去接箱子,但是抓住箱子准备拿过来时,端着箱子的江惜言却没马上松手。   夏芫下意识用了点力,然而对方却明显是故意不松开。   她不得不抬头看他:“谢谢,我拿走了。”   江惜言还是没松手,而是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看着她:“我长得很吓人吗?”   “阿?”夏芫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记得你以前一见到我就绕路走。”   “我……”   “刚刚也是。”   “那个……”   江惜言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终于还是大发善心放过了她。   他松开握着纸箱的手:“行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哦!”抱着箱子的夏芫如释重负,转身回屋前,不忘又道了声“谢谢”。   呼!   还真是很吓人呢。   尤其是想到自己前几天强吻的陌生男人就是江惜言,就更吓人了!   江惜言看着人进了个隔壁,才将门关上。   他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来到洗手间,看向盥洗池上的镜子。   他微微皱起眉头,左右转了转脸,又朝镜子作出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然后自言自语道:“也没有很吓人吧?” 第7章   回到屋内的夏芫,简直觉得自己刚刚像是捡了条小命回来一般。   她将纸箱子丢在地上,趴在沙发大口呼吸,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照理说,江惜言又不是吃人的怪物,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可只要想到自己那晚强吻的男人是江惜言,她就觉得心有余悸。   估摸着跟人再多待一会儿,以她这可怜的心理素质,十有八/九不打自招。   而一旦被江惜言知道当晚的人是自己……   虽然猜不出会有什么结果,但只要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没办法,这位发小亲哥在自己心中种下的阴影,实在是太重了。   如今江惜言加入了夜跑团,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决定中断了自己这还没开始的跑步大业。   毕竟和江惜言一起跑步这件事,不仅不能锻炼身体,还会因为严重的心理压力,对身心健康造成不可忽视的伤害。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本来以为他们“四十二公里”夜跑小分队,会继续延续三天打鱼二十天晒网的作风,哪知那晚之后,那三个家伙竟然连着几天约跑成功,害得她每天都得找各种借口推脱。   而从每晚跑完后,群里兴致盎然的聊天话题中,夏芫得知,这几天江惜言都是跟他们一块跑的,俨然已经是小分队的一员。   夏芫的这个猜想很快就得到印证,四天后,四人聊天群变成了五人,新加入的成员,正是江惜言。   江惜言的微信名非常简单直白,就是自己的名字,夏芫想不知道这个新成员是谁都难。   四人群变五人群的那晚,本来活跃在聊天群的夏芫,纵然有一肚子闲扯淡的话,但看到群里的新头像,不得不一反往常,一整晚都安静如鸡。只心情复杂地盯着热火朝天的群,看着几个人噼里啪啦聊天,然后等着江惜言什么时候说话。   不过江惜言秉承了他父母对他的期待,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除了开头打一声招呼,几乎就不再说话,哪怕是林嘉他们问他问题,他通常也是过了很久,才简单回一句,看起来心不在此。   因为江惜言的加入,在群里沉默如鸡两天的夏芫,终于引起了其他三人的注意,先后在群里问她最近怎么不说话了?   夏芫看着群名片里那个虽然极少发言,但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上方的头像,睁眼说瞎话在群里回:最近赶稿太忙了,连看你们聊天的功夫都没有,哪里还有精力说话!   林妹妹:那你快赶稿,赶完稿赶紧归队,现在有江大帅哥这种资深跑友带我们跑步,我小分队精神面貌大有改进。你可别掉队了!   大飞:是啊!有资深跑友带跑,我现在动力十足。   冬瓜:专业陪跑时薪几百,言哥可是免费带我们跑呢!   夏芫默默看着这几个人的发言,不由得唏嘘,江惜言果然是当年大院里那个深受小孩子们拥护的老大,这才打入他们这个废柴联盟几天啊,竟然就收服了这三个家伙。   不过有江惜言那种天生自带威信气场的人带跑,坚持跑步这件事应该会相对容易很多。   毕竟初三暑假减掉二十多斤肉的江二语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得不说,对于梦想有一天陪余锦年参加马拉松的的夏芫来说,其实还是有点诱惑力的。   只是想到这个人是江惜言,还是被自己强吻过的江惜言,她就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正感叹着,群里鲜少发言的头像,在群聊中冒了出来。   江惜言:赶稿虽然重要,但合理的健身也很重要。   夏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复:嗯,没错。   发完之后,自己都对自己这种本能一般的狗腿反应心生鄙视。   照说江惜言其实也没欺压过她,她内心对他的敬畏怎么就这么根深蒂固?   哎!   不怪她怂,怪只怪江阎王实在太凶残。   想罢,又赶紧拍拍自己的脸。   可不能再叫人阎王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天不小心脱口而出,那可就麻烦了。   说到抬头不见低头见,宅了几天的夏芫,终于因为家里余粮不足,隔日傍晚出了门。   回来时,刚刚走进大楼,好巧不巧,就看到了身姿笔挺的江惜言,踏入电梯。   他应该是刚刚下班,还穿着一身正装,背影高大又挺拔。   提着两大袋超市战利品的夏芫,几乎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就条件反射般停下了脚步,准备等下一趟电梯。   上次和江惜言共处电梯的滋味,实在是不太好受,她能避免就避免吧。   江惜言微微低着头,走进电梯后,也没有抬头,只伸手按下电梯门。   看着阖上的电梯门,夏芫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舒完,本来已经关闭的电梯门,忽然又在她的目瞪口子中,慢慢打开了。   站在电梯中央的江惜言抬头,朝她遥遥看过来,然后挑挑眉头。   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十几米的距离,夏芫还是能辨清这细小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他是在示意她进电梯。   夏芫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然后干干打了声招呼:“惜言哥!”   江惜言勾了下唇角,点头回应。   等她进去,不紧不慢按下十一楼的按键。   电梯只有两人。   江惜言朝电梯镜面墙里低着头的女孩看了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两个大袋子,伸手接过一个,淡声开口问:“最近赶稿很忙?”   “啊?嗯!”夏芫还未反应过来,手中已经一轻,等回神,大的那个袋子到了江惜言手中,她之支支吾吾道,“我……自己提就好了。”   江惜言将袋子提到身侧:“挺重的,又准备几天不出门了?”   虽然宅已经是夏芫的常态,但被人这么一问,还是面上一红,有些不太自在道:“就……最近要赶稿,所以比较少出门。”   其实哪里是赶稿忙,不过是因为习惯了懒宅生活,如今为了避开面前这位邻居,更是为一宅到底找到了绝佳借口。   江惜言斜睨看她,在电梯门叮的一声响起时,冷不防道:“这样的话,那跑步还是很有必要的。”   “啊?”   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和江惜言相处,她脑子就会忍不住宕机。   江惜言提着购物袋走在她身旁,道:“你这样的自由职业者,长期缺乏锻炼,坚持跑步很有必要。”顿了顿,又道,“晓冬他们这几天跑得还不错,天天念叨你一块去跑呢!”   夏芫干干笑了笑:“……我是要跑的,等这段时间赶完稿就去。”   江惜言点点头:“我不出差的话,每天都会去。你要去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们一块儿。”   “……好啊。”   她并不想跟他一块好吗?   来到门口,江惜言没有先进门,而是跟着夏芫来到她的房门口。等她开了门,将手中的购物袋递回给她,开口道:“周末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啊?”   江惜言挑眉:“难不成还得赶稿?”   “不是……”   只是两人又不熟,为什么要一起吃饭啊?   ……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   比如那晚强吻他的人是她?   不怪夏芫草木皆兵,只是面对江惜言,实在是很难让她轻松以对。   江惜言轻笑了笑:“咱俩一个大院出来的,难得在外地还成了邻居,二语还交代我多关照你,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搭伙吃饭挺方便的。”   搭伙吃饭?   面对江惜言表达的友善,夏芫只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好……好啊!”她不太自然地应道。   江惜言点点头:“那我回去了,不打扰你赶稿了。”   “嗯!”   夏芫耷拉着脑袋进屋,虽然江惜言的表现,不像是知道了那晚的真相。但对于他的友善提议,她是一点都不觉得友善。   和一个让自己骨子里畏惧的男人搭伙吃饭,可真是让人蛋疼。   不过江惜言说得没错,两人虽然不熟,但毕竟是一个大院走出来的,如今在异地他乡成为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搭伙吃饭,合情又合理。   只可惜,这公寓是她买的,没办法用搬家这种一劳永逸的方式,躲开这操蛋的缘分。   她将食物胡乱塞进冰箱,瘫在沙发上准备玩手机,刚刚打开,就看到微信有加好友的提示。   随手点开,看到得便是一个熟悉的头像。   夏芫盯着江惜言三个字,犹豫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通过了。   那头发过来一条消息:你去跑步的时候,发信息告诉我,咱们一起。   夏芫:好。   一点都不好!   隔壁坐在电脑前的江惜言,看着手机里的回复,勾了勾唇,想起什么似的,打开网页,在搜索框里输入小圆子三个字。   在百科里看了会儿介绍,他轻笑了笑,打开购书网站,将一整套《夏小恰历险记》放入购物车去结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锅:我,一个温柔体贴的暖男。 第8章   夏芫这几天其实也不是一直宅着,还出门做了个体检。   体检是出版公司给的福利,如果不是余锦年提醒,她差点都忘了。   两天后取体检报告,是跟余锦年一块去的,正好约了个饭。   她虽然生活方式不健康,也不爱运动,但一直觉得自己身体还不错,拿了体检报告也没在意,随便扫了眼就准备放回文件袋。   哪知被余锦年顺手拿了过去:“我看看。”   夏芫想到体重栏上的六十公斤,赶紧要抢回来:“挺健康的,别看了。”   余锦年轻笑了一声,正要还给她时,目光落在肝功能检测那一项,眉头微微一皱:“轻度脂肪肝?”   夏芫低头一看,也愣住了。   还真是……   她这两年是长胖了二十多斤,但她个子不算矮,比列也不错,这个体重也顶多算是刚刚迈进微胖界。   在她的概念里,脂肪肝不是那些中年啤酒肚人士的专利么?   她怎么就脂肪肝了?   而且还被余锦年看到,太……太太丢人了!   她将体检报告拿回来塞进包里,面红耳赤道:“可……可能是最近高脂肪的东西吃得有点多。”   余锦年看着她,皱眉道:“虽然轻度脂肪肝算不上病,但你这个年纪实在不应该。”他顿了顿,“你还是因为在家工作,缺乏锻炼。这样吧,以后你跟我一块去健身房,我监督你。”   脂肪肝暴露在喜欢的人面前,无异于顶着一身肥肉裸奔。   夏芫恨不得挖了个地洞钻下去。   若是换做之前被余锦年邀请一起去健身,她就算是不喜欢,也肯定咬牙屁颠屁颠去了。但现在是因为脂肪肝被邀请,简直太羞耻了,她想都没想就拒绝。   “我不是参加了个夜跑团么?最近有坚持夜跑。”   余锦年道:“是吗?之前听你说过,后来你也没提了,我还以为你又放弃了呢!”   为什么用“又”字,那是因为他知道夏芫之前的健身房和游泳卡的失败经历。   夏芫老脸一红,忙不迭道:“之前是停了,不过最近我们夜跑小分队加入了一个资深跑友,可以带我们跑,所以我又开始了。”   余锦年笑着点点头:“夜跑是比健身房有意思,那我就不游说你跟我去健身房了,但会监督你的。”   夏芫点头:“我这次肯定能坚持下来。”   话是这么说,但想到枯燥无聊的跑步,她就半点底气都没有。   因为脂肪肝的问题,中午两人吃饭时,夏芫连爱吃的红烧肉都没敢在余锦年眼皮底下多吃,就怕他联想到自己肥胖的肝脏。   回到家,她忧伤地看着自己的体检报告,在床上瘫了一个下午,还没忍住吃了一桶冰淇淋。   感觉肝脏又长胖了两分。   傍晚,“四十二公里”聊天群,又开始热火朝天约跑。   三个人竟然真是一副坚持下去的架势,没有一个人像之前那样找借口偷懒,都跟打了鸡血一般。   虽然江惜言没有加入聊天,不过夏芫知道他功不可没。   想到白天对余锦年的承诺,以及身体里那坨脂肪肝,她噼里啪啦发出消息:我今天也去。   林妹妹:圆子,你赶稿赶完了?   圆子:赶完了。   大飞:欢迎归队。   冬瓜:咱们五人团终于聚齐了。   林妹妹:一个都不能少。   大飞:坚持就是胜利。   冬瓜:总有一天我们几个死宅也能跑完马拉松。   圆子:今晚开始,我要风雨无阻。   她倒不是真的一下来了雄心壮志,而是平日里和这几个家伙不着四六惯了,瞎话信手拈来。   他们这小分队刚成立那会儿,没少喊过口号,但谁都没当真。   这会儿几个人也就是开开玩笑。   哪知,她消息刚刚发出去,鲜少发言的江惜言,忽然冒泡,跟在她后面发了一条消息。   简单的一个字:好。   夏芫刚刚聊欢了,看到这个“好”字,才反应过来,江惜言也在群里。   她顿时吓得手一抖。   其他人见江惜言出没,赶紧抓着他聊天,没有人注意到夏芫在群里沉默了。   她刚刚为什么要说大话?   见鬼的风雨无阻!   快九点的时候,已经提前换好跑步装备的夏芫,悄咪咪来到阳台朝隔壁瞅了一眼,落地窗内亮着灯,有人影在屋中走动。   她本想一个人先出门的,但是想到前日江惜言在微信里说的,要自己招呼不打就先走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攥着手机,咬了咬唇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开江惜言的微信头像,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已经换好衣服,马上出门去跟林嘉他们会合。   那头很快回过来。   ——你在门口稍等,我马上出来。   夏芫鼓鼓嘴巴,将手机绑在手臂上,折身出门。   刚刚锁好门,隔壁就响起开门的声音。江惜言出来了。   “惜言哥,你好了?”夏芫先开口打招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这个人,还是觉得很紧张。   夏芫默默打量他一眼,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运动装,可跟前日电梯里穿着正装一样,明明长着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却还是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夏芫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他弧度美好的唇上,赶紧心虚地避开。   江惜言朝他点点头,锁好门转身道:“走吧!”   夏芫跟上他。   进了电梯中,江惜言又才开口:“赶稿结束了?”   “嗯。”   说了一次谎,次次都说谎。   江惜言道:“以后每天都跑步了?”   夏芫想到在群里夸下的海口,对其他三人当然可以随意反悔,但面对江惜言,也不知为何,一点底气都没有。   被他这么一问,只能满腔悲愤地点点头,顿了片刻,又赶紧补充:“如果没有事情忙的话。”   凡事还是留点余地比较好。   江惜言看了她一眼,点头:“挺好的。”   三年一代沟,小时候的沟,长大了只会更深。   两人几乎一路无话。   夏芫全程大气都不敢出,江惜言倒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来到夜跑团的集合点时,已经先到的林嘉看到来人,远远就招手:“夏芫!言哥!”   夏芫如释重负一般,丢开江惜言,朝她跑过去。   林嘉笑道:“你可算来了!这几天就我一个女的,虽然有帅哥带跑,但你要再不来,我也要坚持不下去了。”   夏芫:“这两天谁整天在群里信誓旦旦说要天天坚持的?”   林嘉:“我这叫心理暗示,自我催眠跑步是件很快乐的事。”   夏芫:“……”   她就说跑步这么无聊的运动,这些废柴们哪里可能几天就爱上。   林嘉见江惜言走过来,笑着道:“言哥,今天我跟你跑五公里。”   江惜言点头:“好。”又看向夏芫,“你呢?”   “我?”夏芫不明所以。   林嘉给她解释道:“这几天言哥不是带我们跑么先陪我们慢慢跑,当他的热身跑,等我们跑完了,才自己加速。前几天我都只跑三公里,状态还不错,今天应该可以跑完五公里了。你今天准备跑多少?”   夏芫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想到她说的,带他们几个跑完,对于江惜言来说,就只是热身跑。   她默默看向在一旁开始做热身活动的男人,看到那双包裹在紧身压缩裤下结实的长腿,喉咙默默滑动了下。   江惜言朝她看过来:“你应该很久没运动了吧?慢跑三公里差不多了。”   夏芫愣了下,点头:“嗯。”   之前几次跑步,说是跑了几公里,其实大部分都是走的,但看今天这正儿八经的架势,估计是真的要跑了。   三公里就是三千米,四百米的跑道快八个圈。   夏芫默默打了个寒噤。   但是想想自己暴露在余锦年面前的脂肪肝,她咬咬牙,决定豁出去这第一步。 第9章   夜跑团的人已经陆续出发,他们这个小分队也开始跟上。   江惜言领着四只废柴,速度确实很慢,一开始夏芫还算跟得上。   因为对于江惜言的畏惧,她几乎是下意识与他隔了两个人,但不知怎么回事,跑了不到两分钟,江惜言就跟她并排了。   “你的跑步姿势有问题。”   “啊?”   “身体不要前倾,背部伸直,与脖子保持一条直线,头不要低着,以免造成脊椎压力。长跑迈腿时不要抬太高,用全脚掌落地就行,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受伤。”   “对对对……”一旁的林嘉点头附和,“言哥给我纠正了跑姿之后,这两天我感觉跑起来顺利多了。”   夏芫按着江惜言教的,稍稍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好像是舒服了一点。只不过这一点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她很快就开始感觉到心跳加速,胸闷气喘,呼吸困难,手脚越来越吃力。   悄悄看了眼手臂上手机的里程显示。   一千米都还不到。   天啦!   除了江惜言,其他几人也都开始大口喘气,只是可能已经跑了几晚,比夏芫还是好不少。   江惜言看了眼张大嘴巴呼吸的夏芫,气都不带喘一口地道:“坚持住,保持匀速,还有一千多米,很快就到了。”   不行,太难受了!   夏芫越跑越觉得喘不过气,双腿跟灌了铅一样,喉咙干得仿佛马上要着火,脑子里混沌一片。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几乎就要像往常一样,跑不动就马上放弃。   什么脂肪肝?   什么余锦年?   在跑步这么令人痛不欲生的事上,简直完全不足一提。   但是当她余光瞥到身旁保持着跟她一样速度的江惜言,朦胧的夜灯下,他那双漆黑冷冽的眼睛朝她看看过来时,生生将她放弃的心思压制了下去。   她万万没想到。   最终自己完成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长跑,不是因为脂肪肝,也不是对余锦年的爱恋,而是来自江惜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慑力。   手机终于提示到达了三公里。   大口喘着气的夏芫停下来,只觉得双眼发黑,汗水跟瀑布一样往下流,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地。   江惜言伸手扶住她,朝其他人道:“你们继续。”又转过头看向夏芫,“刚跑完别停下,慢慢走一会儿。”   夏芫摆摆手,艰难地走了几步,上气不接下气道:“你继续吧,不用管我。”   江惜言松开她,轻笑了笑:“多跑几天就好了。”   才怪!   跑步这种机械枯燥的运动,对于夏芫来说,不仅毫无乐趣可言,简直就是自虐。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不期待明天晚上。   江惜言见她没事,又道:“那你自己慢慢走会儿,做做拉伸运动,别忘了按摩腿部,不然明天会很疼,待会儿在起点会合,我们一起回去。”   夏芫气喘吁吁点头。   看到人跑远,她才挪到旁边的长椅,一屁股坐下。   但不得不说,缓过了刚刚那阵痛苦,这大汗淋漓的感觉,多少还是有几分爽快。   只是对于资深废宅夏芫来说,这点爽快,完全不足以抵消跑步的痛苦。   她坐在椅子上缓过劲儿,想起来正事,赶紧把手机从手臂拿下来,借着夜灯来了张大汗淋漓的自拍,发到了朋友圈。   照片中的人,脸颊发红,头发被汗湿,一看就是运动过后的模样。   还配了一行字:夜跑,酣畅淋漓,运动使人快乐。   她这是向余锦年证明自己没骗他。   回到集合点,江惜言也已经跑完十公里,正在做拉伸运动。   见到她慢吞吞回来,直起身,看了下手表:“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夏芫点头,和其他三人挥手道别,拖着两条快废了的腿,跟上江惜言踏上回程的路。   相对于跑了三公里就彻底萎掉的夏芫,刷了十公里的江惜言,精神奕奕,一点都不见疲态。   “很累?”见她要死不活的样子,江惜言笑着问。   夏芫道:“累死了。”   江惜言轻笑:“要我扶你吗?”   夏芫闻言,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挺直了脊背:“不……不用了。”   江惜言笑而不语,出了电梯后,轻描淡写告别:“累了早点休息,明天晚上继续。”   继续?   想到今晚经历的痛苦,夏芫打了个寒颤。   不过面对江惜言,她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老老实实点头:“好的。”   来到门口后,江惜言打开门正要进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问:“明天是周六,你有安排吗?”   夏芫摇头:“没有。”   “那好,明天咱们一起吃顿饭。”   “啊?好啊!”   江惜言点点头,冷不防走过来,在夏芫身侧蹲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鞋子。   夏芫被他这出其不意的动作,弄得僵在原地。   江惜言站起身,道:“你的跑鞋太轻太薄,适合专业跑步运动员,但不适合入门者。你还是换一双厚一点的鞋子,可以缓冲避震,保护膝盖和脚。”   夏芫脚上的这双跑鞋是专门为了跑步买的,花了她两千多块钱,就是图个“专业”二字。   哪知她一个菜鸟和专业压根不匹配。   夏芫有点汗颜地点点头:“好的。”   回了公寓内,她随便洗了个战斗澡就瘫在了床上。   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一看,之前发的那条,已经有好几个人评论点赞。第一个就是余锦年,发了一排大拇指表情,还点了赞。   最后一个留言的是江惜言,刚刚发了不到两分钟,也没有说话,只有一排大拇指,跟余锦年还挺相得益彰。   夏芫撇撇嘴,无论是余锦年还是江惜言的赞扬,都没让她感觉到半点开心。   因为跑步这件事,对她来说,无异于折磨。   她现在觉得,如果得到余锦年的爱,需要的是陪他跑完一场马拉松。   她估计只能等下辈子了。   夏芫挫败地将手机丢开。   跑个步,怎么对她就这么难?   运动之后的好处就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只不过醒来之后问题又来了,当夏芫双脚落地时,一阵酸痛从腿部蔓延。   这种酸爽体验,上一次还是大学体育课八百米测验第二天。   她、恨、跑、步!   因为起来得迟,身残志不坚地磨磨蹭蹭就到了十一点。   手机有消息进来。   是江惜言。   ——十二点吃午饭怎么样?   夏芫这才想起来今天两人约了一起吃饭。   她回过去:好的,你等我换个衣服。   都说秀色可餐,然而江惜言虽然长得英俊,却完全不足以覆盖他留在夏芫心中的阴影,她已经能预计自己这顿可怜的午餐。   不过作为一个宅女,还是很珍惜每次出门机会的,所以画了个简单的妆容,挑了一件长裙,为了看起来瘦一点,还穿了一双高跟鞋。   虽然比大学胖了二十多斤,但夏芫其实还是漂亮的。她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皮肤很白,尤其是这几年鲜少出门,更是白得发光。   只不过不健康的生活方式,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并不好,连带着整个人都透着点近乎于畏畏缩缩的废宅气质。   她自己都能感觉得出。   她想起曾雪神采飞扬的面孔。   对着镜子有些默默叹了口气。   出门的时候,隔壁的门还紧闭着。   夏芫想了想,还是抬手敲门。   江惜言很快从里面开门,目光对上她的脸时,微微一愣,继而又笑道:“你来了?”   夏芫抬头看他,发觉他穿着一身居家服,胸前挂着一个围裙。   她还没开口,江惜言侧了侧身:“进来吧!还有一个菜就好了。”   “????”   夏芫愣住。   不是一起去吃饭么?   所以其实是在家里吃饭?   那她刚刚这一通打扮是干什么?   她有些凌乱了。   江惜言给她拿了双拖鞋放在地上,朝她轻笑了笑:“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盛菜。”   夏芫点点头,看着身穿围裙的江惜言走进厨房,忽然有种很惊悚的感觉。   这大概是她活了二十几年,见过得最违和的一件事了。   她拖着半残的腿,默默挪到沙发坐好。   听着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对她来说,江惜言穿着围裙做饭,比他去杀人放火,更令人不可思议。   她吸了吸鼻子。   别说,还挺香。   作者有话要说:  言锅:我居家好男人,了解一下。   圆子本来就白白胖胖,以后怕是直接能被言哥喂出栏了。 第10章   因为是小型公寓,餐厅和客厅是相通的。   江惜言摆好菜,朝沙发上正襟危坐的人,招招手:“过来吃饭吧!”   夏芫起身,慢腾腾挪过去。   江惜言看向她姿势有些怪异的姿势,挑眉问:“怎么了?昨晚跑步了腿酸疼?”   夏芫点头:“嗯。”   江惜言:“没事,连着跑几天就好了。”   夏芫:“……”   不!她一天都不想再跑了。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他已经脱掉与他气质违和感十足的围裙,只着一身米黄色家居服。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打扮,却被他穿出了十分的帅气。   只不过……   夏芫看着他那身随意的家居服,再想想自己身上的长裙和脸上的妆容。   总觉得怪怪的。   好像自己是为了这顿饭刻意盛装出席一般。   江惜言:“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几个菜。”   夏芫目光落在桌上,瞬间对他的“随便”产生了怀疑。   随随便便色泽诱人的红烧肉。   随随便便形状漂亮的松鼠桂鱼。   随随便便香气四溢的辣子鸡。   加上随随便便的一道菌菇汤和绿油油的清炒时蔬。   夏芫吞了吞口水:“没想到你这么会做菜,是在国外留学学会的吗?”   江惜言请笑了笑,道:“上中学就会做了,有两年寒暑假我爸妈太忙,经常不在家,二语又挑食,为了不让她饿死,就只能学着下厨了。”   夏芫哦了一声,心道江惜言也没有江二语说得对她那么坏啊!   江惜言给她打了一碗米饭:“吃吧!你看合不合口味?要是觉得还凑合的话,以后有空,可以经常搭伙。”   刚刚挑了一块鸡肉送入口中的夏芫,忙不迭摇头。   江惜言挑眉:“不好吃?”   麻辣酥香的鸡肉在空中蔓延,夏芫赶紧道:“不是不是,很好吃。我是说我又不怎么会做饭,搭伙的话,就跟蹭吃蹭喝一样,太麻烦了。”   江惜言轻笑:“反正就是添一双筷子,不麻烦。你跟二语从小一块长大,把我当哥哥就行了。”   夏芫听他这么说,差点吓了一大跳。   她从小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没有一个江惜言这样的哥哥啊!   这活了二十五年,突然给她来这么个哥哥,她可消受不起。   看到她半天没反应,江惜言又笑着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反应过来的夏芫,赶紧摇头,“谢谢惜言哥。”   江惜言轻笑着点头。   不过这顿饭跟夏芫之前预计的还是有所出入。   本以为对着江惜言那张扑克脸,不会有什么胃口,不料他手艺太好,夏芫的吃货本质暂时战胜了对他的畏惧,吃了十二分饱才放下碗筷。   她吃得太专心,抬头时,才发觉对面的江惜言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   “怎……怎么了?”吃饱喝足,对他的畏惧又升了上来,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不由自主就有点结巴。   江惜言勾了下唇,忽然朝他伸过来手,食指在她脸颊轻轻擦了一下。   指腹温热的触碰,让夏芫瞬间怔住。   她与异性接触的经历寥寥无几,江惜言这样的举动,足以称得上暧昧。   而暧昧这个词用在自己和江惜言身上,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惊悚了。   江惜言收回手指,对她展示了一下,轻笑道:“脸上沾到口红了。”   夏芫白皙的脸颊几乎是立刻就涌上了两坨红晕,在薄薄的粉底下一览无余。   不是羞的,是给吓的。   她赶紧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江惜言看着她有些局促的动作,眼里涌上一层浅浅的笑意,片刻后,又冷不丁道:“下午有事吗?”   “啊?”夏芫抬头,“没……没有。”   “那行,我带你去挑双合适的跑鞋,晚上好跑步。”   明明应该果断拒绝的,因为她是真的不想再去跑步,但夏芫对上江惜言那双墨黑幽深的眸子,嘴唇翕张了片刻,什么都没说出口,只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后,购物中心的运动品牌店里。   夏芫跟在江惜言旁边挑选鞋子。   “这双怎么样?”江惜言问。   “挺好的。”   “这双呢?”   “也挺好的。”   江惜言笑了笑:“你穿多大码?”   “三十六。”   江惜言点点头,朝旁边的导购小姐指了指刚刚看的几双鞋:“拿三十六码半的都试一下。”   导购小姐笑盈盈点头:“好的先生,您和您女朋友在沙发上稍等。”   女朋友?!!!!   夏芫耳根一热。   又偷摸摸看了眼江惜言,他那张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没听到导购的误会一般。   夏芫走到试鞋的小沙发坐下,导购拿出三双鞋摆在她脚边。   当她脱了鞋子,试上第一双时,本来人高马大站在旁边的江惜言,忽然蹲下,伸手捏了捏鞋头。   脚是人体敏感的部位,虽然隔着鞋面,但这自然而然的亲昵,让夏芫如遭雷劈,浑身僵硬。   江惜言抬头看她:“跑步鞋适合稍稍宽松一点,比你平时大半码应该差不多。你站起来走走看感觉怎么样?”   夏芫暗暗舒了口气。   原来只是帮她试鞋。   在江惜言如同教导主任一般的耐心指点下,夏芫一连试了三双跑鞋。   “你觉得哪双穿着最舒服?”   “都差不多吧。”   “那你喜欢哪双?”   “……都可以。”说完对上江惜言询问的眼神,赶紧随手指了一双,“这双吧!”   江惜言点头,朝导购道:“就这双吧!”   导购笑眯眯道:“好,我这就给两位包起来。”   夏芫还傻愣愣坐在沙发,看到江惜言走到店内的收银台,拿出一张卡,才蓦地反应过来,几乎是立马跳起来跑上前。   “我自己来!”说完赶紧将信用卡掏出来。   江惜言竟然要给她买单,这也太吓人了!   江惜言看了眼她,轻笑了笑,将卡收起来。   结了账,夏芫正要从导购小姐手中接过鞋子,却被江惜言抢先一步提在手中。   “走吧。”他淡声道。   “哦!”   两人刚刚一前一后走出店门。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夏芫!”   夏芫循声回头,一眼看到几米之外的余锦年。   “师兄,你们怎么在这里?”   余锦年走到她面前停下,道:“我准备去楼上打壁球。你呢?”   边说边看向她身旁的江惜言。   江惜言客气地朝他点点头。   夏芫道:“我来买跑鞋。”   余锦年点头,试探问:“这位是你朋友?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说这话时,神情不自觉对江惜言有些戒备。   他太了解夏芫的生活和朋友圈,她在这座城市的朋友,他基本上都认识,计算没见过也肯定听说过。而眼前这个男人他不仅从未见过听过,那英俊成熟的气质,也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夏芫生活的那一类。   夏芫道:“他是我发小的哥哥,现在是我邻居。”   江惜言主动朝余锦年伸出手,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江惜言。”   余锦年和他握了握手:“余锦年,夏芫的师兄。”   江惜言点点头。   “锦年!”几个人正说着,曾雪的声音传来。   夏芫越过余锦年,看到神采飞扬的女人,朝这边疾步走过来。   “夏芫?这么巧?”说话间,看到与她并肩而立的江惜言,坏笑地眨眨眼睛,“这位帅哥是谁啊?”   余锦年道:“夏芫发小的哥哥。”   “哦——”曾雪意味深长地点头。   余锦年问:“你们要一块去打壁球吗?”   夏芫看到曾雪出现,就明白,这两人是约好的。   她摇摇头:“我昨晚跑了步腿有点疼,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儿吧!”   余锦年点头:“行,你最近稿子都赶完了吧?”   “差不多了。”   余锦年道:“那过两天我给你安排一个温泉度假。”   “好啊,谢谢师兄。”   余锦年朝她轻笑了笑:“那我们走了。”   “师兄再见。”   余锦年朝她摆摆手,又朝江惜言点点头,迈步离开。   四人错身走开,走了一段距离。余锦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脚步,回头朝夏芫和江惜言的背影看过去。   “怎么了?”曾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正巧看到两个小孩子在打闹,快要撞到夏芫时,被江惜言不动声色地挡开,那短暂停留的姿势,类似于一个亲昵的保护性拥抱。   余锦年还未说话,曾雪又笑道:“夏芫这是要脱单了吗?”   余锦年眉头微微蹙了蹙,没有说话。 第11章   “刚刚你那位师兄,也是你老板吗?”上了车后,江惜言边启动车子边随口问道。   夏芫愣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网上看到的。”   夏芫:“……”   想到江惜言在网上看到自己的消息,也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来到家门口后告别时,夏芫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惜言哥,我腿特别疼,今晚就不去跑步了,等好了再跟你们一块去跑。”   江惜言淡声道:“第一次跑那么多,腿疼是很正常。要是等好了再去跑,到时候还是会疼,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忍痛坚持几天,以后就不会疼了。”他顿了顿,“晚上出门的时候,我叫你。”   “……”夏芫,“好吧!”   江惜言轻笑了笑:“回去休息一会儿吧,吃晚饭的时候叫你。”   “啊?”   “反正我也是要做饭的,做两个人的分量比一个人的方便。”·   夏芫迟疑了片刻:“太麻烦你了。”   江惜言:“不麻烦。”   夏芫跟他挥挥手,提着鞋子进门,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脑袋。   怎么江惜言和自己想得不太一样?   好像人还挺好的。   难不成是人长大了转性了?   也不对啊,昨天江莫语还发信息控诉他哥呢?   她摆摆头,算了,还是不多想了。毕竟江惜言已经是个走上社会的奔三男人,而且还受过高学历教育,就算凶残那也肯定是不会随意表露在外的。   总之,以后自己还是得小心点,千万不能得罪他,更不能让他知道当初强吻他的人是她。   傍晚,夏芫自然是又去隔壁蹭了吨十二分饱的饭。   九点钟的时候,江惜言准时敲她的门,叫她去跑步。   因为是周末,坚持了好几天夜跑的废柴,终于因为各自晚上有活动,不约而同停了一晚,就只剩下夏芫和江惜言孤男寡女两人。   昨晚夏芫还坚持了三公里,今天因为身负“重伤”,身残志坚也只跑了一千多米就受不住了。   好在江惜言没再说让她坚持什么的,自己也就跑了一圈五公里,便和夏芫一块回了小区。   因为江惜言的监督,夏芫硬生生又坚持了两天,好在第三天,余锦年三天两夜的温泉度假之旅安排好,终于能让她喘口气。   *   跟着余锦年到了温泉度假酒店时,夏芫才知道曾雪也来了这边,白天三个人吃了饭,晚上就一起来泡温泉。   这种的场景,让夏芫有些说不出的微妙,就好像回到当年一样,那时余锦年和曾雪出去约会,也总是叫上她这个师妹。   虽然在知道两人是情侣后,她就打消了自己对余锦年的那点不轨之心,只是女孩的感情哪里可能那么收放自如。   所以每次三人一起吃饭,她都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仿佛自己是一个准备插足的第三者一样。天人交战的次数多了,她就开始找各种借口推脱,好在余锦年知道她的爱好跟他们不一样,也不强求。   现在三人再次一起出行,仿佛昨日重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这里的温泉是大小池子错落式布局,旁边还有泳池。因为是夏天,又不是节假日,来泡温泉的人没多少。   夏芫跟着江惜言夜跑了两天,两条腿都快罢工,泡温泉正好能缓解一下。   只是当她跟着曾雪一块下到一个小池子里后,看着对方苗条紧致凹凸有致的身材,再低头一看自己一坐下就鼓在肚子上的游泳圈,她顿时就不敢把身体暴露在外,全程只留一个脑袋在水面。   然而常年缺乏运动的身体,在温泉中用这种姿势泡着,很快就有些胸闷发慌,喘不过气来。   曾雪本来靠在池壁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不经意掀开眼皮朝她一看,发觉她面色惨白,吓了一跳。   “夏芫,你是不是不舒服?”说完伸手将已经快要晕乎乎的人从水里扶起来。   上了岸,夏芫好不容易缓了口气过来,白着脸道:“师姐,我可能有点低血糖,泡久了不太舒服,你继续啊,我先回房了。”   “怎么了?夏芫。”本来在另一个池子泡着的余锦年,大概是看到这边的动静,从水中爬起疾步走过来问。   曾雪回道:“夏芫泡久了不舒服,先回去休息。”   余锦年看向夏芫,见她面无血色,一副虚弱地要昏倒的样子,忧心忡忡道:“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你和师姐继续泡吧,我自己回去就好。”夏芫边说边用毛巾裹住自己日渐圆润的身体。   泡个温泉差点泡晕,说不丢人是假的,而且还是在喜欢的男人面前。   余锦年却是对她的拒绝充耳不闻,朝曾雪道:“我送夏芫回房,你也别跑太久,早点回去休息。”   曾雪笑着点头:“嗯,你们去吧!”   夏芫心里一软,余锦年总是这样,每次她决定收回自己心思时,就会被他的温柔体贴所打动。   他对她真得太好了,好到她有时候都忍不住误会。   房间离温泉并不远,夏芫裹着毛巾与余锦年并肩而行。   她平日里没太在意,今晚穿了泳衣和曾雪一起,才蓦地发觉,这几年因为自己毫无节制的生活方式,身材已经惨不忍睹。   尤其是自己这丑态还暴露在余锦年面前。   现在一想,就算是曾雪没有回来,她这副尊荣去追求人家,也只能歇菜。   还好当时表白的话没有说出口。   不然余锦年的好人卡只怕是发定了。   出了温泉,踏上度假酒店的鹅卵石小路,呼吸了夜晚郊外的新鲜空气,刚刚窒息憋闷感一扫而光,夏芫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看了看天空,发觉今晚月朗星稀,是个好天气。此时周围几乎没有人,只有温柔的夜灯,以及随风而动的草木。   也许是这几天相处多的人是让她压力山大的江惜言,忽然和余锦年独处,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就好像一下子,全世界就只剩下她和余锦年。   好在她很快从这种不切实际的少女幻想中回神,愧疚道:“师兄真不好意思,让你泡了这么会儿就跟我一块出来了。”   余锦年笑道:“这个温泉度假本来就是给你安排的,让你好好放松放松,我就是顺便给自己放两天假。哪想到你就泡了这么一会儿。”   夏芫笑眯眯道:“挺放松的,这几天一直在夜跑,腿跟废了一样,刚刚泡了那会儿已经舒服多了。”   余锦年点头:“那就好。”   两人沉默了片刻,夏芫故作轻松地开口:“师姐现在回来了,她也是单身,你们什么时候复合了请我吃饭啊!”   余锦年愣了下,继而就摇头失笑:“你怎么会这么以为?难道你觉得当时我和她分开是因为异地?”   “难道不是么?”   余锦年笑着道:“如果有感情,距离怎么可能让人分开?我和她分手,只是因为感情走到头了。怎么说呢,就是发觉我们俩做朋友很好,做恋人却是不行。”   “怎么会?当时你们俩可是院里最般配的金童玉女,志趣相投情投意合。”   余锦失笑:“凡事不能看表象,感情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夏芫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曙光再现高兴,还是为这一对佳偶惋惜,她想了想,又问:“那这几年怎么都不见你交女朋友?”   余锦年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道:“你不会是以为我在等曾雪吧?不交女朋友是因为真的没有精力,你也知道我平日里有多忙,公司业务那么多,我并不是每块都熟悉,一切还得从头学起,哪里还有心思找女朋友。就这两天假还是好不容易排出来的。”   夏芫抿抿唇,小声道:“工作虽然重要,但个人大事也不能忽略啊!”   余锦年歪头笑着看她,月光下年轻女孩白皙的脸颊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还泛着淡淡的水汽,连带着一双眼睛也显得湿漉漉。他沉默了片刻,问:“那你呢?你还没我忙呢,怎么也不找男朋友?”   夏芫唉声叹气道:“我这么宅,认识的就那么几个人,男朋友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余锦年被她逗乐,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那天和你去买鞋的那位邻居呢?”   “啊?”夏芫抬头,有些错愕地看向他,“他怎么了?”   怎么忽然就扯到江惜言了?   余锦年笑道:“那位帅哥没有在追求你吗?”   夏芫愣了下,赶紧摆手摇头:“怎么可能?”   “难道是他结婚了?”   “那倒没有。”   “有女朋友?”   “也没有吧!”   她听江莫语吐槽过,江家二老正愁着江惜言的个人大事,显然是因为还没有女朋友。   余锦年笑了笑:“既然这样,近水楼台追求你应该也挺正常吧。”   夏芫一副被吓坏的样子:“这个真得不可能啦。”   “为什么?”余锦年执着地追问,似乎要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夏芫莫名其妙道:“没有什么为什么啊,就是我跟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光是这么一说,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和江惜言?   这已经不是开玩笑,而是恐怖故事了。   余锦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余男二打死都想不到,在自己锅里煮了这么久的肉圆子,正准备夹起来吃时,却被从天上掉下来的言哥一筷子夹走了。   所以说,好菜要趁热吃。 第12章   也不知道是泡了温泉的缘故,还是和余锦年的那番对话,让夏芫心情不错,她这一晚睡得很好,几乎一夜无梦,隔日还是被窗外的鸟声唤醒的。   神清气爽地爬起来床,发觉腿好像也不怎么酸疼了。刚刚洗漱完毕,就听到有人敲门,夏芫打开门一看,是余锦年。   “收拾好了吗?去吃早餐,曾雪已经先去了。”   夏芫点点头,回身拿了房卡跟他一块出门。   余锦年笑着看她,问:“感觉怎么样?”   “太好了。”夏芫笑眯眯点头,“这种福利可以经常有。”   余锦年笑道:“你要喜欢,我给你办张年卡,你没事可以经常过来这边放松。”   夏芫道:“那怎么好意思,年卡至少几万,你这个老板可亏大了。”   余锦年笑:“那你就多写两本书。”顿了顿,又道,“不过现在这样一年两本的速度,我觉得正好。”   两人走到电梯处,见着电梯门正要关闭,余锦年唤道:“稍等。”   于是本来已经要阖上的电梯门,又慢慢打开了。   夏芫不经意往里面看了眼,愣住。   电梯里站着两个年轻高大的英俊男人,其中一个竟是江惜言。   江惜言显然也看到她,朝她勾唇无声轻笑了笑。   这人跟余锦年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余锦年一笑,给人感觉如沐春风。而江惜言约莫是五官和气质都偏冷感的缘故,淡淡一笑,不仅不会让人觉得温暖,还有种让人说不出的紧张感。   当然,夏芫觉得也可能是因为江惜言给自己幼小的心灵留下过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难免先入为主。   跟着余锦年进电梯的夏芫,主动打招呼:“惜言哥,你来泡温泉啊!”   江惜言看着她嗯了一声,目光又落在她身旁的余锦年身上,轻描淡写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余锦年这才认出他是谁,可不就是夏芫的发小哥哥现邻居么?   他回了一个微笑,没有说话。   江惜言低头看向夏芫,问:“去吃早餐?”   “嗯。”夏芫点头。   电梯不大,三个男人个子都很高,夏芫一个女孩子夹在其中,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怪异,也不知是因为谁。   好在很快抵达二楼餐厅,跟着余锦年走出电梯,夏芫总算是舒了口气。   这个时候正是用餐的点,自助餐厅的人很多。虽然早餐琳琅满目,夏芫什么都想尝一点,但因为有余锦年在,她没好意思拿太多。   回到座位后,曾雪看到她餐盘里几样可怜巴巴的东西,笑道:“早点多吃点,不然待会儿爬山会饿的。”   夏芫:“爬山?”   余锦年道:“来这边当然要爬山,今天天气还不错,正好适合。”   余锦年说的山夏芫是知道的,就是旁边的红螺山,海拔一千多米,上下一个来回得小半天。她上大学时跟两人爬过一次,回去后残了两天不说,最重要是因为自己体力差速度慢,还拖了两人的进度。   如今她这一百二十斤的体重,只会速度更慢,当真会上演人家上了山顶自己才过山脚的悲催画面。   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她赶紧道:“我这几天跑步腿还没恢复,爬山估计是不行了。这样吧,我就在酒店附近玩,你们自己去,到时候再一起吃午饭。”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经意落在不远处的一张桌上,看到江惜言和他的同伴,正边吃边谈笑风生。而就在这时,一个高挑时尚的女人走到他们那桌,凑到江惜言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笑着坐下。   夏芫的八卦之魂立刻燃了起来,江惜言这是有情况?她还真是有点想象不出江惜言这种行走的凶神,和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   不过那女人还真是漂亮,看着江惜言说话时,表情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含情脉脉。   她看得太专心,旁边的余锦年和曾雪在说什么,一句都没再听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视线太堂而皇之,本来和美女在说话的江惜言,忽然回过头,朝她这边看过来。   她一时不防,想躲开已经来不及,和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对上,生生让人抓住了她偷窥的行为。   夏芫尴尬地超朝人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吃饭。   “夏芫……夏芫……”   “啊?”因为心不在焉,余锦年唤了两声,夏芫才回过神,抬头问,“怎么了?”   她刚刚的动作,自然是悉数落在了余锦年眼中,他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我和曾雪待会儿去爬山,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做个SPA。”   “哦,好啊!”   余锦年看了看她,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远处正与人谈笑的男人,眉头轻轻蹙了蹙。   吃完早餐告别后,夏芫躺在酒店的大床玩了会儿手机,实在有点百无聊赖,在家已经天天宅着了,出来还宅在酒店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换了衣服出门,打算一个人去溜达溜达。   只是还没走到电梯,就撞上刚刚出门的江惜言。他手中提着一个小桶,身后背一个奇怪的袋子。   “没跟朋友一起?”江惜言看到夏芫,开口问。   “他们去爬山了。”   “你怎么不去?”   “我腿还有点疼。”   “那你现在一个人干什么去?”   “……就随便溜达溜达。”   江惜言按下电梯,让她先进门,自己跟上站定后,才又开口道:“我去钓鱼。”   “哦!”夏芫看了眼他身后的袋子,里面大概装得是渔具。   “你要没事,可以跟我一块去钓鱼。”   “……”   二十分钟后,夏芫看着面前供人垂钓的水库,一时弄不清自己怎么就跟着江惜言来这里了。   江惜言抬头看了看天空,虽然还不到十点,但毕竟已经进入夏天,晴好的日子,阳光难免炙热。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顶折叠的渔夫帽打开,扣在夏芫头上。   夏芫还有些懵懵然,忽然头上多了个东西,反应过来才知道是江惜言给自己戴了顶帽子。   她虽然长胖了,但脸还是小的,这顶男式的渔夫帽,戴在她头上,快连眼睛都看不到了。她胡乱地将帽子拨开一些,调整了一下,这才又重见光明。   转头去看江惜言,恰好对上他略带笑意的眼睛。   夏芫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江惜言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萝卜特。”   “嗯?”夏芫没听么明白。   江惜言笑道:“就是夏小跳的那只兔子。”   夏芫愣了半天才回神,她的童书夏小跳历险记中的主人公夏小跳,有一只贪吃爱睡白白胖胖的兔子,搞笑中二,常常脱线短路。   她怎么就像那只傻兔子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江惜言怎么知道萝卜特的?听他的语气,是看过自己的那本童书?   夏芫还在凌乱着,江惜言已经笑着解答了她的疑问:“我已经看完前三本了,挺好看的。”   不是,她的书是适合十四岁以下儿童阅读的童书啊!   夏芫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表情,直接从风中凌乱变成如遭雷劈。 第13章   虽然自己是写童话,不是小黄书,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想到江惜言一个飞沙走石鬼见愁的大男人,竟然看自己的书,夏芫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总之浑身都不自在。   还有种无法言喻的羞耻感。   好在江惜言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就进入钓鱼活动。   他带了两支钓竿,分了一支给夏芫,把唯一的小马扎也给了她。   钓鱼需要安静,夏芫正好还在错乱中,这样的沉默,也就不那么尴尬了。   只是,更尴尬的事出现了,她老老实实坐在小马扎上,握着鱼竿的手一动不动,就怕吓走准备上钩的鱼,可坐了半天,一条鱼都没咬钩,而旁边的江惜言则是隔几分钟就钓上一条,两人中间的小桶,很快就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鱼儿。   夏芫默默转头看了看小桶里的盛况,等江惜言再次钓上一条放入小桶里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钓鱼是有什么诀窍吗?”   江惜言看了她一眼,边穿鱼饵边轻笑道:“没什么诀窍。”   “那为什么你钓了这么多,而我一条都没钓着?”   江惜言似乎是思忖了下,道:“可能是因为某种玄学吧,比如……我是吸引鱼上钩的体质。”   夏芫:“……”   这真的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江惜言将鱼钩甩进水中,转头对她轻笑道:“你的手不稳,鱼钩一直在抖。”   夏芫愣了下:“没有吧。”朝他的手看了看,又看向自己的手,好像还真是,但旋即又想到什么似的,道,“可就算手再稳,鱼钩在水里还是会随着水波流动而摆动啊。”   江惜言:“这两种动对于鱼来说,是不一样的。”   夏芫点点头:“这样吗?”说罢,不经意间瞥见江惜言嘴角的弧度,反应过来,“你骗我的吧?”   江惜言不置可否地朝她耸耸肩。   夏芫撇撇嘴,不再自取其辱。   好在她沉默了没多久,鱼钩上方忽然动了动,她愣了下,回过神,惊喜地跳起来:“有鱼上钩了!”   岸边是一个坡状,她动作太大,脚下猛然打滑,整个人朝水库栽去。   江惜言一声“小心”还没落音,只见夏芫已经噗通一声掉进了水库中。   夏芫是会游泳的,但前提是在一米五以下的游泳池里。   这水库足有七八米深,完全无法踩透的恐惧感,伴随的水流动的力量,夏芫几乎立刻吓得胡乱扑腾,大喊“救命”。   江惜言的反应很快,在她刚刚落下的那一刻,他已经丢下鱼竿,往水中跳去,飞速游到被水流带走两米远的夏芫身旁,一把勾住她的肩膀,将她翻过来肚皮朝天,一手拉着她一手用力往岸边滑。   幸好落水的位置不远,不过片刻,江惜言就将夏芫先送上了岸。   夏芫一屁股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   江惜言随后爬上来,忧心忡忡问:“你怎么样?”   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后怕。   夏芫摆摆手,喘息道:“没事,就是吓了一大跳。”说完抬头,有些难为情地看向他,“我就是看到有鱼上钩,激动了一下,没想到会不小心掉进水库,真是太丢人了。要不是有你在,我只怕已经成水鬼了。”   她浑身湿透,衣服都贴在身上,勾勒出不那么优美的曲线,脑袋上的渔夫帽竟然还没掉,耷拉在头顶,露出一张白皙的脸,看起来楚楚可怜,又有点令人好笑。   江惜言也没想到,在岸边钓个鱼还能掉下河,过了刚刚的后怕,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从学校回来,撞见她和江二语一群小屁孩在大院里打闹,眼睁睁看着这小丫头被人追着,一头栽进了花坛边的冬青木中,只剩两只腿留在外面扑腾,还是他看不下去,上前将人给□□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擦了把脸上的水,笑道:“要不是我把你拉来钓鱼,你也不会落水,这事儿赖我。现在太阳也大了,咱们回去吧!”   夏芫:“不钓了?”   江惜言:“你觉得咱们这样子还能继续?”   夏芫低头看了看自己贴在身上的衣服,虽然这样的季节,并不会觉得冷,但腰腹间的游泳圈在湿衣服下一览无余,现下自己这副尊荣,不用想就知道有多狼狈。   她又抬头看江惜言,果然是同人不同命,他身上的T恤也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可是勾勒出的却是线条流畅的腹肌,就连身下的短裤……天啦,她在看什么。   她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目光顺势落在他腰下,便看到了因为湿水而贴在身体的短裤,以及短裤里那明显的一大包。   因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又只隔了半米的距离,视觉冲击不能说不强大。   夏芫几乎是立马吓得避开了视线,耳根蹿上两抹红晕。   江惜言本还在擦脸上的水,看到她这欲盖弥彰的动作,狐疑地往自己身下一看,顿时也愣了下,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微微转身,不动声色地拎了把裤子的水。   夏芫将头顶沉甸甸的渔夫帽拿下来,慢悠悠起身:“那咱们回去吧!”   江惜言点点头,准备去收拾渔具,却忽然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呻/吟。   他转头,看到夏芫一脸吃痛地撑着腿,皱眉问:“怎么了?”   夏芫懊恼道:“好像崴到脚了。”   江惜言无奈地摇摇头,走过来:“算了,你也别瞎折腾了,我背你回去。”   “不……不用了!”   江惜言道:“是我害得你,应该承担责任。”   夏芫哪敢怪他:“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真的不用了,我能走回去的……”   她话还没落音,江惜言在她跟前背过身,微微屈膝,一把将她背了起来。   夏芫吓了一跳,在她背上挣扎:“我自己可以走的。”   江惜言冷声轻喝:“老实点,别乱动。”   夏芫吓得立马噤声,少时被他吓到的阴影几乎是瞬间又浮上心头。她跟个鹌鹑一样趴在他背上,不敢再乱动。   两人都浑身湿透,身体的触感就变得特别清晰。那种带着水汽的温热,将男女之间的亲昵和暧昧扩大。   这是夏芫长大后,第一次和一个成年男性如此靠近,她甚至能感觉到江惜言脊背和肩膀的肌肉力量。   当然也能感觉到江惜言放在自己大腿两侧捏着拳头不直接触碰她的绅士手。   虽然凶是凶了点,但还是挺绅士的。   被江惜言一吓,憋了很久,夏芫又才冷不丁开口:“我……很重的。”   江惜言轻笑:“一个女孩子能重到哪里去?”   夏芫脱口而出:“我有脂肪肝。”   江惜言:“没事,每天坚持跑步,你那点脂肪肝,不用两个月就消失了。”   为什么又绕到跑步上了?   夏芫脑子里忽然浮现初三那个暑假,江莫语在楼下鬼哭狼嚎的画面。她想起江惜言前几天说过,把他当哥哥的事。   这位便宜哥哥不会因为自己的脂肪肝,而让初三出家楼下惨剧在自己身上重演吧!   她为什么要这么愚蠢地暴露自己的脂肪肝?   真是蠢毙了!   江惜言自然是不知道背后的女孩脑洞开这么大。对于她说自己有脂肪肝,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做邻居虽然才半个月,但他已经见识了夏芫可怕的生活方式,几天才出一次门,续命全靠外卖,隔壁阳台上可乐炸鸡冰淇各种垃圾食品的味道,几乎就没断过。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他没有去批判别人的爱好。   但显然,她对自己的状态也并不满意,所以他不介意帮她改变改变。   夏芫老实了一阵,又想起来道:“渔具还在水库边呢!”   江惜言:“待会儿再来拿。”   夏芫:“要是被人拿走了呢?”   江惜言:“没事,反正也不是我的。”   “啊?”   “是跟我一块来这边见客户的朋友的,他自己跑去跟人约会,打发我一个人来钓鱼,东西要真被人拿走了,算他倒霉吧。”   夏芫:“……”   她想了想,又问:“你朋友是和早上餐厅里那个美女约会吗?”   “是啊!”   “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言哥:也就是暂时绅士一下,嘻嘻嘻嘻嘻 第14章   回到酒店,在各种好奇的视线中,一路来到电梯门口,江惜言才将人放下。   电梯门打开,湿漉漉的两人正要走进去,却听得后面有人叫她:“夏芫。”   夏芫转头,看到余锦年和曾雪朝这边走过来。   她有点懊恼地咬咬唇,这狼狈的样子被他们看到,可真是太丢人了。   “怎么了?”余锦年走近,上下打量她一眼,皱眉问道。   夏芫道:“去水库钓鱼,不小心落水了。”   余锦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一个人跑去钓鱼了?”   夏芫还没回答,江惜言已经淡声开口::“是我让她跟我一块去的,没想到会落水,这事都赖我。”   夏芫忙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余锦年不动声色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想起刚刚是江惜言背着她进来的,于是目光落在她腿上,问:“你受伤了吗?”   夏芫愁眉苦脸回:“脚崴了一下。”   余锦年皱眉看向她的脚踝,担心道:“严重吗?”   夏芫摇头:“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曾雪笑道:“有什么话等回去换了衣服再说,这都湿着呢。”   江惜言点头,对夏芫道:“嗯,我先送你回房吧。”   四个人总算进了电梯。   湿漉漉的头发还贴着头皮,被电梯的冷气一吹,夏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余锦年见状,道:“回去洗个热水澡,把头发吹干,我待会让酒店给你送点扭伤药。午餐我给你买了带去房间,你吃了饭休息一会儿,然后去温泉泡泡,会缓解疼痛。”   又是这样妥帖周全的关心,将她困在走不出的柔情里。   夏芫道:“就是崴了一下,不严重。”   余锦年请笑了笑:“不严重还得让人背回来?”   一旁沉默的江惜言,不动声色地朝他看了眼,嘴角微微扯了扯。   夏芫道:“刚刚是比较疼,现在就还好了。”   说着,电梯抵达楼层。   江惜言道:“既然你朋友到了,那我就回房换衣服了,有什么事叫我。”   夏芫点头:“麻烦你了。”   江惜言淡淡一笑,越过几人,先行离开。   等人进了房间,搀扶着夏芫的曾雪才笑着开口:“夏芫,有情况啊?”   夏芫一头雾水看她。   曾雪:“刚刚那位帅哥是在追求你吧?”   夏芫眨眨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他就是我发小哥哥,从小认识的,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曾雪听她语气这么坦然笃定,以为是自己误会了,笑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要脱单了呢,而且是这么优质的大帅哥。”   “没有啦!”夏芫无奈地抓抓头,边说还边悄悄看了眼旁边的余锦年。   夏芫的脚确实没什么大碍,被江惜言一路背回来,也是因为慑于他的淫威,被他一喝,就不敢多矫情了。   再说作为一个懒人,有人背回来,这待遇还是挺享受的。   吃过饭,睡了一觉,擦过药的脚,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感觉,于是她又跟着余锦年和曾雪屁颠屁颠泡温泉去了。   昨晚没怎么泡好,今天还是得好好泡一泡的。   福利可不能被自己浪费了。   *   “诶!看那边,有个大美女。”   泡在小池子里的关子瑞,在水下踹了脚对面闭目养神的好友。   江惜言慵懒地睁开眼睛,冷冷瞥他一眼:“你欠抽么?”   关子瑞早就习惯这位好友兼合作伙伴的鬼见愁风格,没皮没脸道:“我让你看美女呢!”   江惜言闭上眼睛:“没兴趣。”   关子瑞默了片刻,深呼吸口气,豁出去一般道:“老江,你不会还没从那件事走出来吧?你还要自责多久?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儿?”   江惜言复又睁开,面无表情看向他:“你想太多了。”   关子瑞道:“那你怎么一直不交女朋友?”   江惜言:“我交不交女朋友,跟那件事没关系。”   “鬼才相信。”   “随你信不信。”   关子瑞想了想又道:“那每次给你介绍美女,你怎么都不了了之?”   江惜言:“那是因为你眼光太差,每次介绍的女人,我都不喜欢。”   “天地良心,我每次给你介绍的都是公认的美女好吗?是你眼光有问题吧。”   江惜言淡声道:“很明显,是你的问题。”   关子瑞被噎了一下,语重心长道:“老江,我跟你说,男人真不能单身太久,有些东西常年不使用,久而久之就废了。”   江惜言道:“你信不信我先废了你?”   关子瑞再次被噎了一下,转头看向角落处的一个小池子,道:“好吧,你说是我眼光有问题,我就问问你觉得那边那美女怎么样?我可是看到已经有几个男人去搭讪了。你要觉得不行,说明是你的问题。”   过了半晌,江惜言才勉为其难地移动他尊贵的脑袋,顺着关子瑞的目光看过去。   虽然隔了些距离,但那池子里的人,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眉头微微蹙起,淡声道:“这次你没眼瞎。”   “……”关子瑞笑道,“这么说你觉得那美女不错了?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搭线?”   江惜言转头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他:“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关子瑞:“我这不是担心你长此以往会变态么?你本来就挺变态的,要再变态,咱们社会就有危险了。”   江惜言皮笑肉不笑哼了声,将毛巾搭在脸上,懒得理他。   过了片刻,关子瑞又小声道:“哎,美女过来了!”   江惜言拿开毛巾,朝刚刚的方向看去,见夏芫还坐在池子里,皱眉道:“不是还在么?”   关子瑞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眨眨眼睛道:“你看得是那个胖妹?”   “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这时去服务台拿饮料的曾雪从他们的池子边路过,看到江惜言,朝他笑着挥挥手,江惜言礼貌性地点点头。   关子瑞等人美女走过去,惊讶问:“原来你认识这美女啊。”   江惜言懒得搭理他。   关子瑞从水中挪到他身旁,又看向还留在那池子里的夏芫,不可思议道:“你以为我刚刚说得美女是那胖妹?还觉得胖妹好看?难怪我之前介绍的女孩,都不入你的眼睛,原来你审美这么特别。”   江惜言斜他一眼,阴恻恻道:“是挺特别的,特别想抽你。”   关子瑞揽着他的肩膀,眯眼笑道:“行啦,现在搞清楚你的口味了,以后知道该介绍什么样的女孩子给你啦。”   “滚蛋!”江惜言刷开他,拿起毛巾起身,“你自己泡着,我出去抽根烟。”   他走了几步,又转头神色莫辨地看了眼远处池子里的女孩,才转身迈开长腿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之后,言哥的相亲对象都是胖妹哈哈哈 第15章   走到外面的花坛边,江惜言拿出一根烟,正要歪头点上,目光瞥到几步之遥打电话的男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举着手机讲话的余锦年觉察到有人,下意识转头看过来。   江惜言朝他勾唇一笑,啪嗒一声,摁下打火机,蹿上的蓝色火苗,将烟点燃。   余锦年讲完电话,朝他走过来。   江惜言拿出烟盒抖了一下,从里面钻出半支烟:“抽吗?”   余锦年摇摇头:“谢谢,我不抽烟。”   江惜言挑挑眉,将露出的半支烟收回去。   余锦年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开口道:“你和夏芫认识很多久了?”   江惜言轻描淡写回道:“我们一个大院的,她跟我妹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吧!”   余锦年轻笑着点点头,又问:“你现在住她隔壁?”   江惜言点头,笑了笑:“刚回国搬家,没想到邻居是她,还挺巧的。”   他表情看起来有些慵懒的心不在焉,余锦年一时找不到其他话,只得朝他挥挥手:“你继续,我进去了。”   江惜言点点头。   等余锦年朝内走了几步,江惜言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朝他的背影看了眼,轻笑着摇了摇头。   *   逃了两天夜跑的夏芫,回到家里的第一晚,不出意外的,就提前收到了江惜言的提醒信息。她腿刚刚恢复,其实是一点都不想去跑的,天人交战许久,最终还是屈从于江惜言的威严。   因为江惜言和夏芫这两晚不在,夜跑小分队的其他三只,也顺便偷了个懒,大家都是重新归队。   开跑后,江惜言看了眼夏芫一脸痛不欲生,又强行忍住的表情,笑道:“跑步就这么痛苦吗?”   夏芫悲愤地点头。   江惜言轻笑:“其实你要真一点都不喜欢跑步,其实也不用勉强自己,锻炼身体的方式很多,可以找一个你更感兴趣的。”   夏芫本想说“你说得很对”,却被旁边吭哧吭哧跑着的林嘉打断:““不行!夏芫跑步可不仅仅是为了健身,而是为了爱情。”   夏芫老脸一红,之前刚认识,几个死宅点群里什么都说,她知道其他三个的故事,自己那点小秘密自然也是半遮半掩告诉过他们。但被林嘉当着江惜言捅出来,还是觉得特别难为情,挤眉弄眼想要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可夜灯沉沉,林嘉对她的眼色视而不见,继续笑道:“她喜欢的人热爱运动,还准备参加马拉松,她打算陪他,所以来跑步了。”   神啊!快灭了这厮吧!   夏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而一旁的江惜言,听林嘉说完,微微一怔,然后看向面红耳赤的女孩,良久之后,才低声开口:“是吗?”   林嘉点头:“是啊!夏芫从上学时就喜欢人家了,暗恋了七年呢。”   夏芫弱弱反诘:“没有啦,只有六年。”   “六年?”江惜言不知道想到什么,喃喃附和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林嘉开始大口喘气,也就没心思再继续出卖夏芫的八卦,两人跑了三公里,慢慢停下来,和继续往前的江惜言暂时道别。   等江惜言挺拔的背影渐渐跑远,夏芫才龇牙咧嘴去掐林嘉:“你刚刚胡说八道什么啊?”   林嘉无辜道:“我胡说什么了?”   “说我暗恋七年什么的?”   林嘉:“我就是记错了,说多一年也不算胡说八道吧!”   夏芫气结:“重点不是多一年少一年,重点是你在江惜言面前说这些干什么?”   林嘉不以为意道:“怎么就不能说了?他又不是你暗恋的男人。”   说得也是。   林嘉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坏笑道:“莫非你是要从你那位六年暗恋,移情别恋到言哥身上了?虽然跟言哥认识没几天,但我觉得这人挺靠谱,我双手双脚支持你移情别恋。”   夏芫作势要揍她:“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A罩杯拍照全靠胸垫的秘密发上网!”   林嘉边躲边叫:“我去,你太狠了,我认输!”   两人到底刚跑步,打闹了两下就气喘吁吁停下来,林嘉揽住她的肩膀:“圆子,作为过来人,我还是劝你一句,喜欢一个人,还是不要玩太久暗恋,因为时间一长,你以为是喜欢,殊不知早就变成了习惯。吃东西都得趁热,何况是感情呢。最后耽误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夏芫稍稍正色,讪讪道:“我是想开诚布公早死早超生,但我现在这副尊荣不是自取其辱么?”   “你现在怎么了?顶多也就算是微胖界的,还是微胖界美女,我宁愿是你这个体重,至少D罩杯。其实大部分男人都喜欢有肉感的。”说着林嘉猥琐一笑,“因为使用起来舒服。”   夏芫木着脸看她:“你怎么这么色?”   林嘉大笑:“你是不是因为写童书心理年龄还是小孩子?我可提醒你,你现在是二十五岁的女青年,二十五岁的女青年谈恋爱可不能只是牵牵小手。”   夏芫啐了一口:“不和你说了。”   林嘉笑着打趣:“小圆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还单纯得像张白纸,对于林嘉来说,确实是很少见了。不过她知道这也不能怪夏芫,她从来没进入过职场,毕业就当起了专职作家,写得东西还是给小孩子看的童书,生活环境的简单,必然导致她性格的简单。   简单对于需要微生活奔波的年轻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夏芫不需要为了生活苦苦挣扎,所以简单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   做完拉伸运动,回到起点,江惜言也正好结束。   两个人和其他三个小伙伴告别,并肩往回走。也不知是不是今晚被林嘉出卖了自己不算秘密的秘密,夏芫总觉得有点尴尬。   她见江惜言不说话,试图主动找点话题打破这沉默,以化解自己从头到脚的不自在。   “今晚天气真好,有很多星星呢!”   江惜言抬头看向天空,虽然是晴朗天,但城市的天空,能看到什么星星?不过是几颗依稀可见的星子挂在上方罢了。   夏芫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蠢话,欲盖弥彰般干笑了笑。   江惜言轻笑一声,道:“是挺好的。”   说完,空气中又是一阵沉默。   这回是江惜言先开口:“林嘉说得人是你那位师兄吗?”   夏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顿时一阵面红耳赤,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江惜言看着低头盯着脚尖的女孩,默了片刻,轻笑一声,在她脑袋顶揉了一把:“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夏芫被手掌传来的温度弄得怔了怔,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他的动作对于两个人的关系来说,有些突兀,但心里对他的本能畏惧,却因为这样的亲昵而消散了几分。   她抓抓头笑了笑:“主要是觉得我这么大了还玩暗恋,有点丢人。”   江惜言:“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夏芫:“我怕告诉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江惜言:“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夏芫:“其实之前打算说的,但后来又算了。他以前的女朋友是曾雪,你见过的。我现在这个样子,他肯定不喜欢。所以想先改变自己。”   江惜言失笑:“所以不喜欢运动,还来尝试跑步?想陪他跑马拉松?”   夏芫点头。   江惜言笑了笑,默了片刻,感叹道:“默默喜欢一个人六年,若是他知道,一定会很感动的。”   他的语气像是在对夏芫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夏芫赶紧道:“我只是喜欢他,并不想让他感动。”   “我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言锅有一点故事,但也不是特别大的故事,整篇文的剧情是非常简单的那种,不撒狗血。这就是简简单单的小甜文。 第16章   回到公寓门口,夏芫准备开门进去时,还站在隔壁门口的江惜言忽然叫住她。   “夏芫!”   “嗯?”夏芫转头看他。   江惜言朝她轻轻笑了笑,道:“你想把跑步这件事做下来吗?”   虽然夏芫是真的对跑步恨之入骨,但不得不承认,她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也能像那些热爱运动的年轻人一样,将这件事情坚持下去。   因为她知道如果能完成这件事,不仅仅会让她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对余锦年坦白自己的心思,也能改变她现在这种颓废堕落的状态。   她才二十五岁,却已经颓得像五十二岁。   于是,她只是稍作犹豫,就点头:“很想,但我确实不喜欢,所以觉得自己没法坚持。”   江惜言轻笑:“其实跑步没那么难的,多跑几次,你就会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夏芫:“……我觉得不太可能。”   跑步也能有乐趣?她才不相信。   江惜言道:“你没听说过跑步其实是会上瘾的吗?”   “比如你?”   江惜言不置可否:“跑圈里很多朋友都体会过runner’high,也就是跑者高潮,可想而知,跑步真得会给人快乐。”   “跑者高潮?”夏芫不明所以地问。   江惜言显然没打算对这个专有名词多做解释,而是笑着话锋一转:“你要真想跑步,我可以带你锻炼,不是之前那样天天晃晃悠悠跑几公里,而是正儿八经地带你跑,至少保证你一年后可以完成半程马拉松。”   “啊?”夏芫忽然想到初三暑假,江莫语在楼下鬼哭狼嚎的场景,不由得有些发虚,支支吾吾半天没回应。   江惜言挑挑眉,歪头看她:“怎么,不愿意?”   夏芫纠结了片刻,一年就能跑半马的诱惑对她还是很大的。她深呼吸一口气,用力道:“我愿意。”   “好。”江惜言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夏芫笑眯眯道:“谢谢惜言哥。”   因为刚刚锻炼完出过汗,她白皙的脸上还带着点红晕,笑起来很好看。   江惜言微微一怔,也笑着点头:“不用谢。”   回到屋内,夏芫随手查了一下跑步者高潮,百度解释是:个体跑步锻炼过程中体验到的一种类似性/高潮的快感。通常是短时间的一种体验,且是不可预料地突然出现。出现时,跑步者感受到一种良好的身心状态,自身与情境融为一体,身体轻松,忘却自我,充满活力,超越时空障碍。(来自度娘)   夏芫:……   难怪刚刚江惜言没有继续讨论下去。   江惜言果然是一个严格的老师,第二天九点不到,就已经开始提醒夏芫出发。毕竟有过几天跑步经验,而且还是三公里。   夏芫其实也没那么没信心。   只不过哪里想到江惜言的正式锻炼,和之前几天完全不同。   做完准备活动后,他道:“你之前的三公里是跑跑走走,用时差不多半个小时,这个速度要去准备参加比赛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今天开始,我会要求你提速,过一段时间再加长距离。”   “啊?”   “今天我会把速度调二十二分钟左右,你跟着我跑,不准落下。”   “哦。”   夏芫对于这八分钟的差距没什么改变,八分钟也就是刷刷手机就过去了。   “开始了!”江惜言提醒她。   “好的。”   夏芫跟上已经迈动脚步摆手双臂的男人。   因为速度很慢,一开始夏芫跟在他旁边,还算游刃有余。但到了快十分钟,就发觉不行了,身体不由自主慢下来,从慢跑变成了快走。   但因为江惜言一直是匀速,她一慢,很容易就拉开了距离。   之前夜跑时,江惜言每次看到她落下,也会减慢脚步,但今天因为是正式锻炼,觉察到她落后,就立马转身朝她厉声道:“不要停,继续跑。”   跟夏芫一块跑的林嘉对江惜言的威慑不以为意,但夏芫就不一样了,一来是说好跟着他锻炼,二来是从小积累的畏惧根深蒂固。   只要他冷声一喝,她脚下立马跟踩到钉子一样弹起来,赶紧追上前面的人。   因为两人的速度太慢,作为男生的秦飞和晓冬在前面,而林嘉又因为太慢而落后。于是这段跑步的路程,就只剩江惜言和夏芫两人。   短短三公里,夏芫无数次落下,无所次被江惜言的“不要停”又拉起。   她这才知道八分钟的差距意味着什么。   跑过两公里时,她的汗水已经完全蒙住了眼睛,喉咙干得如同着火,呼吸变得短暂而急促,脑子缺氧缺得厉害,已经完全不能思考,心脏更是痛苦地快要蹦出来。   她没有体会跑步高潮,但这短短的八分钟差距,让她经历了更高一级的跑步痛苦。   她甚至怀疑跑完这三公里,会猝死过去。   手机响起三公里报数时,她整个人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她前面的江惜言吓了一跳,赶紧回头扶她:“你怎么了?”   “我不行了不行了……”满头是汗的夏芫上气不接下气道。   江惜言拉她起来:“刚跑完不能躺着,血液会不流畅。”   夏芫实在是太痛苦了,一根指头都不想动,她闭着眼睛,耍赖一般道:“我动不了了,一点都动不了了。”   江惜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环住她,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拖起来。   在他半抱半拖中,夏芫勉强挪动着灌铅般的双腿,算是在活动。   就这么被拖了一会儿,夏芫缺氧的大脑终于恢复清醒,反应过来现下的清醒,顿时一个哆嗦,赶紧从江惜言手臂中挣脱出来。   “那个……我刚刚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江惜言点头,严肃道:“跑步过后躺下非常危险,尤其是你这种体质差的女孩。一不小心就会因为血液不流畅而昏厥休克。”   夏芫心虚道:“有这么严重吗?”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哦!”夏芫摸了摸鼻子,道,“我今晚几乎都是用跑的,而且只用了二十二分多一点。我觉得我还是挺有潜力的。”   江惜言斜睨她一眼:“你知道城市马拉松十公里的关门时间一般是多少吗?”   夏芫摇头。   “一个半小时。”   “你知道关门时间是什么意思吧?”   夏芫点头:“就是在这个时间内完成才有成绩,不然就作废。”   “差不多吧。但按着你现在的能力,跑完十公里大概得要两小时。”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你能跑完。”   夏芫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才刚刚练习么?”   江惜言点头:“所以我今天给你设定的时间很低。”   “二十二分钟还低啊!那你正常速度是多少啊?”   江惜言:“十三分钟。”   好吧,算她没问。   江惜言道:“男女体质不一样,你不用参考的成绩。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把三公里先练好,等你跑完三公里比较轻松后,我再给你加码。”   “好的。”   江惜言笑了笑,语气缓和下来:“赶紧做拉伸运动吧,不然小腿会变粗的。女孩子腿太粗不好看。”   “哦!”夏芫走到一旁,开始活动四肢。   江惜言看着她慢吞吞的动作,也许是有些胖的缘故,看起来有点笨拙。   不过,嗯,还挺可爱。   他清了清嗓子:“你做完了回起点等我,我跑完剩下的七公里和你会合。”   “好。”   夏芫边活动身体边看着他的背影,在夜色中远去。   他身材修长,跑起来动作优美,让她莫名就想到了电视中奔跑的麋鹿。   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凶,但不知为何,好像给自己的感觉,跟印象中的那个发小哥哥,有点不一样了。   可是那里不一样,她又说不清楚。   她特意记了下时间,等她抄近路回到起点,发觉剩下的七公里,江惜言只用了半个小时,而且停下来时一脸神清气爽般的轻松。   嚯!   自己真是太挫了,夏芫想。 第17章   夏芫前天对着江惜言的雄心壮志,在经过昨晚残酷的折磨后,一觉醒来已经如同狂风过镜荡然无存,最直接原因是,她刚刚恢复的双腿又跟半残了一样。   一整天待在家里哪里都没去,运动手环里的步数显示不到五十,大概就是去了几次厕所,外加在门口拿了外卖。   而这一整天,她想得最多得是,晚上找个什么样的借口逃脱今天的跑步。   晚上七点半,隔壁的灯光亮起。   八点五十,夏芫手机准时收到消息。   江惜言:准备出发。   夏芫:我今天感冒了不舒服,就不去跑了。   发完这条说谎信息,不知为何,夏芫的心脏就紧张地扑通扑通跳起来。   两分钟过去了,江惜言没再回复。就在夏芫以为自己蒙混过关时,门铃忽然响起。   “谁啊?”她问。   “我。”是江惜言的声音。   夏芫吓了一跳,赶紧找了个口罩戴上,一瘸一拐走到门口,边假装咳嗽边打开门。   江惜言人高马大地杵在门口,看到她这副模样,微微蹙起眉头:“怎么忽然感冒了?”   夏芫捂嘴用力咳了两下,瓮声瓮气道:“可能是昨晚空调温度调低了。”   江惜言点点头:“吃药了吗?”   “吃了。”   “还很难受?”   “……还好,就是全身无力。”言下之意就是跑步是不绝对不可能了。   江惜言抿抿唇:“感冒了闷在家里不容易好,你还是跟我一起去跑一会儿,出了汗会舒服很多,晚上吃药睡一觉,明早应该就好了。”   纳尼?   她装感冒就是为了逃避跑步啊!为什么还给自己挖了个坑?   江惜言对她眼神中的悲愤视而不见,淡声道:“去换衣服吧,我等你。”   夏芫拖着残躯生无可恋地转身回屋,边换衣服边差点忍不住唱起了悲痛的“雪花飘”。   因为“感冒”的关系,江惜言只让她跑了两公里,然而她虽然没有感冒,但拖着废了的双腿,跑完这两公里,跟昨晚一样,又是立马倒地不起,还是江惜言将她连拖带抱地拉起来走了一会儿,以防她一不小心猝死。   回程的时候,江惜言看着她红润的脸色,轻笑了声,问:“出了汗是不是舒服多了?”   夏芫心虚地哦了一声:“还行。”   江惜言道:“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你会发觉跑步一点都不痛苦。”   夏芫默了片刻,小声道:“……我觉得这个还是得分人,我可能真得坚持不下去。”   江惜言想了想,笑道:“这样吧,开始的这一个月,我对你实行强行计划,等一个月过去了,你要还是觉得坚持不下去,咱们就都不勉强了。”   夏芫听到“强行”二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由得想起当年的将二语。   不过对他这个提议还是很认可的。万事开头难,她现在刚刚开始跑步,当然只能感感觉到痛苦,并且难以继续,但指不定会如他所说,过了这个开头难的阶段,就会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而要度过这个痛苦的开头,靠自己的意志力肯定是不行的,只有靠外力了——比如江惜言的这个所谓“强行。”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头:“好。”   江惜言看着她纠结的表情,好笑道:“怎么跑个步好像是要干什么杀人放火大事似的?”   夏芫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这种十公里十三分钟的人,不会懂得我们这种废柴的痛苦。”   江惜言笑而不语,只是歪头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夏芫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你看什么?”   江惜言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蹦蹦跳跳么?”   那时家属院里的一群熊孩子,整天窜来窜去地玩各种游戏,吵得他时常脑仁疼。她和江二语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经常下楼时,看到得就是她一张红扑扑的脸,还有那双好像会发光的黑眼睛。   于是那些吵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夏芫想了想,撇嘴道:“小时候怎么能跟现在比?再说小时候是追赶打闹做游戏,比单纯跑步有意思多了。”   江惜言点头:“说得也是。”顿了下,又戏谑道,“要不然以后你跑不动,或者不想跑的时候,我跟你玩追赶打闹的游戏?”   夏芫:“……”   告辞!   做游戏当然是不可能。不过江惜言的“强行”,却从第二天开始严格执行了。   无论夏芫找什么借口,他都不为所动,要是她稍微拖延片刻,他敲门的声音就会如同魔音穿脑般响起。   夏芫终于明白,当年为什么江莫语会一边鬼哭狼嚎大骂自己亲哥,一边拖着肥胖的身体绕圈跑步不敢停下。因为江惜言就是有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威慑力。   所以哪怕夏芫抱怨连连,并对江惜言这种阎王版的无情做派也发起过勇敢的反抗,最终的结局,还是不情不愿跟着他下楼,去河边继续新一天的夜跑。   就这么生无可恋地过了半个月,夏芫虽然每天跑完三公里,还是满头大汗,累得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地,但腿已经不酸疼了,而且也不用再像一开始那样,每次跑完不是躺倒就是蹲地,让担心她猝死的江惜言不得不连拖带抱拉着走一会儿才行。   弄得有几个夜跑团眼熟的跑友,差点误会他们俩是男女朋友。   这天早上起床,夏芫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跑去厕所一看。   差点喜极而泣。   是她亲爱的大姨妈来了!   这意味着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解放了!!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区得人民好喜欢   民主政府爱人民呀   □□的恩情说不完   呀呼嗨嗨一个呀嗨   呀呼嗨呼嗨呀呼嗨嗨嗨   呀呼嗨嗨一个呀嗨   夏芫这一天心情好得差点蹿上了天。   晚上,不等江惜言发来信息,她先发了过去。   夏芫:我今天跑不了了。   江惜言:又有什么事?   夏芫:我身体不舒服。   江惜言:这个借口你已经用了超过五次了。   夏芫:这次是真的。   江惜言:哪里不舒服?   夏芫一下有点卡壳了,怪只怪她他对于好亲戚的到来,太得意忘形,完全没想过如何把女生的这种私密事转达给江惜言。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如何回过去。   而就在此时,门铃响起。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夏芫起身去开门。   江惜言站在门口,挑眉看向她。   夏芫:“我真的不舒服。”   江惜言不依不挠:“哪里不舒服?”   夏芫摸摸头:“就是……肚子。”   “肚子?”   夏芫点点头,耳根浮现可疑的红色。   江惜言正要继续追问,看到女孩局促的模样,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愣了下,不太自在地摸摸鼻子:“那行吧,你好好休息,等好了我再叫你。”   夏芫如释重负般用力点头。   江惜言转过身正要走,忽然又回头道:“肚子疼不要乱吃东西,尤其是冷的。”   夏芫一愣,明白他是知道这肚子疼的意思了,红着脸嗯了一声:“知道。”   隔日是周六,当然,夏芫是没有周六这一说的。   昨晚亲戚来临,加上没跑步,熬到两点多才睡,起来时已经过了十点。洗漱完毕,也不用吃早餐了,直接进入她的早中餐。   因为肚子饿,她懒得叫外卖,泡了一碗方便面,拿了罐可乐,就去了阳台开始自己的户外野餐。   半躺在懒人椅上,吃了两口面,正昂头开喝肥宅快乐水,余光忽然隔壁阳台那道高大的身影。   她放下可乐,朝皱着眉头看过来的江惜言挥挥手打招呼:“惜言哥,早啊!”   江惜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早!”   也不知为什么,夏芫总觉得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有点吓人,支支吾吾继续道:“吃……吃饭了吗?”   江惜言:“马上吃。”   “哦,那你吃吧,不打扰你了。”   夏芫抱着面碗和可乐,准备进屋继续。   “夏芫!”她还没钻进屋内,忽然又被阳台上的江惜言叫住。   夏芫转头看向他:“有事?”   江惜言面无表情道:“马上扔掉你手中的方便面和可乐。”   “啊?”夏芫下意识抱紧了手中的垃圾食品。   江惜言又道:“我做了饭,过来吃。”   “啊?哦。” 第18章   虽然觉得有些浪费,但是想想江惜言的厨艺,她还是无情地丢掉了泡面和可乐,然后跑去了隔壁。   之前江惜言说过周末搭伙吃饭,但因为前两个星期,他正好有事要忙,搭伙一事也就暂时搁置了。   本来夏芫还以为他就是客套一下,毕竟搭伙的意思,其实就是她来蹭饭。不过看今天的架势,应该不是客套了。   江惜言做了四道菜,都很清淡,一点辣椒都没有,汤则是猪肝汤。   夏芫奇怪道:“你不是挺爱吃辣么?怎么这么清淡?”   江惜言看了她一眼,给她舀了一碗猪肝汤,推到她跟前:“你能吃辣?”   夏芫挺胸点头:“能啊!我无辣不欢。”   江惜言木着脸道:“肚子疼也能吃?”   夏芫一噎,顿时缩回去。她明白他的意思,生理期当然是不适合吃辣的,虽然他说得很委婉,但毕竟男女有别,说这种话题,还是叫夏芫浑身不自在,连脸都涨红了,半天不知道该说话什么。   江惜言拿起筷子敲了敲:“吃饭吧!多喝猪肝汤。”   夏芫端起汤碗,老老实实埋头开始喝。   江惜言抬眼看了她一笑,好笑地摇摇头。   一顿饭,吃得颇有点诡异的沉默。   等吃饱喝足,夏芫才开口:“谢谢惜言哥!”   江惜言道:“搭伙吃饭而已,没什么谢不谢的。”   “哦,那我去洗碗。”   她站起身,正要收拾碗筷,江惜言却比他快一步,将碗筷叠了起来,轻描淡写道:“我厨房龙头没热水。”   “啊?哦!”   夏芫想说自己其实没那么讲究,换成大热天来亲戚的话,冰水也是喝过的。不过和男人讨论这种话题,想想还是算了。   江惜言边洗碗边朝外面道:“这两天我都在家,你要是不出门,就过来吃饭。”   相处了一段时间,夏芫对他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拘束,不知不觉好像有了种自然而然的熟稔,她也没再客气,想了想道:“那我负责买菜吧!”   江惜言道:“行,我冰箱里菜还挺多,你想吃什么再买点。”   “好啊!”夏芫笑道,吃好喝好,还不是白吃白喝,她还是觉得挺开心。   不用再依靠外卖和垃圾食品度日,也不用带着大姨妈跑出去觅食的周末,对于夏芫来说,简直快活似神仙。   江惜言在她心中的地位,不知不觉拔高了一层,周末刚过,她就开始期待下一个了。   周三的时候,她彻底送走了大姨妈,还没来得及开心,就收到了江惜言的信息:今天可以跑步了吗?   鉴于之前她的各种借口,都在江惜言的火眼金睛下无所遁形,如今她已经完全不想对他说谎了。   于是她一边抱怨大姨妈怎么不走慢点,一边诚实地回复:可以。   江惜言回:好,等会儿叫你。   八点五十,江惜言叫她出门的消息,准时响起。   虽然夏芫还是很讨厌跑步,但好像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形成惯性,这几天没去,就始终觉得少了点什么。   所以她一边抗拒,一边又积极地出了门。   在门口遇到江惜言,还开玩笑道:“几天没跑,竟然有点怀念那种自虐的感觉。”   江惜言道:“那今晚就加两公里,把之前几天的补上来。”   夏芫:“……”   她为什么要嘴贱?   江惜言看了她一眼,笑道:“后面两公里用走的就行。”   夏芫:“你看我停了几天,之前锻炼的效果肯定又回去了,你看要不然还是继续三公里?”   江惜言淡声道:“我看你身体底子其实挺好的,所以觉得跑五公里没问题,而且后面两公里走完就好。”   夏芫:“那个……我身体底子特别不好,真的。”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有脂肪肝的。”   江惜言道:“那就更要加了,每天五公里,不出一个月,你脂肪肝肯定就会消失。”说完又看着她问,“你不想脂肪肝快点消失吗?”   “……想。”   “那今天开始五公里。”   “……”   再次反抗失败。   这晚的五公里,哪怕后面两公里是走的,但夏芫也出了一身汗,回到家冲完澡,倒头就睡。   但令她惊喜的是,第二天起来,腿竟然没有痛。   看来这半个多月以来的锻炼,卓有成效。   连着几天生不如死的五公里,夏芫的作息彻底恢复正常,每晚回来洗完澡后,沾床就能睡着,哪怕是玩手机,也支撑不到几分钟,就去会了周公。   熬夜的恶习,竟然就这么改了过来。   伴随着早睡的,自然就是早醒。   而且因为睡眠质量提高,白天精神就比往常好了太多,做事效率也高出了不少。   又到了一个周六,早上七点醒来,打开手机,看到昨晚余锦年给自己发的消息。   余锦年:明天我和曾雪去爬山,你去吗?   看到这条信息,夏芫才惊觉,自己似乎已经有好多天没跟余锦年联系了,甚至都忘了关注他的朋友圈。   是因为被夜跑折磨的吗?   跑步正是太可怕了。   她虽然不是很想跟两人一起去爬山丢人现眼,但想到可与余锦年见面,而且如果白天爬了山,晚上就能找正当借口逃过一次夜跑,于是回过去:好啊!   那头很快回过来:好,我八点半来接你。   八点半,磨磨蹭蹭洗漱吃完早餐做准备也差不多了,夏芫也就没再赖床,赶紧爬了起来。   在阳台活动时,看到隔壁的江惜言正在做操。   她朝他挥挥手:“惜言哥,我今天去爬山,晚上就不去跑步了。”   江惜言点点头:“好。”   夏芫跟放大假一样嘻嘻地转过头,又听到他道:“你去爬云山?”   夏芫点头。   江惜言道:“我今天正好没事,跟你一块去吧!”   “啊?”夏芫愣了下,忽然高兴地点头,“好啊好啊!”   有他在,自己面对余锦年和曾雪,应该就没那么尴尬了。   江惜言皱了皱眉,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是跟你那位师兄一块去吧?”   夏芫:“嗯。”   “那我去会不会打扰你们?”   夏芫忙不迭摇头:“不会不会,还有曾雪呢,就是你见过的。”   “嗯,不打扰就行。”   因为江惜言自己开车,夏芫就赶紧给余锦年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坐朋友的车,让他不用来接自己,到时候在山下集合就行。   她没说是什么朋友,余锦年也没多问。   到了山下,才知道,原来他的朋友是江惜言。   不只是余锦年,就是曾雪也有点意外。   夏芫却浑然不觉,笑嘻嘻道:“大家开始吧,你们俩爬得快,不用等我,我跟惜言哥一起就行,到时候在山顶会合。”   以前三人一起爬山的丢人经历,她可不想再上演。   余锦年有些神色莫辨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江惜言,终于还是点点头:“行,我们先爬上去,你后面跟来,要是爬不动了就歇会儿。”   夏芫点头,然后朝两人用力挥挥手。   曾雪笑着挥手回应:“那我们先上去了。”   余锦年跟着曾雪走了几步,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回头朝站在原地夏芫看了眼。   看到的是,夏芫一张笑眯眯目送他们的脸。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夏芫才收回脸上夸张的表情。   转头一看,却对上江惜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我们也走吧!”她开口说道。   江惜言挑挑眉,不紧不慢道:“是什么让你误会我登山的速度跟你一样慢的?”   夏芫:“……”   对啊,他可是十公里只要十三分钟的运动达人,刚刚她怎么就自作主张把他跟自己划为一类了?   她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就是不想让他们边爬边等我,拖后腿很丢人的。你不管用我,我一个人慢慢爬,到时候在山顶会合就行。”   江惜言轻笑一声:“虽然我可以很快爬上去,但我来爬山是来呼吸新鲜空气看风景的,又不是来比赛的。爬那么快干什么?小心错过美景。”   也不知为什么,夏芫总觉得他这句话话里有话,却又想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劲。不过听到他这么说,就放心了,毕竟独自爬一两个小时,就算山上人不少,但一个人也够无聊的。   她伸了伸手臂:“那咱们走吧!”   “嗯。”江惜言斜眼看她,笑着点头,“慢慢走。”   爬到山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   虽然速度很慢,但夏芫全程只歇了三次,而且爬到山顶,竟然没有出现想象中去掉半条命的情形。   这脸她自己都有点惊喜。   余锦年已经在山顶等了一会儿,看到她上来,疾步走上前,问:“你怎么样?”   双颊因为运动而红通通的夏芫回道:“还行。”   余锦年歪头看她:“我感觉你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是吗?”   余锦年笑着点头:“好像也瘦了点。”   夏芫似乎有点不相信,转头看向身旁的江惜言:“有吗?”   江惜言耸耸肩,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言哥——截胡小能手 第19章   正说着,曾雪朝这边挥挥手,道:“咱们去许愿吧!”   山顶有座道观,很多爬山的人,都会顺便烧香许愿。   许愿自然就要还愿,作为在这座城市生活七年,爬上来山顶一次就再不想爬第二次的夏芫,从来没许过愿,就怕自己以后没机会来还愿。   不过今天她爬上来,整个人神清气爽,便跟着曾雪一块去了。   曾雪和余锦年去烧香,她则直接去后院买了许愿牌,写了愿望后准备挂上许愿架。   她许得愿很简单,希望自己表白成功。   “许了什么愿?”   她正想着把许愿牌挂上时,江惜言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旁。   她转头,看到他手中的牌子,不答反问:“你呢?”   江惜言:“不告诉你。”   “切,那我也不告诉你。”   江惜言轻笑一声:“这样吧,咱们交换看一下,怎么样?”   夏芫还挺好奇他写了什么的,想着反正自己的秘密他也知道,于是将手中的许愿牌大大方方递给他:“行吧!”   江惜言接过来,低头瞅了眼牌子上的字,然和……顺手将手里的两个许愿牌挂上了架子。   “……”夏芫,“你还没给我看你的呢!”   江惜言仗着个子高,将许愿牌挂在了架子最上排,夏芫垫脚也够不着的地方。他挂好后,朝她耸耸肩:“已经挂好了,拿下来麻烦,我直接告诉你吧!”   夏芫总觉得自己被骗了,不情不愿道:“……好吧。”   江惜言:“就写了心想事成。”   夏芫瞅了瞅那挂得高高的许愿牌,对他的话表示不相信:“肯定不是。”   “不信算了。”   江惜言说完,转身就走。   夏芫愣了下,追上去拉住他:“都说了交换的,你这是耍赖啊!”   江惜言点点头,歪头看她,道:“嗯,没错啊!”   “你……”夏芫被噎了下,气得龇牙咧嘴。   江惜言厚颜无耻道:“你太好骗了,所以我给你上一课什么叫做社会险恶人心难测。”   “你……”   夏芫没想到江惜言这么可恶,果然是大院第一恶霸。   不过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她愤怒地举起拳头朝他砰砰砸下去,学他的语气道:“那我就教你什么叫做,做了坏事就要挨打。”   “是吗?”她打了两下,就被江惜言捉住不能动弹。他看向她的目光,满是笑意,语气却故意阴恻恻道,“你确定?”   夏芫被他这一问,才猛得回过神,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被他捉住的拳头。   她刚刚干了什么?   她竟然打了江惜言?   她竟然打了大院第一恶霸江惜言?   到底是谁借给她的狗胆!!   江惜言将她的手松开,笑道:“我真没骗你,就写得心想事成。”   夏芫噘嘴表示不信。   江惜言道:“你要不信,我去拿下来给你看。”   夏芫:“算了,反正你写什么也不关我事。”   江惜言微微一愣,轻笑道:“也是。”说着,又道,“我感觉你今天心情挺好的。”   “是啊!”夏芫点头,“我爬上山顶,竟然没有觉得很累,还有种特别神清气爽的感觉。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好像整个人都升华了。”   江惜言笑:“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啦,我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习惯性用了一点夸张手法。”   江惜言被她逗乐,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崖边:“你站在那里眺望一下,应该会更有感觉。”   夏芫点头,轻快地跑了过去,趴在栏杆往下俯瞰,果然有种登高望远的豪迈感。   山风吹来,拂过胸膛,好像一切烦恼都变得渺小而不重要了,心里头生出一股莫名的豪情壮志。   她手抓住栏杆,身体随着风往后微微仰着,歪头朝走过来的江惜言看去:“惜言哥,我现在忽然觉得跑步挺有意思的了。”   “嗯?”江惜言有些不明所以。   夏芫道:“就是……我忽然觉得跑步也没那么痛苦了,当我今天顺利登上山顶,我已经感受到它带给我的变化了,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江惜言愣了愣,笑着点头:“明白。”   夏芫道:“等我跑完第一个半马,就去正式表白,你觉得怎么样?”   江惜言默了片刻,点头:“嗯,很好。”   “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会的。”   “真的吗?”   “真的。”   他的肯定让夏芫心情大好,双手拉着栏杆继续往后仰。   江惜言:“……你别摔了。”   夏芫瞅了他一眼,狡黠一笑:“我放手了,你接住我。”   江惜言看着她双手要松开栏杆,脸色一变,赶紧走上前两步,在她身后伸出手准备接她,哪知她只是装模作样送松了一下,又紧紧抓住,迅速站直了身体。   “哈哈,我骗你的。”   恶作剧得逞的女孩,看着江惜言紧张兮兮的动作,笑得乐不可支。   江惜言收回手,斜了她一眼,虚张声势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不信!”   他勾唇一笑,忽然上前将她抱起来,作势要往栏杆下扔:“不信?”   夏芫有点恐高,双手不能抓住栏杆且大部□□体高出栏杆后,就忍不住有点晕,抓着江惜言的手臂,叫道:“哎呀,你放我下来,我头晕。”   江惜言将她放下来,一得了自由,她趁人不注意,在他干净的运动鞋上狠狠踩了一脚,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   还挺快!   江惜言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背,又抬头看向她的背影,失笑摇头。   “师兄,你烧香烧完了?”跑了没多远,夏芫就与余锦年迎头撞上。   对比着她的满面笑容,余锦年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他微微皱着眉:“时间不早了,咱们下山吧,不然就得在山上吃午饭了。”   夏芫点头,转头朝江惜言挥挥手:“惜言哥,咱们下山去吃饭吧!”   余锦年看了看身旁的女孩,又看向不紧不慢走过来的高大男人,心里忽然有种不想承认的危机感,涌了上来。   下山是坐得车。   几个人在山下餐厅吃了饭,因为太累,就各自回家了。   夏芫下午睡了一觉,醒来后神清气爽,写了会儿东西,发觉快到了晚饭时间。她偷摸摸跑到阳台,隐约闻到隔壁有做菜的香味传来,又喜滋滋地回到屋内。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就收到了江惜言让他过去吃饭的信息。   人就是这样,第一次蹭饭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次数多了就习惯了,哪天没蹭到还会觉得失落。再说,夏芫自认买了菜,也不算是完全白蹭。   今天吃完饭,还自告奋勇刷了碗。   她今天爬山是为了逃避晚上的夜跑,但爬上山顶之后,心境忽然就变了。   跑步不知不觉带给她的变化,让她对这项运动的感情,不再是单纯的厌恶和痛苦,而多了一份期待。   快九点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去换衣服,等回过神,连跑步鞋都换好了。   打开门,恰好遇到隔壁的江惜言出来。   他似乎有些惊愕,上下打量她一番,不太确定地问:“你去跑步?”   夏芫点头:“是啊,感觉一天不跑,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江惜言失笑:“我还以为你不跑了,所以没叫你呢。”   夏芫:“我也以为你爬了山,晚上不跑了呢,看到林嘉他们今晚也没去,心说就自己一个人呢!”   江惜言:“行吧,那咱俩就继续。”   夏芫:“惜言哥,我觉得我现在志气高昂,你说再坚持两个月,能不能去报名参赛?”   江惜言想了想:“我到时候看你的情况,要是没问题,你先报个四分之一马,也就是十公里练练手。”   “好啊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言哥现在是真诚地在帮小圆子追男二,但是圆子同学追着追着就跑岔路了,跟言哥屁股后面跑了。 第20章   两个月后,一场秋季马拉松在本城拉开帷幕。   “没事,你不用紧张,跑不完不用强求,根据自己身体状况决定,这不是什么比赛,当成来玩儿就行。”   半个月前,江惜言评估了一下夏芫的练习成果,觉得还不错,便让她报了这场马拉松。本来这场赛事还设置了五公里的迷你马,但已经跑了一段时间五公里的夏芫,对这个迷你马不太看得上眼,豪情壮志地选择了十公里。   她虽然还没完整跑过十个公里,但是大部分人在首马之前,也没有跑过四十二公里,所以她还挺有信心的。   没跑过才叫挑战,不是么?   毕竟是第一次开跑,江惜言作为她的私人陪跑师,非常敬业地报了十公里继续陪跑。   两人检录之后,领了个号码布和计时芯片。江陪跑师开始给她讲注意事项。   夏芫道:“放心吧,我这半个月三公里,都保持在二十二分钟。十公里关门是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我肯定没问题的。”   江惜言道:“不能这么对比的,你之前从来没跑过十公里。”   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选手,夏芫满是兴奋,压根听不进他的叮嘱。   她挥了挥手中的号码布:“你帮我贴在背上。”   江惜言接过号码布,小心翼翼给她贴在身后,贴完还用力拍了拍:“好啦!”   夏芫捂住胸口作吐血状:“你……你……竟然暗算我!”   江惜言苦笑不得,伸手在她额头点了点:“我看你是戏精附体了吧?”   夏芫嘿嘿笑:“我帮你贴吧。”   江惜言看她一脸坏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还是递给她:“好好帖,别贴歪了,影响我帅气的形象。”   夏芫嗤了一声,转到他身后,将号码布贴好,然后捏起拳头,用力捶了两下。   干完坏事就一溜烟跑了。   江惜言在后面追她:“你省点力气,十公里够你用得了。”   到了起点,密密麻麻都是人。   夏芫拍了两张照,又把手机递给追过来的江惜言:“你帮我拍一下我背后的号码牌,我发个朋友圈。”   江惜言接过手机,依然对着她的背影拍了一张。   夏芫拿回手机,咦了一声:“这照片拍得真好,感觉我还挺瘦的。”   虽然这两个月跑步坚持了下来,但她没有刻意控制饮食,体重并没掉太多,还是有一百一十多,但看着这照片里的自己,身体线条竟然很明显,有种玲珑有致的感觉。   江惜言道:“你本来也不算胖。”   “脂肪肝还不胖?”   “你那是乱吃垃圾食品。”   夏芫撇撇嘴,说起垃圾食品她的心就很痛,这两个月来,因为江惜言的监督,她连可乐都没喝过几回,差点都要变成养生女孩了。   她拍了张正面自拍,连同刚刚江惜言帮她拍的背影照,一通发上朋友圈,配上了一段话:四分之一马,我的马拉松之旅,正式起航。08765号选手加油!   她发出去没多久,下面就有好几天留言,最积极的当然是“四十二公里”小分队的那几只。   虽然他们没来参加比赛,但加油工作做得还是很到位的,三个人都留了长长的握拳表情包。   夏芫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很快,余锦年也在下面留言:“你去参加马拉松了?怎么没跟我说?”   夏芫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跑马拉松这事竟然没提前跟他说一声。   这两个月来,她早起早睡,白天工作,晚上跑步,周末在隔壁蹭饭,没事还被江惜言拎着一块去打球,或者看他和朋友打球,看完继续蹭饭。生活过得太充实,以至于她都没太联系余锦年。   这几年下来,几乎任何事情,她都会告诉余锦年,他也一直照料着她。因为生活的简单和社交的封闭,某种意义上,她对他是依赖的。   有时候她也怀疑,这也或许就是她一直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两月,这种情况不知不觉变了。遇到任何事情,尤其是小麻烦,因为近水楼台,她先想到的是隔壁的江惜言。   而江惜言也确实能及时帮自己解决。于是在她的不自知中,对于余锦年的依赖,好像变得越来越少了。   当然,夏芫没想那么多。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自然,自然得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回复道:准备跑完了再告诉你呢!   余锦年给他回复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夏芫收好手机,转头看到江惜言正在看自己。   “怎么了?”   江惜言道:“没事,就是想提醒你,马上要开始了。”   夏芫兴奋地比了个OK的手势。   马拉松参赛得很多,全马半马四十分一马以及迷你马没有分开,起跑自然有先有后,他们站在偏后的位置,从发令枪响起,到他们这里出发,已经是几分钟后了。   也不知是不是人多的缘故,夏芫特别兴奋。跟江惜言并排跑了没多久,忍不住道:“我怎么有种自己在参加奥运会的感觉?”   江惜言笑道:“08765选手加油!”   “08766选手也加油!”   江惜言伸手在她脑袋顶轻拍了下:“别说话了,省点力气,一个多小时不是玩儿的。”   “嗯。”   不得不说,比赛确实能刺激人的斗志,把人的亢奋调动到最大。   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选手,夏芫只觉得兴奋极了。以至于前面三公里,只用了二十分钟。   四公里后。   她的嗓子开始发干冒烟,脑子里混沌一片,已经不太会思考。   五公里后。   她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两只腿像是灌铅了一般,心脏渐渐不能负荷。   马拉松沿途有补给站,过了五公里时,江惜言拿了两瓶水,打开递给她一瓶,看到她昂头就要牛饮,赶紧抓住她手腕:“慢点喝,不然胃受不了。”   夏芫这才恢复了点神志。   喝了水,由慢跑变成快走了一会儿,夏芫觉得舒服了些,在江惜言的带动下,又开始跑起来。   六公里。   再次陷入呼吸困难,心脏难耐的境况。   七公里。   不行了!   夏芫再次停下来,昂着头大口呼吸,眼睛被咸涩的汗水蒙住。   “还有多久?”   江惜言声音平稳地回道:“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十三分钟。离关门时间还剩二十七分钟。”   夏芫浆糊一样的脑袋,勉强动了动。   二十七分钟三公里,平时跑三公里二十二三分钟,应该还有机会。   她深呼吸一口气,道:“我要继续。”   江惜言看着点头:“实在不行了跟我说,不用勉强。”   夏芫的脸早已经由红变白,脑门脸上都是汗水,运动服也汗哒哒贴在身上。   八公里。   一个小时候三十分钟。   夏芫觉得自己是真不行了,手腿都已经不听使唤的,嗓子快要冒烟,心脏好像已经停掉,呼吸完全紊乱。   江惜言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很想让她就此停下来,但他知道,如果第一次就失败,必然会影响以后的积极性。而且已经跑了八公里,这个时候停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夏芫脑子里什么都没再想了,手和腿机械般艰难地动着,每一米都变得遥远。   九公里。   一个小时三十六分钟。   江惜言看了看手表,问:“还跑得动吗?”   夏芫断断续续道:“惜言哥,只要我跑完了十公里,就算被关门,也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跑完就是胜利,成绩不重要的。”   “嗯,我也觉得是。”   十公里的终点已经看得到。   两个戴着兔耳朵的配速员,加快速度从她身边冲过去。   前面有人在喊:“快点快点,马上要打烊关门了!”   本来已经放弃的夏芫,脑子忽然一个激灵,像是被人用冷水泼醒一般,大叫一声:“我不要被关门!”   喊完,整个人如同回光返照,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加速。   江惜言愣了下,赶紧跟上,追上前面两只关门兔后,回头朝夏芫道:“加油跟上我。”   夏芫咬紧牙关,闭上眼睛,汗如雨下,用尽全身的力气摆动手臂,抬起双腿。   快了!快了!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跑在前面的江惜言,看着昂头紧闭着眼睛的女孩,心脏跳得飞快,大气都不敢出,人生中好像第一次这么紧张。   五米!   三米!   在关门的那刹那,夏芫终于与两只关门兔一起冲过了终点,直接倒在等在她前面的江惜言怀中。 第21章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陆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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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道:“那这边有请。”   夏芫低着头,跟着服务生走到里面一个座位,恰好离江惜言那桌不是很远,而且他还背对着这边,方便她观察。   压低声音随便点了几道餐点,夏芫就拿出手机,开始给江莫语文字直播。   夏芫:已经按组织指示抵达目的地,锁定了目标人物。   江莫语:先将相亲对象的外形条件给组织简单描述一下?   夏芫稍稍挪动了下位置,认真去看被江惜言挡住的女孩。   柔和的灯光下,是一张化妆精致妆容的漂亮面孔,但是……   那头江莫语亟不可待地追问:怎么样?   夏芫噼里啪啦回过去:是个美女,只不过……   江莫语: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有点胖,但这话夏芫只在心里说了一句,因为她觉得这样评价女孩子,不是太尊重人,何况她自己也是微胖界人士。   她想了想,回道:只不过看着好年轻啊!   江莫语:我哥这个禽兽,竟然老牛吃嫩草。   夏芫忍不住道:你哥其实也不是很老。   江莫语:行了,继续观察,看两人互动如何,有没有戏?   夏芫:收到。   服务生很快来上餐,她暂时放开手机,摘下口罩,边享用美食边观察着不远处的动静。   男人绅士,女人大方,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相谈甚欢。   有戏。   夏芫赶紧把自己的观察感受给江莫语发过去。   江莫语:好,继续观察。   半个小时后,她慢悠悠吃完自己点的餐,那边也终于结束。   江惜言叫来服务生买了单,和对面的女孩笑着说了几句什么,绅士地站起身,让女孩走在他前面。   两人从夏芫这边路过时,她赶紧拿起菜单遮住脸。   江惜言目光斜了斜,淡定地跟着女孩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夏芫才放下菜单,朝后面看了看,确定两人离开,赶紧叫来服务生买单,然后戴上耳机,和江莫语连上视频。   夏芫:“两人已经出去了。”   江莫语:“你快跟上去,看两人接下来还有没有活动?如果有的话,估计就真有戏了。”   夏芫:“好嘞,我给你直播。”   她走出餐厅,左右看了看,咦了一声:“人怎么不见了?”   江莫语:“这就把人跟丢了?你对得起组织么?”   夏芫道:“你哥自己开车的,不可能这么快,我再看看,去找找他的车。”   “行,你赶紧的吧!”   夏芫举着手机,在外面的停车场去找江惜言的车子,很快看到一辆熟悉的车,悄悄走上前,一看车牌,果然是江惜言的车。   她奇怪道:“车还在,人怎么不见了?”   江莫语:“那估计还没上车,你赶紧撤,别让他发现了。”   夏芫:“行,我先躲一边去等着。”   然而刚刚转身,就对上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江惜言似笑非笑看着她,不说话。   她举起自己的肉爪子:“惜……惜言哥,好巧啊!”   江惜言皮笑肉不笑冷哼一声,直接将她的手机拿过来,对上还没挂断的视频,阴恻恻道:“江二语,你请得这个侦探不行啊!”   江莫语干笑两声:“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你干吗拿圆子的电话?”   江惜言道:“你去报告老爸老妈,今晚的相亲黄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亲了。”   江莫语:“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们也只是关心你,毕竟你一大把年纪了,再找不到媳妇儿,会严重影响身心健康的。”   江惜言:“你再说一遍我找不到媳妇儿?”   江莫语不怕死道:“你本来就找不到媳妇儿,还怕说啊?”在挂断视频前,还不忘讲义气地补充一句,“我跟你说,今晚的事,是我要求圆子干的,跟她没有关系,你别找她麻烦,不然我跟你没完。”   至于怎么没玩法她没说,因为放完这句狠话就逃命一般挂断了视频。   夏芫:“……”   江惜言挑挑眉,将手机还给面前一副做了亏心事模样的女孩。   “回去吧!”他淡声道。   “啊?”   江惜言:“八点多了,你不回家?”   夏芫:“回啊。”   江惜言打开车门:“那就赶紧上车。”   “哦!” 第23章   夏芫跟做错事的小学生面对班主任一样,老老实实上车。   等车子开上马路,她才小心翼翼试探道:“惜言哥,你别因为二语让我跟踪你,就让这相亲黄了,不然我也太对不起组织了。”   江惜言轻笑:“跟你没关系,你跟不跟踪,都成不了。”   “为什么?”   江惜言道:“因为人家没看上我。”   “啊?”   江惜言瞥她一眼,笑道:“因为我没被人家看上。”   “不……不会吧!”   虽然她一度对他很畏惧,包括现在其实也是有点怕他的,但平心而论,他各方面条件都是拔尖的,绝对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那一类,刚刚那女孩看起来也挺满意的,怎么会没看上他?   江惜言耸耸肩道:“你没听江二语说我找不到媳妇儿么?”   “怎么可能?那是因为二语从小妒忌你。”   江惜言被她逗乐,默了片刻,忽然有些自嘲道:“我这种人可能就是注孤生吧。”   夏芫:“喜欢你的女孩子应该挺多啊!”   江惜言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夏芫道:“挺好的,过两天就可以继续跑步了。”   江惜言点头:“嗯,继续坚持,年底就可以尝试跑半马了。”   夏芫笑道:“其实我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刚刚跑完了四分之一马,还没有被关门。”   江惜言道:“你本身身体素质其实不差,而且也年轻,不过是缺乏锻炼,生活方式不太健康。”   夏芫嗯了一声:“这几个月,我作息已经改了过来,整个人感觉轻松了好多,心情都变好了。你以前说跑步会上瘾,我不以为然,现在才觉得你没说错。这几天没跑,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笑着伸了伸胳膊,“现在我终于有信心和师兄一块跑步了。”   江惜言看了她一眼,轻笑了笑:“恭喜你许的愿望很快要实现了。”   夏芫笑眯眯道:“如果真得实现,我最感谢的就是你。不是你带着我跑步,我现在肯定还是个废宅,师兄肯定也不会想到和我一起跑步。”   江惜言道:“你不说是你师兄对你表白了,就请我吃大餐吗?我等着呢。”   夏芫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那也得他表白啊!”说着叹了口气,掰起手指道,“我都暗恋六年了,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江惜言若有所思道:“嗯,能喜欢一个人六年很难得。”   夏芫自顾地乐了会儿,想到刚刚的事,不确定地再问一遍:“惜言哥,你今天相亲没成,真不是因为我受命跟踪你被你发现了?”   江惜言轻笑一声:“不是说了人家没看上我吗?”   虽然有点不太相信,但夏芫听他不像开玩笑,只能遗憾道:“我觉得那女孩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有点胖。”   江惜言笑道:“女孩子胖点没关系的,只要健康就好。我就不喜欢太瘦的女孩子。”   夏芫误会他的意思:“那你是喜欢今晚那女孩吗?”   江惜言失笑:“第一次见面哪里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我的意思是你对那女孩感觉还不错对吗?”   “还行吧!”   夏芫睁大眼睛道:“那你别放弃吧,虽然她第一次没看上你,但你主动点多接触几回,指不定就有机会了呢。你长得这么帅,学历工作都好,人也很好,她想再找到你这么好的男人,也没那么容易吧?”   江惜言斜睨她一眼,笑道:“我有你说得这么好吗?”   夏芫用力点头:“我以前老听二语说你欺负他,觉得你挺凶的,还有点怕你,接触多了发觉你人一点都不凶,特别好。”   江惜言笑了笑,忽然脸一板,眉头一竖:“我确实很凶,超凶的。”   大概是天生一张杀神长相,猛然间一变脸,本来还笑眯眯的夏芫,还真被吓得一愣,好在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吓不到我的。”   江惜言恢复正常表情,笑道:“是啊,不像小时候看到我就吓得绕路了。”   夏芫嘿嘿地笑,又说:“我讲真的,你主动一点,多接触几次,人家女孩子肯定会喜欢上你的。”   江惜言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题是我并不喜欢人家啊!”   好吧。   夏芫没有再问,也是觉得和江惜言讨论他的个人大事,总有些怪怪的。   又在家待了两天,彻底缓过劲儿,夏芫重拾跑步大业。   好巧不巧,余锦年加入的那晚,江惜言出差了。   “师兄,这是我的跑友林嘉大飞和晓冬。”跟余锦年来到夜跑出发点,夏芫给他介绍他的小伙伴。   林嘉率先笑嘻嘻打招呼:“帅哥你好!”   余锦年笑着道:“经常听夏芫提起过你们,终于有机会认识了。”   “是吗?”林嘉坏笑地看向夏芫。   夏芫怕她乱说话,赶紧道:“大家快做准备活动吧!”   余锦年跟着她到一旁热身,笑道:“你这几个朋友看着还挺不错的,之前我还挺担心你交到坏朋友呢!”   夏芫道:“我们废宅怎么可能坏?”   余锦年被她逗乐:“你现在可一点都不废宅了。”   夏芫点头:“嗯,我可是要跑马拉松的跑步达人。”   余锦年笑:“那以后还请达人带着我。”   夏芫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我哪里能带你,能跟你一块跑就不错了。”   “嗯,那咱们以后一块跑。”余锦年说着有些感叹道,“以前每次找你出来,除了一起吃饭,也不知道还能找你干什么,就怕你觉得无聊,现在终于能有可以一起做得事了。”   夏芫心道,那是,我可是专门为了你才跑步的。   余锦年看了看她:“开始跑吧!”   夏芫点头,朝还在做热身的几人道:“一起啊!”   林嘉朝她摆摆手:“你们先跑吧,我跟大飞他们慢慢来。”   “那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说着林妹妹还在夜灯下坏笑地朝她挤眉弄眼。   夏芫本是带着满腔热情,开始与余锦年的新征程的。毕竟有过三个月的夜跑经验,还刚刚参加过十公里马拉松,成功拿到完赛证书。   但是跑了一公里,就觉得不太对劲,一股完全不想抵抗的倦怠感油然而生。   一样的夜色,一样的跑道,一样的灯光,唯一不一样的,是身旁一起跑步的人。   “怎么了?跑不动了吗?”余锦年发觉她大口喘气停下来。   夏芫道:“可能是还没完全恢复,跑一点就觉得好累。”   余锦年也停下来:“那歇一会儿再跑吧!”   夏芫微微一怔,明明这是体贴关心的话,可是为什么她更愿意听到江惜言看到她跑不动时说的话。   “才跑了一公里,坚持住。”   “速度可以稍稍慢下来,但是别停。”   “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一开始她觉得夜跑是受虐般的痛苦,渐渐就变成了痛并快乐的习惯。然而今天这种习惯,忽然变成了索然无味。   她摇摇头,甩开这莫名的情绪,朝余锦年道:“没事,我可以的。”   “真的吗?”   “我可是刚刚跑完过十公里的。”说完又跑了起来。   到底没能像之前那样完成五公里,跑了三公里夏芫就打完收工。   和余锦年道别后,她一个人往单元楼电梯走。当走进空荡荡的电梯后,她忽然好不习惯这种形单影只。   回到家洗完澡,拿出手机,群里已经热火朝天聊起来了。   林妹妹在疯狂艾特她:圆子!圆子!快从实招来,今晚的帅哥,是不是你暗恋六年的那位?   小圆子:看破不说破,留点面子行吗?   林妹妹:我天,看样子这是成了,人家专门开车过来跟你一起跑步呢!   小圆子:八字还没一撇呢!   林妹妹:提前恭喜咱们四十二公里小分队成员脱单!   大飞:恭喜!   晓冬:恭喜!   江惜言:恭喜!   夏芫看到这冒出来的人,一下给愣住,还没反应过来,群里又是一顿噼里啪啦。   林妹妹:言哥,今晚跑步没看到你,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大飞:是啊!言哥你就是我跑步的指明灯。   晓冬:没言哥当坐标,我今天就跑了四公里。   夏芫想了想,也发上去:我也就跑了三公里。   江惜言高冷地回复一句:呵呵!   然后遁了。   夏芫本来想单戳他说点什么,但点开对话框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作罢。   江惜言是出长差,归期未定。   没了他的夜跑团,忽然就像是一团散沙。那几只从隔天,就开始三太难打鱼两天晒网。   夏芫算是知道当年在家属院,为什么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恨不得拜江惜言为老大,跟在他后面混了。有些人大概就是天生自带王霸之气吧!   王霸?   王八!   夏芫自顾得乐起来。   因为余锦年每天都来,夏芫自然不能跟其他人一样不想跑就不跑了。实际上跑步这件事也已经成为她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只不过,和余锦年一起夜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明明她跑步就是为了他,明明他来跟自己跑步,应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很兴奋的事,为什么一切都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连着几天兴致不高的夏芫,有点迷茫了。   就这么迷迷糊糊过了几天,城市下了一场暴雨,夏芫的夜跑事业,终于暂时得以歇业。她几乎是重重舒了口气。   当天晚上,甚至还点了一堆垃圾食品胡吃海塞吃了一顿。   然而,她很快就体会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快到十二点时,她正迷迷糊糊要睡着,肚子忽然剧烈疼痛起来。这疼痛来得又急又猛,本来她是打算忍一会儿的,但没两分钟就满头冷汗。   她这会儿才第一次体会到单身女孩独居的弊端,胡乱拿出电话准备向余锦年求助,但是调出电话本,看到江惜言的名字,愣了下,下意识就拨了出去。   这几个月,她已经不知不觉从有事找余锦年,变成了找江惜言。   哪怕江惜言根本不在本城。   “喂!夏芫。”那头很快接起。   夏芫疼得直吸气,断断续续道:“惜言哥,我肚子疼。”   “怎么了?”   “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你别急,我马上叫救护车。”   “啊?”   她其实打电话是想问他应该去买药还是去医院的,但江惜言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夏芫忍着痛起身换衣服,不到二十分钟救护车来了。   活了二十五年的夏芫,平生第一次坐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怎么说呢?   有点凄凉。   也有点丢人。   还有一种安心和妥帖。   她肚子疼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肠胃炎,而且是乱吃东西吃出来的,检查完毕后,边被安排在病房吊水。   凌晨两点钟,吊完了一瓶水的夏芫,肚子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看着双人病房里,隔壁那有人陪着的病友,再看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还真是够凄凉的。   看来,真的该谈恋爱了。   她正失落着,门口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忽然推门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男二也挺倒霉的,女主不是那种生活能力很强的,这几年其实都是他在各种照顾。哪晓得忽然出现个言哥呢? 第24章   夏芫看到来人,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   江惜言皱着眉头走过来,问:“怎么样了?”   “啊?”   “我问你怎么样了?”   夏芫终于回神:“没什么事了,就是肠胃炎。”   “怎么忽然会患肠胃炎?”   夏芫心虚道:“……我也不知道。”   江惜言站在床边,定定看着她,让她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   江惜言叹了口气:“等回去,你把你家里的垃圾食品全部上交。”   “没……没这么夸张吧?”   江惜言皮笑肉不笑哼一声,道:“你觉得呢?”   夏芫忽然就想起“大院第一凶残”这个名号,默默缩回脖子,过了会儿又问道:“你不是在外地出差么?怎么会忽然来医院的?”   江惜言轻描淡写道:“你一个人大半夜来医院,我不放心,反正就在临市,明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开车赶过来了。”   “哦!”夏芫忽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熨帖伴随着窃喜涌上来,心脏忍不住跳得有些快,让她莫名有些慌乱。   江惜言看了看她的吊瓶,又看了眼腕表,在她旁边坐下:“你睡吧,我在旁边看着。”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   江惜言皱眉看向她:“你觉得我人都来了,会看着你一个人在医院打吊瓶过夜?”   先前所有的失落孤独无助,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夏芫抿抿唇,钻进被子里,明明正在吊水的身体有些冷,但不知为何,脸上却有点热,她笑眯眯看向他:“谢谢你,惜言哥!”   “别说话,睡觉,小心吵到别人。”   “哦!”夏芫老老实实闭上眼睛。   其实旁边的病人也没睡,不然也不会开着灯。   不过这会儿也都没再说话了。   江惜言看了看她在灯光下白皙的脸,又看到她插着针头露在外面的手,小心翼翼拉了拉被子,给她盖住。   夏芫闭着的眼皮微微动了动,耳根忍不住蹿上一抹红色。   当然,江惜言并没有看到。   夏芫这一觉睡得很好,连护士什么时候给她换药都不知道。   睁开眼,外面已经天亮,手上的针头已经拔了,江惜言还坐在床边。他脸上有倦色,但洗过脸,看起来很清爽干净。   见到她睁眼,道:“你还有没有不舒服?”   夏芫摇头:“没什么太大感觉了。”   江惜言点头:“我买了白粥,你洗漱了吃。”   “你出去过了吗?”   江惜言:“我叫人送来的。”   “哦!”   他又拿出洗漱用具,递给她,见她一脸懵然,道:“知道你肯定什么都没带,让人送粥的时候顺便捎了一套,你凑合着用吧。”   夏芫略微惊讶:“现在外卖服务这么方便了?”   江惜言随口道:“送东西的是我助理。”   “啊?”夏芫了愣了下,反应过来,感叹道,“你还有助理啊?”   江惜言木着脸看她:“我好歹是公司合伙人,就不能有助理?”   夏芫道:“二语说你是皮包公司。”   “……”   江惜言揉了揉额角,看她下床,伸手扶她,“我扶着你。”   “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哪知脚刚落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江惜言在旁边将她抱住。   他抓着他的手臂,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往常两人其实也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但那都是跑步之后,浑身是汗,脑子混沌,跟现在完全不同。   夏芫的心忽然就砰砰跳起来,红着脸支支吾吾道:“刚刚……起来有点头晕。”   江惜言将她扶稳站好,皱眉道:“真的没问题吗?”   夏芫挺胸道:“没问题的。”   说完一溜烟钻进了病房的卫生间。   江惜言摇头叹气。   医生交代还得在医院住两三天,夏芫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也不敢贸然出院。   喝完白粥后,看着还没离开的江惜言在手提电脑上噼里啪啦干活,难免有点不好意思:“惜言哥,你去忙你的吧,我没事了,不用管我。”   江惜言道:“过会儿还得吊水,我还是在这里看着,免得你粗心大意忘了叫护士换药。”   “……”   她才没有那么粗心大意呢。   正要再开口,她的手机忽然响起。   拿起来一看,是余锦年发来的消息。   “今天天晴了,我晚上准时去找你跑步。”   “今天不行啊,我在医院。”   “医院?”   “是啊,我昨晚忽然得了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   这条消息刚刚发过去,余锦年的电话就进来了。   “你现在在医院?”他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夏芫道:“是啊,昨晚忽然肚子疼,来医院检查是肠胃炎,得住几天院。”   那头的余锦年默了片刻:“你怎么没告诉我?”   夏芫道:“昨晚很晚了,我没好打扰你,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晚了才应该打电话给我啊,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去医院多不方便。”   “挺方便的,我打电话给惜言哥,他帮我叫了救护车。我平生第一次坐救护车,还挺刺激的,哈哈哈……”   一旁的江惜言抬眼,像看白痴一眼看了她一下,于是她后面的笑声戛然而止。   余锦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道:“我马上过来看你。”   “我没事……”   她还没说完,余锦年已经挂了电话。   抬头时,对上江惜言的眼睛。   “你师兄来看你?”他问。   夏芫点头:“是啊,其实没必要的,我又没什么事。”   江惜言沉默了片刻,道:“他不是你喜欢的人么?这种时候千万别推开他,不然让他误会你对他没意思,你这几个月流的汗就白费了。”   夏芫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僵住。明明自己喜欢余锦年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拨云见日如愿以偿,为什么忽然就感觉不对经了呢?曾   经的期待好像不知不觉就消失殆尽,再也找不到了。   江惜言收好笔记本,笑道:“别忘了,要是你师兄对你表白,你请我吃大餐的。”   夏芫讷讷地点头,看他起身:“你要走了吗?”   江惜言道:“既然你师兄来了,我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   夏芫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走出门口,也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很失落。   旁边的病人家属阿姨道:“姑娘,那是你对象么?真是不错的小伙子,昨晚好像一夜都没睡。”   夏芫有点茫然地眨眨眼就,半晌才摇头:“不是我对象。”   “不是啊?那是你谁,这尽心?”   “……是我哥哥。”   “难怪呢。”   余锦年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好像丢了魂一般的夏芫。   “你怎么样了?”他走近,忧心忡忡问道。   夏芫回神:“师兄,你来了?”   余锦年问:“是不是还难受?”   夏芫笑:“我真没事,就是昨晚吃多了垃圾食品,吃坏了肚子。”   余锦年松了口气:“进医院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不是说了你毕业了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事都要及时打电话给我吗?”   夏芫坐起身,笑道:“因为确实没什么事啊。”   “没事还坐救护车?”   夏芫道:“是惜言哥帮我叫的。”   余锦年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试探问:“我记得你说过他这段时间出差,所以你是给他打了电话吗?”   夏芫没注意他表情的古怪,而是想到这事就好笑:“是啊!他生活常识丰富,我本来是打电话问他是去药店买药还是去医院,没想到他直接给我叫了救护车。我就一肠胃炎,被救护车拉去医院,看到医生都怪不好意思的。”   余锦年也笑了笑,道:“以后有事第一个打电话给我。”   夏芫愣了下,点头:“好。”   余锦年道:“医生让你住几天?”   夏芫:“三天吧!”   余锦年点头:“行,这三天我照顾你。”   “师兄……”   余锦年看着她,郑重其事道:“夏芫,我不希望你跟我客气。”   “我……没有啊!”   只是好像并不想去麻烦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哥:请叫我雷锋 第25章   夏芫在医院住了三天,三天都是余锦年照顾的,江惜言没有再来。   第一天没看到江惜言,她有点失落。   第二天,莫名开始焦虑。   第三天出院的时候,她忽然就有点生气了。   余锦年送她回家的路上,她一言不发。   “怎么了?”开车的余锦年问。   夏芫没有反应。   “夏芫?”   “啊?”   余锦年笑了笑:“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哦,没什么。”夏芫想得却是,如果江惜言这几天没有出差,而是在家里的话,那她就要生气了。   至于自己有什么理由生气,她则完全没有去细想。   余锦年道:“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夏芫心不在焉道:“真的没事。”   余锦年点点头,看了她一眼,翕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追问。   半个小时后,回到了阔别三日的公寓门口   夏芫拿出钥匙,正要开门,隔壁忽然发出响动,门从里面打开,穿着家居服和拖鞋的江惜言,提着一袋垃圾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看到旁边站着的两人后,微微一愣,开口道:“你出院了?”   夏芫见他果真在家,而且看样子都没有去忙工作,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冷着脸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打开房门:“师兄,进来吧!”   余锦年笑着对江惜言点点头,算作打招呼,跟着夏芫进了屋。   看着隔壁那扇门砰的一声毫不留情被人里面关住,江惜言有点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定定看了会儿,又怅然般叹了口气,也忘了自己要干什么,提着垃圾袋返回了屋内。   “你真的没事吗?”余锦年看夏芫脸色不大好,忧心忡忡地问。   夏芫这才想起来招待客人,赶紧从冰箱拿出饮料给他:“师兄,这几天谢谢你。”   余锦年笑了笑:“都说了你跟我不用客气的。”见她一屁股懒洋洋坐在沙发,问,“你是不是很累,要不然你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夏芫道:“我没事,你不用专门来看我了。”   “那行。”余锦年道,“你什么时候跑步,告诉我一声就好,咱们一起。”   “好啊!”   往常余锦年来家里,夏芫恨不得他待得越久越好,但是这一次,她满心都是对隔壁某人的愤怒,没有分出半点心思去留人。   等余锦年一走,她赶紧拿出手机,给几天没联系的江莫语发了条信息:我大病一场,你也不慰问一下?   那头很快回过来:你怎么了?没跟我说你生病了啊?   夏芫道:你哥没告诉你吗?   江莫语:没有啊,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塑料兄妹,关系淡如水,很少联系的。不过你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夏芫:没什么的大事,已经出院了,就是一个人孤身在外地生病住院,也没人照顾,还是满凄凉的。   江莫语:我哥不是住你隔壁么,知道你生病,也不照顾一下你?   夏芫:可能他很忙吧,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他。   江莫语发过来一个怒火中烧的表情:我哥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还有没有一点人道主义精神?我要跟他断绝兄妹关系。   夏芫:哎……你别冲动,我跟你哥又没什么关系,他没义务照顾我的。   然而江莫语没有再回过来,想必是打电话去控诉江惜言了。   夏芫想了想,悄咪咪摸到阳台。   这厢想起垃圾还没倒的江惜言,正准备再次出门时,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眼号码,接听:“有事?”   那头的江莫语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江阎王,你还是不是人啊?还有没有人性啊?你知道圆子生病住院,也不去照顾她,让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躺在医院。我没有你这种冷血无情的哥哥,我要跟你绝交。”   骂完就挂了电话,压根没等江惜言开口。   江惜言看着挂断的电话,一脸懵逼。   他皱眉想了想,打开微信,给夏芫发了一条信息:这几天你师兄有好好照顾你吧?   夏芫从阳台摸回来,看到这条新信息,没回。   江惜言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一时有点焦躁,干脆走到旁边去敲门。   夏芫来到门口,冷淡道:“谁啊?”   “我。”   “你是谁啊?”   “……江惜言。”   “你有事?”   “你开门,我有点事问你。”   “我要休息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   门外沉默了片刻,又道:“这几天你住院,你师兄没去照顾你吗?”   夏芫:“……他挺忙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余锦年几乎整天的时间都陪在医院。   门口的江惜言恼火地咒骂一句,道:“你都住院了,他还忙什么?”大概是怕自己爆粗口,他深呼吸了口气,才又继续,“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大忙人,我可不好意思麻烦你。反正我也就是肠胃炎,好手好脚的,不需要人照顾。只是偶尔打吊瓶的时候,不小心睡过去了,没人帮忙看着,回了两次血。”   江惜言倒吸了口冷气:“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一个人在医院。”   “你干吗说对不起,你又没有义务照顾我。”虽然是赌气,但是想到那天江惜言从医院离开后,就再没来看她,她还是委屈得鼻子一酸。   “夏芫……”外面的人试探着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   “那你开开门。”   “我要睡觉了。”说完夏芫蹭蹭跑进了卧室,一头扎进被子中,用力捶了几下枕头。   生气。   难过。   还有委屈。   可是为什么,她却没多有想。   门外的江惜言,用力地拍拍额头,想到自己让夏芫一个人在医院待了三天,就懊恼不已。   还有那个余锦年,不是喜欢夏芫吗?   怎么会让她一个人?   将夏芫交给这种人,他怎么能放心?   *   两天后,夏芫重拾跑步大业。这次不仅余锦年来了,连脱队很久的江惜言也宣告回归。   林嘉几个看到他,简直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差点夸张地抱头痛哭一场。不过夏芫心里的怨气还没消,只高冷地打了声招呼,就和余锦年一块去热身了。   而江惜言看了看不远处那对身影,有些不爽地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是几天没跑的缘故,还是心里憋着气的缘故,夏芫跑了一千米就没兴致了,走到人行道的长椅休息。   余锦年在她旁边坐下来,歪头看着她恹恹的样子,道:“夏芫,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   余锦年笑道:“我说过,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的,只要我能帮你一定会竭尽全力。”   夏芫看向他:“谢谢你师兄。”   之前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她都会小鹿乱撞,但是现在却忽然没了什么感觉。   余锦年对着她的眼睛,微微深吸了口气,好整以暇道:“夏芫,有些话我之前觉得时机不对,一直没说,怕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我觉得已经到时候了,所以决定告诉你。我不确定你对我有什么想法,但是我对你……”   他顿了顿,伸手去握她的手,只是还没握到,夏芫已经站起身:“师兄,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我先把剩下的距离跑完。”   夏芫本来是在听余锦年说话的,但还没听到后面,余光看到江惜言从前面跑过,旁边还跟着个美女,两人热络地聊着。   于是她脑子一懵,余锦年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   表白的话骤然卡在嘴中,余锦年怔了半晌才回神,赶紧起身跟上去。   夏芫一口气冲到江惜言前面,才放缓脚步,故意挡在他前面慢慢继续。   余锦年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能跟她并排一块挡住后面一男一女的脚步。   江惜言看着前面两道背影,皱了皱眉,和身旁的女跑友绕过两人,继续往前跑。   嘿!   夏芫不干了,再次伙同余锦年跑上前挡路。   然后再次被江惜言和女同伴超过。   就这么你来我往了好一段,夏芫到底体力不敌那两人,又一次气喘吁吁落后了,这回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追赶。但是看着前面并排而行的男女,心里就来气。   俗话说怒壮怂人胆,也不知哪里来的狗胆,她还没喘过气,一把夺过余锦年手中的纯净水瓶,朝前面的江惜言砸去。   砰一声。   惨遭偷袭的江惜言差点一个趔趄,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怎么回事?”他旁边的美女吓了一跳,急忙停下来问道。   江惜言看了眼地上滚远的水瓶,回头看向几米之外气喘吁吁的夏芫,愣了下,又好气又好笑问:“你干吗呢?我惹你了?”   夏芫大口喘息着,气呼呼道:“你……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超我?”   对于她莫名其妙的无理取闹,连余锦年都有些惊呆了。   江惜言却只摊摊手,有些无奈道:“行,那你跑前面,我不超你了!”   夏芫愣了下,哼了一声道:“我不跑了!”   说完就转身朝后面大步走去。   余锦年赶忙追上她:“夏芫!我送你回去。”   站在原地的江惜言看着两人并排离去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余男二:卧槽,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特么为什么忽然就出局了(尔康手ing 第26章   夏芫憋着一肚子无名火,跟余锦年道别时,也没注意对方神色的微妙,就转身气哼哼往小区里走。快走到住宅楼时,身后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唤她的名字。   她一听,脚下更快。   江惜言也加快速度,叫道:“夏芫!”   夏芫不理他,听到他的脚步,干脆跑起来。   江惜言咬牙切齿再叫了两声,见她还是不搭理自己,直接追了上去,在她进入门禁时,一把将她的后衣领揪住,没好气道:“你给我闹什么脾气呢?”   夏芫反手抓住他的手,想挣脱开他的桎梏:“你放开!”   江惜言不为所动:“你好好给我说清楚,我就放。”   “我不想和你说话。”   江惜言气结,深呼吸一口气道:“就因为你住院那几天,我没去看你?我以为你师兄在呢!”   夏芫道:“你爱看不看,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那你还跟我闹脾气?”   “我没跟你闹脾气。”趁他手上力度稍稍放松时,夏芫一把将他推开,蹭蹭跑了。   正好电梯门打开,她飞快钻进去,江惜言紧跟上来,伸手拦住正要阖上的电梯门,准备往里走时,夏芫挡在门中央,面红耳赤将他往外推:“你等下一趟,我不想跟你坐一趟。”   江惜言看着她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不知为何就有点想笑。虽然对于她生自己气这件事,他有些无辜,但转念一想若她是因为他没去看他而生气的话,至少说明她把自己当成一个很重要且可以依赖的人。   竟然还有点窃喜,   他笑了笑,故意道:“这电梯又不是你的,我为什么不能坐?”   说完就非要进去。   一个往外推,一个往里挤,两人跟打架似的。   这时恰好一个物业经过,看到电梯门口的动静,眉头一皱,道:“小两口要吵架回家吵,别在电梯里,危险。”   趁着夏芫怔愣的空档,江惜言将她推了进去,然后摁下了电梯按键。   夏芫见大势已去,只能气哼哼偏过头。   江惜言看了看她,做出妥协的语气:“好,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医院。”   夏芫心里稍稍软了下来,偷偷朝他看了一眼,又赶紧别过眼睛,伸手抠着电梯壁,默了片刻,小声道:“我以为你给我叫了救护车,大晚上从外地赶来看我,还说不放心我一个人,那天早上回去后,肯定会很快又去医院的。可是你再没去过,总共就发了两条信息。”   而且刚刚还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跟美女跑步跑得那叫一个嗨皮。   不过这话她是没法说的,因为实在是太奇怪了。   江惜言其实也有点郁闷,他以为她有余锦年照顾,而且因为一点难以启齿的心理,他就想着眼不见为净。   哪知这一净,把人给得罪了。   他转头看了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笑道:“嗯,是我不好,以后肯定不会了。”说着又问,“你真的打点滴的时候,不小心睡过去回血了?”   夏芫心虚地唔了一声,又赶紧欲盖弥彰一般补充道:“不过很快发现了。”   她话落音,电梯门打开,江惜言低低笑了笑,伸手挡住门,让她先出去。   夏芫慢慢挪步,这会儿脑子清醒了不少,总觉得刚刚说了那些话,有些丢人。   好像确实是自己无理取闹了,江惜言本就没有照顾自己的义务,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跟人家闹别扭,这样一想,脸上就更红了。   羞愧的。   走到门口,她看都不敢再看对方,低着头开门,还是江惜言叫住她,笑道:“明天周六,我买了火锅底料,我们一起吃火锅。”   “哦!”   看她低着头一脸局促的样子,他继续道:“言哥给小圆子赔罪。”   夏芫嚅嗫了下唇,问道:“那我要买什么吗?”   江惜言道:“我都准备好了,你来吃就行。”   “好吧。”   她打开门走进去一步,这会儿那点小别扭已经烟消雨散,只剩下一点点没来由的羞耻,于是梗着脖子亡羊补牢一般道:“惜言哥,你没做错什么,我其实没生你的气。”   江惜言笑了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承认错误。”   夏芫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略带着点笑意的眼神,也不知为何心中一悸,慌慌张张钻进了屋内,将门甩上。   江惜言微微一愣,笑着摇摇头,打开门进屋。   洗了澡之后,夏芫躺在床上玩手机,发觉余锦年不知何时发了两条信息给自己。   ——好久没吃一起吃饭了,明天有空吗?咱们一起吃个饭。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夏芫想着中午要和江惜言吃火锅,于是准备回他说晚上有空。   但是正要将信息发出去时,忽然想起今晚跑步时,余锦年好像对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后来因为看到江惜言,就给人打断了。   所以,他说了什么?   夏芫停下发送的手指,趴在床上想了想,忽然灵光突至。   他是在表白!   就如江惜言之前所说的,余锦年两个星期一定对对她表白。   可是当她反应过来后,本以为的欣喜并没有如期到来,甚至忽然就兴趣缺缺,好像吹了很久的气球,一下给泄了气。   夏芫翻身平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满心迷茫。   为什么喜欢了六年,忽然就没有了感觉?   当然她从来也没认为自己是痴情情深,会喜欢一个人一辈子。实际上她觉得这么多年,自己一只暗恋余锦年,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在她封闭的生活圈子里,没有再遇到比余锦年更好的人。这个好不仅仅是指外在的条件,也是对她的好。   可是她也万万没想到,为了余锦年拉了六年的弦,忽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断掉了,她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不,其实是知道的。   在医院那几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她不愿相信也不想承认罢了。   她原本期望的爱情,就要尘埃落定,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就这么忽然横生枝节。   尤其是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后,面临的就是江惜言消失三天,她更不愿承认了。   夏芫一片凌乱,唯一庆幸的是,今晚她打断了余锦年的话,不然万一自己头脑不清答应了他,那可就麻烦了。   她想了想,把打好的字删掉,重新回复了一句:我这个周末没空,改天再约吧。   不管怎样,在她整理好思绪之前,是不能见余锦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竟然有人不理解女主的行为,她的作和别扭不就是一个陷入爱河的女孩而不自知,最正常不过的表现吗?   圆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她没接触过社会还是个写童书的,就肯定是很幼稚单纯的,最重要是她还不缺钱不需要为生活奔波,人生中最大的烦恼就是生活方式不健康,以及暗恋什么时候才能成真这种,在别人看来简直不是个事,这种想不单纯都难吧? 第27章   鸳鸯火锅开始汩汩冒热气,旁边是十几盘菜,肥羊肥牛大虾鱼丸青菜萝卜腐竹豆皮该有的都有。   夏芫咽了咽口水,为了掩藏自己的吃货本质,假惺惺道:“这么多咱俩能吃得完吗?”   江惜言舀了一勺鱼丸先煮进去,看了她一眼,笑道:“不够吃冰箱还有。”   “哦!”夏芫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立马道,“我是说太多了吃不完。”   “冰箱里还多着呢!”   夏芫抬头,看向他笑盈盈的眼睛,意识到他是故意逗她,想起往常周末,两人搭伙吃饭,自己那憋不住的战斗力,心虚道:“我最近在减肥呢!”   “放心吧,吃菜不会胖的。而且你已经瘦了不少了,我觉得现在正好。”   “真的吗?”虽然她之前的衣服确实都大了不少,但体重秤上的斤两总共也就少了十斤,还保持着一百一的重量。都说好女不过百,她还想着再减十斤呢。现下听江惜言这么说,她忍不住问,“你觉得我不用减肥了吗?”   江惜言道:“健康最重要,你去体检一下,确定脂肪肝什么的已经没有了,就不用刻意减了。反正我是不喜欢女孩子太瘦。”   “哦!”夏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起那次他相亲,就是相的微胖界美女。   夏芫本来就能吃,打定不减肥之后,战力全开,两个人不仅吃完了桌上的十几盘菜,还将江惜言冰箱里的存货扫了一半。   吃完之后,夏芫肚子撑得寸步难行,只能靠在沙发上,等着缓过劲儿,然后看着江惜言一个人收拾一大桌。   然后就有点看入迷了。   诚然她早就知道江惜言是个毫无争议的帅哥,身材好脸蛋俊。但因为从小到大对他的畏惧心理,作为一个颜狗的她,从来没有对他有过任何肖想,简直就对不起颜狗这个称号。   但是现在,看着他收拾餐桌的背影,忽然就觉得小鹿乱撞起来。   江惜言似乎是觉察她的视线,忽然转头朝她看过来。   夏芫赶紧欲盖弥彰地转过头,捂着肚子嚷嚷:“哎哟,撑死我了!”   江惜言笑道:“虽说不用减肥,但以后也不能这么胡吃海塞,小心吃多了变傻。”   夏芫道:“反正我一个写童书的,也不用多聪明。”   江惜言笑着摇摇头,进了屋子,将碗筷放进洗碗机,然后走出来,给她拿了瓶助消化的酸奶。   夏芫接过来,笑眯眯道谢,插了管子喝了口酸奶,想了想,试探问:“惜言哥,你怎么一直不交女朋友啊?”   江惜言笑道:“二语不是说了么,我找不到啊!”   夏芫嘴角一抽,才不相信他的鬼话,道:“怎么可能?”   江惜言笑了笑,状似随意地反问:“你呢?跟你师兄怎么样了?我还等着吃大餐呢。”   夏芫脸色微微一僵,本来砰砰直跳的心脏,顿时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看着他笑着的俊脸,自己却有点笑不出来。   她昨晚辗转反侧想了很久,一直在回想这三个月与江惜言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她不相信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那么好,只是因为是妹妹的发小,现在邻居。   至少她觉得江惜言不会是那种人。   她几乎敢确定,他对自己一定是有好感的。   只是当她看到他这么风轻云淡地问出自己和余锦年的事,心中那点笃定立马被打散。   难道真的只是她自作多情?   她沉默了片刻,回答他:“还行吧!挺顺利的。”   江惜言脸上闪过一丝僵硬,但很快就恢复,笑着点点头:“那就好。”顿了下又道,“要出去走走吗?还是在我这里看电影?”   夏芫悻悻道:“看电影吧!”   江惜言道:“行,我准备投影,我卧室的书柜里有两层碟片,你去挑个你喜欢的。”   “哦!”   夏芫慢吞吞起身,走进他的卧室。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这间屋子,跟她卧室的格局是一样,但是装修很简单,床单被套都是单一的深蓝色,与她那花里胡哨的粉粉绿绿截然不同,一看就是男人的房间。   他的书柜很大,其中有两层是专门放碟片的。她随便翻了翻,找了一部久闻大名但是没看过的片子,正要拉上柜子玻璃门,忽然瞥到上面一层,倒扣着一个相框。   她好奇地拿出来一看,那上面是江惜言和一个女孩的合影,应该是好几年前,照片上的男女孩看起来还很有青春气息。   女孩长得不算太漂亮,还有点胖,但是笑起来很灿烂,是很讨人喜欢的长相。   有点胖?   夏芫看着那照片,忽然就有点发蒙。   “找到了吗?”在外面弄好投影的江惜言走进来问。   “啊?找到了。”夏芫手中的照片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只能硬着头皮转身道,“我在你书柜里看到一张照片,是谁啊?”   江惜言目光落在她手中相框,走上前拿过去,放回书柜,轻描淡写道:“一个同学。”   夏芫梗着脖子讷讷问:“是你喜欢的人吧?”   江惜言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道:“不是你想得那样,她人已经不在了。”   “啊?”夏芫不明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惜言脸上闪过一丝悲痛的神色,叹了口气道:“他已经过世几年了。”   夏芫愣了下,脱口而出:“所以你一直没找女朋友,是因为她吗?”   江惜言勉强笑了笑:“别瞎想,不是这样,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然而夏芫却只觉得这是句敷衍她的话。   她只觉得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冰窟里。   她当然不会觉得像江惜言这个年纪的男人没有过去,她之前也听江莫语说过他哥大学有过女朋友,只是近些年一直单身。   她也不在乎什么过去,就像是之前余锦年和曾雪。   因为她相信,两个人最终不能在一起,必然是因为不爱了。   可如果这个过去,并不是分手,而是死亡,那个不在的人就永远停留在了爱情存在的时刻,永远会在对方心中留下一个位置。   这意味着她连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了。   夏芫还没有到将就的年纪,喜欢一个人,就希望对方也是完完整整爱着自己。   但显然是不可能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家庭幸福,学业顺利,事业更像是走了狗屎运,几乎没有付出过太多努力,稀里糊涂就名利双收,收入在同龄人中遥遥领先,大概很快就能实现真正的财务自由,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但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多得到的幸福,是要计算在另外的地方的。   比如她的爱情。   前有暗恋六年的余锦年,本来已经见到曙光,可是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而“移情别恋”的这个人,自己却永远不能成为他的唯一。   她只是想谈一场互相喜欢彼此心中只有对方的恋爱,怎么就这么难?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不能遗忘的前女友,也不会有什么大剧情。 第28章   看得电影是一部七十年代的经典爱情片,名字就叫《爱情故事》。毕竟是几十年前的电影,在现在看来无论是画质还是拍摄手法都不算多好,故事也就是王子与灰姑娘,以及主角最后因为绝症离世这种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情节。   但夏芫在看到女主去世,男主对着父亲说出那句经典的台词——Love means never having to say you\'r are sorry(爱不必说抱歉),她忽然就忍不住泪如雨下。   江惜言吓了一大跳,赶紧抽出纸巾给她:“有这么感人吗?”   夏芫边擦眼泪边哽咽道:“喜欢的人在相爱的时候过世,就意味着她在男主心里永远都不会被取代,不会被超越了。他们的爱情就变成了永恒。”   江惜言一个大男人当然不懂女孩子的这种多愁善感,但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也笑着配合道:“是啊,所以才会有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这个说法。”   夏芫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江惜言愣了下,有点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笑道:“这就是电影,不用这么当真的。”   夏芫话都不想说了,哭了一会儿,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回了隔壁自己家。   这个打击让夏芫一蹶不振了整整三天,连大姨妈都提前报道,正好找了个不去跑步的借口。   第三天傍晚,她终于还是答应了余锦年一起吃饭的邀约。   “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夏芫这几天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听了他的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余锦年自然也觉察了她的异样,默了片刻,又才道:“夏芫,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夏芫终于稍稍集中心思,看向他,犹豫了片刻,摇摇头:“没什么。”   余锦年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笑:“以前你有什么烦恼都会和我说,但是这几个月,咱们好像越来越生分了。”   夏芫想了想,还真是,这几月个,余锦年在她心中的位置好像不知不觉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不重要,自然也就生分了。   她其实挺会自己的“移情别恋”而难过的。   在三个月前,谁要说她会喜欢上江惜言,她可能会得笑死。   可是感情的事,谁也无法控制。   “师兄。”她顿了顿,道,“这些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如果不是你这个伯乐,我可能现在就是个在家里做着一份三四千块混吃等死工作的废柴,是你让我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过上自己向往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为了生计奔波,想买什么都可以买。”   余锦年这回没像往常那样说什么“这是靠你自己的才华”之类的话,而是笑了笑道:“所以你是要以身相许了吗?”   夏芫一下愣住。   余锦年深呼吸了口气,稍稍正色,道:“夏芫,有些话我本来早就想对你说的,但又怕说了,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夏芫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这一刻竟然连心跳的感觉都没有。   余锦年道:“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就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不是朋友间的喜欢。”说着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和你认识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写得童话很可爱,人也很可爱,但是没多想,因为那时候还和曾雪在一起,毕业那会儿我和曾雪和平分手,她问过我是不是喜欢你,我才去想这件事,然后知道自己原来自己是喜欢你的。可当时我父亲身体不好,我刚刚接手家里的公司,忙得焦头烂额,加上你的书正好打开市场,我不也不敢在那种时候去和你说这些事,怕影响你的创作。等时间长了,我渐渐习惯了我们这种朋友加合作伙伴的关系,又开始害怕打破我们之间的和谐。直到不久前,我意识到,你终有一天会谈恋爱结婚生子,如果我再不告诉你我的心意,也许哪天你就被人抢走了。”   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男人,夏芫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如果是在哪怕两个星期前,她也许都会为听到这番话而兴奋不已。   但是现在她除了有些为自己悲哀外,心如止水。   其实她也有那么一丝犹豫,既然江惜言心中有永远无法忘怀的人,那么她选择和余锦年在一起,是不是其实也算是皆大欢喜。   但是她骗不了自己,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如果因为无法得到江惜言完整的爱,而去接受至少现在一心一意喜欢着自己的余锦年,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余锦年,都很不公平。   她看着余锦年难得忐忑期待的模样,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师兄,其实在过去几年,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如果你提前两个星期对我说这些话,我都会很高兴,一定毫不犹豫选择和你在一起。”   余锦年怔了下,试探问:“所以你现在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夏芫道:“喜欢的,就是朋友间的喜欢,不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余锦年面露黯然,许久时候才哑声问:“是因为江惜言吗?”   夏芫微微一愣,点头如实道:“嗯,是因为他。”   余锦年苦笑道:“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只是看你们一直没有在一起,我以为还有机会。”顿了顿,又问,“你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吗?”   夏芫摇摇头,沉默了片刻,道:“他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已经过世了。我不想成为他余生的那个将就。”   余锦年有点愕然地看着她。   夏芫笑了笑:“师兄,你要是早点对我表白就好了,这样我就没有机会喜欢上他了,也不会承受这种难过。”   余锦年如鲠在喉,半天才有些哽咽道:“对不起。”   如果能预料到今天,他早就对她表白。他的优柔寡断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她。   夏芫忽然想起前几天在江惜言家里看得那场老电影,她说:“Love means never having to say you\'r are sorry。”   余锦年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有些难过地捂了捂额头,眼睛也有些忍不住发红了:“夏芫,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就会看到我。”   夏芫摇头;“不,就算有一天我真得要找个人将就着过一辈子,也不会找你,因为我希望你可以遇到真心相爱的人,而不是把你当做将就的那个人。”   “夏芫……”   夏芫笑了:“我没事。”   余锦年想了想,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夏芫道:“我想去找个地方度个长假,顺便把《夏小恰历险记》第六册 写完。爱情虽然失意,但事业不能荒废。”   余锦年道:“我的意思是你和江惜言?”   夏芫沉默了片刻:“我就是想离开他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把对他的感情冲淡一些。我真的不想去和一个死人竞争,因为永远不可能赢得了。” 第29章   夏芫去了鼓浪屿,出发那天是余锦年送她的,两人在机场道别,还纯洁友好地拍了张合照发在朋友圈。   她发照片也没多想,但那厢的江惜言看到这张合影却是有些五味杂陈,最后假装风轻云淡地点了个赞。   夏芫在鼓浪屿租了间民宿,小岛风景优美,气候适宜,待了两天,郁闷的心情就好了许多。然后她发觉这里的环岛路很适合跑步,一圈六千米,刚刚好,于是又重回跑步大业。   每天早上太阳升起来,奔跑在清晨的海风之后,傍晚夕阳西下,徜徉在美丽的余晖之中。偶尔遇到同行的人,大家就说说笑笑结伴跑一段,虽然都是匆匆过客,但萍水相逢也是一种奇妙的体会。   还是会有些累,但夏芫已经爱上了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跑步,是江惜言带领她领略到这项看似枯燥的运动所拥有的乐趣,那种迎风奔跑的快意,让她觉得人生都美好起来。   唯一遗憾的事,那个曾经和她一起奔跑的人,如今已经不在她身边,以后也可能不会再与她并肩而行。   她其实很想江惜言,她不得不承认,几个月下来,她已经习惯了他在自己生活里。   每次跑步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他,甚至常常会出现错觉,他就在她身旁陪着她。   也有很多次,在岛上觉得孤独而分外想念他时,她也很想买张机票飞回去找他。   什么生者比不上死者?!   难道不是活着最重要吗?   可是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冲动,因为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了这个人,所以眼中就无法再揉进一粒沙子。   她决定忘了他。   江惜言偶尔会给她发信息。   她也会客客气气简短回两句。   两个人本来就很少用手机交流,加上各有所思,这样简单的联系,看起来就总有种微妙的疏离和不自然。   夏芫来鼓浪屿之前,看到网上有厦门马拉松大赛的预报名,她随手报了个全马。这种大型马拉松的报名人数远远大于参赛人数,所以最终都会抽签决定。   没想到一个月后,她被抽中了参赛资格。   她之前本来是计划一年跑半马,然后再跑全马。那时想得是有江惜言陪着,所以循序渐进,但从今之后,应该只有她一个人跑了,所以就干脆用一次全马,来和这段产生于跑步的爱情郑重来一场道别仪式。   今年的厦门马拉松关门时间是七个小时,她觉得按着现在自己的状态,应该还是有机会跑完的。就算没完成也没关系,总之这就是一场仪式。   她的跑步练习,从来岛上的第二个月开始加码,变成了每天早晚十公里。   一开始很吃力,白天基本上都是废的,但也不知是不是驱动力太强的缘故,竟然很顺利坚持了下来,两个星期后,这个锻炼程度,对她来说已经不算多痛苦。   后面半个月,她还跑了几次二十公里,虽然速度很慢,但也是很正常地完成了。   不过她也知道,不管是十公里还是二十公里,与四十二公里全马的长度比起来,有着质的差别。   当然,普通人参加第一场全马之前,别说之前完整地跑过四十二公里,很多人甚至都没系统地锻炼过,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年马拉松都会发生猝死事件的缘故。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夏芫整个人瘦了一圈,下巴尖儿都出来了,是很健康的瘦,体重下降不算多,身体曲线变得漂亮了,气色也出奇得好。   参加马拉松前体检,拿到报告一看,什么脂肪肝全都没有了,整个人就是个健康宝宝。   看着体检报告,夏芫真是神清气爽。   感谢跑步!   感谢……江惜言。   因为是一项国际赛事,除了热爱跑步的发烧友,还有很多专业马拉松运动员。   夏芫跟岛上认识得几个小住的游客一块去参加的,几万人的参赛队伍,简直看不到边儿。   检录之后,她忍不住拍下自己的参赛号码,发了个朋友圈:一个人的马拉松,第一场全马,我来了!   然后关了手机。   比赛开始。   参赛的人群分批涌出,将空旷的马路填满。   夏芫在中间一波,前后都是快看不到头的人。这种大型规模的赛事,太容易让人心潮澎湃。她几乎觉得自己像是奔跑在赛场的奥运健儿。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肆意地奔跑在马拉松的赛道上。   她知道这是因为江惜言。   江惜言用跑步彻底改变了她。   第一个十公里过去,她汗流浃背,但精神奕奕,心里想得是对江惜言的感激。   第二个十公里过去,她的双腿开始发酸,喉咙时不时就像是着火一样,精力逐渐褪去,只能靠意志力继续,她想得是从这一刻起,告别江惜言,一个人也要跑下去。   第三个十公里过去,到了这个阶段,已经和十公里二十公里,有了质的区别,她开始只能走走停停,勉强没有被关门。眼睛被汗水迷住,整个人昏昏沉沉,好像已经出现幻觉,时不时就想倒在地上一睡不起,只有脚步在仅有的意志力下,艰难地拖动着。   本来已经要被她忘记的江惜言,再次从她脑子里冒出来。   不,她一个人跑不完全马。   这两个月刻意忽略的思念,在三十公里后,如同泉水般涌了出来。   她想他马上出现,陪着她带着她继续前行。   “夏芫!夏芫!”   好像有人在叫她。   好像是江惜言的声音。   夏芫微微睁开迷蒙的演技,看到前面一道熟悉身影,朝自己这边跑来。   是江惜言。   一定是她的错觉!   一定是!   江惜言心急如焚地跑过来,终于看到自己要找到的人,重重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你了!”发觉她有些摇摇欲坠,赶紧扶着她,“你怎么样?”   手上的温度是真实的。   江惜言真的来了。   夏芫边慢慢拖着步子向前,边看向身旁忧心忡忡的男人,眼泪哗哗掉下来:“你怎么来了?”   她都已经决定跑完这四十二公里就忘记他了!   江惜言道:“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就马上赶过来了,你前前后后跑步加起来才半年,连半马都没参加过,直接参加全马,这不是胡闹么?我要不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出了事怎么办?”   夏芫忽然暴哭起来。   为什么要在她决定忘记他的时候,用这种关怀和温情再次打动她。   江惜言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受不了咱们就别跑了以后有得是机会,慢慢来。”   夏芫这两月积累的那道防线,在这一刻顷刻倒塌,无奈此时快要精疲力尽,暴哭了两下差点断气,只能深呼吸,平缓情绪,缓过劲儿。   江惜言递给她水,见她脸色苍白,道:“我看你还是别跑了,我有点担心。”   夏芫喝了两口水,深呼吸一口气,转头朝他郑重其事道:“剩下十公里,还有一个多小时,我能行的。”   江惜言看了看她,终于还是点点头:“行,我陪着你,要真发觉不对劲,就马上叫你停下来。”   夏芫朝他嫣然一笑,红着眼眶道:“惜言哥,谢谢你!”   江惜言笑了笑,无奈地叹了口气:“谢什么?要是提前知道你参加全马,肯定阻止你,简直胡闹!”   夏芫没再说话,毕竟还得保持体力。   十个公里,看起来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但对于已经坚持了五个多小时的人来说,别说是跑,就是走都举步维艰。夏芫腿脚除了酸痛,再没其他知觉,走十几米就得歇片刻。   江惜言知道跑完四十二公里有多痛苦,何况是一个只练了半年,基础还很差的女孩子。看着她难受的神色,他一颗心就跟着揪起来,想叫她停下来,可是看到她疲惫的脸上,闪动的光芒,又实在于心不忍。   他以前觉得她很可爱,可这一刻,他觉得她原来是那么迷人——哪怕整张脸因为疲倦而变得并不那么好看。   两个人默默并行了一个小时,只剩下三公里了。   夏芫早就已经没有思考能力,脑子里混沌一片,视线也早就模糊不清,所有的意志力只集中在两只脚上,机械地迈动着。   直到剩下不到一公里时,忽然各种呼叫声响起,几只戴着兔耳朵的关门兔,从旁边冲上来,往终点跑去。   夏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要关门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她拔腿开跑。   只是双腿早不听使唤,跑了一小段,就像是灌了铅一样,迈不动了。   江惜言看了眼不远处人山人海的终点,迈动步子,在夏芫耳旁叫道:“五百米三分钟,你可以的。”他稍稍跑在她前面,“夏芫,跟着我,我就在你前面,我们一起跑向终点。”   夏芫抬头,看到那道自己曾经看过无数次,跟了无数次的背影,目光和脑子终于都稍稍清明。   曾经多少次,她快跑不动时,就是江惜言在前面跟她说“加油”、“再坚持一会儿”,于是她就坚持了一会儿,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灌了铅的双脚,再次恢复了一点力气,她紧盯着拿到背影,跟上去。   江惜言边跑边回头。   “再坚持一下!”   “还有四百米!”   “加油!”   “还有三百米!”   “夏芫!你太棒了!”   “只有两百米了!”   真的太难受了,喉咙在冒火,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呼吸也感觉不到了。如果不是江惜言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夏芫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她闭上眼睛,眼泪狂飙。   跑在她前面的江惜言,回头看到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一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江惜言率先抵达终点,转身站在原地,迎接夏芫的到来。   七小时的关门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夏芫最后一秒用摔倒的姿势抵达了终点。   只不过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江惜言牢牢接住。   她趴在他宽阔而温暖的怀中,眼泪哗哗地流。   江惜言的心像是被人掐了一把一样,又酸又软,边给她喂水边道:“夏芫,你成功跑完全马了。”   夏芫喝了水,却还是不说话,缓了会儿,忽然将他紧紧抱住,哽咽着一字一句道:“我不想一个人跑步了,我想你永远陪着我一起跑。”   江惜言身体微微一僵,声音有些发涩道:“只要你需要我陪,我就一定会陪你啊!”   夏芫抬起头,红着眼睛看他,一字一句开口:“惜言哥,我喜欢你。”   江惜言这回是彻底僵住了。   夏芫抹了把眼泪,抽噎道:“就算你永远不会像喜欢那位不在人世的女孩那样喜欢我,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江惜言本来因为刚刚那句“我喜欢你”狂喜得差点心脏跳出来,这句话忽然又让他一阵凌乱,一头雾水。   还没问清楚,过度疲惫加上情绪激动的夏芫在她怀里昏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言哥:是是谁,我在哪里? 第30章   夏芫这一觉整整睡了十几个小时,最后还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江惜言顶着黑眼圈的一张俊脸。   “醒了?”   大概是睡够了,夏芫的脑子几乎很快清明过来,想起自己在跑完马拉松后的壮举,顿时无地自容般将被子拉起盖住了脸。   江惜言看着她这孩子气的动作,哭笑不得,伸手去拉她的被子。、   夏芫却紧紧抓住不放。   “还挺有劲儿啊!看来是真没什么大事。”   夏芫本来是没勇气面对他的,无奈被子里空气实在不太好,只能松手,将脸从里面露了出来,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道:“我跑完马拉松后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都不记得了,你也别放在心上啊。”   “是吗?”江惜言看着她笑了笑,忽然凑上前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问,“现在想起来了吗?”   唇上温热的触感,以及男人近在咫尺的气息,让夏芫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几分,她赶紧伸手挡住了脸,又忍不住分开手指,悄悄去看上方的男人。   江惜言笑道:“别挡了,又不是第一次亲。那次在酒吧那么主动,也没见你害羞?”   夏芫脑子一懵,松开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你知道那次是我?”   江惜言摊摊手:“我当时认出你后,拍你的肩膀跟你打招呼,那晓得你一转头,就抱着我亲上来。我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这么非礼过。本来想找你算账的,后来遇到你,看你干了坏事好像自己也吓得不轻,就没忍心戳破了,怕你太尴尬。”   夏芫一想他刚刚搬来的那些日子,自己跟做贼心虚一样各种躲避,为此还剪了头发,后来见他好像没什么反应,以为他根本不知道,才放下了心,   没想到他一早就认出了自己。   实在是……太……太丢人了。   她艰难地翻过身,跟鸵鸟一样埋在枕头,再也不看她。   江惜言被她逗笑,道:“不过你对我做了坏事,现在知道负起责任,也不算晚,还是个好孩子。”   夏芫闷声哀嚎:“别说了,你让我死了算了!”   “那不行!你死了我怎么办?你几个月前吻了我,昨天跑完马拉松又说喜欢我,不带这么玩弄人的啊,你必须给我负起责任来!”说完,江惜言将她翻过来,“赶紧起来吃点东西,我给你买了鸡茸粥。”   昨天下午睡到现在,就打了点营养针,这会儿夏芫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听到鸡茸粥,终于从要死要活中活过来,有气无力道:“我还没刷牙!”   “我扶你去卫生间。”   夏芫下床时,才发觉自己全省上下跟被车子碾过似的,又酸又疼,根本不听使唤,脚一着地,难受地倒吸了口凉气。   江惜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将她打横抱起。   夏芫惊呼一声,想要挣扎,被他轻声喝住:“老实点,别乱动。”   “哦!”夏芫果然老实下来。   在卫生间洗漱完毕,江惜言又将人抱回床上,然后拿起床头柜的保温盒,边打开边道:“你好好坐着,我喂你!”   “……”夏芫,“我的手还行。”   江惜言瞪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你强行跑完全马有多危险?幸好没出什么大事,但身体上的损伤已经造成,至少得要一个月才能养好,这一个月,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有这么严重吗?”夏芫低声咕哝,“一般不是休息几天就好了么?”   江惜言道:“你知不知道有些运动损伤是不可逆的,留下的后遗症可能会伴随终身。”   “啊?”夏芫也被吓到了。   江惜言舀了一勺鸡茸粥:“啊什么啊?张嘴!”   夏芫乖乖张嘴。   到底是饿了,一盒鸡茸粥,她一口气吃得干干净净。江惜言给她投喂了一根香蕉和一苹果,都吃得一干二净。   腿太疼,想下地走动消化消化是不可能了,只能坐在床上,夏芫看着江惜言现在病房里忙前忙后,手指抠了抠被子,小声道:“惜言哥,咱们现在算什么啊?”   江惜言转头看她,眉头一挑,反问:“你说呢?”   “我……不知道。”   江惜言扯了扯唇,迈开长腿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   夏芫被他这笑弄得有些发憷:“怎……怎么了?”   江惜言低低笑一声,弯身捧住她的脸,用力贴上她的唇。   这个吻跟之前都不一样,不仅唇靠着唇,江惜言还直接将舌头探进去,与她纠缠,灼热、濡湿、绵长。   夏芫除了面红耳赤待在原地让他为所欲为,是彻底傻了。   一吻作罢。   江惜言喘着气离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现在说说我是你什么人?”   夏芫红着脸,小声道:“男……男朋友。”   江惜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在她唇上点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夏芫想了想,问:“惜言哥,你喜欢我吗?”   江惜言高兴劲儿还没过,又被她给噎得差点暴走,他叹了口气:“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亲你?”   夏芫默了片刻,想到什么似的,有些低落道:“算了,人也不能太贪心。”   江惜言皱眉看向她,这才想起昨天她说得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好整以暇坐在她旁边,问:“你昨天说什么喜欢不在世的那女孩,到底什么意思?”   夏芫看了看他,道:“我知道你有一个喜欢的女孩,但是她已经过世了。活人是比不过过世的人的,所以只要你喜欢我就行,没有像喜欢她那么喜欢,也没关系。”   哎,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好伤心啊!   江惜言一头雾水地听她说完,忽然又茅塞顿开,哭笑不得地掐了把她的脸:“你不会是看到我房间里的那张照片,以为上面的女孩是我念念不忘的过世恋人吧?”   夏芫眨眨眼睛:“难道不是?”   江惜言哭笑不得:“当然不是,她就是我的一个同学,一个朋友。”顿了顿,又补充道,“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但肯定不是爱人。”   “啊?”夏芫有点凌乱了,“那你为什么一直带着她的照片?”   江惜言默了片刻,无奈地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我说了她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但跟你想得不一样。等回去后,我一五一十告诉你。”顿了顿,又道,“我没有比喜欢你更喜欢过谁。”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有点拗口,但夏芫还是听得明明白白,耳根又忍不住红了,却还是有点不太确定:“你真的没骗我吗?”   江惜言觉得自己都想哭了:“我骗你干什么?”   夏芫哀嚎一声,重重趴在床上:“那我一个人跑到鼓浪屿这么久是为了什么啊?逞强跑全马又是为了什么啊?我简直就是个白痴。”   江惜言皱眉:“你的意思是说,你以为我有个忘不掉的恋人,然后伤心之下一个人跑来鼓浪屿,想忘掉我?”   夏芫悲愤地点点头。   江惜言都想揍人了,转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你师兄呢?”   夏芫闷声道:“我移情别恋了,早就不喜欢他了。”   江惜言愣了下,又笑了:“算你有眼光。”说完又有些恼火地掐了她一把,“你真是要气死我,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就是个小白痴。”   夏芫不乐意了,翻过身反抗道:“那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跟我说?还要我先表白?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才刚刚在一起,就要上房揭瓦了?   江惜言虚指着她,气结了半晌,才道:“我还不是以为你喜欢你师兄,怕说了让你为难。谁能想到你这么快移情别恋?”   “你这是怪我咯?”夏芫哼了一声,气呼呼别过头趴在床上。   江惜言哭笑不得,柔声道:“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是男人行了吧?”他将她翻过来,“这两天你好好在医院养养,等腿脚没那么疼了,咱们再回去慢慢调理。”   夏芫板着脸看他,但到底很快破功,忍不住笑了气来。   江惜言摸了摸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笑道:“笑起来多好看,我最喜欢看你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恋爱的酸臭味来啦~完结倒计时。 第31章   夏芫在医院躺了三天,江惜言就整整在病房里陪了她三天。虽然谈恋爱的时候,想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无奈情况特殊,每天蓬头垢面醒过来,睁眼看到得就是江惜言,她也就弃疗了。好在她锻炼了几个月,整个人气色还是很不错的,加上如今谈了恋爱,更是容光焕发。   江惜言也不知在哪里找到一家私厨,每天对夏芫定时各种投喂,短短三天胖了两三斤,胶原蛋白都养出来了。   对于自己的成果,江惜言颇为满意,而满意的直接反应就是,没事就抱着夏芫亲一亲。   有时候吻得忘乎所以,医生或者护士来换药查房都浑然不觉,被撞到了好几回。   夏芫害羞,每次都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偏偏江惜言脸皮城墙厚,对此完全不以为意,还义正言辞说男女朋友亲热天经地义,医生护士什么没见过?   夏芫的抗议被无情驳回。   庆幸的是,夏芫身体没什么大碍,只不过一下跑了四十二公里,浑身上下都跟拆了一遍似的,要完全恢复确实不是两三天的事。   出院的时候,两条腿稍稍弯一下就疼,去岛上取行,但凡有台阶的地方,都是江惜言背的。   回去的飞机江惜言买得是头等舱,两个多小时还算轻松。   经过了这次惨痛经历,她是再也不敢这么莽撞了。   回到阔别两个月的家,夏芫差点感幸福地哭出来,尤其是自己四仰八叉躺在沙发,看着江惜言帮自己打扫收拾的时候,就更幸福了。   不过很快她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晚上十点出头,江惜言从她房间离开回了隔壁去休息。她忽然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太对劲。尤其是躺上床后,更是浑身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直到收到江惜言发过来的信息。   “早点睡!明天一起吃早餐。”   夏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对劲,是因为江惜言没在身边。   这几天在厦门,两个人朝夕相处,晚上都睡在同一间病房,睁开眼就能看到对方。现下他回到了隔壁,有了一墙之隔,她想见他却看不到,也听不到听到呼吸,当然不习惯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太粘人了,简短地回一个嗯字。   然后对着手机发呆。   过了一会儿,江惜言又发来一条消息:我有点睡不着。   夏芫回:怎么了?   江惜言:我怎么觉得一回来,咱们好像就变成异地恋了?   夏芫看着这句话,噗嗤笑出声,看来不习惯的不止她一人,咧嘴笑着回了一句“明天见”,就关了手机,喜滋滋进入了梦乡。   这段时间夏芫已经习惯早睡早起,隔日七点准时醒来,刚刚睁眼,就听到了自家门铃叮铃铃响起。   她迷迷糊糊下床,趿着拖鞋来到门口,隔着猫眼一看,正是江惜言。   夏芫将门打开,揉着眼睛问:“怎么这么早?”   江惜言抬起手腕看了眼,一本正经道:“七点过三分,离我昨晚从你这里离开,已经整整过去九个小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九个小时就是大半天,也就是意味着我们隔了两个多秋不见了。”   夏芫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门口的男人忽然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俯下头吻上她的唇。   等她回过神,一吻已经完毕。   夏芫红着脸,忽然睁大眼睛捂住嘴巴,一脸悲愤道:“我……我还没刷牙!”   江惜言点点头,坏笑道:“我也没有。”   夏芫大叫一声,一拳打在他腹部,怒道:“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   江惜言弯腰捂住肚子,龇着冷气,露出吃痛的神色。   夏芫吓了一跳,她也没怎么用力啊,难道是跑步几个月,连手劲儿都见长了。赶紧扶着他的手臂,心疼道:“打疼你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江惜言觑眼看她:“要抱抱!”   夏芫捕捉到他眼中狡黠的笑意,没好气捶了他手臂两下:“你幼不幼稚?”   江惜言笑开,直起身在她头顶摸了把:“我去做早餐,你洗漱了过来,咱们一起吃。”   夏芫点点头,又笑眯眯道:“你会煎蛋饼吗”   “想吃?”   夏芫抿抿唇:“有点想。”   “行,我去做。”   “谢谢惜言哥。”夏芫开心道,又想起什么似的,垫脚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江惜言啧了一声,摸了摸脸故意道:“你还没刷牙呢,怎么这么不讲卫生?”   夏芫眼睛一瞪,还没来得及发作,幼稚的某人已经钻回了自己屋内。   “幼稚!”夏芫撇撇嘴。   感觉大院第一凶残这个人设,好像要彻底倒了,怎么破?   早餐吃得是蛋饼和豆浆,蛋饼是江惜言照着网上食谱做的,但可能是厨房经验还算丰富,味道还挺不错,总之夏芫吃得特别开心。   吃完饭,江惜言看了下手表:“再陪你坐一会儿,我就得上班去了,今天晚上可能会晚点回来。”   “哦!”夏芫撇撇嘴点头,又问,“工作很忙吗?”   江惜言随口道:“最近公司在谈融资,有点问题。”   夏芫问:“是钱的事吗?”   江惜言点头。   夏芫没在公司上过班,对这些事情不懂,以为钱的事就是差钱。她赶紧起身:“你等一下。”   然后身残志坚拖着两条残腿往隔壁自己公寓跑。   江惜言愣了愣,看她快出门,才想起叮嘱:“你慢点!”   两分钟后,夏芫去而复返,拿出两张银/行卡递给她:“这是我全部的存款,差不多一百万,不知道能帮上你多少,你先拿去救急吧!”   江惜言有些惊愕地睁大眼睛看向她,半晌才回神,哭笑不得道:“我们公司在谈融资,不是因为缺钱,而是为了扩大规模。我说得有问题,是因为好几家大型风投机构都想投我们,我们考虑得比较多,一时没办法做决定。”   “啊?”夏芫傻愣愣眨了眨眼睛。   江惜言叹了口气,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到底有些无奈,捂着额头笑道:“我的傻姑娘哦!你说咱们才在一起几天,你就把全部身家交给我,也不怕被骗了?”   夏芫问:“你会骗我吗?”   “那可说不准。”   夏芫想了想:“没事的,我知道你家住在哪里,要是你骗我,我就告诉叔叔阿姨还有二语,他们肯定会为我做主的。”   江惜言笑道:“说得也是。但是你以后可不能像今天这样,随随便便就把钱给别人,世道黑暗,人心叵测。”然后斜眼看他,皱眉问,“说起来,照你这作风,这几年你就没受过骗?”   夏芫小声咕哝:“你是我男朋友,我才给的,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她想了想,“好像还真没受过骗。但凡有重要合同都是师兄给我把关的,买房买家具他也会帮我看着。这样一想,这几年还真是很感谢师兄,哎,可惜我不喜欢他了。”   江惜言都快被她气笑了:“你还可惜了啊?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谁?”   夏芫嘻嘻笑了笑:“我不喜欢他了才这么说的啊!”   江惜言假装板着脸道:“我生气了,你得亲我一下才行。”   “你幼不幼稚啊?我一个写童书的都看不下去了。”   江惜言捉住她的手,虚张声势道:“亲不亲!”   “不亲!”   ……   两人一顿鸡飞狗跳,亲够了闹够了,江惜言看了下时间,必须得去公司了。   “我去上班了,你在家写完稿子,出去慢慢走走,有助于身体恢复,别老是玩手机玩电脑。”   “行了我知道了,江妈妈!”   江惜言道:“我看过不了几天,你是要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吧!”   夏芫笑嘻嘻道:“我送你。”   *   到了电梯门口,本来是要说再见的,但是看看面带不舍的江惜言,夏芫又钻了进去,抱着他的腰撒娇道:“我还是送你上车吧!”   江惜言笑着道:“怎么这么黏人?”   夏芫笑嘻嘻道;“第一次谈恋爱,你要体谅一下。又不像你久经沙场!”   江惜言哭笑不得:“讲点道理,我比你大四岁啊!翻过年就要三十了。再说了,我也就大学时候谈过两次平淡无奇的恋爱,后来就完全没兴趣了,哪里来的沙场?”   夏芫抬头看他,酸溜溜道:“大学谈过两次啊?挺厉害的嘛!”   江惜言学她的语气:“过奖过奖,比起某人喜欢一个人六年还是差了很多。”   夏芫哼了一声,将手松开:“早知道就不进电梯送你的。”   江惜言问:“那你还有一点喜欢余锦年吗?”   夏芫怒道:“当然没有!”   江惜言笑了笑:“那不就得了,你喜欢一个人六年也可以完全成为过去式,我几百年前平平淡淡的校园恋爱,你觉得我还记得吗?”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人。特别喜欢!”   饶是他是个厚脸皮,说这话时,耳根也染上了一丝红色。夏芫更是心脏砰砰直跳,白皙的脸红得如同醉酒一样,支支吾吾了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江惜言摸了摸她的头:“行了,就送到这里吧,你腿脚还没好呢!等过两天你没事了,我带你去看看我那位过世的女同学。” 第32章   又过了三天,夏芫的腿终于能正常走路了。其实也还没完全好,但她到底对方瑜好奇,所以在江惜言面前故意表现得行动自如,希望他早点解开自己的迷惑。   方瑜,也就是江惜言房间照片上的女孩。   去墓园的那天是周末,阴沉沉了许久的冬日,难得出了太阳。   夏芫提前订了一束白菊花,也不知为何,看到车上江惜言有些严肃沉重的表情,她就莫名有点紧张。   大概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墓园的人寥寥,处处撒发着一股阴森肃穆的气氛。   夏芫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免有点害怕。江惜言很快觉察,进了墓园不久,便拉着她的手。他手心的温度,总算让人放松了几分。   走了没两分钟,江惜言在在一座墓碑上前停下,夏芫朝墓碑看去,上面写着“爱女方瑜之墓”,而在碑文上是一张已经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有着好看的笑容。   夏芫将花束放在墓碑前,有些局促地看向江惜言。   江惜言拉住她的手,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微微笑了笑,道:“方瑜,好久没来看你了。你以前总说我是注孤生的大直男,希望我能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孩,现在我找到了,带她来看看你。你放心,我不会打一辈子光棍儿了。”   夏芫看了看他,又转头看向墓碑,好整以暇道:“你好,我叫夏芫,小名叫圆子。”   江惜言看着她轻笑了一声,在墓碑胖的台阶吹了吹,拉着她一起坐下,说道:“方瑜是我的大学同学,她性格很开朗,有点像男孩子,跟我们一帮男生关系很好,上学那会儿大家都谈恋爱,喜欢我的女生也不少,我也就随大流找了女朋友。那时候年纪轻难免心高气傲,和女朋友经常闹矛盾,也不会去哄,都是方瑜帮我出谋划策,我也就一直当她是哥们儿。后来出国,她跟我申请了同一所学校,在国外两年,学业压力大,还得提前考虑未来,也没什么心思去想谈恋爱的事,有女孩子跟我表白,也都拒绝了。方瑜总笑我注孤生,担心我会打一辈子光棍儿。当时我室友喜欢她,我就撮合了他们,但是两人在一起没多久就分手了,我们就互相嘲笑。直到研究生快毕业的时候,学校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枪手拿□□闯进自习室扫射,当时我和方瑜正好在里面,当子弹对上我们的时候,她及时将我推开,自己中了三枪,最后没有抢救过来。”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开始哽咽,显然是不愿意回忆那样的痛苦。   夏芫差不多已经能猜到这个故事的轮廓,心里难受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   江惜言反手将她包裹住,轻轻叹了口气,道:“后来我收拾她的遗物时,发现了她的日记,才知道她原来一直喜欢我,从大一到研究生快毕业,差不多六年时间,可是她从来没有让我知道。”   说着,他认真看向夏芫,“所以当初知道你喜欢你师兄,我才会鼓励你。我想你对你师兄,和方瑜对我是一样的,我不希望看到你有遗憾。”   夏芫心中触动,听到他这么说,又小声嘀咕:“我可没有她那么勇敢。”   江惜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也不希望你有这么勇敢。”   夏芫想了想,问:“那如果她对你表白了,你会接受她吗?”   江惜言转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摇摇头道:“不知道,她没有给我让我去尝试会不会喜欢她的机会。”   夏芫抿抿唇,又问:“那个时候你一定很难过吧?”   江惜言点头:“一个女孩舍身救了自己,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浑身是血,最终死在手术台上,还知道了原来她一直喜欢我,那段时间我确实特别难受,加上经历枪击事件,我患了严重的抑郁症和PTSD。”   夏芫惊讶地看向他。   江惜言笑了笑,握着他的手道:“你别担心,我早已经没事了。”   夏芫点点头,她其实也看得出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心理疾病。   江惜言重重舒了口气,道:“那时候我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后来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开始跑步。五公里、十公里、二十公里,然后全马。慢慢走了出来。”他笑了笑,又才继续,“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锻炼你跑步吗?因为我发觉长期不健康的生活方式,让你好像不是那么自信。明明是一个漂亮又能自己赚钱的姑娘,怎么就不够自信呢?”   夏芫道:“我现在挺自信的。”   江惜言点点头:“这样才对。”他将她拉起来,“好吧,咱们跟方瑜道别了回家。”   夏芫赶紧面向墓碑,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力鞠了个躬。   江惜言轻笑了笑,道:“我走了,以后来再来看你,我会好好的,你自己也要好好的,要是再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他。”   *   两个人走出墓园,一阵凉风吹来,夏芫狠狠打了个喷嚏。   江惜言将她揽在怀中:“赶紧去车里。”   夏芫抿着唇,抬头目光一动不动地看向他,眼睛里有点发红。   江惜言:“怎么了?”   夏芫道:“我没想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太悲伤了。   经历枪击事件就已经是很可怕的经历,而好友不仅舍身救了自己,在她离世后,才知道原来她喜欢了自己六年,可是却什么都不能做了。   她之前本来还有点怀疑他既然喜欢自己,怎么会鼓励自己去追求余锦年。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怀疑,但是却不由得很心疼。   江惜言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人生在世,难免会经历一些世事无常,我已经没事了。也明白了要好好生活,珍惜眼前人。”   夏芫点点头,若有所思没再说话。   等上了车,江惜言启动车子,她忽然咬了咬唇,道:“虽然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我可能没那么勇敢,但是我跟方瑜一样爱你。”   江惜言愣了下,好笑地捏了把她的脸:“我不需要任何人为了我勇敢,更加不需要你勇敢。遇到危险,应该是我保护你,而不是你冲在我前面。”   夏芫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江惜言边开车边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告诉你这件事,不会让你感觉到什么压力吧?”   “也不是,就是有点震动。”   江惜言轻笑:“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咱们以后好好的就好。”   夏芫用力点头。   江惜言见她神色凝重,怕她一颗小心脏被自己吓到,正思忖着说点什么让她放松的话,却冷不防听她一本正经地冒出一句:“幸好咱们国家禁枪。”   江惜言愣了下,失笑出声。 第33章   虽然觉得方瑜的故事很令人悲伤,但是毕竟对江惜言来说,这段经历有痛苦有后悔,却唯独没有失去之后懂得爱这种戏码,夏芫当然不会有任何芥蒂。反倒是因为觉得他年纪轻轻就经历过这么大的人生变故,实在是太让人心疼。   相对于自己二十几年人生里最惨痛的经历,好像就是小时候养得一只小狗被车撞死这种事,自己的人生好像真的太顺遂了。   运气好就应该更加珍惜。   差不多过了一个月,快临近岁末的时候,夏芫的身体终于完全恢复了,又开始了跑步大业。   他“四十二公里”小分队,这几个月在江惜言的带领下,不仅仅是夏芫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全马,其他三个也都有不少的变化。林妹妹虽然没有从平胸变成大胸妹,但不再是风吹就倒的麻杆,而且遇到了一个喜欢长腿多于大胸的帅哥。技术宅大飞虽然还没练成健身教练的身材,但整个人面貌发生了质的变化,据说公司里有好几个小姑娘瞄准了他。晓冬就更不得了,减掉了三十斤,还送出了初吻。   夏芫时隔三个月归队,几个人表示了热烈欢迎,欢迎的方式,就是一起跑了三公里,剩下的两公里留给她和江惜言二人世界。   毕竟休养了一个月没跑步,夏芫跑完这五公里,还是挺吃力的,气喘吁吁被江惜言牵着手回到终点,看着其他人包括晓冬都一派轻松,悲愤顿时油然而生,决心要快速回到她早晚十公里的日子里去,气死这几个前废柴。   以前不觉得,现在她真正感觉到了跑步令人快乐这件事。尤其是听江惜言说靠着跑步走出抑郁症和PTSD,她就更热爱跑步了。   回到家已经十点出头,又到了每天异地恋开始的时间。   夏芫边开门边唉声叹气地嘀咕:“为什么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啊,除了上班睡觉,咱们一天见面的时间才四个多小时,太惨了。”   站在自己门口的江惜言笑道:“想结束晚上的异地恋吗?”   “想啊!”夏芫脱口而出。   江惜言点点头:“行,那你洗完澡等我。”   “啊?”夏芫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开门进了屋。   夏芫一头雾水地开门,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上顿时爆红。   磨磨蹭蹭洗完澡,果不其然门铃响了。   夏芫开门,看到穿着睡衣的江惜言,人高马大站在门口,她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觉得异地恋也挺好的,有新鲜感。”   江惜言眉头一挑,笑道:“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说完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来,往屋内走去。   刚刚运动过又洗了澡的夏芫,面色红润仿佛能掐出水,本来江惜言只是开开玩笑,可看到怀里的人,发觉自己这玩笑估计有点开大了,赶紧将人放在沙发。   “惜……惜言哥,这样是不是太快了点?”虽然她也一把年纪了,和江惜言亲亲抱抱每天都会上演无数回,但毕竟才在一起一个月,想到进一步接触,还是有点怕怕的。   江惜言笑着看她,手指在她脑门戳了戳:“想什么呢?你想这么快我还不想呢,你以为男人的身体就不金贵吗?你要得到了就不珍惜我找谁说理去?”   啊喂!   夏芫松了口气,“那你过来干什么?”   江惜言道:“结束异地恋啊!”   “可是?”   “你男人和喜欢的女人睡在一起,就一定要做那种事?”   夏芫小声嘀咕:“不是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么?”   江惜言道:“那是坏男人为自己干坏事开脱而已。”   夏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睁大眼睛看向他,终于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江惜言看了下时间,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道:“行吧,去睡觉吧!”   他对自己的自制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   十分钟后,躺在夏芫大床上的男人,看了眼手臂里搂着的女孩,哑声道:“我还是希望尽快真正结束异地恋。”   “啊?”夏芫没反应过来。   江惜言:“……我可能也不是什么好男人。”   夏芫愣了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红着脸翻过身背对着他。   江惜言笑着从后面搂着她:“放心吧,至少也得等见了家长定下来,我才会干坏事的。”顿了下,又补充一句,“还有几天我就能结束手上工作,咱们一去回家见父母。”   夏芫想到江家夫妇又想到江莫语,有点不敢想象那画面。   她支支吾吾道:“这么快吗?”   江惜言道:“快什么快?咱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快点睡觉!”   “哦!”   虽然是第一次和男人一起睡觉,但因为是江惜言,夏芫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隔日七点准时醒来,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看着她的江惜言。   “你醒了?”   “我生物钟六点四十。”   夏芫脸上一红,所以看了我二十分钟么?   江惜言笑着亲了亲她,忽然门铃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应该是快递,最近快递特别早。”   夏芫爬起来趿着拖鞋跑到门口,因为有江惜言在家里,她也不像往常那么警惕,没看猫眼直接开门。   刚刚将门打开,外面的人就忽然冲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圆子!惊不惊喜 ?!”   岂止是惊喜,简直是惊吓好吗?   江莫语松开她,兴奋道:“我们单位去团建回来,从江城转车,我脱了队专门来看你,有没有很感动啊?”   夏芫简直太感动了,简直要感动哭了。   尤其是屋内一道男声响起时,她就更想哭了。   听到动静的江惜言从卧室出来,皱眉问:“二语!你怎么来了?”   江莫语睁大眼睛绕过夏芫,伸手指着自家亲哥,嘴唇哆哆嗦嗦道:“你……你怎么在这里?”说完又转身,将夏芫的手臂紧紧握住,悲愤道,“圆子,是不是我哥他欺负你,你别怕,我会替你做主的,我不行还有我爸妈。”   江惜言走过来,没好气在亲妹你脑袋扇了一巴掌:“死丫头想什么呢?夏芫是我女朋友,我们现在谈恋爱呢!”   “不可能!”江莫语不畏恶势力大声道,“肯定是你强迫圆子的。”   看着江惜言快被气笑了,夏芫赶紧走到他旁边,挽住他的手臂,朝好闺蜜支支吾吾道,“二语你别误会了,我喜欢惜言哥,他没强迫我,我们是真心在一起的。”   江莫语看看自家亲哥又看看比哥还亲的闺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哀嚎:“圆子,我可怜的圆子,你可怎么办啰!”   夏芫看了看江惜言,只见他头痛地扶了扶额,走过去踢了踢自家亲妹的脚:“行了行了,我好歹是你哥,有你这么不盼我好的吗?”   江莫语抬头,义正言辞道:“我当然盼你好,但如果你的好是建立在圆子的痛苦上,我选择大义灭亲。”   江惜言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打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我和夏芫互相喜欢,怎么就痛苦了?”   “呵呵!”江莫语干笑两声,“圆子要不是慑于你的淫威,肯和你在一起?你一个十恶不赦的阎王,有女人喜欢你才怪?”   “我怎么就十恶不赦了?小时候爸妈不在家,我给你做饭。在外面受了欺负,我去帮你教训别人。学习不好我给你辅导。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江莫语大声道:“你给我做饭不让我吃肉,你去帮我出气回来还得揍我一顿,给我辅导功课罚得比老师还狠,还克扣我零花钱不让我买零食,我最讨厌运动还天天让我运动。你简直就是阎王!”   夏芫总算是明白了,敢情江惜言从小就是个背黑锅的,这分明就是对妹妹严格一点,在江莫语口中直接就变成欺负了!   她叹了口气,默默心疼小时候听了那么多年谗言的自己。   江惜言挥挥手:“行了行了,你要什么直说!”   知妹莫若兄,江莫语果然停止鬼哭狼嚎:“苹果三件套。”   “你不是才换几个月吗?”   “人家又出了新的了。”   “行吧,继续。”   江莫语掰着手指道:“小香包、马代双飞头等舱五星酒店、TF口红套盒、再给我换辆车吧,我那车不是很好开,不想要了。”   江惜言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咬牙切齿道:“还有吗?”   江莫语想了想:“暂时就这么多吧!”然后走到夏芫身旁,亲密地挽住她的手臂,笑眯眯道,“圆子,虽然我哥有很多毛病,但是总体还是不错的,要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好,你多担待着点,咱们以后不仅是闺蜜,还是一家人了。亲上加亲,你说是不是,大嫂!”   “……”   夏芫木着脸看着自己这好闺蜜:“我算是看透你了!见钱眼开的家伙。”   江莫语嘻嘻笑道:“没办法,谁让我只是个月薪五千的穷光蛋呢,只能牺牲你了!”说完摆摆手,“我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待会儿还得赶紧归队呢!”   说完喜滋滋一溜烟跑了。   两人都有些无语地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人。   过了会儿,江惜言叹了口气,道:“行了,也不用等我工作结束,这个周末就回家吧!”   “啊?”   “就二语那大嘴巴,她这一回去不仅我爸妈你爸妈都知道,估计全家属院的都会广而告之。” 第34章 终章   两天后就是周末,夏芫和江惜言收拾好行李双双把家还了。   家属院后来新建了住宅楼,江家和夏家虽然不再是对楼,但也隔了没几分钟的距离。   果不其然,江莫语当天就广而告之了,相熟的邻居看到两人回来,直接就问什么时候喝喜酒。夏芫羞得话都说不出来,倒是江惜言一脸坦坦然然,笑嘻嘻见了人就回“日子订了就通知大家”。   两家父母就更夸张了,因为江莫语谎报军情,直接说两人已经同居,好在都是知根知底的,倒也不用太担心,只是做父母的都不希望女儿吃亏,夏芫一进家门,父母就噼里啪啦问结婚的事。   夏芫都快哭了,她这恋爱才谈一个多月,谁要这么快结婚?   江惜言那边更惨,被父母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欺负人家女儿,要他立马负责。江惜言想说自己和夏芫清清白白,是二语胡说八道,但那天早上确实被她看到两人一起过夜,自己这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也只能认了。   什么都没做就认,可真是亏大了。   不过他顺水推舟,晚上带着父母一块儿大包小包去夏芫家提亲了。   双方父母根本不顾夏芫的反对,乐呵呵一合计,在江惜言的建议下,让两人先订婚。   夏芫看着四个长辈那热乎乎的劲儿,郁闷得下楼去跑步。   江惜言跟着她一块慢慢跑着,看她气哼哼的样子,笑道:“怎么不想嫁给我?”   夏芫道:“咱们才在一起一个多月就谈结婚,也太草率了吧?而且我第一次谈恋爱,还没好好享受恋爱的感觉,就要走入婚姻的坟墓,太不甘心了。”   江惜言被她逗笑:“长辈们都很传统的,又都是认知几十年知根知底的,被二语误导以为咱们俩同居,肯定恨不得我马上对你负责。我就是知道你肯定不想这么快结婚,才提议订婚的。订婚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接下来以结婚为前提,好好谈恋爱,等你想结婚了,咱们就结。”   夏芫听他这么说,郁闷散了一半,想了想又鼓着嘴巴道:“什么叫我想结婚,是你想结婚了,然后跟我求婚,求我嫁给你,我才会考虑跟你结婚。”   江惜言笑道:“那必须啊!”   夏芫得意地昂昂头:“这还差不多。”   江惜言啧了一声:“瞧瞧你这样子,我看要真等我们结婚,你得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怎么?嫌弃我了?”夏芫举起拳头要揍他。   江惜言赶紧拔腿就跑,一个跑一个追,跑得人故意让追得追上,生生受了她几下粉拳,又假装唉声呼通,一副被欺压地不敢反抗的样子。   “言……言哥!”两人正闹着,忽然一道男声传来。   两人停下动作,循声看去。   站在不远处一对男女,两人都认识,也算是院里一块长大的发小。比夏芫大一点,比江惜言小一点。男的叫大建,女的叫菲菲,两人已经好了几年了。   大建就是当年被旁边大院小孩儿打伤后,江惜言带人出头血洗对方的那位。可以说从小是江惜言的忠实拥趸者,视江惜言为大佬的铁杆粉丝,觉得言哥无所不能所向披靡。   虽然这些年很少见,但对江惜言的敬仰一直没变过。   这会儿看到江惜言被夏芫揍得嗷嗷直叫,简直觉得天都塌了。   因为江二语的小喇叭功能,大建已经知道这两人好上了,但在他的想象中,夏芫一个小丫头片子,肯定是对他言哥温柔体贴言听计从,但是没想到竟然在公共场合对言哥家暴,最可怕的是,言哥还一点都不敢反抗。   他信奉这么多年的偶像大哥形象,就这么在他眼前破灭了。   大建拉着媳妇儿的手,悲伤地想哭。   “哎!你们俩啊!”江惜言笑着跟人打招呼,“工作怎么样啊?是不是打算结婚了?”   大建点头,一脸悲愤道:“挺好的,准备明年结婚。”   “好啊,到时候去喝你们喜酒。”   “那言哥,我们回家了,你和圆子继续。”   江惜言笑着挥挥手:“对菲菲好点啊!要是欺负他,小心我揍你哦!”   “谢谢言哥!”菲菲笑眯眯道。   正在转身时的大建脚下忽然一个趔趄,虽然江惜言声音带着笑意,语气也不凶,但为什么听着就挺让人害怕的。   刚刚肯定是他的错觉,言哥还是言哥,人家只是疼媳妇儿。   等人走远了,夏芫笑着道:“为什么咱们院里的孩子,都这么怕你啊?”   江惜言眉头一挑眉:“比如你?当年看到我就绕路?”   夏芫笑道:“我那是被二语误导的,又总是看到你在院子里教训其他孩子。”   江惜言笑:“我也不想教训那些家伙,但是咱们院儿里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真的太熊了,我要不管管,给跟窜天猴就能上天,整日闹得鸡飞狗跳。”   “原来你是为了咱们院儿的和平安宁啊?”   “可不是么?”江惜言笑,“还老是被人说什么大院第一凶残,我从小就是好孩子好学生好吗?架都没真正打过。”   “什么?”夏芫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不可能!你要是都没打过架,为什么大建那些熊孩子天天把你当老大,还争先恐后给你上供。”   江惜言耸耸肩,轻描淡写道:“让别人知道你有实力就好了,我小时候学跆拳道,院里很多孩子看过我连环踢,十几块木板一口气踢完。小孩子懂什么,还以为我这是武林高手呢,看到我自然就都乖乖的了。”   夏芫笑得乐不可支,指着他道:“我看你不是大院第一凶残,而是大院第一狡猾。”   “以暴制暴就没意思了,我看到小孩子打架就烦。”   “那当年血洗隔壁大院是怎么回事?”   江惜言想了想,笑道:“那个啊!说起来也挺好笑的,当时大建不是被人打伤了吗?我肯定得给那些熊孩子一个教训,就去了隔壁,略施小计,将他们五六个孩子都捆了,然后绑在他们院里的树上,脖子上挂了个牌子,写了他们都干了什么坏事。等他们父母下班回来一看,气得直接领回去,一人熊揍了一顿。后来,他们就不敢再找咱们这边人麻烦了,看到我也是绕路走,也不知怎么就传成了我血洗人家大院。中二孩子太多没办法。”   夏芫笑得眼泪都快哭出来了。   说起来,两人从小相识,满打满算,都已经认识二十来年。一直到现在,她才真正了解江惜言。   他不凶也不恶,其实从小就是一个懂事又正直的好孩子,用自己的方式照顾着关心着他人,就如同重逢后这么久以来,他对自己的关心。   想到这里,她挽住他的手臂:“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不会是小时候就对我有意思吧?”   江惜言戳了戳她的脑门:“想什么呢?我大你四岁,我上高中你还是个小学生,我上大学时,你才上初中。我出国你刚刚高中毕业,我要小时候就对你有想法,那不是禽兽么?”   他说得当然没错,三年一代沟,小时候他们可是隔了一个大沟的。夏芫也从来没想过会和他在一起。   江惜言说完又笑了:“不过你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每次看到你笑嘻嘻在院子里跟二语他们打闹,我就觉得很好玩儿。”   夏芫想了想:“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这个还真是说不太清楚。”江惜言摸了摸下巴,“不过当时在酒吧看到你觉得挺意外的,几年不见,小姑娘变大姑娘了,还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被你强吻后,兴奋得几天没睡好,搬家后得知邻居是你,就特别开心。刚刚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你,就知道你有喜欢六年的师兄,可真是难受死我了,好在你移情别恋弃暗投明。”   夏芫道:“主要还是你有魅力。”   “嗯。”江惜言点头,“我也觉得是。”   夏芫揍了他一拳:“给点阳光就灿烂,也就我觉得。叔叔阿姨之前都担心你打一辈子光棍儿呢!”   江惜言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没事,反正现在有你要了,想甩也甩不掉喽!”   *   隔年秋末,本城举行马拉松的日子,用五个小时跑到终点的夏芫,刚刚跑过终点线,就一把扑倒已经率先抵达多时的江惜言怀中,缓过劲儿后,刚直起身,却见江惜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玫瑰捧花,手里拿了一枚红色戒指盒,笑盈盈在她跟前单膝跪下。   身旁已经围上来很多起哄鼓掌的跑友,四十二小分队的其他三人,也都到了终点,笑嘻嘻看着这场面。   两个人在一起,很快要满一年,自从订婚后,就正式结束了异地恋,住在了一起。   一起吃早餐跑步睡觉,一起出去和朋友聚会旅行,让宅女夏芫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连带着写得童话故事都更好看了。   连夏芫都觉得自己运气真是好,遇到了一个那么好的人。   她看着江惜言郑重其事道:“夏芫,你说过的,我想结婚了,就跟你求婚,求你嫁给我。我其实早就想结婚了,但是又想多跟你谈谈恋爱,所以忍到了现在。我们结缘于跑步,也是跑步改变了我们,所以我选择在马拉松终点向你求婚。嫁给我好不好?”   这是夏芫第二次跑全马,虽然还是很累,但经过快一年的系统锻炼,比上一次好了太多。   旁边的人开始起哄,叫着“答应他答应他!”   夏芫害羞地捂了捂脸,又看向江惜言灼灼的眼睛,有些羞涩地将手伸向他,点点头:“我答应。”   虽然知道结果,但仪式感的东西,总还是会让人感动,不仅是夏芫,江惜言的眼睛也有点红了,给她戴好戒指,站起身吻了吻她,将他抱起来在旁边的鼓掌声中打了个转。   四十二公里,是终点,也是起点。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奏是一个写着玩的平淡小甜文。   看完大家赶紧去看新文《情深似浅》,跌宕起伏狗血文看得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