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小财女》 作者:范江江 文案: 谢韵前辈子富三代这辈子富四代。 至于现在多有钱反正她一分钱也没摸着, 倒是周围觊觎她财产的饿狼不老少。 只好化身 “谢守财”玩好驱狼术守好小秘密。 不想中途来个忠犬兵哥哥,话少人实在,腿长踢四方。 放心你的人我都护了,麻烦我也接手了。 吃美食,打坏人,跟我家兵哥哥玩转七零年代。 本文架空。金手指不细,请主动避雷。 内容标签:随身空间 美食 励志人生 年代文 主角:谢韵 ┃ 配角:顾铮 ┃ 其它:美食、甜文 第1章 穿越女遇重生女   秋收已过,北方的原野光秃秃一片,只剩下割完的稻茬留待明年被焚烧化成养分继续滋养底下这片土地。   冬天的脚步并没有阻止人们改造大地的热情,红旗大队东边的大堤此刻人声鼎沸,干活的人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穿梭在这片堤坝上,哈气连城一片,好一番热闹的劳动景象。   “三丫头,早上没吃饱饭呀,抬个土都使不上劲,跟你分一组,我真是倒了大霉。”马歪嘴子是村里有名的懒货,自己干活不见得出多少力,还来嫌弃跟她搭伙的人劲小。   河床里的土又湿又沉,加上装土的筐的重量,一筐土少说也有个50斤,还要爬上土坡,把土运到坡顶倒在装土的独轮车上,由推车的再把土运走。   马歪嘴子走在前面,故意地抬高胳膊,土筐这么一斜,就滑到走在后面的谢韵那一侧,谢韵就要使上更多的劲,杠杆原理,面前的矮胖农村妇女使得很溜。   谢韵的步子踉跄,勉强跟上,越走越慢,有气无力地回道:“婶子你怎么知道我家快断顿了,我今天早上就喝了一晚稀苞米粥,婶子,我头昏……”不等说完,手一松,瞅准方向,往侧面松软的土堆倒去,闭上眼,装晕。   “队长队长,快来瞅瞅啊,你们老谢家三丫头晕过去了。”马歪嘴子被扯得差点摔了,刚想骂娘,一看三丫头晕倒了,立马乐了,正好趁机歇会,立马大呼小叫起来。   村里其他干活的人都停下来,围着谢韵,少有人面露关切,大部分都幸灾乐祸漠不关心。   “造孽呀,三丫头今年才15吧,瞅着瘦的没剩几两肉,这孤零零一个,日子可不难过咋地。”   “就你好心,就她这种成分,咱们村子能留她,还给口饭吃,已经够好心的了。”   “那也是她应得的,要不是她爷爷接济,咱村10几年前得饿死多少人。还有,他家的祖宅,现在可是那谁一家住呢。”   “小点声,队长过来了。”   谢永鸿推开人群,看着躺在地上的谢韵,瞅一眼后边跟上来的队里的于会计。马歪嘴子干活偷懒耍滑村里谁不知道,分配活队里谁都不爱跟她一起。今天早晨他有事没过来,活是于会计安排的,有没有欺负三丫头或者明着要调理她,估计大家伙心里都有数。   “马歪嘴子是不是你又偷懒,抬土上坡走前面那人最省劲,谁不知道?我看这一上午,你一直在前面,也没跟三丫头换换。”于会计看到队长暼过来的目光,赶紧撇清自己。   看马歪嘴子还要回嘴,谢永鸿一阵厌烦。“行了,别叽歪了,赶紧把她抬到伙房那,都散了,别耽误干活。”   可算把她抬走了,地上冰凉,再躺一会,身子都要僵掉了。这装晕也得付出带价。   抬谢韵的人着急干活,把她扔在工地临时搭的厨房的干草堆上,就急匆匆的走了。厨房里有三个女人在干活,瞅了她一眼,就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了。   挖河堤活累人,队里也舍得拿出粮食,给干活的人吃。所谓吃的好,也就是比自己家里多个苞米饼子,炖个大白菜,多放点油。   队长家的二丫头谢春杏,看了眼躺在角落的谢韵,一边洗白菜帮子,一边在心里直犯嘀咕:不对呀,上辈子谢韵那丫头半个月前就死了。据说是半夜饿死在家里,但她妈帮着收拾,回来跟家里说,脖子上的印子都紫黑紫黑,应该是被谁掐死的。可角落里的大活人是谁?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别人的生命轨迹也跟着改变了?   谢春杏上一世活得平平淡淡,初中毕业,念了两年高中,家里找人帮着在村里小学当老师,后来恢复高考,底子一般,考上个大专。毕业接着在他们县的小学当老师,教了一辈子书,找了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结婚生子,没想到40岁生日刚过,睡了一觉竟然又回到16岁。   能重活一回,可见上天的眷顾,这一世自己一定要活出个不一样来,现在特殊时期还没有结束,一切都要慢慢来。又看了眼谢韵,这丫头手里到底有没有那些东西呢?   谢韵躺在草堆上,因为棚子里烧着火,不像外面那么冷,干了一早上活,早晨吃得那么多现在全消化没了,躺在那又渴又累又饿。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先忍忍。   干活的人,陆陆续续的歇工,回来吃午饭。二号大碗,一人一碗苞米糊糊,并一个大饼子,零星见着几片肥肉的炖大白菜随便吃。   在这个年代算是难得的好饭,大家吃的头都不抬,没有人朝角落的谢韵看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等大家吃完饭,收拾完碗筷。谢春杏端着碗水,手里还拿着一块特意留下的饼子,把谢韵摇醒。   谢春杏也没有那么好心,这年头饭都吃个半饱,没看见有的人特意只吃稀的,把干的省下来,好带回家给家里人。谢春杏只是有个打算,既然这辈子,谢韵还没有死,但在村里活得艰难,没少受排挤和刁难。自己适时地示个好,不像家里大部分人吃相那么难看,把人给拉拢过来,不怕从她嘴里撬不出有用的消息来。   重活一世,名声、金钱、地位每一样都不能少,况且经验在那,还怕摆弄不明白现在的小毛丫头?   谢韵被谢春杏给摇醒,顺势睁开眼。捧着饼子上去就来一大口,噎得差点翻白眼,忘了嗓子的伤才刚好,赶紧喝口水顺顺。   “瞧你,慢点吃,要是不够,我这还偷偷藏了一个,你拿回去,留晚上吃。你呀,干活怎么那么死心眼,马歪嘴子欺负你,你就不能跟于会计告状呀,你越不吭声,他们就只可着你一人欺负。”   谢韵心说,我倒想告状来着,那于会计到处找机会拿捏我,我要不抬土,给我换坡顶上推土我又不会使独轮车更累。   慢着,这便宜二堂姐,脸上慈祥的姨妈笑怎么这么违和?如果没记错,这二堂姐平时不都视自己为空气,见着自己连眼神都不肯舍一个的吗?反常即为妖,自己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上。于是,打起精神,回话愈加谨慎。   “三妹,你现在住的那屋不太行,冬天往里灌风,住一冬太遭罪了,回去我跟我爷、我奶他们说一下,你还是回我家来住吧,一家人在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还你家,那本来就是我家,被你家占去了好不好?现在说房子不好,当初赶我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房子不好?再说,你说了算吗?就你奶奶那胡搅蛮缠的泼老太太,你爷爷一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的憋屈样,你能说动他们?谢韵心里颇为不屑。   “二姐,你们家一大家子那么多人,我过去,也没有地方睡,再说,当初也是全家都同意让我搬出去的。”谢韵声音哽咽,低头装委屈。枯黄的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沾着草屑,细瘦的脖子仿佛支持不住头部的重量,随着哽咽声,头也跟着痉挛似的轻点。   可怜的模样,连谢春杏心里也跟着酸酸的。自己的家人,这么多年怎么能不清楚,那是看人下菜碟,最会见风使舵。谢韵家还没倒之前,上杆子巴结,没少拿好处。眼看谢家三太老爷这一房就剩这么一个孤女,立马划清界限,把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打发个破烂铺盖,给赶到村尾人死绝了的没人住的空房子里。要知道,当初谢韵家盖这个祖宅可是下了功夫,都是青砖青瓦,上房六间,加上东西厢房、前面倒座一共十多间,规规整整的四合院,谢韵就是挨个屋换着住,那也能连睡一个礼拜。   结果不但霸占了人家的房子,至于还在背后打什么主意,她谢春杏上一辈子不清楚,现在能不知道么?她现在不也在这么做么?   “以前我还不好说,现在,我大姐不是在县里上班吗?平时住宿舍也不回家。你搬来,咱俩一铺炕,平时有个照应。你房子跟村里其他人家离得远,旁边住着下放改造的人,要是晚上出点什么事,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如果开始谢韵还有点疑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二堂姐有问题,看来是知道点什么?置于知道多少还不好说?   虽然离得近可以从这二姐嘴里套点有用的线索,但谢韵可不准备打算跟那一大家子搅合在一起,干什么都不方便不说,谁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成天跟一帮极品住在一起找虐。生活已将她搓磨如厮,她还想早日逃出生天呢。   “二姐,上次大奶奶说了,我要回去住可以,但是得交房租,让我把我爷爷跟我爸留下的东西都交给她来保管,可是我手里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不都被她扣下来了么?其余的当年家被抄的时候,都被红卫兵砸没了,还有好大一部分都被没收走了,我上哪里找东西给大奶奶交房租。二姐姐,你有信心说服大奶奶让我回家么?”谢韵激动地抓住谢春杏的手,满眼的恳求跟希冀。哼!比演技还怕你?   被抓住手的谢春杏才想起来自己光想着套近乎,还真有些托大了。自己刚回来还真忘了这茬,自己亲奶奶那可不是一般人,在谢家可是说一不二的,别说现在的自己在重男轻女的奶奶面前说话可一点分量都没有,不但她不行,他爸说话都不好使。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文,各位小天使请多多捧场🙏。保证认真写文,不断更。 第2章 空间与身世   说到谢永鸿,就见他掀开伙房的草帘子,看二女儿竟然跟三侄女亲热的说话,心里嘀咕她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平时二闺女不是特看不上三丫头吗?   谢韵这个三丫头是跟老谢家孙女辈排的名,谢春杏上面还有个姐,谢韵按年龄排第三,因为谢韵名字他们叫起来文邹邹地嫌拗口,就一直三丫头、三丫头这么的叫。原身的父母和祖父还在世的时候,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亲人叫她宝贝,现在没有人宝贝了,成了可怜的土妞“三丫”。   谢永鸿看她醒了,问她还能不能干活,至于身体还受不受得住,中午吃没吃饭,根本没在他关心之内。堂叔留下的这个孙女能让她在村里有个安身之处,挣点工分分她点口粮,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谢韵装晕就为了逃避干活,连忙表示修河堤的工分她不准备挣了,让她接着干的话,估计还得累晕。   “三丫头,你今年的工分不多,修河堤的活虽然累点,可是给你一天按10个工分算,这样填补点,你的口粮勉强还凑合。你成分又不好,你在队里干活一天给你算4个工分,也是看你可怜,大家伙也都没说啥,这活你要是不干,队里可没有富余粮食接济你。”   看谢永鸿语重心长,一本正经的为她打算的样子,谢韵心里不屑,队里还算富裕,成年男劳动力一天满工10个工分,女的正常一天也7-8个工分,原身虽然年纪小,也是干成年的工作量,分给她的活只多不少,但工分低,一年连口粮都挣不出来,平时都是靠自留地里下来的蔬菜、挖来的野菜、山里的山货填补。年末,多少有些票据能分给社员,原身是从来都没有。这也叫对她好?要知道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那几年困难时期,村里人饿的树皮都肯光了,喝水喝得肚子咣当,谢韵的爷爷跟父亲收到村民捎来的求救信,那时候粮食早已统购统销,他们在城里也靠供应粮,后来想尽办法多方筹措,从黑市高价买了一批粮,亲自押车送回村里。这批救命粮,救了不知多少人的命。   后来看情况不好,原主父亲把她送到老家避难,可能是觉得当年的活命之恩,村里人能对她有所庇护。可是,这结果估计是谢父所最不愿看到的吧。他低估了形式的严峻程度,也低估了人性,自己送了命,唯一的女儿……   “大伯我家里没粮了,虽然出工中午管顿饭,可也就干半个月,还有一个月才能分粮,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收到信里说市里有我爸当年的一个朋友在,我想早点过去看看,能不能借点粮票。我也想把修河堤的工分挣了,去市里人家能不能帮忙还说不定,但是干活消耗大,光吃一顿我实在撑不住,要不今天上午也不会晕倒,大伯你家能不能先借我点粮?”谢韵装作很为难,抹不开脸跟人借东西的样子。   “爸,三妹也吃不了多少东西,要不咱家就借点粮给她吧。”谢春杏插嘴跟他爸央求。现在交好谢韵总没有坏处。   谢永鸿瞪了眼多事的二闺女,别人不知道谢韵工分多少,能发多少粮食,他还不知道吗?去年发粮还倒欠队里的工分,今年还得接着欠,这粮要是借了第一回 ,难道还能不借第二回,第三回?这口子可不能开,这要被赖上,还得白养着她,他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呢。   “三丫头,你知道,大伯家人多,粮食也不够吃,你要是能从外面借到粮食,下午就回家歇歇,今天上午照顾你,给你算半天工分。”谢大伯吓得赶紧打发她回家。   谢韵尽管瞧不上谢大伯,面上还得表现出被拒绝后为粮食发愁的苦闷。然后再慢吞吞满腹心事地往家挪。   回到家,彻底放松下来,摊在炕上,舒了一口气,中午没吃好,小心的把门拴上,闪身进了空间。   是的,谢韵是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穿到同名同姓的原主身上的。刚穿过来时,原身处于因外力窒息濒死状态。接收了原主的记忆,饶是谢韵不错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不由大呼WTF,生存环境恶劣,周围人心险恶,何况还有性命之忧。也许是大脑缺氧所致,原主在谢韵穿来这一晚的记忆是缺失的,到底谁要害她,没有丝毫线索。   上一世的谢韵是个白富美,米国名牌大学商管毕业正要回家接班大干一场,然而人生刚起航就戛然而止,尽管谢韵不愿承认,但她确实回不去了。好在自己临穿越之前,正在巡视的新开业的门店也跟自己穿了过来。   她家是开连锁大卖场的,几百家连锁门店的上市企业。   超市因为新开业,货物储备充足,卖场里和仓库里的米面粮油跟生鲜商品能够让谢韵好些年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何况还有其他的物资。外租区还有药店,金店,连锁的餐饮店等不下50家的商铺,就连两层的地下停车场都停满了各种车辆。   谢韵真的庆幸有个装满货物的空间跟自己一起穿越。因为就自己了解的情况,如果没有这个后备,自己就算满身本事,也不能保证在这个时代活多久。   她没骗谢大伯,原主的米缸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玉米面了,常年缺衣少食,原主身体极度虚弱,穿来那晚谢韵连惊带吓得了重感冒,她第二天都没爬起来,靠空间里的药才慢慢恢复。   躺在炕上起不来身,也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谢韵不是不想念自己的家人跟朋友,但首先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才有保留回去的希望。   谢韵今天太累,没有心情自己做吃的,从一楼的日式拉面店的后厨,盛了一碗豚骨拉面,空间很神奇,除了没有喘气的,有水有电,东西时刻保持静止状态,除非有她的触碰才有时间的流动。对谢韵来说再好不过,如果把空间的食材拿到外面做,在这个需要时刻谨慎的时代,她可不敢在外面煎炒烹炸毫无顾忌。   她从外面可以带东西进空间,但不能带活的进来。谢韵不舍得拿鸡做试验,在外面找了个蜘蛛,一进去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谢韵本人在里面待多久都可以,空间没有加速功能,跟外界的时间一致。总之,是个居家旅行必备的好帮手,谢韵万分感谢命运的馈赠。   吃了一碗热腾腾的拉面,驱散了身体里存积了一上午的寒气。又拐到隔壁餐厅,找了包薯条跟烤翅吃。要搁以前,自己为了体重可能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这些油炸食品,可现在这具身体急需增重。   穿来这10来天,谢韵并没怎么出门,关在屋里费心地调理身体,这才稍稍长了一层肉,不至于像刚穿来那会皮包骨头,跟个非洲难民一样。当时看到镜子里头发枯黄,脸颊凹陷,皮肤暗哑皴裂,瘦小干瘪的原身,谢韵可是郁卒了好久。原身刚到红旗大队的时候,还是有着婴儿肥甜美可爱的小姑娘。不知道原身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不过还来得及补救,现在人都发育的晚,运动跟饮食应该能调理过来。这具身体本身五官精致,大大的杏眼,心形小脸,头发虽然枯黄没光泽,但是很浓密还有美人尖,恢复过来不比自己原先的差,有点像前世港城那个童颜□□的大美人,前者应该不难实现,但后者,瞅瞅比飞机场还平的前胸,谢韵决定去楼上水果区,找个木瓜吃吃……   饭后运动加水果,谢韵在三楼外租区的美容院里的浴室洗了个澡,舒服的躺在美容院的按摩床上,谢韵思绪又回到原身的死亡上,到底谁要置她于死地?   这事估计还是谢韵的身份引起的。   对,原身不穷,原身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她深知以她目前的能力,保护不了巨额的财产,只要是动了那些东西分毫,被人发现,定会惹来一群饿狼,自己的日子估计会连现在都不如。她不怕挨饿,最恐惧的是怕被扣上帽子,被斗得毫无尊严的死去。那是看到家里被抄,父母被拉走,留在灵魂深处的恐惧。   说道遗产,得从谢韵的曾祖父说起,曾祖父可不是一般人,早年只身出外闯荡,凭借精明跟胆识在省城硬是攒下不菲的家业。唯一的儿子,也就是谢韵的祖父更是青出于蓝,不但将家里的祖业扩大规模,利用手头充足的资金,还兴办了新式企业,名下有纺织厂、制药厂,甚至因本省临海还在临市有远洋船运公司,产业在省城独占鳌头,素有“谢半城”之称。要知道省城可是有千年历史的老城,开埠多年,商业格外的发达。后来,日本人打过来,明面上跟日本人周旋,用合作作为掩护,私下里秘密为抗战后方提供了大批珍贵药品跟其他物资和钱财。   虽说,大部分资产都捐出来,但谢韵祖父那个人,心比比干多一窍,做事从来都留足后手。出资回老家买地建宅子就是众多后手之一,说是准备回乡养老,房子建好了,也没回来住几次,也就拜托他的远房堂哥也就是大爷爷家帮忙照看。   不幸,祖父在运动开始前一年去世了,谢韵觉得这也许应该是件好事。谢父跟谢母就没有那么幸运,刚开始还好,因为红色资本家的称号,没有受到波及。可是,随着外祖一家离开去往港城,噩运就降临了,其实外祖走之前劝过谢父一起离开,但谢父考虑过后还是拒绝了,建国后公私合营,他被安排在自己家的药厂做经理,舍不得家族多年的产业,而且他相信风波只是一时,很快就会结束。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运动发展的迅猛程度。恐怕外祖家也没想到自家的避难撤离成为留下来的女儿跟女婿一家的催命符。   谢父只来得及托人将唯一的女儿送往老家,就被带走隔离审查。省城经营多年也不是没有朋友,有躲得远远的,也有多方周旋的,可是谢父夫妻不堪受辱双双自杀,朋友也只领回夫妻的遗体帮忙送回谢父的老家。   考虑农村当前受运动风潮波及程度比城市小,谢韵留在农村比城市要更安全,就帮忙把谢韵的户口转到乡下,就此谢韵就在红旗大队落了户。   作者有话要说:   捉了几只虫。 第3章 谁是凶手?   那到底谁要害她?   大爷爷一家?当初,原主父亲的朋友把她父母的遗体送回老家,因为有事急召,就只将安葬事宜匆匆拜托大爷爷一家,嘱托原身几句,就急着离开了。   哪知,父亲的朋友前脚刚走,大爷爷一家就露出了真面目,大奶奶说原主一家都是资本家且父母畏罪自杀,是没有资格进祖坟的。而且,村里人未必愿意接收自己这个资本家的崽,如果有人告发,谢韵自己顶不住。要想他们家说服村里的人同意安葬她的父母并保护她在村里平安生活,他们是有条件的。   原主当时只有10岁,父母骤然离世,伤心害怕浑浑噩噩,唯一的愿望是希望父母能早日入土为安。毫不保留地答应了大爷爷一家的条件,把房子让给大爷爷一家住,因为大奶奶说了,她一个人住这么大一房子,就是活脱脱的资本家的剥削罪证,早晚有人来把房子收回去。他家就不同了虽然有资本家亲戚,但是又不是直接亲属,而且家里成分是再好不过贫下中农,把房子让给他家住,上面人查起来,还会觉得她有照顾贫下中农的觉悟。   于是,大爷爷一家堂而皇之地就搬了进来。早前,原主刚回来的时候,因为年纪小,都是谢家大娘跟二大娘过来给她做饭晚上陪她睡觉。原主原先睡在正房第二间,他们搬来之后以资本家后代不能睡正房为由原身被安排在东边厢房一间小屋。   父母入土过后,原主大病了一场,看病的钱自然是自己出。至于到底花了多少钱,当时原主起不来炕,钱都是谢家人结的,病好后,原主带过来的钱已经去了一大部分。   后来大奶奶又提出,原主没带粮回来,一直吃的是他家的粮。他们家里孩子多,能挣工分的人少,粮食也不够吃。原主面皮薄,把谢父给准备的全国粮票跟钱交给大奶奶作为饭钱。   这样,跟大爷爷一家住了一年时间,怀着怕被抛弃的恐惧,她抢着干活,吃饭也吃的最少。   也是因为从她手里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她手里的东西有限,因为谢父、谢母怕不安全又想着很快能把她接回去,并没有给她带太多的值钱东西回来,就这样,她剩下的一些衣服,合用的东西也被谢家一家子人慢慢都磨了去。   对待她的态度,也不是最开始时候的面子情,虽然不至于打骂,但是冷嘲热讽,支来使去毫无顾忌。   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那是转过年的开春,大奶奶当着全家的面跟她说,队里的老队长岁数大,退了下来,谢家大伯接老队长的班成了红旗大队的大队长。既然当了队长就不适合跟谢韵一起住,毕竟不想给人留下收留资本家后代的话柄。正好,住在村尾的孤老太太刘婆子死了,队里帮忙办了后事,房子归队里所有,谢大伯跟队里商量,把这房子给谢韵住,房钱他们家就先给垫上,让她尽快搬出去。   于是,刚过完11岁生日的原主,就被直接扫地出门,拎着铺盖卷和几件衣服就出来单过了。她还应该感谢大爷爷一家,没在大冬天的时候赶他走。   谢韵回忆完原主跟大爷爷家一起生活的经历,大爷爷家才是深谙资本积累的精髓吧——榨干最后一滴血。逮着原主这么个小孤女就可劲欺负是吧,都给我等着,我也喜欢挨个扎针放血。   谢韵分析,大爷爷他们之所以那么着急地抢占房子,还是想在房子里找找有没有藏东西的地方。在老宅住的一年,谢家人经常支使原主出去割草,拾柴火。有时候晚上醒来,谢韵经常能听到正房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原先前院不种菜,也被大奶奶支使三个儿子把铺的青砖撬开种菜。谢韵就是没学过种菜,也知道种菜没必要挖那么深的土。   那把原主赶出去,是嫌弃原主住在家里他们找东西不方便?还是没找到放弃了,其实平时那家人没少跟原主打听些有的没的,要他们放弃是绝对不可能。   至于原主遇害的那个晚上,是不是这家人干的,谢韵觉得可能性不是很大。他们要动手的机会很多,不说原主在老宅住了一年多,就是原主搬出来一个人住也有四年了。这一家一直没有跟原主彻底撕破脸。还是因为他们这房子得来不光彩,村里人都看着呢,把谢韵单独分出来还情有可原,现在农村好多被划为富农、地主的人都被赶出原先的住宅去住牲口棚,城市里的资本家洋房也被收回,但有谢韵长辈的恩情在,村里人现在虽然对谢韵冷处理,要是做的太过,到时候会不会有人出面替谢韵撑腰还不好说,别自己家的队长都当不安稳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谢韵直觉地否认,谢大爷爷家不可能突然之间来这一出。   至于那个看起来颇有些违和的二堂姐,谢韵心里提醒自己要多多关注,留待以后再做判断。   其实,谢大爷爷家不是最令人头疼的。于会计一家才是真正的小人,于会计这个人能在红旗大队当上颇有实权的会计,心计自不必说,往兜里捞好处的事,那也真是没少干。谢韵就是被他看上的肥肉,他不至于有渠道获得谢韵身藏巨款的消息,但凭借着精明,还是猜到一点点,所以他认为把谢韵娶回家,给他二儿子当媳妇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于是就有了今年年初,于会计的老婆破天荒登了原主家门一事。进门就提出想娶她给她家老二做媳妇。于会计家的二儿子小时发烧烧坏了耳朵,听力受损,说话不清楚。而且,脑袋缺根弦,比弱智强点。原身当时听了,险些没气晕过去。   于会计的老婆跟施舍一样:“我们家不嫌弃你是个绝户,跟二小子订了婚,你可以跟我们一起住,前提是,把原先给你大爷爷家那房子,你得要回来,虽然叫着大爷爷,又不是你爷爷亲哥,这些年也没看他们格外照顾你,凭什么那么好的房子给他们住?我们都是你最亲的婆家了,房子当然得要回来,不能便宜了外人。”   真是拿她当病猫,随便谁都踩上一脚,这么些年独自生活,原主还是长了一些脾气,把于会计的老婆连推带搡赶了出去。不说她现在才15岁,就算是能结亲,起码得请个媒人说和,就这样大拉拉的上门,还一副施舍的嘴脸,真是把人欺负到家了,小姑娘气地哭了一下午。   于会计看老婆气呼呼地回来了,听她说完原委。把老婆骂了一顿,这傻娘们真不会办事,人没哄到手,还得罪上了。倒不要紧,就她一小孤女,用点手段,不信她不乖乖就范。   于是原主今年就惨了,分配的永远是最不好干的活,验收的时候,还被挑刺说不合格,今天扣一分,明天扣一分。就想着原主坚持不下去,主动屈服。谢韵的大伯父有时候看不过眼,也上前说于会计两句。于会计根本不鸟他,谢永鸿当年不知走了谁的门路,当上这个队长,但自己上面也有人,还真不怕他。   谢韵真想呸于会计一脸。看于会计办的恶心事,真是属癞□□的,不咬人,膈应人。原主之所以今年粮食消耗这么快,还跟他有关,每天干不完的活,自留地里的产出自然没精力照应,也没时间上山寻摸东西填补。   那会不会是于会计家的小子被家里人怂恿,半夜跑到原主家里,想对她生米煮成熟饭,原主反抗,害怕之下要置原主于死地?谢韵仔细分析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可能是他,现在是什么时期?如果他们真的得逞,原主鱼死网破,去上面告状,就够他们家喝一壶的。于会计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干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关键还因为,于会计一家都长得人高马大,他家的二儿子更是个傻大个。她刚来的时候,曾经对着镜子观察了脖子上的掐痕好久,从淤青的痕迹看,不像是男人下的手。   排除了于会计一家。红旗大队剩下的主要人物还有个大队书记姓王,王是村里的大姓。当年饥荒的时候,就是书记当年捎信给爷爷求救的。照理作为村里的一把手应该对原主要格外照顾一些,但是,这个人跟大部分人一样选择明哲保身,关于她的事明面上不沾边。在谢韵看来谢父、谢母能最终得以在村里安葬,别看大爷爷一家说是他们出头安排,最终没有书记出面不会这么顺利。县里的红卫兵来村里找事,有两次差点找上原主,也是他出面制止的,就冲这几件事,谢韵对王书记就没别的苛求,谢韵觉的书记的嫌疑也可以排除。   别的村民,原主平时上工只顾着干活,住处离得又远,性格内向腼腆,除了个别几个人,跟大部分人都交流不多。他们中有没有可疑之人,现在说不准。   谢韵想起来,村里还有些知青,因为这次没有一起出工,所以一时没有想起来。这帮知青20来个人,有几个工人家庭出身的人,自恃身份,平时对她颇为不屑,顾忌队里的书记跟队长,才没有主动上来挑事,要不原主早被揪上台,给他们发挥革命热情去了。   村里最后一部分人是住在当年放牲口饲料的矮草棚里,被送下来隔离审查的人。草棚离谢韵家很近,附近就他们这两处有人住。   藏在幕后的人到底是谁?行凶的人是主谋还是帮凶?是临时起意还是有预谋的?谢韵想的头都要炸了,为什么偏偏那晚上的记忆丢失的无影无踪?老天爷这是在增加她的闯关难度吗?   想不出所以然,谢韵索性放下,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自己初来乍到,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可不可靠还两说,先就近摸清村子里的情况再说。 第4章 热心的林伟光   谢韵出了空间,想起家里的柴不多了,去杂物棚拿出筐、麻绳和镰刀,出了院子。   红旗大队背山面水,后世如果开发好了,绝对是搞旅游的好地方。山是白山的余脉,不高,但绵延好几百里,平时也没人往深里走,大家都在周边几个山头活动。山里的物产还算丰富,原主的吃食就有一部分来自山里的产出。谢韵最高兴的是山里有几处还有地热,野浴她还不敢,有机会找个大点的容器,装一些放空间里,自己就能泡温泉了,呵呵。   顺着谢韵家西面的一条小路,就能上到最近的山上。冬天了,山上榉木的叶子早掉光了,谢韵把镰刀绑到树枝上,用刀锋去扯高处的枯枝,没掌握好力度,费了老大的劲才弄下来一根树杈。   累得满头大汗,真是高估了自己这个身体的战斗力,谢韵叹了口气,认命的在树底捡起细树枝来。   “用不用我帮忙?”一个男人带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谢韵一跳,刚才还想往空间扔点呢,不知道这个人观察自己多久了?看来以后用空间可得看仔细了。   谢韵抬起头,一个20出头的男青年,穿了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色中山装,三七分短发,瘦长脸,眼睛的瞳孔颜色很深,看人显得很专注。此刻,这双眼睛的主人带着一点温和的笑意正低头看着自己。   谢韵或者说原主认识这个男人,而且对他还颇有好感。这个男人叫林伟光,是村里的知青,来自省城。为数不多的主动对原主表达出善意的人,有几次碰到几个知青中的积极分子找原主麻烦,还是他看到帮着解围。   原主是单纯又孤独的小姑娘,有人关心感到很窝心,于是在地头或山上碰到,忍着害羞也能说上两句话,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林伟光会主动聊到省城的一些事,都是原主渴望知道的,对他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原主有好感,不代表谢韵有好感,先观察观察,正好有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太好了,林大哥,怎么这么巧今天砍柴就碰到你了,我运气真是太好了?”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还懂得话里藏话了?“知青点的柴正好没了,轮到我砍柴。好在今天被我碰上了,那小细枝子引火还行,怎么有粗的好烧,以后有干不动的活,提前跟我说,正好现在冬歇,也有时间。”真是一副知心大哥的好模样。   “对了,我怎么好些天没看到你出来了,是不是生病了?”呦,还说没特意留心,要知道谢韵住的地方离知青点中间可隔了大半个村子,出来也不见得能看见,他怎么这么肯定自己就没出门。妈哒,你这个背后灵。   “前几天晚上我做了个恶梦,梦见有人要掐死我,半夜汗出多着凉了,病了好些天,现在已经彻底好了。”谢韵半真半假地回他。   林伟光扯枯枝的动作慢了下来,声音有些迟疑:“梦见被人掐?小丫头你是不是睡觉压着哪了?”   “不是的,我睡觉特别老实,怎么可能压着,这梦做的特别真实,半夜醒过来,我还缓了好久才把气喘匀,感觉就像真有人进屋来掐我一样?我平时都生怕惹麻烦,怎么做梦还有人跟我过不去。”谢韵愤愤地说道。   林伟光安慰她:“小丫头,你就是胆子太小了,你成分虽然不好,但现在也是大队劳动群众的一员,碰到那些不开眼的还拿成分说事,你也别怕,不行不是还有我吗?”   “林大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除了家人,从来没有人这么帮过我。自从你来咱们大队,我的日子都好过多了。”谢韵满脸感动真诚道谢。   林伟光干活能力还是值得表扬,一会功夫,砍了一大堆柴火还帮谢韵挑回了家,帮着剁在柴房,谢韵只用收集散落的松针装筐里轻松地背回家。   一下午的交流,谢韵已经在小本本上给林伟光的名字打了个重点。林伟光为什么会对谢韵这么好?看上她了?这话谢韵自己都不信。因为同乡之谊?知青里有好几个都来自省城,怎么不见那些人看在老乡的情分学雷锋做好事?   谢韵不相信林伟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凭借直觉。前世父亲从小带她出入商场,看人这一点她一向有些心得。她直觉林伟光是一个面冷心冷的人,他表现出来的温和是特意戴上的一层面具。   那他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也是为了谢韵祖辈的遗产?想要以温柔一点一点蚕食谢韵的防线,从她嘴里套出有用的消息?林伟光出自省城,难道在省城也有人在打她的主意?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谢韵在想林伟光,林伟光回到知青点也在想谢韵的话,难道真有人半夜进到谢韵的屋子,是村里人还是其他人?村里她大爷爷一家有点小心思,林伟光很清楚,但那一家不至于半夜跑到谢韵家里,谢韵手里的东西,不是早进了他们家的腰包。她现在家徒四壁,不可能半夜招贼。难道还有别人?   “林伟光,你砍个柴怎么砍了一下午,我还等着做饭呢,你是不是又帮那个资本家崽子干活了,我说你这人觉悟怎么这么低,我们要跟那类人划清界限,你这样下去会被敌人腐化,容易犯错误的,别说我没提醒你。”   最烦的就是这个王红英,成天自认思想最坚定,管东管西。林伟光厌恶地皱紧了眉。   “别成天狗崽子狗崽子的叫,什么叫我被她腐化,她是搞享乐主义那一套了?还是过有钱大小姐生活了?相反,她干活努力从不偷懒,不讲究吃穿,思想上还积极要求进步,今天她还说,下次纠察队的人下来检查她还要交一份思想总结。   伟大领袖教育我们,要学会辨证的看问题,不能用一成不变的眼光看问题,王红英我建议你还是趁着现在不忙,多学习学习,自己思想意识提要提高,别成天盯着别人。”   “好了,都消停点吧,林伟光我们不是不让你帮助谢韵,就是你下次帮忙的时候,也别忘记自己的事情,毕竟大家现在过得是集体生活。”跟王红英一起做饭的李丽娟赶忙拉走了还要继续吵下去的王红英。   “下次不会了。”林伟光承认回来晚了。成天为些鸡毛蒜皮的事上纲上线,林伟光烦透了,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林伟光,你今天是帮谢韵干活吗?你都好久没帮她干活了?她最近是不是病了?”林伟光站在院子里歇口气,女生宿舍这边出来个女知青,是赵慧珍,平时在知青中人缘很好,跟村里人相处也很不错。   “是啊,前些天感冒了,这两天才好。”   “好好的怎么感冒了?”   “说是半夜做噩梦,吓着又着凉了,她那屋子门窗都漏风。”   家里门窗都漏风的谢韵此刻瞅着破败的家,也在发愁。这破屋子要修的地方可是太多了,好在去年原主因为屋子漏雨实在太严重,绑了一只下蛋母鸡给大伯,让他找人把屋顶的草给重新换上新的,他们大队有水田,稻草不值钱,只要出几个人一会就换完了,那些人换完屋顶的草,还顺道把房子墙面裂缝的地方拿泥又给抹了一遍,谢韵千恩万谢。至于那些人怎么打点,谢韵没问,一只鸡只赚不赔,要不大伯答应地不会那么痛快。   房子的门和窗时间长了,不保暖也不安全。拜半夜进门的贼所赐,她家的门栓被人从外顺着门缝割断了,现在连个门栓都没有,这些天睡觉,谢韵都是从空间找的铁杆子出来把门顶住。谢韵为什么不进空间睡?空间虽好,现在危机四伏,如果一味地追求安逸,失去警觉心,就不会那么容易从泥淖中逃出升天。一味地躲是不行的,还要主动出击。   把炕烧暖活,谢韵从空间拿出碗小牛饭出来吃。家里连口铁锅都没有,烧水、煮饭都用一个陶锅。不知道原主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想必吃尽了苦头。   看来自己得赶紧出去一趟,从空间拿些东西出来,也好有个出处。否则贸然用上好东西再吃胖了,引人怀疑就有些麻烦。   其实,谢韵跟谢大伯说要去市里找父亲的朋友真不是瞎编的。当年帮谢韵办户口又帮忙把谢父跟谢母的遗体送回家乡的那位叔叔,后来这些年一直杳无音信,谢韵也没有多失望,因为仅仅这两件事情就是天大的恩情,谢韵不敢忘,将来有机会一定报答这位父亲的朋友。   前些天,谢韵突然收到了这位叔叔的一封信,原来这些年他被调到一个保密单位工作,人出不来,也不可以随便跟外界通信。最近才结束工作,但下一个工作还是在外地,他没法过来看她,随信夹了几张全国粮票跟5张大团结。竟然就这么大啦啦的放在信里寄过来,谢韵想真是信任军邮的安全,看来那位叔叔是在军产部门工作。   信里还说在谢韵所在的市还有一位他跟父亲的同学,这人并不知道谢韵在红旗大队,他已经写信给那位同学,如果有事情,谢韵可以找他帮忙。   至于去不去找那位叔叔,谢韵现在还没想好,毕竟人心易变,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太难了。   急于了解现下的世情,谢韵还是决定早点动身去市里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第5章 要去市里啦!   谢韵端详手里的粮票跟钱,前世家里的爷爷就有好几本收藏的纸币、邮票还有这种特殊年代发行的一直流通至80年代的票据,谢韵回去看爷爷时曾一起细细地翻看过。   考虑其他票据大部分都是省一级以下行政机构发行的,这位叔叔人在外省换票不方便,只给她寄了最为实用的全国粮票,一共200市斤,粮食谢韵不缺,这些票据留一部分,剩下的可以跟别人换些有用的票来用,她缺很多东西,比如铸铁锅空间里就没有。空间里一些东西一看就不像这个时代能有的,也不方便拿出来用,看来去市里还是得找机会换些钱跟票。   闪身进了空间,看看有什么东西适合拿出来交易。其实,粮食肯定是最受欢迎。但粮食太打眼,何况空间里的东西消耗完也不能自动补充,吃一点少一点,谢韵不准备交易粮食。   红旗大队所在的安市,建国后在国家扶持下,先后设立了好几个大厂,工人多的家庭手里的钱跟票应该很富余。不卖粮食,那卖什么呢?谢韵边逛边想,有了!   谢韵正逛到家纺区,两排货架摆满了床上三件套,有差不多几百套,仓库里各品牌还有几十箱的存货,好像外租区还有一家家居用品店。把那些颜色花哨的单独挑出来,找来把剪刀撕布。   她当然不是要卖三件套,现在布多金贵,谁那么奢侈能用上一样花色的床单、被罩。   床上用品都是以斜纹细棉为主,还有些还是高级丝质的,大品牌的质量没的说,拿来做衣服很不错,穿被单做的衣服,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的服装主色以蓝、绿、灰为主没有艳色,感谢现代日系性冷淡风流行,她还真找出点灰的、蓝的,其他的挑些颜色素雅的包括田园风的白底小碎花准没错,想了想又找了几套大红的出来。   谢韵先从床单下手,双人规格大多2.5m*2.3m,单人的也有2m*1.8m,剪去商标和部分锁边,一条床单撕成两份或三份叠好,没有尺寸比照,估摸一块布够做一件上衣,就是不够巧手的主妇也能想出办法。大概分了几十块,谢韵没准备卖太多,先试试路子。   收拾完布料,谢韵把她前几天收到空间的原主的旧手娟打开,里面包着零零散散的一堆钱,数了数一共61.52元。   当时在大爷爷家住的时候,原主虽小,但是还知道留个心眼,那家人再过来要饭钱的时候,推说没有,贴身衣物里其实还藏起来50块钱,这些年一直放在那没花,平时跟村里的老太太学着养鸡,用卖鸡蛋的钱换些油盐酱醋,其他也没有什么花销,把蘑菇、榛子等山珍卖到公家的收购站,还攒了10多块钱。这些钱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也算挺大一笔,谢韵心里有些酸酸的,原主从一个娇生惯养的城里小姑娘变成一个精打细算勤劳简朴的小村姑中间要经历怎样的艰难。   睡觉之前,像前几天一样,谢韵从空间玩具货架拿出来有一阵特别流行的黄颜色长脖子尖叫鸡,分散放到进门的地上,这种小鸡一碰就会从微张的小红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前世常被大家拿来恶搞,现在她用来当报警器正好。又从卖场的保安室找来根橡胶棍放到枕边,有备无患,如果有事再找怕时间来不及。找了两床被出来,一床铺身下,一床留着盖,把原先破的不成样子的被子,搭在上面。   一夜无话,早起,谢韵用前一晚泡的杂粮,给自己煮了个八宝粥,又吃了两个煮鸡蛋。收拾收拾出了门,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洗把脸,把头发编好,原主这两年长得快,原先的棉袄跟棉裤都有些短了,脚脖跟手脖子都漏出来了,而且外套也补丁打着补丁,好在现在刚入冬不是很冷,先凑合着。先去趟大爷爷家找大伯给开个证明,自己想在市里呆几天,开了证明有备无患。   谢韵出来的早,到大爷爷家时一家人正好在吃早饭,大爷爷家一共三儿两女,三个儿子又生了五个孙子,四个孙女。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没分家住在一块,反正谢韵家房子宽敞。一家人看谢韵进来,头都没抬,该吃吃该喝喝。对这家人的冷漠自私谢韵也见怪不怪。   “大伯,我想请你帮忙开个证明,以前也没怎么去过市里,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我爸爸的朋友,如果时间来不及,我就找个地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来。”谢韵开口提道。   “哟,三丫头还有钱住店呢,不是说吃不上饭了吗?”谢大伯还没吭声,大娘先开了口。   谢韵没理她,看着大伯说道:“我打听了,住旅社一晚上几毛钱就可以了,但是得要证明,大伯我爸爸的朋友据说是市里造纸厂的领导,万一他要是去外地开会不在家,说不定还真得等几天。”   “行了,老大你赶紧吃,去大队部赶紧给三丫头证明开出来。三丫头去市里遇着好事可不能忘了你大伯啊。”谢韵就知道以大奶奶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一听谢韵要找的是市里大厂子的领导保管比谁都积极。   “三妹,你一个小姑娘去市里也不安全,正好我这两天放假,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谢春杏从外面进到堂屋,听说谢韵要去市里,亲热地抓着谢韵的胳膊建议道。   “二姐,你在大堤上做饭的活能离开吗?”谢韵可不能让她跟着,别说自己干的事不能让她知道了,这人现在还在考察名单上呢,能尽量远离就尽量远离。   “去什么去,不干活了,当初给你安排这么轻松的活,队里好多人还不乐意呢。”大伯娘怎么能让到手的工分飞走,不管谢春杏央求,坚决不肯让谢春杏跟着去。   好不容易大伯吃完饭,出了院门。谢韵指着外墙根下挖的大坑,问谢大伯,“大伯,你家挖这么大坑干什么?”   谢大伯眼睛闪了闪,答道:“准备种树。”   骗鬼去吧,大冬天种什么树?看来是屋里没收获,把目标转移到院外去了。挖吧,使劲的挖,最好把墙也拆了,看看里面有没有藏金砖。   大奶奶看着谢韵出了院门,心里也在想着事情。谢明义这老狐狸到底把东西都藏到哪去了,当年这老东西可是拉了好几车的东西回来,自己曾偷偷看过,可不只是家具摆设,还有几口大箱子,死沉的,当时随车跟过来抬东西的人,抬着箱子步都迈不稳身子直往下坠。   可是,这个屋子自己家也住了几年了,该找的地方全都找了,连院子能挖的地方都挖了,别说放东西的密室,就连一块大洋都没找着。谢明义这老东西,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就避着村里的人,连工人都是省城直接找的,根本就没让村里人上手,弄得她连这些东西的影子都没看见。   找东西的事,仅自己跟老头子和三个儿子知道,女儿、儿媳、跟孙子和孙女都不知道,这些年动静闹的有些大,他们多多少少有些猜测。要不先消停些时候?可不能让再多的人知道自己在找谢明义留下的东西。   真是不甘心,到底那小丫头知不知道些什么?这些年她在村里可没少受苦,那么小的孩子,如果知道有好东西,能忍住不拿出去换钱?她在家住的这一年,饿着的时候多,自己也旁敲侧击的诱过她,如果家里有金子可以偷偷拿金子出来换些钱回来买新衣服买肉?她表现的可不像知道家里藏着好东西的样子。难道真是一点不清楚?   不知道老太太背后合计,谢韵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着急上火,谢爷爷藏的东西如果那么容易被找到,也就不是谢爷爷了。以为随便就能在地主家的猪圈里挖出金子了?天真!   谢韵此刻正走在通往县城去的路上。红旗大队距离县城步行得1个小时,平时村里有马车去县城办事,大家就顺道坐车一起跟过去买个东西。今天没马车,但谢韵心情依然很好。通往县城的路是沿着江修的,说是江,其实就是条大河,也是从白山起源的,蜿蜒好几百里,最后在东南汇到大海里。   初冬时节,江面还没有结冰。水汽遇冷,在江面上形成一层白雾,贴在江面上,时聚时散。江两岸的植物已经凋零,相信春天万物复苏景色一定特别好。谢韵呼吸着冬天清冽的空气,脑子正想着江里特有的面条鱼的吃法。   心情好,时间过得就快,谢韵不知不觉走到县城。70年代的县城很是干净整洁,一条主路,医院、供销社、政府机关都集中在一起,周围边上还有肉联厂、农产品收购站,东边还有个粮库。谢韵之所以不在县城活动,还是因为这里离红旗大队不远,做事不方便。   谢韵就直接去了车站,交给售票员2毛钱的车票钱,坐上了本市汽车制造厂生产的大客车,发动机的位置在车头,车上人多的时候还有人坐在上面。现在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很响,减震效果也不好,颠簸的很,还有很浓的汽油味。做这种长途大客车真是酸爽的体验。车速也不快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达安市。   安市虽然地处北方边地,有国家的政策扶持,工业很发达,仪器仪表尤其占优势,好多都是名牌产品,市貌是县城没法比的。还没有进到市中心,谢韵就看到厂区面积巨大的车辆厂,还看到父亲朋友的造纸厂的大牌子。   下了车之后,本着考察市场的念头,谢韵没逛别的地方,直接奔向市里的百货大楼。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0809. 第6章 挣钱啦!   市里的百货大楼比县城供销社要大很多,上下两层有800多平米。一楼卖烟酒糖茶,二楼服饰百货。考察零售市场是谢韵的本行,比较商品、查看价格驾轻就熟,当然拿来作对比的是后世的商品。   70年代跟后世相比,还完全是卖方市场,购物凭票,市场供应不丰富,商品品类少,数量也不多,来了好东西,很快就会被听到风声的顾客迅速抢光。要不在供销社当售货员怎么是打破了头都要争的好工作,那像后世公司的人力资源部成天都在为招不到足够的收银员头疼。   但刨除通涨因素,现在商品的价格确实实惠,现在收入普遍不高,市内的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收入大概就在20块钱出头,工人按工龄跟经验也分等级,评上高级别的工资能往上涨一些,干部级别就另说,谢韵记得谢父当时最高能发100多块钱,公私合营后政府每年还有一定的贴息,所以原主小时候真是着实过了一段好日子。   谢韵手里没票,只能干看,别的倒是不眼馋,只对一样东西感兴趣,下决心一定想办法把烟酒柜台里摆的几瓶葵花茅台拿下,有机会去别的地方,也要多搜集一些。茅台酒有很高的收藏价值,谢韵记得前世穿越之前茅台酒集团的市值已经逆天了。   谢韵上了二楼,直奔服装布匹柜台,成衣的种类很少,藏蓝的卡其布中山装一套13元,现在已经有了化纤企业,的确良的衣服也有卖,价格要贵一些,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要5块钱。呢子料、厚实的卡其布料都有,棉布也分不同的档次,质量最好的细棉8毛钱一尺,最便宜的也有4毛一尺的。衣服布料的颜色确实以暗色系为主,蓝绿黑灰夹杂着一点白。当然要想购买布类商品都得有布票。   柜台前挤满了人,冬天换季,条件好的人家买布做个新的外套罩棉袄,还有心里有成算的,提前把过年要用的布买好,省的年前跟大家一起挤,好东西都抢光了。   买东西人太多,售货员忙不过来,态度也不好,很快卖货的和买货就炒成一团,大家也都见怪不怪。谢韵好好地体会了一把啥叫大抢购。   擦着汗从百货大楼出来,谢韵拐到无人的胡同,进了空间。她身上穿的衣服太破,补丁连着补丁,平时看起来还过得去,好多人都以穿带补丁的衣服为荣。但是,要去卖布还是不太合适,当然自身也需要伪装一下。   后世的卖场服装不是赢利点,只占了一小部分,而且都以低档次的中老年及童装为主,这样还真方便了谢韵。从服装区,找到一件样式简单的带暗扣的黑棉袄换上,裤子也找了小号的卡其布黑裤子,又找了一顶灰色毛线帽子戴上。低头看看脚下帮子都裂了的棉鞋,出了卖场在外租区一家老式布鞋店,找了个35码的黑色高帮棉鞋换上,这一身如果不细瞅还算过得去符合当下的穿衣风格。一身黑沉沉的,虽是新衣服,但是不打眼。   把准备好的布放到背篓里,上面盖了块拆出来的布,就出了空间。   她原先想在百货大楼门前守株待兔的,但感觉太显眼,要是一直在门口待着不动,兴许会被当做可疑分子举报。   正要想办法找找黑市在哪里,这时后面走过来一对从百货大楼大门出来的母女,女儿正不高兴地跟他妈抱怨:“全家好不容易攒点布票,我哥说点好话,你就全让他送去给他那个对象做衣服了,你怎么不想想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手里这点布票够干啥的,合着就我哥是你亲生的,我就是外面捡的呀。”   她妈也不乐意:“你哥说,下个月发的布票都给你,不够的再跟厂里的工友换点。”   “你也不看现在什么时候了,柜台就剩那么点红色布料了,而且卖货的说了,年前都不进货了。等他布票拿回来,我还有布可买吗?真是的,谁结婚不穿点红的?明面上不好穿,我本打算买块红布做袄面在里面穿呢,现在都白想。”女儿不高兴地嘟囔。   谢韵听到感觉有戏,连忙上前拽住女儿的后衣襟低声说,“这位同志,我有布卖,你要吗?”   被拽住衣襟的女儿本来就不高兴,走个路还有人打扰,但一听说有布眼睛一亮,还没出口的指责又吞了回去。“真的?没骗我?”   谢韵把盖住背篓的布打开一个口,上面就放了一块大红的有暗花的布料。   当妈的,开始还将信将疑,现下也知道这小丫头没撒谎。   “我家有亲戚在南方的纺织厂,车间管理出漏洞,有一批布被滴下来的机油给染了,厂里索性就内部处理,亲戚送给我们家好多让帮忙处理,我妈寻思我们家人少,除了自家用的,就想拿出来卖了换点钱跟票,我年龄小不打眼,我妈就让我先出来卖卖看,我也是听到这位姐姐说要结婚,才厚着脸皮上来问的。”谢韵把提前编好的理由说出来。   那母女也不管这些,有布买就行。“那小姑娘,你这布准备怎么卖?”   “我妈说,因为我们这个不是常规尺寸,我这分大中小三个规格,大的是差不多6尺长,中等的5尺,小也有4尺长,大部分是质量很好的棉布,比百货大楼布匹柜台最好的那种质量还高,商店卖八毛钱,我这卖七毛五,不要布票,要用工业券还有其他的票换。你们放心,污染的部分,我们都裁出去了,绝对是干净的新布。”谢韵说出自己的定价,比百货大楼稍便宜一点,质量还好,应该不愁卖。   母女俩动了心,现在布票一个月厂子里统共就发那么一尺两尺,也就够做条裤衩,有不要布票的好事,千万不能错过了,家里人都上班,每个月还攒了一些票,好些都快过期了,正好拿来换布。谁说今天运气不好,女儿都快乐死了。   赶忙拽住谢韵,还把谢韵吓了一跳,以为要举报自己呢。   “小姑娘,这买布也不适合在大街上展开细看,要招来纠查的麻烦就大了,你相信大娘,就跟大娘走,大娘家就在这附近的轴承厂家属院,布要是好,大娘再帮你找找人,这轴承厂可是大厂,人可不老少,保准你这布不愁卖。”旁边她女儿在一旁也猛点头。   这年头买东西多难,吃饱了撑得去检举那些投机倒把的人,但也有就爱在背后告黑状的王八蛋,所以还是小心点好,小姑娘也不容易,要是布好,再给她介绍点院里靠得住的人家。谢韵运气不错,碰到的大娘是个心好的。   大娘家果然离得近,拐个弯就到了。把背篓里的布拿出来,大娘尤其是那女儿都挑花了眼,这红色的色真正,还带暗花,做袄面正正好,这藕荷色的也好看,百货大楼里这种色的布可不多,这种颜色穿起来显白,夏天做个翻领的衬衫再好不过了。   大娘也跳了块白色的布给家里的男人做衬衫,棉布吸汗又不贴身,比那什么的确良舒服多了。大娘和她女儿一共挑了两块大的,跟两块中号的,因为她们是第一个主顾,谢韵给她们算7毛钱一尺,算了一下一共15.4,又把零头抹去只要了15块钱,大娘又给她找来3张工业券,2张肥皂票,2张毛巾票,3张卫生纸票,还有1张解放鞋票,还把厂里发的劳保手套拿出来2双送给她,谢韵觉得满意的很。   大娘又出门去通知在家的邻居,这会年轻的都在上班,剩下些大妈在家看孩子做饭。这么好的事,大娘这一生物在哪个时代都是生猛的动物,谢韵不禁想起卖场搞米面鸡蛋促销时,冲在最前线的大妈们。不用说,在这个商品匮乏的年代,好东西不愁卖。谢韵一共卖了110块零7毛,收到各种票据若干。带着大妈们的殷殷嘱托要她下回有货还来她们这卖,谢韵出了家属区。   早过了吃饭点了,谢韵找到一家国营饭店,过饭点炒菜是没有了,中午包的饺子还有剩没煮,谢韵点了3两大白菜猪肉水饺,花了9毛并3两粮票。   看谢韵拿出来的是全国粮票,收款点餐的中年妇女刚进门时的晚娘脸秒变菊花脸,盯着谢韵眼神火热的让谢韵觉得自己就是发光的大团结。   好不容易等谢韵吃完了饭,卖饭大姐蹭到谢韵旁边,饭店上班油水就是足,瞅着这大姐的大肉脸,能刮下半斤油。   “妹儿,你这粮票还有吗?姐家里人老去外地出差,手里全国粮票不够用,姐拿地方的票跟你换怎么样?”胖大姐满含希望地看着谢韵问。   是不是你家里人用可真两说,谢韵心说。“有是有,可是不多,你想怎么换?”谢韵问。如果给的多,不妨换点给她,一看这大姐就是老手。   “那一斤全国粮票我给你1斤1两地方粮票怎么样?”胖大姐回道。   谢韵虽然没换过,但知道这胖大姐说的这个数不实诚,但也没压多少。就回道:“我手里的也不多,就100斤,按你说的换,但你还得给我加20张工业券跟20张其他票。   工业券虽然难得,工厂都发,买东西攒攒都够用,不是特别稀缺,但粮票就难得多了。谢韵并没有指定油票、糖票、肉票那些稀缺的票,从卖布那得来的票就能看出来,上述的票一张也没有,谁家都缺。谢韵不缺这些东西,所以也不强求。   胖大姐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其他的票据我得花点时间找别人换点,你能明天上午过来拿吗?”   跟胖大姐说好了时间,谢韵又回到市百货大楼,算着手里的票,给自己买了一个铁皮印花暖水瓶,2个搪瓷脸盆,一个大搪瓷缸,塑料镜子、牙刷、牙膏、解放鞋、手电筒,还发现了一张胶鞋的票,也赶紧给用了。空间里的碗和盘子大部分带花色跟现在常见的不一样,谢韵又买了几个盘子跟碗,最后用了好几张工业券跟13.5元买了个12印的铸铁锅。这些一共花了41块钱,挣来的钱很快去了快一半。   还有一些东西,可以以后慢慢再买。一下拿太多东西回去,有心人会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0809 第7章 当馋猫遇上海鲜   从百货大楼出来,谢韵拐到了不远处的副食品商店,虽然没有肉票,看看总行吧。已经下午了,副食品商店的肉早就卖完了,问了下卖肉的师傅,现在的猪肉是5毛钱一斤,要买得一早来排队,每天限量供应。谢韵又问牛肉跟羊肉,得到答复这两种肉一般很少供应,想买得凭运气。   谢韵惊讶地发现竟有海鲜卖,而且还不要水产票,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   原来安市有个县靠海,海鲜上货量大,也不好储存,得尽快销售掉,所以,副食品店的海鲜价格很便宜。常见的刀鱼、鲅鱼才1毛5分钱一斤,大虾一斤才1毛2分钱,贝类的蛤蜊之类几毛钱能买一大桶。这可把爱吃海鲜的谢韵高兴坏了,卖场里虽然也有些鱼呀什么的,但量很少,根本不够吃。   按照潮汐时间,今天货上来的晚,卖货的还愁卖不出去怎么办?不过,碰到了谢韵,他的脸上很快就多云转晴。   化身猫精的谢韵,几乎把柜台的海鲜包圆了。“哎呀!黄花鱼真新鲜给我来10斤,这时候的梭子蟹竟然还挺肥挑母的来30个。”谢韵几乎每一种都买了一大堆。   “小姑娘,你家要办喜事吗?怎么买这么多?”大叔东西卖的多,也有了聊天的兴致。   “是呀,我哥后天结婚,我妈怕厂子食堂饭菜肉少,娘家人回头挑理,让我来买些海鲜加菜。大叔,明天大概什么时候上货?我今天买的好像还不够,我哥找的这个嫂子,娘家人特爱吃大户,喝个喜酒都拖家带口,得摆好多桌。”谢韵有吃的,撒谎都不打草稿,好不容易来一回,可得买够本了,明天接着买。   同在一市,红旗大队所在那个县靠山不靠海,不知为什么海上来的货只送到市里卖,兴许县里黑市有卖,但原主没逛过黑市,所以以前在红旗大队也很少吃到。   告诉说外面有家人看车,用卖货大叔的筐,先把东西挪到外面的街角,快速地放到空间里,再把筐还回去。   冬天天黑的早,幸亏有先见之明,开了个证明出来,谢韵想去感受下70年代的国营旅社。柜台后面依然是张晚娘脸,谢韵今天见得多了,估计这会要是来张热情的笑脸欢迎她入住,她还得惊着。晚娘从身后的墙上拿出202的钥匙,扔给谢韵:“不许不经登记带人进房间,东西放好,丢了不管,开水自提。”你说的都对。   一个单间,一晚上3毛钱,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就两张单人床靠墙放着,中间窗下一张小桌子,桌子下面有个脸盆,桌上放了一个暖水瓶。果然跟想象中的样子没什么出入。洗漱地方在外面楼层的尽头。谢韵简单洗了把脸,打了壶开水,就回房间把门插上。   高兴地冲进空间,准备给自己做顿海鲜大餐。谢韵前世在国外留学多年,吃够了烤肉汉堡跟薯条,放假的时候让老爸给找来专业厨师教授厨艺,所以她的做饭水平相当不错。空间里调料不缺,谢韵做了干烧带鱼,油焖大虾,韩式蛤蜊汤,蒸了两个螃蟹,最后还用烤箱烤了个贝类的杂拼,再开瓶白葡萄酒,齐活!海鲜新鲜,清蒸就很好吃。而且不像后世近海污染严重,现在这些浅水海产肉质肥美,能鲜掉舌头,关键是价格便宜得跟白捡的一样,下午买了这么一大堆才花了谢韵不到30块钱。   谢韵吃完满足的像只餍足的猫一样摊开四只露出鼓鼓的小肚子,好腐败有没有,这可能是穿越到目前为止最幸福的时刻了。   带着海鲜的美味余韵,谢韵睡了一个好觉。   考虑了一晚上,谢韵决定暂时不去拜访那位叔叔。自己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主动接触太多不熟悉的人,谢韵从不认为人性本善,人心易变她倒是相信,凭借当年的情分,能无私的照顾一个逝去朋友的后代,有一个现在远在外省的叔叔的牵挂,谢韵就已经认为上天待她不薄了。   把自己放在一个被施与者的地位还是算了,自己吃喝不愁,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估计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这位叔叔跟家里人的性情到底如何,了解需要一个过程,情分的积累也需要不断地交流,谢韵暂时没有那个精力来应付。   有人会说多条朋友多条路,这跟性格有关,在前世时,家人对她就不过分溺爱,养成了她独立的个性,奉行万事求人不如求己,何况自己手里底牌不少。   所以,她把这位未曾谋面的叔叔定位为挡箭牌。要不自己东西从哪里来的?被人问起该怎么解释?市里大厂子的大领导的身份,用来忽悠村里人尤其是大爷爷家绰绰有余,谁没事吃饱了撑的还专门来确认。   如果,大爷爷家想要贴上来攀关系谋好处,当她是纸做的?现在初来乍到,还没倒出手收拾他们。   于是早上起床,谢韵按计划,先来到书店,花巨资请回家一本红宝书。这钱花得值。虽然有些晚,但还来得及。拿回家要认真学习领会内容或者说恶补比较好。   第二站要去废品收购站,谢韵可不是来找宝的,谁又不傻,宝贝能进这种地方,再说安市又不是有什么悠久历史的地方,老少边穷倒是占了好几项,也就是这几年国家重点扶持本省的工业才发展起来,本身没什么深厚的文化底蕴,不说名人大家族,地主都没几个。   估计她是穿越人士中真去收购站买报纸糊墙的。她家的墙都好几年没糊,黄泥墙面都露出来了,不买报纸,难道要拿A4纸糊啊。   说明自己的来意,看门的大爷啥也没说顺利放行,进去一看,果然如此,至少目力所及是真没啥好东西,破铜烂铁连成型点的都没有,书籍也以小学跟初中课本居多,初中课本自己可以拿点,再找找高中的,原身来之前在省城已经上了四年级,找机会学习的事情得解决。   很快,谢韵拿了一大摞报纸跟几本课本就出来了。   “大爷,我妈让我翻翻,要是有课本买点回去,给我哥他们用,还能给家里省点钱。”谢韵解释道。   “好多人都到这来买课本,按斤称多合算,来,你这些是10斤,2分钱一斤,一共2毛钱。”大爷见怪不怪,看来生意不错。   出了收购站,把报纸扔空间,又去了饭店,胖大姐早就等着她了,看她进来,忙把她拉到旁边的小屋,“妹子,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票大姐都给准备好了。从兜里掏出一把票来,谢韵点着胖大姐给的票,不由的笑了。胖大姐不亏是干食堂的,给的票里还有铁勺票、盖帘票、饭盒票、铝盆票都跟餐具、炊具有关,空间里的锅铲什么的都是精钢做的,拿出去招人怀疑。真是缺什么来什么,于是痛快的掏出了自己的票来。   “大妹子,下次还有票的话一定要想着你大姐我呀。”点完票胖大姐高兴地说,碰到这小姑娘这样的真少,估计是不差钱,跟别人换一斤还要多给半两呢,这小姑娘光要些票,那些票可没粮票值钱,自己这回真占了便宜。   感觉自己占了便宜的胖大姐,今天心情格外好:“妹子到晌午了,今天来了山货,中午在姐这吃吧,我们饭店的大师傅做的小野鸡炖蘑菇老香了。”   “好啊大姐,我看看,呀!好吃的真不少呀,那就给我来个小鸡炖蘑菇,今天还有蚕蛹啊,我最爱吃这个,再来份干煸蚕蛹,3两米饭。”   利索地点好了菜,虽然饭票自己有,但菜钱不便宜,一顿饭钱花了3块5,都够买好几十斤鱼了,看来以后还是少下馆子了。谢韵现在花什么钱都跟鱼来对比,简直魔怔了。如果鱼现在是她的基准货币,她现在是相当于拿英镑来吃了顿饭,心疼得不行。   虽然心疼,但钱花的不冤。小野鸡肉紧实不柴,蘑菇跟粉条入了味,比肉还好吃。干煸蚕蛹,是把蝉蛹一切两半,下锅煸熟,外酥里嫩,特别香。蚕蛹蛋白质含量高堪比鸡蛋,其实她住的后山就有,蝉蛹喜欢吃柞木的叶子,野生的一下来就被村里的小孩摘走了,要想摘还得进山里面更远的地方。所以,她平时也很少吃。   现在东西都量大实惠,谢韵吃完都撑得走不动道了,辞别热情的胖大姐,谢韵跟赶场一样,又去了百货大楼,把手里票都用上了,做饭的家伙事全都有着落了。   最后来到最爱的副食品店,还是昨天的卖鱼大叔,一看她进来就认出了她:“丫头,今天又多来几样东西,叔特意给你留的,便宜又新鲜。快来看看满意不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大扇贝特饱满,还有昨天没有见到的偏口鱼、鲽鱼、龙利鱼,谢韵还发现一堆黄鲫鱼,这种浅海鱼类个小量大才1毛钱一斤。   当谢韵看到海参跟海胆还有鲍鱼时,才想起本省所在的海域处于两海交汇之地,是后世很有名的六棱刺参的产地,谢韵前世还在公司的采购部门实习过一段时间,当时接待过这个参品的供货商,还听他骄傲的描述他们的海参上过72年的国宴。现在就是72年底,可是现在不是后世有个噱头都能让广告商把牛吹上天的时代,海参还没有被热捧起来,大家普遍都觉的嚼起来没啥味,还没肉好吃,所以价钱很公道,谢韵高兴的全部打包。还有海胆、鲍鱼大个的才1毛钱三个,有什么理由不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0809 第8章 盘锅台   谢韵满载而归,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回县里的大客车。坐在车上谢韵算了下这一行的收获,卖布共挣了110.7元跟票据若干,换全国粮票多得10斤地方粮票跟部分工业券跟票据,这两天吃饭、百货大楼买东西、买书跟买海鲜一共花了132.3元,不但卖布的钱都花了,还用上自己原来的手里的钱,自己现在手头还剩88.92元和200多斤粮票,10张工业券和几张其他的票据。   手里的钱虽然不多,但是谢韵也不准备再频繁地出来卖东西了,自己有空间什么都不缺,用钱的地方不多,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何况自己这次出来就是想让自己的一些吃的、用的能在村里人面前过了明路,因为挣点钱,被有心人盯上就得不偿失了。有机会再干几票挣钱买鱼跟大螃蟹就好。得,猫托生的,没招了。   到县城已经下午4点了,谢韵没有耽搁,还换上自己来时的衣服,今天运气好,谢韵远远地看到他们大队的马车停在县城农产品收购站前的大杨树下面。   把事先准备好的背篓背上,背篓里除了自己在市里买的东西,想了想又拿出两块布出来,还把几瓶酒倒到别的容器里,撕掉商标,倒了豆油、酱油跟醋出来用木塞给塞住,最后拿出块五花肉、筒骨跟10斤苞米面,这些东西把背篓给装得满满的,谢韵在上面盖了件打补丁的旧衣服。   把背篓背上,左手拎了新买的大锅,右手拎了摞在一起的几个盆,费劲地往队里的马车那走去。赶车的王三叔看到了谢韵,“好家伙!三丫头你怎么拎了这么多东西,这锅可不好买,还要工业券,我家早想再买一个锅用,到现在还没攒够券呢。”   王三叔是大队支书的堂兄弟,人品可以,只是好奇的问问。“三叔,我前天去市里找了我爸当年的朋友,那位叔叔一直找了我好久都没打听到我的消息,所以见到我特别激动,听说我家里什么都没有,就把他家里攒的票,还跟厂里的同事借了些票,给我准备了好些东西带回来。”   “那你这位叔叔人可真不错,估计是大领导吧,我家你三婶她姑家大儿子在市里厂子上班,一个月就两张工业券,其他的票也没多少。”王三叔表示很羡慕。   两人说着话,陆陆续续的队里跟车过来买东西的人都回来了,大家对谢韵堆了半个马车的东西表示好奇,还不等谢韵开口,王三叔就快言快语地把谢韵跟她解释的话又加上自己的理解添油加醋地跟车上的人叨咕了一遍,村里人就是这个习惯,农闲传话更快,估计今晚上村里人家都知道了,谢家三丫头在市里有个当官的叔叔,送了她半马车东西。   大部分人听后都表示羡慕,也没讨人嫌地去翻看谢韵的大背篓,偏有那脸皮厚的,这不王家本家新娶过来的一个姓刘的小媳妇,刷地掀开谢韵盖背篓的衣服,看到里面的东西,眼都直了,上面的猪肉、粮食不说,下面还有暖壶、胶鞋、解放鞋,那布也好看,她们县城供销社都没有,不说她就是车上其他的人都有些眼红。   “这是扫荡了供销社了吧,我要是有这么个叔叔做梦都得笑醒,三丫头你下地还要穿胶鞋呀,资本家的小姐就是会享受。”她结婚想让娘家妈给买个暖壶,她妈都没给买,灰溜溜地嫁过来了,这会忌妒地脸都快变形了,凭什么这小丫头能用这么多好东西?   “嫂子,你这就不对了,市里百货大楼柜台大大小小摆了一长溜的胶鞋,像你这么说来买胶鞋的都是图享受的?咱大队别人不说,就是王支书家的小女儿还穿了一双呢,怎么她也是爱享受喽?”谢韵不乐意地怼回去,原主以前受欺负也不爱跟人纠缠,总是默不吭声,现在她要一点一点强硬起来,改变大队里的人对她的看法。之所以没阻止那个小媳妇掀背篓,就是把东西过过明路,招来忌妒也没办法。不管在哪里,如果有条件,就不应该畏畏缩缩,都要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行了,刘英你也少说两句,三丫头这些年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人关心关心,你就消停点吧。”赶车的王三叔劝了刘英两句。   谢韵才不会受这些这不开眼的人影响,一路回了村,因为谢韵住在最靠里,等大家都下了车,王三叔又赶车把她送到了家门口,谢韵过意不去,从背篓里,其实是从空间拿出三块老式的蜂蜜蛋糕,跟现在卖的槽子糕有些像,但要松软一些。王三叔执意不要,谢韵非要给,最后王三叔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不远处,下放改造那些人住的草料棚门口站了一个人,看谢韵大包小裹的进家,不由低声自语:“这是发达了?”   家里两天没人,屋里有些冷,谢韵赶紧生火烧炕,屋里热气上来了,逐个把东西都摆放归位,这屋里还是太简陋了,原先屋主留下来的简单家具都被村里人抬走了,就剩下炕梢一个破木头箱子,现在真是家徒四壁,买回来的东西都没地放,谢韵进空间,寻觅了好久,在一个外租区的店铺里找来一个两层的简易木架,搬出来,放在锅台旁边,把调料跟炊具在架子上放好。明天得找人先把锅台弄好把锅安上,还要把门窗修好,再做点简单的家具。   不管未来怎样,还是那句话,有条件就不要凑合,过好当下。   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人会不会再出现?谢韵临睡前还是做好防范措施,顶好门,尖叫鸡也归位。   第二天吃过早饭谢韵去找村里的泥瓦匠王宝贵,现在村里的壮年劳动力都在大堤上干活,不知道这会出没出工,正巧王宝贵因为前些天干活崴了脚,在家休养了两天,今天觉得差不多了准备接着出工,谢韵说明来意,王宝贵想了下就同意了,因为谢韵答应给她8毛钱工钱,用砖另算,在大堤干一天活把人累的要死才10工分,他们大队一公分才4分钱,何况谢韵的活又不多,不干是傻子。   告诉谢韵要准备些工具还要找点材料,让谢韵回家等着他。   往家走路过知青点,正好看到林伟光跟个女知青在外面说话,看到谢韵,林伟光撇下那个女知青走了过来,“谢韵,你怎么过来了?我还正要找你呢。”   “我找瓦匠帮我把锅台重新盘一下,你找我什么事?”这人又打什么主意?   “是这样的,我好久没回家了,这不现在活也不多,我准备请两天假,回家一趟,你有什么要我帮你带的吗?先不急,我车票还没买呢,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我去给你帮忙。”林伟光热情地让谢韵都找不着借口,屋都不回,就跟谢韵往家走。   刚才跟林伟光说话的女知青,不知在想着什么,目光沉沉地盯着谢韵跟林伟光的背影迟迟没有挪动脚步,在原地站了好久。   林伟光看到谢韵屋里的东西也很惊讶,问了好多谢韵那位叔叔的事情,都被谢韵给搪塞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谢韵有心回避,林伟光也有眼色地闭嘴,专心帮谢韵干活,王宝贵不愧是专业泥瓦匠,自备了一些砖,新砌好的锅台抹得平整利索,又帮谢韵疏通了烟道,原先谢韵一烧火屋里全是烟,弄好之后比以前好烧多了。   中午,谢韵割了块五花肉,大白菜片成片,用新装的大锅炖了一大锅白菜五花肉,又在锅边贴了一圈饼子,吃的王宝贵连呼过瘾,连好久没吃到肉的林伟光也吃的头都不抬。   下午,吃过饭,王宝贵用盘锅台剩下的泥,帮谢韵把原先院子后面的猪圈,重新修理了下,塌了的地方用泥又重新抹好。   “三丫头,你这门和窗都变形了,最好重新换一下,我木匠手艺不行,支书家的大儿子跟他老丈人学的好手艺,你要换就找他。”王宝贵给谢韵提建议。   谢韵记到心里,决定明天就去找他,天天晚上用棍子顶着门睡觉,任谁都睡不安稳。   干完了活,跟还磨叽不想走的林伟光说自己累了想睡一觉,才把这块狗皮膏药给弄走。林伟光以前虽然对原主很是不错,但也没有今天这么热情,难道自己前两天说的话起了作用,让林伟光有了危机感,他心眼多兴许想到了什么,如果林伟光有了急迫感,觉得这种温水煮青蛙一样让自己信任他甚至倾心于他的方式太慢了,会不会憋出什么大招?看来以后还是得提防着点。   伸手不打笑面人,如果主动跟他断绝来往又没有理由。前后态度变化太大,又会引起林伟光的警觉,还是像现在这样的方式交往最好。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谢韵感觉心好累。   谢韵休息了一会,想趁着天还不怎么冷,抓紧时间把冬天要烧的柴火给准备好,于是拿了把镰刀,出了门。今天想去西边的荒草甸子那块先割些荒草用来平时引火用。路过那几个改造的人住的矮棚子,门关着。这里边都住了些什么人,原主以前跟他们住的虽然很近,成天过胆战心惊又忙着干活养活自己,自然没怎么跟他们接触,所以对此没什么印象。   正要走过棚子,这时最左边的那个门从里打开了,出来个40来岁的人,人又瘦又高,衣服跟头发都油乎乎的,懒懒散散地倚在门框上。看人不能看表面,这人双眼灵活很是精明,这是谢韵对他的第一印象。他站那打量了谢韵一会,突然呲牙冲她笑了一下。小姑娘瞪大眼睛,蹭一下就从他面前跑没影了。   “这小胆怎么还没有兔子大。”男人笑容僵在脸上,难道自己的魅力失灵了,想当年啊…… 第9章 揍于小勇   出门找人办事得趁早,临出门之前谢韵想了想,从空间拿了5个土鸡蛋出来,天冷了原主养得两只鸡都不下蛋了,谢韵没养过鸡,前两天出门忘了喂鸡这件事,回家发现两只鸡饿得都走不动道了。既然去支书家,最好还是别空手,这个年代不能要求太多,支书对原主还算是说的过去。   支书家在村子的正中间,房子前两年换了新瓦,比不上谢韵爷爷盖的大宅子,跟其他家一比也是相当不错的好房子。   “你来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王支书的小女儿看到谢韵进门,不高兴地往外撵人。   对于这种自以为是的不讲理的人谢韵通常当她是空气,“王大伯在家吗?我想找大哥打点东西?”   “我哥没空,有空也不给你打。”王秀梅看谢韵不理他,感觉没面子。   “秀梅你给我闭嘴。三丫头要打什么,你大哥正好没走,让他过来跟你说。”王支书出了屋门,态度还算温和。   谢韵把自己要打的东西告诉支书大儿子:“大哥,我家的门窗都漏风,窗框门框都不行了,我想让你帮忙换个新的,我还想打一个吃饭的桌子,四把椅子,一个碗柜,一个洗脸架,对了还想打一个衣柜跟地箱放里屋。”   王大哥是一个话不多的矮个青年,“行,我先跟你过去量一下尺寸,木头都是现成的,这两天上工没有时间,下工回来,我先帮你把门窗做好,其他的得等等。”   “三丫头,咱们村虽然靠山木头是现成的,但是还得人工往下台不是,你大哥做这些费工费时,你又要的多,这家具可不便宜。”支书老婆也出了屋子,怕老头子抹不开面子不要谢韵钱,赶紧张嘴说起了价钱。   “大娘,你放心,别人给什么价我就给什么价,不会让大哥吃亏。家里鸡天冷都不下蛋了,我手里也就剩这几个,拿来给你们家添个菜,支书大伯这些年没少帮我,我都记在心里。”还怕你不要钱呢。   等谢韵跟王家大儿子出了门,支书老婆捅了捅老伴,“老头子,我看这三丫头可比以前灵秀多了,难道是找着后台腰板硬了,听说,从城里拿了好多东西回来,这不都有钱打家具了,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让老大少收她钱。”   “哎,这些年你们都在后面拉着,我在明面上还真没怎么帮这孩子,这孩子日子可不好过,我这心里还真觉得对不起谢叔一家,这两年不像前些年那么乱,既然还有长辈能照拂,希望这丫头能消停地过两天好日子。”王支书跟老伴念叨。   支书老婆撇撇嘴,心说还要怎么帮,当年城里的学生下来闹事,不是他家老头子上前顶着,那谢家丫头早让人拉走,不知道得搓磨成什么样?   “爸,当年她爷爷给咱村送粮的事,你念叨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他爷爷用剥削来的钱给我们买点粮才花他多点钱,那是来赎他的罪。至于天天挂嘴边来回说吗。”支书的小女儿对她爸老是惦念当年的恩情烦得很。   谢韵要知道支书家小女儿的想法,估计直接把这不知感恩的小畜生脑袋按粪坑里清醒清醒,知青点混久了,也开始不说人话了。   干完该干的活,谢韵拿了背篓又上山了,把一些松树底下的松树毛,就是泛黄掉下来了的松针收集起来,趁周围没人,谢韵收了一大部分进空间,松树毛里面含有油脂,特别易燃,用起来特别方便。   干了好一会,谢韵有些累,于是找个地坐下,歇会喝口水。红旗大队是被山包围着,顺着自家的往后走一会就能到山脚,平时大家就近拾柴火,很少上这一片来,周围静悄悄的,谢韵倚在身后的树上惬意闭上眼睛。今天是晴天,冬季斜照的阳光让大地温度也升高了不少,谢韵有些昏昏欲睡。正要迷糊过去,感觉下面有脚步声传上来,一瞬间惊醒。   难道那晚的人又来了?!赶紧爬起来,躲到一棵树干很粗的大树后面,看到来人,谢韵心里不由爆了句粗口。   来人是肥头大耳,人高马大的于小勇。妈的,他应该叫于大勇。于会计两口子怜惜他从小发烧失聪说话不利索,也不让他干重活,成天在村里游手好闲。听他父母说要让谢韵当他媳妇,还堵过原主好几次,吓得原主都不敢随便上山。谢韵来了,还真忘了这码事了。   这人万一对自己动手动脚,他这么壮自己正面硬扛也扛不过啊。   于小勇虽然脑袋缺根弦,但也不算特傻。来时看她家院门关着,平时那个小丫头就老在这片活动,看这片松树底下的松树毛一看就是有人刚收拾的,人哪去了?她妈今早可说了,这小丫头从市里拿了好多好东西回来,让他去找她要,她是他媳妇,她的东西就是他家的。   “媳、、、份、、、,媳、、、份、、、”说话不清楚,声音倒是不小,谢韵不想出去,特么的,话都听不清,还跟他费什么劲掰扯。   眼看于小勇就要靠近自己藏身的大树,谢韵这会倒是不急了,她在想用怎么个方式来揍于小勇,是拿塑胶警棍抡呢?还是拿椅子砸?是打他个屁股开花有苦没处说呢还是鼻青脸肿爹妈都不认识。   最后嘛……干完一票的谢韵拍拍手,拎着篓子愉快地下山了。   身后那颗大树上,绑了一团白花花的肉,被绑的人被脱得只剩下一条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大裤衩。   回到几分钟前:谢韵绕到于小勇的背后,乘其不备抡起卖场里的灭火器打向他的腿弯,直接把于小勇打趴在地,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控制力度击其头部致其短暂昏迷,她现在体力不行,空有对敌技术,光这几下就累得手发抖,废了牛劲把他拖到树底下,忍住了手痒,不打了,打醒了就看到她了。   直接扒光,给他来个日光浴,反正现在天也不冷,冻一天也冻不出个好歹。棉袄什么的,她就收起来留着烧火。没衣服穿,就在家呆着吧,省着出来祸害人。   谢韵哼着歌,中午还很有心情的给自己做了个海胆蒸蛋跟红烧鲅鱼,吃得饱饱的,下午打了浆糊,把两间屋子的墙面用报纸给糊了两层,直到糊完墙,天都黑了,才听到有呼喊声从村子里传来,于会计两口子领着一大帮村里人,举着火把,往这边走,边走边喊着于小勇的名字。   谢韵绑他也没特意堵住他的嘴,平时那片山就很少人去,如果有人救了就算他幸运,本意也是想给他个教训,并不要他怎么样。   看他们上了山,谢韵烧火做起了晚饭,中午吃的饱,谢韵熬了苞米粥,准备再拌个海蜇头。   刚给锅添了两把火,于会计的老婆的哭喊就传了下来,“这是哪个缺了大德的来害我们家小勇,她也不怕遭报应啊,我们家小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要她偿命。”她可怜的儿子这大冷天被人绑树上一天,嘴唇都冻发紫了。一定是谢家那小贱人干的,儿子上这片山来一定就是过来找他。   让大儿子把小儿子送回家,她直接就闯进谢韵家院子,帮着找于小勇的村民赶上这热闹,晚饭都不顾得吃,站在院外看热闹。   “小贱人,你给我滚出来,我儿子是不是你给绑树上了。”于会计老婆掐腰准备开骂。   谢韵又给锅里添把火,不紧不慢地出了屋。“婶,干一天活你不累吗,还有劲喊那么大声,我耳朵又不聋,听得清。”   于会计老婆一听气炸了肺,“我儿子聋怎么了,你这小贱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一听老婆歪了楼,于会计瞅了老婆一眼,问谢韵;“三丫头,平时你都在你家后面这片山头活动,你今天有没有看见小勇?”   “我今天一天都在家糊墙,也没出去过。”反正她这片地方人少,除非住在草棚子里的人兴许能发现她出门,可村里人都跟他们保持距离,也不会去问。   “三丫头,小勇今天说来找你玩,你真没见过他?”于会计不信。   “于会计你要是不相信我,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还不如回家问你儿子。”谢韵真懒得跟他们磨叽。   于会计也没什么证据只能作罢,拉着他骂骂咧咧的老婆回家了,村民没什么热闹瞧,也都散了。   “你说是不是谢家那小丫头干的,平时那附近也没别人?”有人八卦道。   “拉倒吧,于家那小子大身板子都能把谢家小丫头装进去,她能打得过他,还把他绑起来?”有人不同意。   “那还能是谁干的?咱村大部分人都在大堤上干活,就剩些老人、小孩在家。”   “谁干真不一定,于家二小子平时招猫逗狗的,没少惹人嫌,这不还有一堆知青没干活闲着呢么。”有人猜测。   谢韵才不担心呢,于小勇话都说不明白,估计这会脑子还迷糊呢。没有确实的证据,于会计就算怀疑她又能怎样,反正梁子都已经结下了,关系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动静闹得那么大,住在草棚里的人自然都听见了,许良自然也听到了,这小丫头也不是兔子胆吗,看错她了,原来是只小老虎,关键时候小爪子亮出来还是能伤人的吗。今天出去割草的时候,其实他看见她上山了。于家那个小子给整成那德行,跟她脱不了关系。   这么件小事他自然不会跟村里人说出去。不过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知青的院里的人也在议论今天的事情,其实知青跟村民的关系真的不是很好,互相看不上对方。但碍于情面,有几个男知青也帮着出来找人。   “你说真不是那姓谢的干的吗?今年干活我看于会计就没少刁难她,有回我还看见于小勇在半路堵那丫头,那丫头吓的脸都白了。”一个女知青议论道。   “是不是她干的跟我们又没关系,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关注她。你到底还请不请假回省城了?”另一个不感兴趣。   小事一桩,却让有心人皱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0811 第10章 男人的眼神   第二天一早,谢韵走在通往县城的土路上,家里灯油没了,她还想买几个铁插销,装在新做好的门窗上,有人觊觎,安保措施一定要严密。家里的锁还是以前留下的,用着不放心,打算去县城一起买了。   红旗大队是60年代跟风改的名,那时候除了农村,连城里的街道都改了名,前世谢韵就看到帝都有名的胡同简介上还说曾经在这段时期改名叫跃进一街。红旗大队以前叫靠山屯,是个有80来户的大村,村上面还有镇,但是它地理特殊,去镇里比去县里还远,所以村里人都习惯去县里买东西。   谢韵走到一半,远远地县城方向走来了一伙人,领头推着自行车的那两个人从带的袖标就知道是县革委会的,后面跟着一个人,虽然低着头,但能看出个子很高,露出的下巴上有淤青,衣服上沾满灰尘跟血迹,走路也一瘸一拐的,那两个革委会的不停催他快点走,边走边大声斥责。他始终一声不坑。   谢韵停在路边等这伙人过去,马上要错身而过时,那个人突然抬起了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谢韵吃惊的楞在那,那个男人的眼神让人心惊。那是怎样的眼神?里面没有一丝光,是信念破灭后的沉寂吧。谢韵受这个眼神的影响,心里沉甸甸的。看到这个男人谢韵才真实地体会到特殊时代的残酷。自己能以谢家三丫头的身份生活在红旗大队安稳地度过这些年,是何等的幸运。   因为路上看到的人,谢韵心情不是很好,在供销社买了要买的东西,就直接回了村。令谢韵没想到的是,上午看见的那两个革委会的人会站在隔离的人住的矮棚子前,谢韵也终于清楚的知道了住在里面的人的情况,除了那个一面之缘冲谢韵笑得莫名其妙的人,今天路上看到的那个年轻人,还有两个人,两人年龄差不多估计在50往后,但被搓磨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很多,生活条件恶劣,都又黑又瘦,没什么精神,站成一排低着头听那两个负责看管他们的人慷慨激昂地宣传上级指示。   谢韵虽然同情这些人,但只要扛过这几年,大部分人都会回到原来的位置。自己此时都自身难保,对这些人有个大概的印象后,就放到脑后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王支书的大儿子速度很快,过了几天就把新做好的门窗送来,油漆不好弄不知他在哪里弄到清油细细地涂在木头表面,换上带铁插销的新门窗之后,谢韵终于松了一口气,捏了捏手里的尖叫鸡,长脖子小鸡长着嘴,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小鸡保安辛苦了,给你放个假先。”   大堤上的活也渐渐到了尾声,北方的冬歇开始了,谢韵很少出门,猫在家里学习做衣服,试着照现在的身材改了一个棉袄,黑色的袄面,里面夹着羽绒,鼓鼓囊囊的,如果不被划破,没有人去看你里面夹的是什么,现在也有人买不起棉花,往棉袄里夹芦苇絮保暖,所以可以放心穿。谢韵又试着给自己用蓝底碎花的布做了个外套,套在棉袄外面。   王大哥终于把谢韵要打的家具给送了过来,家具笨重结实,散发着原木的清香。令谢韵意外又惊喜的是,王大哥还用多余的木料给谢韵箍了个澡盆跟洗衣盆,又用松木做了个有两个格子的放粮食的米箱防虫又防蛀,还有菜板、擀面杖、面板、板凳、装针线的小盒子等小件,谢韵高兴的不得了,多给王大哥结了两块钱,双方皆大欢喜。   谢韵环顾这个茅草房的家,感觉终于像个家的样子。   她还去村里小孩集中玩耍的地方,一人贿赂一块她在空间里找的冠生园奶糖,跟小孩们打听谁家狗要下小狗仔,有个叫大胖的小男孩说他家母狗下完崽一个多月了,还有好几个没送人呢,他奶还在愁怎么办呢,扔又舍不得。他家狗可厉害了,黄鼠狼都不敢进他家。于是谢韵用了一斤玉米面跟大胖奶奶换了只小狗。黑色的小土狗,特别管事,谢韵把她安置在放杂物的棚子里,只要听到一点不一样的声响,就立刻冲出棚子,使劲汪汪叫。   有一天下午,谢韵在炕上给自己织围巾,织了一会脖子有点酸,出屋子透口气,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快速进到西头那些人住的草棚子里。没看到脸,谢韵心里纳闷这是谁呀?村里人都躲那些人远远的,怎么还有人直接找到这来了,谢韵想了一会没想明白站了一会觉得冷就回屋了。   刚坐下有那么一会,家里的小狗就汪汪汪地叫开了,有人进了院子,谢韵赶紧把炕上吃了一半的苹果跟香蕉皮都收进了空间。来人进了屋,竟然是刚刚进草棚子的人,还是她的熟人,她二堂姐谢春杏。她想干什么?这个谢春杏越来越有意思了,如果是普通的村里人是不会这么干的,如果是原主所了解的那个谢春杏看到这些人吐唾沫都是轻的也不会这么做,不会是她猜想的那种情况吧。   “三妹,我早就想过来看你了,一直在大堤干活也没空,可算干完了,你可是享福了,不用去干活,看这热炕头坐着,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谢春杏环顾谢韵的屋子,真是大变样,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灰都没有,墙上新糊的报纸,地下是新打的大衣柜跟新箱子,箱子上放着崭新的搪瓷缸,还有小女孩用的镜子、梳子、擦脸油。三丫头还穿了没有补丁的新衣服,那布料瞅着就是好布料。   难道这个三妹真的遇到了贵人?这一世不但没死,还越过越好?这些天她回过味来,私下里怀疑过这个三妹是不是跟她一样,她是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三妹上一世早早的死去,也不可能重回到现在,那现在三妹身体里的是谁?谢春杏心里百转千回。   “我也是运气比较好,遇到爸爸朋友的帮助,要不这会饭都快吃不上了。”谢春杏看来是拿来看自己做借口,只字不提先前干什么去了。   闲聊了两句,谢春杏就开口离开,临出屋之前,状似无意道,“三妹,门窗都换上新插销了,这样也好,你这地偏,门插紧了,别让人半夜摸进家。”   谢春杏走后,谢韵想了好久,才从空间里拿出平时常用的记事本。翻开一页,上面已经了几行字:   行凶者???(日期:七二年农历十月十五,疑似女,疑似非本村村民,激情杀人or预谋杀人未知)   可疑人:林伟光(有特殊目的,故意接近本人)   谢韵拿出笔,又在可疑人下,添了一行字:谢春杏(疑似重生)   是的,谢韵现在有很大的把握可以确认谢春杏应该是重生回来的,前后行为强烈的反差,本身就不正常,谢春杏就算重活一世也不是个心思深的,话里话外的试探,怀疑审视的表情,因为谢春杏了解上世的情况,这时候原身早已不在,所以才疑惑重重。因为重活一世,她知道未来的发展走势,所以她会偷偷跑到草棚子那边施点小善举,提高存在感。那么对自己呢?她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现在也拿不准到底该怎么做吗?   不远处的草棚子里也在谈论谢春杏,大家平时并不住在一个屋,吃饭在一起吃。冬天冷,做饭那屋因为烧火暖和,所以白天没事都在那屋呆着。桌子上放着谢春杏送的20来个玉米饼子跟4棵大白菜。   老吴以前是个名牌大学的历史教授,人和善好脾气,看到堆在桌子上的东西满脸感激道:“现在大家见了我们都绕道走,没想到还有人想着我们。”旁边坐着的老宋没吭声。   许良不以为然,“不是我们,是你和老宋,人家说了,自己小能力有限,只能先拿这点东西给你们俩年纪大的人填点口粮。”   老宋想了想说道:“这姑娘眼睛活,目的性太强。”不愧是当兵出身,看人很准。   屋里唯一的年轻人躺在连着灶头的土炕上,没有参与谈话,像屋里没有这个人一样。老宋看不下去道:“顾铮,都多少天了,怎么还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你还年轻,受点挫折是好事。我们当兵的要死也是站着死,可不能不明不白地自己把自己给憋屈死。”   老吴不忍心,跟老宋说:“哎,你让他再缓缓吧,一下字从云端摔下来,是谁都得有个适应的过程,我们当初不是也恨不得死了的好,就是他腿上的伤,来这这么久了伤口也没愈合,吃的又不好,天天还得割草干活,我怕再继续恶化感染就糟了。这缺医少药的,上面也不会管。”   老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许良见没人说话,提了颗白菜说道:“今晚熬个白菜汤,泡饼子吃,天天粥稀得跟水似的,可算能吃口饱的了,哎呀,我都快忘了肉啥味了。”   谢春杏回到家,她妈正好在院子里,看她回来瞅了她一眼不满道:“好不容易闲下来,还到处跑不着家。那小丫头有什么可看的,你去看她分你一点好东西没有。”   谢老二媳妇从自己屋里出来,边磕瓜子边酸溜溜地说;“那可不一定,春杏这心眼就是比我们家春秀多,三丫头不是在城里找着个叔叔吗,跟她关系处好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谢春杏心里厌烦,他们家人一个个的就只看眼前那点事,爱计较,贪便宜,前世分家时就打翻了天,真是够了。她现在心里发愁,家里东西都有数,她奶奶把粮食看的特严实,想偷拿点都不行,好不容易通过在伙房干活弄了点东西,以后上哪找东西关照草棚子里的人。其他两个人可以不管,老宋跟老吴平反之后,村里人才知道老宋原来是某个军区的大领导,老吴是著名大学的历史教授。村里人都挺后悔,他们在的时候只是把人丢得远远地,没找麻烦而已,要是稍微插把手让他们好过点,将来不是天大的恩情。   谢春杏上辈子混在底层,回来的日子越久,她的决心就越坚定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一定要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第11章 黑市卖布买茅台   不管别人如何打算,谢韵还是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安排自己的生活。她从卖场的运动器材货架找来了跳绳跟哑铃,每天早起跳绳2000个,然后抓举哑铃练习臂力,前世学习过搏击术,谢韵回忆动作,重新练起来。上次能制服于小勇还是靠周边环境加上出其不意。打铁还需自身硬,前路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她,空间只能作为临时自保的手段,不是万能的,所以既然时间允许那就把自己练成金刚芭比吧。   感谢厨房小家电的流行,谢韵的空间卖场有各种各样的电子厨具,谢韵以前在厦门喝过一种汤印象深刻,手里食材正好都有,谢韵找出一只整鸡跟3个螃蟹和若干蛤蜊用电子砂锅炖了一锅汤,运动过后,喝了一大碗,好鲜好鲜,鲜到末梢神经,忍不住又喝了两碗。   拜运动跟好的饮食所赐,穿越过来这一个多月,谢韵感觉个头又往上蹿了蹿,小脸也鼓了起来,脸色也逐渐有了红润的光泽,前几天还来了月经。谢韵很满意,离青春美少女又近了一步。   林伟光从省城探亲回来,给谢韵捎了省城带回来的糕点。跟谢韵说,她们家以前住小楼曾经一直封存,两年前房子被分给省里机关单位的干部,现在上下三层楼,一共住了10户人。谢韵听后表面不置可否,却暗暗记在心底。   毕竟是单身男女,没借口林伟光也不好老是登门,又不是暖和的时候在室外还能制造偶遇,谢韵可算松了一口气,谁没事被只苍蝇盯上都能烦得要命。又不能跟他彻底断了来往,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才放心。   天气越来越冷,但一直没有下雪,谢韵想趁着年前的这段时间再去趟市里,弄点年货回来,而且谢韵心里还一直惦记着百货大楼的高级白酒。把小狗子放到大胖家帮忙照顾两天,谢韵就动身了。   这次去市里谢韵决定还是交易布,快过年了布还是比较抢手。而且决定去探一探黑市的行情,去家属区交易风险其实不比黑市风险小,上次是运气好,没碰上爱告黑状的人,而且家属区交易换不到想要换的票据。比如她想要的烟酒票上次就没有交易到。   谢韵问过饭店的胖大姐黑市的位置,所以下车以后,她直接往市里火车站走,进到一条隐蔽的胡同里,外表看不出来,一进去看到很多人在交易,谢韵打量了一下,胡同还有另外两条出口,这个位置选得好,火车站人流量大,有来检查的,跑出去混在人群里方便逃匿。谢韵还是背了个背篓,围了围巾,把脸挡住只漏出眼睛,她不准备摆摊卖货,先从头到尾的把黑市逛了一遍,今天正好是周末,黑市的人比平时多。   逛了一圈下来,谢韵发现不卖粮食是正确的,整条街卖粮食的屈指可数,粮食也几乎都是玉米、高粱、糜子等粗粮,还有卖地瓜、土豆等可以当主食的食物。自己空间没有那么多的粗粮拿出来卖,如果拿出大批的细粮出来就显得太不正常。粮食现在还是重要的物资,国家管控的很严。除了周边的农民拿出少量的余粮交易,根本没有别的来源。贸贸然拿出细粮出来,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引来麻烦就不好了。   而布匹还是有些不同,国家现在除了重工业,有些城市也在加大轻工业的投入,比如现在的沪市就以轻工业闻名,生产的确良的化纤厂就在沪市率先投产,各地的棉纺厂、毛纺厂也都涌现了一批,布匹的供应虽不能完全满足社会需求,但市面上还是有一些残次品流转出来。   谢韵来到黑市最大的摊位前面,驻足了好久,这个摊位的东西很全,除了粮食,还有棉花等紧俏物资,也有布在卖,但都是自织的土布,5毛钱一尺,不要布票。看谢韵在摊前看了好久,光看不买,引起了摊主的注意。   “姑娘,有什么需要的,摊上没有的跟哥说,要啥都能给你弄来。”   口气很大,看来不是黑市的庄家,也差不多是个小庄家,自己这次同样不打算交易多少,这个人完全能吃下。   “我手里有些布,厂里发完货剩下来的,质量没问题,你有没有兴趣。”谢韵低声说。   “亮子过来给哥看会摊,姑娘这里不方便,你跟我来咱找个地细说。”男人眼睛一亮建议道。   他带着谢韵拐到摊后不远处的一个院子,进了一间屋子。谢韵不怕他有别的想法,要钓鱼也是她当钓鱼的人,黑市混久了的人,还是有点操守。   谢韵只带了三块布放外面,还是大中小三种规格,一种拿出一块出来,“因为是最后的剩货,没按平时发货的规格裁出来,质量特别好的棉布,有几种还掺了点丝有暗纹。这批布暗色的少,拿来做衣服最好。”   男人仔细观察手中的布,确实像大块布头裁出来的,以这布的质量要是整布根本没人能弄出来。大的布做件大人的上衣,剩下来还能给小孩做件衣服。   “妹子,打算怎么交易?”   “百货大楼的价格我就不说了,大家都清楚。我每个规格给你提供30块,6毛5一尺,一尺再给我附一张券和票,布票可以不要,但是我要30张工业券和10张高级酒水票。”谢韵提出自己的要求。   男人考虑了一会,谢韵出价还是能够接受,虽然量不大,马上春节了,市场上的好布紧缺,哪怕要价翻倍也会有人要,还是有不少赚头,这买卖可以做。男人表示酒水票尤其是高级的酒票不好弄需要给他一天时间准备一下,双方约定明天早晨5点在市一中旁树林里交易。   谢韵临走还在男人那买了够做4床被面的土布和2床棉胎还有几斤棉花。已经是合作关系了,男人叫谢韵喊他于哥,给谢韵算了成本价。谢韵暗暗点头觉得这个男人还算上道,将来有机会还可以接着合作。   黑市也有卖海鲜的,从于哥那出来,谢韵没立刻离开,买了一些新鲜的海蛎子跟海鱼,还买了一些松子、榛子、核桃、农家自制的粉条。一边逛,一边在偷偷观察是否有人在偷偷跟踪她,还好没有什么发现,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混在人群里从另一出口离开了,担心被黑吃黑,谨慎一点没错的。   时间还早,谢韵去了副食品商店,干什么不用想,出来后咧着小嘴偷笑的表情就出卖了一切。   没开证明,也不能去住旅店,谢韵找到一中的位置,在附近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进了空间。她不打算在外面大街上溜达,管闲事的人多,看你大冬天没事在街上闲逛,还真有人积极地去纠查那举报你,市里厂子多把你当特务抓了就惨了。谢韵对有些人的超级脑洞跟积极性表示无语,还是进空间呆着吧。   平时在家里,担心有人来敲门,谢韵都是一大早或晚上睡觉之前进去一趟,在里面准备点吃的,或者锻炼身体。   以前都是大概逛了逛,今天有时间,在空间好好转转,整理一下。   谢韵的空间超市是个单体建筑,她从停车场逛起,因为开业,人流量很大,地下停车场大概停了150辆车,不乏一些好车,不知道空间转移是不是瞬时发生的,有些车门还停留在打开的状态,不知道车里的人都去了哪里。杵在车辆中能真实地体会到自己经历的匪夷所思,让人迷失跟孤独,不能让坏情绪蔓延,谢韵控制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抬腿继续往楼上走。   超市的一楼全是外租区,有上校爷爷的连锁炸鸡汉堡,还有他们同公司的匹萨餐厅,其他餐饮还有几家连锁的饺子馆、面馆、水吧、烘培店,几家金银玉石首饰商铺,家居用品店,几家著名的运动品牌连锁店,谢韵在一个美发店发现好几个假发,觉得很有用,谢爷爷藏的东西还在等她找机会去取出来,有了假发掩饰起来能方便许多。   二楼和三楼因为有超市的卖场占了很大的面积,外租区就没有那么大,二楼除了有两家餐厅,茶叶店,一个外国品牌的锅具店,鞋店,还有一个美食广场,三楼有家大型的美容院、儿童游乐中心、药店跟一些中岛型的零食店铺。谢韵在一个摊位抓了一根糖葫芦边吃边往二楼的生鲜区走。   在蔬菜的摊位拿了两个佛手瓜、两把韭菜、葱姜蒜又在肉食摊位挑了几块五花肉,今天难得有时间,谢韵准备多包点饺子,吃不了可以放着在来不及做饭的时候吃。其实,空间的东西随她控制,可有时间她喜欢慢慢地挑选,慢慢地逛着,让她有种回到前世的感觉,虽然顾客只有她一个。   谢韵做了两种馅:佛手瓜、五花肉跟鲜虾仁馅,佛手瓜能很好的衬托虾仁的鲜,口感更加清爽;鲅鱼馅,鲅鱼肉里添一点肥肉能增加鱼肉的粘性,胡椒水去腥,顺一个方向搅拌,最后加一小把韭菜提鲜,谢韵每种都包了200多个,给自己各煮了10个,又吃撑了。   此时,红旗大队西边的草棚里,老吴跟老宋喝着碗里的稀得能照出人影的苞米糊糊,皱眉看了看旁边低头喝粥的顾铮,老宋先开了口:“小顾,我看你今天割草的速度比平时慢,身体是不是不舒服?”老吴也皱着眉头说:“我也发现了,你今天的脸色发白,是不是伤口感染了,不舒服可得提前说,我们也好有个准备,看能不能找人给管我们的那两个人捎个信,我们虽说被安排在这里隔离审查,没查清之前也不能让我们出了什么事吧。”   许良喝了口粥说:“我们又不让随便出村,还有谁愿意给我们捎信,别指望村里人。老吴还是把剩下的饼子拿出来吃了吧,吃不饱身体抵抗力格外差。”   顾铮过了一会才开了口;“我没事,只是有点发烧,我底子好,过两天就好了。” 第12章 要救他!   谢韵定了闹钟,3点半就起床了,拿出准备好的布料出了空间。昨天提前过来,就是想今天早晨提前在这蹲点,小树林里侧是个湖,不能有人从那个方向进来,谢韵找了个地方藏好自己盯着外侧的马路。小心驶得万年船。   过了4点半,看到于哥一个人过来了,谢韵过了10分钟才出去。   “妹子提前过来了哈。”于哥看到谢韵出现特别高兴,来之前还怕等不到人。   “于哥,你比我来的还早,是不是怕我不来了?你放心做生意得讲信用,以后咱们还得长远地做下去呢。处时间长了,我为人怎么样你就会清楚了。”谢韵回道。   “妹子,说实在的,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厉害。能自己单枪匹马地出来做生意,你家人也是心大,放心你一个小姑娘来出面。”试探是否有人在暗地里偷偷给谢韵保驾护航。谢韵没吭声当是默认了。   于哥走到树林里一个死角,掏出手电检查起谢韵的货来,验完很是满意。   钱货两讫,于哥给了谢韵292.5加上事先说好的票据。等于哥走后,谢韵还是从来的胡同回了空间。   手里这下又有300多块钱了,比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还多。谢韵看着手里的高级酒水票,恨不得养天长笑。   谢韵之所以对茅台酒那么痴迷,首先还是因为她家是做零售的,有种职业病或者说收藏癖,对好商品的囤积嗜好。   陈年白酒,越陈越好,谢韵上一世在香港陪爷爷参加过一次拍卖会,一瓶品相完好的70年代产的葵花茅台,拍出了60万的天价。上一次谢韵问过价格,百货大楼卖的就是葵花茅台,才4.07元一瓶,有什么理由不拿下呢?   其实,空间里的酒水专区也有茅台卖,价格昂贵,平时为防盗,都放在带锁的柜子里摆着。空间里的茅台和谢韵现在要买的茅台酒没有可比性,不考虑别的,单看前后巨额的差价,让她老爸来也能原地爆炸。   好不容易等到百货大楼开门,谢韵是最早进去的那批人,还有40多天过年,没到过年走礼的高峰期,但百货大楼的存货也不多,柜台就剩下6瓶,谢韵也没失望,用剩下的票买了两瓶五粮液,高级白酒不限品种多多益善,跟两瓶当地产的白酒,安市稻米品质高,酿出的酒水品质也相当不错。   手里有票,谢韵考虑家里缺的东西,又给家里添了2个胶皮桶,换了把新菜刀,2盒嘎啦油,谢韵不会做鞋,看到有现成的棉鞋卖,买了双五眼棉鞋。百货大楼里的羊绒线都是草原来的纯羊绒线,于哥给的票里有毛线票,谢韵又买了5斤淡黄跟白色的羊绒线。   当然临回去之前,必然一定又去扫荡了遍海鲜。   回到村里时,谢韵把买来的东西大部分放在背篓,手里拎着的桶子里放着几斤海蛎子。穿过村子先回家把东西放下,取了几块送礼佳品老式蛋糕,去大胖家把小狗接了回来,小狗子这两天没看到主人,以为主人把它抛弃了,没精打采在地上趴着,一看到谢韵来接它,尾巴摇成螺旋桨,把谢韵感动坏了。摸摸它的头,你可是咱们家唯二的两口人之一口,我怎么能不要你呢?   回到家之后舒了口气,这个家虽然简陋,但却是自己的避风港,是让孤独在这个时代生活的自己能暂时歇口气的地方。   谢韵收拾完东西,正坐那想着哪里方便挖坑,因为空间里时间静止,要在外面找个地方放茅台酒。小狗子却疯狂地叫起来,谢韵听到后出了里屋,院里来了一个人,她认出来是那个带着眼镜住在西边草棚子里的人。   来人满脸焦急,看到谢韵急忙上前央求道;“小姑娘我也知道不应该来打扰你,可实在找不到人了,我们屋里最近新转过来的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腿上的伤口感染了,这两天一直发烧,今天已经严重到昏迷神志不清了,我们担心再耽搁下去要是得了败血症就不好救了。我们不方便找村里人,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跑个腿,先找村里的大夫给看看帮忙退个烧。爷爷求你了。”   谢韵想一下回他到:“爷爷,小李大夫被赶鸭子上架管了村里的医务室,谁病了就给片安乃近打发了,村里人病了都去县城的医院。”   “那可怎么办?我们也不能随便出村。就算出村,医院还不一定收治。”来人听后愈发焦急。   “爷爷,我家的长辈从厂里的医务室给我开了些常见药,要不让我先去看看那个同志现在什么情况?”谢韵最终提议。既然遇上了,能帮还是帮一把,这些人现在太苦了。   来人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带谢韵朝他们的住处走去。   这排棚子原先是村里放喂牲口的草料的地方,现在牲口棚搬到村里的另一头,这个草料棚也就废弃了,因为离村里有些距离,下放的人就被安排在这里。因为放草料,盖得也就敷衍。   谢韵掀开挡风的草帘子,进到屋里,房梁很矮,因为没有窗,屋子里面特别暗,顺着一盏破油灯散发出来的光亮,叶韵看到躺在土炕上的男人,比前些天路上看到时比消瘦了许多,凹下去的脸颊因高烧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双眼紧闭,浑身裹在一床破旧的被子里,嘴里发出难受的□□。   屋里还有两个人,看到他们进屋立马站了起来,听老吴说谢韵有药,松了口气,希望对小顾有用。   “爷爷,这能把他腿上的伤口给我看看吗?”谢韵想看看伤口的发炎程度。   老吴和老宋上前掀开被子,躺着的人低声喊冷。男人就穿了条单裤,撩开裤腿,左小腿有一块幼儿手掌那么大的感染了的伤口,此刻创面已经化脓,整个小腿都肿起来,看起来像是烫伤,右侧肩膀也有一片烫伤,不像腿部那么重,但是平时干活摩擦,表层的皮肤都磨掉了,伤口看起来相当恐怖。跟这两处比起来,其它伤已经结痂问题不是很大。   虽然谢韵满心疑惑为什么这个人身上会出现烫伤,但也没必要问出来。冬天气温低,伤口愈合就慢,如果不抓紧抗菌治疗,导致败血,那就麻烦了。   现在给他吃些抗生素,伤口杀菌消炎,希望能阻止感染。别指望去医院,估计他的情况如果跟上面说,还要走程序请示,不管同意还是拒绝,时间一长伤口恶化就糟了。不知道上一世这个人最后怎么样。   “爷爷,我手里有一些消炎药,还有治疗外伤的,应该对他有用,你们等一下,我回家去取一下。”既然抗生素能帮他,谢韵不会见死不救。   回到家进到空间外租区的药店里,找了片剂的头孢从铝箔板里扣出来用纸包装好,碘伏、生理盐水跟双氧水找的是大剂量玻璃屏橡胶塞的简易装,把标签撕掉。又拿出纱布,药棉,其实这个人的情况应该输液,可是药店里不卖针剂,想了想又找出葡萄糖冲剂用开水冲了一搪瓷缸。   回到草棚里,看到谢韵拿出的东西,屋里的人才稍稍放下心。现在的条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小姑娘真的有药,光处理外伤的药水都拿了好几瓶,希望顾铮这次运气好。   谢韵让老吴给顾铮喂了些葡萄糖水,又喂了两片头孢。老宋是军人出身,处理外伤很是熟练,听谢韵的介绍用途,用双氧水清洗伤口,再用生理盐水洗一遍,最后用温和的碘伏消炎,垫上纱布隔离,再薄薄的用一圈纱布固定住。   许良在旁边看到谢韵拿出来的东西,心想厂子里医务室处理外伤的东西都这么全这么好了么?这小姑娘看来不简单呀。   处理完病人,谢韵大冬天的头上也不由冒出了汗,“爷爷,等会喂他点东西,等过4个小时之后,再喂他吃两片药。我没有找治疗发烧的药出来,我爸爸以前是药厂的,他跟我说现在市面常用的退烧止痛药安乃近副作用特别大,吃了对身体有伤害,反而让身体恢复的慢。这位同志的情况吃消炎药对抗感染就好。天黑了,我先回家了,明天我再过来看你们。”谢韵准备回去。   老宋和老吴都满脸感激,老宋道:“小丫头,你姓谢是吧,今天多亏有了你,如果没有你拿出药来,顾铮就真的危险了,等他好了一定要让他好好感谢你。”   顾铮躺在炕上,神志还没有清醒,   只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过往的生活像放电影在脑海里一帧帧闪回,前20多年一路顺风顺水,家庭显赫,自身资质优越,周围人仰望,前途一翻风顺,而最近这大半年毫无预兆地所有的美好像是泡影被瞬间戳破,家人分崩离析甚至阴阳两隔,好友背叛,被侮辱被冤枉。   精神上受到的伤害甚至比肉体的伤还要严重,他承认他的信念开始崩塌陷在质疑中不能自拔,活得像行尸走肉。   他知道身上的伤尤其腿上的伤一直没好,但他不在乎,不如就自生自灭吧。意识快要被烧灭,可心底却有个微弱的声音一直在问自己,舍得吗?舍得家人、部队跟曾经的抱负吗?他不知道。可心里还有隐隐的疑问升起,甘心吗?反驳的声音渐渐不再迟疑,不!他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那些人能颠倒黑白把人打落泥地任意践踏!凭什么他们做了亏心事却毫不羞耻继续耀武扬威!他倒是要咬牙撑下去,哪怕看看那些人都是什么样的下场也好。   朦朦胧胧听到跟他住在一起的几个长辈没放弃在想办法怎么救他,后来他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小女孩的清脆的声音,很好听,生气勃勃的,有人在给他喂药,在帮他处理伤口,有些累了,先睡一觉,等睡醒了一切是不是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存稿,争取一天两更!   刚改了两个错别字。 第13章 酸菜炖海蛎子   谢韵在灶膛里点燃了火,回家之后还没来得及烧火暖暖屋子,看时间该做晚饭了。   谢韵边烧火边想着刚刚进去那间屋子后略略扫了一眼所看到的情况:一个做饭的破陶罐,角落里有个袋子里面装的应该是粮食,已经剩下三分之一都不到。有两颗白菜放在墙边,应该就是他们全部的吃食了吧。   谢韵想到这心里非常难受,老的老,病的病,既然看到了,自己也有这个能力,能帮还是帮一帮吧,何况还有个病人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也需要吃些好的。村里其他人住的离这里远,做这些事情就不用避讳隔壁的邻居。   原主在入冬之前腌了一小缸酸菜,已经一个多月可以吃了。拿出来洗了两遍,切丝,再过遍水,酸菜吸油,切了肥多瘦少的五花肉下锅煸出油,葱姜蒜爆锅,下酸菜翻炒,调味,加水,在空间取出以前活好的玉米面,在锅边贴了一圈饼子。带回的海蛎子用刀撬开,取肉,酸菜喜油还喜鲜,跟海蛎子很搭。锅开放入蛎肉。时间来不及,谢韵想了想,去卖场二楼的美食广场盛了一碗小米粥,又拿了个煮鸡蛋,取黄捣碎放到粥里。肉粥有些油,不适合正在发烧的病人吃,但还是得稍微补充点蛋白质,利于伤口恢复。   留下自己的那份,把剩下的盛到砂锅里,又找来铝盆装了玉米饼子,一下拿不了,先端了砂锅往外走,把砂锅放到桌上后,回身去端饼子。看她急冲冲地端了满满一锅菜,又跑出去,屋里的人,除了不清醒的顾铮,都惊得入了定。   直到桌上冒着热气的菜的香味冲进鼻端才回过神来,许良先不淡定:“不是我太馋出现幻觉了吧?”   老宋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韵又端着东西回来了,进门说道:“我想你们也没心情做饭,那个大哥生病了,也得吃点好消化的,正好今晚的菜我做多了,就端过来给你们尝尝。”   哪是做多了,分明就是带了他们的份,有多久没有正经的吃顿饭了?他们的伙食跟村里无关,吃的都是上面发下来的,有时候是混着砂子的苞米粒,有时候是地瓜面,量也不多,只能保证饿不死。菜是没有,天暖和还好说,能挖野菜、采点蘑菇来填补,冬天就不行了,没菜只能喝稀汤。家里的通信都要审查,食物不让寄,衣物跟被褥也是检查过了,才勉强能到手里。   “姑娘,好不容易买点肉,不是一顿都做了吧?给我们带来这么多饼子,你自己够吃吗?”老吴担心的问。   “放心吧,有叔叔给我寄了粮票过来,我最近不缺粮,而且过几天就发粮食了,你们放心吃吧,我还有呢。”谢韵怕他们担心多解释了下。   既然都拿过来了,也不能辜负小姑娘的心意,哎,只能以后找机会还人家。三人拿来了碗,一人连菜带汤盛了一大碗,先喝了一口汤后,眼睛瞪直,立马放下矜持,狼吞虎咽了起来。真好吃啊,蛎肉松软新鲜,五花肉肉香扑鼻,发酵后的酸菜微酸的口感解油腻,而精华都在汤里,酸菜跟猪肉和海物混合成的白汤口感丰富,大冬天暖暖的喝上一口再就着松软的玉米饼,许良感觉很幸福,幸福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怎么回事?   老宋吃的满头大汗,把扣子都解开了,老吴也放下了平时的斯文,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很多。一会功夫就把一整个砂锅的菜都扫荡个干净连汤都一滴不剩,饼子也没了。   在这里这几年都忘了吃饱饭的滋味了,何况味道还好得出奇的饭菜。   趁他们吃饭,谢韵来到里屋炕边,炕上的人因为药物的作用,睡得安稳了些。把粥留下来,嘱咐他们等人醒了,喂给病人吃。   老吴跟老宋有些赧然,不知怎么把感谢说出口,默默望着谢韵出了门。   老宋跟老吴说;“这小丫头不错,不是因为今天晚上这顿饭和下午的药,小姑娘遇事不慌身上有股沉稳劲,心里是个有成算的。”   老吴也跟着感慨道:“真没想到谢小姑娘今天能帮上大忙,现在抗生素也珍贵,她能毫不犹豫拿出来,我都没想到。我们还吃了人家好几天的口粮,我估计村里好多人家都好久没吃肉了。”   许良难得的吃饱喝足眯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谢韵拿了一碗瘦肉粥跟数个烀熟的地瓜过去,正好赶着那三个人要出门割草。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割草,每天割够一定的量,夏天跟秋田最累,冬天还好点,因为顾铮病了,他们还要帮他干完他的任务量。谢韵一人给他们塞了两个地瓜留着饿了的时候吃。老吴说,顾铮虽然还有点低烧,但比昨天好多了,昨晚醒过来,还把粥喝了,早晨的药也吃了。   谢韵发现他的脸色确实比昨天强多了,也放下心来,把粥放在他身边等他醒了自己吃。   回去后谢韵推着购物车,在空间里装了10斤苞米面,半推车的白心地瓜,这东西空间里也不多,但谢韵平时吃的少,再说分粮还会再分,就多拿了些,当地也种土豆,土豆能充饥,谢韵也拿了一些,打开一包粗盐用家里淘汰下来装盐的罐子装起来,卖场里散秤的榛蘑装了一袋子,前些天没事的时候,自己做了好多香酥黄鲫鱼干,给他们包了一些下饭吃。这些东西都是现在农家的日常吃食,并不显眼。   看了看这些东西,也差不多了,每月都有上面的人下来检查收思想汇报,明面上也不能给他们送太多东西,但谢韵也不担心,就许良满肚子心眼的样子,肯定有藏东西的地方。   傍晚的时候,谢韵拎着沉甸甸的一筐东西又出现在草棚子里。屋里的人看到她拿了一大筐东西,都直呼不能收。   “爷爷,你们不要有负担,实话跟你们说,我因为有人帮忙现在日子好过了些,要搁以前我就是想帮你们也是有心无力。拿给你们这些东西我还不吃力,你们每天干那么多活,再吃不好,身体会受不住的。现在虽然艰难,保住身体才能有希望。”   老宋跟老吴感动地说不出话,连许良的面上都有所触动,推拒了好久还是收下了谢韵送来的东西。   顾铮中途醒了一次,吃了点东西,又接着昏睡,不是坏事,身体修复需要睡眠。没有静脉注射的情况下,能好得这么快,连谢韵都对他强悍的恢复力表示惊叹。   老宋亲自送她出了门,走了几步,停下来一副有话说的样子。“谢丫头,我结婚早,最大的孙子也跟你差不多大,就舔着脸让你称一声爷爷了。咱们两处离的近,你的情况这些年通过在附近干活的村民的嘴,我大概都清楚,爷爷也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但是我们状况特殊,怕对你有影响,平时也不好跟你过多接触。因为昨天的事情,咱们才算真正认识。既然让你称一声爷爷,也就不怕你怪我交浅言深。   爷爷想给你个建议,前段时间村里的于会计来找你问话,我们也都听到了。其实山上的事情,回头想想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跟你脱不开关系,爷爷想跟你说像于会计这种小人,打蛇要打七寸,要一竿子打死他,让他没有还手之力,像那天的小打小闹没什么作用,反而会让他起了更大的心思来针对你,在村里难为难为你倒是不算什么,一旦恶毒点让村外的人找事,还是会很麻烦,毕竟我们跟村里的人还是不一样。   还有,人都同情弱者,你能安稳的生活在红旗村这么多年,跟你在村里人面前的一向的示弱有关系。稍稍的强势一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以你现在的情况,在没有绝对强大的后台可以依仗之前,太高调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好了,爷爷就说这么多,不一定都对,希望能帮到你。”   听了老宋的一番话,谢韵像是被一下子打醒了,还是本土的老江湖厉害,谢韵从后世而来,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融入这个时代、了解这个时代。她一直自信乐观相信凭借自己的聪明跟应变能力肯定能让自己走出目前的多重困境,却忘了哪怕一个人多强大,在大时代面前抗争都会不堪一击只有被碾压的份。旁边屋子里住的人不强吗?面前的宋爷爷不强吗?他所经历的风雨是自己这个和平年代出生、成长的人所能比的吗?可还不是蜷缩在这小山村,干着超强度的体力活,忍饥挨饿静待时机。   自己终归是托大了。遂弯下身郑重地给宋爷爷鞠了一个躬,感谢他适时地提醒。   谢韵回去后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把自己以后行事的注意事项来回在心里过了一遍。   想起虽然买了红宝书,回来后又没怎么上心,也没仔细翻看。爬起来把红宝书找出来,防止磨损还郑重的给包了个书皮,拿出准备考试的架势认真背诵,争取活学活用。 第14章 送柴与送棉衣   谢韵有天早起开门发现院里放了一捆柴,这是谁放的?小狗子竟然没叫,难道是自己睡得太熟没听见?摸着睡觉压得毛乎乎的脑袋,带着刚睡醒的迷糊迷茫地站在门口发起了呆。   顾铮走过来就看到一个表情呆呆的小姑娘,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怎么这么呆?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有一会了,竟然还没回神。咳嗽了一声提醒她,“我叫顾铮,谢谢你那天拿药过来,救了我一命。我现在这样,也没法报答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跟我说,像砍柴这种事就交给我了。”   谢韵吓了一跳,自己竟然发了这么久的呆,真是没救了。原来是那个叫顾铮的病号,柴原来是他砍的。“不值当的,正好我手里有药,你不用放在心上,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别进行剧烈活动,活能少干就少干,我的柴够烧了。对了伤口还是得隔两天清洗一下再涂碘伏。”   男人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真是个话少的出奇的人。临走看到趴在杂物房门口的小狗子睁着好奇的狗眼偷偷看他,跟谢韵说;“你这狗不行,回头我帮你训练下。”   “哦,好的”,谢韵机械的点头,才回过味来,小狗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在这人面前叫一声都不敢,难道这人能吃狗怎么地?真是给她们家丢人。   说好后,男人转身出了院子。   这人真有意思,面容冷峻,身上散发的气势是军人无疑。能看出来,是个特别强势的人,应该也是个内心极度骄傲的人,过刚易折,怪不得第一次在路上碰上时,他会有那种眼神。不过这种人要是从大挫折中挺过来,变得更加强大。今天看来他是想明白了,走出来了。   果然,谢韵对他的固执没有猜错,第二天院里仍静静地放着一大捆柴,谢韵很有些无语。   想到那男人被送来时,身上还是单衣,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寄。看其他三人身上的衣服还算厚实,只有他连铺盖都没有,按节气现在已经交九了,现在还在一九,等三九四九的时候,北方的户外零下20多度,铁打的人穿那么少也会受不了。   不是可怜他,谢韵最怕欠人情,她没觉得上次帮他有多大事,反正空间里消炎药多得是,可看他那么冷的天上山给自己砍柴,衣衫单薄的样子觉得特别过意不去。   谢韵上回从于哥那买了好些棉花还没用,拿土布做面。以前没怎么自己动手做过衣服,但是她人不笨,给自己做衣服、棉袄时做坏了就拆,拆了改,改了不满意再拆很是练了番手,所以再做一次也不算勉强,花两天时间,做了一套棉衣。又想了一下,找出以前盖的铺盖,谢韵用买的土布跟棉胎,已经给自己重新做了床被褥。原先打了补丁的被面,谢韵拆洗干净合着旧棉胎叠起来放在箱子里。拿出来,又重新絮了些新棉花,重新把被褥缝起来。不是不想给他新的,但是他们那里还是低调些好,还不知道每月过来检查的人看到他的棉袄跟被子会不会发难。   做好后,在一天早晨顾铮来送柴火时,谢韵叫住他,当看到小姑娘捧着高高一大摞棉衣、棉被都快把眼前的路挡住了,摇摇晃晃走向自己,说要把这些给他时,说不感动是假的。出事以来,以前熟悉的面孔平时有多和善现在就有多狰狞。所以,对面走过来送温暖的姑娘,就显得那么难能可贵,与他来说,她送的可能不是普通温暖而是有一个小太阳那么多的温暖。   看到男人站在面前,双目沉沉地盯着自己老大一会,也没说要不要。很沉好吗?她捧着这些东西也很费劲不是?“那个,被褥是我以前用得的你别嫌弃,我都给洗干净了。天气越来越冷,你先拿去应应急,如果家里有衣物寄过来,你再还给我也不迟。”   过了老大一会,才听男人开口:“应该不会有人给我寄东西。”   嗯?   “我母亲跟家里所有人都划清界限了,我的事情她不会沾边,我妹妹去西北插队,那边条件恶劣,这会她也自身难保。”   被亲妈抛弃?但想想现下这情况,也很常见。平时很能说的谢韵,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就把手里的东西直接推到他怀里,说道:“那你就拿着,衣服我是估量往大做的,你应该能穿。还缺了双棉鞋,可我不会做鞋,又不方便找村里人帮忙做,你多大号的脚,等我去县里或市里有合适的帮你买一双。”   顾铮接过东西,向来话少,只郑重地说了声谢谢。他欠她的越来越多,债多了不压人,留着以后慢慢还。   手里捧着对他来说有千斤重的棉衣、棉被,顾铮听着小姑娘絮絮叨叨替他打算,心里又酸又软,家里母亲自私又冷漠,小时候也许对母爱有所期待,失望太多次,心冷了。从小爷爷就说男人不应该过多的被女性包围,容易变得软弱,男人只需要不断的让自己变强,从心里到外在都要强悍跟冷硬。以前,他可能觉得爷爷说的对,但今天被一个还称不上是女人的小姑娘关心,让他的心跟着变暖,反而增添了勇气,战胜眼前坎坷的勇气。   看他捧着东西进屋,老宋有些了然:“还是谢丫头细心,顾铮,这些东西你就放心用吧,上面知道也不会说什么,上回那两人走了之后我仔细品了品,虽然表面看不出,但话里的意思还是有人关照过,对你应该会松一些。”   顾铮也猜到,虽然爷爷跟父亲也都出事,但他们同僚有的还在位置上,自己现在能在这里,应该还是有人说过话,把他变相地保护起来。   许良摸了摸新作的棉袄,不是滋味地说:“哎呀,还是小顾长得帅招人喜欢,我的衣服都穿好几年了破得不行,也不见得小丫头关心关心我,也给我做套新的。哎,人老了,没有魅力了,想我当年呀……”   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嘴碎,热爱回忆自己年轻时还是钟表行大公子的时候的风光,说得多了,连开始最听不得的老宋都免疫了,三人该干嘛干嘛,由他在那自个儿嘚啵。 第15章 炖小鸡   顾铮有天来送柴火时还送来只自己套的野鸡,谢韵把鸡杀了切块,中午做饭时把一整只鸡都炖了,还放了泡发的干蘑菇,粉条,怕不够吃又放了些土豆。   鸡血也没浪费,炒了个鸡血豆腐。做好后给草棚子那边端过去。冬天的活少,中午大家能歇息很长时间,谢韵过去的时候,老吴正在做饭,稀苞米糊里还放了谢韵前段时间给的地瓜,虽然还不能吃饱,他们已经很满足,这比以前喝水一样的粥可强多了。   谢韵端了鸡过来,老吴坚决不收:“谢丫头,你有点好东西自己留着吃,给我们这些人吃也是浪费。”   顾铮皱眉,鸡本来是专门给她的,怎么感觉像是让她给他们做饭似的。   谢韵说:“这鸡是顾大哥抓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吃才香吗。我还有饼子没端来,你们等我一下。”   老宋看到桌上的东西说到:“吃吧,别浪费了小姑娘的心意,等雪下来,让顾铮有时间进山再多弄几只。”   许良也说:“就是,小顾来这咱还能改善改善了,估计前几年祸害的太狠了,近处这一片连个鸡毛都看不见,要不老子早逮来杀了吃肉了,妈的,这肉闻着可真香。”   谢韵回家拿了新做的玉米饼子又在空间里找了份炸花生米,一起带过去。   上次吃了一次谢韵的饭后,让这些老爷们念叨了好久,说谢韵做饭好吃。顾铮吃了一口鸡肉,也暗暗地点头,真香!忍不住大口猛吃起来。   老宋问谢韵做饭跟谁学的,他可知道这丫头从小肯定是个娇生惯养的,这几年日子不好也没东西给她霍霍,没想到做饭做得可真不赖。   谢韵说;“你们太久没吃肉了,所以觉得香,另外柴火锅做饭就是好吃,我让支书的儿子帮我做了个松木锅盖,我爷爷以前老说,什么锅配什么盖。”   许良乐了:“什么锅配什么盖?还能这么用?哈哈,小丫头真有意思。”   谢韵心里不服,哼!你是没见识到日本那帮抠细节到变态的匠人,真想拿《寿司之神》的DVD出来让二郎大爷给你开开眼。   “还有啊,就是我虽然实践少但是我以前好东西没少吃,现在没得吃只能瞎琢磨怎么做了,以后有好东西我再给你们接着做。”谢韵接着说。   没说出来的是,现在的食材好,简单烹饪就能美味无比。谢韵前世听过一个有名的美食家感慨,美食是七分食材三分做,他自己已经很少出手做东西了,因为好食材越来越难找。所以谢韵还打算有机会在空间里多储存一些现在的食材留着以后吃。   大家想起了她的身世,也是个可怜的丫头。顾铮也听老吴说起过谢韵的身世,听后决定再对她好点,自己起码还有家人在世,而她却跟家人阴阳两隔,小小年龄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不知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老宋开口说:“你爷爷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们的当年还得到你爷爷冒过封锁运到前线的稀缺药品。救了好多伤员。”   顾铮也开口道:“你姓谢,你爷爷叫谢明义?”   谢韵点头,顾铮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我爷爷曾对我说,当年他们被鬼子困在深山里有好多人感染了伤寒,连他都病倒了,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也是最后等来你爷爷的药才被救了一命。”   看来谢家人跟顾家有缘,都是顾家的贵人,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   老吴感慨:“这些无名英雄不比奋战在第一线的战士功劳低啊。”   许良像是意有所指的问道:“你爷爷当年摊子铺得那么大,就没什么仇人吗?”   什么意思?谢韵回到:“我年龄太小,长辈只让我好好学习,其他的事情有他们在不需要我操心。”   说到学习,老吴接过话头:“丫头,不管怎么样?学习不能丢,爷爷也就这点本事了,现在冬天冷,我们活也少了,有空爷爷给你补补课。”   他不提谢韵也想等过两天跟他说这件事,谢韵高兴地说:“吴爷爷我上次去收购站买了旧课本,等过两天你们的检查过去,我就找你学习好吗?”   老吴点头说好。一顿饭吃完,当然盘光碗净,连汤都被许良用饼子抹了一遍。 第16章 发粮风波   刚进腊月第一天,村里的大喇叭传出谢大伯的声音,让大家拿着东西,去大队办公室门前广场,等着算工分,分粮食。   谢韵听了,赶紧拿上就麻袋,出门往村里走。   到了后,发现大家发粮的积极性比干活可高多了。人已经来了一大半。谢大伯跟于会计还有几个人坐在桌子后面,他们旁边放了要分的粮食。   红旗大队一共80多户,400多口人。成年劳动力一年最多能挣两千多公分,一公分4分钱,现在农民都苦,辛苦一年一个人还挣不到100块钱,两千工分里还包括口粮要扣除出去的,劳动力多的人家全家加在一起可能还有百来块的收入,有的孩子多、劳力少的人家能持平就不错了,家庭收入主要就靠年底多养的一头猪跟家里鸡下的蛋。   还有像谢韵这种困难户,还要倒欠队里的工分,村里这样的人家也不多,除了她,大队的马寡妇家,一个人带了两个6岁孩子,家里还有一个瘫痪的婆婆。还有刘老实家懒人多,他老两口跟大儿子养了家里其他两房,也是欠公分大户。   成人一年350斤口粮,听着挺多,后世好多女人减肥,一顿饭也吃不了2两米,但是有个名词叫脂肪定量,人体所需营养需要均衡,蛋白质的摄入不能少。但是现在人一年吃不上几回肉,热量来源主要靠主食,再加上干的都是重体力活消耗格外大。所以350多斤口粮根本不算多,何况350粮食可不都是耐饿的玉米。   红旗大队靠山,只在大队南边有一部分水田,每年的大米上交之后,每口人还能发个20斤就是相当不错的年景了。剩下的有200斤是玉米,红旗大队土地肥力一般,没办法像有的地区实行玉米、小麦套种,所以没有麦子发,不够的用地瓜、黄豆、红豆、高粱、糜子等杂粮来填补。   村里的知青也来了,没和村里人站在一起,单独站在广场旁大柳树下面。谢韵是穿越来第一次看清这些下乡来修地球的知青,一共20多人,男女各一半,谢韵使劲调动脑海的记忆,只对10来个人有一些印象,大都是找过她麻烦的。他们有的来的时间长有5、6年的,有的来的晚,林伟光来得就晚,才来了2年。大多是省内其他地方来的,也有几个是外省人。看穿着还是比村里人略好,收拾得也干净一些。   谢韵不是不怀疑那天晚上的嫌疑人是知青里面的人,但是现在冬歇不出门干活,自己也不可能贸贸然地登知青的门,只能等着来年天暖和去地里干活时再摸摸他们的底。村里不是没有小姑娘爱往知青点跑,王支书的小女儿就数去的最勤的那一拨。但是,谢韵不能去,知青里面有的人对自己可是深恶痛绝的,这不那个叫王红英的恶狠狠的眼神就跟谢韵对上了。   村里人不喜欢知青,刚来的不会干活,来了久了就不爱干活,他们当地对知青口粮的政策是市里知青办补助一部分跟村里发放一部分,这下村里的人就不乐意了,本来要发给他们的粮食还要给这帮城里来的人,被人从嘴里夺食谁都不乐意。而知青也不喜欢村里人,嫌弃他们粗俗无知、不讲卫生、爱贪便宜。总之,相互之间看不顺眼,村干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大矛盾就行。   谢春杏站在人堆里望着站在边上的谢韵,事情真的跟上一世有些不一样了,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发粮之前,住在草棚子里的那个年轻人,已经生病不在了。可前两天,她溜过去看,发现那个人竟然在割草干活。是因为这个三妹吗?   谢韵发粮排在前面,等她上前,念公分的于会计瞅了她一眼说道:“三丫头,你今年一共挣了989个工分,你不算成年劳动力,发给你的口粮应该是280斤,公分不够你的口粮,今年你应该还欠队上211个工分。”   还不等谢韵回话又接着说道;“你大前年、前年、去年欠队里的工分还没还上呢?你这也不好继续欠下去吧,要不村里其他人该怎么想?”   马歪嘴子在这种时候肯定少不了她,在后面添火:“于会计说的对,三丫头你最近不都手头宽裕了吗?我们大家可看见了,又买这个又买那个的,还花钱打家具。既然有钱就花钱把公分补上吧。”   李二他娘也是事事都冲在最前面:“是啊,三丫头,王三他媳妇可是看到你连肉都买上了。我看你这小脸都长胖了,好东西是不是没少吃?能吃上肉的人还好意思欠大队工分啊。”   谢韵看到其它村民大部分也点头附和,看来自己前段时间仇恨拉得有点大,但是东西不过了明路,自己外貌变化太大也说不过去啊。不过还是被宋爷爷说对了,以前自己的地位是在红旗大队金字塔的最低层,刚想活动活动往上爬爬,同样金字塔底下站在自己头上的普通村民以往面对自己隐隐的优越感及不屑一顾受到挑战,看到自己有变强的势头,心里都不平衡起来了。   谢韵没有理会于会计的话,看着旁边的谢大伯问道:“队长,于会计说的是队里一致同意的呢?还是他自己的想法?”   谢永鸿也生气,让谢韵花钱买工分这事事先他可不知道,又是于会计给三丫头穿小鞋,但是看大部分村民都同意,他也不好说是于会计自己的想法。   “三丫头,你看你这工分欠的确实多了一些,咱队上账上也不富裕,买个农具都不舍得,你要是手里有钱就给补上。”   谢大伯不帮她说话,谢韵也没什么意外。这时候不能据理力争会适得其反。谢韵眼泪挤不出来,只能给自己装上焦心的表情着急地辩驳:“可我吃的用的那些东西都是别人给我的呀,我又没花钱,叔叔倒是给了我一点钱,都让我打家具用了啊,我手里也没有几十块钱给村里呀。”   于会计不相信谢韵:“不可能吧,三丫头,你那叔叔那么有钱,东西都舍得给了,才给你那么点钱,咱村木头不值钱,打家具又用不上多少钱。”   谢韵烦他烦得要死,不爱跟他说话只对着谢永鸿:“队长我手里是真没钱,一下让我拿出来我也拿不出,我想问下,咱村又不是我自己欠公分,那马嫂子跟刘老实他们家用不用补?如果必须借钱补工分?被我借钱的人,要是闹不明白,去上面问这工分政策是怎么回事,上面会怎么回复他?”   把锅甩给谢永鸿,其实不光红旗大队,其它的大队,欠公分的人家多了去了,没见别的村让人补钱,顶多挣了公分慢慢还。   还没等谢永鸿说话,刘老实家二儿媳妇怕被逼着补钱就叫开了,平时干活她连影都看不见,发粮食保准第一个到:“没天理了,还让不让人活了,别的大队欠的公分都慢慢还,凭什么咱大队就搞特殊?”   马寡妇装可怜可是一把好手,“队长,我们家就我一个能干活的,饭都吃不上了,我婆婆昨天还跟孩子说不想活了,省下的饭好让孩子吃饱。”   有这两个人呛声,又有几家人担心自己今年工分不够,也要掏钱出来,都跟着一起嚷嚷。   吵得谢永鸿头都大了,“都闭嘴!谁也没说让你们立马就还,有钱就还点,没钱就使劲挣公分,我说刘老二媳妇,成天不干活你还有理了,明年你就给我下地干活还有你男人,我们大队其他人可都没理由养着你家,你是缺手还是缺脚,就数你们家欠的多。”   “我爹妈都不管我,用你管我,你个队长算老几!”刘老二媳妇是个又馋又懒的泼妇。   又引发了新的一轮争吵,连谢永鸿他老婆都参加了骂战。谢韵反而没事了,站旁面听农村老娘们吵架还挺有意思。这帮人吵累了消停下来又继续发粮。   让谢韵还钱的事情在争吵过后不了了之,本来就是于会计挑事,谢永鸿这会气得要死,本来好好地发粮,你非要来这一出,倒是我惹了一身骚,你在旁边抄手看玩意,什么东西。   旁边观战的知青全程观看了谢韵的表现,有人目光闪了闪,林伟光也在嘀咕:这小丫头竟然开窍了,知道祸水东引让别人冲锋在前替她挡灾,商人家庭心眼多真是遗传,把她笼络住的难度越来越大了。   最后谢韵分了20斤稻子,去了稻壳估计能剩下17斤,又分了150斤苞米,剩下的是各种杂粮。这点东西,也就是谢韵穿过来,要是原主在,这些粮食真是不够一年嚼用。   分到这些粮食,谢韵最喜欢杂粮,后世大家虽然讲究养生,有时也吃点杂粮,但还是以面粉跟大米为主,空间里杂粮不算多,有一地堆小米,其他的都是精包装的有机杂粮。   正想着过两天去村里做豆腐的人家去换点豆腐。林伟光又出来刷存在感了,队里为防止村民跟知青打架,让知青最后分粮食。所以谢韵分完粮,林伟光主动跳出来借了个单轱辘推车,帮谢韵把粮食运回家,有免费劳动力不用,那是傻子。   望着谢韵跟林伟光往回走的背影,有人皱起了眉头。   于会计也在想着谢韵,这小丫头竟然这么不识抬举是不是该想点别的招让她狠狠吃个教训?不出这口气,他心里憋得慌。他家小勇在山上冻了一天,回去就发烧说胡话,小时候就差点因为发烧没了,可把全家人都吓坏了,养了一个礼拜才好。棉袄也没了,家里人人就一件棉袄,没有多余的棉花票,大冬天出不了门,天天在家炕头缩着呢。 第17章 吃饺子与狗名字   现在谢韵下午的时候都去找老吴学习,为了省时间,谢韵跟他说,自己小学的课程没学过的自己都自学搞明白了。老吴考了考她发现她基础很扎实,就直接教她初一的课程,连英语也交,谢韵尽量控制自己的学习进度,就这样也让老吴吃惊不已,遇到好学生教起来格外用心。   每次过去,谢韵都不空手,有自己包的粘豆包,做的豆腐丸子汤,炒的五香黄豆,烙的土豆饼,连灯油都自备,不让她拿她也不听,还是我行我素。看到几个年龄大的都有冻疮,连顾铮的手也有些发红,晚上回去,找了些花椒粒给他们泡水又给他们一人做了个薄棉手套。   谢韵看老吴的眼镜腿断了,拿布缠着也老松,经常从鼻梁滑下来,从找出一段黑胶布,让顾铮给好好固定住。几个男人都活得糙,再说连个洗衣盆都没有,冬天洗衣服也不方便,衣服洗得马马虎虎,现在有谢韵在,脏衣服都被她拿回家,洗干净要补的地方也都补得整整齐齐,连棉袄漏棉花的地方也都给缝好了。于是,住在红旗大队西边最偏僻的草棚子里的几个人因为谢韵这个小女人在,过上了这几年中最舒心的日子。   顾铮坐在地上,借着油灯的亮光,用处理好的芦苇在编炕席。他动手能力很强,上军校的时候就对武器设计感兴趣,经常自己动手做个小东西。看谢韵对自己编的装东西的筐特别感兴趣,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就给谢韵大大小小编了好多东西,现在谢韵家里放鸡蛋、放衣服、放杂物、放杂粮、甚至插筷子用的都是谢铮编的各种大小的框框篓篓。谢韵从小就喜欢这种手工制作的小东西,收到顾铮的礼物高兴地笑眯了眼。   听谢韵闲聊时说炕席都破了,他们住处往前就是大片苇塘,谢铮砍来粗的,把苇杆片成片,手指上下翻飞编得飞快,一边编东西一遍听谢韵跟老吴学英语,小姑娘冰雪聪明,学什么都快,连英语的发音都标准的很,不比老吴差,早要知道老吴年轻的时候可是留学美国的。   顾铮抬头看了眼谢韵,她在灯下微微着低头只能看见小小的美人尖和长长的浓密睫毛,一个又一个英语单词红红的小嘴吐出来,连屋子里的憋闷都因为这清脆的声音消散了。真是有活力的小姑娘,像小太阳一样,温暖着他们这些跌落到泥地的人,这日子也是因为有了她才不那么难熬。看出来老吴跟老宋都特别喜欢她,拿她当孙女看。连许良都默认她不错。   他对她很好奇,她的情况不用想就知道日子肯定不好过,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是怎样做到每天都那么的积极乐观,努力生活,努力地自己保护自己。自己的妹妹比她要大,但是做不到她这样,估计这会还在插队的地方偷偷哭鼻子。   看看脚上的新棉鞋,昨天送过来的时候,说漏了嘴,应该是在黑市里买的,小丫头胆子还不小还敢往那地方钻,自己跟她说如果因为他而去涉险,那他宁肯不穿了。小姑娘乖巧地点头,但他就是知道她没往心里去。不安分的小丫头,看来以后真得多看着点。   村里腊月初七杀了年猪了,杀的是村里集体养的猪,除了送给收购站的,剩下的平均分给村民,连谢韵都分了一斤肉,剩下的猪肚没人要,谢韵就掏钱买了一副,这东西炖酸菜味绝了。   看到手里的猪肉,谢韵决定包饺子。   肉不多,谢韵又添了些,北方喜欢包萝卜馅饺子,谢韵喜欢白菜陷,决定包两种馅。萝卜擦丝,白菜切细,为了提鲜谢韵又放了些干海米,海米在县城供销社副食那块就有卖,个大干爽3毛钱一斤。挖了2斤白面又加了些细苞米面,纯白面的饺子现在太奢侈了。谢韵活好面,调好馅,去喊顾铮过来帮他包饺子。本来想端过去包的,但是还要端回来煮,端来端去怪麻烦的。   不但顾铮过来了,许良也跟着过来。谢韵东西都没放到明面上,也不怕有人过来看。   “不能白吃,我也得跟着出个力吧。哎呦,还是白面比苞米面多。”许良这种人属泥鳅的,老吴跟他处的时间最长,说他毛病虽多,但是人还靠得住,姑且就相信他的判断力吧。   顾铮擀皮,谢韵跟许良包。顾铮擀的饺子皮也充满他的个人风格,所有饺子皮形状跟一个流水线出来的似的,圆得跟圆规事先画好的一样。谢韵佩服加无语。   包好后就摆放在顾铮给谢韵做的盖帘上。整整两大盖帘,顾铮主动留下来帮谢韵烧火,胖胖的饺子下锅,浮了三浮,捞出来给顾铮尝了一个。平时被谢韵私下里称做面瘫的那张脸,尝了个饺子后表情都鲜活起来。   “咸淡行吗?”   “鲜灵。”嘿,跟谁学的当地话?   谢韵捣了个酱汁,又把自己平时做的腊八蒜捞出一碗,让顾铮把饺子搬走。   老吴咬了一口白菜猪肉馅饺子,不由的眼睛酸涩,下放整整四年,今天是第一次吃到饺子。   “真是好吃不过饺子,老子都快忘了饺子什么味了。”老宋吃得爽死了。   顾铮吃饭速度很快,不一会一盘饺子就下肚了,他很喜欢谢韵做的腊八蒜,他原先在家涮羊肉时就是配这种整头带皮腌的甜蒜吃。没想到小丫头腌糖蒜的手艺都这么地道。   那么多饺子一个都没剩,看他们吃饭的架势,特生猛。   “我怎么有了一种很幸福的感觉。”许良吃饱摊在那总结道。   有时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的顾铮,竟然难得地附和了一句:“不是你的错觉。”   老吴问道:“丫头,我们这又是肉又是白面把你攒的东西都吃了吧。”   谢韵回道:“哪能,宋爷爷还给我伙食费了呢,趁没下雪路好走,我再去县城办点年货。”   前两天老宋给了她50块钱,是他的家人偷偷地缝在棉被的棉花里,竟然幸运地没有被检查出来。看看谢韵老是补贴他们,心里过意不去,非要把钱给她,反正钱在他手里也花不出去。   顾铮没说话,现在手里没钱,存折就算被收走,里面的钱没有本人应该不会被取走,如果能从这里出去,把存折钱都汇给小姑娘。   一天早晨,谢铮带小狗上山回来。不,现在应该叫黑子了,一想起这谢韵就一脸黑线,她一直没给小狗起名,是因为在给它起名上有点选择困难,她准备了8个备选名,还想再想想那个更合适更好听。结果,谢铮把小狗带走去训练,回来就听他喊:“黑子,趴下!”小狗听到指令立马乖乖照办双腿后弯趴到地上,尾巴甩来甩去瞪着顾铮一脸求表扬的蠢样。看得谢韵想捂脸。   谢韵这个憋屈啊,她跟顾铮抗议,“为什么不经我这个主人的允许给我的狗起了这么难听的名字?”   顾铮道:“难听嘛?没觉得。”   谢韵委屈:“太平常了,一点没新意。”   顾铮看了她一眼:“那把你的有新意的说说。”   谢韵得意:“那可多了煤球、木炭、黑豹子、铁蛋、酱油、龟苓膏……”   顾铮:“回头你这小学语文可得让老吴重教。”   谢韵:……你讽刺谁不懂新意?   她能说她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敢现在叫它奥利奥吗?   “本来今天想给你做个葱油花卷感谢你帮我训狗,哎……好像没心情了。”   “酱油这名听起来确实有新意,以前没人给狗起这样的。”   可怜的黑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一直在瞎跟更瞎之间难以取舍呢,这会更要沦为酱油党一员了,以后就是被打,也要被称为打酱油情节,彻底失去存在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狗,还在兴奋地摇尾巴。谢韵经常偷拿卖场里的狗粮喂黑子,它长得很快,看身形不比那4、5个月的狗小。这会更是冲着谢韵汪汪汪叫起来。   谢韵用眼神问顾铮,它这是怎么了?觉得自己名字太好听,不想改了?   顾铮从背篓里拿出了一只兔子:“撵上只兔子兴奋的,你给我找把刀,我帮你把兔子收拾了。”   兔子很肥,考虑顾铮身上的伤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吃辣的,兔头奖励给黑子,中午谢韵给大家做了香辣兔丁,还做了一大锅紫菜汤。辣味刺激着味觉,虽辣但让人忍不住一吃再吃,吃出一头汗。   “要是早点跟小丫头认识就好了。”许良饭后砸吧嘴回味中午的兔肉。   “早认识,你也得有肉让人做呀,我就记得你捡着过几回野鸭蛋。”老宋怼他。他膝盖早年受过伤,没法长时间爬坡,上不了山就没法找肉吃。老吴更是斯文的知识分子,以前家里吃鸡都是找人杀。所以现在他们能吃上肉,还真是拜两个年轻人所赐。   谢韵年前又去了趟县城,买了些吃的用的,还给顾铮他们一人买了双棉袜子当新年礼物。   逛黑市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谢春杏。她在黑市里摆摊卖绿豆糕,不知道怎么说服了家里同意她出来卖吃的,不过那家子也不好说,挣着钱怎么都好,一旦被抓着,肯定第一时间跟谢春杏撇开关系让她自生自灭。   谢春杏的生意竟然还不错,重生女的福利吗?谢韵瞅着她的小点心做的还很精致。管她怎么挣钱,只要她不打自己的主意,谢韵恨不得她能当上黑市女首富。   新年的脚步就在忙忙碌碌的准备中到来,腊月二十这一天,谢韵在和面,想着提前把馒头蒸出来。   突然看到顾铮快速跑进院子,冲她喊道:“我刚在山上看到有一对纠察的人从那面村口进村了,家里有什么敏感的东西赶紧给我,我帮你拿走先扔到山上。”   谢韵直觉是冲着她来的,情绪倒还稳定,“我没什么东西要藏,你别担心,你也赶紧回你们那看看,赶紧收拾一下。”   顾铮不放心她,但是自己又不可能待在谢韵这陪她一起,只能担心地先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犯了好多错误,做了个决定,以后除非特殊情况,会保持一天一更,3000字以上。作者也是看文过来的,掉坑里滋味不好受,放心蠢作者存稿有,RP自认也还行,说话算数,肯定不坑。希望大家看文开心。 第18章 被举报了   纠察队来得很快,谢韵检查完外屋,刚把自己放在柜子里的酒装进空间,就听见门外传来一群人的声音。   来人有7、8个,都是流里流气的城里小青年,领头的小队长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进来就冲谢韵喊:“你是谢韵?年龄也不大吗?有人举报你生活腐败,家里藏有可疑物品。”   说着把谢韵拉到一边,跟后头的人说:“兄弟们,进屋给我仔细地搜。”村里有人跟过来,被这阵仗吓到,没有人出声都站在院外静静地看着。   谢韵并没有阻拦,只是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搜屋。   屋里立马糟了殃,顾铮给她编的框框篓篓都被掀翻在地,有的还被踩坏了。装了玉米面跟杂粮的松木米箱,也被推翻在地,里面的粮食洒了一地。里屋也是一个样子,衣服跟书都被扯出来扔在地上。一些放在柜子里跟箱子里的杂物也被胡乱的丢出来。   搜了一大通,并没有什么结果,这伙人并不甘心,又跑到外面,进到杂物棚,黑子看到这伙人来势汹汹,呲牙拱起身子要上去咬他们,被谢韵喝止。开玩笑,搜呗,又少不了一块肉,要是她的狗被这些人给打了,她可不得心疼死。   还是什么都没有搜到,那个小队长大声呵斥谢韵:“有人举报你身藏金银首饰,用来换钱吃吃喝喝,你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你就应该好好劳动改造,改掉自己的腐朽作风,快点交代你把东西都藏哪了?”   “我家就这么点地方,有什么东西你们不都搜了一遍了吗,你们搜到什么了?没搜到东西就说我藏起来了,我还想说有人诬陷我,我本来什么都没有,你们要不拿把镐头把地刨了,你要能搜出来,我也认。”谢韵并不怕他们,扯虎皮做大旗说的就是这帮人。   来人不甘心,继续道:“这新家具、新暖壶是你这种人能用的吗?你是不是想恢复以前的生活?你还看书,书是你能看的吗?你这种人就应该劳动,一刻不停地劳动,赎你家剥削劳动群众的罪。”   “这位同志,我虽然成分不如你,但是上面没有禁止我们这种人不能接受别人的馈赠,我手里有证据证明我的部分钱跟东西是亲友赠予的,再说我现在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县里也允许我们靠山的农民可以将少量的山货交到收购站创收,难道你要质疑上级决定?我用自己劳动换来的钱,改善下生活有什么错?说道看书,领袖还教导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没有学可上,自己拿课本自学又有什么错?”   谢韵脸色一变恨声道:“你们到现在都没搜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出来,显然就是诬告,那么我要求当众公开举报我的人。”   领头的小青年深深看了谢韵一眼,心说:是谁他妈乱讲,说这丫头胆子小的很,稍稍一诈就得完蛋,兴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要不谁吃饱了撑的都快过年了,还大老远的跑一趟。他奶奶的,这叫胆子小?胆子小能小嘴叭叭地当面跟他们对质?   “这事你就不要抱希望了,我们有规定不能公开举报人。”小头领拒绝。   不告诉是吗?那你们就赶紧灰溜溜地给我滚蛋,谢韵指着地上一本书,那本书散开摊着,摊开的书页上还印着一个清晰的脚印。悄悄跟对方说了一句话,离得远的村民都没听见。   就见来的时候还气势汹汹的一伙人,瞬间像是被狗撵了似的,飞快地出了院子,一会就跑没影了。   王支书姗姗来迟,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样子,谢韵还有心情想起以前看的警匪片里的警察也是坏人都被打趴下了,才慢腾腾地赶到现场。不能怪王支书,本来就是自己招惹的是非,不能事事都指望人家帮忙。   谢韵想着好不容易收拾的像个样子的家现在的惨状,终于挤出几滴眼泪,正好村里人也没走,大家正在纳闷呢,那帮人怎么突然就像被鬼追了似的就跑了呢?碰到今天这种事,够他们一直议论到年后。谢韵对着刚赶来的支书,这会也不叫支书了,“大伯,到底谁要跟我过不去,怎么能这么诬陷我呢?”   王支书这会也在纳闷着呢,谁特么的大过年也不消停,这帮人能招惹吗?平时在城里见着都躲得远远的,还给招大队里来了。   “三丫头,你放心,你这几年在村子里怎么样大伯心里有数,大伯回头也帮你查查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针对你。”话是对谢韵说的,但其实也是讲给围观的村里人听的,也是给他们一个警告,如果真是村里人做的,就太说不过去,日子刚好过一点就忘了当年的恩情,没有人家长辈,村里埋人的山头都得满的装不下了。   谢韵抬头看了眼围观的人群,看到于会计的脸,没看到大爷爷一家,还看到几个知青,声音充满委屈:“王大伯,我这些年怕连累大家,平时跟村里人都尽量少接触,一直安安分分的从不跟人起冲突。干活也是,即使生病了我也没有落下一天,分到什么样的累活干不动我也咬牙坚持干完。就是最近日子好过了点,要是条件允许谁不想吃好点穿好点,过得舒服一点?难道就因为这样招人眼红?就怀疑我的东西来路不正?咱们村日子过得好的人家也不是没有,难道他们以后也要担心遭人嫉妒被举报?”   谢韵的话让村民心中心有戚戚,尤其几家因为家里干活的人多有孩子在县里跟市里厂子里上班,钱、票都不缺的人家,心里暗暗合计,以后可得低调点。特么的,谁这么缺德有种的好好干活,我过得好,我还有错了,我的钱又不是偷的抢的,凭什么还得偷偷摸摸,心里把告状的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大部分人看到谢韵家里连粮食都被糟蹋的满地都是,看她瘦小的身影站在满是狼藉的院子里,心里也跟着不落忍。小姑娘也不容易,过了年也才16,当年村里人把她挪到大西边旁边连个人家都没有其实就是想远远的把人扔过去不想沾边,当时还不到12,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不用想都知道。为什么人家刚刚生活有了点改善自己就看不上了?吃块肉怎么了?自家隔三岔五的不也能在山上偷偷套只鸡吗?做件新衣服怎么了?小姑娘正是爱美的年纪,自家闺女不也是天天在家吵着不要捡剩衣服吗?做个新家具怎么了?他们村后山成片的松木、柞木,砍一棵再补种一棵村里不也默认了吗,做个家具花几个钱?   谢韵要的就是这种结果,让村里人对自己稍微高调的生活所激起的忌妒都能因为这件事情平息下去,接受就会习惯。所以祸兮福所倚,坏事也能变作好事。   在同情心的驱使下,村里部分人留下来帮谢韵把院里散落的东西都收拾归位。几位会过日子的大娘,还找来簸箕,把地上的粮食一颗不落地扫到簸箕里,用簸箕把里面的砂子都扬出去。干完后不顾谢韵的挽留,赶着回家准备过年的东西。   谢韵边收拾东西边想今天这件事,到底是谁?赶在年前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来这一出。村里人?除了于会计别人跟她也没那么大的仇?谢春杏?知青?林伟光?还是那个逃跑了的行凶者?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单纯的报复?还是对自己东西的来处确实感到怀疑?是想吓吓自己,让自己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溃,好问出想问的秘密?   背地里的人已经开始了行动,谢韵的心反而稍安了一些,一明一暗两军对垒,就怕暗的一方一直按兵不动,只有有所行动才能找出破绽。横竖在这个年代,能对付自己的就是这些招数,那就等着他、她或他们放马过来,她又不是吓大的,接着就是。   顾铮看人都走光了立即进来。进来也没说话,默默地把自己给谢韵编的那些被踩坏、踢坏的东西都归类了一下,能修的修修,不能修的等回去再给小姑娘编新的。   谢韵也不需要他说话。平静下来才有些后怕,毕竟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如果来的人再老辣一些,不讲理一些,今天还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幸亏他们把自己包了书皮的红宝书当普通课本给踩了了一脚。这事要闹出来可不是小事,所以把他们吓跑了。   顾铮宽厚踏实的背影让谢韵倍感安全,心底的恐惧渐渐平息。   顾铮手里拿着那本被踩了的书:“你做得很对,那种人不适合跟他们硬碰硬,抓住他们一点小尾巴,下次再碰到他们行事也会有所顾忌。”   没想到当初包个书皮,日后还能给自己解围。   顾铮又收拾了一会,抬头看她:“有怀疑的人吗?”   谢韵想了一下回他道:“有几个,得慢慢确认。”   顾铮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那以后得加倍小心了。报复还好说,如果是别的,那兴许还有后手。”   不愧是大军区最优秀的培养对象,顾铮还是看出了一些门道。有一瞬间谢韵想把原主的秘密告诉他,哪怕让他当个听众也能分担下自己心里的压力。但是还是忍住了。   谢韵从小被父亲带着在谈判桌边长大,尔虞我诈的场面经历的多,心里那道防御线从没消失。不是她不愿相信人。她是典型猫科动物,敏感警惕性高,需要不断的试探不断的接触才能放心的接受一个人。   以前是这样,现在这种环境就更加的小心翼翼。哪怕跟顾铮他们接触,每回拿出来的东西都是过了明路,尽量不出格,尽量做到不引人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给前面几章捉虫,大家不用理会,可继续阅读。   昨天读了德国作家席拉赫的《罪责》,以前还买过他的《罪行》。他把自己做律师时遇到的真实案例写成小故事。除了故事吸引人外,很喜欢他的文笔,简洁、克制。这是我目前做不到的,是我努力的方向。   我喜欢悬疑故事。有个构思:这本完结后,想写个有特殊能力的女孩帮助破案的故事。如果感兴趣的小天使不妨继续关注。 第19章 过大年   小小的风波过去,谢韵迎接新年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虽然现在提倡节俭过年,但农村人尤其是生活在北方的农村人可不管这个,冬歇期那么长好不容易有时间了还不让我们好好过个年?所以过年的准备一样不少。   现在的年味比后世可要浓郁得多。物质丰富导致幸福感降低是后世人普遍的感受。当下虽然大部分人的生活并不富足,但对传统的遵循,对新年的重视是后世所不能比的。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都留在过年这几天吃个够,攒了一年的布票拿出来给老人、孩子做件新衣服。   谢韵入乡随俗,二十四扫房子,她烧了好几锅的热水,让顾铮把草棚子里的被子都拆了加上脏衣服都给洗了彻底。草棚子虽破但老宋他们也都仔细打扫了一遍,连平时写思想汇报用的破桌子都擦了好几遍,顾铮还帮谢韵把她家里房梁上她碰不着的蜘蛛网都掸了一遍。   二十五,磨豆腐。谢韵用分来的黄豆去做豆腐的老孙家换了五斤豆腐。一半放在外面做冻豆腐,一半放在碗柜。   二十六,割猪肉。除了要交的任务猪,大部分人家还留了一头猪,除了自家吃剩下的腌起来做咸肉,明年一大半油水就从这里来。有些人家肉多还拿出一部分出来卖,价格比副食品店便宜,谢韵就从上次帮她收拾屋子的周大娘家买了2斤猪皮、 5斤肘子肉、1条里脊、2个前蹄,还有3斤肥肉回去炼猪油,周大娘还给她搭了根剃的干干净净的骨头。   村里人好多都选择今天去县里买年货,听从县城回来的周大娘的小儿媳说,县里供销社人多得门都挤不进去,她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抢了块花布,出来时鞋都被挤掉了。谢韵不由庆幸,没去凑这热闹。   二十七,洗晦气。谢韵早就知道她们这片有地热资源,其实白山就是一座活火山,地热十分资源丰富。即使知道温泉的大概位置,因为一个人不方便,怕山里迷路,所以一直没成行。有了顾铮就不怕了,过了半下午,跟顾铮两个人翻了三个山头,终于发现灌木掩映下一个水潭往外冒着热气,散发淡淡的硫磺气味。周边灌木因为温度,还泛着绿。水池的温度适中,不是把人烫得下不去水那种,谢韵让顾铮帮忙看着,欢快的下了池子。虽然有空间洗澡方便,但泡澡跟洗淋浴能一样吗?尤其还是泡温泉。如果再飘点小雪就好了,谢韵惬意泡在池子里,恨不得从空间里倒杯红酒边泡边喝。   谢韵泡完舒服地出来,让顾铮也进去泡一下,她帮忙看着。这冰块平时看着挺唬人,这时候还闹别扭不想在她面前洗澡,真是的,她都不怕他占她便宜,他还怕她占便宜怎么滴?被谢韵连推带搡给弄到池子边,丢了块供销社买的四海皂跟毛巾给他。   想想还直乐,自己穿过来的时候刚毕业,跟现在的顾铮年纪差不多,棚子里住的其他人跟她年龄差得都很大,她都当长辈对待,但顾铮因为基本跟她同龄,自己拿他当男闺蜜,虽然他冷冷的,但很可靠,所以跟他最亲近。   他们俩洗完高兴地回来,还没完事。谢韵让顾铮把棚子里放的王大哥做的澡盆找出来刷干净,家里冬天用澡盆洗澡不太方便还冷,谢韵得到后就没怎么用,此时用来给其他三人洗澡正好,她烧水让顾铮把烧好的水用桶子提过去。谢韵万分庆幸,自己住的虽偏,但是当时村里在这养牛,打了口井,所以用水很方便。   老吴他们洗了舒服的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再次感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二十八,谢韵蒸了一大锅白面苞米两合面枣馒头,一锅苞米面酸菜馅包子。问顾铮想吃什么,他说想吃甜的,谢韵想了想,用炼出来的油渣跟核桃仁、白糖做馅包了一锅糖三角,刚出锅顾铮顾不得烫嘴,连吃了三个。   忙忙碌碌的到了除夕,一早谢韵打了浆糊,顾铮过来帮她贴上在村里董老师家换的春联,当时看到内容,谢韵还笑了好久。“努力生产,随便过年”,“家进人口,队增劳力”,老吴说一点也不对仗。   当地的年夜饭都中午吃,简单吃了早饭,谢韵就开始准备中午饭。买回来的猪皮,已经做成了传统食物猪皮冻,蘸酱汁吃,是当地春节饭桌上必吃的一道菜。还有猪蹄冻,吃前蹄寓意刨钱,谢韵开小差地想不知道大奶奶家这些年吃了多少猪蹄子?调了大白菜海蜇皮粉丝凉菜,顾铮套的野鸡拿蘑菇炖了,猪肉做了受欢迎的红烧肉,酸菜炖猪肚,鱼是去县城黑市里买的大黄花鱼,冻得硬硬挂在房梁下,取回来化冻稍微腌制,下油锅,两面煎黄去腥,加佐料炖20分钟齐活出锅。过年都要吃豆腐,用前两天换的豆腐做了个锅塌豆腐。因为顾铮爱吃甜的,正好在县城因为好奇味道买了几个当地产的苹果,谢韵做了个拔丝苹果。主食除了前天蒸的包子、馒头,谢韵还做了锅大米饭。   午时一过,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大家都在家里过年,谢韵请棚子里的人来她这里吃,老吴、老宋其实是第一次上谢韵的门,一进堂屋看着桌上各种好吃的都眼底湿润,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们的年夜饭也就是比平时稍微稠点的苞米糊糊,今年连肉都吃上好几种了。许良不知足说:“这么好的菜,要是有酒就好了。”谢韵一听打开碗柜,拿出个酒瓶说:“县城供销社卖的散装白酒不要票,我就买了一斤回来,便宜你了。”老宋一看竟然有酒也高兴坏了。他没别的爱好,就是好点小酒,这几年可是馋坏了。   中午,五个人围了一桌,一人倒了一杯酒,老吴先拿起酒杯:“今年我们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多亏了你们两个年轻人,我们三个老家伙先敬你们两个一杯。”   老吴跟许良也举起杯,许良还说:“有了你们,我肚子都长了一圈肉了。”   老宋说:“而且上面对我们的看管还放松了好多,总之全是好事。”   确实最近因为吃的好,几个人的气色有了很大的变化,再不是以前的暮气沉沉,穿上了干净的衣服,终于有了当年的一丝风采。不知是不是有上面人打招呼,最近一次下来收思想汇报的人,看到明显多出来的几样东西,什么都没说,真是好事。   谢韵跟顾铮连忙表示这些事都不值当,是他们应该做的。   一顿饭,吃的大家连呼过瘾,一斤酒都没够喝。顾铮一个人差不多把一大盘子拔丝苹果都吃了。   吃完饭,那三个人回去睡觉,顾铮帮谢韵收拾桌子,谢韵准备材料晚上包饺子。   不知道是因为过年还是吃了甜的,能看出顾铮的心情很好。还主动地起了话题:“我小时候过年,奶奶都会做拔丝地瓜,我们家孙子、孙女可不少,连我这种能抢的也就只能抢到三块。没想到今天吃到的拔丝苹果竟然比拔丝地瓜还好吃。”   谢韵心理分析师上线,不是东西抢的才好吃吗?没人跟你抢你这么高兴说明你独占欲不是一般的强。   逗他说:“其实还有好多东西能拔丝,比如香蕉。糖要是多,你,我都能拔丝。”   顾铮起身敲她头,小丫头胆子肥了,还调侃他。   “其实做蛋糕也简单,我妈妈小时候就老给我做还教过我,那时候省城国营奶站还能买到奶油,把奶油抹在做好的蛋糕上,再铺上应季的水果,浓浓的奶香跟松软的蛋糕还有水果搭配,特别好吃。”谢韵被敲头故意馋他。   顾铮越听眼睛越亮。表情跟黑子渴望狗粮的表情有一拼。   谢韵不解的问:“照理说你家的条件那么好,想吃些甜点心还不容易?”   顾铮没有解释,但不自然的脸色出卖了他。叫你闷骚!活该想吃吃不到!这厮妥妥直男一枚,认为吃甜食是小姑娘的爱好,军校跟部队都是大老爷们的集散地,更不能让自己因为爱吃甜食显得娘。   看他那囧样,谢韵回屋给他抓了一把奶糖。这种奶糖是空间三楼的零食铺子出品,包装很是普通,只有一层白色糖纸,谢韵想拿这糖过两天去贿赂村里的小孩。今天先满足缺糖的大小孩。   顾铮接过糖,非要给她也含一块。   冬天的午后,午饭的香气还没有消散,窝里往外冒着热气,灶台边忙碌的小姑娘,垂在身后的麻花辫随着剁菜的频率一翘一翘地。这个场景跟空气漂浮的味道,和着嘴里的奶香像是刻在顾铮的脑海深处,哪怕多少年过去都清晰得仿佛昨天。   晚上,吃过饺子,谢韵把给四人买的袜子拿出来,过年都要穿新袜子,踩小人。许良拿着袜子还说,要是真要自己跺脚踩,那他得累死都踩不完。   让她感到惊喜的是,他们每个人都送了她一件礼物。   老宋在家里年前给邮的棉鞋里又发现了30块钱,给谢韵当压岁钱,让谢韵哭笑不得。老吴亲手给她写了一本英语学习笔记,用心至深让谢韵特别地感动,郑重地收起来。许良说感谢她让他长肉,给了她一块精致的怀表,是以前的收藏,他门道多,不知道这东西怎么躲过了搜查。   而顾铮因为经常上山,对红旗大队的地形布局熟悉非常,知道小姑娘很喜欢小巧精致的手工作品,竟然做了个微缩版的红旗大队模型,一个个茅草房做得特别逼真,谢韵住的房子前还有小人版谢韵跟黑子。谢韵爱不释手,红旗大队的生活是她生命中不能抹去的存在,也是谢家的根,谢韵要把这个模型好好保存。   鼠年的除夕在交换礼物的温情中过去。新的一年拉开了序幕,又有怎样的事情在前面等着谢韵去面对?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不得劲,把前几章内容提要补上了。大家接着阅读就好。 第20章 爬犁外交   大年初一要在村里互相拜访下,只是上门坐坐可以不用带东西。谢韵先去了王支书家,稍稍坐了会又去了大爷爷家。   谢大伯看她进来,带点笑面打了声招呼。大爷爷一如既往是个人肉干活机器,没有说话这个技能,大奶奶看到谢韵就这样空着手来了,撇了撇嘴。谢大娘从来不知道客气俩字怎么写:“三丫头,你大爷爷可是你在村里的实在长辈,年前也不说送点礼,大年初一登门,来了就这样空着手啊?”   其实谢韵是打算提点东西的,但是一想到腊月二十出事那天,他们吓得面都没出,恨不得撇得远远的,谢韵连门都不想登。谢大娘这话说完,再看这家其他成员的表情,估计都是这么想的。服了,果然人以类聚。   唯一例外是谢春杏,看她妈实在不讲究,过年讲究和气,对上门的人不能摆脸色,她妈这么不管不顾的不是把那丫头推得更远?那天的事她也听说了,可惜她在县城,回来后听说家里人都躲一边连面都没出,谢春杏直叹气,这辈子是指望不了她家人能转了性变聪明点。   想到这,谢春杏上前拉着谢韵说道:“你一个人在家过年冷冷清清地,正好我姐开春要结婚了,还缺点东西想去市里买,你去过市里比我们熟,回头跟我们去一趟吧。”   奈何她想拉拢,却有猪队友要拖后腿,谢春桃不乐意嚷道:“我可不用她帮忙,她见过啥好东西,能有什么眼光?”   德行!姐见识的好东西比你这土包子吃的盐都多。姐还没答应呢,像谁爱跟你屁股后面转似的,以为自己是红旗大队一枝花找了个杀猪的就多了不起似的。谢春桃仗着长得漂亮还在县城上班,找了个县城肉联厂的对象,记忆里原主曾远远见过一次,嗯,那吨位特感人。这年头想找那么胖的可不容易。   话不投机,谢韵略坐了一会就出了门。谢春杏出门送她,谢韵看她堂姐这一身打扮,年前没少挣钱啊,衣服都是新的,样式也新颖,重生的吗,人家见过后世的漂亮设计自然看不上现在的土气大罩衫。   “三妹,年前我不在家,回来才听说的,二十那天吓坏了吧,查出来了吗,是谁缺德诬陷你?”谢春杏很感兴趣地问道。   “刚刚去支书家,支书也说他查了一圈没查出来是谁干的。二姐,你说这坏人怎么这么多,是看我没人帮衬好欺负吗?”谢韵回她。   谢韵可没把她排除在告状名单之外,说完仔细看谢春杏脸色发现没什么异常,不知道是不是真跟她没关还是演技太好。   “查不出来就别查了,以后小心些,也不可能专盯你一人。对了,三妹你别听我姐的,是我想让你陪我去,我没去过市里,一下车怕别人把我拐走了。你真厉害,当初一个人就敢出门。”   谢韵心说,别人没去过可能心里胆怯,你就拉倒吧,重生一世的人,上辈子什么没见过。都敢在黑市卖东西,还有什么你不敢?杀人敢不敢?缠着我是几个意思?真是个狗皮膏药,跟林伟光是亲兄妹吧。   “二姐我还有事情,你不和大姐一起吗?其实市里也没多大,就是厂子比咱县城多,马路也多几条,比省城可小多了。”   好不容易打发难缠的谢春杏,谢韵又去了周大娘家跟赶车的王三叔和大胖家坐坐。   回到家,摊倒在炕上,交际好累人啊,自己穿越才多久竟然点亮了宅属性。对了还要去找技术宅顾铮同学给自己做件东西。   “顾铮,你能帮我做个爬犁吗?”技术宅在做一个木排想开春用来拉草。   “糖醋里脊。”顾铮提要求。   长本事了,还会提条件了。   谢韵:“多大点事,中午就能吃上。”   顾铮:“其实冰刀更好玩。”   谢韵:“不会。”冰刀是好,我能驾驭的了吗?我是去打成一片的不是去搞花滑的,大哥。   顾铮:“我在冰刀上可以给你加个平衡轴,后面还可以改进下能随时减速。”技术宅正式上线。   谢韵:“不要,你再做个陀螺还要加个鞭子。”   两人边讨论,边走远。老宋看着两人的背影,感叹还是年轻好啊。在小丫头的影响下小顾再也没有来时的死气沉沉,真好。   两天以后,谢韵收到顾铮做的爬犁跟陀螺。看到顾铮的作品,谢韵真是忍不住想问他,你是不是处女座的?   从他送给她的模型就能看出来,每个物件的比例都是一致的,连黑子的胡子跟自己身上衣服的扣子数量都跟现实是一样的。这厮不当兵,搞手工也能混个大师当当。   再看他做的爬犁,虽然自己只给他提供了材料跟部分工具,两天时间,成品出来不像玩具倒像工艺品,爬犁上每块木板的尺寸间距如果拿尺子量估计偏差能保持在0.1毫米。上面还安了个能坐人的板凳,前面用来绑拉绳的横档上还刻了个黑子。   连陀螺的顶部也刻了个黑子。黑子真是红旗大队最幸运的狗,狗龄不大,就拥有自己形象的商标,简称商标狗。   提着顾铮做的拉风的爬犁,初五下午,谢韵跑到村里孩子经常聚在一起的那段江面。   初五了,该拜年也拜得差不多了,连去姥姥家的都回来了。孩子都在家里待不住,冬天冰上运动是永远的主题。   村里的孩子看谢韵过来都好奇的睁大了眼,她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混我们8岁以下组的?不是应该找更大的才玩得起来吗?当看到谢韵的爬犁也就忘了这码事了,纷纷围着谢韵的爬犁不动地了,看看人家的再看看自己的,这还是好不容易央求他爸、他爷给做的呢,几块木板对付的拼在一起,找两根铁丝贴在下面竖着的板子上,以前还不嫌乎,大家爬犁都长这样,可现在怎么觉得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玩了。如果谢韵总结,会说你们的都被比成了渣。   又看谢韵拿出来的陀螺,再也忍不住了。“三丫姐姐,你的陀螺能借我玩玩吗?”大胖最先张口借。   “王勇,快把你的拿出来,咱俩比比看谁转的时间长。”小孩就爱比,比谁先跑到山脚,比谁找到的草斗起来结实,比谁爬犁滑的快。   “三丫姐姐,你先坐在爬犁上,我来拉你,周淑英你也找个人拉,咱俩比赛。”于小东眼馋爬犁,拉完三丫姐姐,自己也可以借着玩一会。   一会功夫江面上就响起孩子们大呼小叫的嬉闹声。谢韵揉了揉被风吹红的脸,明白过来,怪不得村里孩子人人脸上两朵皴了的高原红,这帮孩子玩起来可真疯,不行了她年纪大,玩不动了。   谢韵不是真的童心未眠想要体会一下北方的冰上运动,她这么麻烦地要跟村里的小孩打成一片,其实想跟小孩们套套话,没办法,实在是原主跟村里人没啥接触,村里的情况一无所知,睁眼瞎的感觉可不好。她急于知道一些村里的事情,遇事也能有所准备。可她不能跑到别人家到处八卦啊,这跟她以往行事也不符啊。   但是小孩就不同了,他们没那么多防备心,尤其是打成一片的时候,7、8岁的孩子家长有时候讲话也不避讳他们,其实他们知道好些夫妻或是家庭成员间私下议论的隐秘消息。比跟大人聊天有效率多了。   谢韵连续3天跟这些小孩疯玩,玩累了三丫姐姐还提供奶糖吃,三丫姐姐真是太好了。顾铮看到谢韵每天出去滑爬犁,以为她以前都没怎么玩过,好不容易有机会玩,心里怜惜,小姑娘这几年在村里不知道被搓磨成什么样,今年生活稍好点,这不童心都恢复了。   谢韵要是知道他这么想,会告诉他:大哥,你想多了。   谢韵这一轮玩具跟奶糖公关真是收获颇丰,孩子真是太给力了。虽然有一些诸如谁家鸡丢了,怀疑是谁谁偷了;他妈跟他爸抱怨他奶奶把家里好东西都藏起来,给他姑家孩子吃,不给亲孙子吃了;刘老实他家就要分家了,老大一家实在受不了老二、老三家那群懒鬼了;他奶奶说李二她娘是红旗大队最奸的泼妇之类的家长里短。   但也有有用的消息,比如于小东的消息就让谢韵很感兴趣,他是于会计二弟家的小儿子。于小东说他妈跟他爸特烦他大爷一家,当老大的不养老,不养不说还不给养老钱。过年了也不给老娘送点东西,他妈年前看见他大爷偷偷给马歪嘴子三姑娘塞了条大草鱼,回家还跟他爸嘀咕这两人之间准没好事。   大胖接话,他家就住马歪嘴家隔壁,马歪嘴子家三姑娘可懒了,在家什么活都不干,马歪嘴子还特别宠她,活都让她妹妹干。他奶奶还跟他爷爷念叨,有天大半夜家里狗叫,她出门去看,看见隔壁家三姑娘从他家这面的墙往自家院里跳。他爷爷还不相信,说他奶奶看错了。   村民私下里也爱议论知青,小孩们也告诉不少谢韵知青点的事。比如,支书家的闺女老爱往知青点跑,好像跟一个戴眼镜的男知青在处对象。那个叫林伟光的知青是个笑面虎,平时看起来和气,有次小琴她妈还看见他在踹外面跑来的一条野狗,可狠了,狗最后被他踹得叫都叫不动了。那个叫王红英的知青成天净惹事,连知青都烦她,周淑英她家就在他们宿舍旁边,成天看见王红英在院子里跟人吵架,有几回都动起手了,每回打架都是那个姓李的知青去劝,王红英跟她最好。还有那个叫赵慧珍的知青,村里人都喜欢她,长的漂亮不说,会来事也没瞧不起村里的人,跟谁都客客气气的。   谢韵跟小孩们八卦了几天觉得可以了,再玩她也得成大红脸了。把爬犁跟陀螺交给大胖保管,以后就给他们玩了。把孩子们高兴坏了,大胖激动得小胖脸都红了。孩子纷纷表示三丫姐是全红旗大队最好的姐姐。真是群可爱的小孩。 第21章 许良的交易   一天上午,谢韵正在杂物棚里整理东西。里面东西越来越多,谢韵想规整一下,腾出些空间出来。她正在收拾一堆损坏了的农具,突然感觉门口的光线被挡上了。黑子被顾铮牵上山了,来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并没有发觉。谢韵没有回头,从地上的影子看是个男人。   来人并没有说话,谢韵就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装作没发现,但暗中警惕起来。   “小丫头,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来人开口。   “WTF!”谢韵心里爆了句粗。是许良!成天神神叨叨地,都快被他吓出神经病了。   “许叔,你这样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谢韵捂着心口说道!   “小丫头,据我观察你可不是这点胆子,你被吓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吧。”许良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口气。   其实谢韵对许良的观感很复杂,他就像是她上世跟在父亲身边见识到的那些最狡猾的业主、供应商们,跟他们打交道要时刻小心,真话假话都掩盖在一张刻意营造的假面具下面,一不留神就会被抓住破绽,在谈判中占得上风。如果让谢韵选择,她会选择躲开他远远地,不想过多接触,但是他们四个住草棚的人是一体的,做事、吃饭、睡觉都在一个屋檐下,又没办法把他单独撇开。老吴又说他人品可靠,就试着放心跟他相处。   今天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许叔,以我们俩目前的状况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东西能拿来交易?”谢韵不接他的话茬。   “当然有了,别人不说,但我知道你这小丫头可不简单。否则,这三天两头的出幺蛾子,你哪能次次都轻松地避开?别着急摇头。你别告诉我说是村里人帮你。他们也就是顾念当年你爷爷的一点子恩情,没把你往死里欺负就已经不错了。”许良不愧是老狐狸。   “小丫头,你最近这段时间不算小的改变是因为什么?你那个传说中的叔叔到底有没有那么慷慨,好东西不要钱一样的往你手里送。这些我都不关心,那是你的事情。”许良又继续说道。   他们现在站的位置对谢韵有些不利,许良背着门站着,谢韵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而谢韵正迎着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在许良的注视下。   谢韵装作有些不耐烦:“大叔,既然不关你的事,我自认为不是那么吝啬的,你们四个人我都尽量的关顾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良没说话,注视了她一会,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吐出几个字:“农历十月十五。”   谢韵虽然尽量控制住,但她瞳孔瞬间地紧缩,还是透露了她内心的巨大波动。被许良看在眼底,看来他赌对了。今天来之前,他还是有些犹豫,虽然观察了这么久,他深深地觉得这丫头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热心乖巧,他知道她有秘密,只是那天晚上他看到的事情,他并没有把握自己是不是可以拿来作为谈判的筹码,但时间紧迫,他也不可能等太久,就找了今天来摊牌。   谢韵并没有说话,许良有求于她,虽然不能观察他的表情,但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急切。   许良又开口了:“摆在明面上的欺负不难对付,暗地里应该还有觊觎你的人,要不年前那件事怎么说?你一个人势单力孤应该也很头疼,晚上不知道能不能睡得安心,至于我刚刚说的那天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没什么头绪吧?”   既然说开了,谢韵也不否认:“谁说没有头绪,我只是暂时还没想好办法?”   “是吗?那天十五月亮虽然很亮,但月亮出来的早,那天那个时间月亮已经很偏西了,你屋子房梁也没比我们草棚子高到哪去,里应该暗得看不清什么东西。我后来观察了下,那天之后,你一直在屋里,门都没怎么出。从那人逃出屋的慌张程度看,应该是干了什么坏事把自己都吓到了。如果你知道这个人,虽然你在村里被孤立,但是村里的支书,还有你那不靠谱的亲戚不会不帮你,对付那个人还是有可能的……”说话留一半,他在等谢韵。他其实并不确定,谢韵对那天晚上的人知道多少,如果谢韵对那天晚上的人一点线索都没有,他就成功了一半。   谢韵心里暗骂,果然是千年狐狸变的。虽然知道被人抓住了软肋,但这又是自己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东西,先试探道:“我怎么知道你知道多少,别是只看到个快跑没了的影子,就拿来唬我。”   许良摇了摇头:“小丫头,我刚刚说了我对你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我也说了我们之间做个交易,我把我看见的告诉你,你帮我办件事情。既然要让你帮我办事,我也不能没有诚意,我先透露一点,是个年轻的女人。”   谢韵心头一震,现在这时候也没必要拐弯抹角:“许叔,你这事做得也太不地道了,不说别的,没我你这新年能过成什么样,想都不用想。我不要求你回报,你既然都看到了,而且还跟你无关,不是应该立即就告诉我吗。你倒好,不但不告诉我,还跟我提条件,你可真行。”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想我许良以前哪会干出欺负小姑娘这么没品的事。说吧,你同不同意?”许良还算有点良心,谢韵听出他话里的不好意思。但是,最后一句又秀了下线,这么大岁数竟然还耍起了无赖。   谢韵无奈:“那你也先透露一下,让我干什么?我不知道,我一个小姑娘能帮你什么忙?”   突然想到一点,声音急切起来:“别告诉我你想要让我帮你逃走?门都没有,你想没想过,如果你不见了,剩下三个人将会面对什么?你们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宽松的环境也会被叫停回到几年前的样子甚至比几年前还要严厉。你不能这么的自私,如果是这件事,我是不会帮你的,我的事情没有你的消息也会解决。”   许良轻笑道:“丫头,我还没说什么,怎么就急上了。实话跟你说,我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要逃走,我老许虽然自认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但就是落到如今的境地也做不来那些过河拆桥坑朋友的事,我就是走也会做好手脚,不连累其他人。你先别急,我没说完,这打算是以前的,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会走,我拿我知道的事情让你帮我办件事,确切的说是取一样东西。”   谢韵站在那里,在想许良话的真实性,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取什么东西?在哪?危不危险?”   许良让她放心:“如果让你出了什么意外,其他三个人不会放过我,放心,东西在市里,有人已经提前放在那,你只要拿回来交给我就可以了。”   谢韵还要再说,听见黑子撒欢冲进院子,许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考虑一下,想好了就给我答复,我好告诉你地点。至于告不告诉进来的小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良出了门,顾铮看到许良单独找谢韵心里纳闷,递给谢韵他抓来的鸡,皱眉问道:“他怎么过来了?”   谢韵也在考虑跟不跟顾铮说,自己的事情可以不说,但许良的事情还是可以跟顾铮说说。   听谢韵把许良的事说完,顾铮低头沉思,过了一会才抬头对谢韵说:“我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认识许良。他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他确实是京都最大钟表行老板的大儿子。后来一直在公私合营后的钟表公司当总经理。至于现在为什么在这?我们家出事之前,我曾听家里人闲聊的时候提过,他也是比较惨,他老婆听到风声伙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卷走家里大部分家产顺海路逃了,连他们唯一的儿子也被带走。其实以他的聪明,这场风波里,虽然能受到些波及,但是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我刚看到他时也不是不纳闷。”   能让顾铮说出这么一大段话真不容易,他还没说完:“他说他先前想逃走,我并不吃惊,他心里的那口气一直憋着,不能报了仇,他是不会甘心的,哪怕再艰难,他都不可能放弃。我们的通信一直没被特别限制,他在外面肯定有安排。至于,他现在为什么改变主意,我猜是我们最近监管的宽松,还是让他看到了一些苗头。与其冒着大风险极跑路,不如静待几年等出来再说,以前是看不到希望,现在只需要等待而已,他那么聪明也知道怎么选。   至于让你取回的东西,应该跟他前期的准备有关,估计他是怕夜长梦多,一旦被出卖,被当做证据,事情就大了,他不好出去,所以想让你去。”   顾铮的话也印证了谢韵的猜想。她决定走一趟,自己有空间发现危险还可以躲一下。   “你怎么想的?”顾铮问。   “我还是去一趟吧,一旦出问题,抓出了他,我也担心牵连你们。”不光是自己的事情,分析清楚利弊,谢韵也觉得应该去一趟。   “不想去就不去,这些都是猜想,如果真的出了事,我们其余的人自保也是可以。但是如果你想帮他,我也不反对,小心一些就是,我教你点化妆隐藏的技巧,想发现你真面目也不容易。”顾铮又接着说。   “嗯,好,我等两天去回复他。”谢韵终于下了决定。   两人都做事干脆,既然做了决定,就暂时放下。   已经晌午了。   “饿了,做饭吧。”顾铮说。   “你拿回来的鸡,想怎么吃?”   “红烧,多放糖。”   “当我没问。”   “有意见?”   “我上回买回来的一斤白糖,这才几天就见底了,全被你吃了。而且,你还吃了我半斤奶糖。”   顾铮俊脸微红,好像自己最近有些不太节制,没见小姑娘吃几回糖,倒真是自己吃的多。   摸了摸鼻子,“以后都还你,多少倍都行。”   小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竟然还跟他翻白眼。不过,大大的杏眼眼翻起小白眼也那么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反倒引出她更大的白眼,小嘴都撅起来了。顾铮牵起唇角忍不住轻笑起来。 第22章 偶遇谢春杏   谢韵三天后才出发,跟老宋、老吴说去市里的叔叔那里拜个晚年。没打算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心再跟许良起隔阂。   “爷爷,你们有什么要买的?我手里还有一些票,顺道一起买了给你们带回来。”谢韵问老宋跟老吴。   “吃你的粮食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放,其他的我们都不缺,你别再花钱了。”老吴回她。家里老伴身体不好,实在挤不出钱来接济他,这些天吃人家小姑娘那么多东西,一直觉得过意不去。   “吴爷爷,你放心,宋爷爷给我的钱够我们吃好久的啦,我手里还有粮票,一下买太多也太打眼,粮食家里暂时还够吃,所以我就没买。”谢韵让老吴放心。   到了县城,谢韵并没有着急上车,找个地方钻进空间。现在中午跟晚上谢韵大都跟顾铮他们一起吃,只是晚上回自己屋会进空间打个牙祭跟洗个澡。   进空间后,奔到化妆品柜台,按照顾铮教她的办法折腾脸,出来后,就成了个皮肤黝黑,耷拉个眼皮的假小子,不仔细瞅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成功!   去市区的车40分钟一趟,谢韵上车比较早,车里还没有几个人,等了一会,竟然看见谢春桃跟谢春杏姐妹也上了车,就坐在她前面那一排。   谢韵差点没破功,把头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这是什么缘分!要不是看见谢春杏没有认出她,她都怀疑被她跟踪了。   姐妹俩在前面说话,能看出来两人感情一般。谢春桃不满地对谢春杏道:“都说我跟运生一起去市里,你还不让他去,非要跟过来,别想占我便宜让我掏钱给你买东西。我看你年前神神秘秘地,奶奶还不让打搅,你可真行啊,连老太太都哄住了,过年还给你做了新衣服,没少捞好处吧。”   谢春杏其实烦她姐烦得不行,上一世她姐后来离婚了,过得不好,带着孩子天天上她家蹭吃蹭喝,连吃带拿,这还不算,还想勾引她老公,姐妹俩上一世就闹翻了。   重生回来,谢春杏也没想劝她姐不嫁那男人,那男的其实还可以,一切都是谢春桃自己作的。两人的姐妹情在上一世早就磨光了,她姐的性格都定型了改不了,再说她也没那义务管教跟提醒。   就听谢春杏压低声音不耐烦地说:“你当我爱陪你呀,妈看你走的时候还拿着介绍信,才让我跟着你,要是李运生跟你一起去,妈让我拦着。你胆子向来就大,妈担心你晚了不回家,去住旅店,再跟李运生有点什么,一旦被人抓了,咱家人脸都不知往哪搁。”   谢春桃羞红了脸,闭上了嘴。   谢韵下了车,想了想,去取许良的东西最好是晚上,她也有东西要买,就跟在谢春杏姐妹后头,往百货大楼方向走。   谢韵看到老吴用的那只笔笔尖都劈了还在对付着用,就给老吴买了一只新的钢笔。没有酒票,谢韵也没买酒,想着回去把上次买的本地稻花香拿给老宋喝。   顾铮现在除了每天上山给自己加练,闲得只能做东西,但是手头的工具不称手,好多东西都做不了。谢韵嫌发下来的粮食粗,做的饼子拉嘴,说要是有个磨就好了。顾铮听到后说,如果有工具,他帮她打个小石磨,磨豆浆、磨面用。谢韵正好手中还剩下一些工业券,就在五金柜台,给顾铮买了一些工具,因为隔壁市里有钢厂,金属工具的种类很多。   至于许良,谢韵觉得今天走了这么一遭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不买了。   买了该买的,谢韵上了二楼边闲逛边注意站在成衣柜台前的谢春杏姐妹。两姐妹因为一件衣服的意见不一致,闹起了别扭。谢春杏索性也不陪她姐:“我不管你了,你爱买什么就买什么,反正又不是我结婚。我要自己逛逛,我跟妈说好了,今天不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任凭谢春桃在后面使劲喊也不理会,很快下了楼。   谢韵想了想,反正该买的都买完了,就跟在谢春杏的后头也离开了百货大楼。谢春杏这个人无利不起早,估计陪她姐来市里只是顺道,真正想干什么跟上去才知道。   谢韵从空间找了顶帽子和一件外套快速换上,不紧不慢保持一定距离跟在谢春杏的后面。谢春杏出来后一直往东去,谢韵在后面跟了快半个小时看到了安市齿轮厂的大门,难道要找人?但是谢春杏越过警卫室,顺着齿轮厂的院墙,绕到厂区后面的家属院。   齿轮厂的工人不少,家属院占了很大的面积,中间一条路,两侧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带院子的小平房。谢春杏像是来了很多遍一样直接走到第三排,拐到左边,先是在靠街边那家门口停了一会,然后走到紧挨着的第二家门前,拍门往里喊了两声,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大男孩,谢春杏跟他打听隔壁邻居的情况。   靠右侧路边有个厂里开的幼儿园,正月十五还没过完,幼儿园小孩都没送来,谢韵在幼儿园门前的一个自制的笨重铁质滑梯旁找了个位置蹲下,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谢春杏跟那个小伙子。小伙子个子中等,长得很清秀,正腼腆地跟谢春杏说话,谢春杏看起来对他不陌生,难道来找前世的丈夫——前夫?   但是,谢春杏一直在打听的却是隔壁那家的情况。谢韵隐约听了个大概:那家的户主原是厂子里的工人,四线建设调到了渝市,房子留给同样在厂子里工作的大儿子,大儿子在厂子里开运输车,经常不在家。今天应该没出车,早晨还看见人,这会可能出去了。   谢春杏打听的那么详细干嘛?难道住在隔壁的才是她前夫?   谢春杏很快离开,谢韵跟了一上午,什么也没查到,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大冷天的跑这来蹲坑,回空间躺床上看电影多舒服。正好有点饿了,从空间摸出猪肉大葱包吃了两个,刚想站起来离开,发现谢春杏竟然又去而复返,赶紧又蹲下去了。   谢春杏先是神神秘秘围着刚才打听的那家转了一圈,那家屋主因为开车靠路边还搭了个简易车棚,院墙不是很高,除了大门,车棚那还有个小门。谢春杏找了个死角,竟然跳进了院里。大概进去了15分钟,又从原地翻了出来,接着离开走远了。   太奇怪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谢韵蹲在那想自己要不要也进去看看,但是她对不相关的事情实在没有旺盛的好奇心。正在犹豫,突然看到一高一矮两个男的走了过来开大门进了刚才的那个院子。谢韵一时庆幸,幸亏没进去。   街上又恢复了安静,谢韵脚都蹲麻了还有些冷,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罪受。遂站起身按来时的路往回走,还没走出几步,迎面开过来一辆警车,后座车窗处映出来的侧脸赫然就是谢春杏!   警车在那个院子前停了下来,下来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谢春杏也随后下车,看到院里回来人了,警察上去拍门。   看来事情很不简单,谢春杏连警察都叫来了,谢韵又提起了兴趣,借着警车遮掩迅速跑到那个院子斜前方两排房子之间的小路站住。警察拍门拍好一会,才见那个高个的出来应门,说接到举报窝藏人口,要进门搜查。那个人在门外跟警察磨叽好久,就不放人进去,谢春杏上前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男人惊慌起来,警察趁势进了院子。   这边警察进了院子,那边房子的后头有个人匆忙逃了出来,谢韵看清了他的脸,是先前一起回来的那个矮个。谢韵还来不及多想,就见那个矮个惊慌间竟跑到谢韵藏身的夹道,一下子跟谢韵来了个脸对脸。   谢韵下意识地把给顾铮买的砸石头的开山斧从空间拽了出来,对着那个矮个来了一下,矮个反应不及,被打倒在地。谢韵顺势骑在矮个胸口,从空间抓出一把存在里面的松树毛,往哪个人嘴里塞,松树毛不但细还扎嘴,那男的被塞得难受,呜呜的往外吐毛,趁他注意力都在嘴上,谢韵利索地把那男人翻了个面,从空间找来麻绳把那男人双手反绑,腿也捆了个结实。   叫你跑!幸亏这男人光长心眼不长个,谢韵这些天没白练,稍微付出了点代价把他收拾住了。到现在她也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是不信警察,也应该信谢春杏。谁也阻挡不了重生后的谢春杏想当见义勇为的大英雄。那她就顺道当个做好事不留姓名的无名英雄。   警察还在搜屋,保不准一会就会出来。谢韵又把矮个翻个面,矮个嘴里的松树毛吐得差不多,不顾扎得满嘴血,满眼仇恨地盯着谢韵:“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街行凶!”我跟你费什么话!谢韵又给他塞了满满一嘴松树毛。   “我是便衣!”塞完还笑嘻嘻地骗人家,接着似模似样地搜起了身。呀!这家伙还挺富啊。谢韵在那个男人裤兜里搜到280多块钱、全国粮票和其他的票,在棉袄里侧搜到一打盖好章的空白介绍信,还有一个小小的蓝皮工作薄,上面写了好些地址跟其他的信息。   把蓝皮工作薄又塞回那个男的身上,其他的谢韵自己收了起来,不要脸地自称这不是黑吃黑,这叫白吃黑。这种人肯定上了通缉名单,就当她把报案人奖励提前领了。   空白介绍信她可有大用处。谢爷爷的东西还在外市等着她去取呢,正愁上哪去弄介绍信呢,哈哈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到现在为止终于有赚了一把的感觉。   地上躺着的那个男的现在想哭的心都有了,逃跑不成,莫名其妙被个矮小子绑了,绑完还被拖到路边,这小子就拍拍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第23章 可疑人范围缩小   后续的事情谢韵并不知道,那个院子真的是个窝藏被拐人口的据点。警察跟谢春杏半小时之后才出来,带着被铐着手铐的屋主跟几个意识清醒的被拐卖的人出了院子,屋里还有昏迷没醒的留人看着。公安一行刚想上车,发现路边竟然躺着一个浑身被绑满嘴是血的人。   那人起初还直嚷嚷自己被一个又黑又矮的小子给抢劫了,警察不信,盘问那个屋主,才发现这人竟然是个漏网之鱼。连呼好险差点在眼皮子底下被这人逃了,也纳闷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矮少年是谁?协助抓捕可有重大奖励,连奖励都不要这人真是个好同志。   ……都忘了嫌犯一开始就说自己被抢劫了。   只有谢春杏纳闷,难道周边还有邻居看出这家人行为可疑?   谢韵过了刺激的一个白天,以至于晚上去许良所说的那个地点取东西,整个过程顺利得跟白天一比显得平淡至极。   她跟顾铮说好第二天坐最早班的那一趟车从市里返回。为了不让他担心,想想过年黑市里估计也不会有几家出来卖东西的,还是早点回去好,一路无话。快要到村里了,谢韵才往空着的背篓里放了些土豆一类的食物,这次她还放了一些海货出来,除非气温极低,海水结冰,渔船出不了海,平时近海区域即使冬天都有渔船捕来新鲜的海物上岸。   海鲜又是优质蛋白,在当地不罕见,适合拿出来给大家补补身体。快到村口,看到顾铮从山坡上走下来,帽子上都看见白霜了,显然等了她很长时间了。   谢韵看他竟然出了村子,还往村子里望了望,怕被发现。   “放心,我是从山上绕到这来的,没人发现。“顾铮知道她担心解释说,边说边接过她背上的背篓,把她拉到树后。   谢韵知道他看出自己执意要去市里虽说没有阻止,但还是担心她出事,才不放心地一大早在这里接她。其实,顾铮这个人表面看着虽然很冷,但重承诺人再可靠不过。   对他从来不说出口都表现在行动上的关心,谢韵很受用。对他露出大大的笑脸,顾铮却眉头皱起,指着她的脸问:“怎么回事,碰到麻烦了吗?”   脸上颧骨处有块瘀青是昨天跟那个嫌疑犯撕扯的时候,被他用拳头挥中的,身上也有几块瘀青,不能告诉顾铮真相,谢韵回他说:“晚上取东西时太黑,撞到了墙上。”   顾铮听后没说话,黑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小姑娘撒谎的时候就爱摸右边眉毛,谢韵被他盯得快招架不住了,又怕告诉他真相会挨骂正在犹豫,就听头顶传来轻哼:“没有下回。”   谢韵轻舒口气,拍拍胸口,妈哒,顾铮怎么比她爸当年还可怕。顾铮看到她的小动作,扯了下唇角,背着背篓迅速从山上回去了,留谢韵在原地干瞪眼,这是生气了?   谢韵回到家,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包括黑子:主人不在家,都没有好吃的狗粮,不开心。   中午,休息好了的谢韵给大家做顿了海鲜大餐。辣炒蛤蜊,干烧带鱼,农家酱炒螃蟹,红头鱼跟豆腐熬出奶白的鱼汤,卸下来的蟹盖里的蟹膏跟蟹黄也不能浪费做了个炒饭,炒饭量少,大家尝尝鲜,主食玉米饼子配鱼更香。   一顿风卷残云。许良吃得满足又看谢韵顺利归来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我老许今天有诗兴给大家赋诗一首。”大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等着听他念诗,酝酿可好一会,就听许良开口:“海鲜啊,真是鲜!”呸!“许叔就你这诗,你以后可别再吹你是用才华征服女人的,你确定不是因为你的钱?”这不就是“大海啊,全是水”的姊妹篇吗?她都想接上真是鲜啊,真是鲜。   老宋笑够了,心里在说:大家现在嘴都被养刁了,谢韵不在,他们对付熬点稀糊糊就着干粮,搁以前就是做梦都吃不上,可大家现在都觉得没滋没味,真是刚过点像样日子就开始不知足了。   饭后,把给大家买的礼物拿出来,老宋、老吴特别的开心,老宋还嚷嚷为什么不吃饭前给他,这么好的菜就得配好酒,还跟其他人说不能跟他抢,他要留着慢慢喝。   谢韵看出来顾铮拿着她送的工具心情也很好,哎呀,冰脸铮终于不生气了。她现在能从顾铮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出他的心情好坏,都成微表情专家了,容易吗她!   大家都有,就是没有许良的,老吴还纳闷,小姑娘别看年龄小,但处事面面俱到,不会单独落下许良的。   就听谢韵说:“呀,许叔,刚才没注意,给你买的东西落在我屋里的炕上了,我回去给你拿。”   许良说:“我都等不及看看是什么了,我跟你一起。”两人双双出了屋子。老吴、老宋信以为真,顾铮却明了,虽然小丫头帮了许良这个忙,但许良这个人心思太多,自己以后要多加留,别让他再搞出什么事情。看到小姑娘脸上的瘀青,顾铮恨不得抓许良打一顿,他不知道这回真冤枉许良了,那是惹事精自找的。   谢韵把一个包袱拿出来,包袱不是很大,里面应该有防水纸裹着的东西,谢韵并没有打开看,谢韵并不好奇里面的东西,许良说他对自己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自己对许良的事情也没有一分兴趣。   “小丫头,你就不好奇里面有什么?”许良问她。   “有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好了,我做好了我答应你的事情,也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谢韵催促他。   “这么着急啊,说真的,那天晚上的人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印象吗?不应该呀,照理说她动作应该不小,你不应该一点都不清楚啊?我看她匆忙从你屋子里跑出来,慌慌张张地,鞋都跑掉了一只,跑出去好远才发现回来捡。”许良表示疑惑。   妈蛋!我要是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要来图财害命还容她消停地在红旗大队待着?   “废话那么多,快点说!”谢韵瞪他。   “呦!我就说你这个小丫头藏得深,老吴他们还觉得你乖巧听话容易被人欺负,其实我觉得你就是一只把爪子暂时藏起来了的小老虎,母的。”许良拿回了东西,有了调侃人的兴趣。   你才母老虎,你全家都母老虎!   看小老虎毛都炸了忍不住就要发威了,许良也休了逗她的心思,正了脸色说了起来:“那天我方便完从厕所拐出来的时候,其实那个人已经冲出了你的屋子,往东面村里的方向跑,我只看到她的背影。   但是,感谢她掉了一只鞋,她回来捡的时候,你知道我们在大西边,那晚十五,她迎面回来的时候,西边天的月光正打在她的身上。但她掉鞋的地方离我站着的地方还是隔了不近的距离,我有100度近视,到底她脸长得具体什么样,我看不清楚,但是身高、胖瘦跟衣服的样式等其他的特征还是有印象。”   谢韵:“……”   她现在心里在咆哮,这是玩她吗?有一种下载到了99%进度条突然不动了那种吃了苍蝇的感觉。许良啊许良,你不戴眼镜泡美女有朦胧感,我这里不需要啊!   谢韵长吸一口气吞下郁闷:“既然年轻的女人,是不是我本家的二姐,谢春杏?”谢韵提出一个人。   “不是,你二姐来过我们的住处,我见过她,她比那天晚上的人要矮一些。”许良否认。   想了一想,他又接着说:“那天晚上的女人,看年龄不超过30岁,身高如果参照你的身高,大概比你现在高出半个头,身材很苗条,头发在肩部向下到这。”   自己因为最近长了一些个子,谢韵前几天在空间里量了一下有160厘米,比自己高半个头那么身高应该在165往上一点。但是这些特征还是没有排除太多的人。   这时许良又说了一句:“我虽然平时不跟村子里面的照面,但我许良卖表出身打交道人多,自问看人很准,看女人……更准,从她走路、跑动的姿势看她应该不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   这么说跟知青的关系很大,谢韵又接着问那个人的穿着。   许良告诉谢韵,月光笼罩的物体都会发亮,他无从判断准确的颜色,只知道是件颜色不是很深的外套罩着棉袄,但是从衣服的样式许良才笃定自己的猜测,因为衣服的裁剪,跟许良还没有到这里来时,城市里流行的一种服装款很像。   晚上一个人坐在炕上,谢韵拿出小本本归纳了下许良叙述的内容:   性别:女   年龄:低于30岁   身高:165厘米~168厘米   发长:中等   衣着:非深色,老款翻领装   重点:城市出身   看了下简单的总结,虽然可以排除掉很大一部分人,而且从其他发面考虑,谢韵也同意许良的判断,认为那天晚上出现在她的屋子的是女知青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   村里的女人就一点可能性没有嘛?衣服跟步态又不是绝对的,事关性命必须有针对地排除才放心。   如果真是女知青,她们跟原主没有交集为什么要半夜闯进原主的屋子?他们的动机是什么?谢韵倾向那个人是一时冲动情急之下要害原主,并没有事先预谋,那是不是有可能被原主认出来了?假设真是原主认出她来,她要灭口?现在自己这么长时间都没找上她?那么她现在是什么心态?   哎,想太多也没什么大用。总之,许良虽然是个近视眼,但目击到的情况还是对自己帮助很大,能减少自己很多的工作量。剩下的就等开春出工有机会近距离确认。   谢韵过了两天又出门一趟,当地风俗正月十五要拜祭亲人,虽然现在明面上禁止,但私下里大家还是偷偷地上山。   既然穿越过来原主的亲人就是自己的亲人,县城黑市里有卖祭祀的物品,谢韵去买了一些,黑市里也有卖自家做的元宵,谢韵嫌他们做的不干净,正好看到有卖江米粉,就买了一些回去,准备自己亲自做来吃。   回去后让顾铮给编了个四四方方的扁平的筛子。准备了红豆沙跟花生核桃白糖两种馅,南方叫包汤圆,北方叫滚元宵。筛子清洗干净,倒上江米粉,筛动筛子,让被捏成球的馅料均匀地沾上江米粉,圆球越来越大,最后成为白白的元宵。   为节日亲自动手制作传统美食,忙忙碌碌而体会到的快乐是后世直接拿成品出来就上锅煮是不一样的。   谢韵跟顾铮正筛地不亦乐乎。大队的广播却在大过年里响了起来,喊在家的都去大队办门前集合。 第24章 元宵之夜   谢韵离得远,等她到时已经来了很多人,王支书跟谢永鸿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旁边还有一个穿公安制服的,他们是开了一辆吉普车直接到了红旗大队。   看人来得差不多了,书记率先上台:“今天叫大家伙过来是因为我们红旗大队出了一个先进人物,市里公安局的领导和县里的领导亲自到我们大队跟大家通报这件事。”   那个穿制服先上来:“老乡们你们红旗大队出了个了不起的姑娘。谢春杏同志最近帮我们局破获了一起重大的拐卖妇女儿童案。我们追查这件案子已经有了3年之久,一直没有结果。最近谢春杏同志无意间发现了重要线索并迅速向附近公安部门报案,使我们能直捣犯罪分子窝藏被拐人口的窝点,抓获了该团伙的主要犯罪成员,并解救了部分被拐人员。上级机关已经通过了我们提出的表彰谢春杏同志的申请,同意将谢春杏同志树立为见义勇为先进人物。”   随后县里的人也表示,过完元宵节,县里要专门召开大会,对见义勇为模范予以表彰。   谢春杏最后被请上台接受底下群众的鼓掌祝贺。她面上还算平静,但眼睛里还是藏不住那股子志得意满。她爹谢队长嘴早就咧到耳朵边,连支书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谢韵在底下听着,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协助破案的不是没有,就算这次的案子影响挺大,怎么就谢春杏这回被树立成典型?还有专门的人下来宣布?   谢春杏费这么大劲就为了这华而不实的典型,为了物质奖励?谢韵可不相信从后世回来的谢春杏能看上这些。难道还有其他的好处?   谢春杏此刻站在台上,感受到乡亲们的与有荣焉,心里还是相当激动,这次自己利用先机举报了这个人贩子,收到的回报还是不错。其实,她能对人贩子家这么熟悉,还真叫谢韵猜对了,那天跟她说话的小伙子真的是她前世的老公,但谢春杏早就想清楚并不准备跟这个窝窝囊囊,一辈子没什么大作为的人再续前缘。   前世80年代本市破获了一起重大的拐卖人口案件,当在本地电视新闻看到主犯介绍时,她老公还相当吃惊因为这个主犯就是住在他家隔壁,而且那些没被转移走的被拐人口就关在跟他家一墙之隔的院子里。这个主犯从70年代初开始利用货车司机的便利,将被拐人口卖到全国各地。   后来,有小道消息说这件案子之所以快速审理判决还是因为上面一个大人物的亲人就在70年代初被这个团伙的人绑架最后卖到偏远山区。   也许谢春杏确实得到了命运之神的眷顾,她这次帮忙解救的人中,正好就有那个人的孙子,所以上面才特别重视。而她得到的好处何止眼前的一点。   宣布完,谢春杏就被这次过来的人用车拉走,听说有位领导要接见她,后来谢韵听村里人说,谢春杏被车送回来时,还拉了一车的礼物。   谢韵知道后,心中道一句果然如此。   还是那句话,谢春杏仗着重生的便利只要不找她麻烦,就是把天给翻过来都跟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元宵节晚上吃完了晚饭,没有灯会,也没有晚会。顾铮花了两天时间在谢韵的院子里给她做了两个冰灯,谢韵今年虚岁十六属鸡,顾铮有了趁手的工具,给她雕了只大公鸡,瞅着昂着小胸脯跟鸡脑袋的冰雕鸡,谢韵越看越觉得那神态跟自己怎么有点像?顾铮觉得一只鸡有点少还雕了个大黑放旁边,跟谢韵要来蜡烛点上,蹲在地上把蜡烛轻轻放在特意留出来的凹槽上,谢韵站在旁边里静静地看着。   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尤其节日的时刻。谢韵此刻就特别想念亲人,想念因为对自己的期望很高总是对自己很严厉其实内心很疼很疼她的父亲,想念温柔如水会做各种好吃点心的母亲和总是偷偷给自己钱花的爷爷,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其实谢韵曾经偷偷地在县城的邮局给前世爷爷的老家寄过信,却因为查无此人而被打了回来,收到退信谢韵躲到空间哭了好久。但是,她还有些不死心,想将来能出去要去当地亲自走一趟。   如果能够选择谁又愿意来到这里。她虽然知道原主亲人留下的财产的存在,但一直不是很热衷于早日把它们取回来收好,因为心里一直觉得那不是给自己的。   来到这里越久,艰苦的生活让她越来越怜惜原主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可能她们真的有某种联系,其实她也属鸡,来这里时刚好是本命年。   看到家里原主留下的生活痕迹:缸里码好的腌酸菜,编成辫子挂在梁上的葱和蒜,衣服上补得不慎整齐的补丁,装在盒子里的捡来的漂亮小石头和山里的树叶。谢韵有时想当小姑娘不得不学会独立生活,慢慢摸索不会的事物,被村子里的人孤立,日复一日繁重的劳动后,晚上孤独地睡下是否会哭红了鼻子,又是否会对未来有所憧憬,有时她甚至会想如果灵魂真的可以互换,既然她已经过来回不去了,何妨让那个可怜孩子去自己的世界,让自己的亲人来疼爱她。自己毕竟是个成年人,受过良好的教育又有空间的相伴能比她更好地适应这个时代。   其实自己也很幸运,有虽落魄但睿智豁达的师长,还有正蹲在地上细心地呵护烛火,做的永远比说的多的朋友的陪伴。   谢韵轻轻地问顾铮:“顾铮你相信灵魂的存在吗?”   顾铮回过头来,烛火的映衬下那双平时总是很沉寂的眼睛也闪亮起来。小姑娘今天晚上情绪不太对,平时总是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今晚格外安静,听这声音都要哭了,可能是想起逝去的亲人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低头俯视只到他肩膀的小姑娘:“你魔怔了?”   谢韵:“……”   真不会安慰人。实在没忍住抬手想给他一拳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被顾铮噎了一下,谢韵低落的情绪竟然好了很多,就是,她本来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相反还是个务实的乐天派,眼前还有好多事等着自己去做,没工夫想那些有的没的。   黯淡的大眼睛,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我以后就是你的亲人。”头顶的男人却硬邦邦地来了一句。谢韵伸出的拳头松开拍了拍他:“你胳膊上落了灰。”   其实,他都知道,知道自己情绪的低落,他虽然性冷却心思细腻。   “顾铮,能借你的肩膀用一用吗?”谢韵不等他回答就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低头看向怀里此刻看起来特别脆弱的小姑娘,像只落了水的小鸡,连眼睫毛都耷拉下来了。顾铮想这时她才能看出是个16岁的女孩,有时他都有种感觉,感觉她成熟的像是个跟自己同龄的成年人,跟她相处越久越觉的她是个谜一样的女孩。   顾铮因为老上山,身上有一种好闻的松针的气味,而他的人也像山上的红松,质地坚硬又坚实可靠。突然,顾铮的肚子传来的一阵咕咕声。   谢韵觉得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直起身看向顾铮,脸色难得的严肃:“顾铮,你告诉我你平时都能吃几分饱?”   她知道上边对几个人虽然放松了些,但在粮食上并没有什么改变,年前那次送粮谢韵就看到没比平时多多少。虽然这段时间都有自己的贴补,顾铮会带来些猎物,但他们也知道自己没发下多少粮食,虽然自己去外面也陆陆续续带回来一些,但也不是很多。他们也都控制着自己的食量,老吴跟老宋毕竟年龄大了,不像年轻人胃口那么大,许良也不是特别能吃的人。   但顾铮跟他们不同,他经常锻炼又正是能吃的时候,每餐吃的也跟那三个人一样多,看来经常饿肚子。今晚她没心情做饭,把前天做的元宵一人煮了一碗,显然他并没吃饱。   “晚上不用吃那么多,我白天在山上有时能烤只鸡。”顾铮没有回答谢韵。   谢韵不听他的:“别骗我了,我在这片住了这么多年,山上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咱们这片人多山又矮,大型动物从来不过来,要不大人怎么能放心孩子上山。山里人前些年饿肚子抓得很,小动物都绝迹了这些年都没恢复过来。就是你有再大的本事,也得有东西给你抓呀。”   瞪了他一眼:“过来跟我进屋,帮我烧火。”   进屋挖了一瓢面,利索地活好放在案板上醒着。那天拿回来的虾还没有吃完,取出几个去头去虾线,又找来一节萝卜切片。安市这边吃面基本都吃炝锅的,顾铮已经把锅烧热,谢韵把虾头炒出虾油,再放虾翻炒添水下萝卜,趁着这个功夫,擀面条,水开下面。   一会功夫,一大碗萝卜虾面就出锅了。   顾铮捧起碗喝了口汤,因为热油炝锅又有虾跟萝卜提鲜,面汤鲜香无比,纯白面的面条,劲道爽滑。空虚的胃因为一碗热汤面得到了极大地抚慰。   看着顾铮埋头吃面,谢韵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你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我有渠道能弄来粮食,别瞪我,不危险很安全,但具体情况我不能说。等天暖和了你们就要干活,消耗那么大,再吃不饱,身体怎么能受得了。你也跟老宋他们说说让他们也别省着吃。”   顾铮停下来看着她:“现在哪有什么渠道能弄来粮食,黑市里买卖粮食怎么可能安全?”   谢韵心说,我不花钱就能弄来!头疼的却是粗粮太少!哎,你怎么理解富人的苦恼。开口却道:“放心,是长辈们留下的关系,还给我留了钱,绝对安全。”   看他还不放心,调侃他:“怎么觉得被我养着很没面子,我请你当我的老师,教我一些东西,吃的当学费怎么样?”   “那可能我吃得要更多。”顾铮说。   “为什么?”谢韵问。   “比训大黑累。”顾铮答。   谢韵打他,叫你拿我跟狗比。   昏黄的灯光,温暖的小屋,两颗年轻的心也在慢慢靠近。 第25章 “侦查铮”上线   跟村西小屋里的温馨不同,有个人抬头望向圆圆的冷月,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月圆之夜。懊恼自己操之过急,鬼使神差那天晚上要进她的家探一探,一无所获不说,还被她认出来。可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出事至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发粮那天自己偷偷观察过她,她仅仅扫了自己一眼,视线就转到别人身上去了。不应该的,她小小年纪城府竟然这么深?她打算做什么?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办?   ﹍﹍﹍﹍﹍﹍﹍﹍   第二天一大早,谢韵就被顾铮拍窗给叫醒。看她睡眼朦胧的样子,冷声道:“你是想让我教你洗脸刷牙?”   谢韵有个不妙的感觉,冷面教官要附身了。   认真做了准备动作,谢韵被顾铮带着翻了2个山头,跑了4公里越野。就这样还被念叨:“我们在部队一般都10公里起,你才跑这么短就喘得比黑子还厉害。”   谢韵心说,算了,自己很长时间内的参照物都得是黑子,习惯就好。看来自己平时在空间的训练都太小打小闹了,才跑了这么会腿就软得跟面条似的,还是对自己太仁慈了。   跑了一圈回来,顾铮说早晨的训练就先告一段落。   还有?顾教官你真不用这么着急付饭钱。   过了十五基本年也过完了,大家恢复了一天两顿饭的模式。为了报复顾教官的冷酷,谢韵让他剥虾皮。过年的肉省着吃还剩一块,谢韵包了鲜虾肉大馄饨,一个馄饨里一个大虾仁,煮完还有点遗憾,缺了香菜跟蛋皮,想到顾铮的食量,谢韵又热了几个馒头。   吃完收拾好,谢韵问顾教官:“顾铮,你在部队是干什么的?”   顾铮没回答只看了她一眼。   “不能说?那你会不会侦查技术?”   顾铮还是只看了她一眼。   “意思是这还用问?”谢韵猜。   “顾铮你知不知道,我最近除了在学的英语,还自学领会了一套交流方式。”谢韵神神在在。   “是什么?”顾铮终于开口。   “就是针对某个木头人面部的微表情识别。”   谢韵捂着被敲的额头,瞪他。哼!多说句话能死人啊!   玩笑归玩笑,谢韵把自己先前的想法跟顾铮透露了一下:“我听到了一些有关大队于会计的小道消息。他想让他家老二娶我当媳妇,我不同意他就老针对我,去年一年都没让我好过,所以我想趁着还没开工,找点他的把柄,省得今年我再被他整,你能不能帮帮我?”   顾铮认真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把我给你做的模型拿出来。”   “你指给我看,他家是那个房子?”顾铮指着模型问。   “在这里,旁边是他弟弟家,我还有一个怀疑对象跟他有关,我听到的消息是他跟这家的女儿有些不清不楚的,这个女的家住在这里。”谢韵又把马歪嘴子家的位置指出来。   “我那天去村口接你,在大队的后山趟了条路线出来,等明天一早我带你过去,到他家后面的山头,找个观测点。”   顾铮考虑了一下又开口道:“光靠我们的观察可能是最笨的办法,费时间不说,还不一定能有发现。你在村里最好找个眼线,有什么消息能随时告诉你。”   “小孩子行不行?”谢韵问。   “你到底爱不爱玩爬犁?”顾铮是什么人,一下想到她前些天不着家,跟一群小孩混了好几天。   “我喜欢小孩,不喜欢跟小孩玩。”谢韵嘿嘿笑。   顾铮手又有点痒了:“小孩子其实也不错,找个机灵点的,离这两家近的。”   下午,谢韵站在大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顺利堵到拎着她给的扒犁往家走的大胖。小孩虽然叫大胖,肉都长脸上了,身上还是瘦瘦的。看到谢韵噌噌噌冲到她跟前:“三丫姐,你都好几天没找我们玩了。”   谢韵摸摸他的头,从兜里掏出几块花生酥塞给他:“我玩两天就够了,还要干活。”   大胖看到花生酥眼睛都亮了,过年家里买的糖都被亲戚家小孩串门来吃光了,三丫姐姐真是个大好人。   大好人三丫姐姐笑得像狼外婆:“大胖,姐姐想请你帮个忙。”   “姐姐,你说,是不是让我帮你养狗?绝对没问题。”大胖还以为谢韵又要将黑子寄养在他家。   “不是的,是这样,我有次听到马歪嘴子在背后说我坏话,说要好好整整我,我倒是不怕她,但是也要提前提防。你家住在她家隔壁,而且你家地势高,她家人出入你家最清楚。我想让你帮我盯着她家,看他们平时都什么时候出门,大胖你能帮我吗?”谢韵满眼期待地看着大胖。   小孩都爱当小兵张嘎,尤其还有人赋予信任的时候。大胖立即答应:“原来是这件事啊,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三丫姐我跟你说,我妈和我奶她们也可烦马歪嘴子一家了。她家除了那个最小的闺女,其他的都不是好人。我奶一直说,我家去年丢的那只大公鸡就是被他们家偷去杀了吃肉。我奶去她家问,她还死活不承认,非说我奶诬陷她,要我们家再赔她只鸡。”   哎,摊着这么个邻居也是够闹心。   “大胖,过几天姐还在这里等你,你再把看到的告诉姐。记住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了,要保密好不好?”   小孩子最喜欢有小秘密,一听猛点头。   “下次给你带榛子馅饼吃。”谢韵勾搭小朋友成功,高兴得要给奖励。   大胖很机灵是他们这一拨小孩的头。还算聪明可靠,先发展他当个小眼线。   隔天一大早,锻炼完,顾铮带谢韵走后山,翻到于会计家正后面的山上。村里的房子都是沿着山跟江东西向排列,谢韵他们住在最西面,于会计家住在中部偏东的位置。   谢韵跟顾铮站在一处稍高只有一些矮灌木的地方,顺着山坡再往下200米就是于会计的家。他家5间正房,东边还有个放东西的偏厦子,院子很大,农家该有的猪圈、鸡圈都有,这两年看来条件不错原先的毛草顶也像支书家一样都换了新瓦。   冬天村子里的人没事都不会起很早,现在他们家院子静悄悄的。   顾铮看了看周围,指着旁边一个位置:“那不错。”   谢韵一看果然不错,角度偏斜看得清楚院子里的情况,而且四周都有遮掩,如果有人过来,直接往后撤,也不会被发现。   “你别过来,我白天在这里。”顾铮吩咐。   “我自己的事情,怎么能让你来做。”谢韵不同意。   “你没经验。”   争执无果,谢韵被派回去做早饭。   谢韵快速做好早饭给他送来,看到顾铮眉毛都冻了层霜。   “快点吃,多喝点热汤,暖和暖和。”谢韵有些心疼他。   “我们搞伏击可以两天不吃不喝不动地方。”看出她的内疚,顾铮说他曾经的事。   谢韵刚要说话,看到坡下院子里于会计老婆打着哈欠出来上厕所,过了一会烟筒才冒起烟。真够懒的,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做好饭了,他家这个点才起。   顾铮吃完饭,让谢韵回去,谢韵不肯,非要跟顾铮一块,两人站了一上午,也没指望能发现什么,只是想看看,不干活的日子,这家人都在干什么。   吃完早饭,于会计最先出门,谢韵知道,农闲时村里人都爱打个扑克,没钱玩大的,小赌个一分两分的,于会计出门应该耍钱去了。   于会计老婆随后出了门,她最喜欢唠闲磕,跟马歪嘴子那些人最能唠到一块去,两人关系还挺好,如果于会计跟马歪嘴子她闺女的事情是真的,不知道她俩之间的塑料情意会经受怎样的考验。   最后于小勇也出了门,穿了件破棉袄,不知道捡谁的,总算不用窝炕头了。   谢韵让顾铮下午不要出去,顾铮没说话,但一下午都不见人影,谢韵对这样的顾铮也没招儿。她不知道的是,趁着月色亮,顾铮晚上还在后山盯了半宿。要不是他的坚持也不会发现问题。   一个星期过去了,还不等谢韵去找大胖,一早大胖就跑了过来。   “冻坏了吧,赶紧进屋。”大胖看到院里的黑子相当吃惊:“三丫姐你家的狗吃什么了?我们家跟它一窝的狗长得还没有它一半大。”   当然吃好东西了,上百块的狗粮都吃了好几袋。可惜不能告诉你。   “估计老上山自己找东西吃,过去坐,姐给你拿炒榛子吃。”   “三丫姐,冰上玩够了,我这一礼拜都没怎么出去玩,我妈还挺高兴,说我知道要上学了,不出去跑疯了。”大胖仰着肉嘟嘟的小脸,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谢韵摸摸他的头:“你快吃,顺道拿钳子夹点榛子仁出来,我不是答应给你做榛子馅饼吃吗?。”   “三丫姐,马歪嘴子每天都出去拉呱,他家男的都出去耍钱,也没什么人来她家,嫌她家埋汰。”大胖着急地把自己一周的成果告诉谢韵。   “那你有没有看见她家三丫头出门?”谢韵问道。   “我就看到她出过两次门,大前天跟昨天下午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知道了。”大胖乖乖地答道。   从大胖这能得到什么样的消息其实谢韵心里也有数,对小孩能认真做好答应她的事很欣慰。   为了感谢他完成任务,谢韵用碾碎的榛子仁加糖作馅,烙成巴掌大的小饼,大胖觉得要被香晕过去,吃饱后腆着小肚子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第26章 山间小屋   顾铮这段时间天天在于会计家后山站岗。也许是心理作用,谢韵感觉他都瘦了,于是变着方地做好吃的投喂他。这会顾铮边吃香喷喷的榛子馅饼,边听谢韵转述大胖的话。   “大前天跟昨天?”顾铮低语。   “于会计晚上不出门,平时也是到点就回家,但要说大前天跟昨天他真是回来比平时晚了半小时。”为了方便对时间,谢韵把许良送的表给他用。   “不会那么巧合吧,难道他们在那两天下午出门约会?”谢韵随口说道。   “于会计出门一般会往东走,那两天也不例外。”   “我有个办法。”顾铮把想法跟谢韵说了一下,谢韵听后点了点头。   顾铮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马歪嘴子的闺女比起于会计出门时间少,盯着她总没错。顾铮事先趁着没人,进到于会计家偷拿了件他平时穿在里面的汗衫。两人在马歪嘴子家后山找了个位置,视野不是很好,但是,如果有人走出院门,还是能被看到。谢韵跟顾铮连等了两天下午,也没发现目标出门。   直到第三天,才看到马歪嘴子排名第三的闺女名叫王淑梅的年轻女人出门往东走,原主跟她并没有说过话,对她有些印象,长相算清秀,皮肤很白,平时很傲气,爱斜眼看人。村里有几个年轻后生其实对她有些意思,可是她对人家都不假辞色,而且娘家人尤其她那个妈特别不着调,所以时间一长那些人也就歇了想法。按她的年龄在农村早应该出嫁了,可她现在连对象都没有。   等了约半小时,顾铮拿出于会计的那件汗衫让黑子闻,闻完之后,黑子并没有往坡下走,而是在山上一直往东飞跑。   谢韵觉得自己的狗就是聪明,还知道避开人多的地方走,跟着黑子跑了有好大一会,谢韵往山下望,都已经出了村口。黑子并没有停下来,又走了5分钟,前面不远处看到间木屋。   这地方原主并没有来过,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小木屋。顾铮叫住黑子,让它在原地等着。领着谢韵偷偷绕到侧面,木屋正面没窗,侧面有个小窗,用厚纸糊得还算严实。   两人蹲着挪到窗下,顾铮轻轻地将窗纸的一角破坏掉。往里面看了一眼,对谢韵点点头。谢韵伸过头也想看,被顾铮给摁了回去。   木屋简陋,里面有声音传出来,不用看光听就知道什么情形:里面两人抱着亲完,男的想继续,女的不同意。   传来女人不满的声音:“你们男人是不是成天就想着那事啊?快说什么时候跟你家那个黄脸婆摊牌,我妈这两天一直催我,县里有个男的家里条件特别好,人也不错,如果你再不给个准信,她就找人给我说媒了。”   男人安抚女人:“我这不是在等机会吗?再说你妈那样的能给你找个好的?我怎么那么不信呢?不会看上人家钱了吧?”   女人不乐意了:“你就拖吧。你说我都跟你三年了,眼瞅着又过了一年,我今年都24了,正经成了老闺女了,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我跟你说你要是再不摊牌可别怪我不客气,咱谁都别过了,我把咱俩的事情让外人知道知道。”   男人也急了:“可别呀,小祖宗,我晚上睡不着觉成宿的在想折呢。”   “于荣发,你是不是想吃干抹净,占完便宜一脚把我踹开?我告诉你,真要这样我跟你没完!”   王淑梅这小脾气还挺爆,不知道当初于会计是怎么跟她对了眼了,惹上这么个小辣椒。   “祖宗,你别作了行吗?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我们家那个又老又蠢看着都嫌烦,就喜欢你这样的,嘿嘿……”   “滚一边去。”   “年前忙咱俩也没怎么见面,好不容易年后才见上几回,你舍得跟我生气啊。这小脸都气红了,心疼死我了,来让我亲口。”别说于会计那张嘴还挺会说甜言蜜语,几句就把女人哄没声了。又是一阵衣服摩擦,不时还有啧啧的口水声传出来。顾铮这厮竟然还把她耳朵给捂住了,谢韵气闷,她可是在国外上的大学,当街打啵不跟吃饭睡觉一样随意,谢韵瞪他,他还装没看见。   屋里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又接着说话。   男的声音先响起:“我觉得把谢明义那老东西的房子拿到手之前,不太适合跟我家那个老婆子摊牌,你想她势必要闹起来,我们再束手束脚地怎么能把房子顺利弄来。”   女的问:“那你想怎么弄?年前我听你忽悠写了那封举报信,不是也没有什么用?你当时还说,把那小姑娘弄走吓吓他,你再去找你那个当官的亲戚帮忙给弄出来,小姑娘连惊带吓再感激你救她,就会答应嫁给你那个傻儿子了。可那小姑娘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别告诉我你还想接着在公分上磋磨她,去年又不是没干过,那小姑娘不是一点也不吃这套。”   果然是于会计,特么的,这对狗男女真不是个东西,谢韵气得脸都红了。顾铮摸摸她的头,眼含关切,谢韵平静了火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接着听他们怎么说。   女的又说:“那老东西的房子就不能不要啊,费这么大劲有意思吗?”   男的不同意:“今儿实话跟你说,那个房子可是个宝,要不你以为谢永鸿他家为啥当年能那么快就把房子占了,就村里这些傻子才没想明白。谢明义当年买卖做得多大,他这么兴师动众地回乡就为盖个空房子?里面不知道藏着多少好东西。别看现在破四旧那些东西看着不值钱,以后就说不定了。咱们这就是地主太少了,要是有什么大户我都想带头去搜,弄点东西回来,将来给咱儿子传家。我当年就是下手晚了,谢明义这个房子大家都有权分,凭什么谢永鸿他家住?”   女的也提起了兴趣:“真的有好东西?但是那房子谢永鸿家可是住了好几年了,什么好东西也早该到他们手里了。”   男的笑了:“那可未必。你没看见,谢永鸿家大冬天的还在外面挖坑,这是院里没收获,都找到院外了。”   女的兴奋:“那我们岂不是还有机会?”   男的阴沉地出声:“分一间两间的没意思,要想名正言顺地拿到整座房子还得从那个小丫头下手。”   “那你还有什么好招?”   “放心,一次没把她弄进去,就再干一次,我又想了一招,我不方便,这次还得你出马,记得这件事情只能咱么俩知道,你家里人谁也别告诉。”男人算计的话语渐渐低沉得近似耳语,谢韵他们在外面听不清楚。   狗男女商量完,都有些兴奋,迅速进入状态。屋里不时传来女人的娇哼:“唉……你轻点……哎呀……”   顾铮顺势把谢韵拉走,带着黑子迅速离开。   谢韵任他拉着,沉默地往前走。   走了一会,顾铮突然停下,板过她的肩膀:“看着我!他们算个玩意吗?值得你生气吗?”   “的确不是东西,□□跟狗而已。”谢韵声音平平。   俏生生的小姑娘还会骂人,看来气得不轻。顾铮也生气,竟然有人不死心三番两次地算计他保护的人,怎么可能轻饶了他们。   “确实是小人,我们过年的新袜子不能白穿。”   “嗯,踩死他们,叫他们恶心人,叫他们臭不要脸妄想别人的东西。”真是烦透了这帮人,特么的不是你的东西你能不能别贪心?   “他们见面有规律,过两天还能去那个小屋,下次让他们有去无回。”顾铮面带肃杀。   有两天准备时间,谢韵跟顾铮说这个仇她要亲自来报。她要亲自动手给原主报仇,如果原主不被姓于的折磨也不会连被个女人掐都没劲反抗,所以于会计也是间接的凶手。   她让顾铮帮她盯着几个人。   自己则藏在某个人家院外不远处的柴火垛旁,观察了两天。   一些准备不提。   两天后,顾铮一大早,就去了马歪嘴子家后山,谢韵忙完自己的事情,下午过去跟他汇合。王淑梅在下午1点半的时候准时出家门,半小时后顾铮看表,两人对视一眼,分开行动。   谢韵顺着一个平时很少人走的排水沟下到山下,左转拐到村里的主路上,在路边一个草垛子后边藏了起来。   听到西边不远处传来关大门的声音,探头一望,李二娘从家里出来了。待她走近,点开手机里事先录好的音频。谢韵何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商管专业没有用武之地,被热爱戏剧的台湾室友灌输的旁门左道——学人说话,却先用上了。   “你个老东西,在这猫着干什么?跑过来撒泼尿,差点没被你吓死。”   “嘘,别吵吵,我刚看见马歪嘴子他闺女大老远的从家里出来,想躲这看看她去哪?”   “没事看她干嘛?你可真是闲得慌。”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我可不是真闲,要出大事了。   李二娘自声音响起就停下脚步,凑近偷听,听到要出大事跟打了鸡血似的,愈加要听个明白。   “什么大事,快说说。”   “别着急,我也是听我家大嫂跟我叨叨,我婆家大侄子他老丈人家不是在东边山里那个堡子吗?前两天,去老丈人家接孩子,今年没咋下雪,山里路好走,图近便就从山里穿小路回来的。咱村东边山腰不是有个当年老猎户留下来的小木屋吗?你猜他路过小木屋看到谁进去了?”   “谁呀不会是……?”   “你猜对了,你看她今天又出来往东去了,说不定又上山了。那个小屋连个火都没有,这大冷天的,你说她能干什么?会情郎?”   “那可说不定,你说那姑娘也不小了,今年24了吧,也不着急找对象,马歪嘴子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见到钱,卖姑娘的事都能干出来,可怎么没见她着急嫁姑娘。”   “……”   后面的两人还在说,李二娘已经听不下去了,兴奋地心都跟着砰砰砰急跳起来。 第27章 于会计栽了   看到李二娘不等听完就急匆匆地跑远,谢韵满意,看来这个人是找对了。不枉她打听了大胖知道她每天下午都到她一个老姐妹家去听收音机,还在她家门口观察了两天。   李二虽然叫李二,其实是家里的独子,听话懂事,在县里厂子上班,家里就他和他娘俩人,日子过得着实不错。   李二娘平时在村里干点轻活挣工分,日子清闲。但她人不闲,村里所有的事情都能掺和一脚。她这个人自认为觉悟全大队第一高,支书传达个什么上级精神,她保管站在最前面,口号喊得比谁都响。   看她跑的方向,应该是支书家,谢韵彻底放心了。   知青院里,王红英刚刚跟同屋的室友呛了几句嘴,正在狠踢院子里的石墩子出气。这帮人素质真不行,不趁着农闲学习领袖最新指示,还学农村人打扑克,太不像话了。忽然身上一痛,谁?哪个不开眼的敢用石头打她?不对,王红英发现打她的石头上竟然绑了个纸条:村口东面半山腰木屋有惊喜,不去会后悔!   看完纸条王红英四顾找人,哪还有人,到底怎么回事?能有什么惊喜?不会是提前设置好陷阱骗她去往里跳吧?理智上提醒自己不要理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大正月的谁能那么闲逗她玩?一旦是真的呢?如果找到村里谁的把柄,那她们在村子里的日子会不会好过点?她不傻,不能她一个人去,得找几个陪着,要是真有人整她还能帮个忙。王红英往屋里去找人,暂且不提。   村里老张家东屋炕上,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老娘们在玩小牌九,于会计的老婆自是玩家之一。就赢几个苞米粒,几个人也玩得兴致勃勃,正看着牌,外屋的门竟然被人敲响了,正好里屋这时忙着看牌没人说话,敲门声大家都听见了。   “谁呀这是?也没看见有人进来呀,院里狗也没叫。”屋里人摸不着头脑,让坐外面边的下地去看看。   “呀!你们来看,地上怎么有张纸。”去开门的那人朝屋里喊。真是瘆得慌,门自己开了,门外却连个人影都没有,大白天闹鬼了这是。   屋里的人都跑出来,有那么一两个上了识字班,认得些字:于小勇被绑到村口东侧半山腰小木屋,快去救人。   一听儿子又被绑了,于会计老婆都快炸了,这还有完没完?年前那回还没查出来是谁干的,怎么又来找他宝贝儿子麻烦。   立马鞋都顾不得提,就往村口跑,剩下几个人,正嫌玩得没意思,有热闹看,当然得跟上,提起脚步去追了上去。   此时,木屋里的两个人正抓紧这难得空闲时间温存个没完,还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办完事衣服还没穿,正盖个破棉被搂在一起讲话呢,王淑梅往于会计身上靠靠:“这屋可真冷。”   “乖,先将就将就,等咱们的事成了,住在村里最好的房子里,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哼,就会拿好话哄我。”女的不依。   “对了,今天早点走吧,我们家那个老婆子起了疑心,上回来这我跟她说去老刘家玩牌,她不信,说那天看见老刘婆子了,老刘婆子说我那天根本没去。”于会计有点担心。   “怕什么,村里男的又不是专把着一家玩,你还忽悠不住她,你就不想我呀。”女的抛了个媚眼,男的受不住挑逗,两人又滚到一起。   正在兴头,门猛地被从外面拉开,屋外站了一群人。三伙人出发的时间差不多,在山底下碰到了一起。   看到屋里的情景,于会计的老婆脑子迅速充血连视线都一片血色,变身爆炸的母狮子,上去就把那对狗男女从被子里拖出来,边拖边骂:”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这样的事能让我赶上,我不活了啊……”   外面站着的人反应不一,支书只觉得脑袋疼,于会计平时精得贴个毛都能变成猴,怎么能犯这种男女错误,红旗大队这下可丢大人了。   李二娘在边上站着摩拳擦掌,恨不得自己上去薅头发、吐唾沫,现在什么时期,身为大队干部竟然带头搞破鞋,胆子肥了?   王红英为首的那拨人心里乐开了花,哼!叫村里人成天看不上知青,这下可叫他们抓住把柄了,你村里的干部都生活不检点,下面人能好了,下次再找他们麻烦,可有话说了。   跟于会计老婆来的村里老娘们这回可开了眼了,直道这一趟不白来。马歪嘴子长得不咋地,她姑娘倒没随她,瞧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连于会计都没把持住。不过吗,于会计也挺有本钱,把年轻小姑娘伺候挺好。被打的两个人只顾着躲,衣服还没穿上,被几个老娘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评论够了,反过味来,马歪嘴子家平时干活偷懒,公分一点不少拿,原来是有她闺女在后边使劲啊,怪不得这滚刀肉越来越皮懒。   于会计的老婆一进门就疯了,还要把这两人光着拖出去,让全村人都看看,这俩人都干了什么好事。   于会计被人抓了现形刚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被那疯老婆子给挠得脸都花了,火气也上来了:“你这疯子,你男人被抓,你还能得好怎么地?快给我放手?”   于会计老婆扇了王淑梅几个大耳刮子,自己男人也叫她挠了几下,出了口恶气,这会也知道,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他们家在村里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又不甘心地踹了王淑梅几下,停下来喘粗气。   王支书本意上也想息事宁人,农村消息传得快,各个大队都亲连着亲,于会计也好歹是个队里名人,要是被其他村的人知道,他们红旗大队也跟着丢人。   上前拉住于会计老婆,让地上两个人把衣服先穿上。“老于家的,你先消消气,先把人拉回大队办公室再说。”   奈何今天在场的还有王红英这帮知青队伍的积极分子跟李二娘这个村里的积极分子,支书的打算要落空了。   王红英先不干了:“王支书,我们也同意拉回村里,但是拉回办公室干嘛?支书,这么大的事情,别告诉我们你想悄悄就处理了,那你也是在犯错误,我们可不依,一定要把全村人都召集起来,让他们在全村人面前亮亮相。”   李二娘猛点头:“不能让这样的人危害我们红旗大队,还要上报县里。”   王支书气闷地瞪了李二娘一眼,哪都少不了你,把人弄走你能捞着什么好吗?事已至此,要是他一个人还好,但是这么多人在场,他想捂都捂不住。   于会计感觉到自己被人整了,是谁设计的这一出?该来的一个不少,时间卡得也刚刚好。心里不由着急起来,糟了,这下彻底完了。   谢韵跟顾铮办完该办的事,先后回了家,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不出所料,回家不到一小时,大队广播响了起来:“在家的迅速来开会。”   了然地对望一眼,谢韵出了门,路上听到村民们都在猜测:“出啥事了?上次队长家闺女做好事被表扬了,这回又是谁在外面出风头了?”   你以为做好事都像谢春杏做得那样出名呀,不过这次也是大好事,大大的好事,谢韵在心里偷笑。   大老远看到于会计跟王淑梅被摁在台子上低着头,王红英那些人义愤填膺地站在他们身后,动作真快,王红英果然不让她失望。   大家看见这两人先是吃惊后是了然,于会计跟王淑梅两个人好了这么长时间,总有点尾巴没收干净被有心人发现,但是怀疑归怀疑,大家都没往那事上面想,毕竟王淑梅的年龄可是能当于会计的侄女了,两人差了10多岁,真是造孽。   谢春杏看到台上的人也是很吃惊,上一世于会计也和这个王淑梅好上了,那可是两年后的事了,于会计老婆被人发现偷拿队里的东西,而且人赃俱获当场抓到,偷拿集体财产可大可小,于会计却顺势要跟他老婆划清界限,离了婚,过了一段时间跟这个王淑梅一起过了,村里人当时虽然有些不能接受,但也只在背后嚼嚼舌根,可现在他们这么快就被逮住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等台上的人发话,台子底下于会计的老婆看到姗姗来迟的马歪嘴子,压下去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三步并做两步奔到她面前,一个大耳刮子先抡了上去:“好你个马歪嘴子,亏我平时还拿你当好姊妹,哪知道你为了得点好处,把自己亲闺女都能送出去,打我男人的主意,你还要不要个脸了,我日子不过了,你日子也别想好过。”   马歪嘴子这个混不吝的能白白挨打?她矮墩墩的,仗着重心低,趁对方不注意,用头猛顶对方肚子把人顶倒,一屁股坐在于会计老婆身上,挥起胳膊就开打:“那也是你没本事,自己男人都看不住,你活该!”她心里还窝火呢,这买卖真特么做赔了。   王支书实在看不下去,让人赶紧把这俩人分开,即使被拉开这俩人还在撕扯要往对方身上扑,谢韵可以预见村里以后因为这俩人可得有热闹看了。   剩下的就是对这两人的控诉,村里其他人还好,李二娘还是最积极的那一个,喊得比谁都大声,感觉就像她闺女被恶霸糟蹋了似的,村里几个年轻的后生,还上台踹了那两人几脚。   报仇归报仇,谢韵不太喜欢这样的场景,感觉参与其中的人都把理智放到一边,歇斯底里得像终于挣脱控制的猛兽,恨不得咬人几口肉下来。   村里开完会,于会计两人被很快送到了县里,送人的回来说,县里要核实情况,处理意见过几天传达给红旗大队。 第28章 开工干活啦   谢韵知道这两人算是完了,也不关心他们能受到什么惩罚。过了几天大胖跑过来跟黑子玩:“三丫姐,我们看到县里的人找支书了,有人听到他们跟支书说于会计跟马歪嘴子她闺女被送到海边那个农场劳动教养了。”   “他们罪有应得。”谢韵起初还以为于会计的那个所谓的亲戚找了人把那俩人从轻发落了呢,还觉得便宜他们了。后来才听村里人说海边那个农场条件特别不好,能把人累得吐血,嗯,结局很圆满。   王支书送走县里来人,心里有些不平静。其实这件事回头想想,明摆着于会计就是被别人给盯上下了套子。而且做这件事的还是村里的人,对村里人平时的作息都了如指掌不说,找来捉奸的人也经过了选择,时间把握也恰到好处,外村人是做不来的。到底是谁能这么处心积虑地来对付于会计?说起来于会计也是活该,自己要是没毛病怎么能这么容易被拉下台?队里公分归他管,平时没少借着这事公报私仇,村里对他有意见的可不少。哎,但这出手也太重了,村里人心散了,就更不好带了,王支书担心自己工作会越来越难做。   可他坏心情没持续多久,有人下来通知他去县里参加谢春杏的表彰大会,立时转忧为喜,这也不全是坏事,不是还是有好事的吗。   谢韵才不管支书怎么想,坏人被拉下马,她高兴,高兴就要庆祝庆祝。现在吃两顿饭,晚饭相对早一些。跟周大娘又换了斤猪肉,切成块做了个红烧肉炖干豆角,酸辣大白菜,热锅把黄鲫鱼的水分去干炕得酥脆,还不嫌费油给顾铮炸了个地瓜丸子,犒赏他这段时间的付出。   地瓜困了一冬,谢韵还加了点做元宵剩的江米粉在里面,炸出来地瓜丸子又甜又软又粘牙,顾铮吃地眯起眼睛。   “小丫头,有什么好事,今天菜可不少。”老宋看她摆好的菜问。   “是呀,你们两个这些天在忙什么?怎么成天都不见个人影。”许良觉的这俩人孩子最近神神秘秘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是啊,丫头你说英语你要自己回去巩固下,我也就没盯着你,虽然忙,学习可不能忘。”老吴也关心她。谢韵心说饶了她吧,好不容易摆脱天天apple, banana,可让她松快两天吧,装什么都不懂很累的好伐。   “你们别担心,顾铮看我身体太弱,要给我训练训练,要不过两天干活我顶不起来。”谢韵编了个理由,没必要让他们知道村里的乱事。   “说到干活,今年冬天天气太不正常,一个冬天就下了一场小雪连地面都没盖上就停了,说不定今年夏天得涝啊,红旗大队还临着江,一旦下大雨水涨上来就坏了。”都立春了,大雪一直没下,老吴很担心。   “村里重修了大堤,江水我倒不担心,我倒是担心山上的雨水。”顾铮想了想也开了口。   “是啊,前些年近山的好多树都被伐光了,补种的又没怎么成材,要是下大雨怕兜不住容易滑坡。”老宋接过话头。   “担心什么,出事有高个顶着,你以为上面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好不容易丫头心情好,这么好的菜赶紧吃别浪费了。哎呀,这红烧肉真香!干豆角沾上这肉味可真下饭,太好吃了。”   许良看气氛沉重赶紧转移话题。你没看见那姓顾的小子,就是说话也没耽误他往嘴里塞地瓜丸子,竟然喜欢吃这种小孩爱吃的玩意,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很快,新年的脚步远去,虽然谷雨这个节气没落雨,土地渐渐化冻,北方大地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生息苏醒过来,红旗大队的春耕也开始了。   谢韵因为没有落下跟顾铮一起的早练,平时有时间还跟他对练简单的部队比斗招式,功夫没有白费,繁重的春耕,谢韵挖了一天的地,回家后虽然也手脚酸软,但不是不能接受,休息一晚第二天就恢复过来了。   因为于会计被抓,村里又选了个会计,是跟谢韵还算熟悉的原先给队里赶马车的王三叔。王三叔人厚道又心有计量,队里人都什么样,心里明白着呢。   谢韵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于会计眼皮子底下被刁难。谢大伯谢永鸿顾忌于会计上面的人,只要于会计对她做得不是太过分轻易不会张口制止,当然谢大伯也不会故意给她找茬。今年换了人就是不一样,谢韵被分配给旱地翻土的工作,不算轻活但是比收拾水田是轻快多了,工分也正常算。   水田里的活可不轻松,春耕之前要用火烧掉稻茬再给稻田翻土,虽然队里有牲口拉铁犁,但是不够用,还得靠人工补上剩余工作量,稻田的土挖得要比旱地深,才能把土里过冬的虫子都杀死。所以累人的很,不缺工分的人家都不爱干。   以前于会计在的时候,马歪嘴子家可都是分的好活,今年不行了,全家都被分到水田干活,开始她还不爱干,嚷嚷队里欺负她家。可王三叔不惯她毛病,爱干就干不爱干回家待着也没人管你,年底没粮吃可别找他要。   于会计虽然出事了,他家其他人出现在村里人面前觉得没脸,连于小勇都不像以往老在外面晃荡知道出工挣工分了。大队也没故意刁难他们,于会计老婆领着俩儿子干活,想着等那个挨千刀的回来就把他赶出去,跟他的小情人一起过吧。   但一个村里待着,让她咽下马歪嘴子那口气是没门,一天里只要得空,能在马歪嘴子家门口骂好几回,村里人刚开始几天还看看热闹,次数多了,大家都免疫了。但是旁边的邻居就糟了殃,这俩都是大嗓门,喊起来能把房盖都顶起来。大胖跟谢韵抱怨,他家鸡给吵得都不爱下蛋了。于会计老婆光吵不过瘾,还往马歪嘴子家院子里甩大粪,味大的,闹得大胖他们家都不能开窗。连谢韵都同情起大胖一家来了。   这不于会计老婆看马歪嘴子在闹,就欠欠地过去:“怎么,没法靠你女儿张开腿弄点好活就活不了了,该!你不是还有闺女吗,接着卖呀。”   马歪嘴子怎么能让着她,两人又吵了起来,谢韵第一次现场看她俩吵架,对她们骂人的内容、节奏叹为观止:这都是天生韵律之王啊,这俩妇女就是文化太低,要不能成诗人,说Rap兴许能在说唱界有一席之地。这叫骂的比唱的还好听,人才啊人才。   正看得津津有味,林伟光站到她旁边,离得还很近:“小丫头,吵架不好,你可别学,将来变得这么泼我可要担心了。”   娘的!谢韵心里暗骂,谁特么用你担心!你算哪根葱!真是阴魂不散。林伟光给谢韵的感觉就像一条蛇,经过一冬天的冬眠又醒过来,滑不溜秋,黏糊糊。谢韵最怕蛇,不用靠近,看一眼都觉得全身发冷。   “不用担心我,林大哥,大家都当热闹瞧了,干活多枯燥,有这俩人调节调节,我们也找个乐,你看你们院里的人不是也看得意犹未尽。”谢韵指着知青说。   这段时间,谢韵有时候会被分到跟知青一块干活,边干活谢韵也没忘记偷偷观察那些一起干活的女知青,都很年轻,吃的一般干活还多基本也没什么胖子,个头在165cm往上的有7、8个,冬天洗头麻烦好多人都把头发剪短,看来头发这块真不是好线索。看衣服,除了有两三个条件好的衣服很新,大部分人穿的外套都好多年了,像许良说的那种款式谢韵就见到好几个人穿。   哎,人不是那么好揪的,谢韵心里有准备,也不算失望。但也不是没什么进展,知青里一个叫赵慧珍的见到自己会点头微笑,谢韵也回以微笑,有时也能说上两句话。   王红英她们看到她俩说话虽然会嘲讽两句,但是也没说什么。那个叫赵慧珍的虽然看起来很和善,但是也不是好欺负的。听林伟光说王红英仗着自己下乡早两年,想给她们新来这一批人一个下马威,有的人真被唬住老是被欺负,但是赵慧珍愣是没让王红英占一点便宜,相反还吃了几个小亏。时间长了,王红英也清楚,赵慧珍不好惹,也不怎么敢正面跟她起冲突。   谢韵说起自己从小在省城长大,赵慧珍说真巧,她也是省城里来的,除了她、王红英、李丽娟还有3个人,都是省城来的。   谢韵听到心里,这么说不算男知青,女知青一共有6个人来自省城。省城在自己的拼图中可是重要一环。   谢家相对别家子嗣不丰,他们这一支就是数代单传,村里大爷爷一家算是跟他们比较近的亲属,但一直并没有出过老家,靠种田为生,跟谢家接触不多。生意做得大,亲戚又没有能够帮衬的,那么总有些得用的伙计跟掌柜,谢家待人一向厚道,有的连续两三代人都给谢家工作。   原主从小的记忆里,虽然公私合营,原先给谢家工作的一些头头包括底下的一些工人大多都被安排在合营后的厂子里工作,有些人跟谢家还维系着很好的关系,不时上门拜访。   现在这些人不知道都有什么样的境遇?多年跟东家打交道,有些人知道的并不少,那有没有可能有些人,人没到,但隐在幕后找人特别“关照”自己呢?   谢韵是否有些“阴谋论”?看看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过渡章节,为后续铺垫。   作者新手,文笔粗糙,不好意思自荐。   感谢不嫌弃看文的小天使,还有那些经常在评论里给我留言的小可爱。   如果喜欢,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29章 绑架(一)   地里的土翻完, 需要晒两天。红旗大队给社员放了两天假。   顾铮他们今年不需要割草, 新的任务是把大西边的荒草甸子整理出来挖个塘,荒草甸子可不小, 所以他们的任务依然很重。成天早出晚归, 几个人过年时稍微养出来点肉,又迅速地瘦了下去。   谢韵除了在吃食上想办法, 也没别的能帮他们。好不容易放了天假, 谢韵想着去县里采买点东西顺道再把空间里不打眼的东西拿出来一些吃用。今天去县城的人不能少,她不想和村里的大部队一起出发,又想着趁早去黑市搜罗点好东西,所以提前很早出门。   谢韵走到离县城快一半路的时候, 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听到后面有自行车的车铃声响起, 妈哒!又是个阴魂不散的。不用回头就知道, 一定是谢春杏。   全村现在有自行车的仅此一家,自行车票不好弄, 虽然有些人家不差买自行车的钱但没票只能干着急。谢春杏这个自行车还是她被树立成典型后,县里特意奖励的。这可是大手笔, 谢韵估计是那个被救了孙子的特批的。   谢春杏开完表彰大会推着自行车回村可是把全村人都激动坏了,谢韵也看见了,上海产永久牌28大杠,笨重又结实,真是个“大件”。   谢春杏现在在县城上高中, 因为专门奖励给她的,虽然她奶想给家里的孙子骑, 也没敢动心思。所以谢春杏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学,成了红旗大队的一道风景。大多数人都表示羡慕得不要不要的。谢韵生气,她有山地无级变速的,还有电动的,就没有这种死沉死沉带大杠的,只能瞅着空间里成排的自行车干瞪眼。   谢韵不想理她,她骑车从后边赶上来:“三妹你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上来,我稍你一段。”   “早晨空气好,我走走还锻炼身体,三姐你上学别迟到了,我不着急。”大姐你就快点走吧。跟你说话累人,谁没事爱被人探究这探究那的,不找虐吗?   嘿,谢春杏这人还来劲了,下了车跟她并排一起往前走,还想来个知心姐姐对谈,要深聊怎么地?   谢韵正不耐烦搭理她,就在这时,有两个人从她们身后路旁一座废弃的土胚房里突然冲了出来,谢韵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捂住了口鼻,失去了知觉。   谢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着,幸运的是嘴没被臭抹布什么的堵住,估计被带到什么偏僻没人的地方,喊人没用,就省了这一步。看到身边躺着的谢春杏,骂了一句“瘟神”,碰见你就不能有什么好事发生。   使劲地踢了谢春杏几脚,看她有醒过来的迹象,就没理她。   她现在也不能躲进空间,都不知道自己在哪,空间还是原地进原地出,要是被谢春杏跟随时可能进来的绑架者发现,事情就大条了。   谢韵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好见机行事,她先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应该是个藏身的山洞,山洞不算大,黑漆漆的,还给点了盏小油灯。看不到外面的光线,不知道什么时间,所以谢韵也判断不出来她们被带走多远。   谢春杏“嗯哼”一声睁开眼,待看清眼前的情况,声音里带着惶恐:“三妹你得罪了什么人?这次可被你害死了。”   哼!你脑残吗?那两个人一看就有备而来,谁天天不落地那个点出门上学不知道吗?   “二姐,到底谁被谁连累,等那两个人来了不就知道了?”一边说话,一边从空间找了个锋利的刀片,慢慢磨着绑手的粗麻绳。   还不等谢春杏再回嘴,山洞外传来说话声:“那俩小丫头该醒了吧?我药下得可不重。”一个听起来年龄稍大的声音回道:“没醒拿水给我泼醒,看我怎么收拾她们。”说话间人已经进来了。   谢韵并没有装作还没醒,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们?”进来的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目露阴狠,还有一个二十来岁外表看起来很轻浮。   “为什么绑你们,那就问问谢春杏了,你们谁是谢春杏?”果然是因为谢春杏,自己这锅背得也太冤了,以后跟谢春杏得保持一里地的距离。   “我不是谢春杏,她是!你们绑错人了,赶紧把我放了吧,放心回去之后我不报案。”   纳尼???人重生,人品可没跟着一起重生,还是一样的渣!   “小丫头你说你不是,我们可是看到自行车是你骑得,我们昨天来踩点也看到,是你骑车往县城走,刚刚就想确认下才问的,这下可弄清楚了。你拿人挡刀这么溜还能见义勇为?我怎么这么不信呢?”那年轻的挑眉对谢春杏说道。   “这么说我是纯属倒霉呗!”谢韵插嘴。   “嘿嘿,谁叫你碰上了呢?不过凭你这长相,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最近到处躲公安,我们可好久没开张了。拿你博个好彩头。”年轻上下打量谢韵。   谢韵无语,妈蛋!我能感谢你给商品打的测评分数高吗。   看来这两个人是当初那两个人贩子同伙,没落网搁这等着她们呢!狠狠瞪了谢春杏一眼,叫你穷得瑟!叫你做好事爱留名!叫你开大会、上报纸!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让她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跟谢春杏宿命相遇了。   “跟她费什么话?把她脸划花,再打断腿,找个山沟子的老光棍赶紧卖了,不这样咱们怎么能出口恶气!妈的,这些天东躲西藏有家回不得,憋屈死了。”岁数大的显然恨死了谢春杏,边说还边从兜里摸出一把刀。   谢春杏这下真吓着了,声音都抖了:“叔你不知道,当初我跟这个小姑娘一起去的市里,当时是她发现可疑情况的,是她不敢去报案,让我报案,自己先跑了,要卖,你们也该先卖她。”谢春杏盯着谢韵撒谎都不带眨眼。   谢韵现在心里不是愉快奔跑一万头草泥马的事了,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能让谢春杏现在立马就去啃草。谢韵这下可相信了,谢春杏真是一点也没辜负大爷爷家的基因。无语了,奇葩重生也是一朵大奇葩。   “是吗?”拿刀的男人问谢韵。   “你觉得我胆子怎么样?”谢韵语气平静地问他。   “落到这个地步也没惊慌,确实好胆量。那她就是拿你在前面顶锅了?小姑娘我不得不说,你确实有点倒霉。”何止倒霉,是倒了血霉。   说完对着谢春杏:“我老郭虽然干着道上的生意,但是也不是那种无故爱用私行的,用在你一个人身上就够了,说吧想先划哪面?左边还是右边?”   谢春杏这下可是真哭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后悔去举报了,你们就饶我一次吧。”   “大哥等会再动手,让我先爽爽,一会弄得满脸血太倒胃口了。”年轻的跟岁数大的提建议,要先把谢春杏办了。   眼瞅那小伙子就要奔她去了,“不行大哥,她长得比我好看多了,你先动她怎么样?”谢春杏又拿谢韵挡刀。   小青年被逗乐:“我说人家今天够倒霉被你连累,你还这样那样的,也太不够意思了,你知不知道雏的价钱可高多了,反正你被弄残也卖不上好价钱,还不如先让我尝尝鲜。”   “不要啊,求求你别这样。等等,我有消息要说,不听你们会后悔。真的,听完你们就知道了,比你们费那么大劲贩卖人口可来钱快多了。”谢春杏惊慌之下大声喊道。   谢韵直觉不好。果然就听谢春杏说道:“你们不知道你们面前这个女的,来头特别大,建国前咱们省最大的药厂、纺织厂都是她家的,她家长辈没少给她留东西,我平时跟她来往多,偷偷看过她在哪藏东西,你们把她留在这,派一个人跟我回去取,我保证她手里的东西比你们卖一辈子人挣得都多。”   两个人虽然不怎么信谢春杏所说,但是都停下了动作,没出声,权衡起来到底能相信几分。   谢韵叹气,她想知道谢春杏能无耻到什么程度,结果发现她为了自己能够脱身根本没下线。   这时候红旗大队也闹腾起来了。一大早紧跟在她们后头去厂里上班的李二,发现路边停了辆自行车,还眼熟的很,这不是谢家那二丫头的吗。人哪去了,看路边还有拖拽的痕迹,不好,不会是遇到坏人了吧?于是推着她的车子赶紧回了村。   王支书跟谢永鸿听了李二的话都吓得够呛,王支书骂他:“你个猪脑子,你不应该直接去县里报案吗?这一来一回耽误多长时间。歹徒都跑没影了。”   于是,赶紧召集村里的人,派会骑车的去报案,剩下的跟着他去事发现场找人,顺着拖拽的痕迹,他们一路上到旁边的山上,可走了一会痕迹就消失了。把周围的山头都翻遍了,也没看见一点人影。   不一会公安也来了,在现场查看了一翻,有个公安提了一嘴,把现场的人都吓得一激灵,谢永鸿都快哭了。   那个公安说:“车都不要,看来是奔着人来的。谢春杏提供线索的那件案子不是还有团伙成员没落网吗?有没有可能他们怀恨报复?”   村里人还在到处找人。顾铮他们一直在大西边干活,村里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中午回去发现谢韵没回家。   “不对呀,小丫头早上出门看见我还说要赶着中午前回来给咱们做大餐。怎么不见人影?”许良感觉不对劲。   “她向来说话算话。”顾铮皱紧了眉头。   “我去村里看看,说着上山跑远了。”剩下站在原地的人都担心起来。   不一会顾铮回来了:“村里人都在说,谢春杏上学的路上被绑架了。”   “有没有可能小丫头跟她一起出事了?”老吴更担心了。   “你们别着急,我出村去看一看。”顾铮去牵了黑子,又再次上山。 第30章 绑架(二)   通往县城的路是出了村子一直往东, 顾铮牵着黑子一直在离主路不远的树丛间快速穿行。好在出来搜索的人都分散开, 有时遇到一两个他便领着黑子提前避开。走了快半个钟头看到村民所说的光头山下面那个废弃的房子,人应该是在那里失踪的。此时现场勘察完已经没人了。   顾铮仔细搜查了现场及路边的草丛, 忽然在路边看到一件眼熟的事物。那是听谢韵说她喜欢小猫, 自己找来柔韧的蒲苇给她编了一只,她一直特别喜欢, 经常拿在手里把玩。此刻小猫被踩扁了脑袋, 不知道被谁无意踢到路边的草丛里,跟那些还没彻底泛青的草混成一色,无心之人很难发现。   看到小猫,顾铮心更急, 看来小丫头确实也在现场一起被绑走了, 只是村里人都不知道而已。村里人都说绑完人后歹徒直接把人拖上山了, 但这么多人找了这么久一点收获都没有,会不会找错了方向?   顾铮看着眼前的地形, 这块地段是两山夹一江,他站的位置在江北, 江的南边也是丘陵为主,没有人居住,都是些荒山,因为潮湿长满高高的灌木。   他牵着黑子往岸边走去,黑子来到这里一直很焦躁, 方向感也迷失了,显然现场被做了手脚干扰犬类辨别方向, 看来这帮歹徒躲避追踪的经验很丰富。   他在岸边仔细搜寻,试图找找线索,慢慢真是有了发现。虽然有人试图在走动过后扶正被踩倒的荒草,遮掩痕迹,但这并不能躲过一个优秀的侦查兵的双眼。歹徒使了个迷惑手段,竟然把人带到江对面。任凭搜寻的人把北面的山都翻过来也不可能找到人。   顾铮毫不犹豫跳进江里,黑子随后也跟着跳了下去。上岸顾不得拧干身上的水,一人一狗在离岸边50米处的草堆里发现藏在里面的小船,船底部是湿的说明不久前使用过,看来小丫头真是被带过江了。但是面前的山面积可不小,过去一个上午了,不知道歹徒把人带走多远,好在他们认为过江安全了,痕迹掩盖得有些潦草,还能辨认出来。   顾铮虽急,也只能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判断搜寻方向。   山洞里,谢韵虽然让谢春杏吐出的话语弄得有些烦躁,她表面上先是装出被歪曲过的事实激怒的表情,后来又摆出懒得搭理地不屑,对着那个年长的说:“她一出又一出,我现在也无话可说。不过以她刚才的表现,我想你也不难看出这又是她的一次拖延之举,你要真信了她的话,半道让她跑了,她再次向公安机关见义勇为一把,又不是不可能。”   “她在骗你们,她心眼最多了。”谢春杏在一旁着急的喊。   “再多有你多吗?我的好二姐?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家的老宅早就被她爷爷奶奶霸占了,现在他们一大家子都住在里面,我被净身出户赶到村边住小破草房。这个不难打听,你问外村的他们也都知道。至于有没有宝贝留给我,明摆着不是在老宅吗?至于她家找没找到?我建议你们把她拉出去问问,我不想听结果,省的心痛。”就你会编,我也会!   “大哥,这是个机会啊。我们有了东西,往边界走逃出国都行,妈的,我受够成天跟个丧家犬似的被人追来追去的日子了。”年轻叫顺子的有些心动了。   岁数大的瞪了他一眼,又阴狠地看了一眼谢韵跟谢春杏:“想耍什么花招,趁早把心思给我歇了,我老郭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公安一直都拿我没办法,如果不是碰上你这个臭□□,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所以,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们俩都给我老实点,否则没有好果子吃。”对顺子使了个眼色:“走!出去说!”说完率先出了山洞。   妈呀,可算是出去了。谢韵早就把手上的绳子磨开了,威胁谢春杏:“要想逃,最好把嘴给我闭上。他们还没走远。”   迅速把脚脖子上的绳子解开,对谢春杏努嘴:“转过去我帮你解开。”   谢韵会帮谢春杏解绳子吗?谢韵:我特么又不是圣母转世,不杀你是心里有底线,要不这会刀都□□嘴里了。   谢春杏没想到谢韵不但没帮她解开绳子,竟然还用绳子把她的嘴紧紧勒住,愤恨地瞪向谢韵。谢韵附在她耳边:“你不是爱瞎逼逼吗?憋着吧!一会被人划脸估计那两个人也不爱听你那杀猪叫,我就当做个好事了。”   边说话,边在谢春杏头发上抹了些蜂蜜。   说完,小心迈步朝山洞口走去,谢韵探头出去,并没有发现那两个人的身影,隔壁山洞传来说话声。   她轻轻挪动脚步走到山洞口不远处一个石堆处。她不准备跑路,这地在哪她都不知道,地形不熟,跑了轻易就会被抓到,这俩个人跟她先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身强体壮还心狠手辣,一个她勉强对付,两个?她还是老实待着再伺机而为吧。   那两个人交谈了十分钟才出来回到关她们的山洞,谢韵并没有进空间,进去之后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先看看再说。那两个人进去之后竟然发现谢韵不见了,另一个还被勒住了嘴,谢春杏被松开嘴:“她跑出去有一会了。”   “小丫头胆子不小,看来是小瞧她了。”老郭眯起眼。“她对这里不熟,跑不了多远。”站起身跟顺子两人迅速出山洞。“我们两人还是分开追。你往这边,我去那边。”老郭吩咐。   谢韵在他们再次从山洞中出来就立马躲进空间,10分钟后才出来。外面静悄悄的,谢韵扔了个石块弄出响声,发现没人躲在暗处,快速跑到方才两人谈话的山洞,那个山洞口也不大,而且有遮掩,进去后黑洞洞的,谢韵从空间拿出手电筒,四处照了一下,原来这里是他们放物资的地方。里面有些装粮食的袋子,谢韵一一打开有大米、白面、苞米面、地瓜、土豆样样都不缺,虽然每样都不太多,但加起来有100多斤了,给你们吃也是浪费,她不客气的把粮食都收起来。   估计他们短时间之内不能回来,谢韵继续在山洞里翻找。山洞里还有些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的瓶瓶罐罐,估计是迷晕她们的药粉之类,贼不走空,兴许以后能用上呢?谢韵从空间找出来个密封整理箱,把瓶子罐子一股脑都扫到里面。   咦?这块地面踩起来怎么有点硌脚,谢韵低头看去。还埋了东西不成?找了块石头撅土,挖了一会竟然找到一个防水布裹的小包袱。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打大团结还有好几十斤粮票。数了数手里的大团结,竟然有100张,1000块钱!   发了!她跟这伙人真是有缘,送财童子吗。谢韵这姑娘黑吃黑上了瘾,丝毫不担心自己以后走向不归路。她现在心里的想法是:我被他们误绑不要收点精神损失费呀!一看这就是他们放在这里的老本,一旦逃脱掉追捕,这钱不又为这些人提供逃跑资本了吗?所以我这是变相的为民除害。再说,这俩人一看手里就有人命,这帮忙抓捕奖励是不是得更多?大不了等他们回来,趁他们发现东西没了一慌乱,我暗地里出黑手,嗯,拿钱得干活。总之,这姑娘怎么都能给自己找点理由。   忙活了一上午,谢韵饿得不行,进空间快速吃了个鸡腿堡。吃完后,她并没有离开山洞,而是找了个靠近洞口的地方呆着,能随时发现外面的情况,要想对付那两个人还得快速出黑手。   谢韵看了下时间,已经三点了,那两个人还没有回来,是不找到自己不死心喽。忽然,远处有走动的声音传来,谢韵蹲起来把身体尽量往里缩,脚步声越来越近,谢韵极力放轻呼吸,视野里出现一双穿着解放鞋的脚,在山洞口停住,跟着出现四条毛乎乎的腿……嗯???   “顾铮?”谢韵试着轻轻地叫了一声。   遮挡洞口的树枝瞬间被拉开,谢韵看见顾铮的脸惊讶极了:“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顾铮迅速把她拉起来,抓住她的双臂,黑眼珠紧盯着她。“有没有受伤?”声音里有一丝紧绷。   “我没事,我担心我跑不出去,就在这待着,想着晚上再想办法,绑我们来的那两个人出去找我了还没回来。”看到顾铮谢韵觉得找到了主心骨,有些后怕地把她怎么被绑,醒过来发生的事情都跟顾铮说了一遍。   “你这运气。”顾铮对她的坏运气也是一阵无语。也把怎么找到谢韵的事情跟她简单说了下,“还算你聪明,要不是那个蒲草编的猫,我也不能肯定你被一起绑架了。”谢韵也有些庆幸,她常背的背篓当时并没有背在身上,边走边把玩的草编小猫当时掉在地上没被发现。   “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把自行车留下?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他们把人绑走了吗?”谢韵不解。   “能更有目的性的把人都引上山。也是跟公安示威。他们还算老练,手里还有遮掩气味的药,所以才这么难抓。但是自信过了头。   行了,剩下的事情你别管了,老实待着,我来解决那两个人。”顾铮从山洞里找了几段绳子,出去找了个位置藏了起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那个叫顺子的率先回来了,基本毫无悬念,没几下就被顾铮绑住了手脚,被提进了山洞,示意谢韵待着别动。   “除了那个人,你们还有没有其他在逃的同伙?”顾铮问。   “没了,就我们两个。大哥,你饶了我吧,我给你钱,旁边还有个小丫头,回头我们把那个漂亮的找到都给你,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顺子讨饶。   不说这个还好,顾铮乒乒乓乓又把他胖揍一顿,最后用找来的破衣服把他嘴给堵上,连眼睛都给蒙上了,踢到一边,真是冥顽不灵。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那个老郭也一无所获地回来,不得不说这人有种野兽般的直觉,察觉到山洞处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息,立马转身就要跑,可惜晚了,顾铮从藏身的石头后面一跃而起,把他扑倒在地,他手里事先藏着药粉顺势往顾铮脸上扬,趁着顾铮躲避,从袖子里掏出防身的匕首,朝顾铮小臂刺去,顾铮虽然闪避及时没被刺中,但衣服被划了个口子。   他站起身还要逃,顾铮哪能让他得逞,抬腿直踢他的腰眼,趁他踉跄站不稳直接上去锁喉,反剪双手,动作干脆利落。   “小哥是公安?藏得这么严实也能被你找到老窝,我老郭认栽。”老郭喘着粗气被摁在地上,不甘地放弃反抗。   顾铮没搭理他,也没把他一起往山洞放,把他绑在一棵树上,同样眼睛捂住,嘴巴堵上。   谢韵从山洞出来,示意顾铮搜一搜他们的身,顾铮瞪了她一眼:“我还能不长脑子,不把刀子提前给下了。”   不是啊,大哥,钱啊,钱。但屈于顾铮的淫威没敢提,怕被揍,只能心有不甘跟在顾铮后面下山。 第31章 绑架(三)   两人直接下了山, 至于谢春杏谁都没提, 歹徒都被制服了,又没危险, 躺那饿两顿又死不了人。而且她还送了谢春杏点小礼物, 希望她能够喜欢。   这边的山人迹罕至,山路十分不好走, 顾铮走在前面开路, 仿佛如履平地,谢韵在后边跟得十分勉强。   天渐渐暗了起来。顾铮停下来,看了看累得直喘气的小姑娘:“过来,我背你。”   “我自己能走。”谢韵摇头。   “快点, 我们尽快早点回去, 老吴他们都担心你, 尽量别在山里过夜。”顾铮示意她上来。   被嫌弃的谢韵于是爬上顾铮的背。虽然背着一个人还走着夜路,顾铮丝毫不受影响, 走得稳当得很,就像他的人。他估计是中午回家发现自己没有回来, 才着急出门找她,身上还有汗味没有消散。山上很静,只有顾铮微微的喘息声传来,趴在顾铮的肩头,谢韵轻轻地说:“顾铮有你真好。”仿佛再难的事情有他在就不需要烦恼。   “嗯。”   “你‘嗯’是几个意思,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不要害怕,我会一直保护你。’”谢韵不满敲他的肩膀。   “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叫我哥?”顾铮问。   “我虽然年龄没你大, 但我的情商比你高啊。”不用看顾铮就知道背上小姑娘这会是啥表情。   “话多就是情商高的意思?”   “你这是反问还是讽刺。”谢韵又拍他。   塞给他一个馒头,“快点吃了,从山洞里找的。”   两人一路伴着嘴,走了很久回到岸边,看到渡人的小船,谢韵实在佩服人贩子,真是有备而来。借着夜色的掩护,谢韵偷偷把小船收进空间。   两人10点多回到家,老宋他们都没睡,一直等着,看到他们全须全尾地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快点坐下都累坏了吧,锅里还有给你们留的饭,赶紧吃了,好回去歇歇。”老吴去给他们端东西。   “丫头到底怎么回事,跟我们说说。”老宋问道。   听完谢韵所说,许良感叹:“丫头,你今年的神没拜好呀。”   “还没跟你们说,那个姑娘后来又来过两次,拿了点东西过来,我跟老宋没要,也让她以后别送了。这姑娘怎么说呢?有些势利,我们现在要啥没啥,无缘无故对我们好,她图什么?”她图得可多了。   “以后更得离她远点。人贩子是那么好惹的吗,当初政府要奖励,她就应该拒绝,尽量低调点。办案的也是,还有人没落网,就大肆宣扬。”老宋摇头,不是他自夸,那些厉害的人估计现在都跟他们一样。   谢韵也点头,为什们要设立“证人保护计划”?当证人有那么容易吗?真是天真,谢春杏也就配玩这点小心眼。   谢春杏此刻很酸爽,初春的山里夜晚温度很低,她躺在地上又冷又饿,最可怕的是山洞里面和外面的虫子,尤其是那种大山蚁,一窝窝的直往她身上脸上爬。有的还咬人,她的脸被咬得又疼又痒,可是手被绑着,想挠又挠不了,感觉脸都肿了起来。她不停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压死了一批又来一批,难受死了,谁来救救她?她宁肯人贩子直接在她脸上划一刀,也比现在这样钝刀子割肉强。   她心里不是不纳闷,人贩子哪里去了?下午的时候好像听到点声音,但一直没见到那两个人的人影,谢韵有那么厉害,还没被找到?她知道今天的事情自己做得不对,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命都没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她唯一后悔的是重生后自己有些着急了,思虑不周又强出风头,才会遇到今天的事情。后悔也没用,要是那两个人回来怎么办?刚提起的心,立时又被脸上传来的钻心痒意给打断,这该死的虫子怎么这么多,脸都麻了,她要被毁容了吗?   谢韵皮实,睡了一个好觉,一点没受昨天事情的影响。想想该什么时候去报案?村里人都不知道她也一起被抓了,昨晚他们回来得晚还走的后山,也没人发现他们。所以,什么时候去报案她说了算,真不想让谢春杏那么好过,让她做做好事赎赎罪,就再给虫子喂点血吧。她决定今天稍微装扮一下早点出门,完成昨天被打断的购物之旅,下午稍晚的时候再去公安局报案。   想起昨天那两个绑匪身上的钱没捞着。   她逗顾铮:“你们真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吗?”   顾铮什么人,想想小丫头昨天临走时那不甘的小眼神。暼她一眼:“没经审判的罪犯还是群众。”   行啊,还懂无罪推定了。跟这个伟光正一比,自己就是个道德上的小矮子。更加坚定千万不能让顾铮知道她拿钱的事。   也没放弃感化这个顽固的男人。   “以前有人当大侠劫富济贫,我们这么做叫劫恶济善,顾铮我们以后碰到出个手怎么样?”谢韵不等说完就被摁着敲了满头包,想法被就地镇压。   顾铮不放心她,非要把她送出好远才返回。防止被认识的人发现,谢韵化了上次去市里的男孩妆,去了黑市。现在属于青黄不接的时候,没有蔬菜补给,家里吃的都尽量省着。只有少数卖地瓜、土豆的,手里有钱,谢韵自然没有放过,这种东西能当粮食自然是好东西。又在一个大娘那买了30个鸡蛋。有卖工厂发的劳保用品的,谢韵买了棉线手套给顾铮他们干活用。见到有换票的,谢韵把手里用不上的布票、油票等珍惜的票,换了胶鞋票、汗衫票自己想要的票。   随后去县里的供销社,补足了灯油、火柴还有其它一些日用品,挑了四双胶鞋跟几件汗衫。又去粮店用地方粮票买了些玉米面,大米、白面平时很少供应,想买也没有。   看时间并没过去多少,谢韵又拐到邮局,想买点邮票珍藏。正挑着邮票,看到大队的几个女知青进来了,谢韵尽量降低存在感,低头装着研究邮票。   赵慧珍、李丽娟还有王红英都在,几个人有的是取包裹,有的寄信,有的来拿汇款单。谢韵看到一个平时看起来穿的很好的女知青,收到的包裹最大,曾经跟赵慧珍打听过,她家里是部队的,条件还不错,大家调侃她又有麦乳精喝了。   王红英跟赵慧珍也收到个小包裹,李丽娟在抱怨:“我妈真偏心,天气暖和了,让她寄块布给我做件单衣,她就当没听见,只给寄来我姐的旧衣服,我都好几年没做新衣服了,攒的布都留给家里的大哥、大姐用。”   赵慧珍揽过她:“别不高兴了,我收到家里给寄的肉票,一会割点肉,回去打个牙祭,也给肚子里攒点油水,省的过两天干重活没劲。”   王红英听到后只是哼了一声,好像心情很好连平时紧皱的眉头都松开了。   她们办完事情,呼啦啦地走出了邮局,谢韵耳尖地听到很小的嘀咕声:“奇怪,她不是跟家里脱离关系了吗?怎么还有人寄东西给她?”   谢韵听到后,蹙起了眉头。想看是谁说的,结果人都走远了,只能先放下。   下午一点,县公安局负责接待报案人的小王看到门口进来个15、6的少女,白净的脸上不知在哪蹭的灰跟汗水混在一起被胡乱抹成了花猫脸,头发也乱糟糟的还沾着草叶子,身上穿的碎花薄棉袄不知道在哪划了个大口子,鞋都看不见原来的色了。这是糟了多大的难了。   “这位小同志,你遇到什么情况了。”小王赶紧上前问道。   “同志我要报警,我是红旗大队的社员,昨天一早在去县里的路上跟我们同大队的谢春杏一起被两个人贩子绑架了,我趁他们不注意偷跑了出来,结果那地方我从来没去过,在山里走了一宿加一上午才转出来,还碰到个好心人帮我过了江,就赶紧过来报案,请你们赶紧去解救谢春杏,要是晚了,兴许人贩子就逃了。”谢韵激动地抓住小王的手,一副才逃出生天的无措跟惊慌。   “小同志,别着急你慢慢说,来先喝口水。”   很快,搞刑侦的公安都被叫了过来,这个谢春杏虽说是个普通的农村小姑娘可谁让人家救了领导的孙子,领导不知怎么听说谢春杏失踪了而且可能跟上次的人贩子有关,指示他们赶紧破案把人找到,可是昨天找了一天毫无收获,现在还有同志带着警犬在山里转呢,竟然人在江对面,娘的真是太狡猾了。   谢韵被留在公安局,按照顾铮的描述把方向告诉警察,警察又不是吃干饭的,找个人肯定没问题,几个小时后一行人回来。两个神情委靡的绑匪就不说了,立即被带走看管起来。一起进来那个大头怪是谁?哈哈,太解气了!谢春杏不知道被哪种虫子咬了,脸又红又肿,大了不只两圈,估计是太痒,没手挠,只能拿脸蹭地,蹭破了皮都,有的地方都流血了,跟毁容差不多,担惊受怕又好几顿没吃饭,谢春杏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队上的人听到消息,谢春杏她爸、她妈都来了,连王支书也一块跟过来了。谢大娘看到她闺女的惨样还以为被人打完又糟蹋了,仿佛天都塌下来了,搂着谢春杏就哭上了:“我可怜的闺女啊,以后你可怎么办呀,是谁这么狠干出这么猪狗不如的事啊。”   谢韵听得满脸黑线。当听谢韵跟支书说她也一起被绑架了,先逃出来报的案。谢大娘立马放开她女儿,指着谢韵骂:“好你个小丫头片子,我们家春杏平时对你多好,干什么都想着你,你怎么能狠心把她丢下一个人跑了,让她一个人留下遭人欺负。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当初真不应该救你,就应该让你活活病死。”   听她妈这么骂她,谢春杏只是低头哭并没有反驳。妈哒,走之前应该把山洞口的雄黄粉抹去,让你再被蛇亲亲。怎么不让只剧毒虫子把你给咬一咬。   谢韵啪地打掉谢大娘的手指:“你再敢指我一下试试,信不信我给你剁了喂狗。是不是大房子住得舒服了,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支书正好也在,用不用我提议将房子再重新分配一下,不是只有你家有资格住。   我被绑架完全是被你闺女连累的,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能一个人先逃就很不错了。回头问问你家闺女被绑架后的表现,她要是有机会逃跑,保准一个人跑得比我还快。”   支书也生气,对谢永鸿老婆说:“具体怎么样都听办案警察的,你瞎嚷嚷什么。”   谢永鸿和稀泥:“三丫头你别生气,你大娘也是着急,不是冲你。”   “哼!别把人当傻子,到底怎么样大家心里有数,谁都不是应当应份对别人无条件的好。管好你家里人,否则亲戚都没得做。”   又瞅了眼谢春杏那惨样:“见义勇为的大英雄,你说你要啥自行车!”谢韵真是后悔应该再过两天报案,就该让谢春杏被咬成两百斤胖子,最后再被蚂蚁扛回窝当储备粮。 第32章 绑架后续   谢韵跟谢春杏先后单独被叫到办公室录笔录。一个相貌和蔼的中年公安问谢韵:“小谢同志, 我们找到你所说的人贩子藏身的山洞的时候, 这两个人在现场被绑得严实,刚刚提审他们, 供述说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出手把他们制住的, 你在山里逃跑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谢韵装傻摇头。   公安也没有从谢春杏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疑惑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呢?他们都想不到的地方, 竟然被那个人找到, 而且还能把两个强壮的人贩子给收拾了,难道是附近出来猎山鸡的农民?也没别人啊,看来老百姓中间真是卧虎藏龙啊。   呵呵,我家顾哥哥确实是只虎, 只是不小心着了道, 被狗给欺负了。   从公安局出来, 谢家人要带谢春杏去医院检查身体,支书也跟着去了。   谢韵自己一个人回村, 走到跟顾铮约好的地点,老远就看到他在暮色中笔直挺立的身影, 有个人等着自己的感觉真好,谢韵心情顿时飞扬起来,欢快地向他跑去:“顾铮你来多久了?”   顾铮没回她,接过她身后的背篓,好家伙, 看来这段时间没白练,背这么沉的东西还能跑这么快。   身旁的小丫头声音嘎巴溜脆地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跟他学了一遍:“你不知道啊, 谢春杏被虫子咬的呀,我敢保证她妈、她爸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我跟谢春杏她妈还吵了一架,把她妈给气得直捶胸,真解气。   你饿不饿,我给你拿包子吃,白菜肉馅的,可好吃了,别舍不得,国营饭店今天发善心竟然卖肉馅包子,我买了好多,大家都有。我还给你们买了胶鞋,你们干活那地太潮,现在天冷,光脚容易受寒,我还买了……”   顾铮安静地听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奇怪以前家里的姐妹在一起说话他还嫌她们聒噪,但听小丫头像个小管家婆一样细细地替他们几个人打算,怎么这么窝心。小姑娘总是活泼泼,大眼睛亮晶晶,像一棵生气勃勃的小树。那双忽闪的大眼睛里有一团光,连他向来清冷的心都在那团光里升了温。   ————————————————   老吃玉米饼子也吃腻了,谢韵看今天收工早,正准备发点面做玉米发糕,黑子叫了起来,谢春杏走了进来,她竟然还有脸来?   “脸都撕破了,我认为我们已经绝交了。”谢春杏经过几天修养,脸上总算消了肿,血痂还在,希望能留疤,谢韵不厚道地想。   “三妹,我这两天病才好,今天专门过来是跟你道歉的,我那天情急之下脑袋有些错乱,说了不该说的话,伤害了你,实在对不起。”谢春杏还给谢韵鞠了个躬。   假模假式的人竟干虚头巴脑的事。“谢春杏我一点也不相信你的话,我只相信越是危机时刻越能考验一个人的人品,你自己什么样不用我再给你提醒了吧,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吧。你过来,我有点话最后想留给你。”   谢春杏觉得谢韵脸上的笑怎么有些不怀好意,但是她今天就是本着修复关系来的,说点不好听的她就受着吧。   谢韵凑近谢春杏耳边:“我的好二姐,不假思索的话有时候往往也是大实话,你肯定在心里也认定我有好东西藏着是吧?你成天上蹿下跳地不也是为了那点利吗?我不怕跟你说,东西我还真有,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找到了。”说完还冲谢春杏眨眨眼,怎么看怎么像诱惑人干坏事的小狐狸。   小狐狸转过头就翻脸:“黑子,出来!来个不认识的人竟然不知道往外撵。”   黑子:怪我喽。看到谢春杏被狗追,谢韵觉得虽然自己放狗咬人比较幼稚,但是很开心很解气是怎么回事?每回看到谢春杏自认为遮掩很成功的探究眼神,谢韵都能恶心够呛,告诉你又怎样?谢爷爷费那么大劲能不妨着你家?老猫不在了,我这只小猫就勉强逗逗你们这群爱找洞的耗子玩玩。   解了气的谢韵,晚上给大家做了个硬菜“锅包肉”,村里有人家娶媳妇杀猪,谢韵去买了块里脊,切大片挂糊复炸两遍,勾上糖醋汁芡,口味酸甜,一咬酥脆。小土豆煮熟去皮,锅里放少许油,煎到表面焦黄撒上自制的调料,干巴锅小土豆比肉不差啥。还有晒得微干的鲅鱼上锅蒸熟跟玉米发糕是绝配。顾铮几人觉得累了一天吃上这样美味的饭菜疲劳都神奇地消退了。   谢韵去年刚来时那两只鸡老是喂得不及时,所以被谢韵送空间人道毁灭了。从周大娘那换了5只小鸡,1只公的4只母的,现在政策宽松多了,每家可以养5只鸡跟2头猪,谢韵又打听村里的人,买了两头小黑猪崽回来。老吴说有种水草猪爱吃,村里人都去割拿回去喂猪。于是顾铮每天都给她割一担草,大家挖土时翻出来的蚯蚓、虫子也拿回来给她喂鸡。   后院的自留地被顾铮翻好,谢韵找来原身保存的种子,种上菠菜、小白菜、水萝卜等春季应季蔬菜。   顾铮还给她挖了一直心心念念的地窖,最令她高兴的是,“顾能干”还帮她把厕所给重修了一下,上山凿了块山石铺了厕所的坑洞,里外收拾的整齐又干净,如果不是怕有往老干部方向发展的某男吓着,谢韵真想亲他一口以示感谢。   红旗大队谢韵的家逐渐有了农家小院的兴旺。   谢韵跟队里出工的人也进入春耕的繁忙阶段,施头遍肥,种玉米、种大豆、种各种东西……给水稻育秧。   谢韵干完活,正坐在地头休息,知青孙晓月跑到她身旁:“谢韵,干完活一起去挖野菜吧,你上次做的荠菜馅饺子真好吃。我昨天做梦还梦到了,都给馋醒了。”   孙晓月就是谢韵在邮局碰到的那个家里每月会给她寄麦乳精的姑娘。谢韵想找人打听知青的事情,原先想找赵慧珍当突破口,但是谢韵观察她好久,发现这姑娘年纪不大20出头,但是这情商是自己这个生气放狗咬人的直脾气对付不来的,她跟谁关系都很好,说话办事滴水不漏,沉稳自信,这种人放到后世也是白骨精级别的。如果她要是自己的敌人,谢韵得头疼死。   孙晓月就不同,自小良好的成长环境让这姑娘单纯乐天又大大咧咧,谢韵不是利用她,而是真的很喜欢她,把她当朋友。孙晓月也不在乎谢韵什么出身,尤其是谢韵还隔三岔五给她带来自己做的好吃的,把一个吃货的心瞬间点亮。在这里待了两年,干活累她还能忍,最受不了的是吃食单调,天天苞米粥加烀地瓜,觉得自己喘的气都是苞米味跟地瓜味的。   “好啊,跟我回我家那片采吧,采完你就在我家直接吃。”谢韵提议。   “好啊,好啊,你不知道我们那轮流做饭,赶上手艺好点的还行,但要遇到王红英那样的,熬个苞米粥都能有股糊味,今天好像是柳丽做饭,她那手艺跟王红英能有一拼。”孙晓月吐槽。   两人说定了正要走,林伟光从后面跟上来:“你们要去采野菜呀,天暖和山上蛇都出洞了,我陪你们一起吧,你们两个小姑娘别被咬了。”   谢韵心说你比蛇还可怕。还不等谢韵拒绝,孙晓月被吓地直点头:“林伟光你真好,我最怕蛇了。”   得,都被发好人卡了,只能让他跟着了,最近这家伙没什么动静,先看看也好。   三个人采了婆婆丁、荠菜、灰灰菜,回到谢韵那里。家里还有些豆腐,做了个荠菜豆腐汤,灰灰菜撒上玉米面直接上锅蒸熟蘸蒜汁吃,婆婆丁洗干净蘸酱生吃去去火。   林伟光全程表现良好,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能只想单纯地刷刷存在感。孙晓月跟林伟光两个人吃完了野菜宴往外走,正好看到干完活回来的顾铮几人。   顾铮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与林伟光对视了一瞬。林伟光被顾铮眸子里的冷意震住,这个男人不简单。问谢韵:“你平时跟他们都有接触吗?他们都是犯过错误的,你最好少来往,省得被影响。”   孙晓月不同意:“难道他们这些人里面就没有被冤枉的吗?我们学校的校长就是一个品德跟学问极高的人,现在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劳动呢。刚看到那个戴眼镜的大爷,估计就是个老师之类的,干了一天活,累得都直不起腰了。你可以不同情他们,但他们只是在这里劳动反思,并不是罪人。”   还是孙晓月对自己的胃口。林伟光讪讪闭嘴。谢韵想要是王红英那伙人在,这会估计得辩个昏天暗地。   刚刚做野菜的时候面都发好了,谢韵很快地蒸了一锅野菜窝窝头,顾铮吃饭的时候问谢韵:“刚才你院子里那个男的是谁?”   “村里的知青,叫林伟光,平时很是帮忙。”谢韵回他。林伟光的事情暂时还不想拿出来跟大家说。   “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干了,他不像好人。”他眼力不差,那个男的眼神不正,人品待查。可不能让小丫头被小白脸给骗了。   “顾铮,我看你怎么像老母鸡护小鸡仔,生怕小鸡仔被坏狐狸叼走。”许良打趣。   “你这么闲,我看今天挖出来的那堆土明天由你挑走好了。”还有心情打趣他看来没累着。   老宋感叹:“我们三个都不中用,我想帮点忙,这条腿还使不上力。累活都是顾铮干的,这段时间真是把他累坏了。”   “我不累。”顾铮一向言简意赅。他又不傻,干活也会悠着点,小丫头心疼他,还给他不时开个小灶,并没有比在部队训练时累多少。   不说老吴,就是许良都有点不好意思,上面规定了挖塘的进度,他们三个真的是托顾铮的福才勉强完成土方量。   “上面真是的,也不给配个推土的车。”许良抱怨。   谢韵转了转眼珠,村子里目标太大,县里的农产品收购站就有好多推车,她劫富济贫的小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第33章 女侠被训   说干就干, 早弄回来顾铮就能少出点汗。谢韵趁着队里放了半天假, 说要去买东西,来到县城收购站。她从筐里拿出晒干的野菜要卖钱, 柜台的人不耐烦地打发她, 野菜干最近太多了他们不收。后面又进来个人,挖了根品相很不错的山参, 收购站的工作人员都凑在跟前品头论足, 接待她的那个人也撇下她去凑热闹。   谢韵趁他们不备,快速地穿过后门,跑到放东西的后院。仓库门口放了5辆单轱辘推车,谢韵挑了个看起来最结实的迅速收到空间, 屋里的人还没结束讨论, 偷完车的谢韵大大方方地从大门走出去。   谢韵跟顾铮有个接头地点, 是上回谢韵被绑架,顾铮找好的路线, 在县城跟红旗大队中间一个隐蔽的位置,顾铮嘱咐谢韵去县里回来就在那等着他, 他帮她把东西从山上带回去,虽然绕很远的路,但他常年在部队训练走山路跟走平地没什么区别,还能提前避开人,没必要让谢韵从村里大包小卷地过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谢韵早早地等在那里, 先兴奋地把推车放出来,又把一些吃用的东西放在推车上, 美滋滋地想顾铮看到车一定夸她能干。过了一会顾铮快步过来,看到停在地上的推车,不但没高兴,脸还阴沉得可怕,抓着谢韵的胳膊沉声问:“哪来的?这东西虽然不算稀奇要买也得大队以集体名义去买,你怎么可能买到?”   谢韵的胳膊都被抓疼了,也生气了:“偷的。”   顾铮听她说完,声音冷下来:“你这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先不说你这样道德不道德,你要是当场被抓住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你能承受的起吗?”   谢韵反驳他:“我就是有信心不被抓,收购站也用不上那么多,都停在那闲着,我去拿一辆给你们用用怎么了,我这叫社会资源合理地再次分配。”   顾铮被她振振有词气坏了,开口教训她:“你还有理了,不管有怎么样的理由偷东西就是不对,你父母要是知道你变成现在这样得多失望。”   不提父母还好,一提父母谢韵眼圈都红了,她堂堂一个富二代穿来这么个破地方,要啥没啥,还有一堆烂事,活得多累。她好心给他弄辆车推土,还被他凶。她怎么不知道偷东西不对,可她就是买不到怎么办?   “我能不知道这么做不对吗?可是你肩膀烫伤那块皮都没长好,天天被扁担磨得出血都粘到衣服上了,别以为我没看到。我就是不想你每天回来脱个衣服还得皱着眉轻轻往下撕。你还凶我,我就是不想你那么累。”像只愤怒的小兽,委屈地眼泪含眼圈,倔强地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了。   她是心疼他才这么做,自己怕她出事刚才太急躁了,小姑娘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掉过眼泪,顾铮心里又酸又软,揽过她环住她的肩膀,声音放柔和:“傻丫头,男人留点汗留点血算什么?你要是因为帮我偷车而出了事,要让我怎么办?答应我,以后再不做这样危险的事好不好?”   谢韵扑到他怀里,声音哽咽:“其实我就是不明白,现在什么是我的、我们的、你的、你们的、他的、他们的?比如我在省城的房子,是全家人花了好多心思一点点建成的家,转眼别人不用花一分钱就住了进去。那他们跟我今天没用钱得到一辆车有什么区别?别说他们有理由,我也有理由啊?”   顾铮摸了摸她的头:“我也有困惑,老吴、老宋都有,但是别让偏激的思想蒙蔽了双眼,做了不该做的事,相信未来总有弄明白的一天。”   谢韵其实明白,也知道未来怎样。她今天确实冲动了,有些膨胀跟想当然。超级英雄们尚且不能随心所欲,何况自己只是个平凡的小人物,以为有点金手指就能当女侠?拿东西不给钱?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可推车我都弄出来了,这会应该被发现了,我再送回去就羊入虎口了。你能不能先用着,以后有机会我再把这个推车想办法作价补偿给收购站。”谢韵仰着头跟顾铮商量。她想着去山上看看能不能也挖个参,给收购站送去,大不了不像今天那个人一张嘴就要500块还不接受压价。   顾铮要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会笑她,你以为人参跟大白菜一样啊,他天天上山都没见着一棵。心里记下这事,自己以后找机会给收购站一些补偿。   并没把车推回家,在荒草甸子附近找了个地方把车藏了起来,许良第二天干活时看到问顾铮,顾铮只说有人送过来的,没有细说,许良脑补出顾铮上面认识的人可怜他干活辛苦特意偷偷给配的。   自从出了推车的事情,顾铮对谢韵更加关心,虽然得到她的保证,他知道这姑娘是个胆子大的,得看好了,生怕她又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来。   另一方面,他对谢韵也更加不保留,自己的家事有时候也会对谢韵说上一说。   于是谢韵就知道了:家里出事时,顾铮的奶奶受到刺激去世了。就在前几天,他收到消息他爷爷跟父亲现在在一起,只是接受审查,没遭什么罪,家里其他人也都还好。他父亲是家里的老大,他还有两个叔叔跟两个姑姑。他是长孙,出事之前在那个有着光辉历史的铁军当侦查连长。他喜欢部队的生活,出事对他最大的打击不是信任的人的背叛而是要被迫离开军营。   一段美好的关系就是从相互了解开始。   家里上次从县城拿回来的鸡蛋都吃没了,小鸡虽然长得快,但要下蛋还得过段时间。谢韵往兜里揣点零钱去大胖家,大家也没时间老往县里跑,有时候谁家鸡蛋攒得多,也私下偷偷卖点给村里人。大胖奶奶鸡鸭伺候得好,下蛋下得勤,谢韵想去买点回去添菜。   还没进大胖家,听到马歪嘴子在隔壁院子里骂她小女儿,从于会计老婆那惹的气都发泄在小女儿身上,就从没听到她对家里男人呼天喝地的。   从木杖子缝看到谢韵的身影,马歪嘴子也不骂人了,朝谢韵猛招手:“三丫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对马歪嘴子这种滚刀肉谢韵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她自认恩怨分明,她姑娘陷害她,马歪嘴子并不知道,所以并没拿她当仇人。   谢韵心说你能有什么好话?白天干活加吵架,歇了工也不消停,这种人真是天生的精力旺盛。不想搭理她,她还来劲,直接出了院子,拽住谢韵:“大娘叫你没听见啊?你这耳朵怎么跟于小勇一样,有病得赶紧治啊。”   你才聋呢!越近瞅越觉得马歪嘴子那张嘴歪得实在是厉害,配上那双绿豆眼跟大板牙,看过一次就得好好洗洗眼,她家俩姑娘没遗传她的长相真是幸运。   谢韵实在受不了视觉上的冲击,移开点目光问道:“大娘,你到底啥事快说,我还得去大胖家。”   “当然有事了。”马歪嘴子小眼睛乱转愈发神神叨叨。   看她这样,谢韵倒提起点兴致,这人别看眼睛不大,可一点不漏神,而且那嘴也是个歪的漏斗藏不住话。   “大娘看你跟村里的那个男知青走的近乎,叫什么来着?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姓林的。我看他老帮你干活,还帮你说话,是不是看上你了?要不是对你有意思,怎么没见着他帮我干干活?   大娘跟你说,这人呀你可得看紧了,大娘今天我图近便从后山小道绕回家,你猜大娘看见什么了?呦!那个林知青跟一个女知青在后山吵架,就是那个叫李丽娟的,她我可认识,我们家三闺女不就是作风出了点问题吗,她跟那个姓王的每回看到我就拿眼睛斜楞我,就她们那样的成天鼻孔朝天看不上这看不上那的,私底下谁知道是什么德行?最烦她们这样的……”   歪嘴漏风,吐沫星子都喷她脸上了,谢韵赶紧出声打断:“大娘,你还是赶紧说说你到底看到他们俩怎么的了?”   “哦,对了。我看见他俩在吵架,大娘我老聪明了,知青院那么大地方,至于见不得人跑后山吵架吗?肯定有猫腻,就停下来听了一听。不听不知道,竟然还跟你有关,你猜怎么着?那个李丽娟警告那个男知青,让他离你远点,别老往你跟前凑,说你是个灾星,最是容易遭灾。如果他再跟你来往,她就不帮他了。”   帮林伟光?帮什么呢?谢韵有些疑惑?   马歪嘴子捅捅她:“可别说大娘不帮你啊,怎么你也是咱红旗大队的人,你可得把人看紧了,如果让那个外头的小狐狸精把人给撬了去可有你哭的时候。”   “大娘,你真想多了,林伟光这个人就是个热心肠,看我干不动活,主动搭了把手,他对我可没那个意思,我才多大呀。”说得嘴都干了,马歪嘴子就是不相信,谢韵也无语了,对这种脑补帝你能拿她怎么办?   谢韵从大胖家买完鸡蛋回来,还一直在想马歪嘴子跟她说的话,对那个李丽娟了解并不多,就知道她跟王红英走得近,跟自己是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的那种关系。   好像孙晓月说过,她在宿舍人缘不错,经常当调解员,有时候王红英跟别人吵架,就李丽娟能拉开,王红英别人不听,只听她的劝。   没看到过她跟林伟光平时很熟稔的样子呀?怎么还搞起地下工作了这是?   那林伟光让她帮什么忙呢?或者她又能帮上林伟光什么忙?事关林伟光,谢韵也不得不多想。 第34章 赵慧珍来访   林伟光躺在男知青宿舍的大通铺上, 两旁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他睁着双眼毫无睡意,觉得自己走了步臭棋, 当初真不应该找上李丽娟。他知道李丽娟对自己有点意思, 就顺水推舟让她帮自己盯着女知青那边,编了借口说怕人抢回城名额, 其实他是怀疑知青里尤其是女知青那边也有人在打谢韵的主意。想查查是谁?   可这件事给了李丽娟误导, 以为自己对她也有好感,信任她才让她帮忙,越发想当然地认为两人适合结成革命伴侣,哪怕不能提前回城, 在乡下也可以结婚一起生活。知青里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所以对自己占有欲越来越强, 开始管东管西, 难缠得很。   他还有事情没有办成,怎么可能结婚?结婚也不可能找她那种平庸的人, 要找也要找赵慧珍那样的长得好、性格也好的人。   他从去年年末就一直在怀疑知青里有人跟自己的目的一样,男知青他留意过, 可能性不大,女知青里会是谁呢?   谢韵虽然知道了林伟光跟李丽娟的事情,只在心里更加警醒,日子该怎样过还怎样过,别为了抓个坏人就成天惶惶不可终日, 那就本末倒置了。   只是马歪嘴子不时对自己挤眉弄眼地作怪让她很无语。有回孙晓月看到还好心提醒:“大娘,你嘴歪了那么多年了, 现在才靠脸部运动调整,是没有效果的。”马歪嘴子气得嘴都抿成耐克标了。   ——————————————————   谢韵收工早,晚饭桌上的菜色很丰盛。谢韵院前有棵香椿树,不快点吃几天就长老了,摘了好些放空间,又腌了一小坛子。今天回来摘了一些焯水切碎打上两个鸡蛋,摊鸡蛋饼,做了好几回大家都很喜欢,地里的小葱、水萝卜、生菜洗了大盘蘸酱,新下来的小菠菜只需要点点姜末调味打成汤就特别鲜,还有谢韵晒的小鱼干、虾干放一点油煎香特别下饭。主食做了土豆饼跟苞米粥。满桌红红绿绿,农家饭菜既简单美味又不失营养。   顾铮他们干了一下午活,饥肠辘辘,猛吃了一会才放慢速度。老吴叹气:“这天气真有些不好,开春到现在也没下雨,我们这些天挖得也不浅,那么涝的地方,现在才浅浅一层水渗出来,水位下降得厉害。”   老宋点头,确实不正常。   “确实太干了,大队水田还好,本身地势低,放水方便。旱地我们开春种下的作物现在缺水厉害,长得都没有往年好,大队干部研究了一下,从下周开始队里上工的除了年龄特别大干不动的,要轮流去江边挑水浇地。”谢韵说了下队里的情况。   “队里就不能用车拉水,非要人工去挑。”顾铮心疼谢韵小身板。   “队里旱地太多,而且分散,有些地比较偏,车进不去,再说大家轮流,又不是天天挑。”谢韵觉得自己都有小肌肉了挑水不在话下。   一天傍晚,谢韵在队里干完活着急回家喂猪,刚把猪食拌上,后脚孙晓月竟然带着赵慧珍来了。   孙晓月来她不稀奇,赵慧珍竟然主动过来,真是稀客。   “谢韵,你给我的小鱼干我分了些给同屋的人吃,赵慧珍也觉得特别好吃。她想问问你怎么晒得那么有嚼劲,想做一些寄给家里。正好我也想学,我爸妈要是吃到我亲手给他们做的小鱼干不得美死呀。”都是省城来的知青,孙晓月跟赵慧珍因为是同一批过来的关系很好。   “我就知道你找我肯定跟吃的有关,小鱼干要晒也简单,我都是调好味腌制好,上锅轻蒸一下,再阴晒,那样味道最好。最近一直没下雨干燥的很,咱们这春天风大,所以很快就能风干好。想吃拿油煎酥就可以了。   黄鲫鱼晒起来最好吃,胖头鱼味道差些但嚼劲大,要买最好去市里的副食品商店,县里供销社不常有,不定什么时候能碰上。最方便能买着的地方吗……”谢韵跟孙晓月眨眨眼。   孙晓月嘿嘿笑起来,知青对黑市也不陌生,尤其是她,馋了经常偷着去黑市弄点东西解解馋。   赵慧娟冰雪聪明,也秒懂。“谢韵没想到你年龄比我们小,做起吃的比我们厉害多了,真是谢谢你。我弟弟人小嘴还馋,每月家里肉票都不够他一个人吃,我做好给他寄回去打打牙祭。”   谢韵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你家也是省城的吧,晓月住西城,你家住哪个区?”   还没等赵慧娟回答,孙晓月张嘴就说了出来:“谢韵我记得你跟我说你家原先住省政府旁边是吧,那兴许离赵慧娟家不远。她家现在也住那附近。”   赵慧娟听到后,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我家或者说我原先的家,你们在省城应该知道,就是省政府后面那个大公园西门对面,我爷爷当年盖的那个三层小洋楼。我家人出事后就被封了,上回听林伟光探亲回来说,好像现在也有一些人陆续搬进去住了。”谢韵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怅惘。   赵慧娟有些为难地开口道:“谢韵,我不知说出来会不会让你心里有想法,其实两年多前我爸单位调整住房,就分到你家被收回的房子,现在我们一家住在二楼最西边那三间屋子。”   谢韵面上不显,心里却不平静,她有想法,太有想法了,这也太巧了吧,那么多机关单位工作人员怎么就你家分进去了,而且你还来我老家插队?   赵慧珍这个人,连谢韵用后世的眼光都挑不出什么缺点。五官很漂亮,天天在太阳底下干活,也没晒黑,皮肤白白净净的。性格很好,待人接物让人如沐春风。身上隐隐有股子自信,能让她从周边人群中脱颖而出,让人印象深刻。而且,谢韵觉得她城府很深。   赵慧珍才应该是那种女主式的人物吧?可别是什么反面女主。   想了这么多,可说出口的却是:“我没多想,是你想多了,我户口都落回来了,已经是红旗大队的人了,回省城是不用想了。既然房子被政府收回,就不是我的了,这事跟你们也没有关系,你们改善下居住环境岂不是很好,你要说二楼西面,那处不错,有一个外探的阳台,稍微改一下,还能多间屋子。”   孙晓月觉得自己冒冒失失多嘴了,有些懊恼:“谢韵,你别担心,现在只是一时的,凭你的能力自然能过上好生活。”   赵慧珍仿佛松了一口气:“谢韵你真让我佩服,没想到你能这么豁达,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的,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怕惹你生气跟伤心。我年龄比你大几岁,以后你叫我赵姐吧,你要有什么困难来找我,我能做到的绝不会推辞。知青那边有人找你麻烦你也别怕,王红英她们就是能喊两句口号,其实都是纸老虎。”   孙晓月也嘻嘻哈哈地应和:“王红英前几天在宿舍里说刘爱珍雪花膏抹得多,是跟现在提倡的勤俭节约唱反调,思想落伍。刘爱珍说‘那你那块新手表也别带吧,100多块钱呢,多浪费。’两人就吵了起来,最后又是李丽娟给拉开的,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听李丽娟的劝呢?”   赵慧珍猜测:“可能她俩是同一批的,再加上啊,李丽娟别看平时摆大姐架子,看着挺成熟稳重,其实啊这里……”她指指自己的脑袋,“跟王红英半斤八两。”   孙晓月捂嘴吃吃地笑:“说到李丽娟,谢韵我可提醒你呀,我们都看出来了,她对林伟光可是热心得很,你可要小心啊,她背后给你穿小鞋。”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爱喜欢谁就喜欢谁?”谢韵因为从马歪嘴子那张歪嘴里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并不吃惊,但她对自己的靶子体质很无奈。   “怎么没有关系?来我看看,呦!咱谢韵可真是个小美人,这小脸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了,我要是男的我也喜欢你这样的。怪不得林伟光爱往你身前凑,那眼力价都用你身上了。”孙晓月手捏了一把谢韵滑不溜秋的小脸,手感真好。   赵慧珍目光顿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我以前又瘦又小的,再加上于会计刁难我,有些活我实在干不下来,林伟光可能看不过眼帮了我几次。可今年你们也看到了,我不但长个子了,队里的活也不那么累,我都跟林伟光说过好几次,不用他帮忙,我能干过来,可他就是不听劝,我也不是没听到大家的调侃,我也很烦,要不你们帮我想想办法?”谢韵皱起眉头,表示很苦恼。林伟光要是再听不懂人话,她没准忍不住要武力解决。   “林伟光跟我们都是省城人,谢韵你小时候会不会认识他?”赵慧珍倒是犀利。   “我真是不认识他,跟他在咱们大队才第一次见。”谢韵记忆里确实没这号人。   “兴许是他的长辈认识你呢?只是不方便说出来,嘱咐他多关照你。”赵慧珍接着猜测。   是吗?那他真听话,“关照”得很尽心尽力。 第35章 落水(一)   今天终于轮到谢韵挑水浇地, 挑了一趟之后, 谢韵才觉得自己想得太容易了,这活可真不轻松。   从责任田到江边这一趟来回得走两里地, 还是坡地。这还是队里照顾, 有的地更远更偏。空桶还好说,回程负重尽量要保持平稳, 别让水洒太多, 要不这一趟就白挑了。只走了一个来回,谢韵就觉得肩膀火辣辣的。这还是顾铮提前给她做了根新扁担,量了她的身高,合理地设计扁担跟挂钩的长短, 还在中间的位置, 用蒲草给她编了个草垫子, 要不挑一天水肩膀得磨破了。   就是做了这样的准备,等谢韵把水挑到地头, 已经双腿发飘,路都走不直溜了。今天她又跟知青分到一组, 他们这伙不到30个人,今天的任务是一人浇一亩地。谢韵用瓢把桶里的水挨个浇到玉米苗上,她都把桶里的水浇完了,后头才有人陆续挑着一担水回来。   男知青还好,这种强度还能接受。女知青就受不了, 一个个面上都累得哭唧唧的。一亩地得挑多少担水呀,累死了。   看到谢韵都浇完水了, 大家不是不吃惊,这不挑事的就蹦出来了。   “谢韵,你可别偷工减料啊,队长说了,一棵秧子最少浇一瓢水,你别图省事就浇半瓢,验收的可都是老庄稼把式,一看就能看出来,到时验收不合格可要耽误了我们全组的成绩。”不用想就知道是王红英。   “你看都没看见就说我浇半瓢,给人乱扣帽子你可真在行。要不要现在就过去找队长看看我是不是浇了满瓢?别眼睛成天盯着别人,看你桶里水洒得连半桶都不剩,今天收工浇不完可别耽误我们全组验收啊。”谢韵又把她的话还给了她。   林伟光也替谢韵解围:“我回来得早,看到谢韵的水是满的,根本没洒多少出来,每棵苗的水都浇得足足的,王红英倒是你,要是以你现在的速度,今晚真是完不成任务。”   有个叫闫光明的男知青也不耐烦:“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王红英你把嘴给闭紧了,活都干不过来谁还有时间听你在那瞎叫唤。”   男知青里大部分人都点头,没事时候听你哼两声就当找个乐,娘的,都累死了还找事,真干不完活别指着我们帮你。   李丽娟在身后恨恨地盯着谢韵跟林伟光,还说不是对那个小丫头有意思,她还没怎么着呢,你就第一个出头,就是亲哥也没把妹妹照顾得这么好。   最后,不了了之。谢韵看孙晓月落在最后拖着桶回来,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帮她把桶里的水给浇完。   “谢韵,我天天睡觉前都祈祷下雨,怎么老天没被我的虔诚感动呢?这挑水的活,可比秋收累多了。再不下雨,我们以后要天天挑水,我真是不想活了。”孙晓月的汗把刘海都打透了。   “你这扁担不太好使,回头找村里的王宝贵帮你改一下。改完之后能更省力。”谢韵发现她的扁担垂下的钩太长,平地还行,在坡地走桶子都拖地了。   浇完一轮,歇了一会,大家都起身去挑第二轮水。虽然干旱,因为水源地水流充足,江面的水位只是稍微有些下降,支持农业用水还是不成问题。大坝去年才修的,高出江面很多,谢韵他们取水,需要排队往下走十几步土台阶,才能下到江边,打好水后,再从另一条缓坡上去。谢韵正弯腰用桶子从江里提水,忽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加上手里还提着重物,只听到在旁边排队的孙晓月高声尖叫,人已落到水里。   江水很深水流很急,她一掉下去就被水流往下游冲出去一段距离,谢韵即便穿越前泳技很好,但是现在还没到盛夏,上游高纬度下来的江水还是很凉,身体都僵了,不幸的是她又抽筋了,再待下去会有危险,深吸一口气,谢韵身子下沉,沉到尽可能深的位置,进了空间,隐约听到有几声落水的声音,别指着别人,先自救要紧。   排在谢韵后面的李丽娟都懵了,她虽然有些嫉妒林伟光对谢韵好,但还没忌妒到要把她推下水的地步,她也是被推了一下,才控制不住前倾的身体碰到谢韵,但她比谢韵好点,起码手里没提着装满水的水桶而让重心降低,勉强稳住身体。看到身后之人迅速跳下水救人,她也是个心狠的,到时候怕要被追究责任,将计就计,仗着水性好,也立即跟着跳到水里。   谢韵在空间里迅速揉搓四肢,缓解肌肉的僵硬。边搓边思考,以她遭灾的频率,今天这一出肯定不是有人无心之过。才消停了几天。不外乎就那么几个人,有什么要求你就不能当面大大方方地问:你家还有多少东西留下来?我能不能分点?真是烦死这帮贪心鬼。   不能在空间里久待,还得早点上岸。因为谢韵的空间原地进出,离事发现场并不远,虽然只过去了三五分钟,岸上也应聚集了些人,现在都脱了棉衣,这样湿漉漉地上去,不太雅观。谢韵出来后,也没有上浮,想走远点再上岸,憋一口气,借着水流的力量,往东边潜去。   江水不是很清,水里的能见度并不高,谢韵勉强能看清前方,见到自己前面游过来一个人,顾铮!   顾铮第一时间看见谢韵落水,立即跳下去救她,他当时站的位置离谢韵出事的地方有些远,所以大家并没有发现他。亲眼看见谢韵身体沉入江里,顾铮心急如焚立即潜到水底,在谢韵落水的位置找了好久,没见她的身影,怕她被水流冲远,他又往下游的位置潜下去,还是没发现人。   心情百转千回从焦急、失望到恐惧。早晨还在自己面前笑嘻嘻地保证她是钢铁战士肯定不会累趴下的小丫头,这会竟然不见了,他从没想象她突然从自己生命中消失掉的情景,从自己出事遇到她,她就像一团温暖的光照亮自己黑暗的前路,如果生活里没有了她,自己又要一个人在黑暗里跋涉他怕自己坚持不下去。他不想她出事,不放弃又转过身往回找去。   谢韵还没从吃惊中回过神就被紧紧搂住了,紧得让她窒息,已经潜了一段时间,谢韵肺活量可没顾铮好,感觉怀里的人挣扎了一下,顾铮才从得而复失的惊喜中清醒过来,松开她,看她指了指水流的方向,立马会意,拉着她在水底往前游去,他记得前面有个大转弯,谢韵游了一会实在撑不下去了,眼看快到转弯了,顾铮犹豫了一下,拉过谢韵贴上她的嘴,给她渡了一口气。被渡气的谢韵险些呛到,前世她还从没跟异性有什么亲密接触,这算是间接接吻吗?这会心跳有点快怎么回事?一定是吓的,对一定是。   很快,他们在大江转弯的地方上了岸。   顾铮猜她往这边游是不想让大家看到她湿漉漉显出身形的样子,也不看她,把她推向岸边的草丛,让她把自己打理好。   谢韵赶紧把衣服跟头发的水拧干,好在今天晴天温度不算低,穿着湿衣服也不算冷。顾铮也把自己收拾好了。谢韵纳闷:“你怎么在这里?”   “我担心你第一天挑水不适应,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刚到江边就发现你掉水里。你怎么就没消停的时候。”顾铮这会还有些后怕。   是我不消停吗?是有人想让我不消停。谢韵没好气地开口:“不是我没站稳,我是被人从后面推下去的。”   顾铮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有人推你?”竟然敢伤害他的小姑娘,谁给的胆子!   “先别回去,找个地看看现场能不能发现些情况。知道你后面都站着谁吗?”   “我只知道我后面排着的是李丽娟,一般台阶上都上下站了四五个人,其他人没注意。”谢韵说道。   “不一定就是离你最近的,你们一排人,离得都不远,站在后面的人通过前面人间接害你也都有可能,走,这会他们人都在,看看去。”顾铮拉着谢韵找到一个适合隐的位置,能看清岸边的情形。   村里在别的地方干活的人听说有人落水了,这会刚聚到岸边,现场人很多。谢韵看到孙晓月在抹眼泪,赵慧珍的面上有些焦急,连王红英都露出担心的神情。   刚赶过来的支书正在安排人往下游看看,马歪嘴子跟村里的几个妇女在指指点点,有一些人在摇头,意思好像是这会还没发现人,肯定是没救了。   这会江里还有几个人在找她。不对?好像不是找她,好像是在救人?自己落水后,最先跳下去救她的人,好像也有人抽筋了,后下去的人,在救先跳下去的人。   他们这一段的江水向来很急,但凡家里有孩子的人家都跟孩子嘱咐无数遍,冬天玩冰可以,但是千万不能玩水,哪怕夏天最热的时候也不行。   今天先跳下去的男知青就不怎么清楚江里的情形,一下去之后,才知道这可不是他们熟悉的平缓的大河,再加上冷水一激,一下去就抽筋了,人没救成反而成了被人救的那个。   看到被救上岸的其中一人和拖他上岸的人,谢韵杏眼都瞪圆了,这是什么情况? 第36章 落水(二)   被拖上岸的林伟光已经陷入昏迷中了, 救她的李丽娟虽然有些脱力但并没有让别人上前, 迅速给林伟光急救,把他领口解开, 手法熟练地控出他腹内积水, 别人注意不到,但她知道林伟光只是暂时脱力昏迷, 并没有危及生命, 呼吸也正常。但想到机不可失,九十九步都走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了。她狠了狠心,深吸一口气, 俯下身, 给林伟光做起了人工呼吸。   围观的众人先是被李丽娟娴熟的救人动作给镇住了, 最后又被她嘴对嘴给身下男人呼气给吓住了。这也行?连马歪嘴子跟于会计老婆都甘拜下风,她们可没这个胆!   谢韵此刻的感觉就是, 这件事反转得她都看不懂了,这场面连性别都反串了。   “这女的救人手法很熟练, 应该专门学过,动作很规范。”顾铮不认识人,所以客观评价道。   你还不知道她就是李丽娟呢?   林伟光一睁眼,就看见眼前放大的人脸跟还要往他唇上贴的嘴。吓得一激灵,蹭地坐了起来。他是怎么晕的?对了, 他下水后低估了水温再加上他们先前挑水上山爬坡腿部使力太多,直接就腿抽筋了。水流很急, 他呛了好几口水,感觉身体不听使唤地往下沉,然后,好像有人朝他游过来,两人在江水里挣扎了好久,他力竭晕倒。   原来是李丽娟救了他?而且还给他做了人工呼吸。不应该这样啊?明明这些是他打算对谢韵做的,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当时看见排在最前面打水的谢韵就心生一计,想着趁机推她下水,自己英雄救美把她救上岸,再见机弄点事情,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最近他越按照以往计划的步骤行事,就越感觉力不从心。谢韵虽然表面还是对自己跟以前一样,但是他能感觉出她的疏离。再不弄点事情出来,她会离自己越来越远,那自己要让她心甘情愿说出秘密就再也做不到了。   有时他也烦这种慢慢吞吞的做法,想到用威胁手段或霸王硬上弓让她屈服,让她害怕,然后把她知道的事情都逼问出来。这样做多简单、多省事。可他父亲不同意,他父亲说谢家人他最了解,全家都是硬骨头,你只能顺毛摸,千外别反着来。她父母的死就很是蹊跷,里面的猫腻不少,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威胁干脆自杀。让他用感情攻势千外把她笼络住然后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自愿说出谢家的秘密。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当时李丽娟看到自己下去救人,竟然也跳下了水,林伟光只是以为她心虚才下去救人。可没见她救上谢韵,怎么救了自己?对了谢韵呢?她要是死了,自己所有的计划不都白做了?   他不知道,在场有个人因为谢韵的失踪比他还急。   “谢韵救上来了吗?”林伟光急切地问李丽娟。   李丽娟心里这个气啊,我劳心劳肺地救你,你都不关心下我,一醒就问那个小妖精,当我是死人吗?   心里再生气,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开口道:“我下水后水太急了根本就没看见谢韵,倒是看到你抽筋差点沉下去,就只能先救你。”说完装作身形不稳,一下把林伟光又给扑倒压在身下。   林伟光一时不察被她压倒,女人发育良好的胸部跟他来了个亲密接触,因为衣服都湿了,感受更明显。林伟光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气得,反正脸都红了。旁边看热闹的马歪嘴子本身就知道点内情,憋了好久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了:“这是刚刚没亲够,又接着抱上了,什么时候你们摆桌请客我们好过去喝喜酒。”   李丽娟从来没像此刻这么喜欢马歪嘴子,狼狈地从林伟光身上爬起来:“大娘,你别这么说,让我跟林伟光以后怎么相处,我救他是因为他遇到危险,不是因为别的。”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不是因为别的?谁信?看她低头努力缩着胸脯,再怎么掩饰,湿漉漉的衣服还是暴露了身形。农村人保守,不管你是不是人工呼吸这光天化日的搂搂抱抱做出这样动作,男的可得负责,何况你一男的被人家女的豁出名声给救了。大家盯真林伟光的目光仿佛在说:你要是不认账,就是个真流氓。   被真流氓的林伟光脸更红了,声音低不可闻:“我会好好感谢李丽娟的。”   这时孙晓月挤开人群走了过来,解救了他:“林伟光、李丽娟到底怎么回事?谢韵怎么突然就掉到江里了,你们就站在他身后,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办?现在还没有找到人。支书说了,大队这段江水尤其险,里面有暗流,水性好的都有可能出事,谢韵不会出事了吧?”说完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丽娟不可能承认谢韵是被推下去的,如果找不到人,就更是死无对证了:“我怎么知道,我在后面站得好好的,谢韵没提住水桶,直接往前栽倒了,我跳下去时也只见她露个头出来,然后她就沉下去了。”   林伟光受打击太大,喃喃低语:“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不知道会这样。”   虽然现场发生这么多事,其实也仅仅过去不到一刻钟,谢韵看的差不多,不能让大家再接着担心。让顾铮先回去,顾铮不答应,说在这待着,看她没事再说。她都上来了,能有什么事?只是去拆穿虚伪人的假面具而已。   “你真爱操心。”谢韵摇摇头。   他要不爱操心,这会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给她拾掇一下,造成一副刚上岸的样子:“说完赶紧回家,我给你煮点姜汤,别着凉了。”   谢韵从下游拐弯处慢慢走过来,有村民率先看见了她,大喊:“人找到了!三丫头自己游上岸了。”   “三丫头,你竟然能自己上来,真是太厉害了,你大哥我在这段江里都不能打包票能囫囵个的上来。”是个叫孙勇的村民,看到谢韵发自内心的喜悦,谢韵心里也暖暖的,回他一笑。   王支书他们也急忙跑到她跟前,看到她没事都放下心:“三丫头,幸亏你福气大,没出什么事。对了你是怎么掉到江里的?你掉下水后,后面还有几个知青去救你,差点也跟着出事,你回头要好好感谢下人家。”丝毫没提村民也有人下江救她的事,王支书认为谢韵是红旗大队的自己人,自己人就不用谢来谢去。   但谢韵却记在心里,回头要挨家感谢救她的人。但有的人吗……   “我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是被后面人推下去的。”谢韵恨恨地说。   “什么?谁站在你身后?”王支书一听竟然有这种事,那还了得,竟然那么狠的心,推人下水,决不能轻饶了。   孙晓月跟赵慧珍挤上前,孙晓月抱着谢韵激动地大哭:“太好了,谢韵你没出事。吓死我了,我们不会水,看你落水只能干着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李丽娟说她站在后面都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你就往前栽倒,抓你都来不及。”   “对呀,谢韵你在红旗大队这么多年,江边打水要注意什么你比我们清楚,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赵慧珍也说。   “你也知道我经常在江边打水,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至于我怎么掉下去的,应该问问我后面的人。”谢韵声音里蕴藏着怒火。   李丽娟此刻披着不知谁贡献的一件干衣服,看到谢韵有些心虚,面上装出高兴:“谢韵太好了,你没事。你都不知道,我下水后,只看到你往下沉,还来不及游过去,你就被水流卷走了。”   你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谢韵走近问道:“你敢再重复一遍,我掉下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或者说你也是被推的那个?”谢韵又扫向林伟光,照理林伟光为了救她还差点出事,但是谢韵过来时连问都没问一声,大家都奇怪呢,难道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谢韵你太冤枉我了,我跟你又没仇推你干嘛?”李丽娟脸上有委屈跟愤怒。   “哦,咱们站的台阶都是夯土筑的,虽然结实,但是这两天打水打得勤,尤其下面的台阶都有点被水弄湿了,我滑下去那么大的力道,台阶上能看见痕迹,村里人有经验,比照我站的位置试验下,看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我能不能出事。”谢韵说着就让王支书找两个人跟她下去看看。   李丽娟顿时慌乱起来,要是看出来什么,不是说明她在大家面前撒谎了吗?怎么办?到底道行还不够,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林伟光,那眼神中的急切,站得远的可能没有看见,但近处的一些人还是有些明了。   谢韵其实想诈一下她,真上钩了。   真是蠢货!   还没等谢韵转身,林伟光出声制止:“谢韵,对不起,是我下台阶太急了,没站稳扁担碰到了前面的李丽娟,李丽娟被碰到后也没站稳跟你有了点身体接触,才让你落水的。我刚刚太愧疚没回过神,还没来得急跟大家说,至于李丽娟为什么没说,可能是想替我隐瞒,我刚才被救上来有些虚弱,也没听到她怎么说。你能不能原谅我们?一看到你掉下水,我们俩想补救,立即跳下去救你,虽然没救到你。”他面色苍白,还虚弱地咳嗽了两声。解释得合情合理,而且确实为了救人差点也出事。   确实他刚刚被问谢韵落水原因时,只说没想到会这样,也没说是不是他的原因造成的。李丽娟的撒谎动机就更好解释了,这不明摆着吗?她这一出又一出的恨不得都以身相许了,帮着隐瞒就更自然不过了。   小白脸还有这种小白花演技。现场的人都相信了林伟光的解释,谢韵知道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也只能这样了。这意外确实发生的合情合理,她要说林伟光是故意推她下水,拿什么证明,没有证人,靠嘴说呀?   “李丽娟对你可真情深意中,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祝你俩天长地久。   我谢韵从来都不是包子,能让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你们都给我等着! 第37章 月夜表白   没有人出事, 皆大欢喜, 支书让谢韵几个先回去休息一下午,明天再上工。谢韵临走前问支书谢永鸿今天开会去了吗, 支书支吾应是。谢韵就明白了, 原本想着谢春桃结婚要不要去赶个礼,还是算了, 以后就当没这门亲戚。   回家之后, 顾铮已经煮好了姜汤,被捏鼻子灌了两大碗之后,又被强行塞进被窝,命令她哪也不许动, 才出门干活。   谢韵乖乖地躺了一下午, 还是年轻, 那么冷的水,身体一点事也没有。   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跟老宋他们三人说, 事情过去了,他们知道后还要跟着生气, 还是不说好。   “顾铮,你陪我去温泉那一趟行吗?。”谢韵拿好洗漱的东西,想去泡温泉。   顾铮无不应是。   还没到温泉,谢韵就看见,池子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巧的草亭子, 原木的架子,顶上覆的蒲草, 古朴又清新。   谢韵兴奋极了,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顾铮你什么时候弄的,上回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呢?真好看,跟我想象的一样。”   顾铮看她喜欢,自然高兴:“每次来都听你唠叨一遍,不会也会了。”   谢韵抱着他的胳膊:“顾铮你真了不起!”   顾铮轻轻勾起唇角,俯下身,深邃的眼神此刻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负什么责?”谢韵有些无措,错开眼珠,脸上迅速布满红晕。   “今天在江里怎么也找不到你,我害怕极了,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虽然我比你大很多,现在又是这种境地,但我有信心能保护好你,将来给你最好的生活。你愿意跟我携手一起走下去吗?”顾铮一口气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静静地屏住呼吸等待谢韵的回应。   “你……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谢韵以前也不是没被男生当面表白过,从没有动过心。可被顾铮这样的男人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告白,自称见过世面的谢韵,也慌乱得心跳都不规则起来。   “我先去洗澡了。”扔下一句话,抱着换洗衣物,就匆匆转身去了池子。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顾铮有些失望,然后摇摇头轻笑起来,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把小姑娘都吓着了。没关系,反正一时半会的也不会离开,有时间慢慢等她长大。   谢韵机械地脱了衣服,坐在池子里还在神游太虚,顾铮跟她表白了?顾铮向她表白了!哪怕在现代,顾铮这样的男人都少见的优秀。长得好,身材好,气质冷硬,是谢韵最喜欢的类型。不只外表,他为人稳重又细心,用自己那个浪漫的台湾室友的话说,顾铮的男友力爆表。自己喜欢他吗?以前她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谢韵摸摸还没退烧的脸,她只知道,看到他吃到自己做的好吃的,表情都变得柔和样子,自己会特别高兴;看到他干活累得说不出话,会很心疼很心疼;收到他给的小礼物会开心的半宿睡不着;不管干什么有他在就会特别安心。这都不是喜欢,那还有什么是呢?   顾铮以为还要再等上一会,就看刚刚水遁的小姑娘蹭蹭蹭上了岸,不顾头上还滴着水,跑到自己面前,仰脸双目炯炯地看着他:“我没有觉得你比我大是什么问题,也有信心你将来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埋没。是因为我自己,你知道我就是个麻烦精,会给你找不少事,你不会烦吗?”   顾铮没想到会等来这么大的惊喜,含笑看着她:“我以前在部队底下的兵都怕我,因为我老给他们增加训练难度,专门给他们找麻烦,成天找人麻烦的还能怕麻烦吗?”   “那…那我愿意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好好相处看看。”谢韵也不是不干脆的人,既然有这么好的人在自己的身边同样喜欢自己,那就不要错过。以后的事情,谁又能预料,珍惜眼前,活在当下。   顾铮终于体会到极度欢喜的滋味,就是当初上军校都没今晚听到这句话那么的高兴。面上也带出了笑意。   “嗯,其实你笑起来也很帅,应该多笑笑吗?不要成天冷着脸放冷气,看得人想多加两层衣服。”说出了心里话,谢韵也有心情开他玩笑。结果当然被敲了脑袋。   找来毛巾,让她趴在他的膝上,把她头发擦干。   顾铮搭的亭子用木头直接拼出一个向外探出的平台,一直到温泉边。   又是个明亮的月圆之夜,温泉上蒸腾的热气,在月光下愈发的缥缈。夏虫还没有出来,周围只有树叶临风摆动的细微声响。两人都没有开口打破此刻的宁静,谢韵趴在顾铮的腿上,静静感受身后男人细心的呵护。内心自穿越以来第一次彻底地放松,原来有个亲密的伴侣可以依靠是这样美好的感觉,以前虽然把顾铮当可以信任朋友,可现在跨出朋友的界限好像感觉幸福极了。   信任是需要相互给与的,谢韵坐起身,靠在顾铮的肩上,把自重生那天起遇到的事情和家里的情况跟顾铮细细地说了一遍。   顾铮听后渐渐坐直了身体,脸色也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   谢韵说完,顾铮沉吟了一下总结道:“这么说不算于会计和你在村里的那家亲戚,至少还有两拨人在打你手里家族遗产的主意?”   谢韵点头。   “那今天你落水的事情,就跟那个林伟光脱不开干系了。结果他计算失误没能得逞。”   想到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知青竟然在打他的小姑娘的主意,假如今天他设计成功,谢韵被他救起,被他像今天那个女知青一样当着全村人的面动手动脚,那即使谢韵不乐意,但是在这个封闭保守的山村,以后定然会被跟那个人绑在一起,也是变相的生米煮成熟饭。真是好算计,敢动他的人,他记下了,顾铮难得动了怒,有人要倒霉了。   不像山里两个人互表心迹,温暖相偎,林伟光此刻躺在炕上烙饼。想到知青点的人回来之后对他跟李丽娟地调侃,心里更加不淡定了。今天真是心急了,没有做好准备就动了手,结果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李丽娟,好样的,真是小看她了。原来她小时候在海边的奶奶家长大,海水里泡大的,水性能不好?连急救都会。她今天能下了血本做了这么多事,甚至出头替自己隐瞒,更是把她对自己的心意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当时的情势,谢韵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自己不出面维护李丽娟,事情后来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故意推人下水跟不小心脚滑能是一样的吗?   到底要拿李丽娟怎么办?这个女人是个心狠的,能豁得出去。要是被逼跟她处对象,自己以后还有什么理由靠近谢韵?那小丫头今天受了惊吓,在她面前还不知道需要多少话去圆自己所说的过失。眼前的事让林伟光头疼,但这些跟将来能得到的回报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离他不远的一个人也失眠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谢韵如果真没了,那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对那个人还有所求,如果在那个人面前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后果自己承担不起,幸亏谢韵没事。她最近又收到了省里的来信,字里行间催促的意味愈发明显。那个人还给她的东西,要不要用在谢韵身上,她有些犹豫……   自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她一直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因为她也疑惑,谢韵的变化太大了,面对自己没有任何异样,而且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有些明显针对的是她,谢韵不但没受丝毫影响,而且日子越过越好,太不正常了,还是等等再说吧……   谢永鸿一家也在谈今天的事情。都坐在老太太那屋的炕上。   “爸,你今天没出面真是大错特错了,再怎么说,谢韵在咱们大队就咱们一家关系最近的亲戚,何况你还是个大队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躲了,你让村里人怎么想?让谢韵怎么想?”谢春杏这段时间正在苦恼怎么处理跟谢韵的关系,既然她都承认手里有东西了,东西不能放弃,但跟她关系也不能断,处好了她手里随便漏点,就能把他们撑着。可她家里人又来拖后腿,原先以为他爸还有点脑子,看来真是高看他了。   “救什么救?小丫头真是命大,怎么不被冲走淹死。我现在一想着她上回在公安局威胁我们要把房子重新给别人家住就生气。真是翅膀硬了,当初那小鹌鹑样看来都是装出来的。”谢春杏她妈一脸的愤愤不平。   “看来今天是我的错,这小丫头能把家人都克死,命硬的很,怎么会轻易没了,不过不用当个事,春桃结婚咱们主动邀请她来喝喜酒,她能不给面子?趁机缓和缓和关系,今天这事就过去了。”谢大奶奶开口就把这事给定了性,结束了讨论。   谢春杏心里着急,谢韵已经不是以前的谢韵了,从上次被绑架就能看出来,能在那种情况下迅速脱身,躲过抓捕,听民警说,那两个绑架犯不像上回市里抓的那两个,身上有好几起命案。   自己上次怎么猪油蒙了心,能干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就是她是谢韵都不可能原谅。必须跟谢韵搞好关系,她有种预感,如果他们家还这样,早晚要被谢韵收拾。 第38章 吃瘪   谢韵身体没什么异常, 第二天一早又按时去上工, 大家都聚在一起等待分配今天的活计。周大娘家跟大胖家的人看到谢韵都上前关心,谢韵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林伟光站得稍微有些远, 村里有几个荤素不计的, 以马歪嘴子为首,没影的事都能拿来扯老婆舌, 何况昨天还看到那么劲爆能戳瞎眼的场面, 马歪嘴子都顾不得跟于会计老婆的日行一骂了。看到林伟光一来,扯着他胳膊:“林知青,昨天回去怎么商量的?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林伟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林伟光低头不回应,旁边站着的女人说:“小林知青这事你可办得不地道啊, 人家李知青都为你牺牲到那地步, 你还让人家再主动咋地, 太没刚了啊,大老爷们可不能干这种事。”恨不得点他脑袋, 面授机宜。   更让林伟光生气的是,李丽娟站在旁边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装害羞。让他被一群能把他吃了的农村妇女围住调侃,好不容易等来会计分活才脱了身,想上前跟谢韵问候下都没机会,不巧谢韵今天接着被照顾,被分配补苗, 干活的地离得老远,只能暗自着急。   谢韵下工之后, 从空间拆了几袋普通红糖分成几份拿纸包好又拿了些鸡蛋,每份4两红糖6个鸡蛋,在农村算是不错的礼物,分别拿去送给昨天村里下水的几家。谢韵向来恩怨分明,有恩必须不忘,牢牢记在心底,收礼的人家没想到她这样大方,对她的看法又改观了不少。   最后一站来到知青点,昨天那个叫闫光明的知青是第一时间跳下去救她的人,也是一下水就抽筋差点没上来。命都差点交代了,谢韵又在筐里放了一只风干鸡。   谢韵是第一次进知青的院子,房子是新盖的,正房四间,男女各两间。院子里被勤快的人种了一些应季的蔬菜。有人在西边的厢房准备晚饭,20个人轮流,3个人一组,做这么多人的饭也是不容易。   谢韵不准备进屋一进院子就喊了一声:“闫知青在吗?”   很快男知青屋子出来几个人,闫光明认出她:“谢韵,你找我?”   谢韵把手里的筐递给他:“谢谢你昨天下水救我,还差点出了危险,这些东西你拿着,东西不多,留着好好补补身体。”   闫光明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看到里面还有一只鸡,赶紧把筐还给谢韵:“你太客气了,我也是仗着自己水性好才敢往下跳,结果大意了,本身你就是倒霉才掉下去,我不能干看着不下去救人,你别放在心上。”说完还瞅了旁边跟着一起出来的林伟光一眼。   集体生活大家性格各异,知青之间的关系也有远有近,闫光明这个人脾气直,平时就看不惯林伟光这种阴森森满肚子心眼子的。知道昨天事情的原委,结合林伟光平时对谢韵明显的意图,他可不认为这事像林伟光说得那么简单,对他更看不上眼。   谢韵坚持,一定要让闫光明收下。看谢韵瞅都不瞅自己一眼,旁边站着的林伟光有些急,不顾人家不理他,开口道:“谢韵,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顾铮昨晚跟她说,林伟光有他收拾让她先不用理。谢韵听新科男朋友的话,当他是空气,装没听见。   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女知青这边也有人出来,看林伟光还装上了委屈,孙晓月立即为好友打抱不平:“林伟光,你说你昨天是无心的,一句话就过去了,人家差点丢了条命,让人家就这么原谅你,你脸怎么那么大呀。”   李丽娟不便为林伟光说话,说了反而更拉仇恨。王红英却不用顾忌:“林伟光跟李丽娟本来就不是故意的,何况他俩立即就跳下水去救人,你还让他们怎么道歉?陪一条命吗?谢韵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赵慧珍幽幽开了口:“不追究跟原谅是两码事吧?你要是碰上这种事能原谅我也佩服你。那天晓月碰了你装东西的盒子,你都跳了脚。这会要求人家大度,对自己跟对别人的要求不一样,向来是你一贯的风格。”   打嘴仗,王红英从来就没赢过善使软刀子的赵慧珍,被气得直喘粗气,一时找不到话来回击。   谢韵直咋舌,能想象这些人平时的生活肯定不寂寞,就这一会就唇枪舌剑几个来回了。可是这次事情跟她有关,她还是开了口:“林伟光,我原不原谅你好像并不重要,关键你怎么回报人家李丽娟?人家为了你牺牲多大都恨不得替你背锅,今天我可看到村里的人挤兑你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别小看咱们村女人的能待,他们可不管什么人工呼吸不人工呼吸的,你要不把这件事情给处理好了,以后你估计难有消停日子。”   周边的知青听到后,都有些了然,看着林伟光跟李丽娟的目光都暧昧起来,李丽娟只管微垂着头红着脸,索性都公开了,她爱慕者的角色扮演得很好。林伟□□得都想吐血,失控了,事情失控了!   从知青院里出来,一直到进家门,谢韵想着林伟光呕血的脸,心情很好。边忙活边哼着歌,顾铮手里拿着只野鸡从外面进来:“怎么这么开心?”   谢韵逗他:“我都有对象了,能不开心?”   被豪放的小姑娘镇住,顾铮强自镇定才没脸红。   “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宋爷爷他们?”谢韵问他。   “晚上吃饭的时候跟他们说一下吧。”谈对象就要大大方方又不是见不得人。   看着顾铮手里的鸡,谢韵考虑了一下:“天暖和你最近的收获也不错,我们这些人也够吃了,我前段时间把吃不了的风干了一些。你爸爸跟你爷爷那我们暂时没法寄东西,但是你妹妹去的那个地方很苦,我们现在既然有能力,给她寄点东西过去吧。”   顾铮有些感动还有些骄傲,这就是自己看上的小姑娘,聪明又能干,两人刚确定关系就操心自己的家人,摸摸她的头:“你说了算,都听你的。但是也不用寄太多,天越来越热,邮件路上走好多天,别坏了。”   “我办事你放心。”回他大大的笑脸。顾铮就喜欢她自信的小模样,也勾起唇角。   晚上吃完玉米面条,看到大家放下筷子,谢韵开口:“我们有事情跟你们说。”   “我们?你俩呗?是不是好上了?”许良吃饱歪在那,懒懒地说。   谢韵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你俩天天腻在一起,处对象那不是早晚的事,何况,那小子虽然平时没个笑面,但是今天嘴角一天都没放下,土都比平时多挖了一方。”不愧是情场老手,许良在这方面可不是一般的敏锐。   老宋跟老吴也是笑眯眯,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奇怪。   老吴说:“顾铮,照理说小丫头年纪这么小,不到处对象的年龄,但是她一个人太辛苦,有个人能照顾她,我们也觉得放心。你比小丫头大很多,平时要多让着她,多照顾她一些。她没有家人,以后我们都是她的娘家,你要对她不好我们这些人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谢韵感动得眼圈都红了,说到底她真是个幸运的人。   顾铮开口:“不会有那一天的。”疼她都来不及,哪能让她受伤害。   “不大不大,我老婆18就嫁给我了,你俩又不现在结婚,处着正好。真好,我怎么觉得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老宋高兴地说。大家心里都默默点头,两个年轻人的感情从他们这处被封禁之地中顽强地破土而出,也点亮了他们心中的希望之火。   晚上,谢韵跟顾铮又去了他们的秘密基地,坐在亭子里,谢韵把今天在知青点里的事情告诉了顾铮。   “我需要准备一下,先让他难受两天也好,最好让他自乱阵脚,这样收拾起来更容易。”顾铮其实并没有把林伟光看在眼里。   “倒是你说的另一个人,我倒是有些担心,我回去想了想,这个人肯定背后有人,现在这个藏在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我们并不清楚。最好是快点把那天晚上动手的人找出来。我也倾向于那人就在女知青里面,你在把你重点怀疑的几个人,平时的表现都跟我说说。”   “嗯,我重点怀疑的是这几个……”谢韵把心里总结的几个人一一跟顾铮道来。   顾铮眉头紧锁,女人处理起来还是比较麻烦,在不确定嫌疑人的情况下,贸然动手逼问伤及无辜他并不想这样做,小姑娘也不会同意。还是得从长计议,怎样让那人的狐狸尾巴早点露出来。   定睛看了看同样也锁着眉头的小姑娘,伸手把她皱起的眉头抹平:“别担心,有我呢。”   谢韵深吸一口气,抱住顾铮的腰,把自己埋在他温暖的怀里:“铮铮,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贪心呢,不是自己的东西还要不折手段地弄到自己的手里。”   顾铮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小姑娘很满意,抱着软软的小丫头,知道她只是发发牢骚:“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姑娘抬起脸,狡黠地笑起来:“是我给你起的小名,你说家里人从小只叫你全名顾铮。我问了吴爷爷,铮铮意思很好啊,铮铮两个字叠在一起也好听,等我有机会找来金、玉敲一下,听听是不是真的会发出跟你名字一样的声音,而且吴爷爷还告诉我铮铮这两个字还有刚强、才华出众的意思,用来代表你再正确不过了。是吧?铮铮。”   “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优秀,看来还有点价值,那以后可以心安理得地被你这个小富婆养着了。”顾铮被小女友赞扬,高兴得很,还调侃起她。   “我来看看”。谢韵像登徒子把顾铮上下大量一遍。“皮相不错,勉强收了吧。”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顾铮满脸无奈,宠溺地揉了揉怀里笑得不行的姑娘的小脑袋。   两人相拥细语,笼罩他们的月光也愈加静谧温柔。 第39章 吃鲅鱼   队里看大家最近挑水很辛苦, 给大家放了一天假休息一下。   谢韵跟孙晓月约好, 一起去县里。赵慧珍知道后,也提出想要一起去买鱼。   跟顾铮要了他妹妹插队的地址, 往缝好的包裹里放了三只风干鸡、几斤鱼干, 还有一些松子、榛子跟核桃,想了想又加了几斤棉花跟两块布, 把顾铮给写的信塞在布里。在邮局寄东西的时候, 赵慧珍还有些纳闷,这丫头不是没有亲人了吗?暗暗自嘲了下,你跟人家又不是很熟,人怎么可能事事都告诉你?不过这年头能舍得给人寄那么大的包裹估计也是实在亲戚。   寄好东西, 在孙晓月的期待之下, 三人来到黑市的胡同。现在物资不丰富, 县里的领导还算开明,只要不大规模的倒卖粮食等重要物资, 对大家自主交易只定期地会管一管,其他时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别太出格就行。   现在正好是春鲅鱼上市的季节,黑市里有新鲜的鲅鱼在出售。谢韵想起后世著名的滨海城市,父亲节要给老丈人送鲅鱼的习俗。   鲅鱼刺少肉多,能做各种好吃的,赶上了这个时节量大又便宜, 谢韵买了好多。也劝孙晓月跟赵慧珍多买点,吃不完就留着晒干, 可以寄给家里,剩下留着自己平时补充营养,平时猪肉不好买,女生又不会下套子,鸡肉也少吃,鱼肉是最好的补充蛋白质的食物。   孙晓月听谢韵跟她说买鲅鱼,直摇头:“谢韵,鲅鱼我就不买了,我妈不是没做过,特别腥。”   “省城离海有几个小时距离,何况海鲜进到副食品店好的早就被内部留下了,还剩什么新鲜的往外卖,不新鲜的鲅鱼最好多放调料去腥,估计你妈也不舍得放,能好吃才怪。”谢韵给她解释。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妈做饭特省,别说糖跟醋了,油都舍不得放。没滋没味的,吃了我妈的饭,我觉得王红英做出来的猪食我也能忍耐了。”孙晓月埋汰她妈还不忘把王红英一起拿出来溜溜,这仇恨拉得是有多深。   “谢韵,我们家人做海鲜也是不在行,这鲅鱼怎么晒?”赵慧珍现场求教起来。   谢韵对赵慧珍还有顾忌,回她:“我晒小鱼是自己问过村里的大娘然后又自己摸索。大鱼还是问问卖鱼的大哥吧,他们跟海边人打交道多自然清楚。”   果然,卖鱼大哥见她们买得多,自然倾囊相授,此地有好多鲁地早年过来讨生活的人,所以饮食风格跟鲁地相近,大哥教的晒鲅鱼的方法也是鲁地特色的甜晒鲅鱼,晒出的鱼表面干,里面嫩,别有风味。可惜他们没有渔民的条件不能拿海水洗鱼,中途最好拿海水再透一下,才能得到最好的风味。吃货谢韵暗暗决定,如果将来去海边要多装点海水在自己的空间。   赵慧珍还好,孙晓月都听成蚊香眼:“晒鲅鱼这么多讲究,吃个好吃的怎么这么麻烦。我这孝心献的可是够大的。”   谢韵表示无语:“其实现在这么新鲜的鲅鱼,你们回去放点调料清炖味道就很鲜美了。”   大哥也被孙晓月逗笑了:“妹子,现在春韭菜下来了,回家把鱼肉刮下来,割点韭菜放里,那饺子味道绝了。”   孙晓月被说得馋虫都要出来了,催着大家赶紧买东西,好回家包饺子去。   谢韵被催得只来得及买了些黄蚬子跟皮皮虾还有面条鱼。   孙晓月指着谢韵手里的面条鱼问她:“你买它干啥,没多少肉,有什么吃头,看起来像蛔虫。”   谢韵被她恶心到了,赵慧珍也露出呕吐的表情,谢韵气得锤了这个大嘴巴一顿:“你就不能说它长得像面条,这种鱼是我们这里的特产,家家都吃,你要是还像刚刚那么形容,看人家不揍你。”   “这鱼不是海鱼吗?”赵慧珍不解。   “你们知道我们这的江是通海的,入海口离我们这里也不算远,这种面条鱼在两种水质里都能生存,所以味道比起其他水域的要格外鲜,是我们当地的特产,这种鱼营养很丰富,当地产量很大,所以很便宜,你看我买了这么多才花了几毛钱。油炸浪费油,拿回去煮汤喝,还可以炒鸡蛋,吃不完晒干也成。”   “今天真是学习了鱼的各种花样吃法。”孙晓月总结。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安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鲜比肉便宜多了,还能给家人补充营养,大家对于海鲜的都喜爱的很。估计你下次来县里,会看到家家外面都挂着咸鲅鱼。”   谢韵说的这些并不稀奇,当地会过日子的主妇人人都会。后世物流跟餐饮业兴旺,不管在何地,只要出的起价钱,想吃什么没有。而现在大家最不陌生的海鱼可能是刀鱼,冬天冻成一板一板的运送,最远连西北内陆的人都能吃到。   三人一路聊天回了村里,那两人兴致勃勃地回去包饺子。   谢韵回家也给干活的人做饭。手里有食材,男人都喜欢生吃海鲜,谢韵生腌了一盆皮皮虾,现在的皮皮虾正是春天产籽的时期,母的多,生腌的皮皮虾最好要放长一点才更入味,不过皮皮虾皮薄,现吃也不会影响口感。自己不爱吃生的,就简单的煮熟。   面条鱼炒了鸡蛋。   谢韵今天买的是当地人称做黄蚬子的贝类,也是这种咸淡水混合海域的特产,肉质肥,考虑大家的口味,谢韵还是做了辣炒。   鲅鱼按传统炖了,又挑了两条出来做了鲅鱼丸子汤,在汤里放了些荠菜,味道鲜得谢韵忍不住先喝了一碗。   许良看到桌上的好菜,乐开了花:“就知道小丫头去县城,回来准有好吃的。”   顾铮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帮忙端东西,就会说好听的,他的小丫头还得他自己疼。洗好手脸赶紧帮谢韵收拾好锅台,摆桌子,端盘子。   还是她家铮铮知道疼人。吃饭的时候,谢韵特意观察顾铮爱吃那种,以后专门给他做,好像每样都爱吃,真好养活。顾铮看谢韵剥皮皮虾费劲,直接帮她把皮剥好,他剥出来的虾肉特别完整,一会就剥了一小堆,谢韵冲他笑眯了眼。   其他三人看两人在饭桌上的互动,也跟着笑了起来。   吃了丰盛的午饭,男人们休息了一个小时,又去干活。   谢韵在家里把要晒的鲅鱼处理好,找个背光通风的地方阴晒。又剁了馅晚上也包鲅鱼饺子吃,真是把鲅鱼用各种方式吃了个彻底。   知青点里,孙晓月吃完晚饭,满足的摊在椅子上,感叹生活太美好,中午饺子就不用说了,晚上炖了鲅鱼,她觉得苞米饼子都比平时吃起来香。   刘爱珍进屋来,捅了捅孙晓月:“你看见没?李丽娟跟林伟光两个人又单独去后山了,也不知道林伟光对李丽娟许诺了什么?李丽娟这两天红光满面的,见人就笑,你说林伟光是不是吐口要跟她结婚了。”   孙晓月的八卦之火瞬间被点燃起来,看王红英正好不在屋里,说话就更不用避讳:“我觉得正好相反,怎么感觉林伟光是缓兵之计在忽悠李丽娟呢?咱们这些旁观的都能看出来,林伟光对李丽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李丽娟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乎。林伟光是受不了周围人的压力才想负责的。但是他这事做得不地道,要负责就大大方方地当面说出来,跑出去两个人瞎合计个什么?”   另一个姓王的知青也加入了进来:“以前不觉得,现在发现林伟光心眼怎么这么多呀。怪不得闫光明他们都不喜欢他。做事没担当,人家女人都对你那样了,为了女人的名声是个男人就把事情担过去。”   “那天我还看见村里人在背后对李丽娟指指点点的。我睡她旁边,晚上我还听见她在被窝偷偷哭呢。”刘爱珍说。   “哎,这都什么事呀,我说李丽娟当初救人并没有错,但是她不后来不应该那么维护林伟光还为他撒谎,这么上杆子的样子都暴露在大家面前。林伟光有什么好的,哪值得她那么死心塌地。”孙晓月表示不理解。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我们这些最晚的一批都来这里两年了,何况他们早的那些,最长的在红旗大队都待了五年了,眼镜最大,今年都27了,什么时候回城都没个准信,我们年龄小的还好说,年龄大的难道就不结婚,结婚也没有好的选择,男的可以找村里不错的人家的姑娘,起码能帮衬一下,你没看眼镜跟书记的闺女都处上了,估计年底就能结婚。女的呢?我看大家心气都很高,不想在当地找,那只能内部解决,所以李丽娟的想法这么看也没错。”大家随着刘爱珍的话想着未来的事情都心情低落起来。   赵慧珍晚上不在宿舍,她去董老师家借了本课本,回来时被董老师的儿子抄近道从后山送了回来,下坡就是知青宿舍了,没什么危险,就让董老师儿子先回去。   没想到,还没下坡就看到被树丛挡住了的林伟光跟李丽娟的身影,两人好像在争执什么,她再往下走势必要跟他们碰上,为避免尴尬,她停下脚步,躲在一棵树后面,想等他们吵完了再往下走。   两人越吵越激动,李丽娟最后狠推了林伟光一把跑下了山,留下林伟光郁闷地踹树来泄愤。赵慧珍只能郁闷地再等等。   突然,从阴影里闪出了一个人,将林伟光敲晕,扛在肩上迅速从树林里消失了。   赵慧珍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那人速度太快,她根本就没看清他的身影,而且他的警觉性很高,转身的时候,还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但是那个人带着帽子的帽檐很宽把脸挡住了。她根本没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   是谁?谁要绑走林伟光? 第40章 “三光”行动   林伟光是被身上的疼痛尤其是鼻子上传来的巨痛给疼醒的。醒来后发现, 他的眼睛被绑住, 手脚也被捆着,而且是被人脸朝下给扔在了地上。   据脸上的触感周围有些潮湿。无缘无故被绑, 任谁都心慌, 他困难地翻过身,侧躺在地, 大声喊到:“有人吗?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抓我?”   一直喊了五分钟, 嗓子都喊冒烟了,也没有人回应他。林伟光心里越来越慌,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是宿舍里的人发现他没有回去, 出来找他也不见得知道自己在哪吧?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林伟光能得罪谁?当然是谢韵了。今天吃了一天的海鲜大餐, 顾铮表示晚饭之后要活动下, 就把行动定在了今天晚上。谢韵还给这次行动起了个代号,叫“三光行动”——绑架林伟光、吓唬林伟光、审问林伟光。   两人此刻在离红旗大队有些距离的后山深处。地方是顾铮找的, 离住家不近不远,偏僻好隐藏, 平时没人光临。他花数天时间挖了个深深的陷阱,绑了林伟光来之后,就给扔到了里面。   两人站在上面,听林伟光喊了一阵,并没有说话, 让他先慌审起来也方便。   顾铮让谢韵全程都不要出声,只让她在旁边听着, 等林伟光叫累了,顾铮才开了口,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声音中的冷意是压不住的。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直到我满意为止,想耍心眼,你就永远在里面呆着吧。”   林伟光只听到声音是从他的头上传来,难道现在自己是在坑里?是村里猎户绑架了他?“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你脑子要是不傻,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只要配合你就能放了我吗?那你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林伟光不知是识时务还是缓兵之计,不过在顾铮面前都是小把戏。   “你来红旗大队插队的目的是什么?”顾铮开口,谢韵赵在旁边静静等待林伟光的答案。   林伟光回话之前稍微地犹豫瞒不过顾铮:“我来这当然是被知青办分配到这里的,哪有什么目的?”   “我要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难道我们插队的知青还能专门挑地方?”林伟光嘴硬。心里在极速思量是谁想打听他的底细。   “不要让我失去耐心。”顾铮的声音愈发冰冷。   “我真没有撒谎,这都是真话。”林伟光大声表示自己无辜。   “既然你没有这个觉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顾铮提起脚边的一个袋子,袋子里似有活物在动,等把袋子口松开,里面竟然装了数条蛇,顾铮一股脑把袋子里的蛇都倒在陷阱里面。   林伟光感觉上面有东西掉到自己的身上,这东西还在到处蠕动,眼睛看不见,听觉愈发敏锐,那种沙沙的摩擦地面的声音,是蛇无疑了。有一条还触到了他的脖子,蛇皮湿滑跟皮肤接触,冷冰冰的触感传来,鸡皮疙瘩立刻冒出,林伟光全身都紧绷起来。他想躲开它们,可他全身被绑只能放任蛇在身上游走,不知道这些蛇有没有毒,被咬了会怎样,忍不住张口骂了起来:“有种咱们当面单挑,没胆子才弄这些恶心东西吓人。”   顾铮瞪了旁边偷笑的谢韵一眼,以他的本事让林伟光乖乖听话的手段多去了。谢小姑娘非要他拿蛇来吓唬林伟光,还给出理由说林伟光就像躲在暗处盯梢的毒蛇,用蛇对付他这叫以毒攻毒。害的他还费了点功夫给她抓蛇。   “有功夫在这骂,还是留着点力气留心别被蛇咬了。”   顾铮话音刚落,就听林伟光慌乱地大叫,他的脚脖子被蛇咬了一口。   “这蛇的毒性还可以,不是最毒的,被咬后还是能坚持一刻钟,所以你还有点时间回答我的问题。”顾铮不紧不慢地吓唬他。   林伟光最开始还能保持点冷静,但是这会早已被周边还在不停爬动的蛇激得方寸大乱,感觉蛇的毒液已经开始蔓延,自己全身僵硬力气在流失,声音也没有刚才骂人的气势:“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他才多大,还没活够呢,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就这点出息,林伟光这样也就适合装妇女之友骗骗小姑娘,谢韵看不起他。原先以为是条埋伏在自己身边的毒蛇,今天这一看充其量也就是个披了张蛇皮的胆小鬼而已,刚发了一招就屈服了。   “那就赶紧回答我的问题,记住我只听正确的答案,你时间不多,现在已经过去半分钟了。”顾铮接着吓唬。   “我说,我都说,我来这是因为我送了礼,要求把我分到红旗大队。”林伟光终于吐了口,谢韵竖起耳朵听他到底怎么说。   “为什么专门要来红旗大队。”   “因为谢明义唯一的后人现在在红旗大队,我来这里想接近她,套取我想知道的消息。”顾铮跟谢韵对视了一眼。   “什么消息?”   林伟光犹豫了,顾铮开口:“你现在已经浑身无力了吧?”   “她长辈留给她的家产藏在哪里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她的长辈有家产留给她?”   “我父亲是她爷爷最后一任司机,对她家了解颇深,曾经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谢明义特殊定制了一批箱子放东西,一直在找那些箱子的下落。”林伟光豁出去了,招了兴许能活,不招彻底就没希望了。   “你怎么知道,那些东西当初谢永逸(谢韵父亲)夫妇出事的时候没被收走?”顾铮问道。   林伟光停下了,没有出声。   “你现在即便把挡眼的布扯开,也什么都看不见,因为你的拖延,蛇毒这会现在已经开始麻痹你的视觉神经。你要是再犹豫一会,什么后果我就不敢保证了。”   林伟光又急切起来:“因为我最开始就加入了红卫兵,谢家第一批进去的人就有我。后来我又上门好多次。”谢韵听到这里怒极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个小小的司机,谁给你的胆子敢肖想别人的家产。   顾铮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你们就那么肯定谢家手里还有大量的财物?”   “因为我父亲有消息,觊觎谢家东西的人不只我们,当初谢家家大业大,为他们工作的人不少,再怎么小心,还是被有心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谢韵了然,果然事情还是出在为谢家工作的人身上。   “你准备怎么从谢家后代嘴里套出消息?想好了说,我要听实话。”顾铮又问。   林伟光有些不以为然:“当然是感情了,现在的小丫头不都是吃这一套吗?”一会又皱了眉:“不过那个小丫头从去年冬歇以来就越来越难哄。”   “为什么不用别的方法?”   “我父亲专门提醒的,他给谢家工作多年,对谢家人的性格很了解,吃软不吃硬。”真是对她们家研究得很透。   “你来红旗大队所要做的事情,除了你父亲还有谁知道?”顾铮很关心这个。   “就我们俩,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我母亲跟姐姐都不知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能不能赶紧给我解毒,我头好晕。”林伟光害怕的不行,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毒发身亡。   “放心,像你这种坏人,不会死得那么容易。我有几句话你给我打起精神听好了。”   “你说,你说。”   “以后让我看见你再打谢家后人的主意,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只放蛇咬你,拿到钱也看你有没有命花。还有把你父子知道的都给我烂到肚子里,让我知道你们还不死心想要勾结外人继续使坏,你家的地址我清楚的很,你大可以试试。”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打谢家财产的主意,如果再打不得好死,求求你救救我,我感觉刚刚又被咬了一口,但是我身体现在没知觉感觉不到疼了。”林伟光是真哭了。   “记好你今天的话,还想消停地待在红旗大队就给我安分点,你干什么都在我眼皮底下,蒙混不了。”顾铮最后威胁。   “我会的,我会的。”林伟光声音都渐渐弱下去,他感觉他意识已经模糊了。   话音一落这人真躺在那一动不动。   死了?当然不是。真省事,不用再麻烦把他敲晕了。林伟光当然不可能被含剧毒的毒蛇咬了,他们虽然恨他,但都是有底线的人,随意残害别人性命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顾铮抓的只是有一般麻醉毒性的蛇,林伟光在黑暗环境下再加上恐惧心理作祟,所以被咬后的身体反应才被无限放大了。   顾铮跟谢韵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人都在消化林伟光的话,而且现场也不方便说话,林伟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顾铮不想林伟光知道谢韵在场,让他自己发挥想像,以为有谢家长辈特意留下的人在保护谢韵的安全。   按照先前的约定,两人从山里出来后,顾铮先把谢韵送到家后面的山坡,然后扛着林伟光把他放到先前敲晕他的树旁,确认他没醒,把束缚他的绳子跟眼罩解开。   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坡底宿舍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没有人发现林伟光不见出来找他。刚刚来时,顾铮发现那边的树后站了一个人,出现在那里的应该是知青,但并没在意,凭他的身手那人不可能认出什么。   但显然那个人并没有声张,有意思,但是除了谢韵别人什么心思他也懒得猜。 第41章 李丽娟的决心   赵慧珍是什么心思呢?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大声呼救的话, 院里的知青还是应该能听见的,但是当时她吓懵了, 等想叫人时, 那个绑架林伟光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惊魂未定地回了宿舍,想告诉其他人, 可是她忽然又犹豫了。   人都自私, 今天这个人的身手这么厉害,已经发现自己站在不远的地方,如果知道自己把动静闹大,这个人这么厉害, 回头收拾自己怎么办?   林伟光对自己有好感, 赵慧珍还是能感觉出来, 她对自身的条件很清楚,男知青里就有好几个喜欢她, 可她哪个都没看上,她还年轻, 不想过早的把自己跟另外一个人绑定,她自信自己有能力将来找个各方面都优秀的男人,过得比谁都好。   对林伟光这个人,以前虽然感觉不好不坏,但是自从江边出事, 赵慧珍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她不傻, 相反很聪明,林伟光开脱的话她并不相信。林伟光一直对谢韵别有目的她能感觉出来,那么多女知青住在一个院里,偏林伟光只对当时不起眼的村里姑娘谢韵另眼相看,本身就不正常。   难道今晚林伟光被绑架跟谢韵有关?   李丽娟回来后,一直趴在炕上哭。王红英比谁都着急:“你有事倒是说呀!光哭有什么用!你都哭一个多小时了。”   赵慧珍一直魂不守舍,被王红英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丽娟,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我们虽然也没什么经验,好歹帮你出出主意。”   李丽娟爬起来,边擤鼻涕边说:“林伟光前两天说写信回家里告诉我们俩的情况,如果家里同意我们就在这里先把婚定下,等年末探亲再回去请客摆喜酒。可是……可是今天晚上他把我叫出去跟我说,他收到家里的回信了,他爸坚决不同意我们俩的事,说是家里曾经有个娃娃亲,不能悔婚。   林伟光说连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事,但是他爸爸那个人非常固执,如果跟我好了,他爸肯定不会认我这个儿媳妇。他说他爸身体不好他不敢惹他爸不开心,我们俩还是像以前一样做好同志,他还给了我200块钱,说是他爸让他给我,感谢我救了他儿子一命。   他怎么能这样呢?我真后悔救他,我们俩这事没个结果,村里人的吐沫星子能把我淹死,让我在红旗大队、在知青点可怎么待下去,我都没脸出门了。”   王红英脾气爆,听李丽娟说完,立即冲出门:“林伟光,你给我出来,是男人今天就掰扯清楚,给点钱就想把人打发了,我跟你说有我王红英在,敢欺负我好姐妹没门!”   男生宿舍传来没好气的声音:“王红英大晚上的你又发什么疯,林伟光不是跟李丽娟出去了吗?不在宿舍。”   出来追王红英的李丽娟,听到林伟光还没回来,吓了一跳:“不对呀,我都回来一个多小时了,他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这时大家也发现不对,都快十点了,马上就要熄灯睡觉了,林伟光这是跑哪了。   问清楚两人晚上待的地方就在宿舍后山坡,纷纷拿出手电筒,上山找林伟光。   大家没走多远,就发现林伟光躺在后山半山腰,一动不动。对林伟光被找到不报任何希望的赵慧珍吓了一跳,林伟光为什么又被送回来了?   李丽娟嗷一声扑了过去:“伟光,你怎么了?别吓我,你快醒醒!”   闫光明掀开李丽娟,就她这种压法,人没死也被压没气了,奇怪,那天在江边急救不是挺有一套的吗?“你别叫了,林伟光没死也被你咒死了,他还喘气呢。”   几个人上前给林伟光检查,身上也没什么外伤,怎么昏迷了呢?终于有人在林伟光脚脖子那里发现两处伤口,“看这伤口应该是被蛇咬了,坏了,得赶紧解毒,看这时间应该不短了,毒已经走得很深了。”   李丽娟一听中毒了,立即低下身,对着林伟光的伤口,用嘴就吸了起来,闫光明还想提醒她,都这么长时间了,吸也吸不出什么东西,省省力气吧。   但看李丽娟嘴角都被血染红了,又闭了口,周边的知青也被李丽娟行为所震撼。这林伟光要是敢辜负李丽娟就太混账了,谁能三番两次的不顾一切的救你,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林伟光其实没什么事情,就是连惊带吓才晕的,早应该醒来,但是顾铮太讨厌他了,临走前看他快醒,又把他敲晕过去,让他多趟会。   醒来就看见李丽娟张着血盆大口冲自己又哭又笑差点又倒下。为什么自己每次昏迷醒过来都能看见这张脸!大家把他抬回去找了两个人连夜把他送到县城的医院,知青院里人仰马翻暂且不说。   谢韵回去后,没有进屋,坐在院子里顾铮给她做的木椅子上,想着事情。顾铮回来的很快,坐到她旁边,静静地陪她。   谢韵习惯地靠向他宽厚的肩膀,轻声跟他讨论:“其实,今天林伟光说出来的东西跟我料想的差不多,可我没想到的是,林伟光竟然是林伯的儿子。林伯给我爷爷开了十年的车,我小时候他还经常开车带我在城里到处转,买各种好吃的。在我印象里是个很和蔼的长辈,后来因为有规定,不能私人雇佣司机,爷爷把他安排进厂里开车,就不怎么见面了。林伟光长得跟他一点也不像,所以我真的没往林伯身上想。”原主的记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像存储卡一样存放在那里,谢韵并不能立刻划为己用,这也是她没有第一时间把林伯跟林伟光联系到一起的原因。   “今天是你爷爷的司机,那是不是还有跟你家渊源很深的人,我们暂时没想到。”顾铮提出来。   “嗯,我要再仔细的想想,还有哪些可疑的人。”谢韵需要整理下记忆。   “别太担心,一切都有我。”顾铮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安抚道。“今晚的事情够那个姓林的吓破胆了,如果他还是不死心,保准下次让他服服帖帖。”顾铮沉稳的声音,让谢韵心里安定了许多。   有他在真好。谢韵直起身,在顾铮的脸颊上快速地亲了一下。   顾铮仿佛被吓着了,坐在那一动不动,虽然天黑看不清,但是谢韵就是知道他脸红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平时黑着一张脸吓人,结果被亲一下就激动成这样。“奖励你的。”   顾铮摸了摸被亲的地方,还在回味柔软的唇瓣划过脸颊的触感。心里默默思量以后还要加把劲好让小姑娘多奖励。   “好像不太够,不说挖那个陷阱,我光抓蛇就废了好大的力气,本来还想把蛇拿回来吃呢,你非不让拿,还让都给弄死埋了,真浪费。”   谢韵最怕蛇,看着都害怕,让她做就更别提了。“顾铮同志,贪心是要不得的,糖得一块一块吃,奖励也得分批次下发,晓得吗?”   顾铮的黑眼睛熠熠发光,里面有宠溺的柔光。   “再说,蛇肉跟鱼肉差不多,你今天都吃了那么多鱼了,还没吃够啊。”   “没有。”   “真拿你没办法,今天太晚,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   对事件的讨论,歪成要吃什么的研究。可见这两人也是心大的可以。   躺在医院病床的林伟光,并没有那两人那么轻松,医生说咬他的蛇只是具有轻微的毒素,他身体问题不大,为了保险起见留院观察一晚。   林伟光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后悔已经晚了,他把自己的底都在人家面前抖搂出来了,谁能告诉他以后要怎么办?   难道谢韵周围真有人在保护她?那为什么前几年看她过得不好不伸手帮她?现在突然冒了出来?有没有可能是另外一伙打谢韵主意的人,查出自己的身份,让自己主动退让?越想越有这种可能,林伟光眸光越来越隐晦,在阴谋论里越陷越深……   好不甘心啊!筹划了好久的事情,难道就要这么放弃吗?   知青宿舍里,送林伟光去医院的知青回来说林伟光没什么大问题,明天一早就能回村。   李丽娟被大家拉住没跟着一起去医院,现在知道林伟光没事也长舒了一口气。大家被折腾一顿,早过了熄灯的时间,上炕后,很快睡着。只有李丽娟躺在炕上,了无睡意。   其实她的性格里有一种豁的出去的孤勇。虽然刚开始听到消息震惊跟伤心,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显然林伟光想跟她撇清关系在骗她,去他的娃娃亲,拿她当傻子是吗?林伟光你不要我,那我还就偏要跟你好。她从小在奶奶家长大,跟父母兄妹不亲,母亲要把她许给厂长家残疾的儿子,她知道后,毅然报名下了乡。   我的东西我要自己来争取。今天帮林伟光吸血算什么,她就要在大家面前表现出对他的一往情深,让林伟光不得不屈服。   林伟光我偏不信邪,你,我一定要拿下! 第42章 黑夜小桥下   林伟光这个人现在已经彻底暴露, 那么早日找到那天晚上的行凶者就成为眼下的当务之急。   村里符合条件的女人, 谢韵逐一排查,并没有人有明确的动机, 可以基本排除了。   那么就剩下女知青这边, 可是暂时没有特别好的办法甄别。这个人在那晚之后,就没再出手, 想然也是有所顾忌。不出手就没有破绽, 自己也试着回想,还是一点记忆都没拾起来。顾铮让她干活的时候尽量不要落单,干完活有他陪,不要太担心, 总有找到她的一天。   说实在谢韵也没怎么担心, 平时多注意些, 不要让家里进人,以防被人栽赃陷害。剩下的伎俩她并不怕, 等这几年过去,他们就更不可能有那个条件翻出风浪来。急于找到那个人, 是因为心里存了执念要早日了结跟原身之间的因果。   几天后上工集合,孙晓月贼兮兮地走近谢韵,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要跟自己八卦,趁队里干部没来,两人走到人少的地方, 谢韵捏了捏她的脸:“说吧,什么事情?不说出来我今天活都干不清净。”   孙晓月搂着谢韵嬉皮笑脸:“哈哈, 还是小谢同志你最了解我。我跟你说啊,我们知青院这两天可热闹了。天天干活这么无聊,就指着这个热闹活了。”   “你们能有什么事?不会还是林伟光的事吧?”谢韵想了下,林伟光自从那天晚上,已经连请了4天假没来上工了,不知道是不是真吓病了?莫不是受打击颓了,谢韵不厚道地想。   “被你说对了。林伟光前几天不是被蛇咬了吗?回来之后就说身上没劲,让人帮忙请假,天天在宿舍里躺着。这下可愁坏李丽娟同志了,你不知道,男生宿舍都快变成他俩的单独房间了,前两天她还请假来着,留在宿舍照顾林伟光,林伟光连下地她都要扶着,恨不得上厕所都一起进去。   她倒是情愿伺候人,关键林伟光不乐意啊。可人家可不管林伟光怎么说,跟没听见一样,还是天天去他炕前报道。大家都跟着起哄,要有这样好的姑娘这么对自己,就是在红旗大队干一辈子活都值了。   你没看见啊,林伟光这两天的脸色比从医院刚回来那天还差,没病也被缠出病了。”   谢韵没想到李丽娟同志的磨人功夫这么了得,这样做未尝不能得偿所愿。现在的风气还是保守得近乎严苛,一旦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告到有关部门,最轻的是被批评,但批评过后组织强迫你结婚的情况又不是没有,可将来成了怨偶也不会幸福。起了心思晚上过去看看。   下工后让顾铮陪她去,结果顾铮还不乐意:“你要看我怎么收拾那个混蛋,我能现场给你表演还不带重样的,保管你看得解恨。你这大晚上跑去看哪门子热闹,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什么,怎么那么巧他们晚上出门待着,林伟光现在估计想起蛇都怕,哪还敢出门。”   不过在谢韵的软磨硬泡之下,顾铮也是被磨得没脾气。最后定定看着她,语带诱惑:“你要是亲我两下,我就帮你。”   谢韵偷笑,顾铮这种顽固派还有妥协的时候。   被谢韵斜着眼睛得意洋洋地瞅着,那小眼神怎么瞧着还有些鄙视。顾铮有些懊恼,刚刚那话是我说的?我一定是被这小狐狸给下了迷药了?   就见小狐狸朝自己勾勾手指:“过来,把头低点,长这么高了不起呀。”   只感觉自己唇上传来温暖抚触,还没品出味来,那温暖就离开了。“满意再付另一半。”   顾铮原本略带着笑意的眼神变得深邃,轻松的表情也收了起来,糟糕,大灰狼要变身了!让你没事撩人家。   谢韵没敢跑缩着肩膀,含胸低头,偷偷抬眼瞅着维持哈腰动作的男人。   顾铮看着眼前又变成鹌鹑的姑娘,心里不由乐了,真是只会察言观色的小狐狸。   被弹了个脑壳,谢韵也不装了,捂着脑袋,瞪眼前的行凶之人,接着被警告了:“记住了剩下的翻倍,抗议无效。”翻倍就翻倍,不就是“啾”,变成“啾啾”吗?   “今晚别去了,去了也白去。”   过了两天,吃完晚饭,顾铮出去了一会,回来后对谢韵使眼色,谢韵会意。   许良看这两人经常单独行动,还冲谢韵眨眨眼,那眼神怎么看怎么猥琐,不会以为他俩放下碗就着急偷偷约会吧?   “我刚刚过去一趟,林伟光憋一星期,在屋里待不住出门了,过半个小时我们再过去。”顾铮还是不理解,“你白天干活不累啊,就是去了,也不一定双方都在场,有什么好看的,真不理解你们女人怎么那么爱看热闹。”他想起了家里的妹妹们就是这样,女人的好奇心真是来得莫名其妙。   林伟光这些天万事不顺,谢韵的事,暗中绑架的人,最烦人的还是李丽娟,他终于领会到这个女人的偏执,跟她说了多少遍,他家里不同意,她跟耳朵聋了似的,根本不当回事,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她都能拿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自己。   林伟光烦不胜烦,更不爱出门,虽然队里不乐意,但是他不缺那点工分换吃的,已经一周没出工了。白天还好,李丽娟也不可能天天跟他一样不上工围着他转。可是晚上大家都回来了,围着他俩起哄,还有几个刺头,还警告他,如果他还不尽快解决跟李丽娟的事情,他们就要给上面写举报信,举报他扰乱知青宿舍的风气,玩弄女同志感情。   他招谁惹谁了?怎么碰上这种倒霉事?越想越后悔,一切的根源就是那天他脑袋抽筋,推谢韵下水。   宿舍里晚上实在待不住,他干脆出来透口气,翻出瓶好久以前在县里供销社打的散白酒,是不是醉一场,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没想到醒来后事更大……   后山不敢待,一上去就想起那天的煞神,也不敢走远。于是就跑到他们知青宿舍东边,那个山上流水形成的小溪那,天不下雨,小溪里的水都干了,他就坐在溪边的木墩子上,喝酒排解郁气。   李丽娟有些感冒,去小李大夫那拿了两片药回来吃,不知道林伟光出了门。回来后习惯性地在男生宿舍外喊林伟光。被男生调侃林伟光实在受不了她的热情,离家出走了。又有人告诉说,看到他出门往东走了。   李丽娟听后立即迈步出门找人,终于有机会跟他单独说说话了,这两天他都不拿正眼看她,是不是生气了。   出了门果然在东边不远处看到林伟光的身影,不等近身,就闻到浓浓的酒味,这是喝了多少。林伟光确实喝得又快又急,拿酒当水喝了,这种苞谷酒劲大,不常喝的人很快会醉。   林伟光醉眼朦胧打量眼前的人,“是…是你?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走哪跟哪?”   李丽娟生气,忘记眼前的人是个醉鬼:“我为什么扒着你不放你不知道为什么吗?我豁出命去救你,为了你名声都不要了,你知道村里人跟宿舍里的人背后都怎么说我,我今年都25了,名声臭了,让我找谁去?再说我名声臭了跟谁有关?”   越说越生气,看到眼前的男人迷瞪着醉眼,头都抬不住,根本没听自己在说了什么,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家人常年的忽略轻视跟林伟光此刻的醉脸重合在一起,是你逼我的。   下乡四年,活不能白干,李丽娟的力气很大,左右望了一下,溪流下边就是一座小桥,现在桥底没水,砂石都裸露出来,拖着醉倒的男人,就往桥下走去……   顾铮先前看到林伟光出门东去,也带着谢韵在山上顺着小溪流往山下走,快下到坡底,顾铮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夜视能力很好,发现了前方的不寻常,谢韵走在顾铮的后面,差点鼻子撞到他的后背,推他:“你怎么不走了?”   “你的念力太深,好像真有热闹看了。”顾铮没有回头,开口说道。   “在哪?”谢韵赶紧从后方探出脑袋。谢韵听到前方桥底有细碎的声音不时传出来,听声音一男一女确认无疑,想再听个究竟,就被顾铮强行给拽上坡了。   “我看见衣服了,肯定是林伟光的,有什么好看的,明天你就知道结果了。”   谢韵不情不愿的被拖在后面,脑子里还有些疑惑,怎么会发展这么快,林伟光不是不喜欢李丽娟的吗?好像闻到点酒味,难道喝醉了?“酒壮怂人胆,林伟光喝酒之后不是该揍一揍缠人的李丽娟吗?怎么还干柴烈火了?”   怎么不走了?谢韵还在想事情,发现旁边男人怎么不动了,顾铮脸色发沉站那瞅着她。   好像把心里想的话念出来,谢韵懊恼,她家铮铮生气了。   “男人太爱生气会老的快。”谢韵小心翼翼地打探顾铮的脸色,坏了,从来没见这厮脸这么臭。   顾铮的只拿黑眼珠盯着她,他不说话冷着脸还是很吓人的,谢韵摇了摇他的手臂。   “你都从哪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谢韵吓得一激灵,刚刚在她家老干部面前不矜持了。   谢韵赶紧站直了:“我就是求知欲旺盛些,要不你给我解释一下。”   顾铮没想到她这么没皮没脸,被呛得咳嗽起来。   瞅瞅,说完还冲自己眨眼睛撩拨自己。他是终于发现这丫头的真面目了,乖巧什么的绝对是跟你不熟时候的伪装,其实她不但胆子大,而且还脸皮厚。   恨得他手痒痒,但是也承认自己就是吃这套。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这心是操不完了以后。   “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你再这样我得收拾你了,没见你这样的……”顾铮说不下去。   “没见我哪样的?说呀?”看他表情放松了,谢韵立马猴在他身上,没脸没皮的,又可气又可爱。   顾铮搂住她:“你说你要收拾林伟光,我能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的。我也知道你看不惯那个女的,你怎么偏偏关心他俩在一起的事情?”   谢韵在他怀里蹭了蹭:“你相不相信直觉,我觉得他俩凑一块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会省了我们不少事。”   “我相信你是个人精,你没隐瞒年龄?” 第43章 内部有人(抓虫)   第二天上工, 谢韵去的时候, 孙晓月已经到了好久,正抻着脖子往谢韵的方向瞅, 看到谢韵手都要摇脱臼了。看得旁边的赵慧珍感觉都跟着一起丢脸, 她知道这姑娘是个藏不住事的性格,但你也别太明显了好不好, 没看见村里那个有名的歪嘴子都瞅你好几眼了吗?   还没等谢韵走上前, 孙晓月就跑过来,把她拽走。“快快!有情况!”谢韵不用猜就知道什么事。   “我跟你说,昨晚林伟光跟李丽娟很晚才回来,李丽娟满脸春光, 林伟光脸色苍白, 感觉像是被吸走了精气神, 走路都直打飘。今天吃早饭的时候,林伟光在大家面前宣布, 他跟李丽娟要结成革命伴侣了,等队里下次放假就找支书开证明, 去领证。你说他俩昨晚干啥去了,是不是那个了?”说完左手拇指跟食指圈成圈,右手食指往圈里捅,让谢韵看得直脸红,小妞你生理教育学的挺好, 这都知道。   谢韵回过味来怎么感觉有那里不对。对了?他们这状态怎么像是男女反了过来,像是李丽娟把林伟光采补了似的, 李丽娟真是猛,怪不得能在江水里单枪匹马地把人救上来。林伟光相信你以后的日子一定很“幸福”!而且,这两人相当互补,一文一武,谁都治不了谁,虽然起点不算太平,将来未必不能长远。   “谁?谁要领证?”马歪嘴子看那个圆脸小知青一脸着急的样子,自己有事着急跟人说就她那德行,越发好奇,看她跟谢韵两人在旁边嘀嘀咕咕,悄悄走近,就听了这么一嘴。   “林知青跟李知青两个人要领证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跟人说啊,今早才宣布的。”谢韵不介意跟她透露下。   “我才不会告诉别人呢,我是那样人吗?”你就是那样的人,估计明早全村就是不上工的八十岁老太太都得知道了。   “他俩也是的,磨磨唧唧的,现在才弄明白。你们都不知道,那个李知青救林知青弄得那个招数,可叫咱村那些不着调地给学了个透。那不,前天崔喜家闺女干活中暑晕倒了,刘家老三非要学李知青要给人家做那什么呼吸,对了‘人工呼吸’,嘴还没糊上呢,刘家丫头就被刘老三的口臭给臭醒了,崔喜知道后都打上刘家去了,把刘老三揍得两天都没来上工了。”   还有这事?谢韵跟孙晓月面面相觑。   马歪嘴子瞅瞅四周小声接着说:“我跟你们说啊,他俩赶紧结婚可是好事,你都不知道李二娘,我从前几天就听见她跟在支书旁边转,让支书把那两个知青带到县里去教育,说他们两个带坏了全村的风气,让村里的二流子都不学好,觉得跟人对嘴吹气还不用负责,那以后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得被调戏个遍。哪有这样的事?咱大队不得乱了。李二娘说她就是不怎么会写字,要是会写字早就给县里写信了。”   孙晓月心说,你们村里人不去告,他们知青自己人都快受不了,好多人都提议要把这两个人弄走教育教育。   “那他俩以后住哪?”谢韵比较关心这个。   “林伟光说想跟队里申请地基,等农闲的时候盖两间房,暂时知青院里做饭的那排厢房旁边还有一间空屋子,就住在那,不单独开火,还跟大家一起吃。”   不分开好啊。   谢韵终于看见李丽娟姗姗来迟的身影,走在前面春风得意,林伟光也被拉来上工了,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以前李丽娟没确定关系也不好意思管他,现在可是有立场了,一大男人身体又没事,成天在屋里躲着不上工,不能惯这毛病,有俩钱就不拿工分当回事了是吧,给你能的,花钱买粮多贵。有这力气就给我老老实实下地。   林伟光趁李丽娟没注意,还偷偷朝谢韵幽怨地瞅了好几眼,把谢韵恶心地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林伟光也委屈,他当时迷迷糊糊的,靠本能行事,等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光溜溜地跟李丽娟抱在一起,想死的心都有了。以后打死他都不喝酒了,他觉得最近自己这一步步的怎么就跟被命运设计好了似的,自己无论怎么反抗,事情都朝着既定的轨道运转,他认命了。能不认吗?做个人工呼吸还有借口不认,这都睡了,李丽娟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如果她咬定自己强/奸,丢性命都有可能。跟性命比起来,跟个女人结婚算什么,结就结吧,反正这种事男人也不吃亏。   他是真怕了,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煞神,自己心里对谢韵那一丝不想放弃的小火苗,动都不敢动了。   林伟光正常出了两天工,下午干完活,稍稍走慢了点,被人落在后面,只感觉后颈一疼,昏过去之前只剩无奈:又来了。   醒来果不其然,应该还在第一次被带到的地方。他心里那个不肯放弃的小火苗,如今是彻底熄灭了,再也没有一点想法,妈的,成天被人敲昏拎来拎去,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还拿什么跟人玩?趁早歇着吧。   果然头顶又想起那个恶魔的声音:“跟李丽娟的事情,你处理的很好,以后别动歪心思,跟她好好过日子。”   煞神怎么这么快知道自己的事情,难道自己的一举一动真被人暗中监视?哎,敌人太强大,林伟光彻底认栽。   “今天两件事,听好了。   第一件事:给你父亲写信,让他告诉你,跟他接触过的人有哪些对谢家感兴趣,记住回信不要糊弄,瞎写我能看出来。   第二件事:让李丽娟帮忙把女知青那边盯好,看谁像是在打谢韵的主意。”   林伟光能怎么办?照办呗。既然打不过人家,就别想反抗了。   又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到他刚刚干活的地方。时间并没过去多久,等林伟光醒过来,正好看见李丽娟回来找他。   “你去哪了?上工不积极,下工还磨蹭。”李丽娟埋怨道。   林伟光瞅着李丽娟并没有说话,想到自己答应那个恶魔的事要赶紧做好,完成不了,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   林伟光快走两步,上前跟李丽娟并排,不时温柔地望她一眼,这一出弄得李丽娟有点摸不着头脑,又被蛇咬?怎么这么不正常,停下脚步问他:“有事?”   林伟光没说话只是动作轻柔地把李丽娟落下来的碎发别在耳后:“丽娟这些天辛苦你了,等忙完这片地的活,我们跟队长请假,去市里给你买两件衣服,再买点结婚用的东西,结婚是大事,我不想委屈你,我们还得买点吃的到时请院里的知青和队里的领导一起吃顿饭。   我看你一直都捡家里别人穿旧的衣服穿,等去市里你亲自挑两件自己喜欢的。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跟你结婚,以后一定会把你照顾好。别人有的你都会有。”   林伟光天生当演员的料,一番话顿时把李丽娟说得眼泪汪汪,觉得自己先前做的那些事以及所受的痛苦跟非议都值了,自己的坚持没有错,找了个这样一个体贴的人当丈夫真是找对了。   谢韵也在跟顾铮说话,大眼睛笑地弯弯的,一看心情就很不错,能不错吗?怎么就那么爱看林伟光吃瘪,想反抗又反抗不了的憋屈样太解气了。她就说林伟光跟李丽娟凑一起有特殊效果,林伟光那人要想哄起人来,一般人招架不住,别说一个李丽娟了,来十个他都能搞定。让林伟光哄着李丽娟给他帮忙,就相当于给谢韵帮忙。现在她也是内部有人的人了。   “你一直打一个地方,林伟光将来会不会得颈椎病呀?”谢韵揶揄地看向顾铮。   “怎么,你担心他?”顾铮挑眉。   这厮如果不是逗她,问题就大条了,哪有什么飞醋都吃的?要将来成醋缸了,自己肯定会被管得严严实实。   “我是这样没原则的烂好人吗?”谢韵翻了个白眼表示被冤枉。   “李丽娟这步棋可以,我们就再等等看,没找到那个确定的人,你一定小心点。”顾铮不厌其烦地提醒道。谢韵也狠狠点头,这点危机意识还是有的。   “晚上我们吃韭菜盒子吧。韭菜切末再打两个碎鸡蛋,放点干虾米,拿你给我磨好的玉米面包好,在锅里剪得黄黄的、脆脆的,泡点海带拌个海带丝,地窖里的地瓜还禁放,再给你弄个地瓜烙吃怎么样?”   “那还等什么?我给你烧火。”   “你是不是觉得在这里吃的,比部队都好,你说我贤不贤惠?”   顾铮看她求表扬的可爱样子,俊眼闪出笑意,揉揉她的头表示肯定,当然贤惠了,自己以为跌落人生谷底没想到却能碰到这样的好姑娘,一定是上天的恩赐。所以谁要敢动他的姑娘一根手指头,他一定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第44章 房子的事   最近队里干农活的老把式们都唉声叹气, 眼瞅着就要到连雨季了, 开春到现在一天雨没下,这到连雨时兴许就能反过来下个没完, 玉米二次追肥都得耽误, 今年的收成也要受影响。   队里的领导也天天去县里开会,回来布置防涝工作, 提前把准备工作做好。谢韵他们除了干地里的活, 还要把后山流经村里的自然水道的淤塞处理好,防止山上流水被堵住,直接冲到村里的住家。   村里的壮年劳力还在有经验的老人的带领下巡山,看哪处土质松动, 想办法在上面覆上草网固定, 这些都是山里人家必须做的, 一旦发生泥石流,是要出人命的。好在去年冬天把大堤加固了, 要不现在又要给地里浇水,又要修大堤, 把队里的人劈成两半也忙不过来。   村里虽然人人紧张,披星戴月防汛防涝,但是定好的婚礼日期到了却不能拖延。谢春桃这结婚的日子可是往后推了一次,男方家房子没按她心意收拾,谢春桃跟她妈都不乐意, 说是什么时候收拾满意了什么时候再结婚,这不就重新定在这农历五月二十。   看在她爸队长的面子, 全村人基本都上了礼,但不包括谢韵。谢大奶奶还让老二家的丫头来请她,谢韵也没去。   谢大娘隔天上工,看到谢韵指桑骂槐:“有的人就是爱忘本,日子过好了就想断了亲。资本家的后代真是随根只认钱不认人。”   这还了得,还上升到阶级成分了,谢韵也没客气:“你也别拐弯抹角,不就是没上你家赶礼吗?我爷爷的大房子你免费住了那么多年,够不够你办几百次婚礼?政策有规定,我现在是没办法住那房子,但是也不是偏你家能住,而且那房子你家现在只是住着,并不是房子就是你家的。   作为队长,队里的社员落水了都不知道出个头,这队长当得也太不称职了点,有什么资格住那么好的房子?我看老蔫家房子都快塌了,拿棍支着对付着住呢,这天眼瞅要下大雨了,谁家房子不好,队里应该都有统计,你家男人是队长,我成分不好不值得重视,但是作为队里领导却不能看着队里的人有危险,不管不顾吧。”   谢大娘如果知道只是抱怨这小丫头两句,没想到惹来一身骚,肯定不会找这个麻烦,这小丫头嘴皮子真是越来越溜。   周围被两人吵架吸引的众人,听了谢韵的话,那些家里房子不好的、不够住的都动了心思。凭什么老谢家一大家子住了十几间大房子,村里一家十几口挤在三间房、四间房里的有的是。经谢韵这么一提,想起当初这房子谢永鸿他们家就是连哄带骗得来的吧?别说谢永鸿跟三丫头是亲戚,谁不知道,他们这亲戚都快出五服了。村里大家都亲连着亲,如果说亲戚能住那房子,那他们也能住。参与议论的村民越来越多,把支书跟谢永鸿都给召来了。   谢永鸿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气得瞪了老婆子一眼,让你憋着憋着,你还来惹这个小辣椒。上回二姑娘出事在公安局,那小丫头的威胁你都忘了,你以为她是说着玩玩的,他都品出来了,这大半年这小丫头把他爷爷的风格彻底继承过来,做事狠辣不留情,你以为于会计出事这一环套一环背后没她的影子?他这队长这些年也不是白当的,回头想想就能知道那是小丫头在整于会计,有那样的心计,你这农村老娘们能玩得过她?他是因为家里的事,有些心虚,怕被她看出来不想跟她过多接触,但是不接触你也不能主动上去招惹她呀。   王支书看了谢永鸿一眼,心里幸灾乐祸,真是活该。不说年前有人举报三丫头那件事,就是前段时间落水那么大的事,哪回三丫头有事你这个大伯出过面?别说是三丫头了,就是他们这些旁观者都对这一家的做派心寒,人家父母把孩子托付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原先以为那个二丫头是个好的,听三丫头的意思,她俩一起被绑架,那二丫头关键时刻拿她挡刀。真是娘熊熊一窝,谢家那个老太太就是个见利忘义的人,一家子学她学个好。   村里人越议论越大声,谢永鸿不方便出面,王支书开口:“都给我闭嘴,赶紧干活浇地,等苗都干死了,看你们明年吃什么?房子的事情,村里会讨论,有结果会通知大家,赶紧散了,都散了。”   打发走干活的人,只剩下谢永鸿跟会计,王支书留下谢韵:“丫头,你真是这样想的?”   “是啊,支书大伯,可是我想归想,多少地主现在都住牲口棚呢,我爷爷那房子我说了不算,现在是村里说了算吧,你们队里的领导赶紧研究吧,总不能等下了大雨,压死了人再做决定。”谢韵刚刚提出来只是想挑起队里人的心思。至于下一步怎么做,她人言轻微的,要你们这些大队干部干啥吃的?还想拿她当枪使?   也不管旁边谢永鸿跟她使眼色,转身就走了。   这下红旗大队可热闹了,那些打房子主意的都要把支书家的门槛踏平了。支书下工刚回来就被一个难缠的妇人堵住了,不耐烦地打发她:“只要有那占便宜的事情,肯定就少不了你家,你说你家那房子去年才翻新的就是来个大地震,都震不跨,你来占什么便宜?赶紧给我回家去。”把人赶走心里一阵气闷,这三丫头真能找事,这两天队里人心都没在干活上,再不弄个章程出来,这帮人都能闹翻天。   谢永鸿这一大家子这两天也是被搅合地不行,不时有人在他家门前转来转去,指指点点,评说哪个屋子通风好、采光好,就像是明天就要住进来了似的,谢老三气得出门要揍人家,运气不好,正赶上刘老实二儿媳站院外往里瞅。今年开春,刘老实家终于分了家,刘老实跟老大过,剩下老二和老三两家懒蛋给分了点东西,一家打发给一间破草房住着。这刘二媳妇听说能分大房子,比谁都积极,天天在队长家外面转,好抢一间好的,就像真能分给她一样。   谢老三出来看到她:“赶紧给我滚,我家要是丢了东西,我第一个找你。”   刘老二媳妇那是谁,活不干成天在家吃得膘肥体壮,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上前一把薅住谢老三衣领子,一下拖到身前,居高临下瞅着谢老三,大眼珠一瞪,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把眼前的人给吃了:“你再说一遍?别说你个瘦猴,问问你大哥,老娘什么时候怕过他,告诉你,回去把房子提前给老娘收拾好了赶紧腾地方,过两天你姑奶奶我就要搬进来住。”   村里人闹腾,谢韵都知道,看热闹看得挑一天水都不觉得累了,心情好,变着花样给大家做饭,老吴他们虽然吃到好吃的都很开心,但也纳闷她这般高兴是为哪样。   跟顾铮说谢永鸿一家被折腾地日子都没法过了,一边说一边笑得不行,顾铮捏捏她的脸:“就这么开心,房子给那么多人住你舍得?”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以后我跟你走吗,难道你会在这里待一辈子?”小姑娘眨着大眼睛看他,等他回答。   顾铮听她话里有种嫁鸡随鸡的意味还挺高兴:“嗯,你这么会闯祸还招灾,我当然要把你栓到裤腰带上,走哪带哪。”   想听顾铮说句甜言蜜语估计得等下辈子。   谢韵真的没有多在乎那座房子,房子不是家。她反而觉得现在住的茅草屋才是真正的家,虽然没有那座房子舒适,但是她一点一点置办起来的,它远离人群,前后地方又大,做个坏事都方便的很。   原身也对那座房子没有感情,在她心里省城那个从出生起一家四口生活的那座小楼,才是自己的家。   原身的爷爷从来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建这座房子也是怕有个万一,回来能有个暂住的地方。他虽然借盖房子转移了一些笨重的大件财产回来,但是房子是个障眼,东西并没有放在房子里。所以谢永鸿家就是把房子翻个个都找不出来。   谢韵也没着急把谢爷爷放在村里的东西取出来,因为她取不出来,钥匙暂时并不在她手里。她只有一把原身藏起来的钥匙,确实能打开某个上锁的地方,却不是这里的,印象里谢爷爷曾经说过,没有确定绝对安全不要去取他藏的东西,放在那丢不了。就算是丢了,他的后代不靠那点外物,也能活得下去。霸气,不愧都是老谢家人。   所以,谢韵也就不急,计划把周边的事情处理好再找机会去取外面的东西。 第45章 添堵   谢韵下工回家, 在后院摘菜。顾铮找了过来:“我刚刚看见有个老太太往这边来。”   “我看看去。”   “小心些。”   “放心, 我不会吃亏。”   “我是说要是来找茬的,你小心些别把人打坏了。”   谢韵:“……”   老太太?转到前院, 看到来人, 大奶奶!好啊,找上门来了!   没让她进门, 关系都这样了, 客套都省省吧。   大奶奶站在院前,瞪着双三角眼四处打量谢韵的小院,她从没来过谢韵这里,前院没种菜, 只在最外圈种了一排向日葵跟高粱杆, 收拾的干干净净, 连圈院子的篱笆杖子都是新换的,整整齐齐地杵着。没想到这小丫头现在小日子过得不错。可她家的日子不好过, 而且还是眼前这丫头引起的。   “三丫头,不请大奶奶进屋坐坐啊。”大奶奶打量完院子开口道。   “这么大老远的你都走过来了, 还不见喘,说明你一点也不累,我看你也不用歇,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   “好呀,小丫头, 算我看错你了,以前那副小绵羊似的可怜样都是装出来的吧。   行, 那我就直说了,你这次做得过分了,闹得全村人来分房子,我们日子不安宁,你就开心了。我们要是在村里不得好,你就能好过了?”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你们以前过得好,我也没捞着好啊。”谢韵无赖。   大奶奶动了气:“死丫头,你父母是谁帮你埋的?你现在的住的房子是谁帮你安排的?没我们家,你全家包括你都得扔乱葬岗,死了连个坑都没有。”   谢韵并不生气,只慢悠悠开口反驳:“吃人血馒头的事你不说,往脸上贴金倒不含糊。谢永鸿那时候还不是大队长,我父母的事没有书记跟老队长同意,能办成?看的是你家的面子?你家的脸可真大,摊摊是不是够全村人吃一顿了?   哎,你可站稳了,你要是气晕了,我还要发愁怎么把你送回家。”   不说还好,老太婆气喘得更急,抚着胸口:“小贱人,你给我等着,看我不上县里告你,成分不好就给我找个地老实窝着,对大队事情指手画脚,你越过线,看上面人不下来收拾你。”   谢韵笑眯眯地靠近她:“赶紧去吧,上面知道还能表扬我识大局,在这种防洪防涝关键时刻,把人民群众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对了,你说上面知道后,会不会让你倒出更多的房子?那你还要怎么找东西呢?”说完还冲她呲呲小白牙。   大奶奶惊得呼吸都停了,还没开口否认,那小恶魔又凑过来:“呀,成天坐在金山银山上,但就是找不着,那滋味不好受吧?你今年67了吧?等你死了,东西还在那,你说可惜不可惜。”说完,假模假样地摇头替她惋惜。   大奶奶一口气没上来,倒地上晕了。   谢韵也有点懵,就这点战斗力,以前不是挺厉害的吗?她才刚刚开个头,还没说够呢。   顾铮从房角走出来,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   “我听你的都没动手,只动嘴。”谢韵无辜。   你那小嘴吐出的话比拳头还厉害,顾铮无语。指了指放在院里的独轮小推车。   谢韵拍拍头,今天跟周大娘换了些草,让顾铮把房顶修补下,专门跟队里借了车推回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老太太,巧了,怎么像专门为她准备的似的。   于是,村里好多人就看队长他老娘被蜷在独轮小车上被谢家三丫头推着往回送,“三丫头,你大奶奶怎么跟你碰一起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路都走不动了?   其实大奶奶刚被推出院子就醒了,这会不好意思睁眼,谢韵早就看到她眼皮乱颤知道她醒了,“我大奶奶听说,村里想要把我爷爷盖的房子分给那些困难的人家住,特地来跟我说她家这些年占了那么多房子确实不对,回去一定要多空出几间出来给村里。越说越惭愧,一激动就晕过去了。”   可怜谢老太太,刚醒没多会,又背过气了。   “叔,你家离她家近,能顺道帮我把她推回去吗?车子就放你那,明天上工给队里就行。”不是怕谢家人,谢韵觉得自己力气浪费在那家人身上不值,她家顾铮都干一天活了肯定饿了,有那时间还不如赶紧回去做饭。   被点名的大叔乐意之极,这事哪能像谢小丫头说得那么简单,送老太太回去,还能接着捡个八卦尾,值得。乐颠颠地把老太太接手往家送。   此时,大队办公室,队里的三大巨头,也在讨论分房子的事情。   谢永鸿很挫败,此刻莫名有些想念于会计,于会计在的时候,虽然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但是跟书记也不是一伙的,于会计出事,会计被王老三接手,他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他们两个,他感觉都被架空了,红旗大队现在就相当于老王家说了算。   “永鸿,我说的方案,你怎么看,要是没有意见,咱们就这么分吧。”书记看着谢永鸿开口。   一家人住得好好的,谁乐意有别人过来跟自己挤。谢永鸿还想再拖一拖:“确实,我们一家住那么大个院子,还有富余,眼瞅着有大灾,我还是队长,不让困难的过去住说不过去,能不能等几天,我们家里再规整规整。”   会计不同意:“谢哥,这事能尽早定就尽早定,你没看到队里人这几天干活都没精神。再说这雨不知哪天就来了,早搬早放心不是?”   谢永鸿又开口:“那房子住是住,等灾过去,是不是让他们再搬回去?”   王支书心里不屑,当初怎么让这么个人接了队长的班,是不是没少送礼?“你要是能让人搬走,我们也不会说什么?”笑话,你看看你能劝动人家搬?到嘴的肥肉再让人吐出去,想得美。村里人眼馋那个大院子好久,以前没机会,这会被三丫头借着躲灾提出来,能白占就占一辈子,到时你谢永鸿可说了不算。   “行了,老谢,队里不会做绝,条件好的正房还是留给你,给你一天时间,回家把家里东西收拾好,明晚我们把全村人召集起来开会。”   事已至此,谢永鸿只能认了。不同意,村里人的心都被勾起来了,他就一个大队长,真会有人去告他以权谋私。   不说,谢永鸿家因为老太太晕和倒腾房子,被折腾的人仰马翻。   第二天广播通知所有人晚上7点去大队办集合。地里干活的人,一整天都在讨论房子怎么分。   孙晓月有些看不惯:“他们就不能避讳着点吗?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家的房子,当着你的面议论那么起劲,怎么不想想你的心情。”   谢韵笑了笑:“我失去的东西又何止这一件,习惯就好。”   赵慧珍听后,眼睛闪了闪,没说话。   终于等到晚上,王支书三人坐在台子上,因为毕竟是房子这样的大事,谢永鸿跟会计也面色凝重,谢韵觉得谢永鸿不用装,现在的心情势必也轻松不起来。   王支书说了队里的讨论决定,正房六间还归谢永鸿一家来住,大院大门两侧的倒座分给老蔫跟马寡妇全村房子最破的两家。剩下的东西两侧厢房还可以住四家,队里统计了村子里符合条件的10家,由他们抽签,谁抽到了就谁去住。住进去的人家按人头一人给队里补5块钱,没钱的从工分扣。   这样分配还算合理,还是有人不服,觉得队长一家还是住最好的,但是想想,也不想出头挑事,不管怎么样也是队长,不能太过了,如果被揪住算工分时给自己家穿小鞋就糟了。   谢韵对这种分法不置可否,不过刘二他家竟然走了狗屎运抽签抽到去住厢房,让她很满意,这是不枉费她一翻苦心,把刘二媳妇这个胖天使送进谢家大院,以后那院子可就热闹了,有好戏看了。   果不然,搬进去第一天刘二家的老小就把谢老二的小丫头给打了,然后谢老二的老婆跟刘二媳妇撕到一起,两人都不是善茬,据说院里的西红柿秧子都让她俩滚地下压倒了一片。   另一家也因为谢家不让他们用院子里的水井跟谢永鸿的老婆吵了一架。   谢春杏同志住大院子的滋味好不好受?让你们天天都不寂寞,热热闹闹才是生活吗。   谢春杏因为毕业考试,住在学校一个多星期没回家。好不容易考完回家,发现家里大变了样,原先宽敞的院子,堆了一堆杂物拥挤不堪,还多了几个鸡窝。有两个村子里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在互相往对方身上泼水,院子被他们弄得泥泞不堪。   原先她睡觉的西厢房竟然住了人,回到她奶那屋,她奶脑门上拔着小火罐,躺在炕上骂人。她二叔家的堂妹因为要跟哥哥、弟弟挤一块睡觉在那委屈地抹眼泪。   从她妈的话里知道事情的原委,谢春杏心里即惊且怒,谢韵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第46章 发现   大奶奶家过得不好, 谢韵就安心了。   别人都有换洗的裤子, 顾铮只有身上来时穿的那条,谢韵开春时又给他做了一条, 干活特别费衣服, 对自己的手艺还是不太自信,她赶早去县城, 在裁缝铺开门时给顾铮做两条裤子好换着穿, 另外粮票还有一些,谢韵想去粮站买点粗粮出来。去的早,只耽误一会,不影响上工。   谢韵看老师傅的手艺不错, 报了尺寸给顾铮做了两条长裤, 还给大家又一人做了一条夏天穿的大短裤, 三天后来取。看裁缝铺把做衣服剩下的布头纳成千层底的布鞋拿出来卖,这种鞋夏天穿着透气, 比解放鞋舒服,也给大家一人买了一双。手里剩点布票, 连买鞋带裤子,一共九块,比买现成的划算。   没时间去黑市,谢韵等快到村里,才往背篓里放粗粮、土豆又放了块五花肉。照例按照顾铮的路线, 没走下面,从山上快速穿回去。   回去上工的时候, 孙晓月他们都浇了两垄地了。   “谢韵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孙晓月上前关心。   “家里调料用光了,饭都做不了,赶早去买点。”谢韵撒了个小谎。   “有些人可别是为逃避干活找的借口。”能这么说话的非王红英莫属。谢韵没理她,有这功夫还不如赶紧浇几颗苗实在。   李丽娟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王红英又要找事,赶紧把她拉走,孙晓月努努嘴:“李丽娟做梦都要笑醒了,昨天林伟光带她去市里登记加采购,回到宿舍就开始显摆,说她家林伟光特大方,全身上下能穿、能用的都给她买了个遍,恨不得月事带都给买了。”   听得谢韵一脸黑线,林伟光看来被顾铮吓得不轻,笼络起李丽娟,可真是不遗余力。   林伟光跟李丽娟隔天请客摆喜酒,找了队里会做酒席的师傅整治了好几桌菜,请大队领导跟全体知青吃饭,二人终于在谢韵的期盼下成了真正的夫妻。   为了庆祝林伟光结婚,谢韵也在家摆个席——吃“酸辣粉”。农家做的红薯粉放进特殊调制的高汤,烫一把地里现拔的小油菜,撒上肉沫跟炒的酥脆的黄豆,麻辣鲜香,几个人呼哧呼哧干了一大锅。老宋吃完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夏天吃这个好,出一身汗,爽快!”老吴也说:“丫头啊,以后这个可以多吃几顿,不用放肉,又好吃,还省粮食。”   谢韵点点头,好吃全在那碗汤里,干贝、干海带还有鱼骨放了秘制调料炖了一晚上能不好吃?   看到顾铮吃得鼻尖都冒汗,谢韵也跟着高兴,她一次熬了好多汤,空间里又放不坏,天天吃都可以。而且红薯粉不贵,吃这个能省好多苞米面。   农历五月刚过完,六月第一天的傍晚,红旗大队被浓雾笼罩,老农以前总结过一句气象谚语:久旱逢大雾必有大涝。雨终于要来了。   顾铮过来谢韵这边,帮她把能提前收拾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早些天,顾铮从山里找来粘性比较大的土,已经把两家的房子抹了一遍,能加固的地方都做了遍加固。谢韵看收拾的差不多,催他回去给老吴他们帮忙。   顾铮走后,谢韵想起地窖里还有些没磨的玉米粒得装起来。提着手电下了地窖,把东西收到空间里,为了通风谢韵并没有合上地窖的盖子,还没等爬出来,一抬头就见顾铮去而复返站在地窖口,脸上极度惊讶的表情还没褪去,谢韵吓得手电筒都差点掉到地上。   哎呀!被发现了,其实她也有想过要不要告诉顾铮,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所以就拖着没开口。如果以后两人真正一起生活,顾铮那么细腻地观察力,总有一些蛛丝马迹会被他发现。她就鸵鸟心态,等他什么时候发现了再说。   低头走到顾铮面前,还没等谢韵想好怎么说,顾铮反而镇定下来拉着她回了屋,并把房门仔细关好,开口道:“怪不得,你掉到江里那次,你后来出现的位置我先前在周围查了好几遍什么都没发现,我一直以为是我的疏忽。对了,还有你被绑架那次,我看过人贩子放东西的山洞,有粮食被你拿了吧?有几处地方明显很干净没落灰。”   大哥你真敏锐。谢韵只能点头。   “用这个对你身体会不会有影响。”顾铮最关心这个。   “没什么反应。”谢韵如实回答。   “能装你还能装东西?”顾铮推测。   “嗯,装不了你应该,我拿鸡试过。”谢韵回他。   “我要进去干吗?”顾铮拍她脑袋,出不来怎么办?   “你不觉得我很奇怪?”谢韵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奇怪我还能把你解剖了?”看她那怕怕的小眼神,顾铮好笑,使劲揉揉她的头。   然后顾铮提了很多问题,他想知道这神奇的东西存在的原理是什么,她怎么知道,她早都放弃寻找原因了。顾铮一直问个没完,原谅这个爱较真的人吧,谢韵想说你当兵真可惜了,说不定能成爱因斯坦第二。都要被顾铮给问晕了,谢韵索性告诉他空间里还有些吃的用的东西跟空间一起来的,而且里面时间静止。至于大部分都不是这个时代能有的就暂时先不告诉他了,今天的惊吓太多,让他先消化下,以后让他慢慢发现不时吓一吓才有乐趣吗?就这样顾铮都有些失态,忘了问有哪些东西,看他的傻样,谢韵捂着小嘴吃吃地笑。   顾铮气结,把她的头发都搓得起了毛,谢韵赶紧把辫子抢救出来。自己手劲大不知道吗?再揉就秃了!   谢韵不想在顾铮面前用空间还畏畏缩缩,早晚要告诉他。但谢韵不准备告诉他自己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事情,这算是个终极秘密保留到坟墓吧。空间是底线,她又不能放着空间不用,虽然跟顾铮相处时间不长,但她相信他的人品,相信他不会起贪婪心,相反还会帮她一起守好秘密。   顾铮今天晚上被谢韵这一出又一出弄得以往的认知彻底被颠覆。这是科学吧是吧?   “干嘛这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   “你不会是什么小妖精变的吧?”   谢韵掐他胳膊里侧的嫩肉,恶狠狠地道:“你才是妖精呢,谁有你那么精。”说完又舔着脸宣称:“我怎么也得是个小仙女,专门下来拯救你的。”   可不是吗?自己确实是她给救回来的。想到这顾铮问:“给我治病的药也是这里面出的吧?”   谢韵点头,顾铮接着问:“里面的东西应该比我们现在的好吧?”谢韵吃惊,还想留点余地让他自己猜呢,这么快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药片紧实有光泽,我们现在没有这样的压制技术,还有我以前曾去南方一个橡胶产地执行过任务,你那个装双氧水的瓶子的橡胶塞虽然看起来普通但比我们现在能生产出来的品质要高级。当时我虽然怀疑,但没想到你会有这种东西,所以没往深处想。”   谢韵对他的观察力佩服极了,如果不是今晚巧合被顾铮发现,自己就算再小心,过不了多久这人都能弄明白。“你这么聪明,以后你就猜猜我那里的东西都有多少是现在不能有的?”保管你闪瞎眼。   顾铮冷静下来后问谢韵:“你这个空间什么的,应该得来的时间不长吧。”   又被你说对了。谢韵彻底被打败。   “既然突然出现,那会不会又突然消失?”顾铮又问。   “应该不会。”空间其实是跟自己是一体的,不是因为现在这个身体。   顾铮随后正色道:“记住这个秘密从今以后只限于我们两个知道。以后使用一定要小心,不要像今天这样这么不谨慎。   我一直跟老宋他们说是你联系上你爷爷的关系,才有人给你送粮食。你前段时间做得还不错,记住以后就算往外拿东西也不要太出格,虽然他们人都不错,但连我都不敢保证在极大的诱惑面前能守好自己的底线。别人的人品还是不要考验。”   谢韵点头应是:“除了给你送药那次紧急情况,我基本就在里面拿些吃的出来,而且都是些我们现在能买到的东西。”   谢韵说完狡黠一笑逗他:“那我今天告诉你的算不算极大的诱惑?”   顾铮不屑:“我顾铮自问眼皮子没那么浅,男人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   随后又是一叹:“你知道我最高兴的是什么吗?除了你信任我,对我不保留。我最高兴的是知道你遇到危险时有手段能自保。但是也别以为有依仗就掉以轻心,每天我们的对练不能落下。”   谢韵搂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轻轻点头:“铮铮,你真好!”   顾铮还有些不放心:“你这么神奇的东西都有,以后不会离开我突然消失不见吧?”   谢韵摇头:“不会的。”她舍不得。 第47章 上水   大雨半夜就下了起来, 天亮时, 雨量并没有减缓,这么大的雨出工是不可能了, 大队广播响了, 让大家待在家里不要随意出门,什么时候上工等通知。就是顾铮他们也没法出门干活。因为这场迟来的大雨, 红旗大队周边方圆数百公里的村落里的人, 都被憋在了家里。   村里组织壮年男劳力成立巡逻队,分成三组,山上一组,地里一组, 大堤一组。目前来看大雨虽然持续了好几天, 但雨量适中, 山上并没有滑坡的险情,地里的积水一有淤堵很快被疏通, 秧苗并没有受多少影响,江面水势上涨也不是很快,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按这个趋势他们能顺利避过这波强降雨。   谢韵跟顾铮住的房子虽然破旧,但是在下雨之前已经被大家重新修整了一遍,并没有漏雨,只是屋里屋外都潮乎乎的, 被子都能拧出水来。   都不上工,谢韵中午简单煮了一锅玉米面疙瘩, 为了除湿把鲅鱼干撕碎加上多多的姜丝、花椒、辣椒爆炒,当配菜。   “我这心里怎么还是很不安。在这呆了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雨。”老吴有些忧心。   顾铮想了想跟许良说:“吃饭完,我们两个上山,找个避风的地方,搭个简易雨棚。”   许良点头,未雨绸缪也好,别真正出事了,跑山上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找不着。   “是得提前备着,如果情况不好,先把小丫头的猪跟鸡弄上山,养那么大不容易,鸡都开始下蛋了,出点意外太可惜。”老宋也同意。   于是顾铮跟许良放下饭碗,找来工具,冒雨在山上忙活了一下午,给大家收拾个避雨的窝棚出来,还给猪跟鸡在旁边搭了个小棚。   回来时身上都湿得透透的,谢韵给他们一人灌了两碗姜汤,又烧热水让他们赶紧洗洗。   老吴的预感真得应验了,原本以为最多下个十天左右的雨,都半个月了还没有停,反而最近这两天,有变大的趋势。江面已经超出了警戒水位离大堤顶部就有不到一尺的距离,在山里也发现有处有险情,提前将附近山下的人家给转移走,果不然,半天后那地出现了一小段山体滑坡,把刚搬走的那家房子冲垮了一半。   顾铮下午就过来把家里的猪跟鸡弄到山上,连大黑也给带上山去了。谢韵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就听顾铮在外面拍窗叫她,下地发现屋里进水了,已经过脚面了。   “我今晚守夜没睡,可能有处溃堤了,水上来的很快。快把东西收拾下,5分钟后我们上山。”   谢韵一听情况如此紧急,迅速把家里的重要东西,地下的粮箱都收到空间,顾铮在外屋打包了一些食物,谢韵提前准备了一个急救包装了必备的东西,现在只要打个结背到肩上就能立即出门。   顾铮把她身上的雨衣整理好,拉起她的手:“别害怕,拉紧我。”   在他们收拾东西的这会,水已经涨到了膝盖上面,院外老宋他们也收拾好东西赶过来。外面雨很急,顾铮左手扶着老吴,右手拉着谢韵,许良负责老宋,几人磕磕绊绊地往山上爬去。没多远的距离,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顾铮他们准备的雨棚。   谢韵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旁边关着的几只小鸡,虽然没被淋到,但被外面的雨声吓得挤做一团瑟瑟发抖。   顾铮做的雨棚很结实,四周还拿草帘子围住,里面很干爽。   “我昨天去江边看过,我们这段大堤修得牢固不会出事,应该是上游有处溃堤了,看这水势这会估计县城也都上水了。我们住的这个方向首当其冲,上水最快,村里人家如果睡觉警醒的估计这会也都应该能上山了。”顾铮给大家分析。   老吴皱眉:“天灾最无情,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可千万别出人命。”   村子里已经乱了套,家里有主心骨的还能指挥得当,收拾好东西,绑好家畜迅速转移。那些遇事抓瞎的,老婆、孩子在旁边哇哇乱叫,等想起来家里猪跟鸡的,发现大水已经把猪圈冲了个窟窿,哪有猪的影子。还有睡得沉的,等醒了之后,发现大水都快漫到炕沿了。   等天微微亮,能看清外面的情况,谢韵他们往下望,从水没过房子的高度看大概有一米五左右的深度。好在雨基本停了,只零星飘点雨丝。   一晚上没睡大家都有些疲倦,条件不好,谢韵生火将饼子烤热,分给大家就着咸菜吃。   吃完早饭,顾铮去村子里打探情况,回来后把谢韵拉到外面角落:“家里绳子在你那,给我找点结实的,我去救人。”谢韵知道他是军人的天性,不会见死不救,也没阻止他。   没拿家里的,卖场仓库有绑箱子的结实粗麻绳给了顾铮一卷背在肩上,又找了一卷细的挂上他另一个肩膀。谢韵又找来厚实的口罩跟帽子给他戴上,身份特殊,还是尽量低调点。   “上回那艘小船被我收进来了,你要吗?”谢韵问。   “算了,障碍物太多船划不开,绳子就够了。”顾铮想了想拒绝了。看到谢韵担忧的眼神,摸摸她的头:“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支书很尽职,昨晚出家门好多重要的东西没带,却随身带了个锣,村里没装广播之前,都靠敲锣召集村民。让儿子找个高地敲响锣鼓,尽量把避险的村民都集中在一起,清点各家人数。谢永鸿也过来了,跟着一起安顿村民。谢春杏跟自家人待在一起,虽然又重新经历一遍难得一遇的洪水围村,但是事隔久远,还有些惊魂未定。   是的,她知道这次的事情,但是她有什么义务提前通知大家呢?反正红旗大队所有人都及时跑出来了,大家只是丢些粮食跟家畜,损失又不大。虽然她爸是队长,但人都自私,她才不会了别人的一点损失而让自己因为能预知险情而暴露,所以她只是提前把家里人都叫了起来,有她的知会她们院里住的人还算出来的比较齐整。   倒是有个人,此刻焦虑非常,她们大院没有养狗,大家睡得很死,有人发现枕边有水才惊醒,她们只来得及穿好衣服,只有几个腿快的抢了两袋放在高处的粮食,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多拿,就跑上山逃命。让她头疼的是那个人寄来的药粉她一直没动,塞在冬天的棉袄里,大水一泡,哪还有剩下的?那个人说那药粉很珍贵,致幻效果很好,他也是好不容易弄来的,让她仔细点用。现在都没了,她拿什么完成任务?   村里的水位一直在成人的脖子高度,雨小了,水位并没有降。顾铮一路往东不停将绳索绑在坚固的附着物上,让被大水困在树上跟房脊上的人扶着走,慢慢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还找到在水里飘着的活着的家禽跟家畜若干都交给最近的村民,村民家养的动物都有记号,不怕他们互相争抢无主物打架,再说打架也不关他的事。   一个抱着不到一岁的孩子被困在树上的妇女被顾铮救了下来,以为他是外村过来帮忙的,非要让他告诉叫什么?家在哪?等水退了,要登门感谢。好容易摆脱掉热情的大嫂,顾铮抹了把汗,还是救动物比较省事。   决定去大队牲口棚看看,路过大队办公室门前,领导讲话的高台因为比地面高很多,两个年轻的女人站在上面避险。顾铮跟村里人不熟,但其中一个人他还有印象,是跟谢韵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圆脸知青,另一个应该也是知青。既然有谢韵的朋友,顾铮不能不管。   孙晓月跟赵慧珍比较倒霉,因为着急,赵慧珍往外跑的时候,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摔了一跤,还把脚给崴了。孙晓月为了照顾她,两人直接落在了后面,赵慧珍走不快,没人帮忙,怕再摔着被水给卷走,两人就近跑到大队讲台这,讲台旁边立着个公告牌,起码手里有个抓扶的东西,就这样煎熬了半宿,此刻两人都疲惫到了极点,想下去,又怕村里土路不平,不知道脚底能踩到什么,一旦掉坑里怎么办,所以只能老实呆着等人来救。   看到有个戴帽子的男人朝他们走过来,终于看到了希望。孙晓月只是远远看过顾铮一眼,这会他又捂得严实,根本没认出他。   见一个女知青腿崴了,照理可以把她背到地势高的地方,但是顾铮这个人龟毛起来也很严重,他只背他的小姑娘,其他人腿又没断,自己走吧。   顾铮淌水过来已经确认这段路没有坑洼,走过去很安全。赵慧珍本以为这个好心人能好事做到底,把她背过去,结果那人扔她们一人一根木棍,指了孙晓月冷冷地说了句:“你走前面。”又安排她走中间,他自己在后面断尾。   她有点委屈,左脚都不敢着地,走一步艰难万分,但是人家能好心过来护着她俩到安全的山坡就很不容易了,不能要求太高。这人是谁呀?她记性不错,村里的人基本都认识,虽然他帽檐下只露出双冰冷的双睛,但浑身气势像是当兵的,村里只有两家孩子去年征兵被招走,这人应该不是村里的。周边应该都遭了灾,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算部队提前准备也不能来得这么快,而且部队集体行动,这人连军装都没穿,到底会是谁呢?   忽然想到了一处,难道是那些人里的?应该是了。不知道他救没救离他们最近的谢韵?不等她们道谢,那人就转身走开了。孙晓月摸摸脑袋自语:“这人跟我哥比更像当兵的。”   赵慧珍没接话头:“赶紧去找其他人吧,咱院里这帮男人,关键时刻一点指望不上,还赶不上个不认识的人。” 第48章 雨后   村里大部分人经过休整都从惊魂未定中缓过来, 只有些小孩子受到惊吓, 还在抽抽嗒嗒。大家回过神来,看山下面村里的水跟江面都连成一片了, 想着家里财产都泡在这黄泥汤里, 钱倒泡一泡没啥事,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退去, 粮食这一泡还能吃吗?   支书看大家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安慰道:“都别担心,咱这离入海口不远,雨已经停了,水褪去会很快, 再说上面领导不会看着大家挨饿的, 先把暂时的难关过去, 我们村的苞米地大部分都在坡上,被淹也有限, 等两三个月就有新收成了。”   正说着,看到几个人往这边来, 这回过来的人还赶着猪跟鸡上山,大家都有些意外,来人说:“有个外村的,不知道怎么被水困咱们村这了,我们就是他帮忙从树上弄下来的。”   指着地上的猪跟鸡, “这些也是那人救的。”   支书纳闷这也太巧了?真是帮了他们大忙。队里人现在自顾不暇光忙着轻点人数,还没开始组织救人呢。谢春杏也疑惑, 这事她怎么没有印象,难道太微不足道给忘了?   一会,又看到有人牵着大队的马跟牛上了山,这可真是好消息,队里干活都指着这些牲口,一问又是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大家感激之下都在问,到底这雷锋是谁呀?   可能只有上来汇合的赵慧珍猜到了他是谁。   谢韵看都中午了,顾铮还没回来,有些担心。不顾老吴他们劝阻,走出很远去接他。   等了好久,终于看到顾铮水淋淋的身影。谢韵快步跑上前,她家顾铮昨晚就一宿没睡,今天又在水里跑了一上午,看到她露出的笑容里都透着疲惫,心疼死她了。   “你就不能悠着点,村里那么多大老爷们,难道让他们干坐着,都靠你一个人来救?”谢韵气他不顾惜自己。   顾铮觉得手脏,没摸她,冲她安抚地笑笑:“帮着把队里的牲口给放出来,这么大水受惊之后病了就不好办了。别说队里大队办那一排房子修的真不错,地势高,进水也有限,牲口都好好的,我看放粮食那屋,队里留的应急粮,只是淹了下面一小部分。”   谢韵有些得意:“你也不看是谁修的,我爷爷当年回来盖房子,看大队办公室太破,就顺道给起了几间屋,连仓库跟牲口棚都附带给一起建了。   别说了,赶紧找个地方,给你洗洗,洗完好赶紧吃点东西。”   两人找了个有山石的夹角,自从顾铮知道空间的存在,谢韵拿东西不用像以前那样还要找借口,从里面端了一大盆热水,手里还握块香皂,胳膊上搭了条毛巾:“水用完我再给你换,你的换洗衣服,我刚出来时给你拿着了。”   虽然已经见识过小丫头的那个所谓的空间,顾铮看她往外拿东西还是觉得神奇。洗完出来,看谢韵找了个板凳坐着,手里还拿了个大碗。   算了,自己从来都没想探究她那里的东西,这一会这个一会那个,一看就是这姑娘那晚没告诉全乎,想要不时吓吓自己。他一直知道小丫头有个恶趣味,想要看自己变脸。怎么会配合她?   “今天没工夫做饭,你吃现成的吧。”   “你说给你配的这个随身的东西,是不是根据个人爱好,所以你这里面有这么多吃的。”   别以为我没听出你在讽刺我!谁家卖场外租区不都是这般配套,连锁统治世界了,500强第一也是连锁呢。想她以后要不要重拾本行呢?等开放后,她的起步比她爸还早,又有经验肯定超过她老爸,好像想得有点远了。   顾铮好久没吃大米饭了,上面盖的那层应该是牛肉,米饭颗粒分明肉汤浸到饭里,滋味好极了。顾铮正好饿了,大口大口吃,一会一碗饭就下了肚。   谢韵又给他拿了一碗出来。   “你爱吃这个呀?等以后我们俩过日子,我给你做,比这个好吃。”谢韵撑着脸,在旁边看他吃得香。   顾铮装作恍然大悟:“我有点弄明白了,老天爷给你这个原来专门派你来给我送吃送喝的?”   小姑娘斜睨他:“不全面,我是来给你送幸福的。所以你要是敢对我不好,老天都要收拾你。”   说说笑笑吃完饭,谢韵逼着顾铮回他们的临时落脚地睡一会。   顾铮临睡前告诉谢韵,他跟一个救上来的村里人说,他在大西边救了个小姑娘,那人说应该是你。村里统计人口,他会告诉大队干部的。队里人荒马乱的,不可能跑这么老远来确认她安全,知道她没事,关心她的人也能放心。   就这样大家在山上待了一天一宿,老天照应,雨彻底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村里派人守夜,报告说水是昨天半夜褪去的。   大家都赶紧收拾东西往家去。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污泥。几家欢喜几家愁,有的人家过日子仔细,地窖密封的好,雨水并没有渗进去多少,粮食都奇迹般地保住了,有的人家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猪被冲到树杈上还活着,只是饿得直叫唤。   但一大半人家,粮食跟家畜、家禽都没保住,下顿饭都不知道从哪里出。有的房子土砖被泡软,直接倒了。   好在全村所有人都好好的,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   谢韵他们也下山了,两家的破房子在水里竟然□□住没倒下,要知道他们大西边可是当先接受水流冲击,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顾铮他们屋里本来就是个睡觉的地方,衣物跟随身物品都被带着上了山,所以把屋子的淤泥打扫干净即可。   谢韵的小家虽小,可是东西也不算少,顾铮先把水井清理干净,打了水把她屋里的地面跟院子都冲干净,家具、炕席、锅碗瓢盆都拿到外面清洗晾晒。好在谢韵已经提前把里面东西跟家里的粮食都装空间,省了不少麻烦。   后院的菜地就遭了秧。拨开上面覆盖的淤泥,绿叶的菜基本没了。不过土豆、地瓜因为种在半山坡地势高,都保住了。爬了架子的芸豆跟黄瓜因为有杆子附着,也没怎么受影响。不然,北方没有芸豆跟黄瓜的夏天饭桌得多单调。   谢韵最可惜的是跟周大娘要的草莓苗,她都数了好几遍,第一批有20个果,都想好熟了之后怎么分了,结果这一场大雨,什么都不剩了。   顾铮安慰她,他在山上看到好多野生的蓝莓,等山上再干一干,领她去摘,吃不了也不怕,在她的宝贝里放着。谢韵这人很好哄,听到后搂着顾铮的胳膊笑眯了眼,顾铮看着恨不得有个尾巴摇一摇的小姑娘,有些好笑,真是个属貔貅的,自己本身有那么多好吃的,还不忘从外面搜罗好东西往里塞。   路通了,队里的领导去县里开会得知,这次的溃堤跟曙光大队有关,他们冬天修堤偷工减料,工程质量不合格,导致江水在他们那里找到了突破口,曙光大队损失最惨重,还死了人,队里从支书到会计全部被拿下。   谢韵皱眉:“不是说现在的人都干活实在?”怎么也有豆腐渣工程?顾铮嘲讽地笑了:“如果大队让社员把活分段承包,谁干得好,谁工分多,你看还会出现这种情况。红旗大队也就是队里领导看得严,才没人偷懒,要不也得像曙光大队那样。”   谢韵佩服,大哥你总是这么犀利,已经看出工分制的缺陷需要分产承包推动积极性了。   队里派人挨家挨户统计粮食情况,从这次幸运保存下来的应急粮里,拨出一部分出来给那些断顿的人家先分一部分。当王支书打开大队仓库发现竟然没有多少损失时,禁不住眼眶湿润,谢老爷子又一次救了村里的人。   县里受灾不是很严重,很快会从粮库里调一部分粮食出来,给各村应急。给大家一天时间收拾家里,第二天大家都出工,一部分人清理村里的动物死尸,挖坑深埋,从县里防疫站领药喷洒。一部分人下地,赶紧把作物收拾好,这可是下年的口粮。   谢韵跟着在地里干了一天活,把地里的洪水留下的杂物都清走,倒下去的玉米秧子,能扶的都被细心地扶起来架好。水田虽然地势低被灌了顶,但孕穗期秧苗淹12~24小时抢救及时问题都不大。   谢天谢地,如果不是不让,村里的老农恨不得在家里烧柱香,他们大队大部分作物都保住了,都是困难时期过来的,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   谢韵在灾后也被上了一课。村民虽然损失惨重,家里不多的财产都毁损殆尽,但他们并没有怨天尤人,伺候那些农作物跟伺候小婴儿一样,用行动期待未来,人生观朴素又务实。谢韵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才真正对周围的人有了认同感。   有天谢韵在地里看见林伟光跟李丽娟竟然相处很甜蜜,干活还不耽误深情对望,抖落完身上的鸡皮疙瘩,谢韵想起来最近因为这场大雨,竟然好久没提溜林伟光了,是不是他最近日子过得好,忘记答应他们什么事了? 第49章 恍惚   林伟光于是晚上出来上厕所的一会功夫被带走了。   醒来之后, 想起来最近又是灾又是难的, 都忘了煞神还在自己身边呢。   果然被提醒:“日子最近很滋润?答应我的事情做好了?嗯?”   一声低低地“嗯”,把林伟光吓得差点蹦起来。煞神才不管发不发大水呢, 哆哆嗦嗦地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邮递员是冒雨送过一回信, 但是雨大我没出门, 你也没来找我,发大水那天,光拿了随身东西,家里回的信都泡在水里, 已经没法看了。”   “我要的东西你竟然敢不放在心上, 你最近是不是过得太轻松了, 还是第一次给你留下的印象太轻了?如果少了一只腿不知道耽不耽误干活?”一声清脆的掰断树枝的声音传来,林伟光就算看不见, 听生音也知道那根树枝很定不细,联想起被蛇咬的那个晚上的痛苦经历。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我错了, 我在信就应该在,我错了。信虽然没了,但是信的内容我都知道,我这就背给你听,如果差一个字, 你就……你就把我腿打断。”   “记住,敢骗我, 就不是腿的事了。”   “不敢,绝对不敢。我父亲信里说,谢家出事后有三个人曾经先后找过他闲聊吃饭,期间隐晦提起并打听谢家的事情。”   “哦?”顾铮跟谢韵对视。   “一个是原先谢家纺织厂的经理,还有一个是在谢家干了很多年的厨子,最后那个是谢家海运公司里的一个轮机长。”   “哪个最有可能会来真的?”   “我父亲说,那个经理在谢家儿子跟儿媳出事之后,也因为历史问题被带走调查,他打听了下,那个人现在在北边的劳改农场,还没有回来。厨子现在在一个国营饭店当厨师,我父亲说,那个人虽然贪财,有贼心但不一定有贼胆。   剩下最后那个轮机长,我父亲觉得可能性最大,当年谢老爷子的远洋船队走了好多地方跟国家,生意做得很大,他可能留心观察到一些情况。”   “那个人今年多大?”   “50多岁,在谢家干了很多年,但是我父亲不认识他,也就他找我父亲吃饭才知道这个人,所以我父亲了解不多,但从交谈中能看出来,这个人说话滴水不漏,很有心计。”   “叫什么名字?”   “他告诉我父亲叫张明。”   林伟光如果不是城府比海深,那就真的没撒谎。   “李丽娟那里进展的怎么样?”   “我跟她最近相处不错,她很办事,观察得很仔细,最近因为发水,好多人东西都丢了,女生那边心情都不大好,她有个发现,也不知道算不算发现?就是王红英跟赵慧珍还有一个叫李兰的尤其没什么精神,成天恍恍惚惚,干活都经常出错。”   发水那天,林伟光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为了别的,并没干出来扔下李丽娟自己跑的缺德事,还背着她冲出门,把李丽娟感动坏了,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所以林伟光稍微忽悠她两句,她就当成圣旨,眼睛瞪得铮亮,恨不得谁每天上几次厕所都给记录下。   林伟光刚刚的话,冲淡了因为那个海员引起的郁闷,这三个人?王红英跟赵慧珍她都很熟,但是那个李兰她并不熟,只知道是个高高胖胖,性格极为腼腆的姑娘。   那姑娘个子能有175,并没在谢韵的嫌疑人名单上,不过如果她不是因为丢了东西反常,倒是在她身上可以找找突破口。   “让李丽娟继续留心观察,尤其是这几个反常的人。”顾铮开口。   没什么可说的,林伟光被送回当初改变了他命运的小溪边,现在小溪都变成小河了,林伟光醒过来,差点没被蚊子给吸干。   顶着满头包回屋,李丽娟看到他皱眉问:“你这个厕所去的,时间可真够久的,就是去两里地外面的厕所也该回来了。你是蹲了多久,怎么脸上被咬这么多包?”   林伟光郁闷地不想说话,但是煞神嘱咐他的事不能忘,他现在一回想那声“嗯?”就浑身哆嗦。   “你不是说王红英这两天心情不好,你没去宿舍那边陪陪她呀?”   李丽娟没好气:“别提了,这人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吃了枪药似的,连跟我说话都没个好气,问怎么回事也不出声,谁没事找气受,过两天就好了。”   “对了,我让你盯紧的事,你可看好了,我爸说上回传消息的人有误,这回是真的,咱别被人捷足先登了,等咱俩回城找关系进个好厂子,比在这出大力强多了。”林伟光又拿回城说事给李丽娟扔胡萝卜帮他干活。   谢韵跟顾铮回去后想着林伟光的话。谢韵眉头紧锁:“林伟光说的那个海员我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船运业务是我们家结束最早的产业,好像我出生后不久就跟政府谈好并到滨城的国营船运公司了。至于那个人,我爸说船运这块都是我爷爷定期到滨城坐镇一段时间,跟省城这边很少接触。上哪去找那个人呢?”   顾铮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你太心急了,也把他们想得过于厉害,就算有点小聪明,手也伸不了那么长,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力降十会,只要你自身实力够,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   我唯一担心的是,怕你遇到像我这样的事情,你父母也是栽在这上面,于会计当初算计你其实也是用这种方法,把你一个小姑娘找个莫须有的理由带走,你能怎么办?但是你不用怕,我有种感觉,风向要变了,兴许过不了多久这样的日子就会结束。那他们连这种手段都用不上,你还要担心什么?”   谢韵焦虑的心情因为顾铮的话被彻底安抚,遇事有个人商量跟依靠真好,而且这个人还有敏锐的分析力,连特殊时期要结束都能预测到。   谢韵主动靠近他怀里,她喜欢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味,他的怀抱能把所有的危险都挡在外面。   顾铮胳膊拢着她低声问:“林伟光说的那三个人你怎么看?”   “那个李兰不可能,跟许良的描述不符。我有跟你说过吗,那个赵慧珍就住在我家在省城被没收的房子里,对我家的背景应该很了解。”   “值得关注一下,让那个李丽娟继续盯着,我跟林伟光说了,让他有消息就在胸前别两支钢笔,晚上在后山长得像老人头的石头那等着,省着将他拎来拎去怪麻烦。”   虽然他走山路不碍事,但是想着那个惦记小姑娘的坏男人不用动腿,自己还要费力扛着他跑来跑去,就觉得很吃亏。你确定,将人随便丢在肩上,把人胃里的东西都快颠出来是种享受?   “嗯,我也可以找那个李兰聊聊。兴许真有点情况什么的?”   没来得及找李兰,赵慧珍跟孙晓月主动找了上来,队里看大家灾后这么多事都很辛苦,再加上地还得再干一干才好施二遍肥,放了两天假。   她们两人来找谢韵去县城逛逛,谢韵想了想就答应了。   赵慧珍问:“谢韵,现在还有卖鱼的吗?上回买的那些,我们除了寄回家去的,剩下点这次发水都给泡了,没法吃了。”   谢韵回她:“如果能碰到当然要买一些。”   赵慧珍像是意有所指:“你上回买了那么多,一个人能吃完吗?”   “我寄了些给城里的一位叔叔,剩下的跟你们一样,全都不能吃了,我损失比你们大多了。”   孙晓月跟着心疼:“早知道我帮你吃了。”   “对了谢韵,上次发水你是一个人逃出来的吗?真厉害,水先从你这个方向过来的,如果发现晚了,可就危险了。”   她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怪,到底什么意思?谢韵暗暗皱眉。“我家养狗,多亏它先发现的。”   出了院门,赵慧珍看顾铮他们的住处关着门,又开口问:“这些在隔离的人都不在吗?”   “好像在大西边干活。”这人今天说话像是试探她跟顾铮他们的关系,谢韵也没有多说。   赵慧珍很聪明,看出谢韵不愿多说,就闭口不问了。   谢韵去县城主要是想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卖蚊帐,她过来时是冬季,空间卖场没有备夏季的货,西边有苇塘,下完雨蚊子特别多,用艾草薰也只能顶一阵,过会又来了。顾铮血气旺特招蚊子,这两天蚊子咬的都睡不好觉。   徐良还自我催眠,他都被咬好几年了,咬着咬着就习惯了。   她的男朋友还是要她自己疼。先来看一下,不想当着赵慧珍的面买太多东西,反正自己被顾铮训练的体力很好,下午再跑一趟。趁这个机会跟赵慧珍多接触接触,看她这么反常为哪般。   黑市里卖鱼的不多,只有几个人卖花蛤,问了一下,现在虽然没有休渔季一说,但是靠海吃饭的人还是都懂得修养生息,再说夏天天气多变,危险增加,所以出海的人很少。   孙晓月没买到期待的鱼还有些失望。谢韵让她买些花蛤回去下面疙瘩,也很鲜。   供销社有卖那种老式的蚊帐,很厚实那种,睡在里面会热,但比被蚊子咬强。   孙晓月夸张地说:“谢韵你前些年是怎么过来?我第一年在这里过夏天,没有准备,感觉都要没咬贫血了,你这细皮嫩肉的是蚊子最爱的菜,你竟然能活到现在。”   好像那不是蚊子,倒像吸血鬼,谢韵无语。   下午谢韵一个人又去了一趟供销社,她没有蚊帐票,偷偷塞给柜台大姐一块钱。那大姐迅速把一块钱揣兜里,像是刚想起来似的跟谢韵说:“妹子,正好这批蚊帐里有几个漏了眼,领导让处理了不要票,你跟我去仓库挑挑。”   谢韵不但买了几顶单人蚊帐,还买了两床有瑕疵的毛巾被。   谢韵高兴地背着背篓往家赶,回来有些晚了,竟然看到赵慧珍又来了,正站在顾铮的房门口跟他说话。 第50章 山间约会   赵慧珍看到谢韵, 高兴地迎上去:“谢韵你去哪了?我做了点蛤蜊面疙瘩给你送些过来, 你别嫌我手艺不好啊,赶不上你, 尝过给我点意见我也好提高下做饭水平。”   谢韵笑着接过:“我都随便做做。”   赵慧珍没进屋, 拿了空碗走了,还想跟顾铮打个招呼, 结果人家已经回屋了。   顾铮等赵慧珍走了过来谢韵这边, 发现小姑娘双手环在胸前,眯着眼审视他:“还不快点交代。”   顾铮摸不着头脑:“交代什么?”   “那个美女蛇跟你说什么了?”这还了得,在女朋友面前跟别的女人说话,竟然想隐瞒!   顾铮被她逗笑:“她问我你去哪了, 我说不知道。然后你就回来了。”   “哼!没有瞒我?她可是赵慧珍。”   “赵慧珍?原来是她。好像我那天救了她和那个圆脸的经常上你这来的知青。”女知青的事情向来是谢韵负责, 顾铮真不认识她们。   “知道她是赵慧珍你怎么还跟她来往?”顾铮不解。   “我这是以身诱敌懂吗?”又打量了下顾铮, “我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你这男色出马。”   顾铮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真想把她那小脑袋瓜子敲开看看成天都想些什么?怪话都不重样。   谢韵终于知道赵慧珍今天为什么不对了,好像看上了, 也不对,应该是对顾铮有些兴趣。脸都捂得那么严实,还被惦记上,她男朋友魅力太大,以后可得好好看住。   看小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他, 末了还来了句:“以后不许跟外面那些小妖精说话。”   顾铮哭笑不得:“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做饭, 我都饿了。”   “去把那碗东西给我倒鸡食盆里,不,一旦下毒了呢?我的鸡被毒死不得心疼死我。给我倒厕所。”   赵慧珍你好样的,敢惦记我男友,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掐我还好说,要是凶手是你,就数罪并罚,让你尝尝老娘的怒火。边说边把菜板剁得哐哐响,旁边烧火的顾铮,看小丫头咬牙切齿的表情,像是被抢了鱼之后发怒的小猫,估计黑子被抢了肉骨头应该也是这个表情。   晚上睡上蚊帐的顾铮,早晨神清气爽,让小丫头下午在家等她,领她进山玩。   谢韵从来没有去过顾铮他们干活的现场,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情,早晨煮了绿豆汤在井里放凉,用罐子装好,提着往西边的荒草甸子走去。   这是施工现场?怎么像战壕,谢韵猜对了。顾铮跟老宋就是借鉴了部队的经验,这里原先就是湿地再加上前些天的大雨,没挖多深就渗水严重,没有好工具,排水很费劲。用这种方式分段来挖,可以阻止积水蔓延,不影响开挖进度。   谢韵看到顾铮还打磨了几个圆滑的石轴,做了简易的滑轮,这样老吴他们只需要在坑底装土,许良站在上面拉绳子,省了很多的力。   许良嘚瑟:“看看,你许叔我都有肌肉了。你说外面的姑娘现在是不是都喜欢肌肉男?”说完还朝顾铮努努嘴。   许叔你真行,肌肉男都能从嘴里蹦出来。不过她家顾铮不光身材好,还智商高。   小姑娘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顾铮也很受用。老吴他们听说顾铮要带谢韵进山,都特别支持,年轻人哪有不爱玩的,这丫头小小年纪从开春一直上工到现在,好不容易放了点假,难得放松下,催他们赶紧去。   谢韵吃过午饭之后,被顾铮拉着走在山里,特别高兴,她家铮铮说话算话,真带她来山里摘蓝莓。   谢韵玩心忽起,从后边助跑两步,兴奋地跳上顾铮的后背,被偷袭的男人并没有被吓着,微微一笑:“抓好了。”健步如飞玩起了背人游戏,两旁的树木快速闪过,山间起伏的地势丝毫影响不了顾铮的速度,即使速度再快,他的后背依然很平稳,谢韵坐上人肉云霄飞车,兴奋地要尖叫起来。树林里的松鼠被快速闪过的人影惊得迅速爬上高处躲避。   顾铮找的那地,几乎没人来过,一片地方全是低矮的蓝莓果树。野生蓝莓比较小,口感微酸,但是味道很正。谢韵边吃边摘,还不忘往顾铮嘴里送,看她嘴角都沾上蓝莓汁,顾铮问她:“就这么高兴?”   “开心,大山真好,关键还和你在一起。”谢韵的大眼睛兴奋得亮晶晶。   不知是不是蓝莓吃多了,小嘴吐出的话都更甜了。顾铮看她开心的样子,心里愈发怜惜,大队里跟她同龄的人都有学可上,知青也大都上完高中才下乡劳动,只有她小小年纪成天跟那些成年人一起下地干活,从来也没回来喊过一声苦和累。有时间出来玩一玩,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帮她擦了擦嘴角,顾铮指了指远处的树:“你闻到花香了吗?现在椴树的花期到了,我发现几个蜂巢,等过段时间,我给你把蜂蜜取出来。”   小丫头最好哄,喜欢原汁原味的食物,喜欢手工做的小东西,他现在没办法给她好的生活,相反还要靠她接济。只要能做到,她想要的东西,他能弄来的都会满足。   两人不停歇摘了两个小时,摘了有好几十斤,“太好了,吃不完的我给你做蓝莓酱吃,野生蓝莓味道好,做的酱肯定也好吃。”   有些累了,找了个靠溪水的位置,谢韵拿了个防水的桌布出来铺子地上:“哈哈,真开心,终于实现野餐的愿望了。”   山林里氧气充足,空气清新,温度比外面低,什么都不干,光坐在那就很舒服。谢韵从空间拿出现成的大米饭,找来海苔跟其他一些材料,捏了两个饭团给顾铮当间食。   “我们现在大部分人连白面、大米都吃不起。”顾铮看着手里的饭团有些唏嘘。   “以你的脑袋应该能想清楚,老吴、许良这些人现在都在山沟沟里吃土呢,禁锢久了就会爆发,等他们重回工作岗位,创造力兴许比落难之前还要强,所以以后社会发展不会慢的。”谢韵实事求是的说道。   “我是能想清楚,但是我现在想不清楚的是,你是怎么长大的,这些也是你爷爷教的?”顾铮觉得她的见识并不低于他这个从小被重点培养的人。   “先天也很重要,我太聪明没办法。”谢韵一副尾巴要翘上天的样子。   “聪明人都像你这么幼稚。”顾铮打击她。   好像也是,自己年龄变小之后,好像越来越幼稚,不过她原先也没多大,虽然被他爸天天吆喝接班,一天正式班还没上呢,就跑到这吃苦来了。幼稚点也好,才更能苦中作乐,谢韵有一点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就是把存在即合理在自己身上贯彻得很彻底,典型的宽以律己。   “哎呀,应该弄点小咸菜。我好像听大胖说过,他奶奶家是朝鲜族村的,做咸菜和辣酱可好吃了,等我今年冬天歇工了,要跟她好好学学,对还要学做打糕。”谢韵叨叨咕咕对学习料理技术相当感兴趣。   吃饱了两人满足地躺倒,山里凉爽,太阳有些西斜,穿透下来的阳光不是很刺眼,躺着倒也舒服。   谢韵趴在顾铮的身上,揪他的眼毛玩。顾铮好脾气地任她拔一根,拿来跟自己的眼毛比比谁长。   顾铮闭着眼睛不说话,谢韵一个人玩得无聊,开始描画男人的五官,他五官长得很精致,组合到一起却很是英气,男人味十足。   摸摸他形状美好的薄唇,谢韵凑到他的耳边,悄悄问他:“顾铮你喜不喜欢我亲你?”   顾铮睁开眼睛,黑眼珠注视眼前的姑娘,瞳孔仿似黑色旋涡让人沉溺其中,声音低沉:“为什么这么问?”   谢韵有些不好意思,垂眼呐呐开口:“因为你从来都没主动亲我一下。每次都是我先亲你,主动抱你,你顶多就摸摸我的头。”   “傻丫头。”顾铮揽过她,把她禁锢在怀里,用下巴摩挲她的发顶,亲了亲她的发尖。   他声音温柔:“怎么能不喜欢呢?可是你还太小,我不想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等你慢慢长大。”   谢韵感动,原来他真的跟自己私下琢磨的一样,是有所顾忌。他从来都是个君子,懂得尊重,他的疼爱是不说出口的温柔。   “你真好。”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谢韵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这艰难的日子有他的陪伴反而并不觉的有多苦,甜比苦多。   顾铮虽没回应,只是搂紧她,不需要语言,他此刻心中所想跟谢韵出奇一致。   知青院里的厢房,晚上睡觉前,李丽娟捅捅要睡着的林伟光:“你说王红英怎么回事?越来越不对劲,火气特别大,以前只跟别人吵架,这两天对我也没好脸色,我经常看她在摸索个破盒子嘴里还叨叨说什么完了完了的,你们那边男的连钱跟粮票都冲走了,也没像她这样啊。损失点东西算什么,怎么就她像是天都塌了。”   说者无心,林伟光的睡意都被驱走了。到底怎么回事?他想不明白,但是把这个告诉煞神是不是能立功?以后就能少找他几回麻烦。   第二天集合上工,谢韵就看见林伟光胸前别了两只钢笔。 第51章 目标人物   今天任务是给苞米施肥。70年代初国家鼓励各地建立化肥厂, 安市的化肥厂还在酝酿阶段, 所以农村人依然按传统给农作物施正宗的农家肥。虽然农家肥已经发酵成熟肥,但那味也是相当的销魂。   谢韵提前给自己准备了大厚口罩, 虽然戴起来比较热, 但也比直面毒气强。太阳晒人,干的又是这种埋汰活, 大家心情都很烦躁。   王红英尤其气不顺, 别人稍稍碰了她一下,她能蹦着高的骂人,村里有个男青年被她骂了忍不住都要动手揍她,最后被人强行拉开。谢韵问孙晓月:“她这是怎么了, 吃枪药了?”   “谁知道怎么回事?前两天跟丢了魂似的, 这两天见人就咬, 狂犬病发作了。”孙晓月最烦的人里面,王红英要是排第二, 没人抢第一。   王红英刚消停一会又找上了李兰,非说李兰把粪水弄她裤腿上了, 把李兰骂得都快哭了。这王红英在农村待几年,别的没学会,倒是把农村泼妇骂人的话跟她的语录式讲话结合到一起,骂起人来杀伤力十足。   谢韵实在看不下去了,你骂两句得了, 没完没了骂了十分钟了还没有停下的迹象,以为骂人也能给你算工分啊。几步上前把李兰拉开:“王红英, 你不是自称知青队伍里思想最先进的积极分子吗,这积极性难道都表现在骂人上了?就你这不友爱同志的样子,你确定不是找事积极分子?”   被嘲讽了的王红英,眼睛都在往外喷火,她比谢韵个子高点,站在地垄沟上,居高临下看着谢韵:“你个资本家余孽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一边去。”说完还挥手扒拉谢韵。   谢韵能让她碰到,顾教官亲自□□的徒弟能给人送菜吗?身子灵活后仰躲过她挥过来的胳膊,抬腿往她肚子踢了一脚,地垄沟的土本身就松软,王红英被踢得站不稳直接向后仰倒,碰到了正在后面看热闹的闫光明的粪桶,这下可真蹭上一裤腿脏东西了。   大家都惊了,这小姑娘看脸就是个小白兔,怎么也不像是这么生猛能一脚把人踢飞的人呀?心里都有些毛毛的,以后可不能惹着她,这一言不合就能动手把人给打个半残。   该!孙晓月解恨得很。早就想教训王红英了,没想到让谢韵率先实现了她的愿望,别说这小妮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回头让她指导自己几招,碰到那不开眼的,不用废话,直接动手,这滋味估计超级爽。孙晓月这姑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赵慧珍觉得谢韵真是深藏不露,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难道又是跟那个男人有关?   王红英彻底疯了,狼狈地爬起来,又冲到谢韵身前:“贱人!我要让你死。”   粘了脏东西还想碰我,不等她走近谢韵就用挑粪桶的扁担捅王红英的肚子,正好捅在她刚刚踢了一脚的地方,王红英痛得蹲在地上。   “你确定大粪都被你浇了玉米,不是让你给喝了,这嘴怎么这么臭,真是里外一样臭。”谢韵继续气她。   王红英最后被李丽娟强行拽回去换衣服。骂骂咧咧地,临走看向谢韵的眼神像是藏了剧毒。   中午午休的时候,李兰竟然主动找到谢韵,感谢谢韵帮她解围。   你说你就一句简单的感谢,怎么吭哧了半天才说出口,被感谢的谢韵看得都跟着上火。这性格也太腼腆了,怪不挨欺负。   可看这姑娘的身高长相,属于这个时代难得的高高大大、白白胖胖,估计是喝口水都胖的那种人,怎么是大象身子里装了个小鹿的胆子。谢韵虽纳闷,但对她印象不差,以前上大学时学校好多这样的白人男孩,大部分人都很好。羞涩的姑娘大多都有颗敏感细腻的心,午休还剩很多时间谢韵跟她闲聊了起来:“你是什么时候下乡的?”   谢韵笑眯眯的,脸上没有不耐烦,李兰也放松了下来,说话流畅多了。   “我都过来四年了,我是跟王红英她们一批的。”说到王红英明显带着一丝隐藏的愤恨。   估计这姑娘没少被王红英欺负:“你别怕她,她就是欺软怕硬,我看你们院里不买她的账的人不少,她也没敢把人家怎样。你看我今天不都揍她了。”   说完谢韵还冲她举起小胳膊,眼前的小姑娘白白净净,娇娇软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小丫头主动上前替自己出头教训了恶人,李兰看到她就想起家里那个总是在外人面前护着自己的小妹妹,对谢韵愈发亲近。   “其实今天可能也是怪我,家里来信说奶奶生病了,我自小就是她带大的,心里担心所以晚上睡不好,白天干活有点没精神。”李兰说起这段时间魂不守舍的原因来。   好久没有可倾诉的对象,此刻周围没什么人,对面的小姑娘眼底清澈,歪头听得认真,李兰憋得狠了,此刻很有讲话的欲望。   “其实宿舍里的人都不知道,我跟王红英家住的很近,我们从小就上的一个子弟小学,后来又是一个初中跟高中,高中毕业又一起下了乡,从上小学的时候她就喜欢欺负我,结果下了乡之后我还是没躲过,接着被她欺负。”说完低头,脑恨自己的不争气。   谢韵面露同情,你们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小时候的遭遇能彻底改变一个人,估计李兰今天的性格就有一部分原因是王红英造成的。   “王红英……真不知道怎么说她……”李兰面露复杂。   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口:“从她平时的做派你们可能都会猜出来,当年运动开始时,我们正上高中,她就是最早响应的那批人,是我们学校当时的学生头头,校长都被她带头批/斗。她家里成分还可以,父母哥姐都是工人,可是他爷爷是个老中医,她为了表现,当年带领着一帮人去他爷爷家,把她爷爷珍藏的一些医书都翻出来烧掉了,他爷爷阻拦不及,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头撞到桌角,当场人就没了。她家里人因为这件事把她赶了出去,跟她断绝关系,让她自生自灭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看来李兰平时真的没有人倾吐内心的想法,说了这么一长段话,渐渐放开,声音都大了好多。   谢韵听到这些虽然有些惊讶,可是在这个年代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她在家里待不下去,就报名下了乡。你也知道,我们知青刚来不适应环境,过得都很辛苦,家里条件还可以的,都会给寄些补贴。王红英下乡之后也不改平日作风,所以人缘并不好,她跟家里又闹翻了,起初过得很艰难。有次,她生病很重,没钱去医院,是李丽娟给她垫了些钱,才治好病。所以她跟李丽娟的关系最好。”   原来是这样,这算是给谢韵解了惑,她也一直疑惑为什么王红英对李丽娟跟别人不一样。   “可是……”李兰皱紧了眉头,没有说下去,显然内心也有些想不明白。   谢韵静静坐在一旁,这人好不容易有点倾诉欲,不能催,慢慢等她组织语言。   “可是,有些事情让人想不明白。我们离的近的知青每年都回家探亲,因为跟家里人断绝关系回去也没地方待,王红英前两年都没回去。可是这两年王红英每年都回省城。因为我们两家离得近,王红英她爸从来没有原谅她,每次看到我探亲回去都当着我的面骂王红英一顿。所以王红英回了省城并没有回家。”   谢韵越听越认真,开口说道:“可能有别的落脚的地方吧。”   “而且,这两年她的日常吃穿用度再也不像刚开始那两年捉襟见肘,前段时间还带了块手表。有人问她,她说是家里人给买的。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我最清楚她家里的情况,怎么可能呢?”   谢韵陷入沉思,喃喃自语:“是吗?”   中午听到的话跟顾铮晚上带回来的林伟光传递的消息交织在一起,让谢韵也犹疑起来。   “你怎么看?”顾铮问她。   “王红英也在怀疑人圈里这你也知道,我以前在她身上真是没放多少注意力,她那样的人,就是个知青版的李二娘,能有那个城府?”   如果说王红英就是害她的人,其实谢韵真有些不信。   王红英这个人是带着这个时代典型特征的脸谱化的人。张口闭口都是大段的红宝书内容,爱挑刺,爱教育人,鲁莽又教条,谢韵觉得她什么都摆在面上,不具备当一个背地里害人的阴谋家的能力。   顾铮低头沉思并没有立即说话,人心的复杂程度远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也是这次吃了血的教训之后才领悟到的。   “别急,稍微再等一下,大水之前的信件如果不是被特殊保护应该都毁掉了,我今晚吩咐林伟光让李丽娟看看王红英这些天有没有收到新的信件,如果有,让林伟光找机会偷拿出来交给我们。”   “嗯,既然她自己沉不住气了,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看看她到底是只头脑空空的纸老虎还是被人操控的饿狼傀儡。”谢韵目光幽幽轻声说道。 第52章 审问   等了三天, 孙晓月一早上工哈欠连天的, 谢韵问她怎么了。   孙晓月抹了抹跟哈欠一起飞出来的眼泪:“别提了,王红英昨天晚上就开始在宿舍里闹, 非说有人动了她的东西, 她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大家问她丢啥了?她还不说。你说她是不是没事找事?这两天施肥多累啊,回去我就想躺着, 还得听她摔摔打打。”   赵慧珍也加入了谈话:“她到底丢了什么?估计确实是很重要, 我昨晚可是听她来回翻身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孙晓月不以为然:“她能有什么东西,最值钱的手表不是在手上戴着吗?要我说丢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她那人到处抓人把柄,是不是自己有把柄偷藏着,结果没看好, 现在着急了?怕被人发现挨整。”   姑娘你真相了!   王红英丢的东西是别指望能找回来, 因为这东西晚上时已经到了谢韵的手上。   谢韵看了看手里的这封信, 觉得林伟光投喂的胡萝卜真是足够香甜,让李丽娟对他知无不言, 李丽娟平时跟王红英接触多,对她放东西的习惯很是了解, 王红英这些天都要魔障了,连看完的信都没处理掉,所以这次林伟光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手了。   谢韵先仔细看了下信封,是省城邮局的邮戳,寄信人的地址写的是省城东城区一个普通的街道地址, 如果寄信人有心,这个地址肯定就是假的。谢韵打开里面的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像电报一样:是否行动?最后期限已到。如否,承诺收回。   谢韵把信给顾铮:“你怎么看?”   顾铮沉吟:“应该是她,要我动手吗?”   谢韵摇摇头,视线盯着远方一点声音飘忽:“是时候了结了,你在旁边看着就行,这次我来动手。”掏出一包药粉给顾铮。   “这是什么?”顾铮不解。   “上次在人贩子那收来的迷药,你帮我看看能不能用。”   顾铮挖了她一眼,小丫头就知道往兜里划拉东西,不知道什么作用就收下,真是让人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隔天上工,王红英给人的感觉离崩溃不远了,两个辫子编得都不匀乎,一个粗一个细,脸色很不好,满眼红血丝,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了似的。谢韵不屑,那个人找个人当帮凶就不能找个心理素质好点的,前期不是装得很像吗?可能也不是装,王红英对她从头到尾都是凶巴巴的。谢韵也不想想找个能有把柄,有需求的来给自己办事,哪能那么容易。   王红英看到谢韵也不开口,只是拿目光幽幽地不错眼盯着她看。孙晓月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谢韵你小心点,我怎么看她瞅你的眼神都发绿。”   “放心,不会有事。”有事的只能是王红英。   晚上收工回宿舍,王红英心里烦躁,在宿舍里待着气闷得很,出来吹吹风,散散心里的郁气,信没了问题不大,但是那个人收回承诺,自己会不会出事?会不会被带走?越想越害怕,发泄般用后背使劲撞向身后的树干。   王红英躁郁没持续多久,突然嘴被从树后探出的一只手拿块布捂住,失去了知觉。   王红英再次睁眼已经是一小时之后了。她环顾四周,好像在一个黑屋子里,身体被绑在一个破椅子上,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她使劲活动身体,以期能挣脱束缚身体的绳子的时候,身后一个女声响起开口提醒:“别费劲了,弄不开。”   王红英听到熟悉的声音汗毛都竖了起来,是她?自己还是被发现了?那信也是她拿的吧?   脖子没法转180度,王红英想看身后那个人也做不到。   身后的人慢慢靠近,一双凉凉的小手圈住她的脖子:“被掐住脖子的人,缺氧窒息而死的时间是多长?你知道吗?”   脖子上的手还没有使力,王红英就感觉呼吸困难,不需要她回答,身后的人就自顾说开:“听说是因人而异,有的是一分钟,有的坚持的长可能会有三分钟,那天你要是再坚持一会,说不定就真的没我了,你后不后悔?”   身后小姑娘甜美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像是个小恶魔:“那么王红英,你又能坚持多长时间呢?”边说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小手虽小,但是力道十足,王红英拼命的摆动头部,想挣脱那双手的控制,可是没有撼动分毫,渐渐呼吸道被收紧,大脑缺氧,意识都有些模糊,完了,王红英反而松口气,该来的报应总算是来了……   在王红英以为自己的命会就此了结的时候,脖子上的那双手主动放开了钳制,濒临消散的意识又渐渐回笼,甜美的声音充满恶趣味:“被掐的人死壮状实在太难看了,想想脸涨成猪肝色,双眼暴突,舌根都要伸到最外面。你人品那么差,活着就到处为难人,连死了都要出来吓人,那就太失败了,你说呢?”   王红英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总算恢复点神志,被她的话吓得呼吸又差点停了,还以为她怕了自己不敢上前对峙,原来自己真的低估了她……   “你怎么今天才来找我报仇?”王红英气喘匀了,室内待久了眼睛也适应了屋里的光线,问向此刻转到她身前,抄手抱胸玩味看着她的谢韵。   就不告诉你其实我真不知道是你:“好玩呀!等着你接着出招,结果你也太不配合了,干了点坏事就吓破胆子,不敢再出手,你王红英当年带人抄家劫舍的本事都哪里去了?”   “谁说我不想出手,只是还没到出手的时候,要不哪由得你今天在这嚣张。”王红英不愧是王红英,还是那么鲁莽,都不用使诈,就承认了自己的意图,谢韵都觉的先前顾铮教她的逼供技巧用在她的身上真是浪费了。   “还挺有心气的吗。王红英我很好奇,你这种人到底有没有心?不知道你晚上做噩梦会不会梦到那些被你带头拎上台被打得头破血流的老师们的脸,你爷爷那死不瞑目的脸?”   王红英被激怒:“给我闭嘴,我做的事情还由不得你这个资本家的狗崽子来质疑?”   “你拉倒吧,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还来成分这一套,你说你虚不虚伪?你天天这么说话不累吗?”谢韵一听她这么说话就头疼。   王红英梗着脖子,瞪着谢韵不出声。   谢韵又继续气定神闲地开腔嘲讽:“王红英我发现你有些双重标准啊,一边一套一套的大道理,暗地里又作人帮凶图谋不属于自己的财产,领袖最高指示里有这个吗?”   “你家里的财产都是剥削劳苦大众所得,你没有权利拥有。”王红英开口给自己辩护。   “哦,我没有权利拥有?那你是帮着别人要把我的财产充公了?”   “那是,那人说了,找到了你的东西,就把它们都上交国家。”这猪脑子,还没问就说自己幕后有人了,谢韵都替那个人头疼。   “这种话,你也信,你脑袋被狗吃了?上交国家?你确定不是揣进自己的腰包?行了不跟你这没脑子的废话了,说吧那人是谁?拿什么条件让你帮他办事?用什么办法从我这套财产的消息?”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王红英嘴硬。   不说是吗?   “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无非两点,要挟跟利益。他有你的把柄,事成之后给你好处,两者其一或者两者都有。”   王红英脸色开始难看。   “不管是哪一个,就算被那人威胁,哪怕你将来要遭罪也得有命遭是吧。”   说完,谢韵慢腾腾地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摇了摇:“你相不相信我现在立马就叫你没命,刚才没掐死你是因为嫌丑,现在只要拿这瓶子里的东西让你闻一闻你想知道后果吗?”   王红英声音都尖利起来:“你想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   “你还知道杀人犯法呀?那也得看能不能被抓到,像我带你来的时候那样,我能让你什么也不知道,然后把你扔到江里,大家上哪去找你呢?运气不好你的尸体就顺着江流飘到海里喂鱼,运气更不好吗……你兴许在下游哪个地方被捞上来,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上哪怀疑上我呀?现在这种温度,尸体腐烂的速度快,如果你在水里半途醒了过来,又接着灌点江水,你听说过吗?灌了水的人,在水里泡几天尸体会膨胀,夏天穿的少,衣服都能撑破,可怜你到死了,还得给人表演脱衣秀,哎呀,到时候我去不去围观呢……”   难道王红英内里胆子并不大?运动之后渐渐尝到耍威风的甜头,装着装着就凶神恶煞了?谢韵纳闷她只是说点小儿科,王红英就已经吓得不成样子,眼泪跟鼻涕都下来了:“不,你不能这样,你这是犯罪,是犯罪……”   “怕死啊?那你不早说。也可以不死,一会我就把你弄晕,送到村头二赖子的被窝,你知不知道二赖子这名可不是浑起的,他可是蹲了好几年监狱才被放出来的,你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吗?”   王红英已经泣不成声,直摇头:“我不想听,你别说了,别说了……”   “别呀,这事队里还想瞒着,我偷听谢永鸿说话才知道的,他有个爱好,就爱拿火烧人,她头前那个老婆呀,最开始是头皮一块一块的都是被火烧完后的疤,后来身上呀……   咦?怎么晕了……这么不经吓。还没说够呢?”谢韵抬脚踢了踢吓晕过去的怂货。 第53章 背后的人   晚上8点左右, 谢韵从屋里出来, 那屋子赫然就是当初于会计幽会被抓所在的那间木屋。   顾铮一直在外面给她放哨,看谢韵出来开口问:“招了吗?”   谢韵点点头:“嗯。下一步怎么办?”   顾铮有意让谢韵做决定, 锻炼下她:“两个方式都可以, 你来选择。我晚上已经跟林伟光说好了,让他等信号。你如果想让她离开这里, 就让林伟光演戏配合, 制造伤人未遂,估计调查清楚就算没啥大事,她也回不来;如果你想让她留在红旗大队,当诱饵引那个幕后之人, 那就留着她。”   谢韵沉默思索了一会开口道:“你不在屋里没有听见, 刚刚她吐口说, 那个人到底是谁,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都是那个人单方面联系她。   那个人大概是两年多前主动给她写信找上她的。   最开始时是让她把我在村子里的一举一动都写信告诉他,去年秋收完, 那个人又指示她,让她摸摸我手里有没有钥匙之类的东西,她又不可能直接搜我的身,一直没什么结果,那人催得急, 所以她万不得已半夜潜到我家,结果被我发现, 慌乱下想掐我灭口。”   顾铮摸摸她的头安慰她,问道:“那个人拿什么让她帮忙?”   谢韵嘲讽一笑:“她那个人成天盯着人家,结果……哼!她当年喜欢学校一个刚毕业分配来的老师,给人家写了很多信,那个老师喜欢文学,她写的一些信的内容现在看来相当大逆不道,不知道这些信怎么到了那个人的手里,给她寄的第一封信就是当年她其中一封信原封不动的摘抄。   她立时就被吓着了,那个人很有策略,懂得不能一味的用大棒威吓,把她的背景调查的很清楚,知道她跟家里闹翻,有家回不得,竟然在省城给她准备了一所小房子,许诺如果事情办得好,他不但把房子给她而且还能把她弄回城里的好单位。”   “那么城里房子源头王红英并没有查出来,而且按着寄信跟回信的地址她回去也查了,肯定也没有找到人是吗?”顾铮顺着谢韵的话说道。   谢韵点头:“那个人真是特别谨慎,每次寄信的地址都不同,需要回信也是提前在上一封信里告诉回信地址,王红英回去探亲时,去过回信地址查找,被回复没有那个收信人。”   “做事不露马脚,能量不小,能拿到信,有可能真是内部的人。”顾铮太手往天上指了指。   谢韵语气凝重:“你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对付我?李丽娟不是说王红英大水之后开始不正常吗?   那人在给她寄的手表盒子的下层做了点手脚,放了一种能够致幻的药粉,让她在我的身上试试,看看能不能引导我把心中的秘密说出来。   结果,她因为去年那晚上的事情有些吓破胆,顶住那人的压力,一直犹豫没有动手,药也一直放在那盒子里,结果被大水给泡了,快到那个人说的最后期限,所以她才被逼的发疯。”   顾铮真正动怒了:“这种药物,我在部队配合地方办一个案子时见到过,被下药的人能产生错觉跟幻觉,在有意地引导下,被下药的人兴许真能说出内心的秘密。但是也能让人短时间内行为紊乱,有很大的危险。”好样的,为了点东西竟然这样丧心病狂,当他是死人么?   谢韵感觉到他喘气都粗重好多,知道他很生气,她也气,但是为坏人生气不值得。摸摸他的手背:“没关系,老天都不帮他们,那人以为王红英会听话很快动手,也没提醒把东西做防水处理,结果这场大水不光使坏,顺道还做了唯一的一件好事。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谢韵又斟酌了一下开口说:“我还是想把王红英留在红旗大队,现在她已经暴露了,除非那个人还有眼线,否则并不知道她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他好不容易找来一个在本地的帮凶,能这么轻易的舍掉王红英这颗棋子吗?王红英如果真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看他会怎样对她?或者说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嗯,回去我们也可以好好想想,能不能将计就计。”顾铮同意,废物利用下也可以。   王红英还在屋里晕着呢,还不知道都被人当做废物了,作用跟浇玉米地的那个等同,能发挥二次作用。   “还有,从林伟光那里得到点乐趣,就是没事虐虐他们,还挺解疲劳。”谢韵摸着精致的小下巴偷乐。   顾铮对她的恶趣味无语,忘了自己在谢韵的恶趣味里其实充当的也是乐此不疲的打手角色。   最近知青大院的知青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自从有一天,王红英出去纳凉晚归之后,就变得很不正常,当然她之前也没正常过,不过这次的变化方向是反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她的不正常表现在:大热天的还弄个纱巾围脖子不说,在宿舍里再也不挑事、教育人、摔东西了。连对李兰都和颜悦色的,弄得李兰跑来偷偷跟谢韵说,她是不是鬼上身了。谢韵严肃地教育了李兰,现在不兴封建迷信这一套。王红英这是迷途知返,最有可能被他爷爷托梦给吓到了。李兰心说你说的不也是鬼,但是还真有些信了谢韵的话。   因为跟王红英睡一铺炕的人,最近经常被她大半夜做噩梦大喊大叫惊醒,她经常边哭边喊:“饶了我吧,我都听你的。再也不敢乱来了。”   被推醒后,还能哭好大一会,看来是吓得不轻,李兰心里念叨,王爷爷你怎么不早点来找她,我也能少被欺负几回。   知青里可能唯一模模糊糊知道点真相的就是林伟光了,能把彪悍的王红英吓成这样,心里对那个煞神的惧怕又增添了一层。那天晚上煞神主动找上他给他布置任务,要把王红英拿下,虽然最终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动手。但是王红英是被煞神盯上了,等着吧,以后跟他一样也捞不着好。   话说王红英就是知青里另一个对谢韵有心思的人,林伟光开头也是不相信的,不是他瞧不起她,就王红英那样,十个加在一起也没他心眼多,竟然还能干这种事?而且,就自己所知,王红英是工人阶级家庭出身,跟谢家应该没什么联系才对。   但是不信自己,也不能不信煞神啊,最近煞神都让他跟他在山里老人头石头那见面,有一天借着月光,他没忍住偷偷看了一下煞神隐在石头后的影子,天呐,能有两米高,怪不得能扛着他在山里跑来跑去,成天见不着人影,是不是在山上当野人?这山上没啥大动物,是不是都让煞神给吃了?   被当成野人的顾铮:你自然课是学校食堂打饭大娘教的吗?还是你被吓得智商退回三岁了?我还能变三米你信不信?   终于找到了隐藏在周围谋害原身的凶手,谢韵的心里跟着轻松了不少。至于那个远在外地的指挥者,也不会让他好过。   谢韵看向跟自己一起在水田除稗子的王红英,到现在还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能让这个人给蒙蔽了那么长时间,赵慧珍都比她值得怀疑。可能她平时就是本色出演,成天咋咋呼呼、耀武扬威,这不装的比爱装的林伟光更难发现。   水稻一排排种得笔直,大家最开始在地头排成一列,在两排水稻的缝隙里边艰难穿梭边薅水田里长出来的稗草,干活速度有快有慢,当谢韵跟王红英在地垄沟对向而遇时,给王红英使了个眼色,她们那天对过暗号,要是得到谢韵的通知,当天晚上8点就在村口木屋见面。   王红英看到谢韵的动作,吓得腿都不好使,水田泥泞,没站稳,直接往身旁的水稻秧子上倒去,压倒了一片秧子,身上也蹭得都是泥水。   谢韵扶额,她有那么可怕吗?她现在在王红英心里的形象是不是跟顾铮在林伟光心里的形象一样?成了女煞神。煞神也没什么不好,你心有戚戚,也能少做些恶事。   被扶起来的王红英,眼神不敢随便乱瞟,微不可见地冲谢韵点了下头。其他人尤其是王红英同屋的室友,心里都觉得王红英真是越来越不正常,晚上老睡不好觉,是不是影响了脑子,干活都干不好。 第54章 看热闹   晚上王红英如约而至, 一看谢韵还委屈上了:“你能不能不这么吓我,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如果再这样下去, 我身体都要垮了。”   谢韵气乐了:“王红英, 你有没有想过,你大半夜破我的门, 我在那天之后一到晚上就提心吊胆, 很长时间都没睡个囫囵觉,你才哪到哪这才几天就受不了了。”   王红英解释:“我说的不光是你,我现在每时每刻都在担心,那个人会不会等不及了把我举报, 我怕忽然下来人把我带走。你不知道一看到陌生人进村, 我都要吓个半死。”   谢韵一直有个疑问:“王红英, 我看你的胆子也不大,为什么每回斗这个斗那个的你比谁都积极?”   “还不是因为……”王红英差点说漏, 吓得赶忙住嘴。   “因为什么?你那点事,那天晚上没捂住都说得差不多了, 剩下那些瞒着还有什么意义?”谢韵看她不干脆有些不耐烦。   “我…我不是因为当初犯过错误吗。”王红英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提起当年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   “让我猜一猜,最开始你心虚,你怕你最初犯的事情暴露,只有拼命表现才能更好地掩盖当初的错误。我就不明白了, 你怎么没把那些信要回来?那个你写信的老师后来应该是出事了吧?”   “我怎么没要?可他说他没有留那些信。”   “应该是你表现得太过了,把人家给吓着了, 留着那些信件,将来你要是矛头转向他,也好拿出来让你行事有所顾忌。”   “我怎么会那么对他?”王红英为自己争辩,这下是真委屈,看来不管什么时代,初恋都能让人心存柔软,连王红英也不例外。   “我下乡早,后来他还是被班上的学生举报了,现在在哪我不知道。”   “你后来回去的时候没有查一查,他是被谁搜了屋子?”谢韵关心那些信是怎么落到那个人的手里,兴许能从上面得到些线索。   但是她要失望了,王红英回答:“我后来真去问过,我下乡前两年都没回去,时间太久了,大部分同学都下乡了,天南海北,找不到人了。”   王红英的回答,谢韵本身也没有抱多少期待。   “你上次说,那个人只给你定了最后的行动期限,并没有给你回信地址好把知道的消息告诉他。我算了一下今天已经过了最后期限5天了,那个人的信也该来了,记住收到那人的信之后立即给我。”   王红英赶紧点头,都到这份上了,还能不配合?不知道这个丫头怎么那么邪门,手里的药什么的,比那个给她写信的人还多,不配合的话,自己不知不觉就能着了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当初怎么会以为谢韵好对付,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谢韵甜美的声音中藏着剧毒:“王红英,我留你在红旗大队,并不表示我原谅你犯下的错,你最好给我记住这点,努力配合我,把最终的幕后黑手揪出来,好赎你的罪。如果你有一点点别的想法,那我可以给你几条路选,保证条条都能让你记忆深刻。”   说着跟那晚一样又从兜里摸出个瓶子。“这个药药效比那个人给你的致幻药粉还要强,用多了直接就能变成傻子,你不会想试一试的。”   事实上,谢韵哪有那种药,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她当初从绑匪那拿回来的大部分都是普通的蒙汗药,但用来唬唬王红英还是够用。最爱干威胁坏人的事,看到王红英头都快点得癫痫了,怎么那么解恨。   等王红英走远,顾铮从暗处闪出来,“我怎么看她出来的时候还扶着树站了好久才迈步离开,你又吓她了?”   谢韵点头:“没事就吓一吓省得再有小心思,你不是也老吓唬林伟光。”   “林伟光被吓之后的反应跟她不一样,这两次见面没绑他,说完话,他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   “顾铮,我们剩下的就是等着那个人的动作了。”   “我们现在连出去都没办法自主,只能被动的等他先动一步,别担心,即使现在得不到结果,等我们有机会离开,去亲自查出来。”   谢韵声音虽轻但坚定:“好!”   天气逐渐进入酷暑,天热地里的草长得也快,刚拔完一茬,原先拔过的地方草又冒出头,每天蹲在地里,头顶烈日拔草,汗水湿透了衣服又被迅速烤干,穿深颜色衣服的人的后背都能看出一道道盐渍的印记。   今年遭了灾,大家伺候起地里的作物格外的仔细。往年这个时候都是把干活的时间尽量往早晚两头来安排,中午留足时间避暑,今年直到大部分人都受不了跟队里反应,队里才开会商量给大家重新安排了上工时间,早上早出工一个小时,晚上晚下工一个小时。这样在中午原本一个小时的基础上,大家又多出了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谢韵松了一口气,连顾铮都跟着松了一口气。看到谢韵的小脸这些天都累瘦了,顾铮心里着急又愧疚,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连代她出工干活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变着花样给她编草帽子。谢韵倒觉得还好,虽然晒点,但是比挑水浇地轻快多了。顾铮他们才是真累,四个男人都又黑又瘦,许良还自嘲,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出去,一瞅真是大爷辈的。   谢韵中午午休完,扣上顾铮给的草帽子出门,路过谢永鸿家,见到好多人都围在他家大门外看热闹,人群里好像传出吵架的声音。   谢韵看见谢永鸿的二弟谢永新的老婆在骂马寡妇:“你个不要脸的,谁给你的胆子勾引有主的男人。”   马寡妇只知道低头抹眼泪:“我没有,你别诬陷人。”她三十岁不到,长得弱不禁风,被欺负狠了也不会跟人对骂只知道一味地哭,跟她一比谢永新的老婆是典型的又黑又壮的村妇,此刻面目狰狞看起来更是可怕,是个男人只要心存保护欲的,心就会偏到马寡妇那一边。   谢永新觉得被大伙围观,脸上挂不住,拉着他老婆的胳膊往屋里拖:“你真是没事找事,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干什么!我不就是帮着干点活吗,你就瞎嚷嚷,赶紧回家,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谢永新的老婆站那不动地方:“我还真不嫌丢人,大伙都在,给评评理。发大水那晚,谢永新扔下自己家的爹妈老婆孩子不管,去帮这小寡妇拿东西抱孩子。你这心眼可真好使,是不是恨不得我被洪水冲走,好跟她一块过。”   谢永新拉不动她,看她还真要翻老底出来也生气了:“咱家孩子都大了,爹妈也有人照顾,她家孩子那么小,我帮把手抱一下怎么了。”   “那我呢,你怎么不管我。”他老婆不服气。   旁边看热闹的人插了一嘴:“嫂子就你这一大坨,就是咱村最大的那盘磨被冲走,你都不会出事。”   围观的村民一阵哄笑。   谢永新老婆使劲瞪了那个多嘴的人一眼:“滚一边去,就你话多。”又指着马寡妇对谢永新说:“好,那天的事情先放下。你说平时她家里凡是有点事,怎么别人不找,专门找你去帮忙?这大中午的不在家歇晌,你还去帮她磨苞米面,你怎么那么闲,干活没累着你是吧。”   谢永新有什么想法谢韵不清楚,但她觉得马寡妇被骂并不无辜,在依稀的印象里,觉得她一贯会博同情,虽然寡妇日子艰难,但是她从来没有吃过亏,村里人尤其是村里的男人都很愿意给她帮忙,连这次分房子,队里都特殊照顾把前面倒座左侧的二间房子分给她家。   当初让这些家住进谢家大院,就是想着能搅合搅合让谢家人住不安宁,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从没关紧的大门往院子里望去,原先谢永鸿一大家子住的时候院子里收拾得很规整,现在这些人才住进来多长时间,里面堆满柴火、杂物,不知谁家的鸡从鸡窝跑了出来,鸡屎弄得满院子都是。住厢房的有人家特别不利索,洗了衣服不扯根晾衣绳晾,直接搭在院子里的桃树枝上,打了补丁的衣服,挂满了一树。   估计最埋汰的少不了刘二他们家,谢韵看见刘二媳妇倚着大门洞边磕瓜子边看热闹,瓜子皮吐了一地。   谢永鸿作为队长,家里被人围观脸上火烧火燎的,看人越聚越多,出来赶人:“怎么回事,看上瘾了这是?上工时间都到了,赶紧给我去干活。”   围观的都散了,谢韵跟人流一起往地里去,走在路上还听见两个村里人在说谢永鸿家里的事:“我听住队长家隔壁的四愣子说,队长家大院里现在可热闹了,成天干仗,尤其刘二家的一点亏都不吃,发起火来连队长都骂,谢老三都还被她动手揍过,据说把老太太都气倒好几回。”   看来能够预见谢家院子里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清闲,大奶奶希望你喜欢这样的热闹。 第55章 摘水果   距上次跟王红英在木屋见面已经过去了20天, 王红英并没有收到那个人的信, 超过约定的最后期限已经将近一个月了,那个人不急于知道答案吗?为什么不来信呢?   王红英并没有撒谎隐瞒, 谢韵看她被想象中的那只不知道何时将掉落的靴子折磨得都有些神经衰弱了, 人瘦了一大圈不说,成天神经兮兮疑神疑鬼, 整个知青院的人都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李丽娟不知道内情, 王红英状态这么糟糕,要陪她去医院看看。王红英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远处拒绝了她:“我没病,就是有病也没人能治好。”那个人到底想怎么折磨她?   谢韵私下也在跟顾铮讨论,顾铮想了一会开口:“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是那个人出事了。”   谢韵挑眉不解。顾铮解释:“你也许不太清楚, 我出事之前就有迹象能看出那些现在蹦哒得欢的人内部之间矛盾愈来愈深, 都想让自己压过对方一头好说了算。我们不是分析那个人有可能也是其中的一员吗?最有可能受到斗争的影响, 目前一举一动都被限制,现在自身难保, 所以连信都不方便发出去。他再行动的时候,就是他解决了自身麻烦的时候。”   谢韵想了想有极大的可能顾铮的分析是对的, 那也太巧了吧?偏偏把王红英找出来之后他出事。也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好不容易有了一条好的线索要揪出幕后之人,但是好巧不巧又中断了,但是好处是,那个人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有所行动。   至于王红英的提心吊胆, 她可没有义务提醒,让她继续活在恐惧中赎罪吧。   顾铮轻轻环住谢韵的肩膀, 低沉的声音像大提琴一样能抚慰人心:“放心,我有预感我应该不会在这里呆太久。出去后,顺着线索,我再继续查下去,不会让你的身边有一丝不安分存在。”   谢韵没有说话,只紧紧搂着他的腰。   身边的危险暂时解除,谢韵安下心放眼生活,头伏萝卜、二伏菜,农家生活围绕着节气而转,尊重自然,勤劳耕耘。   夏天的餐桌是属于豆角的天下,谢韵的豆角神奇地从大水中幸免于难,土豆也抢救了一大批出来。   周大娘家咸肉腌得好,谢韵从她家里买了一大块咸肉。做豆角炖土豆,最好用荤油,荤油里咸肉最好,囫囵个的土豆跟芸豆拿大铁锅闷上,出锅后连土豆都滋润了淡淡的咸肉味,嫌烫嘴拿筷子插住转着圈咬,吃完连主食都省了。   她还跟村里的村妇学会包当地人夏天的特色食物,苏叶糕。苏子叶不用专门种,乡间到处都是。后世韩式的烤肉店拿它卷烤熟的肉吃,南方人喜欢拿它炒田螺。而这里的人们在苏子叶长成的季节,把珍藏许久的黏米拿出来,和面后捏成咸口的芸豆馅或者甜口的豆沙馅两种叶子型糕点,最后外面裹上一层苏子叶,苏子叶的味道被黏米很好的衬托出来,有种淡淡的清香,总之很特别。顾铮很喜欢吃。   溽夏的时光也有很多快乐可寻,香瓜不需要特别种跟打理,会随着农家的粪肥长在地里,没有人觉得恶心,现在吃的哪一样东西不是施肥而长大的呢?在地里干活的乐趣之一,就是发现地里有结满果实的香瓜秧子,出工的人路过都去看一遍,干活累了,摘下熟透的香瓜,甜滋滋咬上一口,别提多滋润了。   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这样的好几会,家里的吃完,满地寻么熟瓜,这种瓜分好多种,有的脆甜,有的沙面绵软,当地西瓜少,香瓜在小孩子的眼里是夏天不可多得的美味。   别人谢韵不知道,孙晓月这个大孩子每天都去看自己选中的那棵脆宝长多大,不时拿手比量大小,嘴里念念有词预计还有几天能够吃上,结果到了那天兴冲冲来到地里,发现竟然不知道被谁捷足先登,成熟的瓜早就不见踪影,气得孙晓月哇哇大叫,是谁?是谁摘了她看上的瓜?   满地干活的人,每个都可疑,尤其是男知青,怎么感觉有几个不时看她偷笑,看孙晓月被人抢了瓜像是被人抢了钱似的,谢韵满脸无奈。中午回家,从后院给她摘了三个,削好皮之后,吊在井里冰着,上工后带给孙晓月,把她感动地眼泪汪汪,谢韵好笑,姑娘你对甜瓜的怨念是有多深?   若问谢韵最喜欢的时刻是什么?那就是顾铮带她去山里寻宝的时刻,天气炎热,山里的温度要比外面低一些,这个时候泡在山里真是舒服极了,两人一般早起锻炼的时候,往深里走很远,一些少有人踏足的地方,有晚熟的杏子、李子,还有山毛桃、山葡萄挂在树上。大清早果子上还挂着尚未消散的露珠,别提多喜人。   顾铮每当这个时候都会好笑地看着谢韵,这姑娘跟刺猬掉到水果堆上一样,每一样东西她都想插身上搬走。   “铮铮,这个杏子品种不错是肉杏,虽然吃不了杏仁,但可以做杏酱,还可以晒杏干。铮铮,你尝尝,这毛桃虽然个小,但是味道真好,去皮煮熟了做毛桃罐头,密封好,埋在地下,冬天拿出来吃味道肯定特别棒。铮铮,这葡萄还得等些天才能熟透,千万别忘了早点来摘,山葡萄吃了倒牙最适合酿酒。铮铮……”   顾铮眼里闪出笑意,小姑娘给他起的昵称,他一直不置可否,不过这会那张小嘴里不断脆嫩地吐出那声叠音还挺好听。于是也不说话,听她的指挥,爬上爬下,把成熟起来的水果都摘下来让她装到她的宝贝里。   小姑娘又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好东西,“铮铮,我看到好多菇娘。”   “姑娘,哪有人,不就咱俩。”顾铮四望,大早晨的见鬼了。   谢韵听后笑得肚子疼,“等熟透了我送你几斤大‘姑娘’,包你满意。”   顾铮走近,发现自己误会了,哭笑不得,帮她揉揉笑痛的肚子:“原来是毛酸浆,我想起来了部队驻地那的老乡都叫黄菇娘,不过现在都是绿的,等黄了才甜。”拍拍她的头,成天就知道逗他。   谢韵看到缓坡那里开满了花,指挥顾铮给她编个花环,戴头上臭美一阵,仰脸问男人:“好不好看?”顾铮打量了好大一会,谢韵满心以为他在酝酿怎么夸她的美貌。   结果……“我小时候跟爷爷奶奶一起住,有一年放假去看父母,家属院里一个姑娘精神有问题,也喜欢头上戴个塑料花环,见人就问我好看吗?”   “你好样的!”小姑娘眼睛危险地眯起,顾铮一看不对,抄起她就跑:“你那么贪心摘东西,上工要迟到了,我抱你跑回去,你省省力气。”   谢韵晚上下工咨询顾铮意见:“既然王红英被找出来,你说我冬天去趟外市怎么样?”   顾铮微笑的表情凝固,转头看她:“想出去拿东西?”   谢韵点头。顾铮立即想到一点:“冬天出去串亲戚的多,消失几天倒还好说。但是没有人给你开证明,你火车票都买不到……”话没说完立刻醒悟,脸上的表情变得危险:“说,你在哪弄的证明?”   有个太聪明的男朋友确实麻烦。“就是在人贩子那搜出来的,都是盖好章空白的,想去哪都方便。”   顾铮抬起手又想敲她,又舍不得无奈放了下来,有个机灵过了头的女朋友确实累心。“现在还早,再等等,前些日子有人给我传递了消息,我爷爷的事情已经有转机了,希望能有好的结果,这样我也能早点离开这里。”   说完严肃地看着谢韵:“你先等等,我相信你长辈的能耐,藏东西的地方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你还是老老实实在红旗大队待着,你一个人出去我怎么放心,什么时候我能恢复自由,我找机会陪你一起去,记住在我眼皮底下你要是想不经我允许偷跑绝对做不到,所以安分点再等段时间。”   一点小想法被扼杀在摇篮里,谢韵接受顾铮的安排,那个码头自己不熟悉,有顾铮陪着一起也能更安全,有个不要钱的保镖感觉真不错,痛快地点头:“都听你的,我再等等。”   顾铮偷偷松了口气,真怕这丫头不听劝,非要自己单独行动。   谢韵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顾铮,那就暂时不要想着去取东西的事情,安心干活。   夏天虽然难熬,但就在暑热已经达到你忍耐的极点时,某天早上醒来忽然发现,吹在脸上的风已经变凉,恍然立秋,早秋的凉爽驱散躁意,也意味着农家最繁忙季节的到来。   贴秋膘,吃饺子。顾铮在山里倒地的椴木上发现了好多野生香菇,摘了好多回来,夏天肉不禁放,套回来的野鸡不受伤的都秘密养起来。   香菇剁碎,鸡肉剁茸,再稍加点韭菜提鲜,饺子馅料鲜得纯正,鲜得相得益彰。   吃饱了肚子,好干活。红旗大队的春玉米进入了收获的季节,一年一度的秋收大战要开始了。 第56章 抓贼   村里会计王三叔是个明白人, 如果按工时算工分, 虽然队里大部分人都还算实诚舍得下力气,但总有些喜欢磨洋工干活效率低的, 一天能跑十来趟厕所, 喝口水都能喝半小时,秋收跟平时不一样, 可不能让这些人偷懒。   提议村里领导开会讨论, 今年让大家分片承包,规定时间内完不成任务扣工分,以前也有过这种安排,但扣工分也就是说出来吓唬吓唬那些懒蛋, 今年是要来真的。连刘二家的都不得不打起精神卖力干活, 她临到秋收才觉得, 跟队长干仗太多,今年工分挣不够兴许真就不发粮食了。   老天照应, 虽然被一场大水淹了一天,但是村里大部分玉米因为种在高处, 只有不到一成的损失,大家不用担心今年粮食不够而要饿肚子,当然这秋收的工作量就也没怎么相应减少。谢韵跟孙晓月搭配,两人分别从地两头对向掰苞米,虽然入秋, 但也就早晚两头凉快,太阳出来后烤人烤得厉害。玉米叶子割人, 女人都把脸跟胳膊捂得严实,走一趟汗水都把衣服打湿了。   掰下来的玉米往身后的背篓里扔,满了之后倒在一个大篓子里,由男人负责把苞米挑到大队专门晒粮食的场院统一晾晒。   干了快一上午了,谢韵跟孙晓月找个树荫底下休息一会,掰苞米的时候,特意找了几棵发得晚现在只是颗小细杆的玉米苗砍断,这种没有长成的玉米杆汁水清甜,虽然没有高粱杆那么甜,也聊胜于无,大家都拿它甜嘴。   孙晓月嘴里咬着玉米杆,不忘跟谢韵指指林伟光的方向:“李丽娟怀孕了,你看林伟光,现在可体贴了,秋收不让请假,林伟光就跟队长说,他们两人算一个人工分,让李丽娟少干点。”   谢韵顺着孙晓月指引的方向望去,见李丽娟跟老佛爷一样像是出来看光景,板板正正坐一小马扎上。林伟光也不干活,坐旁边给李丽娟扇风,还要递水给李丽娟喝,李丽娟不耐烦把他推一边。谢韵看得大跌眼镜,林伟光这个人现在她是彻底搞不懂了,他这是从一个阴谋家转行当二十四孝好老公了?那李丽娟当初那么逼他,他都宁死不从,这结婚几个月转变这么大为哪般这是?因为要当爹了?还是顾铮经常威胁他要好好过日子奏效了?   他这窝囊样,把男知青都愁坏了,有人看不过去:“我说林伟光意思意思得了啊,你跟队里说你们俩今天就拿一个人工分,感情你跑这伺候你老婆就把工分挣了,赶紧起来给我干活,没看我们都落别的组一大截吗。”   林伟光被说后还好脾气的笑笑,能不高兴吗?他家从他往上数每代就只一个男独苗,没想到李丽娟这么快怀孕了,连他爸都高兴得不行。传宗接代是大事,其他的都放一边,他爸也是被那个煞神吓坏了,偷偷跟他说,能留着他们估计以后用来指认幕后之人。   他变好谢韵当然喜闻乐见。   谢韵还发现王红英也有变化,因为这么长时间那个人没来找王红英,王红英不像前些天那么诚惶诚恐,精神好了一些,不过看到谢韵还是像老鼠见了猫,干活都选离她老远的地方。   谢韵想告诉她,你怕错了,你应该祈祷写信的那个人永远也别翻身,否则他翻身后第一个找上的就是你,这么长时间以为你早得手了,怕你也起了贪心想独吞消息,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从你嘴里把结果套出来,到时你要经历什么还真两说。   既然王红英自欺欺人没往深处想,谢韵也就不发那个善心了。   放粮食的场院上,已经堆了层层玉米,支起一排排的木架子,不下地的年龄大的村民,将玉米外皮扒掉,留下里面的嫩叶,几个一组打成结,把玉米一串串挂在木架子上晾晒。   不算原主的记忆,谢韵第一次见到这种丰收的景象,秋日湛蓝的天空,金黄的玉米层层叠叠绵延一大片,农民脸上丰收的喜悦,确实像后世流行的那种色彩艳丽的农家画所描绘的场景。   秋收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因为红旗大队不是整穗归仓,需要晾晒之后人工脱粒才算完事,。没脱粒的玉米就放在外面,所以晚上场院有看场的人轮流值夜,这天轮到女知青值夜,谢韵也被安排进女知青这组,六个人,三人守上半夜,三人守下半夜。谢韵是下半夜那一波的,跟她一起的有李兰和赵慧珍。   顾铮不放心她,把她送到值夜的地方,也没告诉谢韵,选了个位置,偷偷陪她一起守着。   守夜不能睡觉,谢韵拿了些自己晒得杏子干当零嘴,分给李兰和赵慧珍边吃边说话。李兰自从谢韵帮她出头收拾王红英之后,跟谢韵交往增多,在谢韵面前话也比平时多。   听得赵慧珍直感叹:“李兰,我今天晚上听你说的话,比在宿舍一星期说得都多。”   李兰抿嘴不好意思,谢韵给她解围:“她觉得我像她妹妹,再加上王红英现在颓了不欺负她,她心情好愿意说话。”   赵慧珍顺着话题聊到王红英:“一个人怎么能突然之间变化那么大?真是让人费解,也不对,不是突然,她自从大水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跟丢了魂一样。”   李兰自认为知道原因,又不愿意告诉除了谢韵之外的人,羞涩地开口:“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不觉得宿舍现在气氛都好多了……”   李兰话没讲完,哆哆嗦嗦抬手指着前方,声音都颤抖了:“你们快看,好像有人影,是不是过来偷苞米的?”   谢韵跟赵慧珍两人顺着李兰手指的方向望去,还没看清楚,就看到暗处闪出一道人影,迅速奔到李兰指的那处,只听到肢体扭打的声音和两声男人的惨叫,三人起身奔到现场,只看到先前赶过去那人的一个背影,地上躺着两个不认识的人,年龄不算大,应该是外村人。   谢韵认出刚刚那个背影,是顾铮的,肯定是男人不放心她,暗中陪她一起。他总是那么体贴,所有的关心都用行动展示出来,谢韵心里暖暖的,她家铮铮是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   赵慧珍自从那次大水被顾铮救了,对顾铮一直留意,她认出来了那个人就是住在谢韵家隔壁的那个隔离审查的男人。   他怎么那么巧出现,看了眼旁边的谢韵,难道真跟她有关?   谢韵不知道赵慧珍已经认出了顾铮,地上两个人已经让顾铮收拾住了,爬都爬不起来,让李兰找来绳子,把这两人捆了个结实,让她俩守着,谢韵跑到支书家去报告情况,支书又找来大队的治保主任,队长跟会计接到信也过来了,这件事情可了不得,每年安排人值夜就是走个过场,没想到今年竟然真有人来偷村里的粮食。   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治保主任竟然认识来:“二毛子,你小子大晚上不在家好好睡觉,跑我们村来作什么妖?”   二毛子哪能认:“我们俩晚上睡不着觉,出来散散步,走远了走到你们村这,不知道被哪个当成小偷给揍了,你说怨冤不冤,赶紧把我们给放了。”   拿我们红旗大队当傻子这是,你散步能散到苞米堆里?给你能的。   原来这两人是曙光大队的二流子。曙光大队今年遭了大灾,粮食欠收,如果没有上面救济估计都得断顿了,眼馋隔壁红旗大队的收成,这不就有两个坐不住的,推了队里的车,想趁着晚上跑过来偷苞米。   支书问完话,安排治保主任把那两人锁在办公室,天一亮就送到县里去,转过身表扬谢韵三人:“你们三个人今晚真是立了大功,我做主今天的工分给你们翻倍。”   李兰诚实:“支书,我们也只是刚刚发现,然后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个人,出手把偷苞米的人给制服了。收拾完人,就迅速离开现场,速度快得我们都没看清出手的人长什么样子。”   还有这事?他们村什么时候还出来个大侠了?想到发大水那次有人出手救人,支书心里想到了一个可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现在这个世道啊,多少好人被冤屈。   谢永鸿不傻,也想到了一块,开口说:“我听我家春杏说,村里来改造的有个小伙子看样子以前是个军人,是不是他帮的忙?三丫头,你离他们近,了不了解情况?”   “不了解。”谢韵沉脸否认。   “不能是他们,他们平时都不跟村里人接触,听说在大西边挖塘,活都干不过来,哪还有功夫管村里的事。”支书心里觉得还是不要牵扯出这些人为好,别给人找麻烦了,人家不露面应该也想要清静,开口帮忙一起否认。   有关顾铮的讨论就此而止,赵慧珍怀疑谢韵有所隐瞒,但没有问出口,心里对顾铮的兴趣越来越大,这个男人真的很厉害。 第57章 被拒   收完玉米接着收土豆跟地瓜, 收上来的地瓜、土豆放阴凉处通两天风等表皮微微缩了水分, 赶紧下地窖,地瓜还好, 土豆其实最不好存放容易发绿发芽。   谢韵还跟村里人学, 在收获过的土豆地里寻找落网的小土豆,别看不起眼, 一天也能有几斤的收获, 回家煮熟捣成泥拿鸡蛋酱跟茄子一拌,是特别下饭的农家菜,几天收获下来能够家里吃上好久。   自家自留地的作物陆陆续续也收回了家,看着不错的收获谢韵松了口气。谢韵跟顾铮他们自从春节后就一起吃饭, 虽然她有空间的粗粮不时偷拿一些出来, 后来把手里的粮票陆陆续续也花了出去。谢韵绞尽脑汁让土豆、地瓜还有粉条这种东西补充主食的消耗, 再加上顾铮不错的收获,让日常饮食多了油水, 才对主食的需求没有那么大。但就是这样,细粮不能拿出来的情况下, 谢韵空间又不是只吃不少,所以他们的粮食也有些捉襟见肘,好在终于有了些收获进账,不用一直坐吃山空。   顾铮跟谢韵说,等到明年开春, 两人在深山里寻个隐蔽的向阳山坡,开块地种些玉米等作物做填补。   给苞米脱了几天粒, 这个时间段该收获的基本都完事了。水稻、大豆等其它的还得再等一个月,队里放了一星期的假,让大家缓解缓解前段时间的劳累。   放假当然高兴,现在是采摘松蘑最好的季节,村里人都趁这段时间上山采回去晒干,一部分留下自己吃,一部分送到收购站。属貔貅的谢韵怎么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但让谢韵不高兴的是,赵慧珍几乎天天都拽着孙晓月和李兰来她这里报道,顾铮要干活不可能天天陪她,有伴一起上山当然高兴,如果这个伴里不包括赵慧珍就好了。   不知道赵慧珍哪根筋抽了,对顾铮莫名的关注,采蘑菇的空隙都不忘记跟她隐晦地打听顾铮他们的事情。谢韵心里不乐意,但是又不能公开跟她说顾铮已经是她的人了,毕竟顾铮跟她现在身份都敏感,不宜尤其是不宜在村里弄得人尽皆知。   气顾铮没事惹来小蜜蜂,这小蜜蜂还是只蜂后,成天在她身边嗡嗡嗡。回去之后没好气的瞪他,顾铮被瞪,莫名其妙,没惹着她呀?难道是女人的那个特殊期到了心情烦躁?   有天早晨被堵,顾铮终于知道点小丫头生气的缘由,那个谢韵口中叫赵慧珍的女人竟然提早过来,在他刚出房门的时候堵住了他。   赵慧珍看起来很自信,在他面前大方介绍自己:“你好!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我们在这说过一次话。先自我介绍下,我叫赵慧珍,是来自省城下乡插队的知青。今天恕我冒昧,来谢韵这里有时能碰见你,我觉得你身上有种军人气概,我从小就仰慕军人,对你很有好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做个朋友?”   如果是一般人,在如此落魄的情况下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知青关注和仰慕,应该心里会很高兴吧。可顾铮他不是一般人,此刻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波动:“你确实冒昧,还有,不能!借过。”说完往前几步快速上了山坡人一会就没影了。   留赵慧珍一人呆在原地,她想了无数种将会得到的回应,结果就是没有想到自己被拒绝了,而且是毫不留情面狠狠地被拒绝。   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会对一个尚处于审查中的人感兴趣,可能还是慕强的心思在作祟。她从小优秀,面上的随和与其说是性格使然倒不如说是人前的一种伪装。骨子里的自信,让她瞧不上不如自己的男人,她想找一个各方面都能征服自己的人。周围的男知青大部分都毛毛躁躁性格不成熟,她看不上眼,这个人出手帮过自己两次,让自己不注意都难。现在他人身算不得自由,政治上处于劣势,看他身上并没有被打击到的颓丧气,相反浑身气势是那些来自城市的知青所没法比的。   她不在乎他现在悲惨的境地,她相信这种人不会永远处于劣势被埋没。她愿意认识他,了解他,有机会再通过父亲的关系帮帮他,结果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赵慧珍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了挫败,从一个自己欣赏的男人那里。   谢韵并不知道早晨的这一出,起来后发现顾铮竟然没有等她一起去山上锻炼,还奇怪了好大一会,今天有事情?然后心里窃喜,正好今天可以偷一天懒。   顾铮锻炼回来后跟谢韵解释:“那个姓赵的知青脑袋不好使,你以后少跟她打交道。”就是嘛,他现在可是正在接受审查的人,凡是脑袋清醒的不都是尽量远离的吗?哪有一上来莫名其妙的还要交朋友,跟你一个女的交哪门子朋友,他都是有对象的人了。   谢韵听后怒火中烧,竟然明目张胆的挖她墙脚。也不对,自己跟顾铮的关系又没公开,赵慧珍就算察觉到她跟顾铮关系不一般,她又没明说你离我男人远一点,都怪男人太优秀。   谢韵盯着眼前的男人目光不善,化作茶壶状指着顾铮:“以后给我远离一切母的,要是让我发现你在外面给我招蜂引蝶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她故作泼辣的小样,顾铮乐不可支,搂着她拍拍她的背:“那你以后可要看好了,别让我被人抢走。”   小姑娘在他怀里愤愤抬头:“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别人都抢不走。”   顾铮目中含笑:“你不是说我占有欲强吗,所以你也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赵慧珍早晨受了打击,很快又振作起来,今天还跟着一起上山。谢韵看到她还是有些气不顺,要不怎么说这女人心思深,才被人拒绝,这面上可一点看不出来,不知道她这是不是心里没怎么在乎,还是想广撒网多钓点男人,被其中一个拒绝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希望你是个懂得适可而止的人。   孙晓月走在前面,都上山这么多天了,还看啥啥稀奇,看到只松鼠都够她叽哇乱叫一阵。谢韵也不管她,她们都有从村里人那淘来的驱蛇粉,也不怕蛇出洞,随她在前面跑。   剩下她们三个走在后头,赵慧珍问谢韵:“住你家旁边那些人是不是下来有几年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可能平.反,我爸跟我说现在还是有一些人能查明情况回到原来工作岗位。”   又在旁敲侧击,最烦话里有话的人,我是真知道,但就不告诉你。   李兰这些天话又多了些,不等谢韵回答先开口说:“我爸他们厂长当初被带走调查,也是在一个地方劳动了三年,最后查清情况又官复原职,所以他们将来也许真有回去的一天。”   谢韵可不想给赵慧珍希望:“你们说的那些毕竟都是极少数的幸运儿,大部分人都看不到希望,说悲观点,条件恶劣的那些可能都没命等到那个时候。远的不说,我都没指望我什么时候能摘掉帽子,能跟你们一样,哪怕不被区别对待也行。”   说得那两人面上也沉重不少。   松蘑一般生长在面向西南的半山腰,前两天几人采蘑菇的地方基本都采干净了,今天她们又换了个山头,午饭也是提前带好在山里解决的。因为蘑菇有点多,几个人今天回去的时间比平时晚一些,着急赶路,走的快,好巧不巧,都快要走到近山处了,赵慧珍一时没注意,竟然没看见警示,踩倒村里人设的陷阱。   陷阱因为专门逮小动物,挖得不深,但是里面安了个比夹耗子的夹子还要大的机关,合上的机关把赵慧珍穿单鞋的脚都给夹出血了。   赵慧珍疼得眼泪都止不住,在谢韵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把夹子从脚上卸了下来。自然不能正常走路,其余三个人轮流搀扶她慢慢往前挪。   顾铮干完活回来,看谢韵的房门还是关着的,平常这个时间小丫头应该出山才对。顾铮有些不放心,放下工具按照她常走的路线去迎迎她。   往前走了不算太远,看到谢韵跟其他三个姑娘,原来是早晨那个女人受伤了,看样子是掉陷阱里了。要不怎么说她脑袋不好使,村里人一般设陷阱都在旁边做了提醒,别人都能注意,偏她能往上面采。   看到顾铮,谢韵知道他不放心来找她。孙晓月对顾铮有印象,知道他是谢韵的邻居,现在也没有别人,如果靠她们这么慢腾腾地往前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宿舍,要不让这个人帮帮忙?   孙晓月张嘴请求:“这位同志,我们的朋友脚受伤挺重走路很疼,你能不能帮忙把她背下山?”   赵慧珍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眼含哀求也有那个意思。   顾铮看到谢韵没事放下心。冷冷打量了赵慧珍一眼,开口吐了三个字:“死不了。”扔下话往旁边走远。   走了竟然走了?这拒绝得好无情,孙晓月跟李兰都懵了,更不用说赵慧珍了。谢韵觉得如果此刻赵慧珍的心在流血的话,那出血量估计得是百毫升起步,比脚上流的那点要多多了。   看赵慧珍委屈得好像眼圈都红了,谢韵想她今天两次被拒,如果还没把心里那点小火苗掐灭,就该怀疑这人有受虐倾向了。   谢韵回去用晒干的松蘑奖励顾铮一顿松蘑炖小野鸡,算你识相,你要敢背她,就断你口粮。 第58章 生日礼物   收水稻之前, 先收大豆跟小豆, 用镰刀割下来捆好,再拿到场院上晾晒。今年大豆对比往年收成有些惨淡, 好在大豆不是主食, 就是豆腐得涨价了。   水稻因为在孕穗期遭灾,成稻之后产量还是低了三成, 交完公粮之后, 估计以往按人头分的那几十斤大米,今年是分不上了。   农民看天吃饭,遭了灾还能有这样的收获,大家都特别满足。   谢韵也很满足, 陆陆续续收割了剩下的大黄米、高粱等作物, 连续劳动了二十多天, 谢韵每天都很开心,笑容成天挂在脸上。   顾铮看她成天傻乐很纳闷, 秋收那么累人,不说割水稻, 就是脱谷都很累,稻壳粘到身上又刺又痒,滋味很不好受。小丫头没给累趴下,还很高兴,难道是自己那天对那个知青的态度取悦了她?那也不能高兴这么久吧。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谢韵, 谢韵被问后笑着回他:“我高兴是因为秋收完就是菊黄蟹肥的季节了,我的大螃蟹们在排队等着我去吃它们。”   顾铮无奈, 他就说他想多了吗,猜一个吃货的心思还用费什么脑筋。   顾铮再开口,让谢韵的好心情受了那么一丢丢地影响。   “开春之后就一直干活也没个停歇,现在秋收完,等山上的山货都收来家,你也该收收心,去买螃蟹也别忘了把剩下的课本都买全,老吴眼睛不好,今年冬歇我来监督你学习,不许偷懒打马虎眼,听到了吗?”   “好吧,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想到那些初高中知识,谢韵垂头丧气。没办法,顾铮还想着如果他能重获自由,第一件事就要着手安排她上学的事,不能辜负他的苦心。   顾铮好笑地看着她,这姑娘平时机灵得很,好好学习肯定是个好学生,怎么那么厌学呢?   有了明确的目标,谢韵这次准备去趟市里,好久没去了,很是想念,因为要买很多东西还想去黑市交易一下,最好住一天。所以谢韵还是拿出拜访长辈的名义,连跟孙晓月她们也是这么说的。   去找孙晓月时看到赵慧珍,她的脚受的伤不算轻,回去后还上医院缝了两针,在宿舍养了好久,秋收也就最后两天出来干了点活。希望她这次能吸取教训,没事不要随便去碰那些凶残的有主男性。   谢韵又来到阔别已久的安市,黄海按今年的节气开海已有大半个月,一进黑市就闻到海鲜特有的腥味,黑市的海鲜比副食品商店的还要便宜些,种类也不少,谢韵基本每个摊位都没放过,梭子蟹现在顶盖肥,以前跟公司负责水产采购的同事学过,挑母蟹子要翻过面,对比蟹盖尖角那颜色深浅,能看到是否满黄。谢韵基本把蟹子摊位上的母蟹子都扫荡了,让人给搬到没人的角落收进空间,赶上应季上哪找这么便宜又新鲜的海鲜,绝对不能手软。   螃蟹买够了,其他的也没放过,现在海鳗鱼不像后世污染,还比较常见,谢韵买了一些,如果顾铮在,会笑她双重标准,这鱼长得跟蛇多像,这个她就敢吃了。买得太多,钱都下去了好些。谢韵来之前算了下自己的资产,从人贩子那搜来的钱没动,自己原先手里的三百多块钱还有老宋给的,这段时间的花销都从那里出,为了改善生活条件,谢韵并没有怎么省着花,还剩不到一半,不能只出不进,所以这次来之前她打算再出手一些东西。   于哥这个黑市的小庄家这一年时间又做大了些,谢韵看他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生猪,还卖起了猪肉。   于哥一下就认出了谢韵,谢韵并不奇怪,干这行的就是考验眼力,跟人打交道多了,自然认人识人本领高超。有过一次交易经验,再次交易很顺利,谢韵还是按照上次的价格,只不过除了要高级的酒水票,还想要两张手表票,这次的交易量比上次的大,谢韵问于哥是否有渠道弄粗粮,现在粗粮刚刚入库,农家自己的自留地收获也下来了,于哥答应给弄三百斤苞米,双方说好还是明天一早交钱交货。   剩下时间谢韵也没闲着,除了把高中课本都买全,她主要去百货大楼看看手表,先看好了,明天拿到票之后直接就给买走。顾铮当初被举报,身上随身物品都被搜走了,虽然一直用着许良给的那块怀表,但是时间长了,怀表的走针不太准,而谢韵手里的手表样式又太新,不适合现在拿出来戴。   顾铮说他的生日是农历的八月二十,快要到了,她想送他块手表当生日礼物。安市不是大城市没有劳力士那种高级手表卖,但是安市本身仪器仪表是支柱产业,是全国三大手表生产基地之一,本地产的孔雀表得过大奖,特别出名。   谢韵在售货员不耐烦的瞪视下,逐个仔细试戴最终选了价格98元那块最新款的,这价钱好,也给自己相中了一块相同款式的女表。然后在售货员快要飞出眼眶的白眼中扬长而去,我不是今天没票吗,明天才能当你金主,至于这么势利眼吗?   于哥效率很高,一大早用个车把她要的粮食也给拉来了,还很会做人白送谢韵三斤五花肉。   虽然这次交易的量比前两次大,但是换了些粮食,等买完她的大茅台跟两块手表以后,这次的收入就剩几十了。不过换了这么多东西,谢韵还是觉得赚着了。   早早往家回,终于不是一个人孤零零,有人在家里等着自己的感觉真好。不出所料,在约定的位置看到等着她的顾铮,谢韵高兴跑过去抱着他的腰撒娇:“一天一夜没见到你,我都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他们两人之间主动那个永远都是谢韵,顾铮是传统的北方男人,内敛情绪不外露,但成天被个热情洋溢的姑娘缠着,顾铮也稍稍能多表达些:“想。”   还行有进步,虽然一个字,那也说了不是。谢韵把在市里买的东西跟顾铮说了下,手表没告诉他,等晚点再给他个惊喜。   顾铮听说谢韵换了那么多粮食,想了下:“粮食别拿太多,先拿50斤出来我给你背回去,以后出去再分批拿一些出来。”   这段时间谢韵秋收忙,饭食简单很多,中午生腌的、蒸熟的、酱炒的大螃蟹造了好几个,许良揉着肚子调侃,幸亏秋收就二十多天,再多他的胃就要抗议了。又被顾铮给瞪了,感情我家小姑娘还要变花样给你煮饭,回头让你自己开火,喝几天苞米粥吃根咸菜你都得感激不尽,护短护得许良心里毛毛的。老宋跟老吴都笑了,小顾目前为止做得不错,照这样看将来会是个好丈夫。   谢韵吃过饭后还给孙晓月和李兰拎了几只,想了下勉为其难的送给赵慧珍两只,只给那两人不给她太明显了,一下子疏远也不太好,就当是她没有再出现在顾铮面前的奖励好了。   不是拘泥形式的人,虽说是生日礼物,但是早给还能早点戴上。谢韵晚上等两个人的时候拿出手表递给顾铮:“那块怀表不好使,给你换块新的。”   人人都爱收礼物,顾铮也不例外,牵起嘴角露出笑容,还唏嘘地揭自己的短:“我现在真是名副其实吃软饭的。”   谢韵帮他戴上,撸起衣袖露出自己的那块来,靠着顾铮的手腕比对,笑眯眯很满意:“一对人要戴一对表。   这算什么,哪能和你送我的东西比呢,那些东西都是你亲手做的,要比这拿钱买来的珍贵多了。”   顾铮知道她有来钱的道,估计跟她那个随身东西有关,在她保证绝对安全后,顾铮没细问,每个人都应该保留一点自由的空间,就算相亲相爱的两个人之间也是一样。   谢韵想起买表时看到柜台上贴着相当于后世广告的推广词:“孔雀腾飞不是梦。顾铮我相信你也早晚有重新飞起来的那一天。”   小姑娘水盈盈的大眼睛里闪着对自己的崇拜,顾铮亲亲她的发尖调侃:“我要是雄孔雀可比你这个雌孔雀要漂亮多了。”   谢韵不忿:“变好看也是让母的喜欢她,动物求偶比人难多了。我这么轻松答应跟你处对象有些亏了,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我。”   顾铮没说话只是搂紧她,两人静静相拥,很久之后轻轻开口:“有你真好!” 第59章 山货季   每年秋收完到入冬之前这段时间是村里人最喜欢的季节, 男女老少齐齐奔向身后的大山, 采摘成熟的山货,卖给收购站创收, 收购站把价格压得很低, 在谢韵看来其实是变相的把采摘的人力成本,以收购山货的价格支付给山民。但是大家乐此不疲, 总归是个来钱的手段, 是连小孩子都能挣的钱。   老宋说以前这个时候他们年龄大,吃不饱都爬不动山,就许良就近弄点回来。今年既然顾铮在,让他这些天干半天活, 近处的地方都被手快的摘得差不多了, 每天下午带谢韵进深山里弄。谢绝了孙晓月的邀请, 谢韵高兴有顾铮陪着她开发新领地。   反正山里大的很,进去的人像鱼儿入了海, 他们尽量找些人少的地方,谢韵跟顾铮一人拿了一条麻袋, 装不下的就自己收起来。   北方的松子都是红松子,红松很高,需要会爬树的人爬到高处采摘,有顾铮在不用担心这个,谢韵在下面边捡松塔边自嘲, 自己应该是得了一种叫“松鼠症”的病,对屯东西有种狂热。   曾经有段时间在生鲜采购部见习, 跟部门里的人去农村果蔬合作社洽谈直采,生鲜货损大,当时还开小差想要是有个随身保鲜的空间就好了,结果莫名穿越后实现了这个愿望,还派上了大用场,想到这里心情有些复杂,对过去的生活和家人有些想念。   树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摘完下来,谢韵发现时他正默默的帮自己往麻袋里装散得有些远的松塔,阳光从树的缝隙里穿透下来,他的额头有汗渍在闪光,察觉谢韵在看他,他抬头回望她,黑眸里有疑问,谢韵什么也没说,对他笑了笑。   持续了一个月的采摘季快要结束的时候,顾铮受到了眷顾,在一个无人的山谷里发现了两株成年野山参,看到野山参谢韵就想起了自己的黑历史,面色有些发窘,顾铮也想起这事,欣赏够了她的窘样揶揄道:“这两株品相不错,应该参龄不短,一支我们留着,另一只你知道怎么办。”   “知道了。”谢韵瘪瘪嘴,谁没个叛逆的时候,想干翻全世界,只是她是压抑大了想挑战现有秩序,幸亏悬崖勒马,要不穿越一大顿有可能成了个女犯人。   结果就是几天后,收购站的工作人员,送走了一个来卖参的小姑娘,还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姑娘拿来的那根参品相很好,应该是几十年参龄的老参,挖的时候很小心也没有损坏根须,现在这个年代物价就那样,虽然她的参很不错,但收购站按照标准,只能出350块钱,结果令他想不明白的是,那个小姑娘不往上抬价,还告诉他们,参没那么好,给250就行。瞅着小姑娘白白净净,大眼睛咕噜转机灵得很,不像是二百五呀?怎么能干出这么傻的事呢?难道送来的是棵萝卜?他在收购站鉴定山参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认错。男人扶扶眼镜替小姑娘担心,回家你妈不会打你吗?最后还是按照小姑娘提出的价格交易的。他们又没有小姑娘那么傻,差价全是收购站的利润,不要白不要。   谢韵出门舒了口气,她眼睛没瞎能没看见那人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她?政治老师顾铮同志还在家等着她回去就这一事做最后的思想总结呢,所以千万别犯错,顾老师能记一辈子。   北方的秋天短暂,早晨开门地上已经铺上厚厚的一层霜。   谢春杏月末放假,回家待两天。她今年夏天就高中毕业了,没有像上一世一样教小孩,还是因为上次救人的关系,那个领导特别关照,把她弄到市里的车辆厂当办公室干事,工资起步23元,还有各种票据发,在这个年代上一农村女孩上哪找这样的好工作,她妈逢人就吹她家二闺女有多厉害。   市里离家远,她在厂里申请了集体宿舍,一个月回来一次。家里现在天天鸡飞狗跳,就是仅仅待这两天,她就见证了大架小架无数次,刘二家的上来那劲,她爸拿工分威胁都不当回事,家里人气都不顺,她待着也憋闷,出来散散心。   想着自己重生回来已经整整一年了,大部分想做的事情都进展得很好,只有少部分有些不尽如人意。不知不觉走出好远,抬头一看都快到谢韵家这里了,正好看到谢韵出门倒锅底灰。   谢春杏远远观察谢韵,同样一年的时间,谢韵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记得她刚重生那时的谢韵又瘦又小,干巴巴风一吹就倒,成天话也不多,就知道埋头干活。可现在呢,身上长了肉,个子往上蹿了一个头,16、7岁的女孩子,鲜嫩又鲜活,整个人从里到外焕发勃勃生机。   谢春杏越来越怀疑谢韵可能跟自己有一样的经历。外表不说,连气质都有了明显改变,太不正常了。   谢韵去后院菜地倒完灰刚转到前院,看到谢春杏站在院子里,黑子跟顾铮去出工了,来人她真不知道。   好久没看见谢春杏了,听村里人说她现在在市里上班,但是这会跑她家干嘛?   “你记性好像不好,上次我说过我这里不欢迎你。”谢韵开口不客气地说。   谢春杏脸上的表情似有深意:“三妹,我出门溜达走到你这,临时起意想跟你聊一聊,我们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能不能心平气和好好说会话。”   “你都在人贩子面前不遗余力地推销过我,这还叫没有深仇大恨,看来你做人的底线真低。”谢韵听她轻描淡写把以前的事情糊弄过去就来气。   看丝毫谢春杏没有动地方的意思,看来今天还不能轻易打发了,没那闲心在外面陪她吹冷风。   “进来说吧。”看她到底要说啥。   谢春杏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望着谢韵出神,也不说话。   “有话快说。”看她磨磨叽叽不说话,谢韵不耐烦催她。   “你是谢韵吗?”谢春杏问完紧盯着谢韵的脸。   竟然看出来了,重生的人推己及人还是有点优势,但是能告诉你吗?不能。   “你没病吧?有病赶紧吃药。”   “你绝对不是谢韵,原来那个谢韵去哪了?”谢春杏不信盯着谢韵继续追问。   “谢春杏你要是把这句话当着大家的面问出来,你猜是你宣扬迷信思想被举报,还是我会因为你的话被抓走?还有我不是谢韵,难道是鬼?”   “你变化这么大就不说了,而且围绕在你身边的人的命运也跟着有了天大地转变,那个年轻人没死,还有那个瘦高个应该在去年年前偷偷逃跑了,你怎么解释?”   没等自己承认,谢春杏就自揭老底把自己的破绽暴露人前。想想谢春杏就是这样的人,哪怕重生也没有改变劣根基因,自私跟没脑子。所以这种人即便重生也没必要把她当对手,她没有那么高的智商来使坏,有些小算计又让人一眼看到底。   谢韵嗤笑:“谢春杏你脑袋是不是念书念傻了,我就问你,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就那么笃定那两个人原先会那样。还有你先前问的莫名奇妙的话,不该是我,你才是鬼上身了吧?”   谢春杏经谢韵提醒才恍然自己说漏了,眉头皱起一副懊恼悔恨的样子。   谢韵不想跟她兜圈子:“谢春杏我不管你是不是鬼上身,咱俩之间或者说咱们两家之间的事情你心里也很清楚,上次绑架那件事情,我虽然恨你,但也明白人都自私,首先想到的永远是自己,所以即便恼恨你无耻,也没要报复你。但是你和你全家最不应该的是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霸占了我的房子,还妄图谋夺我的财产。”   谢春杏被点到要害,不自然的移开不光。家里人尤其是奶奶最近已经魔怔了,这次回来看到堂屋地上的砖都被拆了,以现在的架势,不找到东西可能死都不能瞑目。   谢韵声音冰冷继续警告:“今天既然说到这里,回去告诉你家里人,人在做,天在看,缺德事少干,否则遭报应。你们一家人心里都藏着魔鬼,控制不住会发生什么?我等着要看看你们一家能有什么好下场。”看来谢春杏今天就是来问问自己是不是跟她一样,笑话,别说这样的事情谁会告诉个对你图谋不轨的人,知道了又怎样,还要坐下来交流下经验啊?   谢韵晚上手捧顾铮给她做的模型问他,能不能猜到谢爷爷把东西放在村里什么地方。   顾铮指了个地方,猜得分毫不差,谢韵目瞪口呆。   “怎么会?”   顾铮不以为然:“你话那么多,从你话里推出来的。”   “我都说过什么呀?”谢韵抓抓头发不解,看来以后要少说话,一不小心容易被人猜到。   “你爷爷很聪明,要做到灯下黑,红旗大队那里最合适。” 第60章 离开   秋收过后谢韵又给顾铮的妹妹寄过两次东西, 入冬后她回寄给谢韵一个包裹, 里面是当地的特产,晒干后的沙枣跟枸杞子。包裹里面夹着给顾铮的回信, 信里告诉顾铮, 当地情况虽然恶劣,刚开始去有些不适应, 现在好多了。顾铮就这么一个亲妹妹, 知道她没事,也放下心,希望家人能早日团聚。   谢韵也希望顾家能快些度过这次危机,她比谁都不愿意看到顾铮最好的年华在这里蹉跎, 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日子在等待中过去, 这一等等了快一整年, 时间已经指向74年的秋天。这天顾铮带谢韵进山,春天的时候他们按计划, 在山里找了块向阳的山坡,偷偷种了些苞米来填补粮食空缺, 现在正好到了收获的季节,两人一早上山,半下午才回去。   刚出山口,看到老宋等在那,焦急地往他们出来的方向张望, 看来已经等了些时候。看到顾铮急忙迎上去:“可算出来了,不知道你们平时都在哪活动, 山里这么大我怕进去找不到你们,只能在这干等着,急死我了。快跟我下山,上面来人了,他们说有事要当面通知你。不肯透露口风,但是看脸色应该是好事,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两人对视一眼,顾铮把苞米棒子先放下,让谢韵在这等会,他带着老宋先下山。   谢韵没等多长时间,看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顾铮,脸上明显带笑回来找她,一定是她期盼的那个消息。   眼含热切激动地望着顾铮:“是不是?是不是?”   顾铮笑容变大,快步跑向谢韵兴奋地抄起她抡了好几圈,谢韵重新站到地上的时候都有些晕了,可见顾铮得多高兴,她也高兴极了。   顾铮告诉她,上面来人说,他的审查已经结束,让他准备一下,明天会有车来接他,直接回他原来的部队报道。   谢韵直到此刻才有心落到实处的感觉,眼圈都红了:“塘都挖完了,再不来消息,里面放的鱼苗都长大能吃了。”   顾铮看她激动心里也有所触动:“在这里两年时间也没白待,还给红旗大队留了个鱼塘。”   回到家,老吴、许良他们都跟着高兴,虽然他们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结果,但是顾铮能离开这里,让他们看到希望,那一天总会来的。   老吴跟许良这块顾铮是真够不着,老宋跟他是一个大军区的,他跟老宋许诺,回去后会帮他找人核实当年的情况,争取也让他早点离开这里。   老宋从下午开始到现在一直很激动,拉着顾铮的手:“顾铮,能办就办不用勉强,我觉得我们都能出去,只是早一天跟晚一天的区别。”   出了这么件大喜事,谢韵蒸了大米饭,做了一桌好菜,还弄了瓶酒,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散伙饭。   吃过晚饭,谢韵也没闲着,上车饺子,下车面。顾铮说他们的驻地在离省城有三百多公里的地方,就是开车也得大半天,多包点,现在天不冷,剩下都给他带着路上饿了吃,锅里还煮着20个五香蛋。   谢韵又搜罗了家里跟空间里存的平时做的香辣鱼干、海鲜酱,用罐头瓶子装好,都给他带上,还有去年杀猪做的腊肠,零零散散光吃的就收拾了一大包。外屋收拾完,又拉着他去她睡觉的里屋,找出放在衣柜里顾铮的毛衣。这还是去年冬歇时谢韵跟李兰学的织法,用藏蓝色羊毛线给顾铮织了一身毛衣毛裤,今年穿了一春,脱下来洗好后被她收在柜子里。   “你原先的东西都不知道还在不在,把能带的都带上,你们虽然发棉袄,现在还没冷到穿棉袄的程度,穿毛衣正好。”来时孑然一身,走时两个大包。看她忙得像个陀螺,一直没有停歇,顾铮拉住她:“好了,够了,拿太多人家好以为我不是来改造倒像是来疗养的。”   “反正你的问题都查清了,怕他们,爱说不说。你告诉他们是我能干的对象给准备的,让他们嫉妒去。”谢韵才不管那套,既然审查的帽子摘掉了,顾忌那么多干嘛,知道顾铮故意这么说,其实是不想她那么累。   想到他马上就要走了,谢韵心里空落落的,可以说自己从穿越过来,两人几乎就形影不离没有分开过,身边没他的陪伴,现在想想都觉得日子难过。   顾铮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看出她通过忙碌来缓解内心的不舍:“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好好听着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你的安全,回去之后哪怕是动用关系,我也要把你的户口迁到我驻地,你先等一段时间。   虽然那个写信的人这一年都没有动静,那个女知青也好好的,但你也别掉以轻心,尤其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还有,记住答应我的话,不要随意离开红旗大队,你爷爷的东西,等我把你接到身边后,我们两个再从长计议。”   谢韵点头,搂住顾铮的腰,声音闷闷的:“铮铮,我想你了怎么办?”   顾铮揉揉她的头:“小傻瓜,我到了之后立即就给你写信,户口的事情我估计最快得到年后能有消息,等你杀了猪过个肥年,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即使有再多的不舍,分别的一刻还是到来了,谢韵没在人前送他,站在山顶,一直望着顾铮的车走出了视线,才怏怏不乐地下山。   许良调侃她,小别胜新婚。被谢韵斜楞了一眼,会不会用词,他们还没结婚呢。   顾铮走了村里人只有支书这些领导知情,村里人只看见有吉普车从村西接走了人,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慧珍不知在哪听说这事,装作不在意问谢韵出了什么事,谢韵轻描淡写回道:“原先那个住在草棚子的年轻人被接走了。”赵慧珍面上不显,不知道心里怎样的复杂,这个谢韵就管不着了。   花开两朵,顾铮当天四点多回到了部队,放下行李去领导办公室报道。陆师长是顾铮父亲的战友,顾铮出事时,他也因为其他事被停职调查,所以顾铮因最初没人压着,才遭了好多罪,看到向他敬礼的顾铮,陆师长面上有些动容:“顾铮,你受苦了。”   顾铮淡淡一笑:“都过去了,而且你看我的状态,哪像吃过苦的。”   陆师长仔细打量,别说这小子看上去虽然稍微瘦了些,但是状态很好,不像有些人能捡条命回来就不错了。   陆师长来了兴趣:“说说怎么回事?”   顾铮目光柔和:“遇到命中的贵人罢了。”   “你小子倒是好命,行了你们团长那里我打招呼了不用过去,赶紧回宿舍好好整理下。回来就不能闲着,我还等着给你布置任务呢。”   从师长那出来,操练场上迎面走来一人,看那人走近,顾铮眼底透出刀锋般的冷意。   胡跃进上前笑着打招呼:“顾铮我今早听说你要回来,果然在这堵着你了,审查清楚就好,祝贺你。”   顾铮掀唇:“不想笑就别笑,真丑。”说完迈步向前走远。   被留在原地的胡跃进脸上顾铮所说的假笑早已消失殆尽,目光阴沉盯着顾铮远去的背影。   回到宿舍,通讯兵徐大勇闻讯赶来,狠狠哭了一场:“战友们当时听说你连夜被带走,又不知道你被带到哪里,去找胡政委,他说你很快会回来,可是这么一等就等了两年,我们大家心都凉了。”   “行了,大男人哭哭啼啼多不好看,把眼泪擦擦,去把我的军装领回来。”顾铮见不得他像大姑娘一样抹眼泪。   打发走徐大勇,打开谢韵收拾的包裹,看她不知什么时候,还在里面放了他爱吃的那种奶糖,心里泛起甜意,面上微微带笑,分开半天就想她了。正好被进门的周建勋看到,这小子在乡下劳动了两年转性了?什么时候冷面煞神还会笑了?   顾铮看他进来,迅速收起笑容,又恢复成冷冰冰样子。就说嘛,刚刚一定是眼花,这小子还是这样一张脸看着得劲。   斜倚在门边,上下打量顾铮一翻,开口没好话:“行啊,你小子吃了两年土,不但没累死我怎么瞅着还结实了。”   顾铮冷眼回望他:“你没吃土,肉都囊了。”   “好久没听到你这毒嘴放毒,还真有点想念。看见胡跃进了?这老小子今天上午训练都没参加,这会不知道是不是吓得路都走不动了。”   顾铮轻哼一声:“刚看见人了。”   周建勋收起吊儿郎当:“被那小子瞅准时机阴了一次,同样的伎俩也用不上第二次,他干的缺德事虽然底下人不了解,但上面好多人都清楚,这两年也没少被排斥,他那点能耐你也不会放在眼里。不过要报仇得再等等,我家老爷子说现在局势是黎明前的黑暗,让我们尽量悠着点……哎?你哪来那么多吃的?”   周建勋话说一半,看顾铮从带回来的行李里掏出一样又一样瓶瓶罐罐,还有衣服。绝对有情况,这小子当年出事,浑身被搜了个遍,就差被扒光了,他想给送点东西被告知查不到去向,最后通过关系才知道他并没有被带出省,估计被保护了,想再细点打听被回复说顾铮身份敏感不透露具体地址给部队方面,让他想寄点东西都没法寄。   周建勋不问自取,打开一个罐头瓶,捞出条鱼干扔进嘴里,太好吃了又香又辣:“快点交代,怎么着你这农村回来的比我在部队吃的都好。还有这衣服,就你妹那样的,自己能吃上饭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给你织毛衣。”   就见顾铮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我媳妇准备的。”   “什么?这不公平!”高分贝魔音穿墙而出,刚爬上二楼捧着一摞衣服跟军被的徐大伟被吓得一哆嗦,一个楼梯磴没踩住差点秃噜下去。 第61章 投奔(捉虫)   谢韵度日如年, 翘首企盼顾铮的信, 现在没快递,虽然是军邮还是得等上几天。   孙晓月跟谢韵一起上山, 觉得谢韵有些心不在焉, 不时打量她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好吃的还精神恍惚,你看看你的筐里都装了些什么?”谢韵低头一看, 原来她把剥好的板栗扔了把板栗壳装筐里了。   估计那个冰块正忙着交接工作没工夫理她, 自己还想着他多吃亏,摘板栗才是正经,拿蜂蜜做糖炒板栗不给他吃馋死他。   回去路过林伟光的新家,看到在外面晒尿布的林伟光, 谢韵还有些想笑。顾铮临走前一晚, 为了确保谢韵的安全大晚上去提溜了林伟光一遍, 除了例行一吓还让他跟谢韵坦白自己的身份跟当初的目的。   顾铮跟她说,林伟光兴许猜出来她已经知道他当初要搞的事情, 但也是单方面的猜测。所有的阴谋诡计只有大白天下才能让使计人无计可施,曝光让林伟光在谢韵面前再也不能动任何想法, 他也会更放心她的安全。林伟光被吓怕了特别听话,顾铮刚离开红旗大队,下午就找上谢韵,坦白了一切,并正式道歉。李丽娟夏天时给他生了个儿子, 他现在有儿万事足,以前的执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还是两年里日复一日对煞神的恐惧中被消磨殆尽,对这种结果谢韵当然乐见其成。   顾铮的信终于姗姗来迟,谢韵兴冲冲地打开,信不长,谢韵看完之后脸都黑了。顾连长,不现在已经是顾副营长了,真是回了部队,翻脸不认人了,你无情,别怪我扣你零嘴。   谢韵原本期待顾铮能在信里跟她抒发下思念,哪知信里先说他的职位升了一级,这两年的工资跟津贴还有票据都补给了他,但是,介于她是个小富婆,自己就不寄给她了,理由是为了她的安全,因为有了钱跟票她就忍不住老往外跑去瞎花。谢韵气愤,家里将来的财政大权不是要在她手里,这算什么?   前面就够让人窝火的,信里剩下的内容就是敦促她学习,他说他不在她的身边没人能管她,她心肯定就野了。所以他走之前已经拜托老吴,按照他留的学习计划监督她,下次见面要检查。如果没完成,就不带她去外地取东西。谢韵心里得意你再怎么算也算不到这些我都学过,一直装着不会都憋死了,等我见到你就立马让你请假带我去滨城。   谢韵摇头轻笑,她和顾铮的相处模式一直就不是她想争取的那种平等,虽然她心理年龄跟顾铮一样,但现实的年龄差距一直在那,顾铮从小沉稳,自觉大她很多,拿她当妹妹管,还好不是当女儿教育……   春节时顾铮回了首都的家里,亲人见面就是顾铮也忍不住内心激动,爷爷跟父亲虽然没遭什么大罪,但在顾铮眼里跟以前比两人都有些憔悴跟苍老,其他的长辈虽然也受到冲击,看状态都还不错,除了赶不回来的,家里人基本都到齐,只是少了奶奶……   家里的长辈见到顾铮都高兴地上前关心,顾铮一一问候,当看到楼上最后下来的中年妇人,笑容瞬间凝固看向父亲,顾伯军冲儿子微微摇了摇头,今天大家共聚一堂,不适合在这个场合发难,私下里再说。   张雅琴看到久别的儿子见自己连招呼都不打,有些失望,她知道儿子这次应该是被伤透了心不会轻易原谅她。其实她也不想啊,她妈以死相逼让自己跟顾家划清界限,现在夫妻双方一方出事,另一方提出离婚的都有,她只是当众表明立场表示跟顾家没有关系。没想到顾家虽然经历了大动荡这么快就挺了过来,自己这么大岁数,也不能成天待在娘家,拎着东西回来后,顾伯军虽然脸色不好,倒是没说什么,连老爷子也没说不要她。   楼下寒暄完,男人都上楼,顾铮跟爷爷、父亲还有两个叔叔将自己出事原因和后来的经历叙述了一遍,时间有些久了,当年不堪屈辱甚至想寻死的愤恨,在时光中渐渐淡去,心智得到历练,人也愈发沉稳。   顾老爷子听后沉吟了许久:“听到你出事,我其实并不吃惊,你是咱家下一辈的老大,肯定也得跟着一起被整,只是你那个写举报信的姓胡的战友是自己见机行事还是背后有人还两说。我们既然都好好回来了,先别急着算账,局势有好转但也乱得很,这些人也不值得费心,他们蹦跶不了两天了。”   顾父最关注的倒不是这个,他性格豪放不拘小节:“这么说来我们跟谢家真是有缘,爸你当年被人家小姑娘的爷爷救了,轮到顾铮也被人家孙女照拂。行了,顾铮我同意你以身相许报救命之恩。”   顾老爷子跟两个叔叔都笑了,老爷子开口:“能给你安排在那个地方改造应该是老钱他们出力了,但现在这个时候想关照也有限,他们现在都被压着,说了也不算。真是缘分哪,我们得好好感谢人家小姑娘,谢家人都不简单,有那样的爷爷,孙女肯定错不了,我们顾家能有如今的兴旺也是豁出命在战场上拼出来的,不讲究那些虚的,你们俩的事情我不反对。   小姑娘现在头上扣着成分的帽子办点事容易被卡,回头我也打声招呼,尽快把户口迁出来。但是结婚还得再等等,户口可以疏通,但是结婚部队政审这一关不是那么容易,横竖人家姑娘现在年岁也不大,你个大男人晚两年结婚也没什么,早点让小姑娘从农村出来是正事,别再蹉跎下去了。”   顾铮点头,等单独跟父亲在一起时,问起顾母:“什么时候你老顾这么通情达理了?就这么让她轻松回来了?”顾父被儿子挖苦有些脸热:“臭小子,那是你妈,现在这时候也不要过于苛责,谁不害怕?你就体谅下吧。”顾铮回绝:“我理智上可以原谅,但情感上永远不会原谅。”   一番谈话下来,心情到底受了些影响,这时就格外想念他的开心果,不知道小姑娘春节过得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谢韵杀年猪的时候想着顾铮爱吃溜丸子,扫房子站在凳子上还够不到高处的蜘蛛网时想起顾铮这个手长腿长的大高个,磨面的时候想起有顾铮在她只要吃现成的就行,哎,两年时间顾铮已经深入到生活的点点滴滴,都说手足兄弟,他们两人可以说是“手足恋人”,没了他像是砍断了手和脚。姑娘你不会是因为没人给你干活才这样形容吧?   谢韵也没痛苦多久,刚刚过完正月,就收到了顾铮的来信,户口迁移的手续办完了,纸质的文件他会直接寄给支书,他出个任务没法回来接她,让她买3月10日开往他驻地所在地级市的火车票。   谢韵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虽然在红旗大队待着有吃有喝,但是待久了还是想出去走走,而且跟顾铮待在一起,心里也更踏实。谢韵还没有来得及写信跟顾铮说,王红英春节回去探亲竟然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   王支书他们怕出事,向县里的知青办汇报。据孙晓月说知青办下来了解情况的人跟她们透露,他们往省城的部门打了电话,那边也只有王红英家的地址,前去了解情况的人连门都没让进,说人死了都跟他们没关系。知青办的人还让他们这些知青帮忙想想有什么线索。   现在人口流动管理很严格,要不谢韵户口迁移有顾铮家里帮忙才能搞定。王红英没有介绍信是没法到处乱走的,难道是那个幕后写信的人又翻身了?王红英去年因为害怕并没有回省城,今年一年都没动静,心思又活泛了,在村里待不住,谢韵冬天不怎么出门,等她知道时王红英早就迫不及待地请假走了。   她马上就要离开红旗大队了,那个人就算把王红英给控制住,从她嘴里也套不出什么东西,如果能找到她接着使坏,那也算他能耐,不过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家里的粮食谢韵没动,留给老吴他们,猪都杀了,把肉也给他们留下,除了吃的谢韵也把当初老宋给的钱加上一些常用的票又送了回去,老宋死活不要,但谢韵不缺那点钱,留给他们缺个东西好找人捎回来。她还带许良上了回山,他们种粮食的地方隐秘,顾铮在周边布置了陷阱,动物也不能轻易捣乱,塘挖完了,三人继续割草,许良有些时间来种粮食填补。黑子暂时还留在家里,坐火车没法带它,顾铮跟她说以后单独开车回来再把他带走。   谢韵又偷偷找支书谈了谈,两年的相处,谢韵对支书的印象还不错,虽然决断力差点,但人还算正直,顾铮走的事情他也清楚,支书应该能分析出这些人有可能都会有离开的一天,所以谢韵拜托他平时多照应一点那三人,支书点头答应。红旗大队这段江流水急,存不住鱼,顾铮他们挖的塘现在归村里管,养淡水鱼,所以往这里走动的人稍微多了一些,如果村里有人欺负老吴他们,让支书多管管,平时外出也帮他们捎点生活物品。   谢韵忙着整理家产,当然自己这一走不是不回来,还要回来取谢爷爷的东西。留了把钥匙给老吴他们,让他们在她这里做饭。   知青那边只跟孙晓月、李兰两人打了招呼,谢韵没有透露顾铮的身份,只说有亲戚收留她。   县城没有火车站,该拜别的乡亲邻里早一天都走访完,3月10日一早天还没亮,在老吴三人的目送下,谢韵离开生活了两年之久的红旗大队,在安市火车站乘坐时速80公里的蒸汽机车哐当哐当投奔男友而去。 第62章 到达   历时8个小时, 听着对坐大娘用大碴子味乡音把她家上到刁歪老婆婆下到五岁小孙子大大小小的事情, 连带她小姑子婆家大伯哥的小儿子对象结婚要的彩礼都叨咕了一遍,火车终于到站了。   谢韵拿小手绢去车厢连接处的洗手池洗了遍脸, 缕缕头发, 整理了下衣服,这还是临来前找人新做的呢, 好几个月没见男朋友要给他留个完美形象。   这个时代的人都热情, 跟谢韵隔着过道坐一排的大叔帮着谢韵把大卷行李给提下了火车,谢韵走在后面拎了两个大包,一下火车就看见穿着一身军装的顾铮。   顾铮看到她,快步向她走来, 接过她手里的包袱。谢韵第一次看到穿军装的顾铮, 虽然是一套普通军制常服, 被顾铮这衣服架子一穿,瞬间把制服控谢韵征服, 又帅又有型。   公开场合不好过分亲昵,谢过帮忙的大叔, 谢韵仰脸给了顾铮个大大的笑脸,顾铮也特别想念他的小姑娘,看她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含笑摸摸她的脑袋:“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得了个白眼:“大部分都是吃的,我倒是想给你变出一大堆来, 不是让人怀疑吗?”   得了,一想到吃的, 脑袋转得比谁都快。   仔细看了眼小姑娘:“过年吃得挺好吧,看你这小脸肉没少长。”看来一点没想他。   瞧这张嘴,真不会说话,见面不说“我想死你了”就算了,还说她胖了。自己在家还费工夫把干果捣碎给他做了油茶面,就这表现,谢韵决定留下自己喝了。   两人穿过拥挤的人流,出了车站。火车站是一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段,谢韵环顾周围的街景,建筑矮趴趴,到处灰突突,感觉市貌还没有安市好。   “铮铮,彰市怎么灰尘这么大,看起来脏兮兮的。”   “产媒区就这样,市南有个特别大的露天煤矿,而且这地春天风沙也大,煤渣都扬起来了。我们驻地离市区很远,还好些没那么脏。”   谢韵明白,本省是资源大省,当年日本人占领时就攫取了巨量的煤炭资源,现在又奋力开采支援国家建设,为经济发展贡献良多,后世都成为资源枯竭型城市了。   “快上车,别让煤渣进眼里。”   顾铮开了部队的吉普过来,谢韵爬上副驾驶座,进到私人空间欢快的把自己扔到顾铮怀里:“铮铮,见到你太开心了。”   顾铮搂着她:“我也想你了。”这还差不多,谢韵抬头看他,顾铮被两个亮亮的小灯泡给盯得挑眉:“怎么了?隔段时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你特别适合穿军装。”   顾铮被逗乐:“以后天天穿,让你看个够。坐好,出发了。”   吉普车虽然减震效果不好,但顾铮开得很稳,路上都是丘陵地貌,彰市人口没有安市多,路过的都是人口寥寥的小村落,终于在顾铮开了一个小时之后,谢韵眼前出现高高的围墙,驻地到了。   “我对外宣称你是我的亲戚,家里没人托我照顾,我现在的级别够分一个小院落,我平时住宿舍,部队家属区安全,你晚上睡觉不用担心。”   “我是你亲戚?那我们以后要是结婚,别人说我们近亲结婚怎么办?”谢韵关注点永远跟别人不一样。   顾铮无语:“也就这么一说,我过几年还是得回首都。”谢韵秒懂,当初应该是来镀金的,那她就放心了。   顾铮直接把车开到了家属区,有个人形跟屁虫已经站在门口好久了。自从知道顾铮下放到穷乡僻壤还能找到个媳妇,让目前还是光棍一个的周建勋陷入深深的怨念,今天本来死缠烂打要跟着一起去接人,结果顾铮趁他去师部偷跑了。看到顾铮的车,周建勋还没消除被落下的不平,幸灾乐祸想着你在那里能找个什么样的?能以身相许的肯定是个大土妞,配你正好。   车一停稳,副驾驶座的门就被迅速打开,蹦下来个姑娘,黑裤子配红色圆领半长呢子大衣,小脸白里透红,长发梳成马尾,整个人浑身上下灵气十足,甜美又可爱,看着年龄也不大,肯定不到20。周建勋见到真人怨念瞬间飙到极点,好你个顾铮,老牛吃嫩草,还是颗带着露水的小青草。为什么?这家伙遭了难还有漂亮姑娘来拯救,我这哪哪都不差的现在还没对象?   谢韵看到门口站着的年轻军官,看着属于潇洒那一挂的,跟顾铮差不多年纪,不过没她家铮铮帅。   顾铮看到周建勋有些无语,至于吗?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没个正行。没好气的给谢韵介绍:“周建勋,我发小,脑袋不太好使。”   周建勋狠狠瞪了顾铮一眼,有你这么介绍人的吗?而且还是在新鲜出炉的小嫂子面前,什么叫脑袋不好使,他聪明着呢。赶紧擦擦手上前跟谢韵打招呼:“周建勋,不是外人,你以后就叫我勋子哥。”旁边有人出来看热闹,也不能直接叫谢韵小嫂子。   谢韵脆生生地应下:“勋子哥。”人长得甜,声音更甜,周建勋忌妒又上升一层。   三人进了院子,小院小巧玲珑,就三间平房,堂屋在中间,旁边各有一间屋,间量都不大,住谢韵还是绰绰有余。院子小,养鸡鸭有些困难,倒有些空地,可以种点葱姜蒜,厕所在进大门的左侧。   屋子里顾铮提前申请了简单的家具跟一套被褥加上谢韵带来的,绝对够用。让谢韵高兴的是部队基础设施很好,这会已经通水通电了,有种从农业社会过渡到工业社会的感觉。   屋子被顾铮打扫得干干净净,连油盐酱醋跟碗筷都细心地替她提前准备好了,堂屋还放了好些大白菜跟一袋粮食。只需要把带来的东西放好,就能过日子了。谢韵对这里很满意,笑眯眯地看这看那:“顾铮,我睡东屋,西屋留着放些杂物。对了,做饭烧什么?我没看见柴火。”   “你刚刚没注意,这里是煤区煤的供应量充足,我找人换了些煤票买了些煤够你烧很久,放在院子里那个小棚子那,以后再看,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顾铮怕她坐车累着。   谢韵摇头,搂住顾铮的胳膊,爱娇地用脑门顶顶他的肩膀,顾铮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可把旁边当电灯泡的周建勋给惊着了,冷面煞神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温和过?他可是跟他一小光屁股长大的,从他记事起顾铮就没个笑面,长大更甚,冰块竟然还有融化的一天,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顾铮用眼神示意这个碍眼的家伙赶紧滚蛋,这个不自觉的竟然当没看见,还找了个板凳坐下准备聊一聊。   “小嫂子,快说说,你是怎么跟顾铮认识的?”周建勋自来熟跟脸皮厚特质这会在谢韵面前展露无遗。   “人都看到了,赶紧滚,没事别出现。”不等谢韵回答,顾铮不耐烦开始赶人。   周建勋扒着门还不想走,被顾铮扯下来直接踹了出去。   “别理他,就是个人来疯。我们一起长大,我分配到这里,他找了关系也跟过来。”顾铮进屋继续帮谢韵把东西放好,一些不显眼的小件也被谢韵从空间拿出来,反正来时有两大包当障眼。   挂上碎花窗帘,铺上炕被,摆上些小摆件,屋里立马不一样了,有了家的感觉,还是田园风的。   谢韵收拾好,搂着顾铮的脖子窝在他的怀里:“真好,我们终于能过自己的小日子了,这门窗严实,我给你开小灶别人也闻不出味。”   “锅台旁边有个炉子,等我给你做点蜂窝煤,上火快不串烟,你做饭也方便点。”   “什么时候我们能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谢韵轻声问。   顾铮的声音能听出明显的愧疚:“现在政审太严,你的成分摆在明面,跟户口不一样,这个就是我也没办法疏通,只能再等两年,政策肯定不会一直这样。”   谢韵蹭一下坐直,结婚?她才多大,搁现代高中还没毕业呢?“现在婚姻法规定,男女结婚的最低年龄多少?”   “男的20,女的18。”天啊,时代真是不同,这得多造整整一代人出来吧。   顾铮看她不像是遗憾结不了婚,倒像是吃惊竟然这么小就要结婚,眼神有些危险:“怎么,不想跟我结婚?”   谢韵感觉出危险,糟了,碰到大魔王的痛点了,赶紧安抚:“怎么会?我这成分不跟你结婚也没人要我呀,你就当为社会做贡献了接受我这困难户吧。”   顾铮竟然不听哄:“意思是你要成分好,就不找我了?我怎么感觉我就是凑合的。”   碰到杠精,只能用一招。谢韵抬头亲亲他,原以为安抚性地亲吻一下,没想到这家伙不像以前浅尝辄止,竟然学会长驱直入,一直把谢韵亲得喘不过来气才松了口。亲完还不过瘾,拿唇轻轻啄她粉嫩的唇瓣。顾铮的双眼亮得出奇,原来小姑娘这么美味,比他吃过的任何糖果都好吃,以后要多吃。   被当做食物的谢韵,觉得嘴唇都肿了。跟顾铮这一别几月,这家伙变化很大,浑身气势更胜不说,连吻技都无师自通自学成材了,说好的等她长大呢? 第63章 夜谈   谢韵晚上被顾铮带着去部队的食堂吃饭, 顺道熟悉下周边的环境。走了一路, 看到的都是火柴盒子般各种方方正正的建筑,最高的那个应该是个大礼堂, 感觉这地偏僻宽敞, 哪里都圈得特别大,都走好远了还没看见食堂的影子。   “我们这里是师级建制, 家属区人数不算少, 你平时只能在生活区活动,食堂也是今天我带你才能过来吃饭,其他地方不要随便乱逛。”   谢韵点头,这点安全注意事项她还是懂的, 而且她懒得很以后都在家吃饭。两人在食堂门口碰到一个人, 那人不到30岁, 长得很白净斯文,一看就是个文职干部。谢韵敏锐地感觉出, 顾铮一看到这个人浑身都不对劲,看来有故事。   那人看到顾铮带着谢韵一点不意外地笑脸相迎:“你是顾副营长亲戚吧?我看顾副营长出任务前一直在收拾分给他的院子, 你是要搬来常住吧。顾副营长是男人不方便,你要有需要我爱人周末在家,让她带你转转熟悉下家属区,顺便认识一下周边的邻居。”   “不必了,我的人我自己会照顾。”顾铮冷言拒绝。   那人被拒绝也不见尴尬:“如果有事打声招呼我们随叫随到。”说完点头致意往外走。   “离那个人远点。”顾铮冷声警告, 谢韵虽满肚子疑惑,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 只能等回去再说。   一个师的人数相当可观,光是食堂就有好几个,今晚他们来的就是顾铮他们同属一团的定点食堂。食堂空间很大摆满整齐的桌椅,看起来很壮观。部队纪律严明,虽然禁止吃饭大声喧哗,但是平时难得有谢韵这种甜美的小妹子出没,不说跟顾铮同级别一桌吃饭的战友好奇,底下战士们都在挤眉弄眼,谢韵感觉都要被这帮人热切的目光烤熟了,顾铮虎目一瞪,那帮人立马老实赶紧低头猛吃,笑话被煞神盯上,保准能整得你晚上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有几个吃猛了差点噎着,谢韵偷乐,顾铮果然名不虚传,兴许在家属区提出名号都能止小儿夜啼,怪不得林伟光那种人能被治得服服帖帖。   虽然不能明面盯着人家看,但架不住有些人好奇心旺盛,隔壁桌吃饭的徐大伟再不起身肋下都快要被捅得发青了,这帮胆小鬼,每回有事都让自己第一个上,他才不去当靶子呢,他是跟副营长接触多,总能弄明白来人,不过不耽误他边吃边分析,听说副营长有个妹妹,难道这个就是?看起来不像一家,长得不像不说,这姑娘是个笑面很好接触的样子,哪像副营长几乎从来不笑,天天板着棺材脸,难道是对象?徐大伟暗戳戳地觉得自己真相了。   一个桌吃饭的一营营长是个壮汉,听口音是北方人:“顾铮,我果然没看错,那天我出门看你拎了两大袋东西进你那房子,原来是安置家属。这是你侄女吧?父母忙托你照顾?”   谢韵嘴里的粥粒没来得及咽下,一下呛到了嗓子眼咳得惊天动地,顾铮赶紧帮她拍后背顺气,谢韵咳得脸通红,都不敢看顾铮脸色,哈哈,果然自己脸长得嫩有欺骗性,顾叔叔这会不知道心里怎么气呢。   顾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表妹!”一营长摸摸胳膊,这开春天温度还是没上来,吃个饭怎么越吃越冷。   吃完往回走,谢韵还在因为被错认叔侄捂着小嘴笑:“铮铮,等回去我找点没味道的擦脸油,每天要记得抹好好保养一下。”顾铮黑脸:“一营长眼神不好,带累全营,部队打靶他们营每回都倒数。”心里默念给我等着,叫你眼瘸,下次内部比武,每个科目都虐死你。   谢韵笑够了对顾铮说:“你以后如果不忙还是上我那吃,吃妹子的别人又说不了什么。”部队食堂只能保证尽量吃饱,晚餐二合面馒头,菜就一个炖大白菜,一份菜里顶多能找到一片肥肉,就这样战士们都吃的盆光碗净。   顾铮笑笑:“这一顿就受不了了,还是没把你饿着。能有白面掺到玉米面里给大家蒸馒头数量还管够就很不错了,哪像你还要吃的精致。现在3月份,冬储的白菜也没剩几棵了,部队的司务长为了给战士弄点吃的,头发都要揪光了。”   谢韵点头,她有空间真是要惜福。   回家拽亮灯绳,虽然只是30瓦的小黄灯泡,点亮了屋里也不算亮堂,谢韵很满足,终于过上现代人生活了。想起食堂门口跟他们说话的人,急迫不及待地拉顾铮坐下:“快说,那个小白脸怎么回事?”   顾铮眼神变冷,想着这事谢韵知道也好有个堤防,也不瞒她:“我出事跟他有关。虽然现在大部分大学停办,但部队方面有几个校级单位合并成军政大学,我们是同一期学员,毕业后又一起分来这里,搭班带队,我是连长,他是政委。他是从地方一点点拼上来的,那人你也看到了,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在上下级中口碑也好。我们从上学到工作在一起很多年,处得不错,我一直拿他当朋友,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人在背后捅了我一刀。   我喜欢研究最新军事资料,我奶奶早年留过学,从小我英语学得不错,通过我爷爷的关系找到一些外国期刊。运动来了之后,我尽量把这些刊物都销毁了,但是有些内容对研究有启发,我舍不得,摘录了一些留下来备用。还是大意了,以为关系不错没防备他,结果他秘密写材料举报我跟国外势力有联系,本来就是莫须有的罪名,但当时我家里人相继出事,跟我们家关系不错的陆师长当时也被停职,没人保就被政治处的人带走。”   谢韵很生气,小白脸没有好心眼,顾铮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一定不让他好过。   看小姑娘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要帮自己出气,顾铮微微笑了,摩挲她的后背安抚她:“都过去了,如果不是出事被安排到红旗大队,也不可能遇见你。那个人留给我来收拾,你就不要插手了,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啊?怎么就没忘了这茬。“我没有偷懒,能自学的都学完了,你肯定给我找了接收学校了吧?要不这样,你带我去让他们给我做个测验,如果我试卷都能得高分,你能不能说服他们让我在家学习,等夏天毕业考试我去参加,然后再给我发个毕业证。”   顾铮想了想,他给谢韵找的学校在十多里外的县城,每天上学倒是能坐部队采卖的通勤车,但回来还得自己想办法,会很辛苦,而且现在学校也不怎么正八经上课,她刚刚的提议不是不能考虑,反正也是想让她拿个文凭,以后给她找工作才好拿着说事。   “也行,但是必须得考80分以上。”   谢韵被看低很不服气:“我就那么笨?等拿到成绩单不要太惊讶。”   顾铮黑眸带笑:“好,我等着。成天就知道吃吃吃的人,脑子里还能装下多少东西。”   谢韵瘪嘴,我不是没事干嘛?除了干活,剩下不就是吃。   “对了,村里还有什么事情吗?”顾铮关心谢韵在红旗大队这几个月的生活。   谢韵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跟顾铮说:“王红英过年回省城探亲就再也没回红旗大队,知青办的人找不到她。”   “看来肯定跟那个人有关,难道他又翻身了?幸亏你过来了。知青办的人找不着也正常,那个人手里有她的把柄,把她弄到哪里关起来又不是不可能,知青办跟他们不是一个系统,想跨部门查人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别担心,他跑不了。”   谢韵点头:“我相信你,不过我的事情我也要出力。”   “你就老老实实的就是帮了我的大忙。”   我有那么逊吗?总觉得这个人严父形象上身就下不来了。   “关于去滨城的事情,我最近会陆续出任务,分不开身。先等你考完高中的毕业考试,我们今年夏天过去。”   “嗯,我不着急,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一时半刻的,你出任务危不危险?”人比钱可重要多了。   顾铮亲亲她的额头:“放心,想到还有你这个小麻烦在等我,我怎么会轻易让自己出事。”   不等谢韵生气出手掐他,顾铮已经站起身:“我再帮你把炕烧一烧,你今天起得早,坐了大半天火车,赶紧收拾一下,早点睡觉。”   走之前谢韵果然给他找出了擦脸的,还贴心地用个不显眼的瓶子给换了个包装:“虽然我觉得你穿军装又帅又有型,一点不像叔叔辈的……”   “叔叔”俩字故意咬得很重,顾铮听得想揍人。   “但这里真干燥,我才待半天脸上就不舒服,你看你嘴唇都有点起皮了。”   “那你给我湿润一下。”顾铮不等说完就低下头亲上那个想了一晚上像花瓣一样柔软的唇,亲过瘾了才放过她,咂咂嘴唇:“这下是不是好多了?”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懒得理他。   谢韵抱着他有些舍不得,以前住得近,出门几步就到。现在虽然在一个军营,但是隔得远多了,这样一想,如果能尽早结婚也挺好。 第64章 购物   第二天一早顾铮过来, 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摆着热腾腾的小米粥, 跟三两样小菜,谢韵早起用平底锅做了锅生煎包, 油滋滋冒着热气端出来, 白胖生煎馒头,上面撒着芝麻跟葱花。   虽然远没到安定的地步, 但是屋子里有了他的小姑娘, 顾铮觉得整个人有了家的感觉,两个人的家。   “你看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置,我补发的票都没动,一会我带你去买回来。”顾铮放下筷子, 说出今天的计划。   “也好, 我手里东西虽多, 有些还是不方便现在用,吃完饭就去。对了, 我们要去你们师长家拜访一下吗?还有要不要请他们吃顿饭?”谢韵过起日子也要各方面顾及到不想让人挑理。   “师长是我爸的战友,跟我家关系不错, 以后可以当长辈相处,等下我们买点东西,晚上吃完晚饭再过去坐会。吃饭就算了,除了师长、周建勋有限几个人知道咱俩的关系,都以为你是我表妹, 就不用请吃饭了。至于周建勋,你不用请他, 他要不是刚认识不好意思早来了,憋不了两天就能自己跑来。所以你拿东西出来吃,还是要小心些。他人没问题,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既然是秘密就别让人有识破的机会。”   谢韵点头,表示肯定会注意。   顾铮还开昨天的车,边开车边跟谢韵介绍情况:“这里偏僻,吃菜靠买不方便,每家后院都有地方能种点菜。旁边有些村子,吃的东西可以跟村子里的人换一些或买一些。这里适合种小米而且产量不低,你可以买一些。”   顾铮带她去了县城,虽然同处一省,但距离远风物差距很大,县里的副食品商店有成捆的大葱堆得高高的,还有干枣,谢韵每样都买了一些。这里离蒙省近,竟然卖安市很少能看见的羊肉跟牛肉,价格不算便宜,谢韵高兴地称了几斤羊肉跟几斤牛腱子回去卤牛肉吃。这购买力,顾铮咋舌,他废了好多功夫淘换来的肉票,一下都花没了,看谢韵提了根剃干净的牛骨,跟卖肉的卖乖:“大哥你看我长得有些矮,我家里人说喝骨头汤能长个,这个不要票行不行?”说完还给人家一个自认可爱的笑脸。   顾铮都不好意思说跟她一起的,为了根骨头睁眼说瞎话,她这两年没少长,身高他给量过都一米六五了,这个身高在现在大部分人都普遍缺乏营养的情况下,已经相当不错了。   卖肉大哥有点懵:“妹子,这个骨头本身就不要票,你要的话,这些都拿去,一毛五一斤。”   什么?为什么安市买四斤骨头要一斤肉票,感情刚刚白装了,谢韵囧脸。   顾铮把肉放车上后,笑话谢韵:“你那里不是有好多东西吗?我怎么看你像是出来进货的,看什么都好。”   被你毒嘴猜对了,姑娘我一买东西就犯职业病,看到好东西就想大批量采购。“再多的东西吃完就没了,我还要养你呢。”   好像自己真是白吃,顾铮想想也对:“我对我挣钱的速度没什么信心怎么办?”   说道钱谢韵想起了个事情,面色不善地盯着顾铮:“你好像忘了点事情?”   顾铮关车门的动作都放慢了,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事情?   小姑娘摊开白白的小手伸到他面前:“钱、票、存折通通上交,怎么这么不自觉。”   顾铮恍然:“咱俩好像还没结婚呢,就想管钱了?”   “补交伙食费,还有不管结没结婚,你的钱就是我的钱,男人兜里都不能揣钱,容易犯错误,是不是想给外面漂亮姑娘买花戴?”她老爹那么有钱,家里的财政大权还是她妈在管。   顾铮看她小管家婆样子还挺可爱:“就会说怪话,媒婆才戴花。钱只给你花,走上供销社给你花钱。”   顾铮很上道,买不了花,看柜台有卖纱巾的,想起他从来都没给谢韵买过东西,小姑娘家家应该喜欢这个:“售货员,把纱巾拿我看看。”   “你要什么颜色的?”售货员看两人应该是情侣,要给对象送礼物,这种人要表现都很大方,所以也很热情。   “绿的。”   谢韵开始还很高兴,她家铮铮被教育一下果然有进步还知道买东西送她。这种纱巾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四方型薄纱里面夹着金线,用后世眼光看很土,毕竟是铮铮第一次送她东西她就勉为其难地收了吧。   可是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还是来时那身,走前专门找县里的老裁缝做的红色呢子大衣,现在风气渐渐开放些,红色偶尔也有人穿,看够了暗色她专门买了这个颜色做衣服。不过红配绿?   顾铮抖开给她比量一下,不错很好:“这绿的再给我拿两条,开票算钱吧。”   “你买东西都不问下我的意见吗?我不喜欢绿色。”他速度太快,谢韵才反应过来。   “绿色多好,要不军装怎么是绿的?给你多买两条换着围,不许不同意,咱俩颜色要同步。”顾铮难得给喜欢的姑娘买东西,不过是强买强卖。   谢韵直接败给钢铁直男的审美。还换?都一个色的。行吧,除了军帽,希望你以后帽子都买绿色的。   大采购了一番,中午吃完饭休息一会,谢韵用牛骨吊了高汤,把牛腱子卤了。   顾铮帮她把后院的土给翻了,谢韵撒上菠菜种子。一个翻地,一个种菜,别说还真有点小夫妻过日子的感觉。周建勋连一天都没憋住,下午就颠颠地跑过来,闻到屋里卤肉的香味,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好你个顾铮,把我手里唯一一张肉票抢走,原来跟你小媳妇偷吃,不行我都好久没改善生活了,晚上我要留这吃不走了。行吗?小嫂子。”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瞅着谢韵,谢韵觉得他能跟顾铮是哥们,绝对是两人性格互补的厉害。   “想吃饭就得劳动,给我搭把手给我媳妇做点蜂窝煤。”顾铮出去一趟不知道在哪里借的做蜂窝煤的工具,跟周建勋忙活了两个小时,给谢韵做了100块蜂窝煤,放在院子里晾着。   晚餐谢韵做了牛肉面,卤肉汤做底汤,劲道的手擀面,下午卤出来的牛肉切片码在面上,再放点新炸的辣椒油,味道不要太好。周建勋呼哧呼哧不一会一大碗面进肚,又去添了一碗,满足地不行:“我终于知道你小子为什么去了回乡下没掉膘了,小嫂子这手艺没得说,天天都这么好吃好喝地伺候,能瘦才怪。”   顾铮喝了口面汤才幽幽开口:“像你想得那么容易,现在谁能吃上纯白面?这还是咱部队照顾军属给匀了一部分面粉出来,农村现在苞米饼子能吃饱就不错了。以后来吃饭要交饭票,饭你也不能白吃,我出任务不在,你帮我多照顾照顾。”这小子家里最小,上面一串哥哥姐姐比谁都富,不能让他白吃白喝。   周建勋拍胸脯保证:“那有什么的,多大点事。”   “顾铮说你比他小一岁,你怎么没找对象?”谢韵看他这一下午都在念叨自己单身没人理跟唐僧似的,忍不住问了出来。   周建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小嫂子,我有件事要麻烦你。”   顾铮饭都不吃了眉头皱起:“什么事?我媳妇才来你就给她找事,没空。”   “不是,我妈不是着急我个人问题吗,写信给我介绍个对象,就是咱们大院李老头他孙女,他大儿子在省城的司令部当参谋,他家女儿比我小两岁,现在是部队文工团的文职干部,我妈非让我去看看人。我对她没什么印象,就记得小时候她每回去看她爷爷,扎俩小辫爱拿个糖葫芦啃,谁知道长大后什么样,长残了怎么办?正好过两天她们下基层,能不能让小嫂子先帮我探探?”   周建勋原来是个颜狗。   他说的这个人顾铮没印象,看他择偶心切,谢韵也不反对,顾铮点头就答应帮他一回。   周建勋眼尖,干活的时候就看见顾铮戴了块国产手表,吃完面先放下筷子开始撩闲:“我说顾铮,既然你原先那块进口表出事的时候没了,你又不缺钱,怎么不换块新的?至于戴这种低档货吗,不会走走停了吧。”   “周建勋同志我想起来你说的那天我应该没空,帮不了你了。”叫你碎嘴子,活该找不着对象。   “这表珍贵,多少钱都买不来。”   谢韵瞬间被治愈,顾铮也不是不会说好话吗,给他夹了块牛肉奖励。   周建勋一点不傻,好像多嘴说错话了,贬低人家的定情信物,这能高兴吗?   迅速转变口风,抬起顾铮胳膊:“哦,我瞅瞅,孔雀牌的。这表我有印象,在京城有段时间都卖断货了,质量特别好,戴一辈子都不带走错的,就应该支持国货。这名字也好,适合你顾铮。”   “适合我什么?说我是花孔雀。”   “骄傲的孔雀吗?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人就应该骄傲。”掰你就继续掰,谢韵都听乐了。   这周建勋也是个活宝,不知道什么女的配他合适,女版顾铮?自戴大魔王气质,专治嘴贱。没想到谢韵一语中的。 第65章 相看   打发走周建勋, 谢韵切了两斤下午卤的牛肉, 加上在供销社买的糕点,又收拾了一兜山里的干蘑菇、干木耳跟山核桃, 顾铮说陆师长的爱人是个实在人, 送太高档的过去她不能收,这些东西正好。   陆师长家离谢韵的小院隔了两排房子, 把头那家就是, 院子比谢韵的小院大有5间房。正好刚吃完晚饭,家里除了陆师长两口子,还有两个年龄小的孩子在家。   陆师长50出头,面容黝黑两鬓有些泛白, 看到两人进屋脸上露出笑容, 陆师长的爱人是个和善的家庭主妇, 一看到谢韵就热情地拉她的手让她上炕坐,给她端来瓜子吃。大点的孩子成家了, 俩小点的孩子在上初中,陆师长的爱人赶两孩子上别的屋玩, 留大人在屋里说话。   谢韵老实挨炕沿坐下,接受师长两口子打量,大方地有问必答。陆师长暗暗点头,听说顾铮这个小对象也是个有故事的,成分虽然不太好, 但家庭底蕴在那,谈吐不俗, 一看就是个聪明相,将来差不了,跟顾铮这个一肚子黑心眼的家伙很配。谢伯军还算有点运气,没找着个靠谱老婆,儿媳妇倒是不差。   陆师长的老婆姓韩,陆师长比顾铮他爸小一岁,让谢韵喊她韩婶,韩婶问她将来准备干什么,谢韵又不能说,姐要等过两年恢复高考上大学,只说顾铮让她拿到高中文凭,再给她找个工作。   韩婶想了想,对陆师长说:“你这两天不是回来念叨要成立个部队服务社吗?正好给小姑娘安排进去站柜台。”   陆师长点点头:“行,筹备起来还得等几个月,就是你要是高中毕业,有些大材小用。那地都是安排待业没工作的军嫂,文化不要求高,算账不出错就行。”谢韵赶紧点头她能干,老待在家里也没意思,正好去趟外地,回来能上班,卖东西好啊,她本行,部队也提供不了好工作,横竖就那几个,幼儿园老师什么的,她不想当孩子王,这个合适她。   韩婶说男人平时训练出任务,让她有不明白的就来找她,看谢韵还给带了一大块牛肉,死活不要,谢韵怎么能拿回去,好说歹说的留下,让尝尝她的手艺,韩婶觉得小丫头年龄不大,处事很成熟,对她印象不错。   两人出来往家走,跟她家隔了两户的大门里出来两个人,应该是夫妻,男的就是顾铮口中告状的胡跃进,女的应该是他爱人。现在都脱了棉袄,那女的身高不矮,穿了件呢子短上衣,短发很干练,长得很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高鼻梁大眼睛,用谢韵的话形容有种妇联干部气质。   两人看到谢韵跟顾铮,停下脚步,不等胡跃进先开口,他爱人先上前拉住谢韵,声音里仿佛与生俱来就带着股热乎劲:“我听跃进回家说了,你就是新来的顾副营长的妹妹吧,我今天单位有事,也没上门看你,都邻邻居居住着,你有事吱声啊。”   谢韵能说啥,点头应付过去。   感觉手都被握红了,这两夫妻真是有意思得很,这热情劲让谢韵看着替他们脸疼,每天高频次活动脸部肌肉也很消耗热量的不是?   谢韵顺利通过了高中的测试,让顾铮吃惊之余替她感到惋惜,现在没有大学,要不以她的聪明劲将来肯定在某方面有所成就。   谢韵能考不好吗老吴觉得不能有负顾铮所托,天天拿两只眼睛,不,加上眼镜四只眼睛,盯着谢韵学习,她本来就有基础再加上看了一冬天书,能考不好吗?   顾铮跟校长军民共建时相熟,格外照顾顺利给她办了个入学手续,最后同意让谢韵学期末来参加考试。   办好谢韵的事情,顾铮放心去外省出个任务。谢韵有些担心,但是也明白这就是找一个军人当伴侣所必须经历的事情,给他准备了一些应急的药品跟不占地方的吃食,期盼他平安归来。   顾铮不在家,谢韵安生待在家里,每天做做吃的,看看空间里的杂志跟电影,宅在家里过上了穿越以来最舒服的日子。韩婶找过她一次,带她去附近相熟的老乡那里买了些小米回来。   部队虽然待遇还不错,但是大部分人都拖家带口的,孩子要是多两口子都上班还能宽裕些,如果就靠男人自己,说真的有时还赶不上在家里种地,起码有产出,吃的怎么也比部队那点定量供应强。所以几乎家家都把房后的菜园子利用得很彻底,贴补下饭桌。   谢韵并没有特意跟邻居军嫂们走动,她现在的身份是顾铮的妹妹,没结婚的小姑娘没必要往那些结了婚的军嫂圈子里钻,顶多走对面点头打声招呼,韩婶也是这么想的,小姑娘身份特殊,那些待在家的军嫂平时闲的都特别八卦,所以也没有特意拉她给人介绍。   谢韵去屋后的菜园子给菜浇水,碰巧隔壁的人家也在收拾地,是个胖胖的军嫂,长得圆乎乎,大脸盘子上全是肉,一开口谢韵就知道应该是北边人:“大妹子,我听我那家那口子说隔壁顾副营长妹妹搬过来住就是你吧?你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嫂子今天才见到真人。对了,我家那口子跟顾副营长是一个团的,他是一营的营长郝强。”   哦,原来是眼神不好那个,胡跃进两口子是气质像,这两口子干脆面貌上一眼就能知道是一家子,都是虎背熊腰,壮实得很,说了几句话从房前绕出个手里啃着个苞米饼子的小男孩,也肉敦敦的,一看就是她的崽,这家人都够喜庆的,吉祥三宝。   “妹子,你种南瓜了吗?没种子嫂子给你拿,我这还有冬瓜种你要不要?南瓜好,随便找个地方让它爬,不占地方,还能当主食。”   还不等谢韵开腔谢绝,转回头就往家去,要给她拿种子,谢韵看她虎虎生风的背影,摇摇头,真是典型的北方妇女性格,谢韵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爽快又实在,看好奇瞅着她饼子都忘了啃的小胖子,谢韵从空间里渡了一把蓝莓干递给他,小胖子竟然摇摇头不接:“我爸说了,我这种胖小孩人贩子最喜欢了,不认识的人的东西不能要。”   郝营长还挺会教育孩子的吗?谢韵隔着木篱笆忽悠他:“你妈刚刚都跟我说话了,我怎么能是陌生人,你看有我这么好看的人贩子吗?”   小胖子歪歪脑袋看了她一会:“我爸说了,我妈最好看,你那么瘦跟我妈一点不像,才不好看呢。”   顾铮没说错,一营长你确实眼神不好,还把下一代的审美都带偏了,小胖子祝你将来也找个大胖媳妇。   “你叫什么?”   “我叫熊熊。”   你叫熊熊,为什么我脑海想起了三只小猪的动画?   郝营长爱人叫邵金花,跟郝营长都是北边相邻的那个省的人,两人同村,邵大姐她爸是大队一把手,家里有四个哥哥,结婚前在家里受宠得很,找对象有点挑,正好有人撮合年纪大了也没结婚的郝营长,两人一见面就看对眼了,结婚六年了就熊熊一个宝贝疙瘩。   两家在村子过得都不错,不但不需要他们往回寄钱,还经常给他们寄粮食,郝营长的工资养活一家三口绰绰有余,所以三人都很圆润。邵大姐婚前幸福,婚后过得也不错,性格爽朗成天哈哈哈,跟乐观的人在一起,心情也能受感染,谢韵很喜欢跟邵大姐拉家常。小胖子熊熊边嚼蓝莓干边盯着谢韵的脸猛看,这个长得比大馒头还白的小姨到底长得好不好看呢?   小胖子的审美问题暂且不提,有个审美苛刻而且只看脸的家伙下午一结束训练就过来了。   “小嫂子,快点准备,就是今晚,她叫李青青,我把你带到后台,你想个招跟她说两句,一定找个亮点的地方帮我好好看看啊。”   部队大礼堂挑空很高,战士们早就整齐脱帽就坐,家属也被允许带孩子来看演出,演出前有种大集体生活那种紧张活泼的氛围。谢韵找了个靠近后台通道的位置坐下,被现场气氛带动心里有些兴奋,第一次看文工团演出,听周建勋说军区文工团舞跳得特别好,今天表演的就是现代舞剧白毛女。   舞蹈是最好的身体语言,谢韵前世就对舞蹈感兴趣,看得高兴散场了都不知道,直到被悄悄过来的周建勋拍醒:“这会后台乱,你再等一会从这个小门过去。”   “非要我现在去?等明天白天消停点再去多好。再说她们今晚就在食堂吃饭,你稍一打听就能看见人,非要我来这么一出。”谢韵不理解。   “我怕我看过受不了打击,太失望。而且她们就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去别的地方,你以为我没打听清楚。”你一个男的怎么比女的还恨嫁!   悄悄去了后台,这地方简陋,满地都堆着刚撤下来的舞台道具,里面能听到女舞蹈演员闹腾腾的说话声,从幕帘后走出个女人看谢韵面生:“小同志,后台不能随便进,赶紧出去。”   上后台不能没有借口,谢韵提议,周建勋出钱,让炊事班额外做了些葱油花卷跟几样小菜让谢韵提着。   “有领导今天晚餐看你们为了表演效果都没怎么吃东西,特意让食堂加了一餐,后台都是女同志炊事班不方便,就让我帮忙拎过来,你们跳舞消耗体力,这会应该饿了,赶紧趁热吃吧。”   演员都忙着卸妆,从里面出来个穿军装的女的,个子高挑,眉眼深深,那个人看到她开口道:“李干事,部队让家属帮忙送夜宵过来。”   “请问你是李青青李干事吗?”送饭来的姑娘看到来人开口问道。 第66章 相亲聚会   李青青疑惑看向眼前大眼睛滋滋往外冒光的姑娘, 不认识啊?“我是李青青, 你是?”   拜周建勋所赐,李青青的履历她提前了解了下。   “李青青同志你好, 我哥当年看过你的演出, 特别喜欢你的表演,可惜后来你就不跳了, 今晚看演出还念叨你好久。知道我帮忙送东西一直嘱咐我, 让我看见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干事一定问问是不是李青青,让我对你表达下他的问候。”听这姑娘小嘴噼里啪啦一顿说,李青青才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怪不得今晚耳朵发热,原来被崇拜者念叨的。不过这崇拜者眼神真好, 她最后一次登台那年18, 刚到部队还没上过独舞, 跳了没多久就受伤不跳了,他能从人堆里把自己扒拉出来, 确实慧眼识珠。   李青青不算是个性格外放的人,稍显冷淡, 对谢韵点点头:“跟我来吧。”把谢韵领到一处还算宽敞的地方,前面有张桌子,让谢韵把东西拿出来放桌子上。谢韵对李青青说:“你们慢慢吃,我等你们吃完要把餐具送回炊事班。”说完自己闪到一边。李青青看她老老实实在边上站着也没说啥。   跳舞的演员卸完妆都来吃东西,有个应该是领舞的台柱子, 谢韵刚看完演出有印象,看到桌上的清粥小菜, 撅起嘴:“李干事,这也太素了,师部也不说给补贴点好东西吃,太抠门了。”   旁边有个也跟着起哄:“就是,天天吃草,跳舞都没劲。”   李青青面无表情:“白毛女不用吃那么好,想吃好的就去跳黄世仁他妈。”   转向另一个:“还有你别吃了,今天你第一幕少转一圈,不是没劲跳,你是晚餐吃了三个馒头,跳不动了。”   李青青声音不高但让人无法反驳,被说的人都乖乖拿起筷子,其他人也连话都不敢说了。谢韵暗暗点头,女版顾铮?   从后台出来,周建勋立马蹿到谢韵身前,扯过谢韵手里的篮子:“小嫂子你辛苦了,我来提我来提,怎么样赶紧跟我说说。”   谢韵没说话,盯着周建勋看了好大一会,都把他瞅毛了,忐忑开口:“是不是长裂巴了?”   谢韵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周建勋,为什么顾铮走哪你就跟哪,在京城待着不是更舒服吗?”   这跟今晚的事情有关吗?周建勋摸不着头脑,还是如实作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跟着顾铮很有安全感。”   “我明白了,你命里缺顾铮。”这下我就放心了,我男人只属于我,送你个女版的好好享受。   周建勋越来越迷糊,这丫头古灵精怪的也就顾铮能降得住。   “李青青很好,五官精致挑不出毛病,个子比你矮半头,人很稳重,性格…也很好,总之你们很相配。赶紧给你妈写信好安排相亲。”   周建勋听完很高兴,送谢韵回家也不忘问东问西,恨不得脸上长了几颗痣都要知道,谢韵心说顾铮在这听你讨人嫌肯定揍你。   顾铮出去一周了,周六下午谢韵正跟邵大姐在院子里挑豆种,周建勋兴冲冲地跑来:“两家拍电报说定了,明天放假安排我们相亲,正好她在临市演出,明天我派车接她过来,我办公室不方便,借你家用用。”   周建勋这相一次亲,自己家真是出人、出力,还要出菜,要是真成了,一定让他给送个大猪头。   周建勋是二营的副营长,邵大姐跟他也熟识:“周副营长,太好了你终于要有对象了,我就说吗小伙子不能太挑。上回给你介绍我们村里的小翠你还嫌人家胖,胖怎么不好了,岁数大的都喜欢胖的,我婆婆就对我很满意。”   我妈兴许满意,可我不满意,我又不是郝营长,吃馒头都挑最暄最软的,周建勋腹诽。没出息的不敢说出口,“嫂子,明天你也帮我掌掌眼。”   人多正好热闹也能缓解刚见面的尴尬,又没什么长辈在,吃完饭再让周建勋跟李青青单独聊聊。邵大姐也乐呵呵地同意。   第二天谢韵早起,正好那天跟顾铮买的羊肉还没吃,邵大姐从后院地窖给她找了好些胡萝卜出来,包羊肉胡萝卜饺子正好。   人多准备的馅料也多,邵大姐吃完早饭过来帮她剁饺子馅,周建勋也特意收拾了下,谢韵好笑,看他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抹了头发,你说你个板寸有什么可抹的还一股香精味,她都要被薰跑了更别说李青青了,让他赶紧洗洗,周建勋还觉得这样挺好不想洗。   “赶紧走开,我饺子馅都串味了。”   等周建勋刚收拾停当,就听到外面车响,谢韵探头往外望李青青下了车进院来,李青青还是一身军服,并没有特意换个便装,不过军装真的很适合她。   看到谢韵跟旁边傻乐的周建勋,李青青明白过来:“你哥?”   谢韵干笑:“干哥。”   周建勋傻乐也没忘记偷偷打量眼前的姑娘,小丫头没骗他,这姑娘长得配得上他:“你好,我是周建勋。”   “李青青。”握了下周建勋的手,李青青言简意赅自我介绍到。   挺有个性啊,他喜欢,周建勋这下真正来了兴趣了。郝营长带着熊熊也过来了,馅都备好了,给熊熊拿块栗子糕让他去院里玩,几个大人围着桌子包饺子。手里有活就不那么尴尬,况且还有郝营长两口子,大嗓门话贼多,周建勋被衬托的得都成了个话少的。   谢韵看李青青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干活很麻溜,饺子包得又快又好,开口问她:“青青姐你经常下厨吧?”   李青青回道:“也不算是,平时被一群因为跳舞不能吃太多的东西的女孩围着,一饿了就念叨各地家乡的好吃的,没吃过,做法倒是都学会了,时间允许也下下厨。”   邵大姐感兴趣地问道:“妹子,你条这么好,为什么不跳舞啊?”   李青青淡淡回道:“出了次意外受伤后就没再跳下去,现在改编舞了。”   “那昨天的舞蹈是你编的了?”周建勋感兴趣地问道,谢韵也在旁边睁大眼睛目露崇拜。   看谢韵的神态,李青青不知怎么莫名想笑:“不是,这个大型舞剧是个全国性剧目,我只是参与了一些细节的编排。”   “那也很厉害。”周建勋真诚赞扬。   李青青看他不像是故意吹捧,对他淡淡笑了一下。   周建勋装深沉,轮到爱捧场的郝营长开口了:“大妹子,我跟你说我们这个周副营长吧,人特别优秀,业务熟练,学历还高,不像我们农村兵没啥文化。关键周副营长这人人缘好没啥脾气,对谁都热情周到,连我们营的兵犯点小错误都去找周副营长帮着说情。”   “他人缘好这事我还真了解。”李青青开口,其余四人刷一下抬头,都满脸问号你怎么知道的?   “小时候我去我爷爷那,他就喜欢拿糖给满大院小姑娘吃,一堆小姐姐、小妹妹围着他转,他站中间小脸都仰上天了,脾气好从小也能看出来,女孩喜欢她,男孩大点的就揍他,他老挨揍,被揍都不还手。”   好像不是好话?周建勋都快哭了,她才去大院几回,他那点黑历史怎么都被她看见了。   郝营长跟邵大姐没忍住笑,小熊熊都被震回屋了:“爸爸你笑太大声了,隔壁家养的狗都被你吓得汪汪叫。”   中午除了饺子,谢韵还泡了海蜇皮,拌个大白菜海蜇皮凉菜,受欢迎的鱼干弄上,大葱炒鸡蛋、炒花生米。   剁了三斤羊肉包饺子,一顿饭都让大家给造了,吃饱饭。邵大姐把周建勋两人推出门,还给带把小铲子:“周副营长带妹子出去消消食,往后走有条小河,现在天暖和了,往河边看看去,没事挖点野菜回来。”   谢韵正收拾桌子,听到邵大姐的话,手里的碗一滑差点掉地上,邵大姐你真是个人才,包饺子还不够,接着给人派活,人家可是来相亲的。   周建勋两人出了院门往外走,路过胡跃进家门口,李青青随意往开着的大门里扫了一眼,胡跃进正在院子里栽小葱,也抬头望了他们一眼,很快走过,李青青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肯定不是在演出的礼堂。   周建勋正绞尽脑汁怎么开口掩盖自己的黑历史,并没注意到李青青的表情。   “你有时候,看到一样东西或一个人,有些模糊的印象感觉在哪里见过,会不会一定要让自己想起来,不想出来就很难受。”李青青先开口说。   “我没有。”谁像你记性那么好,小时候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有。”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刚刚过去那家是谁家?”李青青指着胡跃进家问。   周建勋并不知道,往回倒探头看到胡跃进撅着屁股在干活。   原来是这老小子,“我们团三营的政委,你认识他?”   “不认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这人可是个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那种……”两人边说边走远。 第67章 买羊   顾铮走前说他不用20天就能回来, 谢韵翻着日历牌这都过去22天了, 怎么还没个消息?周建勋说出任务遇到突发情况晚几天很正常。说是这么说,可谢韵还是忍不住担心, 邵大姐找她挖野菜, 她也提不起精神,挖了一小筐往家回, 快到门口看一人倚在门边, 不是顾铮是谁?   所有的担心都消失不见,谢韵丢下邵大姐快速跑到顾铮面前,顾铮看她都快激动哭了,知道是太担心他了, 摸摸她的头安慰。   邵大姐从后面赶上来:“哎呀, 顾副营长可算回来了, 妹子这两天见面就问我家那口子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铮冲她点点头:“我不在家,多亏你照顾她。”   “妹子什么都会, 哪需要我们照顾,行了赶紧进家休息吧, 我也回去做饭了。”   两人一进家门,谢韵就扑到顾铮怀里:“你怎么才回来?周建勋说你没事,可我就是忍不住担心。”   顾铮抱住她柔声安慰:“中途出了点意外。”谢韵没有看到头顶顾铮暗沉的目光,只是意外是人为造成的,本来想着现在没到时候, 打算稳妥点处理那个黑心肠,没想到这人胆子还挺大, 敢暗中使坏,狗急跳墙了吗?   这些就不要让怀里的人知道了,免得她跟着生气上火。   可小姑娘忽然抬起头:“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有股血腥味。”   还是没瞒住,“受了点小伤,没事的,回来汇报完任务就直接上这来了,去给我做点东西吃,我饿了。”   “想只支开我,你忘了我有啥了?”谢韵拿出盘平时包的饺子来,又去取了饺子醋。   顾铮扶额,以后不能拿吃当借口,不过是真饿了。   吃了一口是白菜猪肉馅的,“有三鲜馅的吗?”   “你身上带伤,吃什么带海鲜的东西?”惨遭无情拒绝。顾铮迅速吃完,谢韵非要看他伤口,拧不过她,解开衣服给她看一眼。   “这哪是小伤?”顾铮的伤在腹部,外面包扎的绷带有血透出来。谢韵看完一直低头不吭声。   糟了!好像真生气了,他的小姑娘成天都笑眯眯的,冷不丁这样他还真有点不适应,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原来偷偷掉眼泪了,心里怜惜,低头吻掉她脸上的泪水,又亲亲她的小嘴:“今天不是甜的,是咸味的。”   “你要老这么折腾,保管你天天都能尝到咸盐豆。”   “原来有个人为你牵肠挂肚的感觉像是尝到了一口山里的野苹果的滋味。”   “怎么说?”   “有些甜、有些酸还有些涩。”   “可牵挂你的人都差点等成望夫石了。”   顾铮语气凝重:“你听我说,这次任务我不能透露,但是有人作梗,我们收到的消息延迟了,中途出了点意外,我为了救一个战友才受伤。”   “有人插手?是?”谢韵指了指胡跃进家的方向。   顾铮点头:“还有他上面的人,你知道就行了,这事我自有打算。”   随后一段时间顾铮一直很忙,有时晚上过来看她,匆匆吃点东西就离开了。   谢韵有天吃饭忍不住问了顾铮:“是不是挺麻烦的?”   顾铮喝了口蘑菇汤回她:“这不像是在农村整林伟光那些人那么容易。这些人都是老油子,又特别谨慎,一点把柄都不留,虽然有陆师长帮忙,但短期想找到突破口不容易,何况胡跃进会做人有人撑腰,现在那帮人还有几个说了算,想下手不容易,只能等机会。”   谢韵也就听一听,帮不上什么忙。这里跟村里不一样,不是她能插手的。在后世,那些当年带头检举、揭发的,后来跟没事人一样,活的比谁都滋润的大有人在,小人最长命。   周建勋跟李青青经过相处,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年龄合适又门当户对,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连婚期都定了,这速度估计明年孩子都能出来。   这下轮到顾铮忌妒周建勋了,忌妒的后果就是,不让他来他们家蹭饭了。   好不容易赶上放假,顾铮带谢韵出来放风,附近两小时车程的地方最近发现个文化遗址,后世因为其中出土的国宝级文物而广受关注。顾铮也没去过,不过周边确实没什么好玩的,姑且过去看一看。   谢韵很兴奋,她从后世而来,对这个有些了解。这个文化遗址的范围特别广,最早是几十年前在蒙省率先发现,他们今天要去的这处就是现在这个时期才经考古确认的,方圆几百公里有近千处遗址。现在对待这些古迹不给你破坏就不错了,考古部门顶住重重压力才做到保护性挖掘。   现场有些令人失望,他们来看的这个都是普通的生活区部分,几千年前的史前遗迹,现在能看到的仅仅是一个个大坑,怪不得不怕破坏呢,想来搞破坏的人都不好意思下手。周边是大片荒地,大风一吹漫天风沙扬起,谢韵赶忙拿顾铮给他买的绿纱巾把脸盖住,就这样还灌了满嘴砂子。   只能失望的回返,顾铮边开车边看她脸色,怕她觉得白出来一趟不高兴,谢韵又不是爱使小性子的人:“跟你在一起干什么都高兴。”   怎么有这么可爱又贴心的姑娘,顾铮开车倒不开手,爱怜地拿脸贴贴她的脸颊,结果被嫌弃:“看我脸出血没,都赶上砂纸粗了,一会找把刀在你脸上磨一磨。”   “估计这会脸上能有半斤灰。”   谢韵刚想掏出手绢给顾铮擦擦脸,抬头往车前方扫了一眼:“顾铮你看,那家养了好多羊,我看这附近没几家,不知道管得严不严,我们下去问问他们卖不卖羊肉,上次买那么一点,包顿饺子就没了,你还没吃到呢。”   没白疼,吃东西还想着他。   停车走进那家院子,房子里出来个30来岁的男人:“你们找谁?”这俩人不像是找事的,可他家跟当兵的也没啥关系呀。   这种交流一般谢韵出马:“大哥,我们路过这里看你家的羊数量挺多,想问问你卖不卖?”   户主当然想做生意,局促地搓了搓手,开口跟他们道明情况:“我们这天干缺水,种东西收成不好,只能从蒙省弄些种羊搞副业,村里规定每家年底给队里上交30只羊,剩下可以自行卖给收购站,用卖羊的钱去买粮。   姑娘跟你说实话,家里粮食不多了,我们还愁怎么弄钱买点高价粮回来。你们来得是时候,一年除了上交的我们自己能卖的也就五六只,家里正好有三只成年的可以卖,但是要的价钱要比收购站高一些,你们看可以吗?”   “大哥真是个实在人,有什么不行的,收购站向来把价格压得低还有谁不知道,但是我们给不了肉票,你加点钱给我们报个数我们合计一下,如果价格行我们多买点。”就喜欢这种直接进户采购,比副食品店强多了。   看小姑娘商量起价钱双眼放光,头头是道,顾铮觉得遗传真强大,他家都是当兵的,小谢姑娘跟她爷爷一样就是个钱串子。   商量好,以6毛钱一斤净肉的价格买了3只羊,当然羊血、下水都得作为搭头,3只羊不算小就是净肉也得有200多斤,打算拿给食堂一只,人多吃不上大肉给喝个汤也行。一百多块钱,够顶顾铮两个月工资了,对于这么爱花钱的谢韵,顾铮一点意见都没有,男人挣钱不就是给女人花的吗,他先前的存折补办了回来,跟回来后补发的两年工资一起存起来都给了谢韵,随便她花。京城家里还有奶奶留下来的东西,等带她去京城也一起都给她。   户主感觉今上午天上掉馅饼了,乐够呛连忙请他们进屋坐,招呼儿子帮忙杀羊。   女主人很热情,推他们进里屋坐,给他俩倒了两碗水。这家家境应该不错,屋里能看到几件大件的家具,谢韵打量炕上的炕琴,样式古朴看材质像是老榆木,忽然她盯着炕琴小门上栓的一样东西,眼睛拔不出来了,顾铮坐她旁边明显感觉出这姑娘这会全身激动得快要发抖了。有事情?   谢韵转过脸,给了顾铮一个安抚的眼神,正好女主人倒完水进屋陪他们说话,谢韵发挥社交特长,跟女主人热乎地聊了起来,聊了一会,话锋一转指着刚才猛盯着的那样东西,问女主人:“大姐,你这个东西卖不卖,我手里正好也有个模样一样的,觉得挺好玩的,想买回去凑个对。”   女主人看谢韵问的是那个挂在炕琴门上的东西,不在意的上前把栓的绳子给解下来:“我当是什么了?这是我家那大小子前天出门放羊在个坑里捡的,黑不溜秋的,正好炕琴的把手坏了,拿它当拉环,不能吃不能喝,就你们小姑娘看着稀罕,拿回去玩吧,要什么钱。”   “大姐这哪行,我哥肯定不让。”边说边拿胳膊肘捅顾铮。   “我们部队要求从群众那拿根针都要给钱,家属也不能例外,她手里有零花钱,别推辞了。”   给太多显得不正常,谢韵掏了5块钱出来递给大姐。女主人看手里的钱觉得今天早上听见喜鹊叫果然能碰上好事,冤大头都出现了,不推辞高兴地把钱收起来。   “记着大姐家位置,我家儿子再捡着啥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大姐,满地都是的那是羊粪,好东西怎么能随便就捡着。   等拿好肉两人开车离开,看着旁边自从上车后就笑开了眼,捧着买来的东西翻来覆去猛瞧的小傻子,顾铮开口:“说吧,你虽然有时候容易脑袋发热,心眼可一点不少,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68章 涮羊肉   谢韵前世爷爷爱搞收藏, 放假时也陪他老人家出入过大小拍卖场所, 谢韵了解过不少古玩知识。手里这块玉兽玦如果正规出土一度属于禁拍范畴,听爷爷说过类似藏品私下场合不管真假市面上流通的不算少。古玩市场瞬息万变, 有段时间古玉特别受追捧, 当然最终成交价受多方因素的影响,谢韵手里这块从造型看, 不是最好的, 最好的都在后世博物馆里,直径大小应该是属于专家认定的礼器范畴。   已经决定不说出前世的事情,倒是原主记忆里谢爷爷有个搞古董的故交,小时候就经常被带着去他家玩, 在他那里发现过跟手里这块造型差不多的, 那个爷爷很喜欢原主, 给她把玩过很多小件藏品。   “铮铮以后你只管当好你的兵,我负责来养你。”   “快点说, 别卖关子了。”肯定是淘着宝了,看那得意的小模样。   “省城的古董界在运动之前一直在全国都排得上名号, 我爷爷有个朋友就是专门搞收藏的,听说他运动之初也去世了,不知道他那些藏品都怎么样了,哎……不说这糟心的。我们今天去的这个遗址跟蒙省相邻一带同属新石器时期的同一文化,蒙省那处发现的早, 有部分东西流传出来,那个爷爷也有收藏, 我手里这块应该属于这个文化晚期的玉制品,工艺比我曾经看到的那块要好。   这块是墨绿色软玉雕成的,可惜包浆差了点,你看雕得多好,大大的眼睛又凶又可爱,像猪还像熊当然有人说它像龙,那个爷爷说过如果真的认定是龙的话,可以说它算是最早出现的玉龙,总之很有收藏价值。”   “是很珍贵,没事拿来欣赏还行,就拿这个你还能夸口养我?今天那个大姐都要白送你,我看你给她五毛钱她都能乐够呛。现在古董基本都被毁得差不多了,有些人手里有点存货,但是饿肚子的时候拿出来还换不来一斤大米,不对……”想到了什么,顾铮把车都停了。   顾铮是最聪明那种人,一直在部队这种封闭的环境,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此刻回过味来:“你是说以后?”   谢韵点点头:“等回省城和京城我们可以留意一下,现在不值钱的,以后兴许就是天价。”   顾铮不知她从后世而来佩服她的远见,心说不愧是谢家的后人,刮刮她的小鼻子:“都有那么多东西留给你了,你还不满足,真是个财迷。”   谢韵小心处理手里的东西:“别说那些东西了,我为它们糟了多少罪,到现在连根毛都没摸着,还不如我的小龙实在。”   顾铮开玩笑:“你说你会不会千辛万苦去了你爷爷说的地方,打开后什么也没有,只写了几个大字:切莫贪心,吾自努力。”   谢韵想到原主小时候的记忆,谢爷爷就是个老顽童最爱逗她,把她耍得团团转,被气哭好几回,难道这是最大的整蛊?想到这里谢韵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小姑娘脸都皱成个苦瓜,顾铮竟然少见的乐出了声。气得谢韵猛锤了他一顿,这人怎么那么见不着自己好。   李青青恋爱报告有些手续要办,请了几天假来彰市取材料顺便看看周建勋。晚上两人来到谢韵这里,正好买了羊肉,涮火锅吃最好了。   跟食堂借来个铜盆,手巧的顾铮中间拿东西隔了一下,就成了个鸳鸯锅,其实羊肉好清水涮就可以,谢韵紧着手里的食材奢侈地用骨头、蘑菇、枸杞子、大枣熬了锅高汤,男的爱吃辣的,谢韵炒了个辣料做了个麻辣汤底,家里的炉台盘的高,把铜锅架上正好。   瘦羊腿、肥羊排细细切了几盘,大白菜、土豆片、宽粉、还有后院长高的嫩嫩的小菠菜,周建勋陶醉的吃了口肉:“太幸福了,最怀念的就是这个味。小嫂子你不知道我都被禁止来你们家10天零8个小时了。”   谢韵正在给顾铮剥甜蒜,李青青已经知道了谢韵跟顾铮的关系,心里还是没想明白,这俩人从外形看年龄差了7、8岁,不像情侣倒像是兄妹,但看他俩日常相处又和谐又甜蜜登对得很,没想到顾铮这种冰块还能找到这样贤惠的小媳妇。   想到这里,李青青开口道:“谢韵,你刚认识顾铮的时候,不害怕他吗?”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剩口气了,是害怕,害怕他醒不过来。”   原来那么厉害的人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谢韵你想不想听顾铮小时候的事情?”   “特别想听,快说,快说。”顾铮很少主动说起自己的事情,碰到这个机会当然好。   周建勋幸灾乐祸瞅了顾铮一眼,他刚中过招,这下可以听李青青眼里顾铮的黑历史。   “我有限去过那几次,对顾铮留下唯一的印象就是凶残,全大院的男孩子敢惹他的基本都被他揍过。我几个堂哥的门牙基本都不是时间到了自己掉的,顾铮你没算算你小时一共打落了过少颗牙?”   周建勋乐得不行:“够给一个人重新再镶一口的。”   李青青挖了他一眼:“还好意思笑,每回被人揍都是顾铮给你报仇,没顾铮需要镶满口牙的就是你。”   说好的顾铮黑历史呢?周建勋委屈闭嘴。   谢韵看他们两人相处特有意思,另类和谐,周建勋以后肯定会有那个著名的炎症。   谢韵爱吃粉条,老是夹不住,顾铮小心的用漏勺给她拨到盘里,让她放凉了再吃,李青青瞅着眼热,再看周建勋只顾往自己嘴里塞肉,吃得头不抬眼不睁,狠狠踩了他一脚。   周建勋吃得正欢,被人踩的脚趾头生疼,看向李青青:“你不吃饭踩我干什么?”   真是个木头,能有姑娘跟你真是撞了大运。顾铮看不上眼提醒:“想留口全乎牙现在我是帮不上了。”   周建勋又不傻只是刚从单身狗过来,两人平时又不在一起,还没被训练好,立即会意:“青青我看你喜欢吃瘦的不爱吃辣,等我给你重新烫点,马上就好。”   吃了一会,几人渐渐聊开,胡跃进的事在几人中不是秘密,两个男人说话也不用避讳同桌的女人,周建勋心里不平说话间也带出来:“胡跃进那死人,成天带个狐狸面具,偏上面团长还买他的帐,底下我们同级的也对他印象不错,我那天跟我们营长说了,让他提防胡跃进别被使绊子,他竟然说我心思不纯破坏团结,真是傻到家了,怎么就抓不着他的把柄呢?你的仇就不说了,现在不把他给弄下来,以后出任务都得格外留心,小心他使阴招。”   顾铮还算平静:“别着急,就当他是留给我们的考验,用来锻炼我们的。”   李青青放慢吃饭的速度,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她最自豪的就是记人脸的本事,一年里到处下部队演出,见过无数张统一着装的面孔。最开始跳舞时登台紧张,指导的老师就告诉说当底下坐的都是土豆。后来不登台了,每次站在幕布后她发展了个爱好,看看土豆和土豆之间是不是有区别,从而辨识土豆,哦不,人脸的能力越来越强。她甚至能从人堆里把一面之缘的人一下就认出来。怎么在这里失灵了呢?   谢韵去拿了提前擀好的面:“青青姐,省城中山路上那家国营的老菜馆现在还卖烤鸭吗?他家的烤鸭比吉祥斋的好吃。”   “还卖呢,不过一周只有三天卖,鸭子太少供应不上。”中山路?中山?李青青模糊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自己思路原来走错方向了,以为是军人就往军营里的场景想,其实是在省城的中山公园见到过胡跃进,再想想当时这个人在干什么来着?   李青青犹豫着开口:“我一年基本都在下连队演出,平时无聊培养了个兴趣,经常从舞台上往地下观察看演出的人,我记脸很厉害。周建勋知道,我第一次来你们这看到过胡跃进,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我曾经见过,当然绝不是在你们部队里,但一直没想起来在哪,刚刚谢韵无意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周建勋对李青青的记忆力现在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快说,任何机会都不要放过。”   顾铮跟谢韵也坐直了认真听她叙述。   “刚刚谢韵说起中山路,我才想起来了,也是去年这个时候,我周末跟我表妹去中山公园踏青,在那里见过胡跃进,他那天穿便装带着帽子把脸挡住了,我表妹要找婆婆丁给我小姨去火,我们俩走的比较深,也是赶巧,那天风特别大,胡跃进的帽子被风刮掉了,我蹲下帮他捡了起来,递帽子时看到他的脸。   至于他在公园干什么,你们可能猜不到,他领着一个女人跟孩子在公园里玩,那女的很年轻长得娇娇小小,小孩2、3岁,我记得快要走过去的时候,那小孩喊了声爸爸。”   其余三人:“……”   沉默了好久,谢韵开口:“我还以为他在公园跟特务接头呢?”   顾铮看她一眼:“特务看不上他。”机要能给基层普通干部知道吗?   周建勋好大一会才回过神,兴奋得不行:“我的天啊!他是你被带走后才结婚的,结婚两年一直没孩子,这孩子哪蹦出来的,胡跃进还能金屋藏娇了?他脑袋抽筋了,一旦不清不楚,部队待不下去就得转业了。”   谢韵:为什么我总能碰到狗血的男女问题。 第69章 起名   谢韵仍然对胡跃进竟然在外头有女人孩子感到很不可思议, 男女关系本身就是大忌连孩子都弄出来了, 这是红旗大队于会计的升级版,怎么想也不像是胡跃进能干出的事啊?   为什么穿越一场每当她要对付个人, 都会遇到这种男女之事, 难道看她有八卦潜质特意塞给她的?谢韵更想不明白,顾铮不是说胡跃进这个人谨小慎微吗?难道自信不会被发现?还真有可能, 这不是村里, 又小又封闭,如果人不在身边,看到了也不可能往那地方想。   谢韵有个想法,正好李青青还在, 让顾铮帮忙找个会技术的人来, 兴许真能成。   顾铮今天部队越野30公里, 回来的有点晚,进门看桌子上摆着全是他爱吃的菜, 疑惑今天也不过生日啊?还是有事求他?   吃完饭果然来了,“你们部队肯定卧虎藏龙, 尤其你们搞侦查的会的手艺肯定多。”谢韵讨好地看向他。   顾铮登时提高了警惕:“你想干嘛?又出什么幺蛾子?”   “想借个人用用,你们有没有会画像的?肯定有对不对,搞侦查的跟公安刑侦一脉相承,不缺这样的人。”   “你又知道了?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顾铮彻底被磨得没脾气。   “李青青她记脸那么厉害,找个人把脸给画下来, 肯定能画得八九不离十,有了形象办事就方便多了。”   “你们女人的想法真是难以理解。”顾铮摇头, 其实作为个钢铁直男,虽然他讨厌胡跃进,两人之间还有深仇大恨,即便知道他有可能在男女问题上不清不楚,如果让他选择他还是希望能用男人的方式把他拉下马,不是靠这种“娘气”的方式。   但看到自己的小对象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没敢说出来,估计这姑娘恼羞成怒真的让他天天吃食堂。   “找这么个人真不难,光我们营就有一个,但是让他帮忙我得有个条件。”顾铮想了想倒是可以满足下她的小要求,但不能轻易答应得捞点好处。   “什么条件?不对,我这也是帮你,你还好意思提条件。”谢韵刚开始还兴奋,后来觉得这买卖有点赔。   顾铮谈判起来那也是好手:“我倒是不怎么着急,胡跃进我会收拾,找不到把柄,大不了以后加倍小心,等这些猖狂的人都下了台,我就不用顾忌什么,第一时间就能把他拿下。”   说完倚墙舒服地坐在炕头,不说话等谢韵回复。   谢韵是学什么的?怎么能不知道顾铮在吊着她,她就是想实验下能不能复原出李青青所说的那个人的脸,谁说指不定就遇上了呢,虽然这种概率小之又小,但起了想法就怎么也压不下去:“说吧,你什么条件?”   顾铮勾勾手,谢韵迟疑上前,顾铮贴她耳边说出自己的要求,谢韵听完嘴张成个O型,自己把他想的太好了,这条件太过分了,原来你是这样的顾铮,今天算认识你了。   可自己被自己的脑洞给折腾得起了莫大的心思,特别想进行下去,最后深吸一口气,忍了,壮士断腕般沉重地点了下头。   见谢韵答应,顾铮那张棺材脸竟然露出点孩子气的笑容。   临吹熄灯号了,顾铮才一脸满足离开回宿舍睡觉,只留谢韵坐在炕上,满脸……悲愤。掏出把镜子照照自己的脸,昏黄的灯光下,镜子里晃出来的人脸,眼尾被描,鼻子被染黑,嘴巴上添了几笔,两颊各画了几撇胡子,这就是顾铮的要求……   画完还特别满意地欣赏了好大一会,说她的脸型还挺适合画小猫,说下次再画个小猪应该更适合……   她只想找个人画人脸,不是自己的脸被人画。   谢韵自己的脸舍得的算值得,顾铮很讲信用,派来徐大伟。作为顾铮的通讯兵兼勤务兵没点真本事怎么能被选上,出任务遇到野外陌生地方踩点都是他负责的,来回一趟就能绘制出准确的地图来,画地图可以,画人脸也不是没画过。   顾铮没说啥,只是让他有空的时候去家属区找下谢韵。徐大伟接到命令高兴坏了,终于有机会满足好奇心了,到底那是不是副营长对象啊?   顾铮告诉完他,下午训练一完事,他就跑到谢韵家里了,谢韵正在前院拔葱,看进来个大小伙子,呲了个大白牙:“你好,我是徐大伟,顾副营长让我来找你,说是你有事情让我帮忙,放心保证给你办得利利索索。”   她要利利索索干嘛?把图给我画好就行了。谢韵院子里的水池子洗了把手,给徐大伟手里塞了把炒的香喷喷的五香瓜子,让他坐在窗前凳子上。徐大伟捧着瓜子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感觉自己边磕瓜子,边跟个妹子说话,怎么怪怪的呢?于是把瓜子揣兜里:“回去跟战友一起吃。”   谢韵觉得顾铮选得人可真实在:“一会给你带两斤回去。”   “我该怎么称呼你?”小嫂子?徐大伟看这姑娘很沉稳,不像是跳脱的小妹子,兴许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他发现了个大秘密,心里兴奋地不得了,脸上都差点带了出来。忍住,这秘密自己留在心里慢慢确认,谁也不告诉。   谢韵可不知道徐大伟这会心理想法来回转了好几圈,好奇地问他:“你叫我小谢就好,我是顾副营长表妹。我知道你画地图特别厉害,画人物素描怎么样?”   表妹?不信。原来找它画画呀,这有什么难得。“我在我们县上小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特别厉害的美术老师,是他发现了我有画画的天赋,他说我空间感连他都赶不上,就在我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我的绘画功底都是那时候打下来的。可是……”   想到什么,徐大伟情绪低落:“后来运动来了,你也知道,像他们这样的怎么能有好结果。有帮人进他家把他收藏的画都扯出来撕了,老师受了刺激,精神不太好,上次回家探亲我还专门去看了他,只是稍微有些好转,起码还能认出我来。”   谢韵也不好受,现在叫出一个人身边几乎都有师长亲友受到波及,不过今年已经是75年了,还有一年时间那伙人就会彻底倒台,温言出声安慰:“有好转代表就有痊愈的机会,好人会有好报的。”   徐大伟点头整理好情绪:“你要我给你画素描吗?”   “不是,你能根据一个人的口述,画出形象来吗?”   徐大伟挠挠头:“以前还真没这么画过,不过可以试试,画得不符不是可以改吗,多改几次就好了。”   定好时间,谢韵又从屋里给他装了一袋瓜子、榛子,这些东西热量大,晚上饿了嚼一嚼挺顶事。“就不留你吃饭了,早点回去吧。”   “好的,嫂子!”徐大伟还似模似样的敬了个军礼,谢韵被叫的下了一跳,都忘了反应。   被他猜对了,果然不简单,徐大伟兴奋地转身,看到身后面无表情盯着他的人,差点心跳骤停,妈呀!顾副营长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铮心说这小子倒是聪明,“把嘴巴给我闭紧了,否则给你调后勤养猪。”   “是!”徐大伟行了个礼,拔腿就开溜,知道秘密风险还这么大,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我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呀?”谢韵纳闷。   “那小子看起来傻乎乎,但擅长画画的观察力都好,可能看出来了。没事,他嘴严实,不会出去乱说的。”   “我怎么感觉自己有点见不得人。”谢韵边洗葱,边跟顾铮叨咕。   顾铮把洗葱的水给泼到菜地里:“还没结婚就让对象住到自己家,你不怕上面找我麻烦,咪咪?”   谢韵菜都不洗了抗议:“我说了,不许你这么叫我。”顾铮自从那天晚上开始,像是找回了久违的童年影子,一发不可收拾感觉人都幼稚了很多,非说她都给他起了小名,自己从来都小丫头、小丫头的叫她,也要给她起个小名。   谢韵说我家里人都叫我宝贝,顾铮说他要给她起个独一无二只能他自己叫的小名,然后就有了这个“咪咪”。   谢韵觉得喵星人现在都不叫这个名了。而且谢韵会经常不受控制的想歪,死活不同意。   “你要是不喜欢,我还可以改一个?跟你给我起的名字一样是个很形象的象声词。”顾铮妥协。   谢韵觉得兴许还赶不上这个呢,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开口问:“叫什么?”   “哼哼。”小猪叫,可真是象声词。   谢韵:“……”   “怎么不说话?不喜欢?铮铮,哼哼,叮叮当当多热闹。”   “今晚不做饭了就大葱蘸大酱,啃凉饼子吧。” 第70章 觊觎   李青青下午来找谢韵玩, 看她正在给顾铮做鞋垫, 对她很是嫌弃。“我说你这还没结婚呢,就把男人伺候的舒舒服服, 男人可不能惯着, 将来他们会以为这就是理所应当的,稍微一不周到, 就会抱怨你疏忽他, 所以起点不能太高,男人都得溜,给点笑面他们就能找不到北指东不敢打西。”   我就做了几副鞋垫,至于这么严重吗?话说你这观念跟现在这时候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是不是看到文工团里漂亮的女演员被人追, 成天支使人干这干那, 也跟着学了几手?想着周建勋驴身人头,李青青手执柳条鞭, 不时抽打让他快点拉磨的情景。谢韵为周建勋默哀三秒。   给她端来自己做的枣糕,李青青咬了一口:“不错, 好像这大枣是当地特产,你教教我,我回家给我爸妈也做点。”谢韵忘了先前那茬:“顾铮也很喜欢吃,我特意给他做的。”李青青已经懒的说她了,这姑娘已经贤惠病晚期, 没救了。   看李青青恨铁不成钢,谢韵想为自己和顾铮正名:“我们家顾铮才不是那种只让一方付出, 自己就光等着享受的人,他对我很好很好,当初在红旗大队的时候,我家所有大活小活都是他干的。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行动上特别积极。”   看谢韵一脸为自己男人骄傲的模样,李青青被逗笑了。“对,你家顾铮最好,谁都赶不上。我就纳闷了,就顾铮那个硬邦邦的样还能有化成绕指柔的一天,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那是我魅力大。“那你怎么就答应周建勋跟他处对象?”谢韵好奇问道。   “现在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也挺难,双方家庭情况熟悉,都不用适应。关键是成天在文工团被周围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回家听不见个响还觉得不得劲,有周建勋这种人在永远不嫌冷场。”周建勋的聒噪还成优点了。谢韵想想也是,现在不像后世,先恋爱后结婚,农村人有亲朋,城里人有组织,适龄结婚人群就这么找到另一半,没什么浪漫,一辈子风风雨雨婚姻关系反而挺稳固。   “我想让你帮个忙?”谢韵想起她的正事。   听了谢韵的要求,冰山美人眼含自信:“那有什么不可以?今晚他有空吗?赶紧过来,明天我就要回去了。”论对脸的记忆能超过她的人不多。   两个专业人士徐大伟跟李青青,配合无间,局部细节擦擦改改,最后出来的人像经李青青认可没有任何差别。谢韵觉得这俩人配合好了,干刑侦绝对没问题,人形摄像头有没有。   看着最终的成品,李青青满意地跟徐大伟说:“我们文工团缺个宣传干事,有没有兴趣加入?周围都是漂亮姑娘围着,比你成天跟群满身臭汗的老爷们风里来雨里去的强多了。”   顾铮要被挖墙脚了。好在徐大伟立场坚定,连连摇头不同意。看漂亮妹子演出过过眼瘾就够了,他更喜欢现在的生活,画宣传画太没挑战。   谢韵捧着画像看了一会:“长得还挺好看的。”   李青青觉得这姑娘有些异想天开:“好看的女的多了去了,你就算知道她长什么样,上哪找去?”   “我也就是想看看你俩配合起来到底有什么效果,青青姐你这能力要是用好了,兴许可以当个另类警犬。”谢韵眼睛瞅着画像,顺嘴说出来。   怎么感觉有冷风,抬眼看李青青面色不善,徐大伟在偷笑,糟了把人比作警犬,也是狗……最后谢韵被敲诈了一大袋吃的李青青才接受安抚,徐大伟也顺道捞了不少好东西,直说有事一定想着他。   让徐大伟又画了张给顾铮,顾铮接过看了一眼对谢韵说:“行了,也顺了你的意,你就消停地待着吧,解决胡跃进是我的事情,你就别跟着瞎参和了。”   “你想多了,我天天在家里圈着,想帮也看我能不能出去。”   “看样你有些无聊,再等一个半月,等七月初我就带你出去找刺激。”顾铮许诺。   真是看谢韵在家里闲大发了,这不有事找上门了。一天下午谢韵在院里坐着洗衣服,邵大姐边看熊熊玩边坐着跟她唠嗑,大门没关,进来两个女的,一个四十来岁,一个二十来岁。   谢韵跟那些军嫂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部分都眼熟,这个真不认识,疑惑看向来人。邵大姐先开口了:“我说谁呢?原来是团长家嫂子,你不是回老家了吗?这是才回来吧。”   团长爱人未开口人先笑:“我昨天才到家,听说顾铮有个妹妹来咱这暂住,这不过来看看。”   看向谢韵:“小丫头长得真俊,你叫我孙嫂子吧,这是我娘家妹妹,跟我一起回来住两天。她比你大几岁叫姐就行。”   谢韵从善如流:“孙嫂子,姐,现在外面有太阳比屋里暖和咱坐外面吧,你们等下我回屋拿凳子给你们坐。”   心里纳闷,她就一副营长的表妹,值得这团长夫人专门登门,这也太关心下级军官的家属了吧?   团长爱人看谢韵长得白白净净很是讨喜,心说顾副营长家里的人都长得好,好像没听说顾副营长有对象?她妈病了,这次回家待了三个多月,回来后她家男人说那个被带走审查的顾副营长回来了。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听男人说过顾副营长家可是大有来头,虽然前两年全家都被弄下来,但能这么快恢复过来,将来他家的地位说不定还能往上走,想到这次跟她一起回来的妹妹……   团长爱人亲热地拉着谢韵的手问道:“小谢姑娘,顾副营长家里有对象吗?我看他年龄也不小了,像他这么大的基本都结婚了,有的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都。”   竟然眼红她的铮铮,好像胡跃进跟他媳妇就是团长保的媒,这会他老婆又想来给顾铮介绍对象,他们家怎么那么热衷当媒婆啊。   虽然生气自己男人被觊觎,但谢韵面上不能有所表示:“嫂子,我表哥他爷爷当年被人救了,给他跟救命恩人的孙女定了个娃娃亲,女的在外地上学,再等两年就能结婚了。”   这么说也不全是瞎编,希望孙嫂子打消念头,顾铮说了,他们团长就是个不出头的,爱装老好人,这些年才能在位子上待得安稳,既然你都是老好人了,也不怕得罪你。   “都什么年代了,讲究什么娃娃亲,还得等两年,顾副营长到时候不快要三十了,他家里不急啊。等你哥来这你跟他说说,男人也怕耽误。”   真是不识相,都那么说了还不死心,谢韵气闷。打量了下跟团长爱人一起过来的据说是她妹妹的年轻女人,长得还行,就是这眼神怎么不老实,东瞅西瞅的,一会高兴一会皱眉的,感觉像是看自己的所有物。不会是想要把这个女的介绍给顾铮吧?   好不容易,这俩人终于坐够走了。   邵大姐刚刚在旁边听了全程,也没好意思插嘴,这会看俩人走了,悄声在谢韵耳边说:“我是看明白了,团长家的今天过来就是想撮合顾铮跟她妹妹,你得跟顾副营长好好说说,这女的性格我看不咋地,以前来过一次咱这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跟人吵了好几回架。孙嫂子上次让她来也是要给她介绍对象,介绍了5、6个,人家愣是一个也没看上,净挑那些不起眼的小毛病。   这姑娘不像是好相处的,你看才坐这么一会,还没怎么地,就把你家来回打量个遍,哪有这样的,这人品我看不行,可别把你哥给祸害了。”   谢韵真没把这上不得台面的女的放眼里,晚上跟顾铮提都没提。   没想到,这小姨子第二天竟然跑来报道了。好久没吃豆芽了,谢韵正在家泡点绿豆发点豆芽吃,这人不请自入,进门就上里屋自个找地方坐,还拿谢韵放在炕上的瓜子磕了起来。“妹子,有点咸,给倒点水呗。”   谢韵被她这一番动作惊得忘了反应。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来人是客,看顾铮团长的面子也不好给轰出去,谢韵给她倒了碗水。   团长小姨子接过水放炕上也不喝,不说话打量谢韵,谢韵不怕她看,也正正当当回看她,论长相这女的也就中等,单眼皮稍微有点吊稍眼,小嘴薄唇,有点那种上海滩老电影海报里的女主角那种细眉细眼的单薄相,此女看够了开口问谢韵:“我听说你是他表妹,自己家不住怎么跑这来住?”   管得倒宽,“父母有任务,没法带我一起去。”   小姨子凑身上前神秘兮兮:“保密单位?”   “不方便说。”懒得告诉你。看她一副我猜中了的得意样,谢韵想笑。   像是哥俩好似的,小姨子姐姐还上手搂住谢韵的肩膀:“你跟姐说说,顾副团长家是不是都是大官,出门是不是都有车接送?”   “我没去过我哥京城的家里,他平时从来不跟我说这个。”   “哎,妹子你说我给你当嫂子怎么样?”不怎么样,姑奶奶我的男人你也敢想。   “姐,你知道我哥都有对象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结婚,那女的小都是借口,今天看你人不错,我才跟你说的,别人我都不告诉。”谢韵推心置腹。   事关自己未来的幸福,小姨子忍不住催她:“快说,难道是那里不行?” 第71章 击退   谢韵被这姑娘的豪放惊住, 不敢想象要是顾铮听她这么说会是什么反应。她可舍不得编排顾铮:“我哥家有个要求, 想进他家的门思想要进步,不光要把领袖的语录倒背如流而且领袖选集也要全背会吃透, 应付不行。那我哥那未婚妻就因为没达标, 现在还在家边哭边背呢。”   “啊?还有这样的,这也太要求进步了。”她学习不行, 就想找个好男人嫁了, 好不容易碰上个好的,怎么还有这么高的要求。想到这有些灰心,愁眉苦脸地回去了。   我初来乍到不爱跟你吵架,希望你知难而退, 赶紧滚蛋。   过了两天晚上周建勋跟顾铮一起回来吃饭, 饭桌上提起来:“顾铮, 你说团长今天开完会,说那话什么意思?什么顾铮怪不得你家能有如今的地位, 理论水平确实高。”   顾铮也纳闷来着:“谁知道他犯哪门神经,不知道在哪里听的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发起人谢韵好像觉得这事跟她有关, 吭吭唧唧地开口:“这事我…我好像知道。”   “你成天在家里待着,还能跑团长那传瞎话。” 周建勋不信。   谢韵只能硬着头皮把团长爱人跟他那小姨子的事说了一遍,周建勋听完差点笑趴下:“哈哈哈,小丫头你也太能编了,回头我给你找套选集, 一本不少的你可得背会啊,回头让顾爷爷考你, 不会不能让你进顾家。”   顾铮也被谢韵的神来一笔搞得无奈,用筷子头敲她脑门:“你把这事推给我不就行了,你忘了这事我不是有经验吗。”   “赵慧珍起码要脸好面子,这女的我看没脸没皮的,我都说你有对象了,她都不当回事,我倒是想跟她吵一顿,不是怕影响你形象吗?”谢韵解释。   周建勋笑够了,听到怎么还提起别的女的名字:“我说顾铮,你下放了也没耽误沾花惹草,就你这冷脸还有人敢往前凑,真佩服这姑娘的勇气。”   “我家顾铮是因为太优秀没办法。”顾铮同意小对象的说法,不停给她夹爱吃的菜碗上都冒尖了。   周建勋被这对臭不要脸的恶心坏了。想到那个女的,幸灾乐祸地说道:“小嫂子的力度不行,我估计那女的也就能消停两天。   别的家属我不熟,那女的化成灰我都认识,去年你没回来,团长家嫂子要介绍给我,没见之前跟我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我就脑门一热答应了。我这么优秀她当然看得上了,可我没看上她呀,完事这姑娘一直不死心。家属区这边不知道,她天天去办公区那堵我,我们那里又不能让她进,她就在站岗的战士旁边那一杵,看见我就往前冲,弄得我出门都得让人先看看她在不在,躲她都躲成神经病了,最后还是团长看不过眼,把她送家去了。   不知道她怎么又来了?顾铮我看好你啊。”祝你被她缠得烦死。   还有这事?这女的战斗力不弱啊,谢韵也对顾铮使了个眼神看好你啊。   这俩人成天唯恐天下不乱,顾铮开口对周建勋说:“你说李青青要是知道你在跟她好之前见了至少半个连的女的,会是什么反应?”周建勋立马闭嘴。   又转向来不及收起笑容的谢韵:“我办公室正好有套选集,看你这些天一天书本都没摸,给你找找感觉,回来我考你,不合格你知道是什么待遇。” 待遇能是啥?都不带换的,就是不带她去滨市,谢韵也成功闭嘴。   果然,被周建勋的乌鸦嘴说中。不出几天,孙小姨子不知道怎么打听的,说顾铮只要不出任务都来谢韵的小院吃饭,提前等在巷子口偷看顾铮。现在已经阳历5月中旬,白天变长,顾铮回来时天还没彻底黑下来,所以小姨子睁大双眼像探照灯一样,把顾铮打量个彻底,越看越满意。顾铮已经发现有个女的在偷望他,没加理会继续往家走。   第二天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时间,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还在,顾铮面无表情的走过。结果连续好几天,顾铮都被定点定时偷窥。光看也少不了一块肉,顾铮除了挺膈应没当回事。   结果项团长禁不住老婆跟小姨子下班后在耳旁轮番轰炸,还是找了顾铮:“小顾啊,你看你也单身,我小姨子这个人挺好的,考不考虑一下?”   顾铮看着项团长笑得一团和气弥勒佛一样的脸,开口道:“我早有对象了,将来一定会和她结婚。至于你小姨子这个人我建议团长早点送她回家,否则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臭小子好样的竟然还威胁上他了。不过他这个小姨子真是个麻烦精,要不是老婆一哭二闹他也早就受不了要把她送回去了。   也不知道项团长回去怎么跟家里人说的,小姨子同志第二天不猫在墙后偷看了,竟然跑出来堵住顾铮的去路,低头站在顾铮面前,揪着下衣摆扭扭捏捏不说话,在顾铮耐心要用光之际,飞快抬头打量顾铮一眼:“咱…咱俩真就不合适吗?”   顾铮本来想直接回她不合适,想到谢韵跟这个女人开得玩笑,改了主意严肃的开口:“最新版语录第十三页第二段内容给我背一下。”   “啥?”孙小姨子被问懵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顾铮皱眉:“不知道?还是你连最新版的语录都没买?就这思想觉悟……”   女的才反应过来顾铮问的是什么:“买了买了,就是还没背全。我回去立即背,等你给我检查。”   “语录会了就行吗?”顾铮扬起手里拿的像砖头一样厚的著作,这是他今天特意拿回来吓吓谢韵的,此刻先派上了用场。   “这个也要会背。”   “啊?”女的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这不要了命了吗?怎么背?   就听对面人男人继续吐出让她吐血的一句话:“这只是其中一卷,一共四卷。”   孙小姨子:“……”   成功击退团长疯疯癫癫的小姨子,顾铮心情很好,心想小姑娘这招还挺好用,都不用他冷脸吓唬人,原先还想着如果那女的还不死心,就让人把她直接打包送到火车站。   谢韵对顾铮的情绪很敏感,看他今天心情不错,凑上前围他转了一圈歪头道:“有情况?快点交代。”   “我能有什么情况,这段时间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倒是你有情况。”顾铮看她笑得别有深意。   “我有什么情况?我除了跟邵大姐说说话,连大门都少出。”谢韵不解。   那本刚刚发挥了大作用的书这会又送到谢韵面前:“拿好,我说话从不食言,知道以后要干什么了吧?”   “天啊,我们高中政治虽然涉及一部分,但是也没考得那么深,这个就算了吧。”谢韵看封面红彤彤的五个大字就眼晕,她没看错的话,底下还有三个小字写着“第一卷 ”。   “不背倒也不是不能商量。”一看他这样肯定又要提条件,以前为什么还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没什么歪心眼,果然是天真。   “说吧。”谢韵破罐子破摔。   看小姑娘认命的表情,顾铮不逗她了:“没别的,韩婶做千层底鞋做得好,你没事跟她学学,给我爷爷做双鞋,等春节我带你回家,当孙媳妇的见面礼怎么样?”   “这么快就见家里人啊。”顾铮看谢韵还羞红脸不好意思了,真稀奇还能见到脸皮厚实的丫头脸红。   生平第一次要拜访男朋友的家人,谢韵当然紧张了:“顾铮你下次放假带我去县里,算了县里太小,去市里找找公家的裁缝铺,做件好看的衣服,第一次见面不能失礼,要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对了,你再给我好好介绍一下你家里具体都有谁,都多大年龄,有什么喜好。   如果我表现不好,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顾铮被谢韵缠着问来问去,有些头疼:“这还有快十个月时间给你准备,你这也太着急了点吧。”   “我不是紧张吗?只有在乎才会紧张的。”   是因为太在乎他了吗?顾铮心里暖暖,抓住谢韵的肩膀,直视眼前的姑娘:“听好了,我喜欢的姑娘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子,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竟然被猝不及防地告白,谢韵乐得晕陶陶,直到顾铮说他怎么闻到股糊味,糟了,高兴地忘了时间,锅里鱼汤都烧干了。   谢韵对做鞋很上心,第二天就去陆师长家找韩婶学做鞋,韩婶乐颠颠地答应,说让她白天都在这待着,家里上班、上学的走了就她一人在家,正好两人做个伴。   谢韵有天从韩婶家里出来,看到胡跃进的老婆跟一个女人从外面回来,看到谢韵胡跃进的老婆开口打招呼:“是妹子呀,这是去师长家了吧。”就说顾铮跟师长关系不潜,果然走得近乎。   谢韵点头算是打招呼。“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胡跃进的妹妹从外地来看他。芳芳这是你哥他们营顾副营长的妹子。”   谢韵看清走在旁边女人的脸,心里的震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拼命忍住了才不让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个女人像是有心事,面上不开怀,但还是礼貌的跟谢韵打了声招呼。   谢韵不知道自己怎么开门进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妹妹?这不就是李青青看到并让徐大伟画出来的那张脸吗?   妹妹?爸爸?舅舅?难道李青青眼神太好,耳朵不灵了? 第72章 线索   顾铮前一天带队去野外拉练, 第二天下午才回来。谢韵正在家里熬羊汤, 顾铮进门就看见小姑娘坐在灶台前,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神了?我就一晚没回来, 就这么想我了, 我说怎么耳根发热。”顾铮拿手在谢韵眼前晃晃,唤醒她。   “你确定不是让山里虫子咬了?”谁稀罕想你, 少臭美了。站起身给他打水洗脸。   顾铮洗好脸打开锅盖, 香味跟热气一起飘散开来,奶白的羊汤里翻滚着羊血、羊杂,刚进门不觉得,这会闻到味真有些饿了。   “羊杂便宜, 就说你前两天让采购的人捎的, 给陆叔叔家送点。”谢韵拿了个瓦罐盛了羊汤让顾铮去送。自己也给隔壁邵大姐家送去一些, 邵大姐在家蒸菜包子,给她捡了一盘子端回来。顾铮也带着韩婶给的一小筐豆馅小米馍馍回来。谢韵很喜欢现在的邻里生活, 不像后世,人情冷淡。   从空间里找到夏天时存的香菜, 香菜跟小葱切碎铺底,浇一大碗热滚滚的羊汤,再撒上白胡椒粉,直接开喝,两人喝得鼻尖冒汗, 主食是谢韵提前蒸好的单饼。   顾铮喝了两大碗羊汤,热得把外衣都脱了, 填饱了空虚的胃跟谢韵唠起了家常:“刚一进门你想什么呢?又想置办什么吃的?我的钱还够你霍霍吗?”   谢韵从碗里抬头抗议:“感情在你眼里我这个贪吃鬼名号是甩不下去了,我想的事情能把你吓一跳,你先吃饭,吃完我再跟你说。”   谢韵自从看到那个女人,脑子里有个想法就控制不住老想蹦出来,还是谢韵那个室友兼好友的台湾同学,放假回去搬了好多台湾八点档的电视剧,硬逼着谢韵陪她一起看,谢韵觉得她穿越过来接连触雷的体质兴许是八卦电视剧看多了的缘故,那种故意抱错孩子狸猫换太子的都是小儿科,失忆啊、爱上小妈的剧情真是见怪不怪,还有什么伪兄妹不伦之恋……   谢韵熬羊汤的功夫脑补了八十集狗血天雷大剧。顾铮吃饱喝足,舒服搂着他的宝贝坐炕沿边听她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当谢韵说完,顾铮由于太吃惊没控制住松了手,回过神小姑娘已经趴在地上悲愤地瞪视他。   这件事告诉谢韵讲故事尤其狗血故事有风险……   顾铮有些不好意思迅速把谢韵从地上捞起来,饶是他平时八风不动的一个人,也被小姑娘瞎得没边的话惊得失了分寸,揉了揉她的小脸,来到这里之后,不用下地干活,谢韵小脸又长了些肉,摸起来手感不错,顾铮没忍住把她的脸挤成猪样,谢韵从男人手中把脸拯救出来,不信就不信,干嘛欺负她?   顾铮看向还不平地拿眼睛控诉他的姑娘,点点她的脑门:“这下不用每天上工干活,看把你给闲得,留这脑袋就用来成天胡思乱想,也就是我吧,一般人都能被你给吓得精神失常。既然是妹妹,就说明李青青耳朵灌风,听错了,你瞎联想什么。”   那是你们承受能力差,想像太贫乏,没被电视荼毒,等过几年电视普及,一个《上海滩》就能叫你们茶不思饭不想。   “你别否认,你就不能稍稍想想,我说的有没有一点可能?”谢韵拉着顾铮胳膊据理力争。   “有什么可能,只有在查清事实的基础上才能做正确的推理,你那是空穴来风、无凭无据的瞎猜。”顾铮不信。   “我这叫神来一笔,你懂吗,合理怀疑,大胆推测。”顾铮已经懒得理她。   这边胡跃进参加完拉练也才回家。进屋看到老婆没个好脸色,又看到坐在里屋的人,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本来好好的生活现在犹如走钢丝一般,坏的开始跟现在坐在炕边的人有关,可这是他不能推卸的责任。他知道顾铮在背后查他,可被命运推到这一步,他们两人之间真是不死不休了。   晚上顾铮回到宿舍,周建勋拿了瓶酒过来:“把你鱼干贡献出来,陪哥们喝两杯。”   “大晚上你不睡觉,发哪门的疯。”顾铮嘴上这么说,还是翻出谢韵给他带回宿舍的小零嘴。   周建勋拿茶缸给顾铮倒了一些,剩下自己对瓶吹,“哎,还不是因为你。”   顾铮都被说楞了,挑眉:“别没事就往我身上赖,到底怎么了?”   “李青青她们家觉得,我们俩要是结婚,她成天下基层不着家,我还窝在这,过日子不是那回事。想让我们俩都调回京城,可我舍不得你啊。老婆跟兄弟为什么不能都要。”   顾铮看他耍宝抖抖身上鸡皮疙瘩:“我有自己媳妇,挺舍得你这兄弟的。”   周建勋恨恨瞪他一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白瞎他的感情了。   “你又不是不明白,咱俩早晚得回去,你只是先回去一步而已,我吗?等把胡跃进解决了再走。”想起晚上谢韵不着四六的话,顾铮笑了笑。   周建勋被他笑得摸不着头脑:“你没事突然笑一下,很吓人好不好。”   顾铮把谢韵的故事说给了周建勋听,周建勋完全惊呆了,酒瓶子歪了酒撒裤子上都不知道,等顾铮讲完才回过神,手忙脚乱拿东西擦,边擦还不忘埋汰谢韵:“我翻过我姐偷藏的一本书皮都没了的□□叫什么之心来着,就你媳妇这样的要是能写书,比那书要好看多了。真的,我是真夸。”   顾铮也觉得他的小姑娘脑袋装的东西跟大部分人都不一样,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没觉得不对,反而还自豪。也是个脑回路清奇的男人。   周建勋第二天坐办公室里,还在想着谢韵编的故事,忽然想起有个战友前年转业到胡跃进老家,要不让他帮忙查查胡跃进他妹妹,他不承认自己被谢韵带沟里了,就是比较好奇,对好奇。   谢韵被嘲笑后,也没把这事放在心里,路过胡跃进家门口,白天大门都锁的,估计那女的就待了一晚已经走了。   日子又往前推进了几天,谢韵前一天跟邵大姐坐采购车去县里的副食品店,看到有卖新鲜的口蘑,野生口蘑产量稀少后世也异常难得,谢韵买了好些,昨晚拿后院的小青菜给顾铮炒了一盘,味道特别鲜美,顾铮没吃够。今晚她拿蒜跟肉又炒了一盘,还煎了一盘,除了洒了点盐其它什么也没放,煎出的汁水都盛在蘑菇的伞盖里,趁热吃味道鲜得让人陶醉。   周建勋真是属狗鼻子的,家里做点什么好吃的,回回他都没落下。   今天一过来,谢韵觉得周建勋看自己有点不对劲,想告诉他别这么笑了怪渗人的,这人前世估计是只猴精,天天在部队待着也没沉稳点,越搭理越来劲,索性让他一边凉快去吧。   “小嫂子,这蘑菇真鲜,下回再多买点。”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这个月肉票还没上交。”顾铮懒懒开口。   想偷藏点都没机会,周建勋心里默念这对铁公鸡,想到今天下午的消息,忘了刚刚那茬:“小嫂子,我背后为你做了好多工作,起码能顶几顿饭钱。   你做什么工作了?   “你上回想的那事,顾铮没搭理你,我可是找人帮你查了一下。”   谢韵饭都不吃了,等着听下文:“是不是验证了我的猜测?”   但看周建勋的表情不对:“小嫂子我真佩服你瞎…不…你的想象力,不过你可能真要失望了,我战友费了好大功夫侧面打听了胡家的几个邻居,那女的叫胡芳芳真是胡跃进的亲妹,不过两兄妹关系很好倒是真的。   几年前那女的嫁给了市里一个工人,但是命不好,孩子刚出生那男的就因为事故不在了,听说孩子也不健康,每年光吃药就要花好多钱,婆家不管,都是胡家帮忙,以前胡家还管他们借过钱。”   “兴许上回是来跟胡跃进借钱?李青青好像说了那孩子不太灵巧病病殃殃。”谢韵自言自语。   “还有叫爸爸这事吧,李青青耳朵没聋,不过也确实巧合。那孩子发育迟缓说话不利索,胡家隔壁那邻居说,上回碰见胡芳芳抱孩子回家,那孩子朝他伸手要他抱也朝他叫爸,把他吓够呛,胡芳芳说他爸和抱老发不准,其实是让他抱抱。”啊?还带这样的。为什么不是虐恋情深,青梅竹马,养女跟兄长不被祝福的恋情,为了隐瞒而忍痛分离,爱而不得痛苦终生?   一直没说话的顾铮开口道:“上回查到胡跃进跟师部后勤吴部长关系特别不错,吴部长又跟大军区那个蹦跶得最欢的是连襟。她妹妹孩子看病的钱应该不少吧?”   周建勋停下思考兴许这块真是个突破口,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神游天外的谢韵,也得感谢这姑娘的不着调,要不他们真不会注意这块。   六月初一天,顾铮回来跟谢韵说,胡跃进的事情有眉目了。 第73章 落定   现在75年过了一半, 京城顾爷爷给了顾铮第一手资料, 上个月的会上那伙人有失势的迹象,很快底下也有了反应, 陆师长去上面开会回来跟顾铮说起, 还在台那几人,这次开会收敛了很多, 都不指手画脚干扰日常工作安排了。   既然局势对他们有利, 两人商量了一下可以拿胡跃进试试水,看那帮人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胡跃进在没被事先通知的情况下直接在办公室被拿下,团长知道消息后来找陆师长:“师长, 小胡犯什么错了?好端端地怎么把他抓了。”   师长面无表情:“已经查了一部分, 剩下等查清后自然会通知你们, 你平时把眼睛睁亮点,底下人都干了什么, 还让我来查。”   项团长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师长办公室,什么叫眼睛睁亮点, 胡跃进表现多好啊,如果不好,跟他同期就属他升得最快,要是有问题,当时升职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提?   胡跃进暂时还没被送走, 顾铮推开禁室的门,胡跃进手垫在脑后仰面躺在床上, 看顾铮进来也没起身:“来看阶下囚有多倒霉是吗?”   没椅子顾铮倚墙站着:“我倒现在都没想明白,你前途大好,为什么会跟他们狼狈为奸?要是缺钱我们不会袖手旁观。”   胡跃进忽地一下坐起来哈哈笑起来:“前途好?真是笑话。”笑够了,目光里有深深的不平盯着顾铮:“我取得的一切都是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得到的,哪像你们这些人,要什么有什么,做一切事情都轻而易举,我所得的都是你们看不上的。”   顾铮嘲讽一笑:“我们的努力都被你视而不见,偏激真能蒙蔽一个人的双眼。”   “我偏激,你什么时候能体会到,全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一个人身上,每月的工资就留一点零花,全都寄给家里,亲外甥眼看不行了,没钱治病的痛苦。”   激动过后,忽然觉得说这些没意思,声音都透着股无所谓:“现在你们应该有了把柄,我基本翻身无望。当初是他们主动找上我送钱送职位,举报你也是被逼的,实属无奈抱歉了,你上次出任务中间出事也是我做的手脚想把尾巴收干净,结果被你躲过去了,你命这么大,我倒霉也活该。”虽然简单道了歉,胡跃进脸上丝毫没有悔意。   “别把你为了搞点钱不得不上了贼船说得多委屈,十字路口还有另外的方向可供选择,只是你选了条自认为的捷径,而我信错了人,也付出了代价。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顾铮说完推门出去。   剩下胡跃进泄了气摔在床上,双眼无神盯着顶棚,不知在想些什么。   涉及部队内部事情,顾铮并没有说什么,谢韵过后去韩婶家串门,韩婶跟谢韵说起胡跃进的媳妇:“张静华这个人倒是个难得的,虽然男人出了事,也没有想着离婚。她家里不差,父母都是干部,工作也很好,胡跃进不知道是怎样的结果,趁着年轻再找一个也不是不行。昨天她妈过来了,把我也叫过去了,她妈怎么劝她就是不改口,一定要等胡跃进出来。”   谢韵听过之后心里也有些触动,自己对胡跃进的印象不好,对她老婆也本能的不喜,接触的不多。人都是复杂的动物,看人要就事论事,不要一竿子打死。拿胡跃进老婆来说,胡跃进出事,军嫂从男人口中听到了些风声,胡跃进老婆出门难免被指指点点,没有最终的结果下来,她依然可以住在家属区,如果是一般人,受不了旁人的眼光也许早就搬走了,又不是没有地方住,家里跟外界的压力那么大,她都受了下来,跟现在一方出事,另一方动不动就开口离婚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患难见真情,从能找到这么个老婆这点来说,胡跃进是个幸运的人。   顾铮听谢韵说起张静华的事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是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家里那么多人都提到过,但很少跟你提起我母亲还有我姥姥家的事情。”   谢韵点头,难道今晚要跟她说说吗?   顾铮难得起了长谈的心思:“我父母结合说不好听的有些赶鸭子上架,我母亲原先有个谈婚论嫁的恋人,是我父亲的战友,说到这里你也许能猜到,那个战友在战场上为我父亲挡了发子弹牺牲了。我母亲家知道后,非要逼着我父亲报恩娶我母亲。我父亲当时也没对象,跟我爷爷商量了后同意了,我母亲就是这么嫁到顾家的。   婚姻的开头可能不完美,但现在大部分人也都是认识不久就步入婚姻,照样把日子过踏实。可我母亲并不这样想,我不知道她到底对那个死去的人有多深的感情,总之嫁过来之后,她很少尽到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觉得全世界都欠她的。   我父亲工作忙,基本不在家,我小时候饿了渴了甚至生病了,她都不管,爷爷奶奶看不下去把我接到身边后日子才好过,后来我妹妹出生干脆就没让她带,我们兄妹跟她的感情真的就比陌生人好一点。   这些年也算有所了解,可能她也是跟家庭的教育有关,我的姥姥家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是自私之人,以后可能有所接触,你要提前知道一下。   对于这次家里出事,她能毫不犹豫地划清界限其实我并不吃惊,上次回家家里人又让她回来了,我心里对她不报期望所以就无所谓,今天跟你说这么多,是想你以后碍于身份要跟她有所接触,她要是拿捏你,你不要顾忌,凡事都有我给你撑腰。”   被自己儿子这么看待,说明顾铮他妈做人是得多失败。   谢韵别的没觉得,就是有点可怜顾铮,再怎么强硬的人,也有小时候,也有渴望母爱的时候,今天能毫无波动地说出这些失望的话,可见当初受得伤害就有多大。上前搂住男人:“不要难过,我会加倍对你好的。”   其实这么多年他早就看开了,但被他的姑娘热乎乎的抱在怀里,心里熨帖极了,所有的可望不可及都可以放下,如今有她就够了。   顾铮要出个短途的任务,是配合地方部门一起行动,临走之前跟谢韵交代,让她在家里为出门做好准备,等他回来就把两年不在时补发的假期都请了,大概会有半个多月时间,届时他带她先去滨市再去省城,争取一次性把事情都办完。   谢韵忙碌起来,顾铮跟她说,这次两人出去他不以军人身份示人,顾铮除了军装,平常穿的衣服真没几件,手里有顾铮给的布票,就不用空间里的。7月不会太热,去县里的裁缝店给顾铮做了二件长袖跟一件短袖衬衫,还做了两条黑色的卡其布裤子。   给自己也做了件白衬衫,下身配蓝色裙子,简简单单很清爽。   当初的空白介绍信拿出来买票、住店的时候用,要用的钱跟票也整理出来,最重要的是原主缝在贴身衣物里的那把开启藏东西之处的钥匙,零零总总收拾了一大顿。   谢韵带着期待的心情等待顾铮归来,终于要出发去取东西了…… 第74章 去滨市   7月的彰市火车站, 谢韵跟顾铮轻车简从, 谢韵只垮了个布包,顾铮拎了个行李包, 登上了往滨市而去的火车。   就大半天的路程, 两人买了普通的硬座,硬座车厢都是短途旅客, 上上下下人不算少。谢韵3月份是一个人过来, 人没现在多,而且一个人出门,就格外小心些,老老实实在火车上坐了一路。   这次两人一起出门, 有顾铮在左右, 谢韵就放松多了, 车厢又不是后世的空调车厢,人多就有些热, 两人坐的是一张椅子能坐两个人的人少的那侧,不像过道那边一排椅子坐三个人, 坐中间那人被人夹着肯定不好受,谢韵热把车窗打开了,顾铮让她只开一条缝,火车跑起来就能通风了,可隔着小桌那个女的有些胖怕热非要开大, 态度还不好,顾铮没说话。等火车一开拉谢韵先站起来, 去车厢那头溜达一圈,谢韵不明所以,才开车又不腰酸腿疼的,干嘛溜达?过了好大一会回来,谢韵明白过来。   对面那女的也穿浅色的衣服,她还不怕危险把头伸外面看光景,等她看得差不多把头缩回来,脸上连身上都黑了一层,全是小煤渣,低头一看吓了一跳,赶紧拿手娟擦脸,脸热出油加上煤的油性也大,越擦越黑,只能起身去卫生间沾水擦,衣服上的擦不掉得拿回去好好洗洗。   那胖女人回来看窗放下来,谢韵两人白衬衫干干净净,心里特别不平衡,就嚷嚷开了:“你们两个人怎么这么损,知道有煤灰还让我开大窗,自己躲出去了,看我这样开心了是吧。”   又不是没提醒你,可你听吗?“大姐第一次坐火车?买个教训挺好的,省的你还想把头往外伸,以后做火车都不用担心被探出来的东西撞得更傻了。”   “说谁傻呢?还有你叫谁大姐,我今年才18。”   上次天冷没开窗,火车上有很大煤烟味,下火车谢韵想问后来忘了。原来现在火车都是蒸汽型机车,靠烧煤驱动,那女的坐在跟车头行进一致的方向头还往外伸,车跑起来煤烟不正好吹她脸上,谢韵今天也学习了。   中途到了个地级市的大站上来好多人,没坐票都买的站票,过道都被人站满了,想上个厕所都得挪好久才能有到车厢头,火车从站台驶出大概二十分钟不到,一个中年妇女一摸兜,钱包不见了。   “哪个缺德的把我钱包给偷了,刚发的工资准备回家给老娘看病,救命钱都偷。”大姐慌了神,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给出主意。   “赶紧找乘警,离下一站还有二十分钟,有可能把人逮住。”   “乘警满车厢溜达,去8车厢找乘务长去。”   “刚刚从这走过几个年轻人,是不是他们干的?”   大姐六神无主,正要去抬腿去找乘务长了。   顾铮站起身,朝丢钱大姐旁边站着的那个穿蓝色工装的男的走过去。   “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亲自给你搜出来。”顾铮冷冷地开口。   大家都被吸引了目光,连丢钱大姐都愣住了。拉了拉顾铮的衣袖:“大兄弟,这人是我工友,你看错了吧。”谁偷也不可能是他呀。   那个男的不服:“你诬赖好人,我跟春花姐是一个工厂的,老家都在一起,怎么可能偷老乡的钱。再说我要是偷钱完事我还能老老实实在这待着,等着被你抓?赶紧让让,让春花姐去找人,一会小偷跑了让你赔。”   周围人听到这里也觉得顾铮脑袋不清楚,谢韵觉得这些人天真,他家铮铮抓个小毛贼她还嫌屈才了呢。   对面最后上车的斯文大叔问谢韵:“小姑娘,那是你哥吧,我看小伙子挺不简单。”   “不简单什么,就是普通人一个。”谢韵没特意澄清两人关系,那胖女人不屑冷哼:“人品有问题,眼神还不好,这样的就别逞能净帮倒忙”。   结果她话音刚落就被打脸,顾铮懒得跟小偷动嘴皮子,一个反手就把那人控制住,旁边人都往外挤,还有人看这一声不吭就动手了要去找工作人员,一闪神的功夫,顾铮就从那人工装内袋里翻出个花布手绢,扔给大姐:“他没动过,钱不能少。”   这一番操作,把大家都看愣了,真是这个工友偷的钱。   大姐握着失而复得的钱,对顾铮千恩万谢,回过神来使劲捶偷钱的人:“好你个张老三,我们俩认识这么多年,我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连救命钱你都敢偷。咱车间丢的机油一直没找着是谁干的,说是不是你?”这边乘务长也过来了,问明情况把大姐跟小偷带走。   顾铮一下成了抓小偷的英雄,受到全车厢的瞩目,连对座的胖子都目含羞涩不时拿眼瞟顾铮,这见义勇为还能附带一串迷妹,谢韵看见他们周围年轻一点的姑娘都羞涩地盯着顾铮猛瞧,这要是风气开放点的都得上前表白了。他家铮铮白衬衫黑裤子,宽肩腿长又酷又帅还能抓小偷,羡慕死你们,都别瞅了,看眼里拔不出来怎么办。谢韵狠狠瞪了对面脸上还有一块灰没擦干净的女人一眼,刚刚还跟他俩吵架,这态度转变真快。   生气还掐了顾铮一下,顾铮被掐疑惑地转过头,看见小姑娘面色不善,他就抓了个小贼怎么还惹着小辣椒了?   对面人感兴趣地问顾铮:“小伙子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偷了东西。”   顾铮就回他三个字:“看到了。”语气简练让人磕都唠不下去。   中午车厢有来卖盒饭的,谢韵没买,让顾铮从包里掏出提前准备的茶叶蛋,还有油茶面。   油茶面里谢韵放了好多料,用茶缸接了热水冲开,粘稠香甜,喝一口里面还有香脆的干果仁。对面女的长那么胖就是因为爱吃,家里条件不错,她手里拿着槽子糕在啃,实在受不了油茶面的香味,不跟谢韵说,扭捏地问顾铮:“大哥,我拿槽子糕跟你换点油茶面喝行吗?”顾铮特小气:“油茶面热量大,你不能吃,脸出油太多更吸灰。”那女的脸都绿了。谢韵拼命忍笑,这趟火车坐的真值还能亲自听到顾铮怼人。   偷偷跟顾铮说:“我怎么感觉我们这趟是出来除暴安良来了。”顾铮瞪她一眼,可不是吗?还要帮你找仇家呢,能安生吗?   下午三点两人才下了火车,滨市是个临海的城市,但是火车站不临海,所以暂时还感觉不到大海的气息。   滨市后世谢韵来过几次,现在市中心没有高楼环伺,但街景还是跟谢韵看过的安市跟彰市这两个城市不同,因为滨市世纪初被俄国占领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落到日本人手里近半个世纪,火车站附近还能看到一批日俄风格的建筑留存。   市内由三个区组成,两人提前商量过,要找家离港口近的国营旅社安顿下来,出门办事也方便。顾铮带她顺着火车站往东去,走了大概几分钟看到了有轨电车的影子。   顾铮跟她解释:“坐这个正好,一直能开到码头边上。”   谢韵当年来玩的时候坐过,朋友解释70年代有几条线路都被拆除了,就剩他们现在坐的这一条线路保存下来已经有百年历史了,同样的一条线路,只是窗外的景观变成满大街白衬衫、蓝裤子、解放帽、自行车的素色画面,真是一辆时光列车。   恍惚中被旁边的男人拍了一下,原来他们要去的港湾区已经到了,顾铮原先来过滨市执行任务,对这个区域了解不少,熟门熟路地带谢韵找到一家对外营业的国营旅社,因为跟鲁省之间的船运往来一直是两地之间最便捷的通行方式,这家国营旅社接待过往乘客所以规模很大,因为不确定要住几天,两人先开了两间相邻的单人房间定了三天。   回去简单收拾了下,中午火车上吃的简单,虽然空间里有很多吃的,谢韵还是想出去吃吃饭,顺道往港口走走,观察下周围情况。   刚刚在前台的时候问了接待人员周围吃饭的地方,谢韵找到正在洗脸的顾铮,兴奋地建议:“我们吃饺子去。”   “成天就知道吃,怎么感觉你是来旅游的,进门第一句就问人家周围饭店在哪。”好像也是,后世旅游一大目的不就是吃。   “都怪你太能干,取了东西分你一半。”   谢韵进了一家国营饺子馆,现在虽然是休渔季,近海产出还有一些,滨市的鲅鱼水饺特别有名,谢韵看到还卖海肠馅饺子,这个没吃过,以前只吃过海肠炒韭菜,好奇点了三两尝尝。   顾铮开始还不让,因为进店时看到门口箱子里有没来得及收拾的海肠,看外形像大型蠕动的蚯蚓,跟谢韵说如果不好吃也要自己吃下去不要塞给他解决。   结果海肠馅饺子味道特别好,饺子馅里除了剁碎的海肠还放了点猪肉跟韭菜,口感不像鲅鱼馅那么软,剁碎的海肠咬在嘴里有些韧性鲜味也提升到最大,顾铮开始还不吃,被谢韵强逼吃了一个,没忍住一盘都让他吃了,结果两人又点了半斤才吃过瘾,顾铮表示等走的时候多买一些带走让她给收着,他以后留着慢慢吃。   “你以后肯定能吃成个胖子。”   “为什么?”   “因为食言而肥。”   “……” 第75章 进仓库   谢韵跟顾铮没有立即行动, 因为顾爷爷放东西的地方在港口最里侧不好进。吃完晚饭两人顺着港口大门处的外沿转了一圈。周围有十几幢四、五层的居民楼, 应该是工人住宅。   码头很大,当年日本人占领的时候因为在郊区还有个专门的军用港口, 这个主要作为民用港口在用。当年日本人本着拉拢的想法, 对当地的企业家港口的使用权没有剥夺,谢爷爷在港口有泊位, 但出海回来大部分时候都在南方卸货卸人。   谢爷爷的船运生意也主要在战争之前比较好, 最激烈那几年海上都封锁了生意也没得做,解放后仅过了几年后来又归到国营的船运公司去了。原主记忆,谢爷爷讲古时说过,生意最好的时候在30年代中期, 那时还太平, 他也年富力强, 他们走远洋线路,最远欧洲、南北美都去过。   现在的港跟当年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最明显的是前些年在北边的湾里建了个大型的造船厂,码头现在主要还是是货运占大部分, 客运只占了一小部分。   谢韵跟顾铮两人第二天一早,往远处走了走,码头范围很大,顾铮想找块警卫盲区趁夜混进去,往北走有个小矮山, 矮山紧挨着港口,里侧虽然有围墙, 但最靠外的应该是放废弃零部件的仓库,平时人迹罕至。两人在山上看了半晌没发现有什么人出现在仓库周围,下了山来,又接着走了很远,考察了几个地方,还是觉得小矮山那最适合。其实要是顾铮一个人可能不用这么麻烦,他经过特殊训练,码头范围大东西多,更容易隐藏,很方便他行动,但必须带谢韵去装东西,所以得麻烦地提前安排好。   晚上顾铮让谢韵告诉他存放东西的地方的特征,他先去查看下线路,他们时间充足,提前踩好点明晚再行动。   顾铮速度快,没用上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回来敲响谢韵的房门,夏天天气热谢韵让顾铮进来就让门敞着,现在住宿的要求还是比较严格,如果让对过的扒门缝看到有年轻男女关门独处,保不准真有人去通知管理的,真是个谈个恋爱都得偷偷摸摸的年代。   顾铮坐在屋里的椅子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形容的那个仓库从我们选的位置进去需要往里走大概半个小时,因为路上得尽量绕道走边上。里面是物资区,有几个港口保卫科的人晚上巡夜,好在遮挡物足够,我带着你不会被轻易发现,但我们还是选择下半夜好一点,那时人最疲惫,警觉性最低。   但是怎么进仓库是关键,大门是肯定不行,我观察了下为了通风仓库靠近顶部留了通风的小窗没合拢,爬一个人进去倒是可以,但窗户有栏杆离地面至少7米,我们需要准备好绳索跟破坏栏杆的工具,虽然有一面背人的墙,但为保险行动要快。”   谢韵觉得自己的空间真有能用上的东西,跟顾铮说:“明天找个没人的时候,我给你看样东西。”   第二天两人出门,路过码头的家属区,谢韵看到一个大概50多岁的一个男人,觉得很面熟,应该是原主记忆里的人,那人走得很快,匆匆而过,很快进了靠近马路的二号楼的左侧第一个单元。   谢韵甩甩头,搜索原主的记忆,好像应该是她早年出入过她家里的人,想想并不奇怪,编入国营船运公司后,原先为谢爷爷工作的人肯定像省城的工厂一样都当了国有职工,这人年龄不小了,应该也是当年的老人,暂时想不起来,关系又不大,谢韵就没放在心上,顾铮因为谢韵慢下来,回头疑惑看向她,她赶紧快走两步赶上。   滨市是沿海的丘陵地貌,在一处无人的山上,谢韵从空间里拿了一样东西出来,顾铮了然这东西特别适合晚上用。   谢韵拿出来的是仓库后场专用的升降平台,这种平台都可以按要求订货,超市的为了储物方便,层高都在五到六米,大部分平台都在5米左右的升降高度,有一台比较特别,工程部为了外立面维修专门订做了一个延展十米的升降机,最新技术,没噪音不容易被发现。   顾铮现在对谢韵从她的空间里拿出来的东西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她那里的东西要说高级倒是没高级到那里去,但肯定是超前很多,想不明白,他也不自讨苦吃,谢韵又从工程部的工具间里找了一堆工具出来,顾铮挑了几个能用到的出来,“行了,其他的收起来吧,窗户又小又高,设个栏杆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铮铮,你说你这是不是违背军人职责?夜探国有仓库什么的?”谢韵故意问他。   “我还夜探过保密单位呢,又不是偷东西,从自己钱包拿钱有什么错?”说得好有道理。   顾铮看了下时间:“走了,你赶紧回去提前休息好,晚上还指着你别拖后腿呢。”   “我有那么没用吗?”   “这些天我没督促你早晨锻炼,看你身上都圆乎了一圈,希望你别跑起来喘成小狗。”   “就知道你没好话。”   下午谢韵睡了一大觉,醒来有些迷糊,半梦半醒间有些记忆冒了出来,让她立即清醒。她想起了先前看到的那个人是谁,是谢爷爷原来海运公司的副经理好像姓王。这人一直感念谢爷爷在他马上就要饿死的时候救了他,还栽培他让他有了后来的地位,即便不为谢爷爷工作了,过年时每年还会专程到省城给谢爷爷拜年,原主见过他所以有印象,没想到他就住在工人家属区,看来没有被运动波及到。   谢爷爷曾经跟家里人说过,老王这人他没看错,多少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原先公司还姓谢的时候家里过年人一波接一波,不出正月人都不带断的,可自从合营后,拜年的人大部分都销声匿迹,只有少数几个念旧情的人还不忘登门,人走茶凉这时最是能体会人情冷暖。   若今晚行动成功,谢韵想找个借口偶遇下,因为下一站就是省城了,她一直没忘林伟光他父亲说过有个轮机长曾找过他,不知道从曾经的王经理那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晚上两人7点左右出门就没回去,大半夜往外走才可疑呢。去那个小山处等着时间,除了虫子多点倒是不难过。   顾铮帮谢韵赶着虫子:“你的记忆真不错,照理这种地方当年你那么小,怎么就记住了呢?”   谢韵回答他:“这些都是爷爷发现风向不好提前了好多年安排的,原先也就他和我爸知道,爷爷去世的前一年好像是自己有预感,把他放东西的几个地方让我反复的记忆,想忘掉都不容易。”   “真是一个睿智的人,如果他还在的话,跟我爷爷一定有很多话说。”顾铮也佩服谢爷爷的未雨绸缪。   是啊,能在那样的乱世谋得了偌大的财富还能想方设法保住,谢韵对谢爷爷唯有敬佩。   时间到了,套上深色适合夜行的衣服,两人先破坏围墙上的铁丝网灵活翻过去,进到里面绕过那个废弃仓库,视野就开阔了,有部分集装箱跟货物露天整齐的摆放在偌大的场地,顾铮在前面带路,两人放轻脚步迅速在货物的间隙见穿行。顾铮尽量照顾谢韵的速度,还要查看周围情况,所以走走停停,两人到目的地时已经凌晨两点钟。   这个特别的仓库还是当年日本人修建的,他们战败撤走后,谢爷爷接手这个仓库偶然得到仓库修建的图纸,发现这个仓库有个独一无二的优势,用来藏东西正好。而现在因为仓库修得牢固,码头并没有弃用,拿它存放一些防潮防晒的货物。   正面有高悬的灯光照着,两人绕到背面视觉的盲区,迅速拿出升降台,升降台可以人为遥控,两人很快升到高处,确实如顾铮所言,小窗的栏杆并没有多粗,三两下就被破坏掉,旁边固定好一根粗绳子,顾铮先下去,谢韵将升降台收起,也顺着绳子爬了下去。   顺利落到地面,仓库的货物并不多,从外包装看,应该是一些待运的粮食,掏出两个手电筒,“帮我找下通往地下的楼梯门。”谢韵对顾铮说。   “海边竟然做地下层,看来这里应该不是流沙地貌,做防水不难。”顾铮没想到一个普通的仓库还能有地下。   楼梯门没锁,地下层很空旷,里面只堆放了一些麻袋,谢韵对照记忆,在一面墙的一处红砖处鼓捣了几下,只见那墙往里翻转,出现了一段向上延伸的楼梯,楼梯不长,手电筒的光扫到尽头是一道铁门。   “夹层?” 第76章 箱子   “嗯, 这边地势有高低差, 当年鬼子隐蔽地做了夹层应该是为了放些贵重物资,做成密室外人很难发现, 我爷爷也是得到图纸以后才知道这里的存在。”   铁门上有一个旋转的机械转盘, 谢韵凭着脑海里的记忆将转盘转到要求的刻度,边对刻度边想这些当年让个十岁的孩子都记住可真不容易。一个锁芯露了出来, 用手里唯一的一把钥匙插进去逆时针拧了两圈半, 啪嗒一声门开了,两人没立即进去开门等了一会,但里面空气并不污浊。顾铮拿手电光扫了下门边,发现有电灯开关, 试了试一按竟然亮了。谢韵看着灯光下一目了然的空间, 心说鬼子做东西可真细致, 这条线路不知接到哪根主线上,这么长时间电路还好使不得不说真是个奇迹, 可能整个码头现在的供电线路应该还是沿用的老线路。   里面大概有500平米大小,因为夹层, 层高不是很高,不到二米五,不知通风口接在哪个隐蔽的地方,夹层里有空气流动并不憋闷。   里面东西真不多,特殊定制的箱子大概二十几个码放在一起只占了一个角落。两人走上前, 这种箱子应该外层专门做了防潮处理,不设锁跟铁门的打开方式有些类似, 谢韵知道怎么开,摸索着打开其中的一个,两人探头望去,里面只放了两个碗?没错是碗……   箱子不小,为了防止搬运中碎裂,碗被嵌在特殊的凹槽里,顾铮还好,谢韵自从看到里面的东西已经快要原地爆炸了。   顾铮知道这两个东西肯定不同凡响要不也不会被这么郑重安置,但古董这块他还需要补课,碗里面还有张纸条,顾铮拿起来看到上面写着:比真金还真的宋代出品,饿得剩条裤衩也得给老子保住了!顾铮有些好笑,觉得真是谢韵爷爷的风格。   “哥窑啊,这个确实能当传家宝。”谢韵激动得声音都抖了。这种宋代浙江名窑出品的冰裂纹瓷器,传世也就一百余件,比元青花还要稀少,谢韵曾经在故宫博物院跟上海博物馆见过正品,其他都是后代的仿品。虽然灯光不明亮,但还是挡不住那种雨过天青的冰润色泽,是珍品中的珍品。   “我爷爷真有眼光,这个从来没在家里出现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得到的,估计是受姜爷爷的熏陶,姜爷爷就是那个收藏家。”谢韵好不容易抑制了激动情绪说道。   谢韵又顺手打开旁边的箱子,里面是一顶精美的凤冠,这个应该不是文物,虽然有些年头,色泽有些发暗,但能看出镶嵌、錾雕、点翠的工艺是近代的,果然在底下又找到张纸条:给我大孙女准备的不能用旧的,没钱花可以把上面的东西抠下来换东西。谢韵刚感动的眼泪含眼圈,下一秒就被逗笑。老人家对孙女的爱让人动容,凤冠上镶嵌的饰物一颗珍珠都没放,全是品相很好的红蓝宝石。谢韵心里默念:放心吧老人家,谢家我会帮你发扬光大。   “我们时间有限,你先收起来留以后慢慢看。”顾铮怕她情绪波动太大让她先消化一下。   谢韵听话把箱子全都收到空间里,在清空后的墙角谢韵又鼓弄一翻弹出个小木头盒子。这种特殊盒子的制作是借鉴久远流传下来的机关术,外表不起眼,不清楚的人以为是个木头块,只有懂的人才能顺利开启,顾铮佩服谢爷爷的用心良苦。   盒子里卷了一封信,还有一把做工精致的钥匙,谢韵知道应该是省城那处的开箱钥匙,展开信,里面有这处物品的清单,谢爷爷虽然爱开玩笑,但做事仔细,细细罗列了每件东西的来处及介绍,谢韵跟顾铮两人看完才知道,当年伪政权时期,好多旗人子弟也跟着末帝带着家资回到关内老家,过来后生计愈发艰难,败家子也多,好多开始变卖家产为生,还有一些内府的东西也在这个时期流传出来,所以一些珍贵的物件就这样进了谢爷爷他们这些不缺钱的人的腰包,一般的他看不上眼,这里大部分都是姜爷爷也点头肯定的珍品,重质不重量,其中有两幅古画谢韵估计其价值应该不下于后世以书画闻名的省博的那幅最珍贵的藏品。   谢爷爷谨慎,这些东西都没示于人前,信里还说,其中有十个箱子他做了标记是姜爷爷让他帮忙保存的,信得过谢爷爷的为人,姜爷爷甚至都没告诉家人他还藏了东西。所以要记得还给他,如果他不在了就还给他的后代。谢韵没有疑异,做人要立得住要守信,现在不安全,给了他们兴许也守不住反而放她这里更安全,再等一两年世道太平了,再找机会物归原主。   目的达到,两人迅速原路返回,都没用升降机,有绳子在,顾铮先上去,又绑了一根顺到外面,谢韵没有白锻炼,有墙体支撑,拽着绳子攀墙而上,没有惊动任何人,两人顺利地走到外墙,翻过墙后顾铮还拿工具细心地把高墙上的铁丝网给拧好。两人有惊无险顺利完成了滨城的任务。   在外面磨蹭到天亮又吃了早饭,等8点多回旅社补了一上午觉,依顾铮的想法,两人下午就直接坐火车去省城,谢韵跟顾铮说起了自己看到的熟人:“我想在他家楼外面堵他一下,装作偶遇。这个人跟了我爷爷很多年,人品我爷爷鉴定过应该可靠。我们这次去省城,还想找找那个人,现在一点头绪没有,他当年负责船运公司的运营,应该对底下人有了解,我还一直想着那个叫张明的人。”   说完看顾铮,元芳,你怎么看?   顾铮想了想:“贸然上门太刻意,还是瞒着一些为好,我也跟你一起,说你和我一起去鲁省探亲才回来。”   傍晚定点的下班时间,果然在职工楼外堵到回家的老王,谢韵跟他对向而行,快要走到老王面前时,谢韵故意掉了东西,老王帮忙捡起来,两人脸对脸,老王脸上有些恍惚,谢韵先开口:“你是王经…王大伯吗?”   隔了几年没见,谢韵脸上还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老王多次去过谢韵家里,对她印象很深,有些激动:“你…你是不是谢老……谢同志的孙女?”   “是啊,我就是谢韵。这是我对象,我们俩刚下船,没想到在这碰见你,真是缘分。”   老王这些年也一直关心谢韵一家的情况,谢老爷子去世,当时他有事没有去吊唁一直心存愧疚,打听得来的消息说老爷子的儿子跟儿媳都去世了,留下个小丫头也不知去向,没想到今天在家门口看见了。特别开心,一定要拉着谢韵跟顾铮两人去他家坐坐。   老王家在二楼,屋里是两个卧室和一个小小的客厅。家里孩子还没下班回家,只他老伴一人在家,腿脚有些不利索,一直躺在里屋的床上。   老王解释:“你爷爷去世那会,正好赶上我老婆出工伤砸坏了腰,要不怎么也要赶过去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老爷子对我有恩,我从来都不敢忘。”   双方简单介绍了各自的情况,听说谢韵过得还不错,跟她一起的小伙子一看就是个正派人,老王也替她高兴。老王这边也简单,照理他这种早年当过船运公司经理的人有很大的可能也是在被收拾的范围内,他比较幸运,现在单位的负责人跟他早年有旧出面把他保了下来,没被揪出来挨批。   聊天说起谢韵省城的房子已经被收回,连张照片都没拿出来,老王起身进了里屋,在床的暗层里翻出了几张照片。   “丫头,你爷爷当年坐镇省城,这边来得少,记得有一年赶上公司成立整年搞了庆祝会,你爷爷过来跟所有人照了合影,还分批跟不同部门的人都照了,照片我都偷偷放了起来,你要是想要,我在照片背面都封了底片,你可以拿走,找照相馆去洗几张出来。”   谢韵赶忙接过,老王是个细致的人,不但底片用纸包好黏在相片背面,连照片里人的名字,也拿笔在后面细细地标注。   谢韵打量照片里的谢爷爷,谢韵的眼睛像他,谢爷爷那双笑眼透过照片像是能直视你的心底。现在的相片都是手工冲洗,还能在底片上刻字,顾铮找到一张上面写着远洋船务员工的合影,翻到背面,一个人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指着这个人问老王:“这个人看着面熟总觉得在哪见过。”   老王找来花镜盯着照片看了一会:“你说老纪啊,他当年是船上的轮机长,常年跑西面那条线,在公司干了很多年,他的年龄比我大,合营后也在单位工作了一段时间,前些年退休了,他大儿子在省城工作,早搬去省城跟儿子一起住了。”   谢韵拿起相片看了看顾铮说的那个人,不认识,应该原主没打过交道。再翻过去看背面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纪章明?张明?轮机长?   老王又接着往下说:“老纪这个人我打交道不算多,平时话少,干活最是认真仔细,他负责的船故障都很少出。他儿子也遗传了他的精明能干,据说干得不错,这不他老伴去世,把他接过去养老了,现在可算是享福了,照片里这些人就属他现在过得最好。”在顾铮的有意引导下,老王零零散散说了些老纪的事情。   又聊了其他一些事,两人起身告辞,老王非要留他们在家里吃饭,虽然他真心留,但家里女主人身体不方便,谢韵不好意思打搅,从包里拿出一些提前准备好送给老王的东西,老王挽留不住,俩人出了他的家门。   谢韵很高兴,这次的拜访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收获,老纪的儿子老王只听人说在革委会工作,虽然还有好多细节有待查明,但他们去省城找人也算有了些方向。拿到底片,两人商量后,还是连夜坐车去省城,到了省城后,再把照片洗出来,拿去给林伟光他爸确认。   省城对于谢韵算是故乡一样的存在,希望这次省城之行能把仇报了。 第77章 找人   谢韵跟顾铮两人到省城已经半夜, 在火车站附近的旅社住了下来。第二天上午, 找了家照相馆冲印底片,加了钱师傅说下午稍晚点可以来取。   省城无论是原主还是她本人都不陌生, 原主在这出生长大, 谢韵家后世在这个城市有最早开业的一批门店,营业额很可观, 经常会跟着父亲来这个城市考察。   现在城市的面貌当然跟后世有显著的差别, 但路网基本没大变化,不像滨市路都是弯的,这里的马路又宽又直,现在大部分偏远地区还没通电, 省城的主要马路已经架了路灯。谢韵做零售需要了解居民收入, 翻过很多年鉴, 她记得从建国后本省在经济总量上一直多年居于前列,有一半时间都是占据榜首的位置, 这得益于建国以后大力发展的工业,有好多巨型工厂, 职工数上万,产量高火车都直接开进厂拉货。经济好,城市很兴旺,在安市很是珍贵的自行车,在省城的大街上不算稀罕, 骑自行车的感觉比走路的都多。   要了解革委会的情况,两人作为外地人没什么好办法, 顾铮昨晚在火车上跟谢韵说过,他在省城的公安系统有个关系很铁的战友,可以找他帮忙。   直接去了顾铮战友的单位,跟门卫说找齐明,等了一会,从里面出来个身材中等的年轻人,谢韵觉得这个人特别适合搞刑侦,盯个稍什么的很有隐蔽性,因为他长得太没特点了,不是说长得不好,就是缺乏辨识度,混在人堆里认不出来那种。   那人上前亲热地捶了顾铮一下:“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也不提前跟哥们打声招呼。听说你前两年倒霉,大家伙哪都找不到人急得什么似的,我就说你命硬,肯定死不了……”话没说完看到谢韵,“哎,哪来的漂亮小妹子,你亲妹啊?长得不像。有对象没?哥给你介绍,我们刑侦大队别的不多,帅小伙……”   顾铮见他要把话题扯十万八千里了,赶紧打断:“闭嘴,这是我对象,别妄想了。”   谢韵感觉跟顾铮走得近的都是话痨,两人还没开口他就自顾自的说了半天,还要给自己介绍对象,比周建勋还三八。   “找你有事,快中午了,赶紧找个地请我们吃饭。”顾铮跟他不见外。   “你这小子一来就没好事,不光出力,还得破财。”嘴上这么说,问谢韵想吃什么,他刚发了工资,还没来得急霍霍光,直说他们真会挑时候。   附近有家著名的国营老菜馆,价格贵上门的食客不多,就决定去那,让谢韵点菜,谢韵看了菜单,点了溜丸子,溜四样,干烧大王鱼,大拉皮,主食要了韭菜盒子。   看小姑娘点起菜头头是道,一点也不生疏,一看就是见过世面不差钱的,齐明疑惑:“小嫂子对这的拿手菜挺熟啊,看来没少吃。”   “她姓谢。”顾铮言简意赅。   “谢?原来如此,那就不奇怪了。”齐明反应很快,省城待了几年,虽然谢家早就淡出视线,但了解那段历史的人怎么能不记得,没想到顾铮找了个这么个身份特殊的小对象,听说家里就剩她一个了。   上菜很快,谢韵咬了口丸子,外皮焦脆,勾芡恰到好处,肯定是多年的老师傅的手艺,尝了这一样,其他的不用尝肯定都差不了。   齐明上班不喝酒,很快谈到正事,顾铮不跟他绕圈子:“想让你帮忙查个人,省市各级革委会里有没有姓纪的,老家是滨市,四十岁出头。”   齐明收起嬉皮笑脸:“查个人不难,给我点时间,咱们都不是外人,我们最近在查一桩文物走私案,怀疑有他们内部的人涉案,所以最近这块信息汇总也快,你明天晚上下班时来找我,估计就有结果。”   “现在查这些人阻力应该能小一些吧?”顾铮意有所指地问道。   “还行,不像前些年到处都乌烟瘴气干活的人都没有,不过可能觉察到上面的风向变了,这帮人怎么有种鱼死网破的感觉,做事越来越不顾忌。”齐明皱起眉头。   “小心些,狗急了乱咬人别被伤到,他们也没剩多少时间了。”顾铮提醒他主意安全。   谢韵没参与谈话,想起走私文物的事情,总有一些有心之人趁乱牟利,后世国外拍卖的文物有多少是这段时间走私出去的很难说。   跟齐明分开,谢韵跟顾铮说:“铮铮,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家吧。”   “别触景伤情哭鼻子啊。”顾铮怕她难过。   “没事的,我承受力没那么差。”可能原主在真的会特别伤心。   谢韵房子的位置很好找,在省城最大的公园的边上,房子的外表是当年流行的欧式风格,地面三层楼高,下面还有层地下室,门廊带罗马柱,外贴白色的理石,两人站在马路对面打量房子。房子应该也有灵性,原先美好的家,没了谢家人气息已经全变了。现在分给了十来户,向外的阳台都被这些住户封了起来,新砌的红砖跟原先的外立面不是一体的,像是给房子打上了乱糟糟的补丁,晾衣杆伸出窗外,挂满了晒洗的衣服,外面已经毁了,谢韵能够想象里面的装修会被破坏成什么样子。   顾铮低声安慰她:“以现在的趋势看,房子应该有要回来的一天,到时候我们再好好修复,恢复成你小时候那样。”顾铮的贴心她不能不回应,狠狠地点头,触景伤情心里有些伤感,物是人非,当年住在里面的人,严格说已经一个不剩了。   收敛情绪正事还得办,拿着新鲜出炉的相片,两人马不停蹄地来到林伟光给过的住址,去找林伟光他爸。   林伟光家住在药厂的家属区,现在还是瓦房,每户两三间规模挨在一起挤挤擦擦,巷子也窄窄的,但搁现在是不错的居住条件,比楼里宽敞。   林伟光家竟然锁着大门,打听旁边下班回来的人,得知林伟光他三姐生孩子,他妈过去伺候月子,他爸应该没下班。   等了一会,才看见老林慢腾腾步入巷子,林伟光他爸在谢韵的记忆里没什么大变化,就是脸上皱纹多点,甚至头发都没多白两根,看来没怎么操心,日子过得不错。“林伯伯,好久不见,怎么不请我们进屋坐坐?”   老林一拐到巷子就看见有俩年轻人站在自家门口,男的没印象,可那年轻姑娘的样子瞬间让他想起曾经的雇主谢老爷子,该来的还是来了。那个男的估计就是在红旗大队把他儿子整得哭爹喊娘的那个狠角色了,不知道今天会如何对自己,能不能看自己岁数大,下手轻点。   看林伟光他爸认出自己后畏畏缩缩眼神乱瞟都不敢拿正眼看自己的样子,谢韵觉得这爷俩真不愧是一家人,一脉相传没那个气魄非要有那贼心。   依老林的意思,不想让两人进屋,没人看着,把他杀了怎么办?   看他磨蹭不说话也不开门,谢韵不耐烦:“赶紧点,别耽误时间。”赶紧给我戴罪立功。   林伟光家条件不错,老林自己说因为会开叉车,所以厂子没让他退休,他想等林伟光回城再退休让林伟光接班。谢韵开门见山:“你给你儿子的信里所写的真的就是所有你接触过的人吗?最近还有没有人找过你?”   老林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就那几个都说了。”   一直沉默的顾铮此刻开口:“好好想想,故意漏了,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老林吓得不行:“真没了,写信都告诉你们清清楚楚的了。”   看他不像撒谎,谢韵拿出照片:“看仔细了,里面有没有找过你的人。”   老林特配合还从里屋翻出个放大镜,在灯底下仔细挨个辨认,看了好久生怕错过,最后指着纪章明有些犹豫:“瞅着这个人面熟,就是比现在老了很多,但脸型没变,你看这黑点不是脏东西,我印象里那人这也有痦子。其他那俩人我都熟得很,如果他没错,应该是那个海员。”谢韵洗相片的时候特意叮嘱师傅把底片上那行字隐去,防止让老林有先入为主的印象。   谢韵跟顾铮对视果然没猜错:“好好想想,他当时都跟你说了什么。”   老林敲敲脑袋,皱眉冥思苦想,最后摇摇头:“时间隔了至少有四五年了,现在让我想,也想不起什么东西。我当时还纳闷来着,我跟他不熟他怎么忽然找上了我。听他口音是滨市的,我就问起他的身份,这人说他以前在滨市谢老板船上干活,谢老板对他很好,现在退休搬儿子这住,以为我跟你们走得近,跟我打听谢老板的后人都怎么样了?好像还问了下你的情况,我防着他就没说什么。那人自从告诉我叫什么和干什么的看起来有些后悔懊恼,没说两句就起身走了。”   顾铮觉得老林能在人堆里指认出纪章明已经算立了大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看再待下去,老林心脏病都要犯了,就不为难他了。“记住,以后跟你儿子都给我老实点。”顾铮黑眼睛不含丝毫情绪冷冷盯得老林。   妈呀!老林事后直抚胸口,谢家人真他妈神,这小姑奶奶什么时候找了个保镖,怪不得儿子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这男人身上有杀气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跳都停了。   两人出来,顾铮先开口:“这个人应该对你有想法,但他年龄大主要行动估计还是靠他儿子,但到底他和他儿子是不是那个幕后指使王红英的人?还得等齐明明晚消息过来再进一步地查一下。明天白天干什么?”   “请你看电影。”   “看电影?不忙正事了。”   “看电影不耽误干正事。” 第78章 电影院   上午谢韵带顾铮来到城市西区一个大广场。来到西区才能真正体会本省为什么被称为工业省, 到处都是圈地围起来的大工厂, 烟筒耸立,大型运输车辆进进出出留下阵阵尾气跟灰尘, 呃, 西区的空气不太好。   广场的西南角有栋大型建筑物,高大宏伟是个开会议事的地方, 上面写着工人文化宫几个大字。   “看电影有点早吧?今天又不是休息日, 再说就算休息日也没有早晨8点就放电影的。”顾铮不解。   “又不是真来看电影,正门不好进,看看把角的厕所有没有地方能让我们混进去。”好像不买票看电影的人都这么干,电影院封了也没用, 过两天又能被淘小子给破坏掉。   顾铮这会有些明了, 感情不是真来这看电影。   “这地离林伟光家不远, 他家是药厂家属区,应该离你家原先的厂子也不远, 别说这个是你爷爷建的?”   谢韵给他个算你聪明的眼神:“说对了一半,看这建筑风格, 不是我爷爷那个时代的,这是我爸当厂长时,政府建议修建的。我爸喜欢文艺,还组织工人在这里搞演出。”   “我看你怎么没遗传什么文艺特长,歌我都没怎么听你唱过。”顾铮想想真没听过小姑娘唱歌给他听过。   “我敢唱吗, 现在的歌没机会学,会的就是以前小时候我爸教的, 他喜欢的那些现在都是靡靡之音,唱完我不得被举报啊。”真实情况是,就算有记忆在,她唱歌也不行,以后顾铮要是有胆听,她就有胆唱。   两人转到背街,这里对着一个大工厂的外墙,有些阴森,外墙下都是常年不见阳光生出的苔藓。电影院这面外墙上有攀爬的痕迹,应该此处很受逃票人的欢迎,上面厕所留有一个窗洞在墙上,小孩得搭一个人才能上去,他俩不用。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为了达成目的也闭着气跳进了里面,估计他们是唯二不为了逃票而钻洞的人。   文化宫跟部队的礼堂格局差不多,也是两层楼设计,现在没放电影,里面黑漆漆的,下层顶部两扇给观影的人出入的门,顾铮推了一下,上锁了。正好,还担心有人突然推门进来呢。   顾铮楼上楼下检查了一遍连幕布后都搜了,让谢韵找来棍子,凡是门都给别上,这下整个空间都安全了。   文化宫的座位不像后世电影院的软座,都是坐着硌屁股的那种木头座椅,体积小,除了靠墙的那两个区域,中间部分一排大概有四十个座位。谢韵让顾铮拿手电筒晃下座位号,找第十三排中部第21号座。   “难道你家把东西藏在座位底下?”顾铮忍不住开口问。   “是啊,有没有被惊到。”   “惊倒是没有,我终于明白你成天脑袋胡思乱想、不着四六从哪里来着,原来随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东西不在家里挖个密室,专门找人最多的地方的最中心藏着。这脑袋都是怎么想的,不过这样还真有效。   顾铮想到运动刚开始,有多少资本家藏在家里密室的东西被找到,最后被净身赶出房子,家产一点不剩。谢家人的剑走偏锋却保住了东西。   谢韵边对座位号边回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不着四六是个贬义词,你就说说思维活跃点是不是优点?如果我不让徐大伟画个画,能找到胡跃进他妹吗?如果不这么有目的地分散处置财产,这些东西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去。”   终于找到了座位,顾铮给她打着手电,椅子腿都是粗粗的铸铁焊接的,跟地面接触的地方有螺丝固定,谢韵从空间找来螺丝刀,拧开座位两个椅子腿上的螺丝,跟别的座位不一样,这个铸铁椅子腿的内部安了特殊的装置,螺丝孔里弹出两个凸起,抓住凸起往上抬,抬到了一定的高度,就听咔的一声,因为空间寂静,这个声音格外响亮。   谢韵抬脚在座位的正中间踏了一下后迅速闪开,就见有长宽三十公分左右的砖面开始上升,顾铮这才看到,整个文化宫的地面都是用这种三十公分规格的地砖铺成,真是用心良苦,谢家人是不是从建房子开始就有这种想法了?   地砖很厚实应该是不让踩在上面的人有异样的感觉。砖面升到一定高度停了下来,用手电光照了下里面,应该是个很深的坑,听声音里面还有东西在上升,随后看到一个袖珍的箱子出现在眼前。   箱子表面应该跟滨市那些一样涂过特殊的防腐材料,钥匙在手里,等回旅社再看里面的东西,谢韵把盒子收到空间里,又赶紧把座位恢复原样。   顾铮对这一系列设计相当佩服,前几天在滨市那种机械刻度的锁他见得多,倒是没感觉有多吃惊,但今天这种精巧的小机关真是巧思到家了。   别说顾铮,就是谢韵也只是依葫芦画瓢地动作,体会过这个机关后,尤其对盒子升上来的动作尤其佩服,地下的坑挖得很深,她没看到弹簧装置,里面应该还有特殊的设计,真是厉害。   “不会是你爷爷跟爸爸自己动手想的吧?”顾铮感兴趣地问。   “他俩还真不擅长这个,我爷爷跟我说过,他早年有个过命交情的大哥,从祖辈开始就是世代建墓地的,机关做太多了,我估计这个就是他的想法。”   “你爷爷打交道的三教九流不少吧。”顾铮深感佩服,乱事只有这种人才能如鱼得水。   “他常说高手都低调,历史不由他们写,也不介意被遗忘。”   两人回到旅社的房间,从空间拿出那个箱子,顾铮问谢韵知道里面有什么吗?谢韵摇头,她也只知道放东西的位置跟打开的方法,至于里面有什么,谢爷爷也只说提早知道了,以后东西没得到不是得悔恨一辈子,就没细说。   两人以为这个箱子这么小,又放得这么郑重,里面应该是极为稀有的东西。   打开之后,看到的是防潮材料包裹的一袋纸质文件。   纸有些泛黄发脆,谢韵小心的翻看,有省城房子的房契,虽然现在没用但是将来把房子收回来时可以做证明。公私合营的协议,曾听自己爷爷说过对沪上的资本家后来还是有过补偿,得好好留着。   接着往下翻,看到单独夹起来的一摞文件还有谢爷爷写的说明,谢韵跟顾铮才知道为什么谢爷爷要费尽心力把东西放起来。   那是瑞士银行的存单跟保管协议。谢爷爷说明里写道:除了明面上的纺织厂跟药厂,他还入股了几个赚钱的生意,钱来路说不清楚不便示于人前,当时国内乱得很,他结婚晚,儿子当时还小,为了给儿子留条后路才听从生意伙伴的建议,把挣的钱跟部分财物存到国外的银行。钱还好,财物都是因海运的便利,伪装成货物带出去的。   谢韵跟顾铮面面相觑两人都被震撼了,乱世锻炼了人守财的本领,谢爷爷真是把大部分人远远落在了后头。   谢韵看了下日期,是在战前存入的,到现在有40年了,随后在箱子底下发现了两把钥匙,其中一把应该是保险柜的。不怕银行毁信,瑞银确实有侵吞犹太人财产跟扣留纳粹黄金的丑闻,但她手里有书面文件,记得有段时间瑞银公布了一批封存60年以上的冰冻账户及保险柜信息,以期后代认领,冒出了好多争当孙子、重孙子的人,上了报纸头条被大家议论好久。   顾铮笑笑:“滨城那个古董我不懂,但这个可真是实实在在的一大笔钱,我媳妇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小财主,怪不得招人惦记。”   “以前没见着东西,现在想着得亏有个能放东西的地方,要不这些放哪都不安心。”谢韵心有余悸。   “我就不明白,你爷爷为什么不把三把钥匙同时留给你们,非要放在上一个放东西的地方。”顾铮看谢韵手里的另一把钥匙,表示不解。   “他的原话是,如果让一个人得了第一把钥匙,如果他运气好找到第二把,让他猜是干什么的,累死也猜不出来,气死他。”谢韵觉得这么做有些无厘头,谢爷爷的脑洞有时候比她还大。   东西取了,就剩下找人了,两人去了跟齐明约好的地点。 第79章 查找   都那么多钱了, 也不缺票, 谢韵大方的表示这顿她请,齐明表示他要用今晚的消息换几样好菜吃吃。   谢韵爽快答应:“你的消息如果帮上大忙, 再吃几顿都没问题。”   齐明对顾铮说:“我觉得小嫂子底气很足, 你这家伙是不是兜比脸还干净?”   顾铮心说我媳妇如果现在允许想开多少个烤鸭店都行。   这家烤鸭店有上百年的历史,沿自宫廷手艺, 除了烤鸭, 还有一道灌汤鱼丸做得很地道,谢韵有些饿了,顾铮自己没吃,先给谢韵卷了几个饼, 让她先吃。齐明啧啧称奇:“顾铮, 你儿子先给我家预定了啊, 有你这好榜样,将来儿子肯定对媳妇差不了。”   “想得挺远, 先找媳妇再说吧。”顾铮不搭理。“而且,你还得找个漂亮点的中和下你的长相, 否则影响下一代。”   “你这毒嘴真不讨喜,希望别遗传给下一代。”齐明嚷嚷。   吃了一会,齐明放低声音说起顾铮让他查的人:“姓纪的不算很多,连革委会之外的机关单位,我也搂过一遍, 就有10个左右姓纪的,符合你们年龄要求的有3个人, 但老家在哪,我手边只有简单的工作履历又有案子在身,需要你自己挨个排除。”   “我这次假期时间充裕,剩下的我自己来查,你忙你的案子吧。”三个人对顾铮来说不是个事。   “别提了,好不容易有个线索,人没看住跑了,还得从头过一遍,那帮孙子真他妈精。”   没有点道道能干这么大事吗?   “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有配合过公安部门行动,但这次是我私人休假,没办法帮你。”顾铮开口对齐明说道。   “哥们我转业有那么多单位选,为什么专门来干刑侦?你忙你的吧,看我怎么收拾这帮龟孙子。”虽然顾铮没有明说找姓纪的干嘛,但顾铮家的关系都在京城那边,齐明直觉跟他对象有关,既然是私事还是让人家自己慢慢捋顺。   齐明在部队时就特别擅长追踪,要不是因意外受了大伤,兴许能在部队有一翻很大的作为,顾铮对他破案有信心,没说什么,把两人住的旅社的地址给他,让齐明有事去旅社找他,或者给前台留个话。   晚上回去,顾铮跟谢韵讨论齐明给他们的名单。三个人两个是省革委会的中层干部,一个是省城北区革委会的一把手,谢韵家就在北区,看了下履历,这三个人都有在北区工作的经历,都有嫌疑,决定先从省里那两个人查起。   好在齐明给的名单上有他们住家的地址,谢韵仔细看了三个人的住址,抬头跟顾铮说:“真是凑巧,这三个人也都住北区,而且离我家不是很远。”   “那正好方便我们了。”   “我原先以为还有人能正好就住在我家,那样找东西不是更便利?”谢韵起身给自己跟顾铮泡了杯清茶,晚上吃得有些油腻。   “你不是听林伟光说过,你家不是封存了一段时间才住的人吗?应该在封存的这段时间里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顾铮接过茶杯说道。   “我们要不要去王红英说的那人给她准备的房子那看看?”谢韵想起没有消息的王红英,她出发前一个月嘱咐孙晓月对她现在住址保密跟孙晓月通过信,孙晓月说王红英还是没有消息,知青办的人也没有再联系他们。   “当然要去,先把这三个人查完再说。”顾铮不可能忘了这茬。   两人觉得先去家属区打探合适,办公地点不适合贸贸然上门找人。   谢韵去之前还把空间的假发拿出来,把自己变成留短发的姑娘,问顾铮要不要,顾铮看她拿出来的丑丑的假发,很无语,现在男的都短发,头发那么长不是更招人吗?你那是高调不是低调好不好傻姑娘。“我看你是为了戴而戴。”   顾铮跟谢韵要了点东西,不知怎么弄得五官没怎么大变,但看起来跟原来一点也不一样。   谢韵看了他半晌来了句:“你以后会不会瞒我变妆找别的女人?”   顾铮气死了:“还不快出发。”   叫纪晓的在省革委会管宣传的那个人的房子离得最近。   “他跟纪晓岚是亲戚?我总觉得他起名把后面那个字吞了。”谢韵又调皮。   “你知道的挺多?”   “历史教授而且还专门研究清史的是我老师。清朝皇帝的年号你会吗?”   “怎么就显着你了?我不会那个,但我知道纪晓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你编的吧?离他家楼还有段距离呢?咦?谁在吵架?”   省直机关家属院大门外围了一群人,两个老太太在吵架。   有个老太太在骂另一个:“放你娘的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儿子身上扣,不知道作风问题是大事吗?你凭什么说我家纪晓跟单位的小年轻眉来眼去,你是亲眼看见了?你那闺女懒得跟猪一样,回家饭都不做,天天让我这婆婆伺候到嘴边,闲得成天就知道捕风捉影。我看这日子也别过了,家里有没有她都一个样,孩子孩子不管,男人男人不管,天天回娘家,你家既然那么好,干脆就别回来。”   另一个不吃亏:“有没有不是你一张嘴就能说清,我确实亲眼看见了,那天我去我老儿子家,看见你家纪晓跟个女的从一个楼栋里出来,还有说有笑的,我问我闺女了,她说纪晓那两天去外地开会不在家,那我看见的是鬼啊?”   一个戴眼镜的男的得到消息匆匆从别处赶回来,拉着两个老太太往家里拽:“我说你们俩有什么事家里不能说了,在外面这么大声吵吵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把工作弄丢了,你们就舒服了是吧?”   谢韵跟旁边看热闹的聊了两句:“婶,这男的我看面熟,是不是咱革委会管宣传的纪晓?”   大婶跟旁边几个都没看够,看热闹的乐趣就是看完跟人议论两句,显然好几个人都有这样的兴致:“可不就是他。我看他丈母娘也没说错,我儿媳妇办公室跟纪晓办公室在一层楼,平时没少看见纪晓围着他们处刚分来的那个女的转。”   “哎,我说纪晓他妈也是命不好,老头去得早,把唯一儿子好不容易拉扯大,寻思能享两天福了,这儿子找的老婆不着调,反过来还要她来伺候。纪晓他老婆也就外面瞅着利索,在家里油瓶子倒了都不扶。”   “你又知道了,你住他家啊?”   谢韵听到这,就退了出来,纪晓不是他们找的人。   省委机关工作人员很多,没那么大地方集中安置,另一个人住的地方是隔了三条主街的另一处机关院。这次可没人打架,谢韵想了想,让顾铮在外面等她,这种政府人员的住家不缺管理的,找居委会打听情况最适合,她一个人来就行,两个人反而找不到好理由。   从空间里翻出一个大包袱背着,装成投奔亲戚的,谢韵打听了下居委会的位置。   事情少,居委会里面的大姐正边低头织毛衣边说话。门开了进来个17、8岁的短发姑娘。   坐最外面的女人开口问:“小姑娘,有事?”   “同志,我想打听个人,就是这里是不是住一个姓纪的干部?我家里说他是省里的大官,他爸是我爸的亲老叔。我们村推荐我来省里念工农兵大学,正好让我捎点山货给老人家。”   说完还特会来事,从包袱里抓了袋松子给屋里的人,居委会不算行政单位,但能在里面工作的都是热心肠,看小姑娘也不像是坏人。   “这个小区的人我们最了解,小姑娘如果你要找姓纪的在省里上班,也就两个人,一个是个退休的老太太,另一个40来岁那个像是你要找的。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赶紧说啊?   “那人高升调到外市当二把手了,就老头时常回来看看房子,最近老头没回来。娟子?调到哪个市,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调到安市了。”叫娟子的边磕松子边说。   看小姑娘的表情是真不知情,大姐们心里有些同情她。人家都当大官了,可想不起来你们这些农村的穷亲戚。   顾铮看谢韵从里面出来,脸上的表情不对,难道找到了?   “怎么了?”   “这个纪有光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我问了下他老家是滨市的,还有他现在调到安市去了,人不在。”这两点还真都符合。   “先别着急下结论,还有最后一个没查,查完再说。”顾铮拍拍谢韵肩膀让她别慌。   两人按着地址来到第三个人的家。这个人在北区的革委会工作,并没有住楼房,而是在谢韵家北面有个独立的小院。四周很幽静,树木很多,没几户人家,这家的大门没上锁,两人既然都做了伪装,决定就直接敲门,这个点上班的都不在家,有顾铮在也不怕危险。   谢韵上前拍门,里面传来慢腾腾挪动脚步的声音,有个苍老的声音问:“谁呀?”   “街道的,发爱国卫生运动宣传材料。”谢韵答。   吱嘎一声门开了,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纪章明的脸。 第80章 带走   “爷爷, 走了一上午口有点渴, 进屋喝口水行吗?”谢韵脸上笑容泛起,只是没达眼底。   看到小姑娘面生, 后面还跟了个男的。   纪章明虽然满脸皱纹眼底浑浊, 但脑子好使,目含警惕:“你是新来的?我不认识你。”   “一会你就认识了。”谢韵似笑非笑。   不等纪章明答话, 后面的青年就先一步行动, 不知什么时候出的手,等自己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进了院子,大门也被严严实实地合上了。   纪章明常年在海上, 岁数大了关节风湿病越来越严重, 心想现在就是儿子在也不是这男人的对手, 呼救也来不及,于是放下心里的忐忑与两个人周旋。   谢韵看院里花草不少, 摆了桌椅,茶壶还冒热气, 小日子过得不错吗。   不请自坐,还反客为主:“你也坐吧,都不是外人。”   纪章明喘了几口粗气,压下怒火,谁跟你不是外人, 怎么这作风看起来有点熟悉,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细细打量谢韵的眉眼,长得不是很像。   看纪章明脸上的表情,谢韵了然:“怎么,想起我是谁了?没老糊涂,记性不错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欺负我一个老头在家,闯进门到底想干什么?”纪章明佯装愤怒。   “既然你装不知道,那我帮你回忆回忆怎么样?”   谢韵自顾自说起来:“你今年67,16岁开始就在谢明义的船上当学徒工,因为你聪明肯努力,船上从船长到船员都很喜欢你。你很好学,船上的机械故障慢慢也能上手修理一点,从不懂到精通用了仅仅几年时间,谢明义惜材,特意破格提拔你负责一条新船,那时你还不到30岁,在所有的轮机长里算是年龄最小的,这行一干就是几十年,60岁干不动了,退休到儿子这养老。”   “是又怎么样?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也没比别人特别到哪里去?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纪章明不以为然。   顾铮突然开口:“你儿子前两年差点被整下去,现在干得还安稳吗?”   纪章明眼睛眯起,眼底的凶光必现。“小兔崽子,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真要对我动手,有你们好果子吃。”   “怎么还发起脾气来了?我动你干什么?你岁数大了,应该少动怒,动怒对心脏、血管都不好。”这俩人一个气死人不偿命,一个语带威胁,纪章明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气得浑身发抖。   小姑娘笑嘻嘻地开口:“行了,不为难你了,你心里也知道我是谁了,怎么,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说?”   老头沉默,就是不说话。   谢韵正要开口,门外急促地敲门声响起:“爷爷?赶紧开门。”   纪章明想告诉孙子别进来,还没等他出声,那个男青年几步上前,把门打开迅速闪到门后。   纪章明的孙子推着自行车一下就冲了进来,光记得一进门把车子倚在墙上也没看院子里的情形:“今天捞着好东西了,那老东西开始还不想出手,被我硬是……”   话没说完,看到有陌生的女人在家里,赶紧闭嘴,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藏。可手被拉住,有人从身后把袋子抢走。   纪中华迅速回抢,哪抢得过顾铮。要上前撕扯,被顾铮一脚踢翻在地,顾铮打开袋子,几根黄橙橙的金条露了出来,上面刻铸币厂字样,看大小应该是十两制的。   纪章明看孙子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呦地叫唤,急得不行,只能威胁加恐吓:“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全家都不会放过你们。”   看那小子还要爬起来,顾铮一脚踏上他胸口,并没觉得欺负人,这小子外貌看上去流里流气,从他刚才没说完的话能听出来,没少干坏事,手里这东西不知道用什么不正当手段得来的。   “你在犯错误,我们教训你一下,让你长长记性。你刚拿回来的大黄鱼,国家现在禁止私人交易,必须上正规的银行部门兑换,何况你是不是按着市价换的还不一定吧?我们正好有个朋友负责查处这件事,要不让你去那做做客?你爸不是官大吗,记得让他去捞你。”   纪章明跟纪中华都有点急,看那男的的架势,他们不是说说玩的,真的会把人弄进去,这事要是想弄真能做点大文章出来。   “说吧,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纪章明稍微做了让步。   “不是我让你把没有的说成有的,你都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说吧,当初为什么去找给谢明义开车的老林?别不承认,我既然知道,也能让他当面跟你对峙。”谢韵要是不问,这老东西一直会在原地兜圈子。   “看来你就是谢明义的孙女了,看起来不像。”当然了,谢韵眼馋顾铮的变妆,也让他给自己脸动了翻手脚。   “啊……”地上的纪中华被顾铮加了点力气踩在胸口,疼得忍不住喊出声。   看顾铮不耐烦地样子,纪章明开口回答:“我就是感念你爷爷当年对我的恩情,既然来了省城,就想问问你家过得怎么样,有什么能伸上手的也好施把力。”   理由说得冠冕堂皇,谢韵看过纪章明儿子纪兴辉的履历,谢家出事的时候他就是谢家所在的这个区造.反.派的头头,“你儿子当时就负责我家这个区,当时那么乱,你要是念旧恩,叮嘱你儿子多照顾照顾也不是不可能,再说我家什么情况你儿子最清楚,大老远的打听老林,拿我当傻子?”   这边顾铮又发力了,纪中华疼得脑门直冒汗:“爷爷,你快点说吧,我都要疼死了。”   纪章明是个心狠的,死咬着不承认,他们做事又不留把柄,这俩人也没法拿他们怎么样。“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确实就是关心你们,找你家的旧人打听下情况。”   老东西连孙子都不顾了,看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顾铮开口:“去给我找根绳子跟麻袋。”   “你要干什么?绑架人是犯法的,我们老的老,弱的弱,你们怎么好意思下手。”纪章明这下是真慌了。   谢韵不理他,老头还想阻止,她一个巧力把他摁在椅子上,如今见到真人,如果说纪家是冤枉的她一点也不信。   “老实待着,否则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声音轻飘飘的,可那眼睛里的光,纪章明这下能确定,这姑娘确实是谢老板的孙女。   偏厦没锁,谢韵找了麻袋跟绳子,还有堵嘴的破抹布,顾铮把老纪绑在椅子上,嘴堵住,你不是不说吗?那就不用说了。   小纪也给绑着,暂时扔在地上。顾铮拉谢韵进了正屋:“你怎么看?”   “老纪就想来个死不承认。”   “从我们一进门他的反应,还有我故意说他儿子两年前出事,他听后的脸色能说明点什么,他们家跟你的事情估计脱不开干系。”   两人说完搜起屋子,纪兴辉的屋子没锁,屋里都是现在常见的家具,有一个抽屉上了锁,难不住顾铮,跟谢韵要了个发卡,捅了几下,打开看只是一些文件,想想也是,如果有什么重要东西,肯定藏得严实,也不会放在家里。   顾铮看着文件里顾兴辉的笔迹,指着一处让谢韵看,“当初那人给王红英的信你还收着吧?”   肯定不能扔。谢韵从空间把那封信找出来。对照相同的字,虽然写信人是个细致的人,故意扭曲了笔画,但还是有些细微的相似性,到现在他们得到的都是些间接证据。   “我有个想法,可以诈一诈这个人。”顾铮想了一个主意出来。   “说来听听。”谢韵附耳过去。听完顾铮的想法,谢韵点头,这个方法不错,如果纪兴辉不在乎自己的儿子,那针对冷血的人只能再想别的招。   搜完整个屋子再没有其它收获。谢韵看着挂在墙上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全家人的合影,外面那个应该是他大儿子,还有三个小孩,纪兴辉长得很像纪章明,有些鹰钩鼻,外表看不是个好惹的人。   出了外屋,看老纪脸都憋红了,小纪也在地上蹬腿乱扑腾,顾铮上前一个手刀小纪就不动弹了,老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等顾铮把小纪收在麻袋里,在自行车后座上绑好,谢韵跟老纪说:“借你孙子几天,你儿子手里还有房子,应该知道上哪找他,你俩好好合计一下,写个书面的招供书,记住我只要真相,写好了来换回你们宝贝孙子吧。最好快点,我的耐心不多,要是晚了到时你孙子会怎么样,你知道我们谢家人都不是善茬吧……”   说完,两人推车离开,留下老纪一口血卡在嗓子眼,这还有大半天儿子才能回家,孙子怎么办? 第81章 等人上门   纪兴辉一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宁, 右眼皮直跳。他觉得是自己太疲劳了, 已经有好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费了这么大力气又重新站了起来,就差最后一步就能让死对头老黄再也无法翻身, 得想办法把他上面那个人也一起弄下来, 以后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   有风声说公安在查那批失踪文物,这东西当初就是从区里过的, 他们有接触的人, 哪个都算不上清白,纪兴辉放下手头的事情,合眼背靠在座椅上,这个事情很棘手, 一定要把自己摘干净了。   休息了一会, 眼角痉挛还没有缓解, 想起其他烦心事,今年感觉跟前些年不同, 像自己这种当初凭着敏锐的嗅觉,找准时机才得以上位的人, 如果被自己整倒的人都回来,自己的好日子可真就到头了。干了这么多年手里的事不少,下一步要集中精力把最后的尾巴都收拾干净,还要多准备几条退路,要给自己和家里人留够资财, 那些视金钱如粪土的人,真是迂腐得可笑,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钱最重要。   想到一个人,看时间也中午了。站起身知会门外的秘书,自己出去有事,下午不回来了。   这边谢韵跟顾铮两人,推着车顺利出来,这得益于纪家位置好,旁边几家都大门紧锁。其实就算看见谁也不会扒开麻袋往里看,就这样两人驮着个人走在省城大街上,顾铮让谢韵坐在前座,纪中华后来醒了,在后面乱动,反正绑得结实,不怕他掉下来。后面骑上来个人还问他们:“你们这在哪弄的猪崽?这种瘦长条型的品种容易上膘吗?”   “给我妈在养猪场买的最新品种,不是瘦肉型的,食跟的上,几天就催起来了。”谢韵说瞎话从来不用草稿,当然是新品种是你们从来没养过的猪人。   可怜的纪中华被人给当成淘换来的猪崽,想抗议也发不了声,在后座动的更欢。   大哥还好心叮嘱谢韵:“赶紧蹬快点,你这猪崽憋够呛,憋坏了就不吃食了。”   “没事,饿两天屎都能吃。”谢韵的话一落纪中华动都不敢动了。   纪兴辉办完自己的事,转到区里的食品厂,找厂长聊了会。家里大儿子高中毕业不上班,成天在社会上勾三搭四地乱晃悠,时间长了更不爱干活,食品厂答应接收他,赶紧让他进厂干活好少给自己惹点事,上回自己出事就是被这个败家儿子牵连的,惹上不该惹的,年龄不大打架斗殴、坑蒙拐骗样样在行。   中午的事情没办利索,纪兴辉心情更不好,赶紧回家好教训下那混小子让他收心赶紧上班。   家里静悄悄的,老婆上班,几个小的还在学校,老大估计外面厮混没回来,他爸呢?他爸不像别的老头,觉少,这会应该坐院子里听广播,往常门外也能听到点声音,难道出门了?   纪兴辉身上带着家里的钥匙,打开门一看,全身的血液直往脑门上冲,这会不是眼皮在跳,太阳穴也一震一震的。   纪章明晒了一中午,脑袋都耷拉下来了,以至于他儿子一见以为他爸在家里遇害了,腿上没劲都站不稳了,这是哪个仇家上门了?   连滚带爬来到老头跟前,发现人没事,大大松了口气。纪章明醒过来发现已经在自己屋里的炕上,想起昏迷前的事情,急切地抓住旁边守着的儿子的手:“快…快去救中华。”   “那小子是不是又惹事了?”纪兴辉这个恨呀,当初生下这小兔崽子真应该掐死。   “不是…这…这下是因为咱俩,谢…谢家那个女孩找上门了。还带了个厉害的男的,说是让我们写认罪材料,把中华带走了做人质,说知道上哪找他们?”纪章明好不容易说完一大段话。   纪兴辉听完他爸的转述,眼睛眯起,真是没想到那小丫头还有这等本事:“他身边还有个男的?”   “是,身手不是一般的好,估计几个壮年人加一块都不是对手。”纪章明亲眼见识过顾铮出手,肯定地说道。   “几个都不是对手吗?那就再加几个如何?”纪兴辉阴恻恻开口。   “他们好像知道得挺多,我看是有备而来,咱们可要小心。”纪章明总觉的不安心。   “知道得多又怎么样?他们手里要是有咱们的把柄还能拿中华做威胁?就俩人,还想翻天?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纪兴辉不以为然。   “那中华怎么办?”纪章明担心自己的孙子。   “这种人不是心狠的,中华暂时应该没事。我来想办法。爸你先歇着,我出去安排一下。”说完匆匆出门。   纪中华没事吗?顾铮怎么能为了私仇干出绑架的事来呢?怎么能知法犯法呢?他是要去报案,作为路见不平扭送不法分子去公安部门举报的优秀群众代表,找到齐明的头上。   齐明看这两人还有个蔫了吧唧的半大小子头都大了:“这小子谁啊?”   “我们来报案,这人违反国家货币管理政策私人买卖黄金制品。”谢韵说得义正言辞,真像个守法好公民。   齐明脑袋转得快,顾铮不会无缘无故弄了个小子来报案,让同事把纪中华带屋里,单独留下顾铮跟谢韵:“说吧,顾铮你不是爱管闲事的,是不是跟我给你的名单有关?”   “脑子还不算傻。这人照理应该不算你们市局管辖,但他爸在那片说了算,送到他们那个区肯定有人通知他,关你们这你给看两天,不过这小子年龄不大,身上事估计不止这一件,不信你们查查,收获肯定不小。帮个忙,等两天再通知家属。”顾铮提要求。   “行我知道了,最近金价跌得厉害,上面刚下通知要整顿市场秩序打击私下交易,你们运气好正好撞上了,现在各级部门抓了不少人都送我们这来了,人多的都没地关了,乱糟糟的提审都得排队,经侦的我会打招呼,估计不用提醒,这帮人忙乎得根本就顾不上通知。”   “我估计两天就能完事。”顾铮不想齐明难做。   从齐明那出来,顾铮跨上自行车:“赶紧上来,我们提前踩踩点,谁知道那地现在什么样?如果有变化,赶紧想别的招。”   “我还要坐前面。”谢韵要求。   “不嫌硌屁股啊?”   “后面刚刚驮猪崽了。”   “你回去得少吃点了,车头特别沉,要翻车了都。”   “……”   骑了好大一会,两人来到东面的酒厂附近,当初那个写信人给王红英的房子就在这一片,地址早记在心里。   看到房子,谢韵觉得这地选得很好,那个人也不想引人主意,房子后面护城河拐了个弯,相当于把房子的两面都包了起来,前面是酒厂的发酵罐子,就一个方向还有住家,隐蔽性很好。   房子落锁了,顾铮攀上墙头,往院里观望,院里长满了草,好久没回来人了。回头跟谢韵摇了下头。   如果纪兴辉真是那个人,听到他们的提示肯定会想到这个地方,那就守在这等着他好了。   纪兴辉出了门,来到省工农兵大学后边一个偏僻的胡同,敲开一家院门,迎他进去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这人身材高壮,粗脖子上顶着个大脑袋。运动之前是个满大街招猫逗狗的惹人嫌,被纪兴辉发现,后来成为纪兴辉手底下得用的帮手,以纠察队的名义搞了不少破坏,当然两人也谋得了不少好处,本区是学区,在这个人手里挨过斗的教授、老师多得都数不清。   “纪哥,你怎么来了?”自从两年前纪哥被儿子拖累,被整得就差一撸到底还关进去过一段时间,他们这帮人也都偃旗息鼓,再加上现在省里、市里的纠察队都被拘着不怎么上街了,他在家里闲得都快发霉了。   “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办点事,记得先别声张,现在不比以前。你通知下其他人在我们办事的地方附近找个地待命,我们一旦事成,需要他们出动把人带走。”   “哥,我办事你放心。为什么不一起行动?”吴龙涛问道。   纪兴辉悄声对吴龙涛说:“他们手里扣着我儿子,你晚上注意了,千万别伤了我儿子,人多反而不好办,所以就咱两个人打头阵,晚上把我让你藏的家伙带身上。”   “哥,这是多大的仇家,怎么还把中华给绑了?”吴龙涛跟着紧张。   “仇家?”纪兴辉轻声念叨。以前没想着动你,现在既然惹到我头上不是也是了。 第82章 真假人质   “真不爱穿猪崽的衣服。”谢韵摆弄一套外衣, 跟顾铮抱怨。   “既然装就装像点。现在天还没黑, 不用这么早就套上。”   这衣服是给纪中华解封的时候,从他身上扒下来的。两人现在进到屋子里面, 纪兴辉如果怕夜长梦多, 今晚就会行动。   屋子长时间没住人,家具都落了一层灰。谢韵从空间取来水, 把桌子椅子给擦了, 拿出些吃的,中午在外面随便对付了一口,这会两人都有些饿了,吃饱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今晚如果他真的过来, 估计不会单枪匹马, 你不要随便出声, 扮演好人质就行,剩下的我来跟他周旋。对了, 你真能模仿人的口音?”   “你忘了,我把村里的李二娘忽悠去王支书家报信的事了?我又不是没听到过纪中华说话, 不能说十分像,只说几个字,如果纪兴辉过来,你再吓吓他,让他乱了分寸, 他哪还有那心思仔细分辨。听好了,我给你学一下。”   顾铮听完谢韵的模仿, 真有点服她,一般人可做不来这个,看她眼带得意的小样,决定闭嘴不做评价,以防她尾巴翘上天。   谢韵想了想从空间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顾铮。“这是什么?”顾铮盯着手里方方正正的金属外壳的东西不认识。   “给你录音用的,我们还是录一下,如果有能拿出来用的,可以转录到磁带上,也是个间接证据。”谢韵解释。   “你倒是想得周到。”   “对了,你换件暗色的衣服,白色太扎眼。顾铮,你说纪兴辉要是过来有没有可能带家伙?”谢韵想到一点。   “这伙人不是不可能,我们不能不防……”话没说完,看谢韵掏出一样东西,惊讶地愣了两秒:“这个你那里都有?不对,假的,塑料的?”他就说吗,管制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就能拿出来,原来是个玩具。再看谢韵脸上揶揄的表情,觉得自己经常被耍还没长记性,被吓也是活该。   “既然他们有,我们也不能底气不足,你拿这个比着我。”顾铮没事的时候给她普及有关知识,特意找了个外形最像的,吓死他们。   顾铮哭笑不得:“可真有你的,你要是去演戏都不用本子,自己就能自编自演。你这个仔细看能穿帮,外形跟现在通常用的型号还是有差距,马上天黑了,把屋里原先剩下的蜡烛给点上,我教你怎么在有限的条件下把假的让人看起来像是真的。”   两人演练了一会,根据光线角度把谢韵躺倒的位置以及顾铮的站位都确定好。   “差不多了,有你这个玩具,今晚的效果应该不错,我出去再仔细看看周围地形。”   这地僻静,屋子后面的护城河有5米宽,河对岸是荒草,住家还在后面,附近连个桥都没有。房子旁边有人那面,邻居离得不算远,不过院墙建得挺高。   通外面的就只有一条路,有人来也只能走这里,路边有颗成年的杨树,顾铮爬上去往大路看了看,天黑对他不是事,在树上待着观察来人能让他们提前几分钟预警,看了下时间,现在晚上七点半了。   “你先回去把衣服换了,我在树上待着放会哨。”   “你说他们晚上要是不来怎么办?”谢韵觉得圈套设完,狐狸不往里钻就白搭了。   “第一,今天纪老头的反应,还有那小子的做派,家里人都拿他当个宝,沉不住气急于把他救回来的可能性很大。   第二,我觉得纪兴辉这个人从做事的手法看心气很高,这种人一开始不会将咱们两个放在眼里,尤其是我们主动出手绑了他的儿子,他会觉得被侵犯,被触怒后急于报仇的可能性很大。   第三,既然有迹象怀疑他就是指使王红英的人,那他今天找来帮手,与其说是帮他救回儿子,不如说是趁机把咱俩都控制了,好逼你交出东西,因为这对他是个难得的送上门的好机会,他会紧紧抓住。”   “我觉得纪兴辉不来都对不起你这一番分析。”反正她是被说服了。   两人一个在屋外,一个在屋内,静静等待狐狸进圈。这一等等了两个小时,谢韵看了下表,已经九点半了。   正想出门看看,顾铮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往这里来了赶紧准备起来,记住不管遇到什么,都别慌,一切听我指挥。”   谢韵点点头:“铮铮,你也要小心,我不想你因为帮我而受伤。”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顾铮对她安抚一笑。   人已经到了,纪兴辉没有立即叫门,带吴龙涛看了下周边环境。过了一会谢韵听到一个男人喊门:“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接到举报你们是可疑逃窜分子,要带你们回去接受调查,给你们两分钟自己走出来,如果你们拒不服从我们只好把门弄开,要是聪明就别想抵抗,赶紧跟我们回去好早点查清情况。”   谢韵听到他们公事公办的口吻,心里了然,拿钥匙开门就不打自招了,这么喊是为后手做准备。   这么大动静,旁边住家都扒开大门缝往外望,看到来人戴的袖标,立即把门关上了。碰到这帮人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这热闹可不好看,小心一会自己成了热闹被人看。把头那家一般很少有人回来住,这不被人钻了空屋子躲难,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告的状,公安不出面的,肯定不是犯罪,日子都不容易,肯定有难言的苦衷,被这伙人盯上不死也脱层皮。奇怪?现在很少看见这伙人,怎么今晚出现在这?   喊话的人等了一会,没听到院里有动静,上前用事先准备的铁钳子麻利把锁大门的铁链绞断,吴龙涛第一个进去,刚踏进一步,不等纪兴辉跟上,立即转身又退了出来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吴龙涛紧张地把纪兴辉拉到一旁小声说:“纪哥,那人不简单手里有家伙,正指着中华呢。”   他眼尖,堂屋的门是开着的,屋里只点了根蜡烛,那东西被映得明晃晃地反光。   “你说什么?”纪兴辉怎么也没想到会出师不利,来前没把这两人放在眼里,没想到遇到了硬茬,谢明义这孙女真是小瞧她了,上哪找了这么个帮手,到底是怎么个来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帮手手里拿的是“塑料”的,冒牌货。   强自镇定下来,对吴龙涛说:“我不进了,你一个人进,问他想干什么?再让中华吱一声,谁知道是不是中华,别被骗了。”   吴龙涛依言再次打开门:“兄弟,有话好好说,这直接上家伙有些说不过去吧。”   “都找上门了,有什么可顾忌的。”顾铮仅瞥了吴龙涛一眼,就转过头。碰了碰地上的人:“跟你爸捎句话。”   “爸…爸你快来救我,他要弄死我。”地上人由于恐惧,吓得都破音了,声音不小,外面的纪兴辉自然听到了。   吴龙涛灰溜溜地出来了。纪兴辉皱紧了眉,用气音说:“按商量的第二个方案来。”   这下纪兴辉自己进去了,亲眼看到现场的情景,连呼吸都停了,儿子被绑成个球,背对他蜷着身子躺在堂屋的地上,那个男人正拿家伙指着儿子心脏的位置。   “行了,别往前走了。”顾铮开口,三个人,两个屋里,一个院外。   纪兴辉怒极:“我跟你无冤无仇,我儿子更无辜,你好意思这么对个半大小子吗?”   “你都好意思把我当成可疑分子了,我这么回敬下不过分吧。你这儿子别看年纪不大,我看本事不小,坏事没少干,我这么做也是替被他欺负的人报了仇。”相对纪兴辉的愤怒,顾铮的声音不紧不慢,纪兴辉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顾铮接着开口:“让跟你来的那人撤出去,谈点私事不需要外人在。”   拿脚踢了踢地上的人,地上的少年立马出声:“爸。”声音里充满恐惧。   纪兴辉只能咬牙照办,出门吩咐了几句,听到外面吴龙涛离开的脚步。   “墙边有木棍,去把大门别上。”   纪兴辉按着要求做了:“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不是说的很清楚吗?准备好要坦白的东西了吗?”顾铮开口。   “我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甚至都不认识你,让我坦白什么?”纪兴辉不认账。   “这里都能找到,你这是不打自招,还想赖到什么时候,王红英让你弄哪去了?她供出来了吗?你准备的那药好使的很,谢韵事后脑袋好几天都没清醒,知道的跟不知道的肯定没少往外说,你可以再逼逼她。”顾铮好心提醒。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能找到这里也是周围有群众看到你们可疑举报给我们的。”纪兴辉死鸭子嘴硬,双眼死死盯着顾铮怕他一不小心走了火,他儿子命就没了。   “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顾铮不知道踩了地上人身上哪里,地上人疼地嗷嗷叫,那声音撕心裂肺。顾铮心说,姑娘你演得有些过了啊,叫得太夸张。   纪兴辉沉下脸,急速思索着对策。 第83章 被耍   顾铮懂得不能逼人太紧, 给了纪兴辉思考的时间。纪兴辉始终低着头, 拿脚蹉着地上的草根。   “想好了吗?我时间有限。”   纪兴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问吧。”说出来又怎样,又没有任何证据, 给他安个教唆的名头都安不上, 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把儿子救出来要紧, 好在这人给了些时间, 不知道吴龙涛这会布没布置好。   “王红英是不是受你指挥?”   “是。”纪兴辉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肯定。   “大约两年前你为什么没了下一步行动?”   “你也能猜到,东风跟西风,暂时没打得过对方, 被控制了。”   “王红英现在在哪?”   “我说话还好使, 把她关起来很容易, 又不是无凭无据没理由。”纪兴辉不像刚开始那么紧张,反而放开了。   “谢韵父母去世, 有没有内幕?”   “当时不是我负责审的人,至于是谁……”纪兴辉歪了嘴角:“正好也是我的敌人, 你去问问他吧,他家儿子都大了,你可以把他孙子弄出来吓吓他。”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在哪了?”顾铮看他还想使歪心眼,玩借刀杀人,当人是傻子呢。   对地上的人脖子来了一下, 那人连声都不出立即就不动了。   “省得他一会太疼,乱叫让我分心。”   纪兴辉这下浑身的气势全开, 这种人天生就是头饿狼,平时都尽量收敛着,都这时候了没必要藏着掖着恢复了本性。   “哈哈,我为什么不能要谢家的东西?我爸辛苦一辈子,拿命在拼顶不上谢家一箱货的钱,他们付出什么了?树倒猢狲散,人都不在了,还要把钱留给个不顶用的女孩?不管是谁,甭管你当年多厉害,人死了什么用都没有。连个司机都敢打家产的主意,我还顶不上个司机,笑话。所以最后那些东西只能是我的。”   他话音一落,后窗被打碎,顾铮就势往地上一滚,屋后那人射偏了,大门外传来响动,有人爬墙翻进院子,假的毕竟是假的,纪兴辉此刻看出门道:“别怕,他手里的东西有问题。”   屋里地方小腾挪不开,后面那人最需要防备,顾铮带人出了屋子,院子这会进来四五个人,纪兴辉这时也上前抢夺顾铮怀里的人,顾铮哪能让他得手,进来的人一拥而上,即便顾铮厉害,还要护着谢韵,一时也不能立即把他们全打趴下。   后窗那个人拔了插销,也翻了进来,是那个最开始叫门的高壮青年。手里的家伙指着顾铮:“把你手里的人放了。”   “我傻吗,我放了人能有好果子吃,让你一起进来的人,哪来的回哪去,误伤了算谁的?”   纪兴辉想了一下,现在形势对他们有利,人多反而不便,让其余人去门外待命。他也顺势站到吴龙涛旁边,跟顾铮之间隔了两三米的距离。   他开口对顾铮说:“差点让你给骗了,兄弟。既然已经知道那么多事了,咱们之间也就不需要玩虚的,一会跟我回去,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交代,那个姓王的嘴挺严实,现在就靠你们了。   对了那个小丫头哪里去了?在旅店等着你吗?把地址告诉我,我让人去接她,放心我不会对她怎样,还指望你们给指条道呢。我爸当年在船上可看到好东西了,是不是都搬到国外的银行了,你说我找人开个证明说我是老爷子丢失在外的私生子去领了那东西行不行?”说话声音不大,笑声里的志得意满倒是表现得清清楚楚。   笑声戛然而止,纪兴辉恢复目光阴冷:“既然我儿子已经醒了,你就站那别动,让我儿子自己走过来。”   顾铮并没有受场上形势的影响,连面色都没变:“人我不会放,关键时刻还要拿你儿子挡枪子。喂,你枪法准吗?”   吴龙涛气得手都抖了,谢韵心说你要是能气得半身不遂我还佩服你呢,光抖有什么用,手里的东西怎么不往地上掉?   谢韵被顾铮搂在怀里背对他们,还套了个脸罩,因为有绳子绑着,她一直佝偻着身子,那小子也不胖,很能迷惑人。纪兴辉先入为主,从来没怀疑他儿子不是他儿子。   顾铮担心时间拖得长了,容易穿帮,那就真不好办了。谢韵知道顾铮袖子里事先藏了把匕首,心里倒不是很担心,虽然对方很危险,但就是对男友蜜汁自信,也可能因为事前他们两人已经对过针对突发事件的行动方案。   顾铮开口了:“那就别耽误时间了,你的人都在外面我也跑不了,我答应跟你走,不过回去之前你儿子我是不会放的。”   纪兴辉狐疑地看向顾铮,你能这么配合,会不会有猫腻?但这么僵持也不是个事,谁让己方那么多人还没从对方手里把人抢到,双方都不可能让步,只能先回去,好在路不是很远,他们人多手里还有东西。   纪兴辉跟吴龙涛点了点头,不甘地看向挟持他儿子的顾铮,等回自己的地盘,有你好果子吃。还有那个姓谢的丫头,没了这个男的,你还有什么依靠?   纪兴辉在前,吴龙涛跟顾铮几乎保持平行,中间隔了一段距离,院子里还好说,但大门统共就那么宽,到底谁先出去,正在稍微犹豫间,说时迟那时快,顾铮出手了,手里的匕首飞向吴龙涛的手腕,他的准头可是吴龙涛不能比的,尖锐的刀刃插进肉里,吴龙涛疼得立马捶了手,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纪兴辉眼睁睁看见他儿子迅速捡起了枪,只来得及高兴,都忘了想他儿子怎么能轻易挣开绳子,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散,就见儿子把头罩一摘,露出来的脸明明是个女孩的样子,恍然大悟,开始时还纳闷谢家那女孩怎么今晚没在,感情这一晚上他都被耍了。   一时有些混乱,吴龙涛还算有点义气,忍着手疼,撞向谢韵跟顾铮,对着纪兴辉大喊:“赶紧走,别管我。”   纪兴辉识时务,立即领着那帮人撒开退迅速跑远。   顾铮并没有追,今晚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他们摆了这个局,就是想试试纪兴辉是不是那个幕后之人。   报仇要用阳谋,而不是黑灯瞎火的给人来一下子,虽然痛快了,但这样跟他们要对付的人有什么两样?即便心里再恨,做事也要守法。他要让那个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多年的辛苦积累一夕间灰飞烟灭。至于下一步怎么做?不是有个现成的够义气的“好汉”吗?   看着被打翻在地,捂着血糊糊的手腕子,哼哼直叫的吴龙涛,顾铮没好气地拆穿:“行了,血都不往外冒了,破了点皮而已,特意往你骨头那块使的力,要是割了动脉让你血流光,我们找谁给我们交代情况。”   谢韵最看不上这种浑水摸鱼的坏蛋,踢了他一脚:“留点力气吧,赶紧闭嘴。”   吴龙涛到现在还有点懵,他们怎么被骗了呢?明明听到的就是中华的声音,那种变声期没变好的公鸭嗓子,怎么这会就变成清脆的女生了,真是见了鬼了,今晚栽了也是活该,都怪敌人太狡猾。   这院子不能继续待着了,闹得动静有点大,保不准能招来其他人。顾铮将现场收拾一下,把谢韵刚刚罩脑袋的布袋给吴龙涛的手罩住,省得刚收拾好的地方,再留下点什么。   照搬上午的做法,把吴龙涛绑在后座,只不过他的吨位太大,浪废了好几条大麻袋,顾铮骑车往谢韵家附近的那个大公园骑去。   公园面积特别大,以前是皇家园林,里面树木很多,大晚上的想在里面干点坏事轻易不会被人发现,公园外面有围墙,两人这些天各种墙都爬了个遍,这种是最没难度的,选了公园东门人最少的地方,先把“货”给卸进去,顾铮往里一甩,谢韵都替吴龙涛疼得慌,这种疼痛不亚于被戳手腕子,她都听到吴龙涛忍不住发出的闷哼。   两人进去后,放轻脚步,找了个树最密的地方,顾铮把肩上的麻袋放到地上,打开麻袋口,堵嘴的布被冰凉的东西取代,吴龙涛整个人有点迷糊,长这么大从来没遭这样的罪,先是在自行车后座咣当的头晕,又被人从高处甩下,没摔个脑震荡算他运气好,这会刚着地不等反应过来嘴里就插了把匕首。   头上男人声音不大但让吴龙涛浑身忍不住害怕。“想要叫,刀就从你脖子后面出来,反正这地大,埋在这里算是你的荣誉。想好了配合我就点头,幅度小点,我这匕首刚刚你领略了,别动作太大不小心成豁嘴子了。”   吴龙涛乖乖配合,慢慢点了下头,顾铮将匕首从他嘴里□□。   “开始吧,把关于纪兴辉的事情统统交代清楚。” 第84章 参与   纪兴辉跑出来后让跟他一起的那些人先回去, 自己也往家里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真是要挣个鱼死网破了,没想到最后在这件事上栽了大跟头, 今天肯定是头疼惹的祸, 这下好了,前有狼后有虎, 以后每天都要提心吊胆过日子。   他这个人还是有点城府, 回家之后脸上不显,答对完老婆,把大儿子没回家的原因也搪塞过去。纪兴辉多年养成的习惯,遇事要跟父亲商量一下。   一进老头屋里不用装了, 脸耷拉下来。纪章明根本睡不着, 看见儿子一个人回来, 知道事情没办成,大半天过去早已恢复冷静:“搞砸了?”   “何止搞砸, 弄不好要出大事。”纪兴辉左手握拳朝炕沿狠砸了两下,发泄心中的郁气。   听完纪兴辉讲完今晚事情的来龙去脉, 纪章明叹口气:“那小丫头真是深得谢明义做事的精髓,但最厉害的还是她身旁的那个小子,兴辉我们轻敌了。你说吴龙涛那小子并没有跑出来是吗?”纪兴辉点头,心里有些担忧。   “你的事他都知道多少?”纪章明问道。   纪兴辉仔细归拢脑海里的记忆:“除了明面上的事情,我们俩私下干的事, 首尾都收拾得很干净,最近跟老黄之间的交易他没参与。其他的暂时还想不起来, 这小子狐朋狗友不少,眼线多说不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而且别看他能一时冲动帮了我,挨不了几下就能吐个干净。”说完有些懊恼地猛拍自己的脑门,后悔自己膨胀过度,说不定真因为这小子功亏一篑。   “兴辉,这时候千万不要慌。能放你走说明他们是想用官方手段对付我们。现在是双方较量的开始,你一定要稳住,思虑要周全,何况万不得已我们还有退路在。”还是纪章明老谋深算沉得住气。   纪兴辉点点头,“中华怎么办?还在他们的手里。”这次换纪章明开口安抚儿子:“不用担心,既然你他们都能放过,中华的安全不用担心,吃点苦头还是肯定会的,让他就此长长记性也好。”   顾铮跟谢韵两人同一时刻在公园里喂蚊子,吴龙涛果然没辜负纪兴辉的“期望”,刚开始还想耍点心眼,让顾铮使了几个小手段差点吓尿了裤子,这种人外强中干,长得挺唬人,最是欺软怕硬,当打手最是好使,遇到事情也能逞一时之勇,但遇到更强、更横的立马歇菜成狗熊,所以只适合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事别指望他们。   这不已经竹筒子倒豆子,把知道的不知道自己猜的所有事情都交代的明明白白。   “英雄,我知道的都说了啊,剩下你再让我说,我就要现编了。” 一米八的大汉趴在地上哀求,变节迅速,吴龙涛名字里这个龙可以换成虫。   顾铮跟谢韵两人都没出声,他们有些失望,吴龙涛交代的大部分内容,最严重的就是私扣罚没的财物,以纪兴辉的狡猾肯定抹得干干净金,木仓的事就是个例子,他根本没经手。他和吴龙涛之间的弯弯绕绕单凭吴龙涛的一面之词,没有确实证据根本奈何不了他。   谢韵开口问:“纪兴辉跟黄丛是死对头,两人多年互争长短谁也奈何不了谁,但表面还得忍着恶心相安无事?”   “这俩人都是打不死的臭虫互相手里都握着对方的把柄,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恨不得给对方下□□。不过老纪最近跟老黄好得有点假,不知道是不是哪个又在憋大招。”   “就你所知,纪兴辉除了酒厂后那个地方,还有没有其它他们能使用或处置的房产?”   “他一般让我把见不得人的东西送到省大那个封掉的图书馆,那块肯定是个中转,事后被转到哪我就不知道了,财物的事肯定是防着我的。”   第二天,齐明上班,刚进大门,看见顾铮跟他媳妇,旁边站着的换成个壮实汉子,不知道该笑呢还是笑呢?   “你意思意思得了,怎么还天天往这送人,这也太积极了点吧,你来我们单位上班得了。今天又怎么了?哎?别说今这人怎么看着眼熟?”省城说大也不大,像吴龙涛这种人前些年成天在街上呼啸耍威风的,认识他的人真不少。   齐明狐疑地瞅了顾铮一眼:“你才来几天,这地头蛇都给堵了,我说你行啊。这手是怎么了?”看吴龙涛手腕上干涸的血迹问道。   “被抓现行想自杀,被我拽了一下切偏了。”顾铮答道。不知道吴龙涛此刻呕血没,谢韵都想捂脸,你这瞎说得也靠点谱好吗,再怎么偏也不能从手心偏到手背,看齐明的表情也是这么想的。   “这小子平时那些事情你们估计都门清,对了他还私藏非法所得财物跟管制器械,地点已经交代了。”顾铮把来意说明。   齐明想到的是,吴龙涛这种人平时的所作所为多少人看在眼里,但还没到彻底清算的时候,不过现在既然人都送到家了,可以拿他打个头阵,看看会引起什么反应,跟顾铮他们当初整胡跃进的想法一致。   齐明听到提起贵重物品来了精神,现在手里这件棘手的案子还缺很多线索,吴龙涛既然撞枪口上,又是那个区的一霸,兴许还真有点东西能交代。   “你们不进去考察下?”齐明问顾铮。   “勉为其难地看看吧。”顾铮口气真像是来视察。   齐明来得早,办公室只有两个人,把吴龙涛让那两个人接手,带顾铮他们到专门的小接待室,齐明开门见山:“说吧,你肯定不会闲得要进来喝杯水。”   顾铮不瞒他简单将这几天的事情跟齐明说了一下,重点是纪兴辉一家的事情,齐明嘴一直就没合上:“你可真厉害,怎么你走哪都不缺刺激,还动家伙了?”   顾铮示意谢韵,谢韵从包里其实从空间把昨晚缴获的木仓交给齐明,这东西还是交公的好。齐明喊人,让谢韵作为证人去做登记。   谢韵出去后,齐明更不见外:“你对你这小对象挺上心,人家家里的事参与得这么深,怎么认定了呗?”   顾铮还是那张冷脸:“她是我的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别整没用的,我还能再待些天,既然准备从明面上找姓纪的把柄,上次给我履历时我听你说过,跑了的那个人是从姓纪的那个区失踪的,而且涉案的有可能是内部的人,兴许能在里面找点对我有用的东西。你们领导怎么样?你去请示下,看我能不能协助你们调查,让我走正规渠道报审也可以,但是耽误时间。”   齐明沉吟:“我们领导跟你有点像,也经历过审查才回来工作,人不迂腐。你身份在那,应该不难,当个临时顾问别人不会说什么。这件案子实话跟你说,他的压力也很大,这次失踪的不是一般的东西,上面催得很紧,你要不先回去,我这边领导要是点头,就去旅社找你。”   顾铮也怕谢韵累着,俩人回旅社休息了一会。齐明速度很快,中午就过来找他们。时间紧他把案子简单跟顾铮介绍了下,原来是三个月前内地那个有着悠久历史的省份一个洞窟的佛头跟一个唐代的佛像一夜之间全都失踪了。   那个省里的领导是今年平.反后重回岗位的老人,对文物很重视,而且这个洞窟的石像历史价值堪称国宝,世纪初的时候闯来的老外想弄走都没得逞,虽然前些年遭到部分毁坏,但这次事件实在是太严重,文物贩子太嚣张像是生生上门打脸,当地公安部门查了两个月,有线索说这批东西到了咱们省城。   顾铮又问:“你跑了的那个嫌疑人是干什么的?”   “是个文物方面的掮客,这些年有多少好东西被当做垃圾砸了、卖了,识货的有心人不少,他就是把别人手里合法拥有的或者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东西,给走私到国外。他不是省城人,家在滨市。滨市离日本近,逃过监管把货运过去很容易。凡是省内的大宗货,别人不清楚,他消息肯定最灵通,估计有人叫他来接货,最后发现他出现在北区的一家旅社。猫有猫道,这小子会隐藏,不知道有谁通风报信跑得倒是快,这人现在都没找到。”   “你为什么说有内部人涉及进来?”顾铮又问。   “那边同行审问嫌疑人时供出来的,主犯还没落网,抓住的是小喽啰,只知道大概的身份。”   跟谢韵嘱咐了句,让她在旅社待着别到处走,顾铮跟齐明出去了。两人走访了几处地点,预料之中没有什么收获。手里线索有限,回去前,顾铮跟齐明说明天自己单独行动。   顾铮盯了纪兴辉一天,公安通知了他儿子被抓,他去了趟公安局后,没受影响又照常回去上班,仿佛他儿子被抓并非什么大事,盯了两天作息跟平常没两样。另一个人黄丛的行为也没什么异常,至少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   跟谢韵回去商量了下,时间所剩不多,如果按部就班还是查不出来什么,下一步真要采取点必要措施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不等行动齐明兴冲冲找过来:“吴龙涛立功了,这次可能会有点收获。” 第85章 大结局   顾铮有些意外:“看来那天还是没逼到位, 这家伙没说全, 还是有什么信息被我们俩遗漏了?”   齐明说:“他自己的那点事我们早就查清了,想着这小子那个区最熟, 街面的朋友不少兴许瞎猫碰死耗子能看着点啥, 拿了那掮客的照片给他看,真没想到那小子看了照片说人面熟, 他有个兄弟在北区老火车站当装卸工, 新来了车皮煤让他在自己当班的夜里弄点煤回去留着冬天烧,他偷煤那天晚上好像在火车站里见过这人。”。   “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的人去火车站找了吴龙涛那个兄弟,他有当班记录,正好是那个人逃跑掉的前一天。”   火车站?运煤车?   齐明接着说:“北区那个老火车站现在不走客运, 过往的全是货运列车, 查了下那天及前面几天的记录, 有两列外省发来的运煤车,不是文物所在的省份, 但这个省份是文物丢失省来我们省的必经之地。”   谢韵开口:“我们先假设为真,反着倒推, 那个人那晚上出现在火车站,最有可能是来看货的,那货物就藏在运煤的专列上。”   顾铮想了一会:“谁通知的掮客?在逃的主犯还是那个内部接头人。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货还在省城吗?”   “主犯是两个亲兄弟,我们手里有画像, 早在接到协查通知的时候就把画像发给各大旅社,如果有可疑住客立即通知我们, 至今没接到相关报案。”   “伪装了,或者有其他的去处?”谢韵想到连她都会做些小把戏伪装下,别说连整个洞都搬空的老油子。   顾铮做了分析:“掮客逃了,他们这批货想出手不容易,货还在省城的可能性很大,晚了就说不定了。”   齐明点头:“我们已经通知滨市,严查出港的船,好在现在休渔季,起码私人渔船出去的少,到现在并没发现异常。”   “走,去火车站走一遭,了解下情况。”两人很快出门。   铁路部门对铁路案件有专门的管辖权,好在铁路公安部门配合,又是有目的性的调查,两天后总算有了结果。火车站真有个专业内应,是个中层干部,专管车辆调度,利用北区老火车站货运列车方便隐藏这点,外省大件文物想从滨市出海大部分从这里过,可见北区老火车站已经成了转移文物的重要据点,现在这件案子又上升了一个程度,引起格外关注。   据被抓住的那个铁路干部交代,佛像案子的主犯确实来到省城,货已经被他隔周后取走,问他是否知道上面更大的内应,他只知道那个人在圈子里被称做“兜爷”,没见过他出面,但省城地界的事都能摆平,出点事也能给你兜着。   “不知道兜爷没有那么大的口袋能把这回这事兜住。”谢韵从顾铮这知道案子的进展自语道,“但是,这些都对我们没用,怎么知道纪兴辉他们跟这事有关呢?”查案自有公安插手,他们还有自己的家仇要报。   顾铮上午出去查了下黄丛的家才从外面回来,洗了把脸边擦脸边跟谢韵说:“先别急,收口的时候就看谁先沉不住气,这个背后的大靠山基本不露面,必须有手下帮他办事,火车站就在北区的地界,老纪跟老黄在北区经营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动地方,这里面兴许有关联,现在事情闹大了,这些人消息灵通,肯定听到风声了,等他们气急败坏的时候就是露马脚的时候。”   但他没想到他们不是气急败坏而是嚣张无比地干了件差点让他后悔终生的事情。   齐明这些天忙得脚打后脑勺,顾铮没找他,只让他有进展跟他通个气,好不容易赶上今天早下班,齐明来找他们两人去吃饭:“累死我了,真不是人干的活。”齐明一进顾铮的房间就仰倒在床上诉苦,求安慰。可他碰到的是只会安慰他的小姑娘的顾铮:“累,说明你能力太弱。”   齐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指着顾铮气得说不上话:“活人都能让你气死。”   “说反了,我不是把你气活了吗。”顾铮反驳。   齐明忍了:“说正事,领导不同意我们没有确实证据就对黄丛、纪兴辉等人展开调查,不查就找不到证据,成了个死循环,光在外围打转也不行啊。”   “你领导有顾虑也不是不能理解,查这些人阻力太大,稍有不慎你们案子都办不下去,我这两天盯梢也没有收获,我假期没剩几天了,我不是你们的人,不用顾虑那么多,纪兴辉家已经去过了没查到什么,明天白天人少的时候,我进黄丛家看看。”顾铮提议。   三人就近找了家饭店吃了顿饭,吃完刚出饭店门口,准备各回各家,一辆停在饭店门前的车突然车门大开,从里面下来四个人,手里拿刀对着刚出来的三人就是一顿猛刺,刀刀直击要害,三人虽然有身手,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车里驾驶座上没下来的那人,手中木仓指着顾铮对谢韵说:“不想让他死,就乖乖跟我们上车走。”   谢韵不顾顾铮的喝止,只来得及看他一眼,就被拉上了车。这伙人并没有想要人命,待人上车后迅速驶离。   齐明气得跺脚大骂,他今天下班把木仓锁柜子里了,顾铮没吭声,心里恨死了自己,竟然让别人在自己面前眼睁睁把小姑娘带走,他真是没用到家了。转头骑了齐明的自行车要走,齐明喊他:“你干嘛?”   “你去搜车,别管我。”   这两天不能白查,纪兴辉上次元气大伤,现在手里没那么多人用,今晚的事情跟黄丛脱不开关系。顾铮直接去了他家。黄家是个独立的二层小楼,顾铮早前打探过,黄丛夫妻睡楼下。   晚上8点多,黄丛已经准备睡下,刚熄灯一会,感觉脖子上有凉意,身旁的老婆一点声也没出已经被人劈晕过去,耳旁响起低沉的男声:“今晚绑架的事情说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绑架?”黄丛话音一落被刀架住的地方传来尖锐的疼痛,有血流出来,真割啊,黄丛吓傻了。   “听好,我没有那个耐心听你装傻,不想死赶紧说。”说完,刀尖又往里压了压。   黄丛忍住疼痛:“人是我出的,归纪兴辉指挥,我不知道他把人带到哪里。”   “想,你对他不是最了解吗,想几个地方出来。”   谢韵被带上车之后,就被套上头罩,双手反绑。心里安慰自己,一定别慌要稳住,她也是经历过一次绑架的人。   车上的人并没有说话,谢韵坐在后座中间,两边都有人没法动作,心里默默计数,大概数了3000个数她被拽下车上了另一辆车,大概又数了2000个数,车子最终停下来。她被带着进了一个屋子人给摁在凳子上,头罩被摘了下来,纪兴辉双手抱胸在站在面前。   “果然是你。”谢韵适应了光线,看清眼前之人。   “当然是我,还能有谁这么惦记你。原来那晚看到的不是你真正的脸,我曾见过你爷爷,这么一看你眼睛跟他一模一样。”   “别废话,有事赶紧说。”谢韵懒得跟他周旋。   “谢家人都这么有胆吗?现在不是应该害怕吗?不过我也正有此意,我答应了那么多条件,让人绑了你,你说是为什么?我筹谋了多年的事情,没有个结果我不甘心。”   “王红英没跟你说,我被下了药,什么都告诉她了,看来她背叛你想独吞。”   “我原先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是我发现我错了,我把她看得太高了,她那个人是不会有那种坚持的。”   “哦?”   “不信,那我带她来给你看看。”纪兴辉对旁边人示意,那人出门,一会拖了个人进来。   谢韵等看清人,吃惊地睁大双眼,地上的人看面貌是王红英没错,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这会闭着眼不知是死是活。   “放心,没死呢,但估计她恨不得自己死了好。明白没,如果你不说,就会跟她一个样。”   “行了,带出去吧,想吓我的目的你已经达到了,别放这了。”   “我怎么感觉你并不怕呢。”说是这么说,纪兴辉还是让人把王红英带走,那人出去之后就没再进来,现在屋里就她跟纪兴辉两个人。谢韵打量了一下,他们现在是在一个小仓库里。照车速看,应该在郊区的某个地方。等顾铮来可能来不及,纪兴辉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谢韵感觉他整个人很焦躁,可能不会有多大耐性跟她绕圈子,要怎么办呢?   谢韵庆幸,那些人没有给她套个手铐子什么的,要不她真没信心能解开,慢慢磨着绑手的绳子,谢韵跟纪兴辉说:“我今天出来吃饭被你们带走,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要我交代,东西也没在省城,要怎么给你?”   “告诉我在哪,我会去取。”   “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没我你真拿不到。”   “小丫头,你有胆,想故意玩我。”纪兴辉慢慢走近,谢韵心说,你要是敢打我,我就让齐明帮我把你儿子提审出来揍他。他探身伸手扼住谢韵的脖子,谢韵最讨厌被人掐,姑奶奶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被人掐,愤怒驱使,绳子很快磨开,手里多了把刀。纪兴辉捂着冒血的手,惊得不行,是这女孩邪性,还是那帮人搜身不彻底?   “你再掐我一下试试。”   对面女孩双眼喷火,纪兴辉吃惊过后不以为然:“你确实不错,但是别天真的以为能逃出去,跟你一起来的人都在外面没走,手里有家伙,你这刀可扛不住。”   “是吗?”女孩对他一笑,竟然凭空消失!纪兴辉心里有一丝惊恐,这女孩确实邪性,是人是鬼?纪兴辉转头寻找,谢韵把握机会,趁他疑惑来不及叫人,一个铁棍抡到后颈,踢了踢躺倒在地的人,谢韵快速跑到门边把大铁插销插上,仓库大门够厚,希望那些人能坚持的久一些再起疑。   谢韵回身把纪兴辉嘴堵住全身捆紧,真想骂娘,穿越这一趟,她绑人的本领越来越熟练,她都经历了些什么?都命悬一线了,趁着没别人,不用空间躲避是傻,不怕在纪兴辉面前暴露,就两个人,说出来谁信?再说今晚过后,纪兴辉要是想有个好下场,她都不依。   外面的人在车里等了快一个半小时,有两个都睡过去了,开车的是领头,回身对后面的人吩咐:“良子去问问,怎么还没完事?事先不是说好,问完话赶紧换地方撤吗。今晚那两个男的都不是好惹的,被人找上门就糟了。”   良子上前敲门:“领导,还需要多久?”   男人不满的声音冲他喊:“再等等。”随后还有女孩哭诉声传出来。   只好回车里去再等会,又是快一个半小时,连良子都睡了。司机是个老手,感觉不对突然坐了起来,来不及拿起身旁的木仓,车门就被人打开,被来人一个直拳击中太阳穴,立即昏迷。   同时身后车门也被打开,来人手里有木仓,那些被惊醒的人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制服。齐明收尾,顾铮快速跑向仓库踹门不开,失了平时的沉稳:“纪兴辉你要是敢把里面的姑娘怎样,我让你全家不得安宁。”   仓库门被从里拉开,他心爱的姑娘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上前把人紧紧搂住,视线有些模糊:“幸好你没事,要不……”说不下去了,谢韵感受男人剧烈的心跳,回抱住他:“我不会让你还有我自己出任何事情的。”悄声把自己在纪兴辉面前暴露空间的事情说出来,顾铮让她不要担心,由他解决。   谢韵事后了解,顾铮从黄丛嘴里套出纪兴辉的几个据点,为了省时间把黄丛扔到他停在院子里单位的车上开去公安局,跟齐明汇总信息,结合地图认为最有可能的有两个地方,让一队人去另一个地方,他跟齐明还带了两个队友来到位于南郊的千户屯这里。   纪兴辉原本打算问完之后再把谢韵转移到更远的地方藏起来,他继续上班一切可以掩盖得天衣无缝。结果还没有实行下一步,就被打晕,今晚他完全属于私人行动,当街行凶绑架人,这不是一般的犯罪,他也只认这一个罪行,黄丛的嘴也咬得很紧,只说纪兴辉让他找人帮忙,其余并不知情。   天网恢恢,因为纪兴辉跟黄丛涉嫌犯罪,公安机关上门搜查的时候,发现纪章明中午起就不在家。顾铮想到了一种可能,通知滨市加大港口的搜查力度,尤其是跟纪章明有旧的船务人员,发现一艘货轮的船长曾经跟纪章明有师徒关系,这艘船刚刚装好货,马上就要离港往东南亚国家去。   上船搜查的人,在船底的货舱,成箱的零件里,发现了失踪的文物,还有躲在里面的文物贩子。这批货直接在省城封箱属于免检范围,被这些人钻了空子,躲在船长休息室的纪章明也被发现。   顺藤摸瓜连最上面的兜爷也露了原型,竟然是个管工业交通的,怪不得,太方便了。原来纪兴辉上次出事还有被重新启用都是兜爷、黄丛一伙设计的,看中了纪兴辉他爸在港口的人脉,想要给文物多条出路,纪兴辉假意答应,也想搜集些能杀头的罪证反将他们一军。   结果事情失去控制,黄丛逼迫纪兴辉帮忙把货跟人尽快弄走,纪兴辉提出条件,就有了谢韵被绑架的事。纪兴辉的打算很好,他父亲后来经常跑东南亚那条线,在大马华人区经营了落脚点,他让父亲这次打好前站,他把事情收好尾,一旦情况不对立即举家南迁,只是贪心惹了祸,他就是难以放下多年的筹谋想再捞一票,结果……   后续的事情有齐明他们忙乎,顾铮的假期用尽跟齐明道别两人踏上归途。   “铮铮,看来我能当神算子,来时我就感觉咱们俩这趟是要除暴安良来了,果然说对了。”离开车还有段时间,两人现在站在车站内跨越铁轨供行人通行的天桥上。   “除暴安良不需要牺牲你,我还想多活两年。”顾铮一想到那晚的事情,就全身发凉。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下死手逼纪兴辉这些人,他们会说吗?那样能省不少事。”   “不会,他们不是吴龙涛那种人。你看那个兜爷,据齐明说,对他这些年的违法所得究竟藏在哪里,他一直守口如瓶。这个案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得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撬开这些人的嘴。放心,纪兴辉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事情他不会说出去。”至于怎么做的还是不要说出来吓坏他的小姑娘了。   谢韵望着眼前延伸到未知远方的铁轨:“善恶终有报,铮铮,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爷爷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你无论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起。”   “好。”两人相视一笑,一切无需多言。 第86章 番外一   时光匆匆, 两年转瞬即逝。从省城回来不久, 谢韵被安排进部队新开的服务社当售货员,邵大姐因为人爽利还有初中文化也被安排进来卖货, 两人搭伴一个组, 谢韵开心重拾本行。   这虽不算是正式工作,但一个月有20块钱的工资, 既然答应了就该干好, 谢韵凭自己以往的经验,不时帮部队后勤专管她们这处的领导出出主意,原本是为了方便军属生活而开设的服务社,经营了一段时间以后竟然有了不菲的收入, 经营品类还很齐全, 让领导大呼意外, 谢韵到没觉得有多满意,现在还能放不开手脚, 等彻底改革开放就好了。   周建勋一年前跟李青青结婚,结婚后李青青请了好长时间的假跟周建勋一起住在部队, 两人天天过来吃饭。顾铮看这两人就皱眉,觉得周建勋就是故意的,一直都是自己手下败将的人,在结婚这块终于赢了自己一把,终于扬眉吐气, 天天在自己面前带老婆秀恩爱,被嫉妒心操控的人很可怕, 顾铮比周建勋还积极地盯着他的调职手续,结果三个月才能走完的程序,在顾铮锲而不舍地催促下生生提前了一个月就全部办利索。办好后,顾铮毫不停留,连踢带踹立即把周建勋撵回了京城。   谢韵笑了好久,安慰结婚狂:“我就在这里,哪都不走,你有什么着急的。”   顾铮摇头:“那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他不要回去睡冷冰冰的单人床,想要天天搂着小媳妇睡觉。   上班后,没有假期,谢韵回红旗大队的计划一拖再拖,连京城也因为这两年年底顾铮有突发任务,都没回去。让怀着丑媳妇见公婆心理而心情焦虑的谢韵悄悄松了口气,能拖就拖,在这件事上难得犯了拖延症。   高考的消息传来时,谢韵因为熟悉历史并不吃惊,再加上顾铮有内部消息,早就托人在京城的大书店让人给谢韵和自己的妹妹买了多套辅导材料,但谢韵并没有参加七七年末的这场高考,因为这场高考的政审格外严格。   顾铮还有顾爷爷都在努力帮谢家平.反,但这不是部队内部走程序的事情,涉及方方面面,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顾铮这段时间看谢韵的眼神特别内疚,觉得自己愧对谢家人。谢韵知道隔半年还会再考一次,心里从没担心,看顾铮好几天都没睡好觉,很心疼:“你怎么一遇见我的事情就乱了分寸呢,你没从报纸上看到吗?好多知青因为错过这次报考机会,还有一些成分不好的资格审查被刷下来的人,联名写信要求机会均等,放心国家现在方方面面都在好转肯定不会看着不管的。”   顾铮确实有些担忧过度,只有太过在乎才会丧失冷静,家里的长辈也都是这么安慰的,但他看到有些部队家属准备得跟谢韵比差远了,不懂的还上家里来讨教,谢韵如果参加肯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学,如今只能等下次机会,心里就难受。   看男人这些天都成怨妇了,赶紧给他塞了把糖炒栗子,吃甜的能缓解情绪。看到李兰寄过来的栗子,谢韵正好有事跟顾铮商量:“既然服务社的工作你不让我继续干了,我想趁时间空闲回趟红旗大队,把爷爷最后那批东西取出来,再去祭拜下爷爷跟爸妈。以后如果离得远回去就更麻烦了。”   顾铮没假期,不能跟她一起回去,有些不放心:“要不再等等,等有假我陪你一起。”   谢韵翻了个白眼:“红旗大队算是第二个家了,回家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我也是能智擒绑架犯的女英雄,而且还是两次。”说完还伸出白嫩的手指比了个二。   顾铮虽然觉得她有时挺生猛的,但也确实经常犯二。   最后架不住谢韵的磨工松口答应,谢韵出屋跟黑子唠家常,对了老宋在顾铮走后半年多的时间也离开了村西的草棚,是第二个离开的人,正好有车来接,老宋把黑子一起带上,专门给谢韵他们送了过来,听最近传来的消息,老吴跟许良都在运作,相信不久也会离开。   摸着黑子柔顺的长毛,谢韵絮叨:“我回去你眼馋不?眼馋也不带你。”幼稚得可以,顾铮看着直摇头。   谢韵回红旗大队正好是12月初冬的季节,6年前也是这个季节自己穿越而来。谢韵进村的时候快到傍晚了,红旗大队的大坝上没了以往呼和干活的热闹,炊烟从农家茅草房的烟筒升起冬季的清冷中多了丝烟火气,偶尔看见个村民,大家除了久未见面的惊讶,都友好的问起近况,谢韵还看到了放学回家的孩子,当年跟她一起在冰上玩爬犁的孩子都长大了,看到久不见面的姐姐竟然还知道害羞不好意思上前,看大胖依然还很有肉的小脸,谢韵笑开了:“怎么几年没给你们糖吃就把人忘了?大胖你学习成绩怎么样?有没有偷懒?”大胖小肉脸皱成了个肉包,旁边周家姑娘争着开口:“三丫姐,今天发成绩了,大胖考了第十三名。”   “还行啊,下次争取考前十。”   话落孩子们笑开了:“他们班一共就十三个人。”   谢韵跟着一起笑,给每人都发了自己做的牛肉干,孩子们没了生疏,嚼着肉干跟她拉了好长一段时间家常。   等到村西自己的小屋,天都快黑了。看到屋里的灯光,谢韵快走两步,许良跟老吴都坐在堂屋等她,看到谢韵许良不忘调侃:“你这丫头才离开多久,以为你找不着家了。”   谢韵两年多没见老吴跟许良,两人气色都不错,人逢喜事,老吴说他回去的事已经定下来了,估计年前就能有正式通知,谢韵心里了然,大学开学后,很快就会发现那些站在讲台的人大部分都是前些年滥竽充数上来的,真正有学问的还在农村没回来,或者在看大门,打扫厕所。老吴的速度是最快的,谢韵替他高兴。   许良的事情跟谢家一样,稍微麻烦点,不过谢韵一点不担心他,能策划跑路的人,早晚也能回去。   聊了很晚,谢韵得知后期越来越宽松,他们这两年没怎么吃苦,吃的也不缺。   第二天,谢韵去拜访王支书,王支书家里正在吵闹,原来她小女儿跟知青眼镜结婚后一直住在家里,这两天因为高考的事情两人一直闹着别扭,男方说一旦考上他先去读书,让她在家带孩子等他,毕业后再一起团聚,女方不依。一点不奇怪,凡是这种方式结合的家庭,现在势必要面临这样的挑战,是分是离考验感情,考验人性。既然不方便,谢韵就打消了念头,退了出来。   走到不远的知青院,谢韵知道孙晓月跟赵慧珍这种家里条件好的,都请了长假回家复习考试,考完后还没回来。还有几个人因为各种关系,先后回了城,知青院不像以往那么热闹。李兰还在,她觉得这里学习氛围好,还能互相讨论,她考得还算理想,报了纯理科专业,谢韵觉得也不错,跟实验室的瓶瓶罐罐打交道,对这个有些社恐倾向的姑娘来说肯定比跟人打交道要好多了。   李兰说起王红英:“我上次回家看见她了,她不知道糟了什么罪,身体暂时没毛病,但是脑袋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家里人不能真的不管,又把她接回去照顾了。”   李兰低头停顿了一下:“小韵,虽然她现在很惨,但是我一想起她从小到大欺负我的样子,我就是没法原谅她。”   “不原谅也是你的权利,没必要心里不安。”谢韵理解李兰的心理,拿她来说,对于王红英能做到现在的漠视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回村待了两天,拜访了一些当年交往比较深的乡邻,从周大娘那里得知,现在谢永鸿家过得很不好,老太太有次跟院里人吵架,气得中了风,现在一直躺在炕上不能动弹,家里没一个孝顺的伺候得不好,还是老头在照顾。   家里的老二跟马寡妇眉来眼去倒是混一块了,最后非跟老婆离了婚,老婆还死活赖在家里不走,老二就跟马寡妇在前院住,成天见面就掐。老三实在受不了家里乱糟糟的,领着老婆、孩子分出去,去外面住了。没看见谢春杏,估计是没辞工,躲着不想回家,谢韵听听就过去,有那么多事情在,两家连路人都算不上。   走之前的一天,谢韵一个人上山,在山上长辈的坟前待了很久,将这些年的一些事情娓娓道来,案情重大,觊觎他们家财产的纪兴辉和跟父母的死确实没什么关系的黄丛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案子审理迅速,他们一年前判了死缓,连纪章明都没逃过,判了十年。顾铮的录音最后没有用到,谢韵整理了下,在谢爷爷的坟前放了出来,谢爷爷一生特立独行,给他直播下坏人的供述,想必也能快意恩仇让他高兴高兴。   下山后,半夜谢韵出了房子,来到大队办公室前,藏东西的地窖入口就在村里开大会那个讲台处,谢韵每回一想到谢爷爷这个安排就哭笑不得,怎么这么能玩,每回开大会全村人盯着的讲台的地下藏的东西,能让全村人每家青砖大瓦房盖到深山里去。   终于明白什么叫“眼皮子底下你都没发现”这句埋汰人的话,是能多么让人扼腕捶胸。   当初建房时谢爷爷跟人说省城的新潮,建房子都得围起来,开始了他的自由发挥。谢韵在一块砖缝里找到个机关,触动后讲台竟然平移了一段距离,谢韵猜上面应该有块铁板,地下有个洞口露出来,向下走二十多层陡梯,是个上锁的铁盖,拿出钥匙打开,放出里面浊气,谢韵下到底下。   里面不是很大,老朋友特质箱子又见面了,这次没人放哨,谢韵迅速收起,回到地面,谢韵想恢复原样,但恶作剧心里作祟,留了条缝没合拢,知道内情的人肯定会想到她的头上,不知道大爷爷一家会怎样?是不是要后悔的撞墙,尤其是谢永鸿回味站在钱堆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谢韵回到空间,打开箱子,箱子里的东西很实在,她家最早开金店起家,用纯度最高的黄金融了旧制十两的金条,分了两部分,大部分放了国外,剩下三分之一放在村子里。三分之一也是不小的分量,旧制十两换成克数应该是三百多克,换成金价最高时,一根相当于十万,但现在是金价低点,等八十年代自己毕业以后,这些可以换做启动资金。   少不得谢爷爷的手书一封:此处修建仓促机关不严,交给命运,没了也别可惜,守财很难,挣钱不难,吾自努力。   谢韵默念,你留了那么多东西,我的起点已经相当于站在珠穆朗玛封顶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第87章 番外二   谢韵参加了七八年的高考, 填报志愿的时候, 顾铮问她的想法,其实这件事谢韵已经想了好久:“我决定好了, 我要报京大医学院药理学专业。”   “只要是你最想学的, 我没意见。”顾铮对谢韵的选择并不意外,子承父业, 家族事业需要接班人。   谢韵的想法很简单, 管理学她上一世已经学过一遍,记忆里谢爷爷说过做这么多挣钱的营生还是觉得开药厂最有意义,生逢乱世,能多条命就多了无限可能, 遗憾当时国力不昌, 自己有心无力不能将事业发扬光大。谢爸爸也是, 当药厂经理那些年他恨不得全副身心都投身其中。虽然现在生活稳定,即便谢韵从物质更富足的后世而来, 好多疾病还是难以攻克,她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 只是觉得拿了人家那么多东西,自然有义务将承载家族理想的事业进行下去。   谢韵要去京都上学了,顾铮自然妇唱夫随,其实他的调令早就下来了,京都某代号保密部队, 相关手续也已经办好了,谢韵觉得顾铮对这次调往的新岗位很满意, 从只言片语里知道这是最新成立的精锐部队,配置先进,理念前卫,顾铮一直对最前沿的军事信息感兴趣,新的单位跟他的兴趣不谋而和,迫不及待想大展拳脚干一番成绩出来。谢韵也替他高兴,真好,我们两个人都有为之努力的方向。   好像还有件事情没干。   谢韵这两天在等通知书,事情少睡得有些多,早晨睡眼惺忪地爬起来,顾铮已经坐在炕边椅子上好久。   双眼眼睛亮晶晶的,还有着笑意,谢韵纳闷:“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顾铮递给她个文件:“你家的平.反结果下来了,其实前两天已经有消息了,我怕不准让你空欢喜一场就没说,今早正式的书面通知到了。”   谢韵手捧着薄薄的几张纸,心里不很平静,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为谢家的长辈们高兴,为他们能得到应有的公正评价。“我想手抄一份,晚上烧给他们,让他们也跟着开心开心。”   顾铮把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历史无情,但人心最公正,其实受过你家人照拂的人心里自有对他们的评价,他们都是豁达的人,有这个最好,没有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   趁没开学,谢韵跑了省城一趟,还有好多手续需要直系亲属亲自来办,谢家的房子理论上已经归还,但政府还规定了一个期限,真正回到她的手里还需要半年时间,谢韵能怎么办?等着吧。   顾铮到火车站接谢韵,到了县城没有直接回部队,谢韵开始还纳闷:“我们什么都不缺,你想买什么?”   顾铮没说话只开车,开了会停在一栋建筑物门前,谢韵下车一看,婚姻登记处?去了趟省城,这人就把所有政审手续都走完了,两人户口都在当地直接可以办手续,这是得多渴婚。   “趁着你粮食户口关系还没转到学校,赶紧来办了。”顾铮解释。   看谢韵愣住的模样,顾铮瞪她:“你不乐意?”   “你一声也不吭,我这样反应还算好的。”   “你不想想我等这一天多久了。”怎么还听出点委屈来了。   拿着新鲜出炉的红彤彤的结婚证,顾铮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名为傻笑的表情,谢韵想想也挺难为他这种在这个时代堪称大龄未婚男青年的奔三“老”男人。   “铮铮,今天值得纪念,你把车开到没人的地方,我进去收拾下,咱们一会照张相去。”谢韵闪进空间,坐火车灰头土脸的,洗好脸,重新梳了两个垂下来的长辫子,空间里数码相机、手机很多,但去照相馆照张正宗的时代特色结婚照很有必要。   照相馆师傅结婚照照得多了,看了太多对新人,觉得今天来照相的小两口不说那不同于一般人的气质,还有种说不出的登对,不是说外貌,是那一抬手一投足的默契。白衬衣,绿军装原装的,不是像后世还专门去照这种复古风格的结婚照。   结婚当然要好好庆祝,谢韵准备了一桌,晚上请了陆师长一家还有郝营长一家,住久了,除了陆师长他们,邵大姐跟郝营长后来也知道了谢韵跟顾铮两个人的真正关系,还记得当初郝营长知道真相,张大嘴吃惊了很久,说顾铮有拐带未成年少女嫌疑,顾铮可没忘记他当初一见面就给自己扣叔叔帽子的事,结果郝营长在随后的师部内部大比武里被记仇的男人惨虐,悔不当初。   大家都由衷地替小两口感到高兴,两人一路走到今天真不容易。谢韵看着这两年愈发圆润的熊熊,故意问她:“熊熊,你说我和你妈谁好看?”   这小胖子可不像当初那么傻了,嘴里还塞着东西:“我爸稀饭胖的,我稀饭做饭好吃的。”大家都被逗乐,你再吃就好改名叫球球了。   顾铮虽然平时也很勤快,今晚格外勤快,刷刷两下,桌子也擦干净了,碗也刷完了,地都拖了一遍:“媳妇弄点水洗个澡。”   “你不回部队睡了?”谢韵还没转过弯。   “……我们今天成为正式合法夫妻了。”顾铮提醒。   “那别人说嘴怎么办?”谢韵眼神乱瞟掩饰慌乱。   “管他们怎么想,我们俩都要走了,再说我有证。”你有证你骄傲。   结果男人骄傲到没有节制,谢韵早上没起来,顾铮动手做了早饭,还哼起了歌,这是得开心到什么程度。   推醒炕上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小媳妇:“先吃点东西,吃完了再睡。”   跟伺候老佛爷似的,由着谢韵闭眼,给她穿上衣服,还拧了了热毛巾给擦了脸和手,直到捯饬完,谢韵才清醒,边吃饭变问顾铮:“铮铮,回京城之后,你多久能回趟家?”   “大概一周能回一到两次,不要太想……”话没说完,感觉会错了意,因为小媳妇脸上是明显松了口气得表情。   眼睛危险地眯起:“你很高兴?”   当然高兴,天天像昨晚那样,我还怎么活?当然不能说出来:“哪有,你怎么这么年轻就眼花,来,吃个煮鸡蛋好好补补。”   “你觉得我需要补,白天没空,等晚上回来,我亲自给你证明。”憋久了的老男人不能被激,谢韵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脑袋没转筋。晚上,想到晚上谢韵很忧愁。   婚后快乐的日子让人觉得总也过不够,很快到了进京的日子,顾铮接到通知让他即日报道,谢韵开学还有半个月,提前过去适应调整一下,黑子跟车提前过去,拜别了战友、近邻相约来日。顾铮跟谢韵踏上进京的路途。   提前得到了通知,正好周日,全家人齐聚,谢韵进了大院没等调试好就进了屋,好家伙,这满满一屋子人,光是目光都能把人烤糊。   进来的这个陌生姑娘就是他们顾家的长孙媳妇,长得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气质真好,自信有活力,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被这一屋子人打量也能沉得住气,大家出来的姑娘没那小家子气,当得起这个长孙媳妇。顾老爷子心里恳定。   顾伯军才不管其他人,这是他家盼了好久的儿媳妇,儿媳妇有了,孙子是不是就不远了。“你们瞅瞅得了啊,谢韵,来跟爷爷问个好。”   瞪了儿子一眼,一点眼色都没有,当初怎么把人家小姑娘骗到手的?   顾铮倒是觉得他媳妇又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看一眼就看呗。拉着谢韵来到顾爷爷面前,谢韵张嘴:“爷爷好。”   顾爷爷今年70了,人很清瘦,看向谢韵的目光慈爱温暖:“好孩子,这是顾铮奶奶留下来给孙媳妇的,拿着。”说着递给她个红色的荷包。   见面礼不能推辞,谢韵接过。顾铮又带她认识了顾家一大家子人,叔叔婶婶姑姑姑父,堂弟堂妹表弟表妹,先认人,以后慢慢相处。谢韵还看见了闻名已久的婆婆,坐在那里,脸上表情复杂,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人多谢韵没有时间分析她的心理活动。   通过多次信的年龄比她大一岁的小姑子,性格很跳脱,一见面就问谢韵还有没鱼干吃,去西北吃了几年苦竟然没磨灭掉爱玩爱闹的性情,也是个神人,怪不得顾铮有时拿她当妹妹管,原来是管顺手了。   中午,谢韵给大家展示了把什么叫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一顿饭把这些小的都收买了,嫂子嫂子的叫个不停,其实顾铮几个堂弟比谢韵还大三四岁,刚开始还不好意思开口,吃完谢韵的鲁菜主打的席面都放开了。   老爷子跟顾父尤其高兴,孙子儿子终于归家还成了家,事业他们更不担心。几个男人喝起了小酒,两个婶婶人很和蔼,姑姑们也是温柔的人,顾铮的妈妈可能这么多年不知道怎么跟儿子相处,连带儿媳妇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席上的话最少。   晚上大家散去后,顾爷爷把小两口叫过去,递给谢韵一把钥匙:“拿去吧,我找人收拾过了,搬进去就能立即开火过日子,我也想你们跟我一起住,但是这里出入不方便,你们小两口上学上班还是先自己出去过小日子,放假回来陪我吃个饭就行。”老爷子虽然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但毕竟大孙子格外偏爱些,那个宅子是老伴生前专门跟他交代要留给大孙子结婚用的。   谢韵很感动:“爷爷,鞋还够穿吗?我再给您做几双啊。”   真是个实在姑娘,只觉得受之有愧,不认为是理所当然,怪不得能让孙子看在眼里。小两口将来日子肯定能过好,顾老爷子很欣慰,老婆子要是今天能看到这一切也能高兴坏了吧? 第88章 番外三   顾铮的奶奶出身晚清官宦家庭, 虽然后来家道中落, 但女儿当年的陪嫁没有马虎,给谢韵的这个四合院就是顾铮奶奶的陪嫁也是唯一保存下来的房产, 两进小院小两口住是绝对够了, 还能有地方让黑子撒欢扑腾。房子离京大骑车得四十分钟,顾铮想安排她住校, 但谢韵觉得自己有秘密, 还是回家住比较好,交住宿费保留一张床,中午休息下。   谢韵跟顾铮今天特意来到新家看看,门楣上两个门档上写着吉祥二字, 新漆的红木门, 门钉也擦得铮亮, 两侧还挂了做工精巧的灯笼。推门进去,前院很宽敞, 院子里以前的植物疏于维护都死掉了,显得有些空旷, 谢韵让顾铮有时间去弄点海棠、石榴树来种上。   房子顾家出事那两年也只是封存,并没有外人住,所以保存很好。早前又细细地维护了一遍,连家具也是房子自带的珍贵清式红木家俱,被重新擦洗涂油保存得很好, 窗户上贴着喜字,真是特地为新人准备的新房, 顾家人有心了。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谢韵心情特别好,每个屋子都细细看了又看,琢磨要添置哪些东西。   “铮铮,奶奶是大家族出身吗?”谢韵问顾铮。   “不算是,家族有人最高做过二品官,但家风不错,从来不重男轻女,所以奶奶早前还能出去留学。”   “我们住这里,婶婶们会不会有意见?”谢韵没跟大家庭打过交道,有些担心引起不睦。   “爷爷不会亏待他们的,再说现在人都不爱住这种地方,嫌不方便。”   “他们不爱我喜欢啊,我算了一下,我们俩手里还有些现钱能拿出来用,你留心一下,有合适的我们出手再买两套,钱不够就把金子兑了。”又不是傻子放着好东西白白便宜别人。   顾铮看她两只大眼睛都快瞪成铜钱了,拿她没办法:“太后的圣旨,属下怎么不遵命?你不是还惦记你的酒没地放,后面屋子有个以前留下的小地窖,专门给你用,我后天要报道,一会带你转转,我专门跟那几个喊你嫂子的要的见面礼,你不是眼馋华侨商店好久了吗?要不要去?”   “要要要,当然要去,去买酒把地窖装满。”   财迷说完还笑顾铮:“还跟小的要见面礼,你也太有大哥样了。”   “不给以后就不让他们登门蹭饭。”   “说道吃饭,你请我去吃老莫吧,我闻名已久了。”   ……   顾铮的妹妹在理工大学学物理,谢韵知道后特惊讶,这姑娘在西北修了几年地球,回来研究起地球物理学,这是一脉相承吧,是吧?   很快开学,谢韵在京大适应得很好,寝室里8个人,年龄跨度超过10岁,谢韵不是最小的,一个来自上海的姑娘才18,还有个来自陕西的老三届知青挺着大肚子来的,谢韵只是下午有课过来休息下,平时跟大家接触不多,只跟一个叫柳玉的来自蒙省的姑娘关系很好。   谢韵在学校很低调,很少参加校内活动,主要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了,药理学自己以前没有接触过,一切从头学起。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的教授教学严格,会布置好多课外作业,周围终于有学上的同学们的学习热情也空前高涨,谢韵受感染,下了课基本都泡在图书馆。   平时不忙顾铮一周会回来两次,忙起来两周回来一次。两人讨论过生孩子的问题,虽然家里的长辈着急,但是顾铮觉得谢韵年龄不大,现在又在上学,还是等毕业了再说。能有个总是能设身处地的为自己考虑的爱人,谢韵觉得真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幸运。   即便谢韵低调,除了上课不怎么在学校露面,但外表出众,学习又好,在男生居多的医学院是系花级的存在,这不几个到了适婚年龄的大小伙子,就有了小心思。   有天谢韵从图书馆借了几本辅导书,正要往家走,在自行车棚被人堵住了。对面的男生谢韵有印象,临床医学专业的班长。据说也是在农村插队了很多年,人很阳光,长得也还行,平时话挺多的,今天面对自己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最后心一横豁出去了:“谢韵同学,我对你很有好感,你可不可以考虑跟我相处一下,以结婚为目的的相处。”   谢韵没想到被表白,一时有点语塞,还没等开口,就听背后冷冷的声音替她拒绝:“你要失望了,因为她已经结婚了。”   咦?顾铮怎么来了?谢韵表示很惊讶,顾铮瞪了她一眼,连着两个礼拜没休息,好不容易今天早点回家,兴冲冲来接她,结果让自己看到了什么?就会惹事。   “这是我爱人顾铮。”谢韵给倒霉的表白失败的班长介绍。   被人家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的班长,一个人在原地追问好白菜为什么不给他留一颗。   顾铮把这事记在心里,隔周的周五谢韵上的是全系的大课,下午4点下课,收拾好东西出了教室,看见早出去的同学都在看走廊上站着的那个高大的军人,女同学对军人有种天然的崇拜,这是谁的家属?长得真板正。还在犯花痴呢,没听清军人同志开口询问:“麻烦帮我通知下谢韵,我是她爱人,来接她回家。”   啥?爱人,有主了呀。花痴女同学恨不得自己听错了,谢韵很无语,顾铮小心眼起来真是幼稚的可以。怪不得上周莫名其妙问自己要课表看。不过手段幼稚结果明显,那些还对谢韵有意的男同学们都退避三舍,找死啊,人家军婚,受法律保护的好伐。柳玉没课的时候去过谢韵家,见过顾铮,对那些男同学很是不屑:“你们系男生那酒瓶底子似的大眼镜片,成天不运动,一个个脸色苍白走路带喘,以为当医生能看病就能放弃锻炼了?拿什么跟兵哥哥比,趁早歇着吧。” 所以谢韵这四年大学生活过得很清静。   大二放暑假的一天,天还没亮谢韵突然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把旁边的顾铮吓得一激灵,做噩梦反应也不能这么大吧?   “媳妇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得改改。”顾铮低声咕哝。   旁边小女人使劲推他:“醒醒别睡了,今天有重要任务需要咱俩办。”她半梦半醒间突然想起了一个被严重忽略的问题。她以前货币史学得好,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80年是金价的高点,81年全世界黄金价格急速下落,创下了有史以来的最大跌幅,原本还想等着毕业以后再操心这个事情,要是真等那时候,自己的黄金资产兴许得缩水四分之一。国外的可以作为资产储备,空间里这些得赶紧出手。   忙活了两周,谢韵成了百万富翁,好在有顾家帮忙压着,大量黄金入市肯定要引起怀疑。要知道虽然78年底开放以来,工资有了增幅,但月收入过百的人还是凤毛麟角,顾铮算了一下,谢韵手里的钱以他现在的工资得干好几辈子才能挣回来。   有了钱放那又不能下蛋,趁早用起来才好,利用假期考察了郊区的几块地皮,谢韵感到没人可用,想起了一个人,李青青。这女人生完孩子,不爱上班,想学她舅舅去南方做生意,周建勋不让,最近在闹家庭矛盾。李青青能力很强,用好了会是个得力的干将,早点将她纳入麾下,也能让周建勋不至于成为留守奶爸,一拍即合,谢韵给李青青每月开200块工资,年底有分红。地皮看好了,前期审批,跑手续李青青来负责。组建团队还得慢慢找合适的人这个不急,她们前期的主要任务是建厂房和购买机器设备。   又要忙事业又要上学,谢韵忙得晕头转向,年底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可真是个惊喜。顾家人尤其是老爷子跟顾爹都高兴坏了。   依顾铮的想法想让谢韵休学一年,谢韵不同意,但药厂的事顾铮说什么也不让她插手,东跑西颠别出什么事情,还得找个帮手。这时顾母出来找存在感,第一次登了谢韵的门,顾母这个人谢韵至今没搞明白,用谢韵的话总结就是性格没有辨识度,不耍横,也不温柔,整个人像是丢了一根魂,身上还有一根线牵在娘家人手里,这不开口了:“顾铮对我有意见我知道,我今天来你这可别跟他说。你那个药厂怀孕了也忙不过来,我给你推荐几个帮手吧。你小舅舅嫌厂子效益一般,想辞职,让他来给你帮忙吧。他那人脑子活,比周家的儿媳能干多了,工资比照她你再给往上加点。还有你大舅家的大表哥跟二表哥也想来,自家人用着放心。”   过年不得不拜访,顾铮的那个小舅舅她见过真人,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那两个表哥也是又奸又滑,她要是敢用,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说不定厂子都得姓张。   “妈,谁给你压力了?我看姥姥心偏得都没边了。”谢韵觉的婆婆这牵线木偶真是做得彻底,怎么对娘家人那么言听计从,上门时看出来,顾母跟顾铮的几个表兄妹更像母子,顾家有什么好东西都能被弄回娘家,谢韵看过年一大家子的吃喝基本都是顾母带回去的,招待他们的干果零食都是谢韵送给老爷子他们的,也被顾母顺回了娘家,磕得谢韵牙疼。   最后这事被顾铮解决,顾母的娘家前些年趁乱缺德事没少干,威胁下全都老实了。至于顾母,顾爹去西北练兵,把她给带走了,省得影响他孙子胎教。   干事业不会一帆风顺,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谢韵有分寸不会影响腹中胎儿,事业家庭尽量兼顾好。在全家人的期盼下,81年秋天谢韵生下了个7斤6两的红皮小子,大名顾琮,跟她妈一个属相,属公鸡,攻击性相当不弱,起码哭声能传到胡同口。   父母工作忙,顾琮小朋友被放养在太爷爷身边,自此大院里新的一霸冉冉升起,琮琮不像他爸哑巴狠,不说话揍你没商量。这小子像他太外公,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鬼主意,自己不动手,让两方互掐,斗得两败俱伤,被领回家还要接着被揍,他笑眯眯干干净净站一旁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好孩子。回头还跟太爷爷和爷爷吹嘘,打架还要亲自动手的都是大傻子,来接他回家的顾铮感觉自己被讽刺了,这臭小子生下来就是专门来气他的,最气人的就是跟他抢媳妇,能不能塞回去重造?   谢氏药业成立几年来,业绩相当不俗,谢韵网罗了一批京大不愿服从分配的大学毕业生,除了常见药,还舍得投入研发新药。规模扩大,资金周转有些困难,手里的大件古董不会出让,谢韵想起了瑞银的东西,正好也拜访下去香港之后又辗转到了英国的外公一家。带着死命要跟着的顾琮小朋友,留下非因公不能随意出国的可怜顾铮,他儿子还假好心:“爸爸,你放心我和妈妈一定会好好玩好好吃,把你那份也带出来。”结果母子两人乐不思蜀,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个幽怨的老公(爸爸)。   谢爷爷在瑞银除了一部分存款,存放的财物里主要还是黄金,还有成色很好的钻石,谢韵委托国外的亲友帮忙拍卖一部分泽。   其中一条谢爷爷在斯里兰卡所得的蓝宝石项链谢韵很喜欢。晚上睡前戴给顾铮看,男人对项链无感对带着项链的媳妇很有感,憋了半个多月,今天一定要尽兴。谢韵累极睡去,做了一个仿佛真实的梦,一切都笼罩在跟项链一样颜色的梦幻般的蓝色里,谢韵看到了自己的爷爷、爸爸、妈妈还有她自己但又不是她,那姑娘有些文静对最亲近的人会甜甜地笑,自己家人对她很好,她还没结婚但有个很温柔的男朋友。梦境的最后,家人好像看到了自己,震惊后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欣慰笑容,梦里没有声音,谢韵看到父亲的嘴型:我们很好,女儿你也要好好的泽。   谢韵泪流满面,希望这个场景不要消失,但最后它还是慢慢收缩成一滴深蓝的海水凝在胸前。   醒来有些怅然若失,身旁男人收紧怀抱,清晨的嗓音格外低哑:“做什么梦了,怎么还哭了鼻子泽?”   外面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门一开有人把自己热乎乎的小身子当成炮弹射到床上:“太阳都照屁股了还不起,爸爸妈妈你们真懒。”   望着眼前一大一小相似的两张面庞,谢韵微笑,即便遗憾,两厢安好,也该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