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男神又怎样》 作者:执葱一根 文案: 傅雪人如其名,肌肤赛雪,胸丰腰纤。作为S大的镇校之花,最傲人的便是接踵而至的追求者和居高不下的女神榜单。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据说学生会那位矜贵本贵对此嗤之以鼻。 知情人士透露,这两位高中的时候就不对付。 某矜贵本贵:? 文案二: 校啦啦队校宴前夕例行彩排,学生会一干莅临验收成果。傅雪领舞,转身回头,和贺冼凉四目相对。那厮挑了挑眉:“不过如此。” 游泳课上,众人皆惊,校草学神居然是个游泳白痴!傅雪挑衅迎上他幽深黑瞳,笑嘻嘻:“不过如此。” 小剧场: 更衣室旁的一个小角落,贺冼凉赤着上身,一手撑墙,一手挑着女孩的泳衣细带。他弯腰侧头细细打量傅雪,不咸不淡地:“来,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傅雪懵了,拽紧泳衣细带:臭....臭流氓! 一句话简介:大学森的恋爱日常 傅雪日常:吃饱喝好发奋图强!QXQ 贺冼凉日常:有事没事找傅雪的事儿。 【外冷内骚学生会长X肤白貌美啦啦队长】 “雪是凉的,而你,是我的。” 此文标签又为: #你是男神又怎样,还不是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外语系小公举的翻译官之旅# 食葱指南:1v1/双c/大写加粗滴he/暖甜日常 每个姑娘都值得被爱,仅以把我心中所有的美好,献给你们。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甜文 主角:傅雪,贺冼凉 ┃ 配角: ┃ 其它:吃葱群众 第1章   S市。   夏末,夏天的尾巴。   虽逢开学之际,炎热余温迟迟未散。   塑胶跑道上,挥散的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熠熠碎光。   大一的新生还未歇了过去两个月的放纵念想,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在军训的煎熬下老老实实的呆坐着。   “这种天气也太折磨人了吧,我真的好想念宿舍的空调啊。”   赖文静坐在树荫下,有气无力。   傅雪瞥一眼室友,不由得觉得好笑:“不知道是谁进宿舍的时候还嚷嚷着宿舍空调破。”   S大是省内有名的百年老校。   秉着百年传承的理念,不止学校的人文学术气息浓厚,就连第一批安装上的空调至今也没再换过,大有人老珠黄空调也屹立不动的架势。   赖文静听这话不乐意了,刚握着冰可乐的手也不擦,直接去捏傅雪的脸。傅雪被偷袭,直接报复回去。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这边动静大,那边阵营的目光倒是被吸引过来。外语系人烟稀少,男生更不用说,一个两个直愣愣盯着傅雪。   傅雪人如其名,瓷肌星眸,雪一样纯净美好。即使在酷热的天气下,也像是璞玉一般,颜色更甚。   在开学典礼上一炮而红后,傅雪就对类似的目光见怪不怪。   更确切地说,从小到大,她对这种充满打量的眼光免疫了。   “那边教官在吹哨了。”另外两个室友刚上完厕所,急急忙忙拉着傅雪赖文静就去集合。   S大在全国久负盛名,军训上也是出了名的严苛。   上午的训练刚结束,一颗颗刚刚步入校门没多久的青葱小菜们就跟霜打了一样蔫。   虽说烈日下的训练让人心烦意乱,下午给的休息时间也还算是宽裕,足足有三小时。   傅雪扒拉着学校食堂的饭,有点难以下咽。做菜的大妈仿佛商量好了,没命似的往里面撒盐。   “走走走,别吃这个了,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赖文静大大咧咧,性情和名字相去甚远,看傅雪也吃不下,拉上她就往外走。   “拉我干嘛呀,神神秘秘的。”傅雪不仅生得冰雪貌美,就连声音也软糯动人。   嘴上念叨着,心到底还是随着去了。   赖文静个子比傅雪还要矮,但还是虚虚揽着傅雪的肩膀,色眯眯地,“美人儿,小爷带你吃香喝辣的去。”   傅雪哭笑不得,还记得到寝室第一天,这位女士就扒着自己不放手,美人来美人去的,甚至扬言晚上要一起睡。   刚开始的时候着实有点被吓到,相处这么些天下来傅雪也清楚赖文静就是这般,风里来雨里去,不着调。   赖文静熟稔地带着她在校园里绕来绕去,没走多久,直直就往一片小树林冲。   往里面走没多远就是学校的铁护栅栏,对面是一条街,各式各样的贩卖小摊都有。   吃了这么多天的学校食堂,傅雪早腻了。   高中时,锲而不舍风雨无阻叫外卖的榜首,她赫赫在录。   她忍不住揶揄,“你哪儿找到的?”   赖文静臭屁极了,“小爷自有妙招。”   事实上,这个地方也不是什么秘密场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东西。   傅雪环望四周,稀稀拉拉的一行人中有几个穿着绿色军训作服,格外显眼。   赖文静偷偷溜过来了不少次,直接跟对面的大爷点了串。   不一会儿,一个木板晃悠悠地伸了过来。   傅雪一看,乐了,上面印着各式各样的收钱二维码,还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小店虽小,味道极好!”   付了钱,两个人干脆蹲下来等着。   傅雪用树枝无意识地画着圈圈。   这片小树林存在多年,树叶茂密繁盛,相互交错,环绕的树枝隔离光线,留下一方清凉天地。   “小姑娘,你要的串好嘞。”那边大爷吆喝着,用竹竿挑着要送进来,赖文静一个跃起踩上石头便要过去接。   傅雪顺势站起来,便发现旁边的人神神叨叨的恨不得遁地飞走,一窝蜂全散了。   傅雪有点懵,但还是听到了关键的一句,“学生会来抓人了!”   顾不了那么多,她伸手去拽赖文静,   “啊呀呀你快点抓人了抓人了。”   赖文静刚拿好串,被这么一拉,一个趔趄。   “愣着干嘛,你想被扣分吗,快跑呀。”   赖文静堪堪站稳了,拉着傅雪便想跑。   转身直面迎来一行人。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赖文静一个激灵,想也没想直接把整盒串塞到了傅雪怀里。   傅雪:“......”   “小祖宗,大美人儿,帮帮我,我这次再被抓就要死定了。”   傅雪下意识把整盒串放到背后。   “哟,这位怎么这么眼熟啊,怎么着,今天是来这里乘凉来了还是在作诗啊。”   男生流里流气,但又顶着张白嫩的弟弟脸,此时笑眯眯地盯着赖文静,也不违和。   “天干物燥,这里风景不错哈哈哈。”   赖文静干巴巴笑了两声。   傅雪打量了一下走在中间的这个人,细长的脖子上挂了一张蓝筹带的工作牌,上面的字不大不小,学生会祁阳。   “旁边这位同学?”   傅雪冷不丁被点到,倒也淡定,“练习一下军训动作,背手正步。”   祁阳:“......”   不知谁嗤笑了一声,傅雪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那人倚着一棵树,两条长腿随意搭着,慵懒地靠在那里,双手环抱,清清冷冷的眸子斜斜地向这边看了过来。   “祁阳,走了。”贺冼凉直起身,戴上帽子,简简单单的军绿色服装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更衬得他身形清瘦,皮肤冷白。   “哈?”祁阳抓了抓脑袋,到底也没问为什么,短短几天的工作交流,他也有点摸清贺冼凉的性子了,说一不二。   傅雪眯了眯眼,呵,人模狗样。   赖文静松了口大气,回寝室的路上还在感叹个不停,“贺会长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仙姿鹤立啊,绝,超绝。”   傅雪有点无语,“你这是什么形容,话说回来,你也认识他?”   “认识倒不至于,学校论坛早就炸了好吗,那张证件照在里面传疯了,这么多年来总算来了个天神。”   这一点傅雪倒是很清楚,贺冼凉在高中时便是风云人物。成绩优异,家境优渥,这一路上来顺风顺水,本人也是矜持自傲。   如果说傅雪是努力拼搏,成功抓住S大的吊车尾,那么贺冼凉便是天赐的金字塔顶端者,高三的时候更是直接保送S大的王牌专业。   刚刚一扫而过贺冼凉胸前的牌子,学生会长。   傅雪丝毫不奇怪他在大学能够这么受欢迎,倒是奇怪他为何留在了S大,他完全可以去北方更加顶尖的学校。   不过S大的金融专业确实在全国享誉盛名。   按理说不用高考的人可以不用再来学校,他却没摆谱,每天照例。   傅雪还记得她去找老师的时候,贺冼凉坐在教师办公室的格间里,老神在在地玩魔方。   “等等,什么叫也啊,你认识天神?!!”赖文静嗅到了一丝丝八卦的气息。   傅雪默了一瞬,“高中校友而已,不太熟。”   她暗暗给自己下了个决定,大学里尽量少跟这个扫把星接触。   傅雪这般云淡风轻,赖文静倒也没在意,换了个话题,“真是羡慕学生会,神气得要命。不过里面的人也真可怜,休息时间还要忙着抓人,他们不累么,我倒是心累死了。”   “别管别人了,你还没跟我解释刚刚的事情呢。”傅雪拿出纸巾擦了擦赖文静油汪汪的嘴,微微一笑,赖同学这会儿吃瘪,成功闭嘴了。   美人儿就是美人儿,这样质问也不惹人生气。   “大美人儿,你舍得让我在军训闭幕式上作检讨吗,被抓到三次就完蛋了,据说校长那个老头儿,会大学四年一直盯着我!”   “那你还老直接去?”傅雪颇有点嫌弃地把那张纸丢进垃圾桶里,摇了摇食指,“这种事情要讲究技巧。”   “知道了知道了,平淡的大学生活中总要来点激情嘛。”赖文静亲亲热热地推着傅雪的肩膀,“快回寝室吧,我想多享受一下‘千山童姥’!”   “天山童姥”是赖文静给学校老旧的空调取的名字,“天山”在破黄老旧,“童姥”在微风一点点送来。真应该找个机会让她跟宋可认识一下!   下午的午休时间在一声急促的哨声中结束,各个学院慌慌张张集合好了便开始训练。   外院的男女比本就是不平衡,偏偏教官还喜欢将男女分开。   男生那边横竖就四排,豆芽菜一般歪歪扭扭地杵着。   教官恨铁不成钢极了。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成什么样子嘛。站也站不好,下午休息的时候都干嘛了!啊!”   “晚上才艺表演和拉歌可怎么办啊!”   “拉歌就靠你们男生了,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啊!”   “本来男生少跟其他营比就不占优势,一点也不愿意努力的啊!”   教官是南方人,在江西当的兵,年轻力壮,还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被派过来给大一新生当军训教官。说话有点小姑娘的味道,末尾爱加个啊,像撒娇一样。   有男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刚是谁,自己主动喊报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教官有点生气,觉得自己太没威严了。   那个男生倒是不害臊,大大方方承认了,“报告教官,我刚刚不小心笑出声了。”   “我允许你笑了吗啊,全体男生站军姿多加十分钟!”这下男生连抱怨也不敢了。   夏末的天仿佛过得很慢,外院的人被拉去灯光球场的时候,天空中印满了晚霞的余晖,衬着一点点清凉的风。   大家被安排着坐下来,难得有共同挨在一起的时候,都禁不住对各自的好奇,聊了起来。   拉歌不愧是最让人想释放青春荷尔蒙的军训项目,今天最令人期待的时刻,到来了。 第2章   今晚和外院拉歌的,是金融学院。   那边的教官把人带上来的时候,傅雪明显感到了这边女生堆里的攒动。   果然,那边队伍的末尾,一个人挺拔如松柏。贺冼凉的眉骨生得极好,在黄昏的勾勒中,嚣张得好看。偏偏人又清傲淡漠,举手投足之间全是自成一体的矜贵。   傅雪就这么想着,眼睛也盯了这么久,突然那人往左边看来,视线交错在一起。什么啊,傅雪腹诽着,连忙假装自己在四处乱看,转移了视线。   “傅雪,”赖文静拍了她一下,“你说贺会长是不是还惦记着要扣我分啊。”   “为什么这么说?”傅雪有点疑惑。   “他老往我们这边看。”   “我也觉得。”傅雪语气肯定。   拉歌结果毫无悬念,一个字,惨。对方男生众多,这边外院的女生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和对方营的教官商量好了,这边抽一个人要做一个小任务的啊。”教官贼贼的,丝毫不掩饰自己看热闹的内心。   傅雪往往每想起这一段黑历史的时候,都恨不得把头埋到沙子里去。   事实证明,人要是背起运来,也不是偶然。军训了一个多礼拜,大多数人虽然做足了防晒措施,还是黑了不少度。   反观傅雪,俏生生地坐在那里,皮肤仍旧如剥了壳儿的鸡蛋一样,光滑嫩白。在一群黑孩子中,扎眼得很。   教官眼中的黑孩子:“......”   “就你了啊!”教官目光一扫,直接挑中了了傅雪,“对对,就是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啊,哎哎不要躲啊。”   赖文静这下幸灾乐祸了,“去吧皮卡丘哈哈哈哈。”   “我这什么运气啊......”傅雪有点苦。等她听完教官的要求后,更苦了。   “你去把对方营最末尾那位男生的帽子给抢过来啊!”教官是个大白嗓,这下两个营的人都听到了。   本就是风华正茂青春正当的孩子们,看清楚站起来的是傅雪,这下都开始起哄。   等大家看清楚最末尾的人,起哄声更响了,其中也夹杂着艳羡的声音。   教官本想的是让小姑娘多跑点路,增加点难度,不想弄巧成拙,选了个傅雪不太想接触的人。   “教官,能不能换一个任务啊。”傅雪实在不想,朝教官眨了眨两下眼睛,卖了下萌。小美女的请求当然要......不答应了!   “不行,你就做这个,咱们就是要挑战你不情愿的,谁让你们拉歌没赢呢啊,这才有看头啊!”说着说着教官自己盘地而坐,当起了吃瓜群众。   傅雪:“......”   “但是那帽子抢不抢得过来,就靠你了啊,完不成这个任务,明天的训练啊!”教官又补了一句。   这下外院的孩子沸腾起来了,都给傅雪加油打气。   傅雪本身也不是矫情的人,教官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推脱了。只是贺冼凉那尊佛,能让她抢过来吗。   傅雪硬着头皮,跑到了那尊佛面前。“你好,请问你的帽子能给我吗。”   贺冼凉坐在地上,手臂撑在膝盖上,手掌扶着脸,嘴角微勾。黑曜曜的眼睛直直对上傅雪的,下一秒,他挑了挑眉,轻飘飘地,“不能。”   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傅雪懒得周旋,转瞬把他帽子一掀,跑走了。   这种人,不能跟他讲理。   “不错啊小姑娘,有前途啊!”教官拍了拍傅雪的肩,非常得满意。   傅雪转着帽子,有点小得意。   等会儿把帽子直接还给他教官好了。   那边营的教官不乐意了,撺掇着让人再抢回去。贺冼凉手掌一撑地,一个跃起就往这边过来了。这下两边看热闹的起哄声更大了。   傅雪瞪了他一眼,这人平时拽拽的,怎么这个时候这么听别人的话。   傅雪也不愿意跟他闹,他要来拿就给。   贺冼凉轻轻松松地拿回了帽子,还用帽沿在她脑壳儿上轻轻地敲了两敲,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她。   傅雪:我忍!   闹剧总算结束了,傅雪朝教官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天色黑了下来,大家又闹了一会儿,总教官那边吹哨表示要全校集合,这下才停了手。   两个营本就是挨在一起的。在操场上坐下听训话的时候,傅雪再次感叹了一下命运。   “怎么又是你......”傅雪看向和自己位置平行的那位,心想着真是阴魂不散。   拔了根草,扔了过去。   贺冼凉呵了一声,没说话,倒是接住了傅雪扔过去的那根草。   其他的不说,贺冼凉这双手骨节分明,细白修长。此时此刻,正在玩弄着那根...草。傅雪在很久以后,有幸见证了这双手的另一种玩法,咳咳。   傅雪无知无觉地继续揪着小草玩,突然一个小小的草环扔了过来。   “干嘛呀。”突然被打断,傅雪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娇嗔。   贺冼凉双手往后撑在草地上,愣了一下,“赏你的。”   傅雪不可置信,这人脸皮怎么那么厚,“你脑子没事吧?”   怀疑归怀疑,傅雪到底还是拿起了那个草环,也不知道贺冼凉怎么缠的,是一个小兔子头的形状,还有点可爱。   “那我勉强收下。”   晚上回到寝室,浑身都有点黏腻,傅雪把军训外套脱下来准备去洗,习惯性地摸口袋,摸出了那个草环。   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扔,和其他东西一起放在了书架上。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为期两周的军训也终于结束。   军训闭幕式和教官欢送会以后,大一的学生就要真正开始步入崭新的校园生活。   “我们雪,你想好去哪个社团了吗?”赖文静看着学校招新的宣传报,有点纠结。   这一周学校各大社团的招新逐渐拉开帷幕,学长学姐都跑出来摆摊吆喝拉人。   S大的各种委员会和社团可谓是风格繁多,热门的小众的,也难怪赖文静挑花了眼。   “辅导员前几天找过我,直接去校拉拉队报道就可以了。”   S大的很多部门,都要在大二进行交接,全部注入新鲜血液,由大一重新组合。所以他们早早地就直接招入比较出色的人,拉拉队是这样,学生会也不例外。   傅雪之前高中就在舞蹈队领过舞,舞蹈功底扎实。这次在开学典礼上的表演也着实惊艳了一把,再有外貌身材硬条件的加成,进拉拉队再好不过。   “呜呜呜羡慕哭了,可我还是好纠结,到底要去哪一个呢?”   傅雪哭笑不得,“你选妃呢?这还要面试的,通过了才算正式加入。”   赖文静哀叹一声,扑在了床上。   “我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啦。”傅雪关好门,出了宿舍直奔学生会。   按照辅导员的嘱咐,她被钦点为队长,需要去学生会注册录入拉拉队各个名额。   傅雪低着头走路,在微信里跟赖文静斗图。   不一会儿那边又甩来一个论坛链接,傅雪好奇地点了进去,发现是有关校花的投票,里面讨论得还蛮热火朝天。原来大家都这么闲的吗??   傅雪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进。轻轻推开门,就看到实木桌子上后面埋着一个人,桌子上文件杂乱,堆积成山。   “你好,我是拉拉队新一任的队长傅雪,我来录入核实一下成员名单。”   祁阳顶着鸡窝头从文件中抬起了头,“咦,这不是那天的小美女吗?原来你叫傅雪呀。”   “来来来,坐!”祁阳挥了挥手,指了指沙发,“别客气!”   祁阳这么一喊,傅雪这才发现沙发那里躺了一个人,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沙发上,脸上盖了一本书。   “没事没事,用电脑输入,很快的,我不坐了。”傅雪有点窘,摆了摆手拒绝了。   “核对名额是吧,你等一会儿啊。”祁阳转身又投入了文件大战,刚交接完工作没多久,社团部门又招新,忙得团团转。   “老贺,别瘫了,过来帮一下忙!”   傅雪一听赶紧自己跑到电脑旁,“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也行,你找找桌面上那个文件,里面有表格。”   傅雪拿出打印好的纸张,开始仔仔细细地核对。   到后来,她觉得...眼睛都要瞎了,因为每个人所在学院不同,信息也又多又杂,弄起来还是有点麻烦的。   “点这里,搜索一下就好。”一片阴影猝不及防砸过来,傅雪下意识转过脸,便被环在一个充满青草气息的怀抱里。   贺冼凉弯下腰,认真的教她。   傅雪不自在极了,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点点距离,嘟嘟嚷嚷,“我知道......”   目的达到,贺冼凉缓缓直起身。   气氛有点尴尬,祁阳再次抬起了他的鸡窝头,“你俩也太安静了吧。”不一会儿,他诧异地看向傅雪,“你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我空调开了呀。”   傅雪觉得这两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我有这么吓人吗?”祁阳十分不解地问贺冼凉。   “不然呢?”贺冼凉踢了一下祁阳的屁股,眼角处沾染的尽是淡淡的笑意。   他想起刚才女孩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奶奶的,好甜。 第3章   不知不觉,已经开学一个月了。适应了新生活之后,大家都各自忙碌起来。   总体上大一新生活动的时间还是比较多。这几天傅雪忙着带领拉拉队,累得够呛。   晚上洗好澡,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傅雪仿佛才活了过来。   她打小时候起便喜欢柔软毛茸茸的事物,所以连用来遮挡的床帘都是丝绒的,上面点缀着一排奶白可爱的小绒球儿,下摆则是一圈儿花色的蕾丝边。   傅雪双手双脚抱着巨大的炸虾妹,陷在绵软的被子里,瘫在床上静静地听歌。忽然,一个越洋电话切了进来。她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直接坐了起来。   “哥,你总算给我打电话了,我好想你喔。”电话那头的傅瑾笑了笑,声音温温润润地传了过来,“我当然也想我们家的小公主了。”   傅瑾是年长傅雪四岁的亲哥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现在在加拿大读研究生,距离上次他出国,也是四五月份的事情了。   这么久没见,傅雪是真的很想自家哥哥。傅瑾学业繁忙,也只能是抽空关心一下妹妹。   “有没有乖,累不累?”   “我超级乖呢,累是累,但是我很满足,哥哥,我也想像你一样出色,我有在好好努力。”傅雪轻轻地,又补了一句,“所以记得给我带礼物!”   “好好好,慢慢来,哥哥相信你可以的。”傅瑾柔柔地安慰她。   兄妹俩没聊了多久,傅瑾那边就又有事情,最后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傅雪,你还有个哥哥啊?”室友听了她打电话的全过程。   “是呀,我的亲哥哥。”   赖文静边看漫画边插了一句,“你都这么好看了,你哥肯定也是绝世大美人!”   另一个室友听了笑死,“文静女士,你的世界中是不是只有美人这两个字,你看看你的漫画啧啧啧。”   “我漫画怎么了,没问题啊。”赖文静把封面翻了过来,左看右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S大的宿舍也是典型的上床下桌,赖文静就坐在下面。   傅雪从床帘中透出一颗小脑袋,一眼就看到那个花花绿绿十分显眼的书名:《霸道王爷之美人娇宠》。   “好吧,这对你来说,是没什么问题。”   第二天是周末,傅雪很早就起来挑衣服。她今天要去见高中的好友,宋可。   “这么早吗?”室友迷蒙的声音传了过来,傅雪放轻了动作。   “嗯,昨晚跟你们说好了的,我今天出去见朋友啦。还早着呢,你们多睡会儿。”   “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我会早点回来的。”   宋可是傅雪高中最亲密的朋友,和赖文静一样,同归泥石流属性。   这位同学的事迹说来也是励志。高中锲而不舍地追了同年级段理科班的学霸叶远之三年。   高考后宋可一场轰轰烈烈的告白,两人就在一起了。   后来叶远之进了S大,宋可则进了S大对面的一所大学,也算是免去了异地恋的苦恼。   今天是一个小聚会,宋可订了一家比较有名的火锅店,千叮咛万嘱咐让傅雪千万不要迟到不然就要没位置。   傅雪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赶到,刚刚推开包厢的门,就被一个熊抱。   “我的小雪球儿,我想死你啦。”宋可是名副其实的小软妹,身材娇小轻盈。这样一个虎扑,差点埋进傅雪的胸里。   “你注意点形象!!服务员看着呢!”   “没事儿,他们很有职业精神的,不会偷看的!”   服务员:......(一脸黑线)   “你家那位呢,不是说如胶似漆,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   “距离产生美嘛,这不是和你开玩笑。他做兼职去了,不过就他那臭脾气,我才不乐意整天都贴着呢。”宋可撅起了嘴,有点不满。   “所以你产生距离了,才想起我来啦?”傅雪冲她眨眨眼。   傅雪对叶远之有所耳闻,他在高中也是女生们私下爱讨论的对象。唇红齿白,清秀至极。只不过他本人十分沉默寡言,比较喜欢独来独往。   不像贺冼凉,虽然清冷自傲,但还是意气风发的。   “不提他了,咱们好好吃个饭,提他干嘛!”宋可有点恼羞成怒,小手一挥,让服务员开始上菜,“我点了好多你喜欢的吃的,嘻嘻爱我吧。”   “是是是,你最好了。”   女孩子们的约会离不开逛街和买买买,两个人还去拔草了一家网红甜品店。最后累到实在走不动,宋可索性拉着傅雪坐在商场里自拍。   叶远之做完兼职要来接宋可,傅雪不想当电灯泡,刚好还想去买几盒小饼干回寝室,就让他俩先走了。   饼干屋散发着芝士和奶油的香气,刚烤好的小饼干有各种各样可爱的形状。傅雪买了四盒,准备带回去给室友尝一尝。想了一想,又再加了一盒,赖文静一盒怕是不够。   傅雪刚走出商场大门,便发现外面雨下得有一会儿了。S市的天气实在是变化多端,明媚了一天,现在突然瓢泼大雨。她有点无语,打开手机想叫一辆车,却没有一个司机接单。   现在正值傍晚,又恰好是下班晚高峰,再加上暴雨,确实比较难打到车。商场门口陆陆续续聚集了一些人,傅雪也没带伞,只好站在这里干等着。   她望来望去,视线里出现了一道清隽颀长的身影。   贺冼凉倒是很意外能在这里碰到傅雪。   说来也巧,学生会今天在这里聚餐。大家闹闹哄哄地玩了一下午,还没尽兴。祁阳作为副会长,建议晚上再去卡拉OK嗨歌,通宵玩个爽。   贺冼凉喜静,一次聚餐已经足矣,便找了个缘由要先行回去。祁阳哪敢忤逆老大的意思,拍足了马屁,顺带帮他叫好了车。   刚出商场大门,便在台阶这里看见她。   傅雪今天穿了粉色的格子衬衫,衬得小脸格外娇嫩。睫毛浓密卷翘,从贺冼凉这个角度看去,她黑亮的眼珠子滴滴溜溜地转着。   她此时此刻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心中天人交战。打吧,万一对方压根不理自己呢。不打吧,会不会不太礼貌?   还没决定好,一辆车停了下来,贺冼凉撑着伞,直接上前打开后座的车门。看都没看她一眼。   好吧,既然对方压根没鸟她,那就装着不认识好了!这个怪人!   “不是打不到车?刚好顺路,一起回去。”贺冼凉转过身来,用手指了指车后座,这是示意她坐上去的意思。   傅雪刚刚内心还在哔哔他,现在有点窘。   “那...谢谢你啦。”她小小地呼了一口气。   商场门口人多,天气又恶劣,傅雪没怎么想,自然就欣然接受了。   她刚走上前,贺冼凉就顺势把她手上的袋子拿过去,给她撑着伞。等到她坐上后座,贺冼凉也顺势挤了进来。   “你怎么也坐后面?”   贺冼凉懒懒地瘫在后座,想都没想,“麻烦。”   傅雪刚想反驳,想到这是他叫的车,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司机大叔这时插了话进来,确认了一下地址,“S大宿舍北门是吗?”   “去南门。”   “好嘞。”   S大宿舍是一个大苑,别名华诗苑。以东西两边侧门划线为界限,北面是男生宿舍,南面是女生宿舍。   空气里弥漫着男性特有的清冽气息,像青草一样干净清爽。   贺冼凉腿长,傅雪不小心擦过牛仔面料,小腿那里顿时就热了起来。   傅雪又想起上次去学生会的情景,她双手覆着脸,使劲地揉了揉,不想了不想了。   接下来两人也没说话,空气里安静得有点诡异。   贺冼凉闭目养神,傅雪扫过去几眼,只瞄到对方唇形优美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   别的不说,这人虽性格冷了点,皮相倒是一等一的好。   眼看着快要到目的地了,傅雪寻思着怎么谢他。你来我往,礼仪还是要有的。   她瞅了瞅饼干袋子,决定用赖文静多的那一盒来献祭。   “那个,谢谢你,这盒饼干送给你。”傅雪从袋子里拿起一盒饼干,用盒子戳了戳他手臂。   贺冼凉睁开眼,和她的眼睛直直相对,淡淡地,“我不爱吃这个。”   这语气在傅雪听来十足的欠扁!爱要不要!   “随你!”   傅雪一番好意被拒,内心咬牙切齿,偏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雨景。   下一秒,贺冼凉递过来一只手机,上面是一张二维码。   “加我微信。”   哈?傅雪着实被震惊了一把,难道他......   或许她眼神过于怀疑,贺冼凉幽幽地来了一句,“不是拼车?付一下车钱。”   傅雪:“......”   她就知道。   贺冼凉的微信名倒是很简单,一个大写的“X”。头像是一只雪白毛绒的小猫,没想到他冷冷的,也爱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再点进去他朋友圈,空白一片,这倒是一点不意外。   等车到了南门,雨势已经小了很多,但还在淅淅沥沥地下。贺冼凉付了车钱,下车以后,便绕到傅雪那边,打开了车门。   “你没伞,我送你过去。”   “嗯......”傅雪低着头,没敢看他。   两人并肩穿梭在华诗苑里,傅雪个子算高的了,跟贺冼凉比起来还是矮了一大截。   傅雪跟着他有点吃力,不知不觉,贺冼凉放慢了脚步。   雨水沿着伞边落下,伞骨漆黑,他的手洁白修长,骨节分明,轻轻地握着伞把。傅雪不由得有些失神。   贺冼凉把她送到寝室楼下的台阶上,一只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   “到了,进去吧。”   傅雪往上走了几步,转过身来,他还没走。   她目光由上而下,看着贺冼凉。   雨帘弥漫,贺冼凉撑着伞,俊脸在一片朦胧中耀耀生辉。傅雪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仿佛在等着什么。   “谢谢你送我回来。”傅雪这会儿是真情实意,她有点了解他,外表看着冷,心还是很好的。高中时候的事情,她就当过去了。   贺冼凉轻轻地应了一声,补了一句,“记得微信找我。”   “知道啦,给你车钱喽,我像是会欠钱的人嘛?”   傅雪对他做了个鬼脸,自顾自跑开了。   贺冼凉看着那道身影消失,确认她进了宿舍。这才不慌不慢地转身离开。   这天晚上,贺冼凉宿舍的舍友都惊了。他们向来高冷,做事严谨的学生会长,竟然对着手机微信的界面,皱着眉,在发呆! 第4章   傅雪确实把这件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那天晚上回去以后寝室陷入了饼干大战。   潮湿的雨气黏糊在身上,她也很快就去洗了澡。   再出来,洗衣服,做笔记,忙得不亦乐乎。   第二天也有功课要预习,英语专业要求向来十分严格,每天的听说读写都是必不可少的。   一旦落下,很难重新掌握好语感,更别提她自己定下的那个目标,需要非常多的付出。   等到熄灯上床的时候,打开微信,贺冼凉的聊天框早就被挤到下面去。傅雪安排好明天啦啦队的训练,两眼一闭,直接昏睡死过去。   -   贺冼凉解锁手机,置顶那里,还是一片空白。   他微信里的人不多,寥寥几个,也多是学生会成员和一些高中同学。   他揉了揉额角,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浮上心头,令人烦躁。   舍友油条鲜少看到他情绪这么外露的样子,好奇问,“你怎么了,老贺,你还有烦心事?”   “没有。”   “没有你干嘛一副怨妇相?”油条啃薯片啃得嘎吱响。   “你吵到我了。”   油条正要抓起的薯片动作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受伤了!”油条立马浮起宽面条泪。被鄙视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我问你,一个说好了要微信找你的人,没有来找你,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油条宽面条泪立刻止住。   “就为这个??”,他嫌弃不已,“你直接先找他就好了啊,事情总不能耽搁吧?”   贺冼凉有些许不自在,他顿了顿,“这个人欠着你一些东西,还躲着你。”   “嗨呀!我还以为什么呢!欠东西不还是吧?直接微信说明啊,再不还,面对面怄他呗。”   油条颇不以为意,看来贺大才子也面临被借钱的烦恼啊。也是,他脸皮看起来就很薄的样子。   贺冼凉:“......”   纠结片刻,他简洁明要的发了个“?”过去。   -   昨晚的雨经过夜的洗礼,只留下一片片湿漉漉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气息,云聚在一起,天阴测测的。   傅雪早上就有连堂的大课,匆匆忙忙吃完早饭,她直接奔往教室。   去得晚,后面的位置早就没有了,赖文静瘪着嘴,拉着她坐到前排。   虽说是几个专业杂糅在一起的大课,学分却很高。又是老教授的课,半点水不得,大家都不敢怠慢。   天气闷阴,教室里老旧的大风扇咿呀在转,热气丝毫没有消散。   傅雪刚跑过来,此时此刻却觉得化成了一滩水,背上细细浮了一层汗。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她习惯性地打开微信刷了刷,红通通一片的消息。   她一眼就瞄到贺冼凉的微信,在大家头像清一色的自拍中,雪白小猫的头像格外得显眼。   就一则消息,还是个问号,她刚想回复说昨晚忙忘了,老教授端着茶壶缓缓踱进教室,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低低地扫了过来。   这位郑教授特别厌恶课堂上有人玩手机,甚至刚开学就有女同学上课回信息被他骂哭。   傅雪一哆嗦,条件反射,直接关掉手机,准备好好听课。   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等下课了,她再回复也不迟。   大教室分两层,第二层稍微高一个阶梯,以便于后面的人可以看得看清楚。   贺冼凉在第二层。   他盯着傅雪的背影,依稀看到她打开手机摆弄了一会儿,又关掉。   再看自己手机,他自嘲一笑。   油条看他大清早气压这么低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动容,   “哎,老贺,钱这种东西乃事外之物,强求不来的,放宽心,是你的总是你的。”   “你确定?”他若有所思。   “当然了,别老这么死气沉沉,我害怕!”   这时,坐在贺冼凉前排的女生貌似不经意的转过头来,状似亲昵地跟他打招呼,   “嗨,贺冼凉,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来S大了。”   贺冼凉微微抬眼,原来是梁玥。   他们以前同为一个辩论队,不过不算熟悉。   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点头,也让梁玥羞红了脸。   她转过身去,旁边的女生看他俩貌似认识的样子,都围了上去。   “梁玥,你俩认识啊!”   梁玥有点害羞,“就,高中同学而已。”   这句话成功在周围女生圈引起了轰动,   “哦呦呦,他还对你点头了!”   要知道,想和贺冼凉搭话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是每个都回应的。   这样一个小互动成功地让她们有了新的八卦之源。   油条看到这些女生叽叽喳喳的样子,右手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老贺,你艳福不浅啊!”   贺冼凉懒得鸟他,把他的手拉下去,“你能离我远点吗?”   油条讪讪地,这个死洁癖!   大课中间会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倒下,闭目养神。   “嗨,傅雪。”   傅雪突然被点到,抬头,一个白净秀气的男生,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有问题想请教你,可以的话,方便交个朋友吗?”   这样的搭讪方式她习以为常,礼貌地笑笑,“可以。”   男生顺畅地接下去,“留个联系方式?”   她点点头,反正加了以后她也不准备有进一步的交流,就当积攒人缘。   男生回到座位,一帮人在那里起哄。   “雪球,你真加了?”赖文静看她也不像是真喜欢的样子。   “他说了做朋友,那就是朋友,在我这里不会有其他关系。”   到了大学,处理人际关系其实也是很微妙的一件事。这方面,她还是分得很清的,毕竟一昧拒绝,也挡不住别有用心的闲人闲语。   不如就交个朋友,日后各自发展,遇到一些事,还能够找到可以助力的人。   傅雪打开贺冼凉的聊天框,仔细斟酌了一番说辞,解释昨天的缘由,顺带询问需要转多少钱。   她敲来敲去,抓了抓脑袋,到底有点怂,想了想,直接转了一百过去。   很明显地,她自然而然把贺冼凉划为不想多纠缠那一栏。   果然,那头再也没信息发过来。   -   休息时间结束,油条明显感觉旁边那位气压更低了。   一看完手机就这样?   “你这几天怎么阴晴不定的,现在小女孩儿都迷这种?”   “你看我,多么阳光开朗,英俊潇洒,虽然你比我差了那么一点,但我——”   油条伸出手,在贺冼凉面前晃了晃,得意洋洋,“妹子前仆后继,十根手指都不够数的。”   “那你还整天跟在别人后面?”贺冼凉说的是油条死皮赖脸追妹子的事。   油条一噎,“你懂什么,人家刷卡,我刷脸,多刷几次,不眼熟都不行。”   “坐在二层第二排穿粉色衣服的那位男同学,对,就是你,不用感动,说得这么起劲,想必很有自信吧?你来做一下我刚才讲的那道题。”   “啊?”一只粉色的花蝴蝶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拼命踢贺冼凉的腿,奈何人家单手转笔,一个余光都没扫给他。   刷脸?   他还真有这个脸。   傅雪一整天都排得满满当当,啦啦队排练完,跟队员再了见,她就出了校门,奔着学校后街去。   好久没吃煎饼果子,她格外得想念。摊得薄薄的饼,加上配菜,卧两个蛋,再刷上甜面酱,呜呜呜,好吃得想哭。   “你先回寝室,我还有点事。”   刚从网吧里出来,油条觉得有点虚。他应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傅雪找了个摊外的桌子,小口小口地啃。   突然对面坐下了一个人,她啃的动作一滞。   傅雪惊讶地张着嘴,小嘴油汪汪的,唇边还有煎饼果子的残渣,那么一粒挂在她脸上,脸颊鼓鼓的,像偷吃坚果的松鼠。   看着她这样,贺冼凉一天积攒的郁气没由来的消散了。   他把手里那杯奶茶推到她面前,细心地插好了吸管。   “你干嘛?”傅雪想起他刚刚一本正经,拿着粉色的奶茶的样子,就想笑。   “你钱给多了。”   他语气温和,傅雪愣住了。冰山融雪了!!   所以多给了钱,他就能开心成这样??   越高冷的人其实内心越简单吧?   她有看到过网上的分析,这种类型的人一般要么比较内敛羞涩,要么比较放浪闷骚。   傅雪看着面前粉红杯的奶茶,毫不客气地狠狠一吸。嗯!他一定是前一种!   贺冼凉看着她突然迸发的慈爱光辉,嘴角一抽。   他居然会相信油条那货......   傅雪默默地啃,他就手肘撑在桌子上,默默地盯。   她内心揣摩了好一会儿,试探地问他,“要不你也去买一个?”   然后她诚恳地指了指方向,“我都试过了,左手边这一家比较好吃。”   贺冼凉:“......”   她感觉到贺冼凉又恢复到以前那种冷冰冰的样子了。   既然不小心偶遇到了,当然是诚挚地邀请对方一起回宿舍,如果他拒绝,那再好不过。   等了好一会儿,贺冼凉“嗯”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   晚风轻轻拂过,带着淡淡的香,路旁的树叶哗啦啦作响。   傅雪拿着那杯还没喝完的奶茶,觉得有点撑。她转过身来,倒着走,听说这样有助于消化。   “你看你看!我像不像在遛狗!”傅雪指了指两人地上的倒影。   刚说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和贺冼凉视线交汇。   贺冼凉单手插兜,嘴角扬起淡淡的笑,“看清楚,是我在遛你。”   她昵了他一眼,臭不要脸。   到了西门,两人分道扬镳。   她说了拜拜以后转身要走,被贺冼凉叫住。   “傅雪。”   “嗯?”她直直看向他。   路边的灯昏黄,贺冼凉半边脸隐在黑暗里,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社团周末的活动,不要忘记去。”   “我知道。”她笑了笑,“我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快要到门禁了。”   贺冼凉点点头,“好。” 第5章   自从那晚夜行之后,两人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交集。   傅雪接下来忙转得跟陀螺一样,几乎没有停歇的时间。   啦啦队长不仅要担负编舞的责任,还要指导队员练习。   然而纷忙中总有人要添把火。   傅雪的美张扬外露,颇具威胁性,但其实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好。   她虽然肤白明艳,性子却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即便是这样明朗的人,也难得众心,总有人看不惯她。   看待她的人自然分拨成了两派,要么把她当心肝供着,要么就着她喝下几吨醋。   -   “为什么我们每天要做这么久的基础动作?”   秦紫一埋怨,立马有人附和,“是啊,每天编舞时间那么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压根就不会编。”   “没这个能力就不要赶鸭子上架,我们哪个基础差过了?”   抱怨的人三三两两,起初声音大,后来越来越微弱。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傅雪停下压腿的动作,转过身来,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要把矛头转她身上?想得美。   “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把基础练习和编舞能力挂上钩的,我只知道时间由学校规定,功底也要靠日积月累。”   傅雪尽量心平气和地回应。   “干嘛这么死板,灵活变通一下是会怎样?现在这个时代讲究个性,追求创新。”秦紫不依不挠。   个性?出门左转,小丑社不谢。   “加入啦啦队,就要有团队精神,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忙,如果有人不满,那就批准你退社。接下来全国的比赛和校庆,你们可以不参加。”   傅雪懒得抬眼皮跟她再废话,   “也希望大家能有自己的独立判断,都是准大学生了,心里没点ac数吗?”   秦紫被她驳得面红耳赤,“拽什么啊?你别指桑骂槐!”   傅雪微微一笑,“谁对号入座就是谁。”   “你!”秦紫气不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跑到角落里愤恨,周边围了一圈她的小跟班。   至始至终她也没觉得自己理亏。   “大家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练。”傅雪干脆盘腿坐地上喝水,一群人拥过来。   “队长!你太酷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到没,秦紫脸色跟食屎一样!”   “早看不惯她了,脾气比谁都大。”   “是啊,还要摆公主架子!”   傅雪坦然接受赞美,“一般性一般性。”   等大家各自散去,梁玥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她也是啦啦队成员。   她看着傅雪,心里腾腾燃起不知名的情绪,烈火一般几乎要烧灭了她。   倏地,梁玥冒出一句话。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傅雪不明所以,侧过头看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   又逢周末,晴光风好。   S大各社社长按照要求有一次集训,以此督促他们能更好地带领社员。   说为集训,其实就是为期一天的采风活动。欣赏风景的同时,再达到培训的效果。   上午八点,傅雪一大早就到华诗苑西门等人,大家在这里集合,再一起坐大巴动身去望山。   她背着包,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毕竟大家互相也都不怎么熟悉,她百无聊赖地玩手指。   翻开手机——   贺冼凉:【明天记得帮我占个座。】   傅雪:【智障宝宝ok.gif】   这人也真是,怪不得要占座,到现在都没来!   突然“骨碌碌”滚来一个球,傅雪吓得腿往上一抬,那球又转到她另一只脚下,碰到了才堪堪停住。   傅雪低头一瞄,刚想弯腰去捡,却和同样来捡球的一个人“嘣”地一声碰到了一起。   两人又像闪电一样迅速弹开。   趁她怔愣的片刻,那人先下手为强,把球拿起来,冲她感激地笑了笑。   “谢谢你了啊,我的溜溜球不小心飞出去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没碰到哪里吧?”这个男孩儿懊恼地挠了挠头。   “没事没事!”她摆了摆手。   “那就好。”他露齿一笑,朝气十足。   上了大巴,傅雪挑了个中间的位置。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贺冼凉还没赶过来。   傅雪打开一瓶水,仰起头就和一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嗨!我们又见面了。”   未语齿先露,刚刚那位球男孩咧了一口的大白牙,热情地站在通道上对她招呼。   “咳...咳咳”傅雪一个没忍住,差点呛到。   “你旁边的位置有人坐吗?”   傅雪刚想回答说有,一个人径自越过他,稳稳落座。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位置。”   接收到那男孩疑问的信号,傅雪头迟疑地一点,那人笑笑也就不再纠缠了。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傅雪总感觉刚才贺冼凉的语气骚骚的......   这段小插曲以后,两人又闲杠一路。   “你怎么喝个水都能呛到?”   “关你什么事?”   “......”   “别老暗自弹幕无语省略号!”   也不知道是叽叽喳喳太久的原因,还是周末的早起让人心有不甘。   傅雪随着大巴在崎岖路上的颠簸,头一颠一颠地睡了过去。   她睡姿很好,头稍稍斜着,发丝有些微的凌乱。   晨光熹微,透过窗璃柔软地铺在她身上。   这个距离,近得他能看见她脸上细碎的绒毛。颈修长如玉,额头饱满,鼻梁挺翘,唇色绯红。   他仿佛又闻到上次那个奶甜的味道,拉糖丝一样缕缕渗透开来。   下车以后,傅雪脖子发酸,她只好轻轻地揉。   望山确实人杰地灵,涧涧山泉,翠树绿秀。   傅雪像哈巴狗一样使劲地嗅着大自然清新的空气,觉得这明摆着就是拿着公费出来潇洒嘛!   心思活络开来,她也跟其他社长交了好。   让她惊讶的是,那位溜溜球男生,居然是篮球社的,姓甄名邢。   好吧,真行。   只不过她在这边如鱼得水,贺冼凉却是众星捧月的那个。   淡淡的疏离感没有让他人望而却步,反让他踱了一层神秘的光辉。   他凉凉地瞥过来,傅雪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被冻的。 第6章   参加这次活动的,都是各社的顶梁柱,俗话说,杠把子的那个。   毕竟身为社长,这一技之长的“技”都必须是优与人的。   大家侃侃而谈,傅雪也获益不少,每人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仅仅局限于某一领域。   不过这个面就太宽了。   例如,涉猎之广到——   上知天文地理,下悉娱乐圈出轨的著名演员跟他情人生了几个孩子。   八卦永远不会过时,女生就地而坐,闲谈起来,叽叽喳喳个不停。   新闻社对此这么感兴趣就算了。   文学社那个戴着眼镜,安静优雅,手里一直捧着一本小书书的女生,竖起耳朵听,还时不时点头是怎么回事啊???   傅雪看她一边深明大义,深奥地探索小本本,一边配合评论八卦,佩服极了。   她侧过身,去瞄那个小话本。   一副旖旎的画面跃然纸上。   两具男性躯体暧昧地纠缠,旁边的小话语框都是一些不可描述的语气词......   再小的本子也遮不住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内容啊!   傅雪有点尴尬,刚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平静转移视线,文学社长抬了抬手,扶了一下镜框,往她这边看来,目光如炬,语气笃定,   “傅同学,不要心急,我看完再给你。”   傅雪:“......”   ·   “哎,你们知不知道。”   “一进来就当学生会长的那人啊,就那个贺冼凉——”   有个女生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当事人不在附近,低下头用手捂着嘴,神神秘秘地用气音说。   大家也跟着,微微低头凑过去,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傅雪才不想听什么贺冼凉的八卦。   只是讶于大家转变话题之快,她也装模作样,身子稍微前倾,听听能说出什么爆点。   作为话题中心男主角的高中同窗,难道还能错过什么她不知道的八卦??   “我听他以前的同学说,他啊高中的时候,拒绝过的女生,能有这个数!”   说完,那女生比了一个耶。   “两位数?”   “恭喜你,答对了。”   “切,什么啊,就让我们听这个?”   “你听我讲下去嘛!好像有个女的因为什么惹到他了,最后闹到休学了,都不来学校上课了。”   “所以是因为什么?!”   “这个就不知情了,据说那女的很过分。”   “那你神神叨叨,讲跟没讲一样!我被你吊着不上不下好奇死了!”   有人探过身要去掐那女生脖子,被嘻嘻哈哈躲过。   傅雪愣怔在原地,高中那段零星的记忆卷土重来。   她也是当事者之一,只不过休学的那个,不是她。   文学社长看她脸色有点苍白,把手里的小本本塞给她,顺带拍了拍她肩膀,一本正经地,   “既然你这么渴望,我可以先满足你。知你者,我也。”   说完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无声无息地飘走了。   留下傅雪坐在那儿,掌心里的小话本呈摊开状,有一页还被贴心地折起,还是刚刚她不小心瞅到的那一页!   “......”   什么高中!什么回忆!她只觉得手里捧了个   烫手山芋!   -   中饭是安排在望山山腰吃的,有一家农家乐在这里很出名。   大铁锅里焖着酱汁土鸡,加点儿红灯笼椒,和新挖的土豆儿一起烀。新掐的小青菜,拍点蒜泥炒。烧红的瓦罐里面煨着一大煲笋尖老鸭汤。   店家老奶奶还在锅边贴了一圈馍儿和锅巴,烤得金黄酥脆。   傅雪一口气啃了三块,又喝了一大碗汤,鲜得人眉毛都要掉了。   等她撑着小肚皮出去溜达的时候,便看到贺冼凉在院子外面逗弄小狗儿。   院子外墙灰旧,爬满了蔷薇和葡萄藤,黑色的小土狗儿在那下面打滚蹭来蹭去。   贺冼凉背对着傅雪半屈腿蹲着,在那里用指尖逗弄小狗,玩耍。   傅雪蓦地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不想去打扰,她往外一条泥巴小道上缓缓地走,两旁树荫成影。   吃饱喝足,此时此刻要是再有点什么书消遣再好不过了。   这样想着,掏出小话本,好奇心驱使,她到底翻开了第一页。   嗯,第二页第三页,她居然还有点欲罢不能。   天哪这个攻太撩了!啊啊啊啊这个受也太皮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哎对对对!就是这样!一言不合就是干!   “你在干什么?”后面冷不丁冒出一句,阴森森的。   傅雪本来正渐入佳境,此刻毫无防备,大声地“啊!”了一下。   “你干什么!走路没有声音么!”,她差点被吓到吐血,“吓死人了!”   贺冼凉鲜少见到傅雪这么表情生动鲜活的样子,此刻突然觉得有些有趣。   “哦?你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能吓成这样?”他单挑眉。   那只小黑狗居然也在,还冲着傅雪“汪”了一声。   傅雪:“......”   “我不管,你吓到我了!蛇精病!”傅雪有被人撞破的羞窘和突然打断的心有余悸。   她捂着胸口,连忙走回院子。   甄邢正从里面往院子外面出来,和她打了个照面,“哎?你刚刚去哪里了?”   傅雪:“我瞎逛了一下。”   甄邢:“这里风景挺不错的,空气怡人。”   两人聊了一会儿,突然,那条小黑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冲着甄邢就“汪汪”地喊叫,龇牙咧嘴。   甄邢躲着它,它叫得更起劲了。   “小黑,过来。”   她看向院子门口,贺冼凉站在那儿,那条小黑狗此刻非常听话地摇着尾巴过去了,还蹭了蹭他的裤腿。   傅雪目瞪口呆。 第7章   傅雪看甄邢这么一个高大的男生都快被吓趴下了,一个劲儿往她后面躲,竟然觉得有些可怜。   篮球比赛的时候,对方要是摸清了底细,带了只狗在旁边看着,这还能打得下去??   话说回来———   这才几个小时,那边小黑都亲亲热热地叫上了......   不过这小狗儿怎么也是以貌取人的主啊,那人天生的黑心肝啊!黑心肝!!   傅雪眼中的黑心肝,此刻正悠闲地站在那儿,宽肩细腰大长腿,天生的衣架子。   然而对方连半点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他盯着甄邢,语气听不出情绪,“它大概受惊了。”   甄邢:“......”   受惊??对着甄邢无缘无故地跑上去吠叫受惊?   傅雪表示不是很懂男人之间的思维。   -   午饭过后,社团活动的负责人就把他们召集在一起,让他们各自结伴去山顶,随意点,晚上再回到半山腰集合。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培训的,倒像是旅游来了,傅雪嘀嘀咕咕,抬眼撞进贺冼凉若有所思的眸子里。   警惕地往旁边挪了挪,她再偷偷斜眼瞥过去,贺冼凉已经低下了头,眉峰紧紧锁着,唇抿成一条直线,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什么。   甄邢跑过来,挠了挠头发,有点害羞,“傅雪,等会儿一起拍照?”   说完,他举了举手里的单反,这是要和她一起组队的意思。   傅雪对拍照不感兴趣,又想一个人欣赏风景,就委婉拒绝了。   甄邢看起来有一点失落,但还是扬起灿烂的笑容,叮嘱她注意安全。   她透过甄邢单纯俊秀的小脸,脑海中浮现贺冼凉冷冷嗤笑的模样。   所以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   大家收拾修整好,便纷纷出发。行程比较自由灵活,队伍三三两两,选的路线也各不相同。   傅雪挑了一条无人问津的幽深小径,青石的板,踏起来还有些微的回音,隐隐传荡在山谷中。   她透过松树针叶,向远处的山顶眺望过去。   清晨初到的时候,山尖还有云雾缭绕,此刻全然散去。光洋洋洒洒地散着亮,像碎金。   她的心情随着这山景大放晴好。缓缓地踏上往上的台阶,视野也越来越开阔。   走到一半,口干舌燥,傅雪干脆坐在青石板上,打开小背包,掏出一瓶水来。   大概很久没有出来爬山的缘故,她腿脚有些酸软,掌心也微湿。   她用力,没开,再用力,还是没开。   她在这边和水奋力作斗争,那边拐角处怡怡然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   傅雪看清来人,连忙把水别在背后,撇过头假装没看见。   贺冼凉单肩斜斜地搭了一件衬衫外套,不急不慢地抬腿向上走。   傅雪眼尾扫到的只有他骨节分明的手腕,上面戴着一块黑色的手表。   贺冼凉越过她径自向上去了,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手中的水被猝不及防地抽走。   手心空落落的,她下意识转头,就看到他轻轻松松地一扭,瓶盖开了。   傅雪:“......”   贺冼凉绕回来,长腿跟着一弯,在她旁边坐下,把水递到她眼前。   “吃这么多连瓶水都打不开。”   他眼尾上挑,是熟悉地向下睨人的样子。   傅雪愤愤地接过水瓶,毫不客气地灌了几大口。   咕咚咕咚咽下去,“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你家水了?”   静谧的山林间,女孩腮边两侧的发丝微湿贴在白嫩小巧的耳廓边,微微勾着。   贺冼凉喉结微动,轻轻吐出一句,“啧,笨死了。”   傅雪一脸生无可恋,率先起身,往上走。   谁?说谁?笨??呵呵。   后面贺冼凉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傅雪停下,他也停下,傅雪往上几步,他也往上几步。   忍无可忍!   她转过头,“你幼不幼稚?”   “你在我前面走!”   这回贺冼凉倒是没再逗弄她,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往上爬。   ·   很快就到了山顶,不少人也已经在了。   往下睥睨,乡间田野概览无余,一波波金色的麦浪浮动,云像是油墨画泼上去一般,如绵软的棉花糖。   周围环绕的不仅仅是他们学校的人,不少身子强健的老爷爷老奶奶也穿着登山装,驻足在山顶,感慨这一场自然盛宴。   而更多的人还是直奔一个古寺而去。   望山,要说最引人入胜的,还是隐愿寺。当地人供奉神庙,以此来祈祷风调雨顺。   红棕寺外的百年老樟树,挂满了红色的姻缘结。   傅雪选了两个护身符袋,一个给哥哥,一个给自己。   她和傅瑾,从小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来,哥哥的不易她都默默记在心里。   如今哥哥留学在外,她祈愿他能够一帆风顺,学成归来。   对于自己,她也在心里默默念着。   踏出寺门,傅雪就看见一窝蜂人围在传说中的姻缘树下。   有人看见她,朝她摆了摆手,“哎——傅雪!这里!”   待她走到树下,一群人撺掇着让她绑姻缘结。   “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个呢,”顿了顿,傅雪补了一句,“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嘛。”   有人听到她这话,调侃道,“也是,你追求者那么多,挑都要挑花眼了,哪儿还用得着天赐呢。”   傅雪笑笑没回应。   短暂逗留了一会儿,大家先后下山。   天气渐渐阴沉下来,像蓄势的老虎,伺机出动。一滴雨落了下来,直直砸在傅雪的鼻子上,湿湿凉凉。   “啪嗒啪嗒”,两滴三滴,渐渐地,雨滴汇聚在一起,青苔路面很快被浸湿。雨势大起来,雨帘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扩散开来。   傅雪用背包撑起遮在头上,却还是抵不过雨水溅起,她两臂湿透,狼狈不已。   这突如其来的雨没在天气预报里啊!   突然,一件衬衫套在她头上,冰凉的手拽住她就跑。   到了一个亭子里,两人停下。   她拨开衬衫,就看到贺冼凉把体恤两边的衣袖卷了上去,手臂肌肉贲张。   他抬起右臂,侧着头把湿哒哒的水珠蹭掉。   这个角度,傅雪正好瞥见水滴从他眉骨划过,黑发几根垂在额前,薄唇紧抿。   贺冼凉保持侧头的姿势不变,视线直直扫过来,   “愣着干什么,湿的地方赶紧擦掉。”   语气硬邦邦的,还带点不悦。   “就用我的衣服擦。”   傅雪讷讷的,头一回没顶嘴,倒是乖乖地开始擦。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两人没有再说话,亭子里安静得诡异。   贺冼凉的衣服带着他独有的青草气息,干净清爽。此刻混合夹杂着雨水的盐味,倒也不难闻。   “你———”贺冼凉盯了她一会儿,颇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眼,耳垂红得滴血。   傅雪顺着他视线下移———   胸前曲线毕露。她今天穿的是雪纺纱裙,湿的地方都透了。   谁尴尬都没她现在尴尬......   要是有遁地术,她绝对立刻!马上!逃之夭夭!   “再看挖你眼!”她恶狠狠地。 第8章   两人在凉亭里呆了有一会儿,雨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天色暗沉,四处晕染的是暗黄朦胧的世界。   还好信号是满格的,贺冼凉点开微信,果然负责人正在群里担忧地询问。   一部分人已经在山下汇合,然而还有一部分人也正被在大雨中。   为了安全着想和对时间的顾虑,活动发起人建议他们自行回学校,否则一行人干等着聚集也不是办法。   “怎么说?”贺冼凉挑起嘴角,目光直直地射过来。   “等呗,我觉得这雨应该蛮快就要停了。”傅雪蹲在亭子中央,浑身无力。   腿脚本就酸软不已,此刻裤腿又浸了湿,两者混杂在一起,此刻的她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脱骨一般。   贺冼凉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问,“不舒服吗?”   傅雪望眼欲穿,“现在还好,不过马上就要了。”   “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回去,负责人说了不用集合。”先到山脚的人已经有人有事先走了,大家都各自安排。   “我知道,刚刚看群了。”她眨了眨眼,想了想,有点懊恼,“你说......咱俩是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然为什么他倒霉,她也跟着倒霉,或者两人一起倒霉。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呗。”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像是听到她内心的哔哔之音,贺冼凉也跟着她蹲下来,视线与她平行交汇。   “大学四年,这条绳可有点长。”   “明明是铁杵磨成针......按你说来,四年的时间,绳子也早可以被磨平好不好。”   他懒懒散散,回应了一句,“只要抓得够牢,那还怕什么。”   傅雪:“......”   上了贼船当然想着下了,谁还去管手抓得牢不牢。   .   等了近一个小时,雨声渐渐微弱起来。天空中只飘着点毛毛细雨。   “走吧,下山。”   傅雪听话地跟着他,快步追上他的步伐。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仰眼望他,示意他把衣服拿走。   刚想把衣服还给他,衬衫就被塞回怀里。   “女孩子少淋点雨,你把衣服遮在头上。”   傅雪讪讪的,但也没拒绝他的好意。   雾雨帘中,前面那人带领着她,往山下去。   “现在雨小,我们轮流着挡一会儿,你这样一直淋会感冒的。”   贺冼凉转头看她,她的头顶只到他下巴。   这样望着他,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胸前,眸子湿漉漉的,像雨雾中奔跑却偏偏朝你回头的小鹿。   他笑起来,贺冼凉的笑鲜少这么不带有攻击力,声线都带点愉悦的味道,“管好你自己就够了。”   雨路带得青苔板更加湿滑,从近处到远处都是一团团的雾。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也找不着熟悉的人。   行人三三两两,两个人如何回去倒是个问题。   两人下了山已经是七八点了,天色蒙黑。找不着回去的班车。   又是山口,没有司机可以等在这里。不过有自助租车服务,扫个二维码就可以开走。   当然,这前提是管理租赁服务的人在,等他俩问路找到这里,却被告知管理人六点半就下班了。   傅雪走得连脾气都没有了,她只想好好休息。   “走吧。”贺冼凉冲她点头示意,扬了扬手机。   “去哪里?你找到车了?”   “酒店。”   “???”   他难得有无语的样子,解释道,“今晚看情况是回不去了,只能先找个宾馆。”   “行吧......”   “手机上查过了,附近有一家,你跟着我。”   “......”   “走不动了?”   “我没有......”声音如蚊子一般呐呐。   “再走不动我抱着你走了啊。”   傅雪猛地抬头,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果然,那人眼睑下垂,此刻正戏谑地看着她。   胳膊一伸腿一蹬,谁走不动!   .   前台看一对男女淋湿的模样走进来,见怪不怪。   等到她看到贺冼凉的一张脸,清冷淡然,再看到傅雪妖娆的模样,心里不免有点酸。   连着说话也夹枪带棒,“最后两间,一间套房,一间标间,赶紧决定。”   “我们两间都要!”傅雪连忙回复。   “给我们一间套房。”说完贺冼凉淡淡瞥她一眼。   “为什么!”   “套房够睡了,浪费。”   “再说你带身份证了吗?”   “没带......”   “我带了,所以听我的。”   傅雪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嗯。”   .   拿上房卡进电梯,贺冼凉就自己站在一边。   傅雪想要和他说话,他就半阖着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远离了,他又睁开眼。   傅雪:“......”   一进门,他就找出浴袍给她,“你先进去洗,我去那边洗。”   这是什么骚.操作?   看傅雪一动不动无动于衷,他就双手交叉放在T恤下摆,一副要在她面前脱衣服的样子。   “死变态!”傅雪夺了睡衣遁进了浴室。   淋浴蓬头下,热流缓缓唤醒肌肤的热意,身体每个细胞都打开,舒畅得不行。   洗完澡傅雪把衣服都洗了,裙子放在那边准备晾干。贴身衣物她用热风机吹干以后穿上了。   她在里面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只是只穿着浴袍,又和同龄男性在一个屋檐下,难免有些不自在。   她推开门,先探出一个头,看到贺冼凉坐在套房中央的沙发上。   他看到她出来了,手一指,“你睡这间,我睡旁边那一间。”   傅雪点点头。一点要寒暄的意思都没有,抬脚就要往自己房间去。   然而这个乖巧的小脑袋莫名让他恼火。   他站起身,走到傅雪面前,单手撑墙壁,把她困在墙与自己的怀里。   “傅雪,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他危险地眯了眯眼。   傅雪本就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此刻也不得不说,他这张倾国倾城的皮相真的好能迷惑人。   但是资本家的剥削都是没有理由的!   她小心翼翼观察他脸色,试探着问,“我知道,老规矩,等会儿给你AA?”   这下资本家冷冷的脸色没有缓解反而更臭了。   傅雪趁机从他臂下蹿过,回房间,“砰”地关上门,给他闷了一鼻子灰。   无力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从高中起到现在,自己在她眼里从来都没有半点特殊。 第9章   一切都收拾整顿好,傅雪安逸下来竟然有点失眠。   腿肚子那里断断续续地隐隐酸痛,存心就是来捣乱的。   她“啪”地关了只剩一个床头灯,昏黄顿时笼罩了整个房间。   拿起手机,刷完微博和时事热点,打开微信,划开多条消息,她有点失神地盯着贺冼凉的头像。   点了进去,界面还停留在上次他要她帮他留座位的地方。   她给他转了账,附加了一个可爱的猪猪表情。想着应该发点什么好呢。   贺冼凉看着对方的“正在输入中...”,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那条显示的内容也没了。   贺冼凉:“......”   傅雪钱转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睡觉。刚放下手机,“嗡嗡”振动了一声。   她划开屏幕———   贺冼凉:【还不睡?】   傅雪:【快要了。】   贺冼凉:【早点睡,明天坐早班车回学校。】   傅雪:【.哦】   【那晚安啦!】   对方没了动静,傅雪感觉眼皮子在打架,趴在那里渐渐睡着了。   那边卧室里的贺冼凉单单支着腿,坐在床上。紧紧盯着那个“晚安”,然后小心翼翼,矜持地回复了一个【嗯。】   窗外夜色深沉,远处望山隐愿寺微微光亮隐在山林中,路灯的点点闪烁连汇成一条星线,也连到了他心里。   他用手臂遮住眼睛,倒在弹性十足的床上,在心里默默,“你也是。”   .   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就退了房。   前台还是昨天那个女的,她看着傅雪连打呵欠眼底浅浅青黑的样子,在心里暗暗地啜了一口。   反观贺冼凉,肩宽背直,高高瘦瘦地杵在那儿,除却稍微有点皱巴的衣服,整个人挺拔如松,神采奕奕。   像极吸了狐狸精气神儿的白面书生。   傅雪要是知道此刻这个前台内心的弯弯绕绕,怕是要在心里无语死。   昨晚两人匆匆在酒店里点了一些东西解决了晚餐,傅雪没吃好,此刻望着路口旁的早饭摊,巴巴地望着,停在那里不动弹了。   “怎么不走了?”   “我想吃这个。”傅雪看他没回答,又加了一句,“我请你!”   “......”   所以他在傅雪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动不动就是什么转账请客......   傅雪看贺冼凉扶额,以为他看不上这个早饭摊。   也是,凭贺大才子的优越条件和臭屁性格,他哪里看得上这个。   傅雪也不勉强他,   “你不想吃就算了,我要在这里吃完再回去,那就在这里分别好了,你先回学校吧?”   语气像是询问实则肯定。   下了逐客令,傅雪干脆坐在一个小桌子旁的小凳子上。   哪知贺冼凉也跟着她坐下来,讳莫如深地看着她。   “我以为你比较喜欢吃那个。”说着他指了指另外一个摊子。   嗯...卖煎饼果子的,他倒是有心了。   点了一份小馄饨,茶叶蛋,烧麦,傅雪最后还附加了一根油条。   馄饨很快就端了上来,一个个小巧玲珑,在嫩白的汤汁里起起伏伏,还撒了用来提鲜的碎紫菜和虾皮。   傅雪舀了一口,感觉胃都被烘得暖乎乎的。吃了好一会儿,她才空下来看贺冼凉。   他只要了一份清粥,修长的手捏着勺子,不紧不慢往嘴里送,一张一抿,搭上那冷淡的眉眼,贵气自成一体。   啧啧啧啧啧,这美色!   贺冼凉一抬眼,就看见傅雪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她沐浴在晨光的脸瓷白得发光,他不动声色,任凭她一直打量。   “你吃饱了?”他语气很是怀疑。   贺冼凉见识过她在农家乐的食量,吃得肚皮都要小小地撑起来。   这话听在傅雪耳里,以为在说她闲得没事干。   她赶紧转移视线,假装没听到,低头拼命啃烧麦。   被无视的贺冼凉,“......”   .   两人坐了最早的班车回到学校,在群里给负责人报了平安。   负责人:【傅雪呢?到了没?】   贺冼凉:【她到了。】   负责人:【你怎么知道?】   贺冼凉:【她和我一起。】   负责人:【哇!】   群里众人:???!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嗯嗯?!   傅雪点开群,差点没被小饼干噎死。这人怎么把那么正常的事说得那么暧昧!   .   不知不觉进入深秋,学校红砖黛瓦,桂花瓣散落满地,花香淡淡地似隐非隐,挂在每一个角落。   学校校庆即将来临,各社忙碌起来。短暂的休息日也成了不可多得的训练日。   拉拉队也不例外,校庆的庆贺纪念晚会上,她们要出品一个节目。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家也都尽心尽力练习。   耗费的精力大,占据的时间多不说,道具服装,人员变动,以及舞美设置,都需要严谨地安排。   傅雪身为拉拉队的队长,肩上担子更加得沉重。   就连平时聒噪没心没肺的赖文静,看她小脸瘦了一圈,都有点心疼,“我们大美人儿一点肉都没了。”   傅雪虽然累得够呛,但她乐在其中。   这次的经费,需要去学生会审批,批下来快得话整个舞台的服装基调就可以基本先定下来了。   又是一日劳累的练习,结束以后,傅雪进到更衣室,拿起湿巾擦汗。   她刚掏出换洗衣服准备进一旁的盥洗室,梁玥不知道从哪个旮沓里“嗖”地冒出来,堵住她去路。   “怎么了?”傅雪疑惑。   “队长,你是不是要去学生会?”   “是呀,所以怎么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万一要拿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梁玥试探性地问她。   傅雪急着去洗澡,又觉得她的要求没什么,应了句好。   梁玥像是松了口气,眼睛迸发出欣喜。 第10章   练习了几天以后,距离校庆也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而这在这个时刻,拉拉队的彩排也被提上日程。   这天校青协的人刚从学生会回来,给傅雪带了话,让她赶紧去学生会报备服装和钱。   傅雪挑了傍晚,表示上完口语课就过去。   为了这次表演,她特地去染了个深棕,卷了细细的波浪,明眸皓齿。   入了秋,但天气凉爽并不十分炎热,她内里穿了简单的短袖短裙,外边搭了格子衬。   肌肤本就胜雪,此时更显青春靓丽。   衬衫袖子松松地挽上去,露出一截藕白。   一路从外院教学楼走过去,好多人假装不经意地暗戳戳打量她。   给梁玥发了消息,她就去了金融学院,在院门口等她。   金融系的大抵刚刚下课,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有的男生勾肩搭背,其中几个和她认识,壮着胆子和她打了招呼。   傅雪浅浅回应,那头就有高高低低的打趣声。   贺冼凉和油条一起刚走出来,就看到她在那里用脚尖无聊地点地。   “你来这里干什么?”   猝不及防被问话,傅雪侧过头,看到了资本家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hi~在等人。”她朝贺冼凉挥了挥手。   一旁的油条看此,目瞪口呆,“哇!———”   惊叹完他就对贺冼凉挤眉弄眼,看来对他俩的认识诧异不已。   贺冼凉淡淡瞥他一眼,高高在上回了一句,“朋友。”   说完他直直看向傅雪,问   “等谁?”   “啊?等我的队员,一会儿去学生会,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有点事,那边祁阳在,你去找他。”   “好的。”   “那我先走了。”   “嗯,拜拜!”   油条忙跟上去,还不忘回头看她,热情的打了招呼,“傅美女,下次见下次见!我叫油条!你可以......”   贺冼凉一把扯过他,“你话真多。”   傅雪举了举小爪,还没放下,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转过头来,原来是梁玥。   “傅雪,我们走吧。”   傅雪点点头。   梁玥几次欲言又止,又顿住了。   “你想说什么?”   “你和贺冼凉现在很熟么?”她连忙补充了一句,强调道,“我刚刚看到你们在聊天。”   “啊......就是朋友而已啊。”   “我还以为......”   傅雪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及时打住,“真的的就是朋友啊。”   梁玥见状,也没再提,换了一个话题。   .   轻车熟路去了学生会,一进门熟悉的鸡窝头又在桌案后面埋头苦干。还有一干人在一旁忙着。   所以......这到底谁才是会长啊??傅雪不禁有点同情起祁阳来。   资本家果然是资本家啊!   祁阳看到她来了,连忙起身,露出小虎牙,“哎呦哎呦,可算是来了。”   “老贺今天刚好有事出去了。”   说完,他暧昧地朝她眨眨眼。   “......”   傅雪没理他,“赶紧给我们拨款吧,服装得赶快买了。”   祁阳搓了搓鸡窝头,“没让你们先垫付就不错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我们学生会的人实在啊!处处为学生着想。当然,这也离不开我的辛苦劳作。”   旁边在忙的人看不下去了,“祁阳你能堵住你这张嘴吗,有这功夫效率不知道提高多少倍了。”   祁阳这才打住,给傅雪拿了一张纸来,“诺,你先写好,等会儿我电脑录入,打印出来就能拿到预算了。”   填好表格,祁阳拿起纸来,“啧,你们这,也太繁琐了吧。”   “这什么?怎么还有黑色的项链?这是什么东西?你们要跳老年迪斯科了?”   “你能快点吗!”傅雪忍无可忍。   祁阳丝毫不在意,嘻嘻笑着拿着纸去忙了。梁玥静静地坐在一旁,若有所思。   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鸡窝头过来了,“到时候学生会派小干事陪你们去采购,刷学生会的卡,明天直接通知你。”   “行,就明天,你忙吧,我们走了。”   出了学生会,梁玥亲亲热热挽着傅雪,邀请她一起吃饭。   傅雪早就约了赖文静,拒绝了她,她也不恼,笑了一下,“没事,下次一起。”   “嗯,好的。”   .   赖文静拉着傅雪去了学校后街一家很有名的苍蝇馆子。   主打砂锅,用鲜鸡汤熬的汤底,佐以辅料,味道着实不赖,价钱也美丽,久而久之,学生都爱跑这边来时不时来一小锅。   刚坐下,赖文静点了一个双人锅,拉着傅雪的手,“这几天这么忙,要给我们大美人补一补!所以这顿你请!”   傅雪:“......”   “文静同学,不是说日理万机,今天怎么有空?”   “忙成一条狗了都!越想越来气!”,她恨恨地掰开筷子,往空中点了一点,   “我跟你说!为什么一个校庆!跆拳道社也要忙着啊!别人是表演!我们上去干什么,踢板子??”   眼看赖文静越来越激动,傅雪拿起桌上附赠的小零嘴塞到她嘴里,   “哎对对,慢点吃,别噎着。”   不一会儿,砂锅热气腾腾的上来了,两人吃起来,赖文静兴致勃勃地给傅雪科普学校八卦。   “这几天论坛里开了一个新投票,你一直领先,可是后来第二名那人还刷票,一看就不对劲,我立马注册了十几个小号,疯狂肝!”   “不过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你现在遥遥领先。”赖文静美得冒泡,“校花在我们寝室,美滋滋。”   “你快吃吧,都没动过。”傅雪没留意那个投票,这玩意儿还有人刷票??   不一会儿,小店的塑胶门帘猛地被掀开,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走了进来,整个小店顿时显得拥挤不堪。   他们身上袭来一股股热意,即使在初秋,也让人感受到了火热。   赖文静位置正对着门口,她好奇地看了过去,“咦,篮球队这是刚打完球来了哎。”   傅雪背对着那边,也没转身看,点点头附和她,专心解决自己的锅。   打头的那个人英朗阳光,头发汗湿搭在额前,越过她们去前台点了餐。   再回来,那个修长的人影在她俩桌前堪堪停下,两罐果汁轻轻地放在桌上,傅雪顺着那双手往上疑惑地望,和甄邢投过来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哎...hi...甄邢。”傅雪向他点点头。   “女孩子都喜欢果汁吧,给你们拿了这个。”他露出招牌的羞涩笑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嗯...谢谢啦。”   “喜欢喜欢!非常喜欢!傅雪最爱喝这个了!”赖文静抢着回答。   傅雪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一脚。   “那我过去了。”他头往那边示意了一下,一群篮球队的都伸长脖子往这里瞧。   “你去吧,拜拜。”   看着甄邢离开的背影,赖文静这下饭也吃不下去了,“天呐天呐,甄邢哎!校草榜前几也有他好不好!你抓住机会!”   “你自己怎么不抓住机会?!好意思说我??”傅雪舀起一勺汤,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说到这个话题,赖文静居然有点羞涩,她罕见地扭捏了一下,“我心里早就有人了。”   傅雪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谁,哪个人,又是哪本书的霸道王爷?”   “喂!”   吃饱喝足,赖文静打了一个大大的嗝,两个人出了店,闲闲逛了一会儿,准备回寝室葛优瘫。   “叮咚”一声,微信显示一条消息。傅雪点开,贺冼凉的头像静静地躺在最上面。   贺冼凉:【明天下午三点,华诗苑西门。】   傅雪:【有小干事过来带我刷卡去了是吗?】   贺冼凉:【嗯。】   傅雪:【气派,感恩金主~】   贺冼凉:【记得人过来就行了。】   傅雪:【......】 第11章   傅雪下午没课,硬是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开始准备出门。   简单地画了一个淡妆,她披上薄外套,转念一想,既然小干事专门来陪她采购,应该不能空手去吧。   从左侧抽屉掏出两罐香蕉牛奶,小干事一罐,她一罐。   下了宿舍楼,微风徐徐迎来,初秋空气稍干,日光淡淡地洒在身上,是怡人清爽的季节。   傅雪到了华诗苑西门,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离三点还有点早。   不过还好天气舒爽,她等着也未觉得什么不舒适。   等得百无聊赖,西门门口的保安大叔跟她搭了话。   “哎,小姑娘!”大叔笑眯眯地。   “叔叔好。”傅雪礼貌地转身。   “在这里等人呐?”   “是的,她应该马上就到啦。”   大叔一副了然的样子,笑呵呵,“等男朋友?这怎么能让女朋友在这里等呢!”   “没有没有!我等人出去办事情。”傅雪连忙摆手。   “哎哎别不承认!现在小女生脸皮薄嘞!”   “叔叔,真没有!”傅雪拽着斜挎包的带子,哭笑不得。   那大叔还想说点什么,一辆低调奢华的车缓缓驶来,堪堪在傅雪身前停下。   傅雪侧头去看,车窗缓缓落下,驾驶座那人抬眸,斜斜地扫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傅雪,上车。”言简意赅。   “???!”   傅雪还没说话,大叔抢话,嗓门足以传到车里,“还说不是男朋友,你瞅瞅,这不是来了嘛!快上车快上车!”   傅雪一脸懵逼,“怎么是你!!”   贺冼凉没回应,“快上车,这里是门口。”   她只好上前去拉后车门,用力,没开,她再用力,还没开。   “......”   她无语地盯着他,“你没解锁!“   贺冼凉侧过脸来,直直面对她,“坐到前面来。”   傅雪走到副驾驶座,他才“咔哒”地一声解了锁。   上了车,贺冼凉解释,“等会儿后座放东西。”   不是有车后箱?不过已经坐上来了她也懒得问了。大抵东西会很多。   别过脸,刚好和大叔揶揄的脸对上。   现在的年轻人哟!怎么还这么羞涩!   贺冼凉明显听到刚才大叔说得话了,问她,“等了一会儿了?”   “还好,小干事??”傅雪半眯着眼看他。   他稍显不自在,“都忙。”末了,补了一句,“系好安全带。”   傅雪听到这儿,心想就你不忙!万恶资本家   她专心系安全带,从这个角度,贺冼凉看她低头眼睑,睫毛浓密卷翘。   他利落地落了锁,开车。   车缓缓驶出,傅雪问他,“你知道我要去哪儿的吧?”   “嗯。”   听到他熟悉的单字音,她侧过头打量他。   两人进了大学,也算是越来越熟悉了。   车里弥漫着一股青草香,清冽淡然,她并不陌生,是他身上的味道。   贺冼凉本就皮肤冷白,今天了黑色的衬衫,衬得整个人如玉般润亮。领口略略敞开,露出两小截精致的锁骨。   手臂线条流畅,修长分明的手闲闲地搭在方向盘上,再加上那张写满“镶满金钻”的脸,矜贵之气直直向她逼来。   “你们学生会不仅有刷卡的功能,还附带专车接送的吗?”她有点羡慕,这待遇也太好了。   不知道她戳到他哪个点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哼”了一声。   哼她?哼她!居然还哼她!   大人不记小人过,她蓦地想起那两罐香蕉牛奶,从包里翻出来。   她冲他摇了摇手中的罐子,“还以为是小软妹,准备了这个,给你了!”   贺冼凉这会儿正大光明地冷冷地哼了,“不好意思,学生会没有你要的小软妹。”   “行呗,不要就不要,我一人喝两罐。”傅雪才不怕他。   空气又沉寂了一会儿,那边飘来一句,“放那儿,我等会儿就喝。”   “啊?可是我两罐都开了,各自尝了一口,你还要吗?”傅雪“无辜”地看着他。   “......”   好不容易噎住他,她憋笑要笑死了。   还没暗爽够,就听到他说,“要,我开车,你喂我?”   “......”   佛了佛了,骚不过骚不过。   不过接下来傅雪怎么挑起话题,贺冼凉都开启了请勿打扰的模式。   .   从卖场停车场出来去做直达电梯,贺冼凉单手插兜,把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左肩。   她早就注意到今天他穿得很正式了,好奇问他,“你穿成这样,干嘛去了?”   他正懒懒地站着,整理袖口,闻言敛眸,低头看她,“想知道?”   傅雪点了点头。   他顿了顿,放下手臂,“不告诉你。”   傅雪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正好这时,电梯“滴”地一声抵达负一层,贺冼凉示意她进去。   一进电梯,傅雪就离他远远的,独自站在角落。   电梯到了一楼,大批的人涌进,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瞬间变得拥挤窄小起来。   人有点多,一个大妈吼了一句,“挤一挤啊!”   傅雪就像被双面油炸的鱿鱼,四肢尚在,却用不上力,也不知道被推搡了一下。   她低低惊呼一声,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拉了过去。她径直扑到一个怀抱里。   淡淡地青草香,怎么这么熟悉!   她抬头,撞进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里。   回过神来的现实就是,贺冼凉两只手举起,她死死地拽着他腰间的衣服,赖在他怀里。   怎么看都是她在投怀送抱啊!   傅雪连忙撑开,想站直,却被人挤得再次扑向那具胸膛。   头顶传来一声“闷哼”,然后他俯在她耳边,随着说话胸膛微微起伏,“你头怎么这么硬?”   傅雪除了跟哥哥,还真没跟谁这么亲密接触过,又羞又窘,一咬牙,只拿着头顶着他,躬着身子,尽量避免碰到他。   姿势怪异,很多人到了楼层,出了电梯,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俩。   贺冼凉:“......”   感受到一点空隙,傅雪立马弹开,她此刻一点话都不想和贺冼凉说。   不过等她抬头一看楼层,惊讶了一下,“你不是知道地址吗?怎么没按??”   “你没说。”   她头硬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拳头特别硬!   出了电梯,傅雪甚至感觉到头烫烫烧烧的,头皮还有点火热。   她在前面走,贺冼凉就在后面不急不慢地跟着。   顺着地址走,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店,傅雪提前在网上预约了,今天只要提一下货就好。   女店员笑脸盈盈地凑了上来,听说她是来提货的,让她稍等一会儿。   傅雪点了点数量,仔细地确认。   “您这边准备怎么支付呢?我们这里支付宝,微信,刷卡和现金都是可以的。”   指使贺某人的时候到来了!   “你!去刷卡!”   贺冼凉好笑地睨了她一眼。   女店员笑成了一朵菊花,“先生,这边请。”   贺冼凉倒是丝毫不犹豫,刷卡签字,眼都没眨一下。   硬生生把公款刷成了黑卡的气势。   付完钱,还主动地把那堆衣服拎了起来。   女店员心叹这两位真是般配地不行,男的看起来冷了点但胜在体贴,连带着声音带了愉悦,“二位下次再光临啊!慢走慢走!”   鉴于贺冼凉的所作所为,傅雪毫不客气。所以两人虽然没说一句话,竟然配合默契。   解决好了衣服,还有一些小配饰。   贺冼凉望着眼前粉嫩嫩的门店,嘴角一抽。   一个耐心地挑,一个耐心地等。   等傅雪挑好了,他再起身去刷卡。   店员接过卡,“帅哥,你女朋友好漂亮,我们店新进了一批进口胸衣,你要不要给她挑一些?”   傅雪就站在旁边,一听这话差点没噎死。   “哦?”他挑眉,看了过来。   “我们只是同学!”傅雪忙撇清。   “这样啊,那也没关系,这位小姑娘,你胸这么大,我们这款进口胸衣,最最适合你了!特别挺!塑造形状的最好选择就是它了,买回去试一试你会爱上它的!”   这么大...么大...大   “你结账吧,我真的不需要!”傅雪满脸黑线。   .   等到一切都弄完,已经六七点了。傅雪帮着贺冼凉把东西放到车上。   他不经意提了一句,“一起吃个晚饭?”   看她犹豫,他又加了一句,“我请你。”   她犹豫的不是请不请的啊!   傅雪其实本想说等会儿回去随便解决一下,一想到回去以后要整理服装,他又帮忙了一下午,转而一想答应了。   两人复又上了楼,卖场周围全是比较有名的饭店。   “你想吃什么?”   “随便。”傅雪听赖文静这句哔哔多了,下意识就回答了,突然觉得这话不对,忙加了一句,“额...好吃就行了!”   贺冼凉点点头。   贺冼凉带着她来了一家中餐馆。   说是中餐馆,环境偏清雅。大堂中央,流水潺潺,四处用以竹树环绕,地板是黑色的大理石,延伸到餐厅这块,铺的是柔软的地毯。   两人选择一处靠窗的地方入了座,点完菜,就有服务员呈上整套的茶具,统一着绿色青衫,行云流水的一整套泡茶动作舒展开来,为的是食客可以在等待的过程中欣赏,也不至于无聊。   傅雪品了口茶,撑着脸蛋歪头看他,“你刚刚说请我吃饭,这里消费有点高哎。”   除去大厅的位置,她留意到包厢里的是榻榻米。   贺冼凉眼都没抬,面不改色,脱口而出,“学生会有报销。”   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每份都不多,不过菜量虽少,摆盘精致。傅雪尝了尝味道,果然,是钱的味道没错了!幸福!   也不知道是不是趁着可以报销的机会,贺冼凉点了满满当当一大桌,两个人也够吃了。   两人吃完,贺冼凉去结账,傅雪呆在大厅靠走廊的地方等他。   远处,一群人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各个穿着制作精良的西装,众星捧月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一身高定,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势。   虽人已至中年,却仍旧英俊不凡,更显得成熟稳重。   傅雪看清那张脸,呆在原地。   那群人走进,其中一个人和中间那人旁边助理模样的人握了握手,满脸讨好的笑容,“陆总,那这笔订单,就这么定了哈,真是多谢多谢!”   被称为陆总的那人,微微颔首。   像是感应到什么,陆展元往她这边看过来。   触及到那人视线,傅雪仿佛才回过神来,手攥紧裙边,不大不小地喊了声,“爸。” 第12章   夜色迷蒙,城市灯影交错。深蓝天空晕染出远处的喧嚣。   晚风微凉迷醉,夹杂着市井生活的味道,熟悉而又陌生。   傅雪头靠在座椅上,别过脸去看车窗外掠影飞过的灯红酒绿。   头发被风勾起,拍在她脸上。闪影而过的路灯下在她身上映出流动的光圈。   车内空气寂静得不像话,贺冼凉注意到,他结账回来以后,傅雪似乎刚和一位熟识的男子交谈完毕,自那之后,她就表现得格外安静。   亦或许是她今天情绪异常得过于明显,他敏锐得感到了不同。   从某些方面上来说,贺冼凉还是非常绅士的。   他识趣地没有去询问,很多时候,人们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独处空间,用来自我反思,或独立思考。   只静静地开车送她回去,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尊重。   到了华诗苑,傅雪道了谢,解了安全带想要下车,脚刚探出车外,就被扯住。   贺冼凉伸出手拉住她,另一只手伸到她眼前,缓缓展开,一枚裹满雪球丝的巧克力静静地躺在他洁净的掌心里。   “拿去吃。”他黑眸熠熠,盯着她,“结账的时候送的。”   而后,他强调,“吃完再下车。”   傅雪望他,伸手接过那块巧克力。   撕开包装,放入嘴中,朱古力味道浓郁,拉的糖丝很快融化,苦甜交织,她嘴里本来的苦涩尽数散去。   贺冼凉开了车门,两人一齐下了车,他两手错开就搭在门边,微微弯腰,从车顶向那头看过去。   “东西我会送到你们的练习室,你今天先回寝室。”   “好,谢谢!”   “傅雪。”他唤住她。   “嗯。”傅雪迈出的脚顿住。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他不动,她也不动。   “好好休息。”   也许是今晚夜色过于柔和,路灯光下小飞虫缭绕转圈,她感觉这夜的他,有别样的温柔。   大概也看到了她与那位“陆总”的交流。   像是一汪宁静被打乱,后来傅雪确实很心不在焉。   上楼道的时候,她抿着嘴,唇线紧绷。今天倒是没想到会突然遇到陆展元。   她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轻吁了一口气。   .   她喊完那句称谓的时候,那群人停下手头的事,四周安静下来,纷纷侧头看往这边。   陆展元朝其中某个人点头示意,一个人往她这边走过来。   “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爸爸。”   “给你的卡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动过?”他视线像鹰一样,剑一般钉过来。   常年居于上位者的气势,使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疑惑,更像是质问。   傅雪低着头,像鹌鹑一样埋着,没回答。   等了一会儿,她仿佛听到一声长叹。   陆展元拍了拍她肩膀,语气竟然还有点语重心长,“记得照顾好自己。”   对话不长,说完他转身离去。一行人像风一样,消失在门口。   其实她有的时候,真的很倔。   这一点,和她哥,很像。   .   第二天,傅雪果然在练习室那里,看到了堆放的服装和配饰。摆列得整整齐齐。   把每个人的份额分配发放好,确认每个人尺码无误,且没人缺席以后,拉拉队就开始准备最后的练习。   在那之后就是带妆彩排。   彩排的地方是学校近几年新建的综合型体育馆。校庆晚会也安排在那里。   体育馆面积很广,分为三部,连为一体。   左边一整片是游泳馆,近几年S大十分注重学生身体的素质健康问题与素养培育,甚至把游泳作为必修科目,也开辟出了专属的教学领域。   中间是偌大的篮球馆,布局广阔,四周散满将近三四千的座位,供人观赛。   不仅是用来篮球的练习和比赛,学校平常的颁奖典礼和开学仪式,都会在这里举行。   右边是各项室内体育项目的场地。体育舞蹈,跆拳道,散打和舞剑不等,在这里都有各自的教室。   这次校庆彩排,恰好就是在篮球馆举行。   而这几天的每一次彩排也算蛮重要的,因为学生会也会抽取其中一次,来提前观察一下整体的效果,稍微给点建议。   篮球馆灯光明亮,明镜辉煌,球声拍击落地,声音回响在整个馆内。   一群穿着火红球衣的男生在场上比拼得火热,互相挥洒汗水。   这个时间段,篮球队还在训练。傅雪领着拉拉队,在一旁等待。   一声急促的吹哨声过后,队员停下来,围坐在一个地方休息喝水。   视线也不断往这边瞟过来。   本就是青春年少,活泼气盛的年纪。   两队俊男美女此刻打了照面,都不安分起来,一个两个跃跃欲试,气氛的热度急剧上升,空气的热意也弥漫开来。   甄邢一眼就瞧到了傅雪,他脖颈上搭了条白色毛巾,直接就向她跑过来。   “你们是来彩排的?”   “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甄邢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今天练习没注意时间,你们现在可以彩排了。”   “没事没事,这种情况我也能够理解,其实也没耽误我们,反正彩排也没几天。”   “我帮你弄音响好了。”他转头,又呼喊,“篮球队的来一个帮我!”   “也行,不过随便弄弄就好了,正式校庆那天,会有专门的音响话筒的。”   篮球队里今天本就激动不已,刚刚还在窃窃私语八卦两个队长,此刻听到要过来帮忙,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振奋。   这下一窝蜂举手,甄邢有点过意不去,随便挑了一个过来一起帮忙。   篮球队就坐在两侧,球场空出来,也足够大。音响弄好,拉拉队就开始彩排。   一曲落下,有人看得眼都直了。   一群高大威猛的男生,进了社,整天面对的不是汉子脸就是汉子脸,满腔的热血沸腾无处挥发。   所以后来这几天能够和娇妹子相处,对他们来说实在太美妙不可言了!俗话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大概就是他们此刻的心境。   “大家可以都回去了,校庆之前的每一天我们都在这里彩排,记好自己的站位,每天准点见啊。”傅雪叮嘱完,就让她们各自回去了。   和甄邢再了见,她也没见到学生会的一丁点儿身影。今天他们没来,估计要等接下来的几天。 第13章   彩排第二天,照例是拉拉队在等篮球队训练完。   两队的时间是连在一起的。   甄邢跟她说他们也有项目,可傅雪怎么看都不知道他们除了打球还有在练什么项目......??   场上篮球队的练习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场边座位上,甄邢和几号人杠来一箱水,要分给大家喝。   拉拉队高呼万岁,打趣那几个男生。   傅雪挪开放在腿上的包,站起来,给拉拉队发水,叮嘱他们彩排前不要喝。   分发完,她眼前递过来一瓶水。   “我们还没开始练,先不喝了吧。”傅雪接过递来的水。   “就拿着好了,练完再喝也可以的。”甄邢站到她旁边。   傅雪好奇,问了他们晚会表演什么。甄邢见她有点感兴趣,立即兴奋得跟她讲解他们的策划。   “大部分都是各种耍球动作哎,不会失误吗?”傅雪疑惑道。   “所以加大力度练习了。”停了一瞬,甄邢自信满满,“不过我们,绝对不会有失误的。”   “而且如果真的失误了,也有补救的动作挽回一下。”   这个点子她觉得挺不错,拉拉队也可以有啊!想了想,她回,“也是,晚会本来就是娱乐同学,这样挺好的。”   两人站在这里聊得热火朝天,学生会那边一行人从左边入口进来了。   听到拉拉队女生这边起起伏伏的惊呼声,傅雪转过身,才看到学生会一行人。   贺冼凉毫无疑问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   学生会都是统一的服装,穿着既简单又正式的白衬黑裤,但他偏偏最身姿绰绰。   以往垂下的发丝此刻全部梳了上去,落下几缕堪堪垂在额前,鼻梁上挂了一副细银丝边的眼镜,胸前挂了蓝绸带的工作牌,手里拿着记录本。   两条大长腿随意一搁,后面跟着的人也随之停下脚步。   啧啧啧,打扮得这么人模狗样,斯文败类。   这个架势,知道的人清楚你是学生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总裁亲自下场体恤员工呢......   人多口杂,傅雪耳边全是自己队员密密麻麻的窃窃私语。   贺冼凉往这边看来,傅雪刚想挥手跟他打个招呼,就见他像是不认识她似的,视线还没触及,漠然地移了回去。   傅雪:“......”   好吧,还是那个熟悉的高高在上的贺冼凉。   贺冼凉后面两步距离的祁阳看到她,热情地向她招手。傅雪回比了两把枪的样子,biu biu 地朝他发射。   祁阳配合十足,假装受伤,往后抽搐了两下。   果然!祁阳比某人可爱太多了!   既然学生会都来了,篮球队也就停止练习,开始准备节目。   甄邢也要上场,脱下外套,把它递给了傅雪。   她就站在他旁边,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跨过几层座椅,准备去给他放在背包边上。   刚刚把甄邢的外套放好,场上运动音乐就响了起来。傅雪干脆坐下来,用手撑着脑袋看。   学生会那群站在侧面那里,也没移动过。   不愧是篮球队,几个假动作,上步投篮,线条流畅,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都是高大英挺的个子,裸露在外的肌肉被馆内灯光照得如蜜般,荷尔蒙炸裂。   各式花样来一套,哪怕场上只有拉拉队一行人,尖叫声也仿佛要冲破馆顶直达云霄。   耍球完了,还有女生抱着旁边的人在捂脸欢呼。   傅雪觉得棒呆了,刚刚甄邢一个三分球入筐,配上音乐,她感觉自己穿进了热血动漫里,随着人物沸腾了。   在那一刻,她突然有点理解很多人对于篮球的热爱,大概是一种信仰,亦或是内心的追求。   等篮球队平息下来,大家也都在等着学生会的评价,因为接下来还有他们自己的表演,都很好奇这位传说中的贺会长会给怎样的意见。   贺冼凉打开记录板,低头写了些什么,然后抬头,“内容不错,但是也太过单一,时间可能会砍掉一半。”   四周有一片的吸气声。   甄邢不服,“晚会而已,砍掉一半会不会太过了?”   “这是校庆,台下领导都在,不是不让你们表演,刚刚也有社时间被缩短了,是你们准备太多,不然的话整体会超时。”   相比甄邢的激动,贺冼凉的语气淡淡地,听不出喜怒。   傅雪听他在这里头头是道地分析,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向来话不多的贺冼凉,能说这么多,总归是有说服力的样子。   傅雪不禁担心起自己的队伍,舞是她精心编的,当然希望能够全部展示给大家,祈求不要被砍!   这下轮到拉拉队上场了,甄邢走过来,原本不太高兴的脸还是对她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你加油!”   傅雪是有点紧张,这下有人给她打气,她有点感激,“嗯!”   傅雪走下台阶,让拉拉队的人都下去集合。   站位排好以后,傅雪站c位。她天生外貌条件好,实力也是翘楚,又是队长,中央的位置大家都没有异议。   篮球队里有人甚至在那里吹口哨给她们助兴。   傅雪特地挑的韩国那边的舞曲,鼓点强烈,旋律上口洗脑,很适合搭配舞蹈。   整个队形的设计,便是在刚开始的时候背对群众,然后随着鼓点,一排一排缓缓转过身。   前半曲下来,也是青春靓丽,整齐有素。   然后是傅雪的一小段独舞。   跳舞中,她摆好最恰当的笑容转身,和正前方的人四目相对。   贺冼凉黑曜的眼像海一样,里面仿佛漂流翻滚着什么。   傅雪心中一悸。   视线空中交汇,短暂停留,然后又错开。   等到结束一曲,傅雪有点喘。毕竟是可爱快速的舞蹈,小细节都要照顾到,还要讲究整齐。   祁阳在那边夸张地鼓掌,嚷嚷道,“可以啊,我觉得很行!”   贺冼凉像是默认了他的说法一样,倒也没搭腔。   甄邢一群人走过来,“就说你们没问题吧。”   他上前一步要和她击掌,傅雪躲过伸出手打了他手腕一下。   “傅雪,这是你自己编的舞??”祁阳问她。   “当然,完全!”   “厉害了6666。”祁阳油嘴滑舌,说完还刻意用肩膀顶了顶旁边的人。   傅雪侧过头看过去,就见贺冼凉嫌弃地蹙了蹙眉,把祁阳推开。   像是有感应似的,他视线直直扫过来。   半晌,他挑了挑眉,“不过如此。”   声音不大不小,拉拉队这边几个人都听到了。   傅雪冷冷地看他,才知道原来他这么看不惯她,毕竟刚刚他也默认是不错的。   反正时间没砍,大家反响也都不错,这是她辛辛苦苦编的舞,她管他?   傅雪目光没有波动,“你说是怎样就是怎样。”说完,她径自走到座位上,背上包准备回寝室。   贺冼凉愣了一下,看到傅雪和甄邢站在一起,他脱口而出,控制不住地说出那句话,谁想到傅雪会是这种反应。   他自小矜傲惯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她了,此刻看到傅雪头也不回的背影,面上不显,心里酸酸涩涩。   他像是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孩,有点委屈。毕竟,他拼了命地想要靠近她。   祁阳看向贺冼凉阴晴不定的脸,心想真是情商低得像猪一样,女孩子都喜欢听点好听的哄着。   现下,谁还喜欢毒舌的闷葫芦?阳光英俊善解人意的小狼狗才是正道好嘛!他看甄邢就不错!   这样想着他也懒得提点贺冼凉。   就他那臭脾气,不磨练一下是不行的。   贺冼凉不知道祁阳内心的弯弯绕绕,也没呆在这里的心情。   吩咐另一位干事些什么,带着祁阳走了。   另一边,目睹这一切的几位拉拉队员都惊讶极了。   有人知道梁玥,贺冼凉还有傅雪三个是高中同学,都涌过去问她。   梁玥摆摆手,“他俩高中好像关系不怎么好吧?”   她吞吞吐吐,似是不好意思说,“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哎......”   “哎哎哎你说嘛。”   “对啊对啊,说一下又不会怎样。”   其实她也不清楚当时事件的经过,但是她莫名地含糊其辞,“就好像傅雪把一名女生逼休学了吧,那女生喜欢贺冼凉。”   “哈,照你这么说,傅雪喜欢贺冼凉?可是看今天,贺冼凉却不喜欢她啊。”刚刚缠着梁玥问的那个女生疑问。   “我也不太清楚。”梁玥站在中间,摇摇头。   这两个女生本就有点看不惯傅雪,特别是秦紫,听梁玥这么说,直接先入为主代入了。   “看她装那么清高,我还以为呢,切。”秦紫满脸不屑。   一旁一个一直安静的女生,这时插了话,“你都说是不太清楚,好像了,这种事情本就不是旁观者能够插手的。枉你还是她高中同学,我看队长不是那种人。”   梁玥哑口无言。女生这种小心思昭然若揭,真当其他听众是傻瓜?   “对啊,我们老大人这么好,长得又美,贺冼凉那张冰块脸,说不定是个求而不得的死变态。我们学校帅哥这么多,非得都黏他身上?”马上就有女生附和。   “噗嗤!”有女生喷出水来,“你说贺校草是死变态,小心他晚上去找你啊!”   “来啊!我不止跳舞好!我还跆拳道黑带!”   话题成功被转移,梁玥被晾在一边,尴尬不已。   .   当天晚上,学校论坛上就挂了一个热帖。飘在热榜,久久挥之不去。   【惊!那些年校草与校花之间不可描述的事情!】   赖文静敷着面膜,坐在电脑前啃木瓜,这会结结实实吃了一次瓜。她连忙招呼傅雪过来。   “我滴个乖乖,这脑补的可以去写一本小说了。”   赖文静惊叹不已。   傅雪凑上来看,大概有人拍了两人当时的照片,自己写了一出爱恨情仇。   “......”这也太闲了吧,傅雪顺势恨恨地咬了一口赖文静的瓜。   “干嘛啃我的神器之瓜!你的都那么大了!”   赖文静护着自己的瓜,心有余悸,“你俩到底咋啦,你都不知道今天跆拳道彩排的时候,贺冼凉那张冷脸,能把人吓死!”   “能怎么?以后就当没这个人!别在我面前提他!”   “哎哎哎我觉得你俩有情况啊!”   “再说我又要咬你瓜了!”   赖文静敷着面膜,行动不便动作迟缓,识相地闭嘴了。这时候安静如鸡才是最好的选择。   .   贺冼凉忙到很晚,回了寝室,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脸,只是不同寻常的低气压,让油条疑惑不已。   “又有人欠你钱不还了?”油条小心翼翼,试探他。   贺冼凉哼都懒得哼,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在柜子里拿起衣服就去洗澡。   热水洋洋洒洒淋在身上,肌肉也因此打开贲张,他心里乱乱的,烦躁不堪。   关了淋浴,胡乱擦了擦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心绪繁乱。   批着睡衣就出来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也是懒懒地。   油条觉得很稀奇,平常虽说贺冼凉也爱独身一人,但绝没有这样单单发呆挥霍时间的,他不做无用功。   这个时候还是不搭话的好,这位祖宗内心比谁都执拗,不会听别人意见的。   等到上了床,他已经刻意不去想这些事,然而那个背影还是一直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这个夜晚,辗转反侧,他又梦到了高中做过的那些旖旎的梦,雪白的肤,修长的腿,彼此像藤蔓一样缠绕。   第二天一早,贺冼凉人生第一次,在课上迟到了。 第14章   彩排了将近一个星期,学校的校庆终于揭开帷幕。   这天早上,大家都自行前去操场集合。每年一度的校庆,升旗是必不可少的。   时间渐入深秋,清晨露深重,湿气蔓延到腿上,酥酥痒痒。   露珠滴在草上,踩在操场上,鞋子都浸了湿。   然后大家都没有抱怨,百年老校S大,人才济济,校庆只会让人觉得心潮澎湃。   国旗队缓缓走来,而后便是升国旗奏国歌。   傅雪看着冉冉而升的旗子,内心迸发出的是不断向上攀爬的动力。   纵然从小与哥哥相依为命,但她从来都不认命。能够一路青云直上的,除去既定的家世,更多的是后天的努力。   思绪回转,傅雪眯着眼,望向操场前方。   主席台上,贺冼凉坐在校领导旁边,作为大一的学生代表,他今天有一场钦定的演讲。   校领导对这位代表很满意,小小年纪,倒是很沉得住气。沉默寡言,目光坚定,做事有条不紊,一看便是可造之材。   “少年正当,前途可期,暨以校庆之日,作为学生代表,我在此祝以莘莘学子最美好的祝愿。”   贺冼凉的声音干净有力,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加上自身天生条件加成,清晨的光仿佛都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光辉。   傅雪望着这样仿佛褪去冷漠外衣的他,稍稍有些失神。   抛开其他不说,他其实,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啊。   .   早上升旗仪式过去,上午到下午均是学校绿荫走廊的欢庆贩卖,一整条走廊摆满学生的小摊,有点像游园街的类型。   而各大社拿出自己创作的东西拿来贩卖,其中手工社最受欢迎,人工亲手缝的布袋,钱包,或是帆布袋,早早地便被一扫而空。   傅雪被赖文静拉了逛了一圈,就匆忙赶往体育馆。   晚上便是演出,从下午开始准备才不会显得慌乱。   体育馆各套设备都已经准备好了,面朝东的,就是表演舞台,舞美也设置完毕。   用以隔开观众位置和后台的,是巨大华丽的深红幕布,丝绸的材质,看起来像雪缎一般。   整个体育馆上,飘的是粉白相间的氢气球。   傅雪感叹了一下,感觉学生会真当算是下了血本,布置得相当不错。   后台被遮住的地方,刚好和平时用的更衣室连在一起,非常方便,很体贴表演的人了。   拉拉队员都换好衣服以后,大家就都在化妆间呆着。由服装社的人负责她们的妆容。   傅雪有点想上厕所,出了门,朝着左便直奔主题。   再回来时,在前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是贺冼凉。   傅雪看过节目单,所以也知道,他是今天的主持人。   她现在也没事,干脆慢慢踱到表演幕布后面,看看其他社的表演。   现在还没到表演时间,大家都在后台忙碌。虽然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但还是有人和她打了招呼。   道具堆得不乱但是繁杂,傅雪想跨过去,直直被绊了一脚。   慌乱之下她想找个支撑点,一双有力的手伸过来,用力抓住她的手,像小鸡崽儿一样把她提了起来。   贺冼凉皱着眉,“小心一点。”   傅雪:“......”   她堪堪稳住,颇有点后怕。一站稳就想道谢,再看到他紧攥着的眉,傅雪腹诽怎么偏偏就是这个人。   贺冼凉近日来都没机会见到她,此刻看她不自觉撅起的嘴,心中堵着的那个点不攻自破。   “你....松手呀。”傅雪提醒他,抓这么紧,太痛了。   贺冼凉愣怔片刻,悄然放了手。   看着傅雪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的样子,他才感觉自己仿佛活了过来。   他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过,但他最不愿,也最不想要的,是她的疏离。   那天她掉头就走的背影之后,是他埋藏已久的情愫。   智商超群,贺冼凉也从没在别人那里吃过亏,头一回便在傅雪这里栽了坑。   夜里的梦反反复复,追崇自己的心,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对不起。”贺冼凉蓦地开口,嗓音还有点喑哑。   傅雪以为他在说弄疼她的那件事,“没事。”   她甩了甩胳膊,不明白怎么抓了手,胳膊却这么痛呢。   “我是说那天的事情,对不起。”他看向她,傅雪听到这个,顿了一瞬,抬起头,看他。   傅雪其实气来得快也消失得快,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审美,她只是气不过他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变脸。   思来想去,也只能用阴晴不定来形容他了。   他道了歉,傅雪本就没气了,露出一个笑,“接受你的道歉啦。”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贺冼凉看到她微微勾起的月牙眼,后台打光明亮,里面仿佛盛满了细碎的闪钻。   傅雪今天穿着表演服,上身是黄色格子的小吊带,露出的锁骨嫩白,线条滑到肩处,脖颈修长,带着黑色的choker,更衬得肌肤细腻如雪。   下身是同色的短裙,两条莹白的腿修长笔直,搭的是白色的中高帮马丁靴,刚刚没过小腿肚。   熨烫过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身后,耳垂挂的是小雏菊样式的耳夹,微微荡漾。   手微微抬起,露出莹润的肩膀,贺冼凉心中一窒,但更感触的是傅雪的回应,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这会儿心情放松,他也笑起来,贺冼凉本就长得俊美逼人,此刻如面春风,像融化了的冰,熠熠生辉,清澈冽然。   光影幢幢的幕布下,两个人站在这里。   像是想起了什么,贺冼凉眉峰一挑,问她:“这像不像高中时候的那一次?”   傅雪看向他波光流转的眸子,点点头,也想起来了。   那时候学校也是办了一个欢庆晚会,同样的,他俩一个跳舞,一个主持。   她忙着学习,就干脆坐在那儿,趁着幕布缝隙透出的光,埋头苦读。贺冼凉刚下台,被她吓了一跳。   两人当时也不熟,也没有话讲,但是贺冼凉似是也学了她的法子,不主持的时候,静静地就坐在她旁边,捧着书看。   只不过她的是五三,他的,是闲书。   后来有人不小心掀开侧边的幕布,两人坐在那儿的身影,直接暴露,被全校的学生围了观,自此,各式流言也攒动起来。   她没错过自己当时的表情,那时候一定精彩极了。   思及此,她揶揄他,“你那时候好淡定,就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然后我也就没敢动。!”   可不是吗,唯一可以拍屁股走人的机会都错过了!   贺冼凉笑意渐浓,“还不是你笨。”   傅雪一副要揍他的样子,他没躲,任由她挥在他身上。   她看他不反抗,讪讪地收回爪子。好吧,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贺冼凉像是不经意地顺下去了这个话题,“晚上请你吃个饭?”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我知道有蛮不错的夜宵店。”   鉴于上次和他吃饭的经历,傅雪对这句话深信不疑。晚会完了,肯定要消耗好多,到时候不饿死才怪。   想到这里,她狠狠地点了点头。   贺冼凉心下一松,用主持的小本本拍了拍她的额头,“等会儿结束了我去找你。”   这模样,和当初军训拍她的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完他朝她扬了扬手里的心机。   “我知道,你去忙吧。”她转身准备回去,顿了一瞬,转过身来,“主持加油!”   然后朝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再隔空点了点他的头。   贺冼凉站在原地,心脏倏地被击中。   .   晚会进行得很顺利。虽说S大是偏学术型的院校,但多才多艺的人却是不少。   学生都很捧场,拉拉队的表演算是压轴,直接给这个青春澎湃的夜晚,添了绚丽的一笔。   最后是校领导的致辞,这下才算是画上圆满的句号。   台上校领导还在那里说,傅雪掀开幕帘,进了后台,和队员一一击掌。   还好馆内开足了暖气,出了些许的汗,也不至于在这个季节着凉感冒。   贺冼凉递过来一瓶水,傅雪大方接过,是刚刚拧开的,也没扭捏,直接喝了起来。   “等会儿我在门口等你。”贺冼凉由上至下看着她,他个子高,询问的时候微微俯下身来。   这时候,台上演讲停了。观众席安静一瞬,是更大的尖叫。   馆内四处自观众席升起,密密地飘着许多戴了蝴蝶结的红气球,环绕整个馆内,场内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傅雪抬眸,看向馆顶,到处都是是粉红白的波浪,荡荡漾漾。   旁边似乎还有贺冼凉轻微的呼吸声,傅雪耳边莫名酥麻一片,连忙赶他,“我很快的!”   贺冼凉今天格外得好说话,平时若有若无的戾气尽数散去,任她推搡。   夜色稍凝,人来人往的体育馆门口,那道颀长的身影果然默默地在那里等着。   贺冼凉目不斜视,有女生经过打量他,也得不到他半个眼神。   脸还是那样以往的没有表情,内心里只有他自己清楚,是多么的期然将至。   回去要好好感谢一下油条,关键时候他还是很管用的。 第15章   等到傅雪换好衣服以后,馆内的人稀稀拉拉,都退得差不多了。   人潮的余热还在馆内起起伏伏。她走出馆口,就感到深秋带来的凉意,直直掠过脸上。   馆口有几盏灯光,照得人影幢幢。她微微裹了裹外套,就发现那个鹤立鸡群的背影。   傅雪猫着腰,悄悄冲上去,狠狠地拍了他的肩。当然,是跳起来的。   奈何他骨架清瘦,骨头硬得跟石头一样。傅雪“嘶”了一声。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天下来,又是胳膊痛又是手疼的,她都心疼自己!   贺冼凉本来侧背对着门口,肩上被不痛不痒地一击,虽然不疼,但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条件反射性地往后看,脸逆着光,从傅雪这个角度看来,表情臭臭的,颇有点凶神恶煞的味道。   她默默收回爪子,忍着痛,也没敢揉。   贺冼凉都快要被她此刻的怂逗笑了,平常不是能怼则怼一点亏都不要吃的吗。   “拿来。”   “什么?”   “你的手。”   “哈?”傅雪不解,但还是乖乖地伸出了手。   贺冼凉狠狠地拍了两下,完事儿用力地捏了捏,扬起一个十足欠扁的笑容,“反弹。”   傅雪觉得自己一定花了眼,这人怎么这么能欠扁。   “能快点走吗,我有点点冷。”挣脱出手,她有点小抱怨,但是内心深处对他有点小惧,也就没再继续闹下去。   “......”也不知道是哪个幼稚的人跳上来。   体育馆内还有滞留的一些人,看到两人的相处模式,都愣住了。   等等......说好的爱恨情仇呢!!这剧本不对劲啊!!恨呢?仇呢?   吃瓜群众表示再一次被忽悠了。   .   深蓝色的天像幕布,网一样笼罩至边际。学校主干道的道路旁,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侧植了两排幽深高大的梧桐树,细风带过,带起细细碎碎的响,像风铃。   傅雪跟在他后面,踩贺冼凉的影子玩儿。专挑头踩。   贺冼凉:“......”   他干脆停下来等她,傅雪这下没得影子踩了。   两人并肩朝着校外走。   “时间过得好快。”贺冼凉鲜少主动和人搭话,此刻生硬得挑起了个话题,他语气有些许不自在。   还好傅雪没怎么在意,她享受着傍晚的凉风,“是啊,大一也过了四分之一了,总感觉是一眨眼的事情。”   其实大部分的人在熬过了高考这个坎以后,上了大学,总有些许的迷惑。   前途渺茫,更别提对日后的规划,居安思危,都是抱着走着一步看一步的想法。   时间飞逝,等你想得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人人都深谙这个道理,但难免会放任自己。   傅雪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早早就有了计划。此刻,她对贺冼凉也有点好奇。   或许,他是恪守严己的一种,一步一步按照精准的规划来。也或许是,恣意随性,跟着自己的想法来。   大脑这么想,话也脱口而出。“你大学有什么规划吗?”   话题好像有点庄重??她其实还挺好奇他为什么会来S大的。   贺冼凉没犹豫多久,仿佛对她提出这个问题丝毫不意外一样,“不需要计划,一切顺其自然。”   他反问,“据我所知,你们专业要考的证,很多。”   “是嘛,反正每个专业要学到精,还是要下很大功夫的,我跟你这种天赋异禀型,比不来。”说完,她怂了怂肩。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贺冼凉带的那家店到了。   竖木的门,挂了一个小板板。上面写着营业时间,以及今日剩余的份额。   没有名字,也没有任何菜名。乍一眼看过去,只会以为是谁的小住宅。   傅雪好奇,问他,“这是做什么的?每天还要限量供应?”   贺冼凉推开那扇门,“老板每天只做十几份,我提前打招呼了,才能吃到。”   话一出口,他僵硬了片刻。   果然,傅雪更好奇了,“十几份??”   贺冼凉看她留意到的是另一面,提下心来,“是,阿嚒年纪大了。”   阿嚒是这里的老板,现在虽精力有限,但也想保持最初的味道,继而久而久之,更是供不应求。   不过这种小巷里的餐馆,一般都是学校里的“老人”才知晓的。   赖文静也对这些熟稔,那是因为她是论坛狂人。   虽然贺冼凉是学生会长,但他矜持冷傲得要死,会跟人去讨论这种饭馆??而且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逛论坛的。   傅雪突然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谜,大脑大概是有个自动搜索引擎吧?   刚入座,阿嚒就过来询问是不是两人份的鱼。   这里主打的是板岗鱼片,是阿嚒老家那边的传统菜。傅雪闻着味道有点像酸菜鱼,但是这里的偏香。   其他的小炒,是按照季节来,阿嚒自己配。点了几个时令蔬菜,傅雪还要了两杯鲜榨的马蹄莲汁。   果汁先端了上来,傅雪猛地啜了好几口。抬起头的时候,在隔壁座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秃头。   傅雪觉得神奇死了,明明早上看这位校领导,头发还是茂密旺盛的,说话卷翘舌不分,她笑了好久。   虽然尽力想要假装看不见,但毕竟是老师,还是校领导。   贺冼凉最先反应过来,打了个招呼,“老师好。”   “哎哎,好,这不sì小贺吗?”秃顶叔叔和蔼地回应,丝毫没有被撞破秃头而感到尴尬。   “是的老师。”贺冼凉点了点头。   “对面这位?”秃头叔的目光扫了过来。   “我朋友,在这里一起吃个饭。”   傅雪忙附和,跟着点点头。   “好啊,好啊,不错啊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好呵呵呵呵,你俩现在是可持续发展嘛?害羞可要不得。”说着秃头叔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乐哉乐哉地自顾自品了起来。   贺冼凉手本来撑在桌上,此刻放在嘴边,虚握成拳,咳了两声。   傅雪:“……”   好像上了大学以后,这方面好多人都催得比较紧。   傅雪打开微信——   【绝了,今早国旗下讲话的那位老师,头发是假的!!】   【沃日?!!假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是秃顶??】赖文静反应很快,几乎是秒回。   【我现在就好奇他是怎么把假发套上去的!】   【哎哎,你回来记详细地和我说!】   傅雪光是脑补,就想笑得不行。   那头,赖文静又弹幕一样刷了整个页面,问她这么晚怎么还没回来。   【不好意思,在外面加餐嘻嘻嘻。】   【好啊,背着我吃独食!】   贺冼凉轻轻地用指节扣了扣桌面,傅雪才从乐不可支中回过神来。   很快腾着热气的鱼片就端了上来,盛在木质的盆中,鲜香麻辣型,上面撒满了嫩绿的荆芥。   荆芥结于盛夏时节,然而现在已然是深秋,可见这家店还是很注重味觉的。   傅雪犯了难,荆芥是用来在汤里调香的,她能忍受,但是不怎么爱吃。   “不喜欢吃?”贺冼凉看她吃吃不动筷子,问她。   “嗯……没事。”她不矫情。   贺冼凉没再说话,拿起筷子,认真地把荆芥挑出来放到自己的碗里。   傅雪还没发话,隔壁吃鱼的那位秃叔叔插了一句。   “小姑娘娇气的嚎,有福啊有福啊。”   她真想把自己的脸埋到碗里。   贺冼凉慢条斯理地吃,两个人面对面,安静地吃鱼,倒也自在。鱼看起来辣味,但实际上还是卤味偏重,大概是自制的,吃起来也不烧胃。   左边那桌终于吃完了,秃头叔叔慢悠悠地站起来,庄重而严穆地把放在一旁的假发仔仔细细地别在头上,按下了两个暗扣。   这波操作666啊。   傅雪克制着自己不要笑,差点破功。   本来晚会就结束得晚,等到两人都吃完,时间已经很晚了。   距离宵禁也没多久,傅雪才急起来,她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宿舍楼下的全勤小花花,是一朵都不能少的!   “慌什么。”贺冼凉淡定地看了看表。   “大妈拦得又不是你!”她瞪了他一眼。   “来得及的。”他云淡风轻地回应。   -   神云淡风轻!赶在最后一秒进了宿舍并且正在爬楼的傅雪表示,下次见面要多送给他几拐子。   一回宿舍,赖文静就咋咋唬唬挤上来,傅雪给她详细讲解了假发佩戴的步骤,她居然笑到不能直起腰。   “你和贺冼凉的爱恨情仇又更新了。”赖文静把笔记本拿过来放在腿上,让她跟着一起看。   学校论坛上这个热贴一直飘在首页,就没下去过。   “我就和他晚上一起吃了顿夜宵。”虽然这顿夜宵量着实大了一些……   “说你俩之间没点什么,我都不信,你平常跟哪位男生出去过?”   赖文静这番疑问倒是让傅雪陷入沉思,她该怎样才能让赖文静信服,两个人真的就是吃饭呢。   再说了,他俩之间要是有什么!母猪都会上树好吗!   -   另一边的宿舍,油条看看贺冼凉,又看看手机里的论坛帖子,不可置信地跳起来,“你你你!你用我的把妹资源,去约傅雪??”   贺冼凉正拿着毛巾擦脸,闻言单挑一边眉,“怎么,吃顿饭不行?”   油条觉得受到了伤害,前几天贺冼凉还来问他惹一个人生气了该怎么办,鲜少被贺大才子求,他不禁有点飘飘然。   冰块愣子居然开窍了!这他能不帮忙吗!   油条浮起宽面条泪,“那是我女神!!”   贺冼凉的眼神立马像小冰刀一样,“嗖嗖”地射过来。   “每个你追求的女生,都是你的女神。”   “我我我……!”这能一样吗?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油条,卒。   末了,他不甘地愤愤,“每天换IP给女神投票的是我!!”   这下贺冼凉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过来了,“什么投票?”   “你这都不知道?校花排名的投票啊。”   贺冼凉拿过他手机,轻轻地扫了一眼,薄唇轻阖,“无聊。”   然后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帖子,简单迅速地投好了票。   油条:“……”   贺冼凉坐下来,难得闲下心,他打开微信,久久地盯着那个置顶的头像,然后又点进朋友圈。   说实话,她朋友圈的内容,他几乎都摸透了。   她的生日,她的日常,她的游玩,她的一切。虽然展现得只是凤麟一角,但他内心却隐隐觉得满足。   想到这,他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缓缓地勾起一个笑,今天,貌似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油条看他这么身心荡漾的笑,诡异至极,这游戏,打不下去了! 第16章   热闹繁忙的校庆周过后,大家都收心沉静下来,全力以赴准备期中考试。   S大不比其他的院校,虽然活动繁多,但是课程上是非常紧的,大部分人也非常有自觉性,以至于院系内各专业的绩点角逐特别地激烈。   晚上宵禁后,虽然拉了大灯,但是台灯电源都还是在线可用的。从学校教学楼望过去,华诗苑密密麻麻地亮了一片,灯火通明。   “大家精力这么旺盛吗,我实在是肝不动了。”赖文静打着呵欠,一点都看不进去。   她是觉得及格就行,只要不挂科,一切都好说。   “你们加油,我先去一步。”说完她爬上床,盖上被子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有轻微地打鼾声传来。   众室友:“……”   这睡眠质量也太好了吧??   寝室空气里飘着的都是荡漾的咖啡味儿,带着丁点儿若有若无的肉桂香。   傅雪起身给自己重新泡了一杯,回到桌子前,继续复习。   她也想过去图书馆,奈何大神太多,反正寝室里条件也还行,她干脆就不去抢座了。   傅雪虽是英语系,但是外国语学院给英语专业的学生既定了两个未来方向。   其中一个是财经方向,另一个则是偏教育类。   她选了前者,刚好和商务英语搭了边。本来是不需要上的偏理科的课程,例如高数这类,傅雪都得修。   说来她也算是运气,高考的时候恰逢文理分科的最后一届,她本就擅长文科,不像下一届,不分科,要学的东西多,还要学考评级,堪比考试中的最劳模。   狗了一会儿高数,她放弃了,上课的时候一知半解,这阵子为了拉拉队忙得颠三倒四,回过神来,看着往年学姐发的试卷,傅雪脑壳儿有点疼。   寝室内很安静,间或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和书翻页的哗啦声。   室友都选的教育类,冲着当老师去的,课跟她都不一样,更别提问题目了。   内心里重重地长叹一声,她感觉自己头有往秃顶方向发展的趋势了!   微信好友虽多,其中不乏单纯是来搭讪的,正儿八经聊天的人却很少,不用说熟到可以深夜讨论夜光剧本的了,呸,夜光课本。   傅雪脑子“叮”地亮起了小灯泡,文学社社长可以有啊!一看就是一个大学霸!   她上次还小本本的时候,两人还相约一起交换资源呢。   傅雪:【美女在线约谈,看到请扣1。】   那边几乎是秒回,【2。】   傅雪:【……】   【高数有几个难攻克的,是时候展现我们的革命友谊了!】   然后那边像是死了一般的寂静。   傅雪:【你给我等着!】   【施主,贫僧的金刚经还没抄完,饶了我吧。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我没有这门课。】   不愧是马克思主义的接班人……   去去去,不就是个高数,也不一定非要考那类型的题。   冥思苦想了几秒,傅雪怂了,不搞明白心里终究不踏实。   好学生傅雪把魔爪伸向了贺冼凉。   要说大神,列表里静静地躺着的这位不就是吗!资源不用白不用,只是这个点,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会熬夜复习的人。   纠结片刻,她发了个【在吗?】过去。   等等……这怎么看都像是渣男把妹的经典语录……她能撤回吗?   那位“妹”确实如傅雪所说,此刻已经穿着睡衣,在油条挑灯夜战身影的对比下,辗转进入梦乡。   他没睡熟,手机“嗡”了一声,拿起来瞟了一眼。然后就看到傅雪撤回了一条消息。   这下睡意全无,发了个问号过去。   傅雪喜极而泣,原来他没睡啊!还没等到她回复,滴滴又发来一条。   贺冼凉:【撤回什么?】   傅雪:【厚,原来你还没睡呀~】   他皱了皱眉,傅雪的语气谄媚中带着点讨好,跟平时相去甚远。   瞥了眼床下的油条,这个时间点,他心下了然。   贺冼凉:【嗯,还没睡。】   傅雪:【哭了,能问你一些题吗?】   贺冼凉;【可以,你发来看看。】   她内心“yes”了一声,觉得自己的高数有救了。   贺冼凉这方面,一看就很靠谱。   他直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油条熬得浑浑噩噩,此刻看见一个人影利落地在他旁边坐下,心下一惊。   “这么晚,你怎么又下来了?”   这人平常作息时间规律得要死,洁癖又冷漠,这个时间段无缘无故地下床,油条很有理由怀疑他现在的动机。   “想起几道题。”贺冼凉没理会油条狐疑的眼神,也没作太多解释。   他径直打开台灯,掏出手机敲敲打打。   油条感叹了一会儿,流啤,成绩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贺冼凉匆匆扫了几眼傅雪拍来的图,简要地把主要步骤发了过去。   好一会儿,她都没动静。   【呃……你这步骤,能延伸一丢丢吗?就一丢丢!】   傅雪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己是求别人啊,要求还挺多!   果然,那头沉默了。   然后原本平铺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傅雪吓得立马拿起,手忙脚乱之中拒绝了对方发来的语音邀请。   傅雪转头观察室友,看她们没被影响,才松了口气。   还好!她带了耳机!   【你吓死我了!差点吵到其他人!】   贺冼凉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他们寝室不在意这些,油条呢不算人。   一旁的油条:我做错了什么!!   【没事,我说你听。】   【那好吧,你不能打字吗?】傅雪不死心。   【你确定?】   直到耳机传来“喂”的一声,傅雪也没明白自己怎么就被忽悠着开了语音。   她微信对话框发了个“嗯”过去。贺冼凉也没多说其他,给她讲起了题。   寂静的夜晚,贺冼凉声音微哑,刻意压低了的低沉带着点磁性,顺着耳机线传过来,格外好听。   还别说,他的声音酥酥的,有点像小本本里描述的那个攻!   想着想着她思绪发散开来。   “这样懂了吗?”贺冼凉收了个尾。   傅雪这才反应过来,羞愧不已。然后她识相地安静如鸡了。   贺冼凉看她没反应,以为还没懂。   傅雪看着挂断了的语音,欲哭无泪,多好的机会在她面前,都溜走了!   这还能怪谁!   下一秒,贺冼凉拨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傅雪:“......”   接了以后傅雪立马转换镜头,呼~~   台灯昏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入了镜。   傅雪看他干练地写好步骤,画好了图,还贴心地教了好几种方法。   “懂了?”贺冼凉单手转笔,问她。   傅雪把镜头上下晃了晃,表示自己会了。   贺冼凉看到她墙上贴的“傅雪必胜”,没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   怎么了,教了几遍才会的她很丢人吗?   等到挂了电话,傅雪茅塞顿开,她截了图,准备多多研究。   油条盯着他很久了,捧着手机又是语音又是视频的,还各种给手凹造型。   这个骚包男,他鄙夷并且不屑地对贺冼凉哼了哼。   然而对方一个眼尾都没扫给他。   .   熬了几天,期中论文也写了,考试也考了,贺冼凉讲得那几道题,老师就是换了个数据。傅雪考得不错,连带着心情也大好。   拉拉队要忙全国的比赛,距离校级,到省级,再到全国,战斗线拉得很长,短时间内也不着急。   换句话说,摸清大学门路的人,除了上课以外,开始过着躺平贴秋膘的日子。   这天傍晚,傅雪接到了宋可的电话。   平常两人都是微信联系,此刻她打电话来,傅雪心里有点奇怪。   “喂,雪球?”   “是我,怎么了呀?”   “我在你们学校大门口,一起吃个饭吧。”   平常都是叽叽喳喳的,今天音调都降下来了。   隔着屏幕,傅雪都能感受到她的低落。连忙应了好。   虽然两人学校就在对面,但是每人都有各自的生活,也不可能天天见面。   说起来,自从上次火锅店以后,两人确实没约过了。   在校门口看到宋可,她耷拉着脑袋。   “直径五百米外都能感受到你的难过了。”傅雪上前拉起她的手。   有点心疼,她一直都是活泼开朗的,难得伤心成这样。   傅雪这样一安慰,宋可扑到她怀里,埋在她肩膀就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觉得叶远之移情别恋了呜呜呜。”宋可抽抽嗒嗒。   傅雪掏出纸给她擦掉眼泪,“找个地方吃饭,坐下来好好说,行吗?”   宋可积攒的气久了,此刻有人在旁边轻声细语,她觉得舒服不少,点了点头。   找了家宋可爱吃的串串店。傅雪给她烫好碗筷,问她,“到底怎么了?你是说他移情别恋了?”   傅雪觉得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毕竟叶远之看起来就不像是这样的人。   不过人心不一,谁知道表面下的他又是怎样的呢?   宋可眼圈红通通的,“他一直很忙,我理解他,他兼职没多少空陪我,我也支持他,可是我今天去找他,结果人没见到,他的一个同班同学让我不要每天去烦他了。”   “我就是想在吃饭的时候和他在一起呜呜呜。”   傅雪不是当事人,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转而问她,“这和移情别恋怎么挂上钩了?”   宋可抽噎得更狠了,她没说,那位警告她不要来烦叶远之的同班同学,长得娇弱动人,说起话来也是柔柔地,道理一大堆。   最重要的是,跟当初她最早追叶远之的时候,他拒接她的话,很像,都是不要来烦他。   她为了他,来到了这里读书。   积累的委屈,都化成了眼泪,都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你是正牌女友,别人让你不要烦你就乖乖听了?”   “那女的都说了,叶远之让她转告我的!我好难过!我千挑万选的男人就是个大猪蹄子!”   傅雪沉思了一会儿,“女的?你还是当面问清楚,总不能你单方面在这儿闹脾气吧?”   她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大家午休结束,都走光了去操场上体育课,她刚从办公室回来,跑回教室拿水。   风扬起窗帘,透过玻璃窗,她看见向来不苟言笑的叶远之,在宋可仍在熟睡的绯红脸上,慎重又克制地亲了一口。   “听我的,等会儿找个时间去好好聊聊。你这个急躁的性子得改改了。”   宋可正在气头上,哪里肯依,“我不要他了!他不稀罕我!我也不稀罕他!有这么多小鲜肉,我一个个地挑!”   傅雪看她这样激动,这还是喜欢惨了呀。   宋可恨恨地撸了一把串串,脸被呛得通红。   过了几天也没传出什么消息,就在傅雪以为他俩的事情解决好了以后,宋可来call她,说自己要去联谊,准备换换心情。   “我帮你报名了,在场的小鲜肉!任你挑!”   “......” 第17章   傅雪到底看宋可一个人去联谊,心里不太放心。期中考试刚过去,还不太忙,干脆答应了陪她一起去。   今天晚上的联谊,刚好是傅雪宋可各自学校的学生组织的。院校本就在对面,离得近,稍微有熟识的人,便把大家凑在了一起。   这年头,多少对鸳鸯情侣,都是在联谊中擦出火花的。纵然单身狗多,但是想要脱单的狗更多。   熬过灭绝师太一般的高中,到了大学,或成或没成的小情意,总要给人释放嘛。   到底是认识异性的一个好机会,傅雪干脆把赖文静叫上了,她看赖文静都快躺床躺成魔了,再这样下去不是傻也是瘫,给她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   只是傅雪要参加的消息不胫而走,这次的联谊很多人跃跃欲试,高几辈的学长都大有要来挖墙脚的架势。   赖文静起初不愿,后来单纯想凑个热闹,顺便帮傅雪“保卫护航”。   -   S大,学生会。   祁阳正腆着脸求贺冼凉。   他最近在网上和对面学校的小学妹正打得火热。其实两人也是同级生,但是女孩仗着自己年纪比他小,学长来学长去的,喊得他心花怒放。   学妹在朋友圈晒了自拍,配了要去联谊的信息。他觉得自己非去不可,今天不仅要面基,还要拉人家的小手手。   “您老就行行好,我都鞠躬尽瘁这么久了,现在连个泡妞的机会都要剥夺嘛!!”   对方太过激动,口水险些喷到贺冼凉脸上,他嫌弃地退后,拨开祁阳的“咸猪手“。   “不行。”他想都没洗想。   一看祁阳也不像是为了谁会要死要活上刀山下火海的样子。   祁阳一来被嫌弃,二来被拒绝,身心受到双重打击。   于是一个大男孩,一个在学生会颇有声望的男孩,硬生生被逼成了泼妇,他甩开膀子,叉起腰,说:“我不管,凭什么你想请假就请假!”   贺冼凉一个冷刀扫过来,祁阳默默放下手臂。   没管祁阳死活,他径自走到办公椅上坐下,脚一撑地,悠闲地转着。   “知道你和我的区别吗?”   “什么?”   转椅堪堪转了一圈,刚好面对祁阳停下,他能看到贺冼凉微微挑眉,亲启薄唇,吐出几个字。   “比你少了一个字,我可没有‘副’。”   作为副会长的祁阳差点没被气死。   一不做二不休,他站到沙发上,从上往下,睥睨贺冼凉,学他平常的样子,冷冷哼了一声。   “人傅雪也去,我不去就不去呗。”合着他就是个劳碌的命!他今天就不信了!   果然那人一愣,祁阳心中涌现一点欣喜。   “我和你一起。”贺冼凉不自然地咳了咳。   祁阳条件反射性地立正,像他敬了个礼,“遵命!”   沃日,他刚刚干嘛了,他居然给魔鬼敬礼了!祁阳用手轻轻扇自己的脸,扇完以后扇自己的嘴,内心念叨着,这张臭嘴这张臭嘴!   还没等他欣喜地收拾收拾准备走人了,贺冼凉又叫住他。   又怎么了这位小祖宗!   贺冼凉眯了眯眼,语气危险,“把沙发弄干净再走。”顿了顿,他补了一句,“弄不干净,买张新的。”   祁阳:“……”   贺冼凉:“用你自己的钱。”   祁阳:“……”   他要掀桌!   -   左右傅雪也不是去干嘛的,简单地搭了黑色卫衣牛仔裤,踩了双小白鞋,化了个淡妆,再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   拉上赖文静,就去和宋可碰头。不得不说,两大泥石流可谓是相见恨晚,惺惺相惜地跟俩母狒狒似的。   联谊地点就在两个学校旁边不远的街区里。正值傍晚,时间不紧,三个人打算直接当散步走过去。   校区周围,人来人往,有拿着书匆匆走过的学生,也有手挽手腻歪的小情侣。   小贩的叫卖声,单行道尽头义唱的歌声,街舞轮滑的音乐声,环绕连在一起,生活气息浓厚。   凉风习习,深色的树叶跟着轻轻晃动。一起轧着柏油路,和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相迎,擦肩而过又远离。   身旁两侧的宋可和赖文静在她耳边唧唧喳喳,此刻傅雪不由得感到一丝岁月静好。   等到了宋可所说的地方,傅雪四处望了一下,装潢得富丽堂皇,走廊上便喧哗得要命。   推开酒吧包厢的门,里面已经有好些人在了。看到她们进来,到底惊叹了一瞬,然后殷勤地涌了上来。   不过差不多算是宋可的主场了,傅雪拉着赖文静就坐在一旁,倒也没有人上来打扰。   其中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生看起来很喜欢宋可的样子,没给他任何脸,也忙前忙后,端茶倒水。   看起来挺霸气一人,在宋可面前却“伏低做小”。周围还有几个跟班,在那里拍宋可马屁。   有一两个女生酸溜溜地,“这么矜贵的啊,啤酒都沾不得啊?”   话一出口,就被那群小弟怼了回去,“怎么说话呢,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跟个大老爷们儿似的灌。”   那个大背头男生闻言也瞪了那两个女生一眼,她们识趣地闭嘴了。   凶神恶煞的大背头转头就对宋可笑得跟朵菊花一样。   宋可平日是不沾酒的,近来心中郁气积攒多了,又被这么一激,干脆放话,“谁不能喝了,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傅雪看到这儿,给赖文静一个眼神,赖文静狗腿地比了个ok。   她坐到宋可身边,悄悄跟她耳语,“你悠着点,那男的明摆着对你有意思,别喝太多了。”   宋可大手一挥,“这不是有你在,我是那种会让人担心的人吗?!”   傅雪默默给叶远之点了一根蜡,然后微信上给他发了酒吧包厢的定位。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几个男生都从麻将桌上面撤下来。   只要两人看对了眼,就眼神交汇一下,心照不宣地到外面交换号码。   大家都围在放酒杯的小桌边,聊天。还有一些人在玩骰子。   其中一个打扮精致但体格健硕的女生举手发了话,“还有人没来,要不再等等?”   大背头头一扭,脖子一横,“等什么等!没看到女主角已经在场了吗!后来的自己找座位!”   那个女生讪讪的放下了手。   大家不约而同放下手里的牌,准备玩真心话大冒险。   联谊里,遇到好奇的,心仪的,都忍不住按捺的心,想要窥探得更多,继而培养发展下去。   规则很简单,抽牌,拥有话语权的人可以指使别人做指定的动作。被指定的人选真心话或是大冒险。   惩罚措施也有,罚喝酒。   玩了一圈,也没轮到傅雪。   大背头和他的小弟几个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倒是宋可,被忽悠地不知天南地北,还没开始就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   倏地,整个包厢暗了下来,一阵惊呼。   然后正中央的点歌台,一束光直直照了下来,大背头站在立式麦克风后面,怀中抱了一大束红艳艳的玫瑰花。   此时此刻,深情款款地看着宋可。   “沃日,好辣眼睛!”赖文静在傅雪耳边小声嘀咕。   “宋可,我喜欢你很久了,今天,我想对你说一些掏心窝儿的话。”   旁边小弟吹口哨欢呼,这边坐着的人也附和起来。   “从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话还没说完,门就被狠狠地踹开了。   叶远之浑身湿透,衣服滴水,眼睛里仿佛射出光芒,像锋利的刀刃,直直射向宋可。   宋可软软地瘫在傅雪身上,她望着他,他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坻,是来给她镀光的。   她大概是真的醉了,居然看到了叶大猪蹄子。   叶远之走上前来,却被拦住,大背头气极,“你谁啊!”   叶远之被气笑了,“你说我是谁?宋可是我女朋友。”说完他上来要抱她。   大背头不依,“你说是就是?!那我为什么从来没看到过你!”   仿佛被戳中了什么,叶远之的身躯有片刻僵硬。   这时宋可喃喃呓语了一句,“叶远之...死渣男...快走开...梦里也要缠着我...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嗝!......”   叶远之听到这话,用力推开大背头,上前从傅雪怀里捞出她。   宋可虽醉了,但还是有意识的,她挣扎起来。   大背头还要说话,被傅雪挡了回去,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宋可,嘱咐叶远之,“你俩好好谈谈吧,下次她再伤心成这样,我真的不会再帮你了。”   叶远之慎重地点了点头,宋可还在挣扎,他一把将宋可扛在肩上,狠狠地拍了拍她屁股,然后大步往外走。   喂!刚喝完酒就被扛着会吐的啊!傅雪还没喊,叶远之已经转身,身影利落地消失在转角处。   傅雪:“......”   真是没想到叶远之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闹了这么一出,大家兴致都不太高。大背头颓废地靠在沙发上,几个小弟在旁边给他扇风。   宋可走了,傅雪也不想呆下去,准备找个理由和赖文静一起开溜。   奈何有人说包厢包了时间,到点再回去也不迟。而且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雨。   大家热情挽留,傅雪忍着,后悔刚才怎么没趁着叶远之抓人直接蹿出去。   这时,那位体格健硕的小胖妞儿,接了个电话,一口萝莉音,娇娇软软,“学长,你到啦,对哒,就是这个包厢,你们上来吧~~”   不一会儿,门被轻轻地推开,傅雪下意识略过眼神,看到打头的那个,她惊了。   祁阳??还没等她惊讶完,后面跟进来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贺冼凉??!!   还没打招呼,小胖妞儿冲着祁阳跑了过去,“学长你终于来了!~~”   祁阳只感觉眼前一团晃动,等到他看清眼前的人,听到那个熟悉的萝莉音,期待的脸上出现几丝裂缝。   他不可置信,颤抖的手指着小胖妞,内心做最后一丝挣扎,“安...安...安吉拉??”   “是我是我!我是安吉拉!”   祁阳闭了闭眼,仿佛受到极大的伤害。   他冒着大雨赶来,结果呢!   这和照片!也差得太多了吧!   “学长,你怎么了?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了不用了!!”   祁阳也不怕被贺冼凉嘲笑,虚弱地找一个位置靠着。   贺冼凉走进来,也不避嫌,不顾旁边人的眼光,挨着傅雪就坐下来。   “你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他说完,假装不经意地问她,“那你呢?”   “有苦难言。”傅雪皱着张脸。   所以这是闲着来联谊了??怎么看也不像他风格......   贺冼凉今天穿了黑色卫衣,牛仔裤,细碎的发随意松散地搭在额前,啧,这样打扮,嫩得跟高中生似的。   等等,这衣服,怎么和她的,这么像情侣装啊???!   她再小心翼翼地抬头去打量,发现贺冼凉手撑着下巴,侧着头看她。   似是察觉到什么,嘴角盈满了笑意。 第18章   这次联谊,一下就来了两个最重量级的俊男美女。   大家起初在旁边围观,不敢上前搭讪,但是看这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传说中的高岭之花也不是这么高冷嘛。   有一个女生这么想着,就想尝试着去摘一摘。   她撺掇贺冼凉也来玩真心话大冒险,话刚一问出口,就看贺冼凉仿佛没听到似的,懒懒地瘫在那里,自顾自地玩手机。   女生尴尬不已,周围的人上前来圆场,贺冼凉置身事外,没吭声。   包厢灯影昏暗,贺冼凉眼前的手机屏幕投出一小方亮,晕晕沉沉投在他挺直的鼻梁,鸦黑的睫毛阴影点点映在眼窝深处。   虽然对女生的拒绝很干脆,但是永远杜绝了后患。傅雪其实挺欣赏他这一点,她自己就做不到这么无视别人。   还没装逼就先怂……   谁以后要是做了他女朋友,根本不用担心外患吧?   不过等她看向他紧抿着的嘴,内心里不自禁地摇了摇头,都说薄唇的人天生薄情寡义。   横看竖看,贺冼凉怎么着也像是个冷淡薄情的人,做他女朋友肯定得是主动的那一个,这还不得怄死,最起码折寿十年。   思绪发散开来没一会儿,傅雪就被沙发那头闹的动静吵到了。   祁阳和赖文静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你一句我一句就这么怼起来了,双方都没有任何退步认输的样子。   “你说清楚,你刚讽刺谁呢!”祁阳本来是个日天日地的小流氓,这几天被轮番上阵的打击痛到了,彻底被挖掘出反向的“怨妇”潜质。   “这叫讽刺??我就说了一句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赖文静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位炸毛了的人。   “上次小树林的账我还没算呢!”祁阳的痛点再一次被扒开,凶凶地威胁她。   “呵,你还来劲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赖文静捋了捋袖子,她跟祁阳势不两立!   小胖妞看到这边正水深火热,过来劝架,还没摸到祁阳,就被制止了。   祁阳扶额,“我有点晕,你你你离我远点啊……”   小胖妞一副委屈脸,“人家叫安吉拉啦!”   赖文静插了一句,“拉拉?”她不懂现在的走向了,这是什么剧情??   安吉拉看向她,强调,“是安吉拉啦,不是安吉拉拉。”   赖文静似懂非懂。   旁听的傅雪:“……”   赖文静看向那边装柔弱的某人,冷冷呵笑一声。   “那个谁,对,就是你,安吉拉拉,你好好看清楚,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学长?”   安吉拉想起学长前几天微信上温柔的话语,小圆脸都羞红了,呈娇羞状扯着自己的大裙子,点了点头,然后纠正,“是安吉拉啦。”   “好的安吉拉拉,那你真是识人不清,哦不,不是人,他连人都不算!”赖文静真是看不惯这种人面兽心的男生,一个字,渣!   正在装鸵鸟的祁阳不干了,想了想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一口气硬生生憋在喉咙里。   他也是受害者啊!祁阳觉得自己憋屈死了,要是知道安吉拉自拍就跟另一个人似的,他才不淌这瘫浑水呢!   “怎么了,说不出话来了?”赖文静洋洋得意。   祁阳沉默了,一颗刚萌发的少男心碎得稀巴烂,但也不好解释。   他“颓废”地坐在那里,精心打理梳理的流里流气的小呆毛也萎了,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自己的老大,突然觉得自家老大才是温暖的那一个。   贺冼凉是什么人啊,才无暇顾及他呢。   傅雪看旁边一圈人在那里看戏似的,说什么也想走。   她偷偷挪到贺冼凉旁边,用手掐了他一下,见他转过头来,轻轻靠近附在他耳边,“你带我们走!”   他本就喜静,本以为要在这里呆很久,此刻傅雪提议,忍着手臂里的那点酥麻,痛快地点了点头。   迎着贺冼凉那张脸,那群人挽留的话留在了嘴边。   四个人就这么前前后后地走了出去。   丝毫不知情学校论坛又飘起了热贴————【叶远之一怒冲冠为红颜,颜值夫妇情侣装酒吧会面!】   -   走出酒吧,迎面而来就是厚重的泥土气息,残叶在浅水坑里打转,秋日萧瑟尽显。   怪不得傅雪今天看到叶远之浑身湿透,路面湿漉漉的,泥渍满满,看来刚才那场雨确实声势浩大。   赖文静和祁阳走在前头,互相扯皮,一声比一声高,大有比音量的架势。路边经过的人都行侧目礼。   傅雪默默地跟在后面,想假装压根不认识这两个人。   斗志昂扬的母鸡赖甚至作势要去拧公鸡祁的耳朵,两个人打打闹闹。   傅雪给宋可发了条信息,让她醒来报个平安。   收起手机,她躲着水坑走,问在她身边和她并行的贺冼凉,“你真的闲得没事来联谊的吗?”   还是说,贺大才子其实是真的寂寞了。   “那你是真的有苦难言?”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她。   哟呵,这个倒是记得这么牢啊。   “你以为呢?其实啊我今天……”傅雪装作神神秘秘的样子,右手别在左脸侧,悄咪咪地说,“不告诉你哈哈哈。”   看到贺冼凉貌似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她觉得有点没意思。   “好啦,我今天是来牵姻缘线的。”   贺冼凉脸一黑。   “姻缘?”贺冼凉干脆停下步伐。   “是啊,我朋友,他俩闹矛盾了,我只能牺牲小我,当个和事佬了。”傅雪眼尖,踢了踢几颗小石子。   她回头看他,疑惑道:“你停下来干什么?”   贺冼凉脸上的表情还没转换好,此刻有些许不自在,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生硬地说,“我饿了。”   “哈?”饿了关她什么事!   “旁边有家烧烤店。”他当下放下摸鼻子的手,示意她往左边看。   傅雪撇头,好家伙,这个烧烤店门牌…还有点闪的啊。   -   赖文静在烧烤店坐下来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和祁阳面面相觑,然后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意思是,看什么看!   祁阳被打击的劲儿也过了,此刻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是学生会的副会长,还怕这个装腔作势的赖某某??!   他刻意地挑一个痞痞的笑,笑意盈盈地,“我不跟你计较,学生会事情这么多,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学生会”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赖文静倒是听出他潜台词了,但就是不想这么干脆地服软,她压了压嗓子,学着安吉拉的萝莉音,“我知道了,祁学长,你也别跟我一般见识。”   祁阳的嘴角僵硬地挂在空中。   他们坐的是四人桌,赖文静和祁阳是对面,傅雪和贺冼凉倒是没有一点的不自在。   傅雪确实蛮熟悉了,说起来,她和贺冼凉也单独吃了几次饭。想着想着她满脸黑线,好像确实每次都在吃。   赖文静看他俩之间和谐的气氛,前阵子还坚持站在甄邢的阵营,此刻彻底地倒戈了。   他俩看起来,完全很搭啊!   “雪球,你这和贺会长穿的是情侣装吗?”她故作惊讶。   傅雪在桌下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哪壶不开提哪壶。   祁阳见状拿起桌上的烤串,塞到赖文静嘴里,咬牙切齿,“呵呵呵呵多吃点,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啊。“   赖文静被一噎,只能支支吾吾。   要是拿别人和贺冼凉打趣,贺冼凉当面是不理会,一副漠不关己的态度。但是事后他能默不作声地坑死你,往死里坑的那种!   祁阳曾经拿他性取向说事,然后被修理得很惨。   怎么看赖文静都觉得蠢兮兮的,虽然他感觉到老大对傅雪是有点特殊,但谁知道那份特殊到了什么程度呢??   贺冼凉对赖文静刚才的话丝毫没意见,只是疑问了一句,“雪球?”   赖文静拼命咽下串,安利他,“对呀对呀,是傅雪小名,闺名哦!”   这会儿轮到傅雪,她“温柔”地拿起串,“温柔”地塞到赖文静的嘴里,“多吃点。”   她晚上回去要和赖文静好好算账!   “我知道了。”话虽然是对赖文静说的,眼睛却直愣愣地看向傅雪。   傅雪:“……”   -   四人在华诗苑分了别,一离开,傅雪仗着身高优势去捉赖文静,她用手肘从背后制住赖文静下巴,“下次还乱点鸳鸯谱吗!”   赖文静忍着痛,“不不不了!”   傅雪刚放开,赖文静又哔哔,“看你俩配嘛!贺会长又是这么一个仙姿的人!”   傅雪作势卷土重来,被赖文静堪堪躲过了。   “我说真的,学校里你俩cp粉都有了,颜值夫妇哈哈哈哈哈哈哈!!”赖文静又蹿到她眼前,给她看学校论坛。   “……”这也太闲了吧。   另一边,油条接住贺冼凉带回来的串,感动得要痛哭流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第19章   秋兮迟迟, 学校里古老的梧桐树纷纷落叶, 枯尽残黄, 旧绿交错,随着萧瑟的风打转。   空气干得涩人,整个校园进入秋末的最后收尾, 落叶满地, 给学校主干的棕砖路踱了一层旧落的地毯。   傅雪趿拉着拖鞋,下楼去拿快递。推开寝室一楼大厅的门, 外套也抵挡不住的干冷瞬间侵入身体, 她下意识拢了拢外套。   等到她回到温暖的寝室, 赖文静从床上慢悠悠的伸出一只手臂, 傅雪没好气地把快递袋子扔给她。   赖文静感应到了,顺手接住快递, “感谢雪快递员, 嘻嘻嘻。“   没心思再补眠,傅雪干脆坐在下桌,掏出剪刀,准备拆快递。   赖文静絮絮叨叨的声音又传过来,“学校是真的有毛病吧, 这天气都渐渐变冷了, 还要上游泳课。”   傅雪从快递袋中扒拉出那件泳衣, 站起来甩了甩,撑在空中看,感觉还不错, “随遇而安吧,反正冻不死。”   赖文静床上翻了个滚,“可是居然是必修哎!太痛苦了吧,而且这学期测评还有十二分钟跑,男生又少,感觉上的是女子体育专修学校。”   傅雪踮起脚尖去拍她的屁股蛋儿,“那是我们系男生少,金融系完全跟我们反过来好伐。”   赖文静,“哼,gay里gay气的多了去了。”   傅雪:“......”   -   S大历年来的游泳必修课,都安排在大一新生入校的第一个学期。   为了学生的身体素质考虑,晨刷晚刷和游泳是并行的,等下个学期,游泳也需要刷满一定的次数,才能拿到特定的学分。   学校要作为下半年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的场所,所以游泳馆从暑假就开始翻新。   本来九月初就可以上的课,硬生生拖到秋末。其实第二个学期的天气和时间最适合,奈何学校有自己的安排。   傅雪提前问了上过课的同学,换衣室是混杂的大通间,所以她提前在寝室换好了泳衣,然后再出发去游泳馆。   近来赖文静新得了一个新宝贝———粉闪闪的小电驴。   缠着非要载傅雪,说是拉风。   傅雪本质上也是那种能坐绝不走,能躺绝不坐的那种人。   换句话说,压根不用赖文静缠,她自己也想搭个顺风车。   华诗苑离学校有一条街远,和学校相近的,是华歌苑。   外语系的人少,填不满一幢楼,直接被排在偏角落的位置。不过还好这届大一所有新生都在华诗苑。   所以小电驴成为很多学生上课的交通工具首选。   “你能不能慢点!”傅雪坐在小电驴后座攀着赖文静的肩膀。   开得快不说,还蛇形走位!   傅雪感觉自己要被甩飞了。   一个急刹车,“到了!”   傅雪下巴差点没磕到赖文静肩膀上,她凶巴巴地,“回去的时候我带你!”   赖文静才不怕她嘞,装虎的小猫咪,假凶。   -   一个班的人凑齐了,就刷卡进了馆。   游泳馆内暖气充足,温度打得很高。   淌过小池子,过个转角,在防水的塑料压板上踩过去,就进到了泳池。   翻新过后的确很气派,屋顶是透明的玻璃窗,阳光洋洋洒洒照进来,满目都感觉是波的涌现荡漾。   泳池底刻了学校创意社的专门设计的图腾,一进入泳池,画随着水的流动活了起来,像深海一样。   大家看起来都被惊艳到了,啧啧称奇。   还没一会儿,女生群这边传来几声尖叫,声调压抑兴奋。   傅雪好奇,顺着她们的视线望过去。男生更衣室通道那边,三三两两男生陆续走出来。   嗯......半赤着上身,确实比较刺激。   “哎,我听说,游泳课开了以后,金融系和我们系的体育课以后都并到一起上了。”一个女生拉着她旁边人的手臂,视线就没从男生那边离开过。   金融系人多,外语系人少,直接被分在了一起。   赖文静捏了捏傅雪的手臂,“哦呦呦~~”   傅雪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干嘛。”   “没干嘛呀,想看贺大神穿泳衣的样子,帮你把把关。”赖文静轻眨着眼。   “......你走开!”   过了一会儿,这边女生爆发出更大的尖叫。   贺冼凉和祁阳并肩缓缓地走出来,清瘦修长。   当然,旁边跟了一个矮油条。   当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真没看出来,贺冼凉肌肉纹理这么流畅。   “哇哇哇哇哇!!”赖文静跟着一起喊。   傅雪拨开赖文静的手,这人凑什么热闹!   像是有感应似的,贺冼凉的视线扫了过来,一直盯到傅雪不好意思,率先转了头。   男生和女生游泳的区域是分开的,大型专业的游泳池,左侧是给熟练的人使用的,右侧水较浅,是男生上课的区域。   大泳池的旁边,有一汪小池子,水深只有一米四,浅水区,专门拨给女生学习。   傅雪水性好,以前还在陆家的时候,陆展元还配了专门的健身教练教她。是以一部分人还在学最基础的步骤的时候,那些会的人已经被允许进入深水区,自己练习。   期末考试的标准是顺畅地游个一百米,泳姿要求是蛙泳,根据距离算分,要求是不能有任何停顿踩地,否则直接零分。   其实学校定的规则并不难,只要学会,基本就能过了。   傅雪在浅水区施展不开,径自走到深水区。   男生在泳道的中间,离她还很远,倒也不担心撞上。   也有会的女生,刻意朝那个方向游,金融系帅哥多,游泳课这么好的机会,不瞄白不瞄。   男生领悟得较快,老师也教得快,更多的是放养,教完整个步骤就自己快活去了。   傅雪还没游到几个来回,岸上坐在大椅子上观察水情和人员的救生员惊呼了一声,“贺校草居然不会游泳吗?!”   深水区的女生早就都凑到中央去看了,边缘这儿只有傅雪一个人,此刻听到救生员这句话,哟呵!她还真来劲了!   傅雪加速游过去,穿过前面占据位置的小头颅们,从透出的缝隙中看。   贺冼凉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这么多人围观,他确实没放在心上,上一个星期测一千米,一不留神扭到了,这几天走路跟平常一样,他本以为恢复了。   直到刚才蹬腿的时候隐隐作痛,才知道还没完全好透。   他也懒得解释,然后他不经意侧过头,就发现一双满载着幸灾乐祸的眼睛。   傅雪难得抓到他把柄,此刻看他的样子,以为他吃瘪,用他能看懂的口型,气音说,“不,过,如,此。”   一字一顿,看起来嚣张极了。   毕竟一报还一报嘛,傅雪表示自己还是很有原则的。   她挑衅迎上他幽深黑瞳,贺冼凉眸子危险地一眯。   热闹散去,还有女生在那里展露芳心。   时间过得很快,一节课就一个小时半。赖文静趁着下课前十五分钟,拉上傅雪去更衣室旁边抢洗澡的隔间。   再去晚一点,屁都没了。   刚走过拐角,面前靠过来一个人影,两人下意识停住。   贺冼凉看了看赖文静,“你先进去。”   赖文静狗腿地点头,给了傅雪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撇下她逃了。   傅雪一个激灵,想着自己等会儿是摆李小龙的姿势防御呢,还是使用色狼杀手锏直接给他来一个半身不遂呢!   还没来得及反应,傅雪直接被拽到更衣室旁边的一个小角落。   要不是她知道贺冼凉是什么人,早就扯破喉咙喊了。这个小人!   贺冼凉左手撑墙,把傅雪困在墙壁和他的怀里。   他赤着上身,微微俯身,右手探进她脖颈,缓缓挑起她泳衣的细带。   不咸不淡地,“来,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浓郁清冽的男性气息,夹杂着贺冼凉特有的青草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傅雪身后是冰凉的墙壁,身前是依稀滚烫的胸膛,还有他刻意勾起的嘴角,眼里满满的戏谑,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贺冼凉侧过头,细细打量她,喉头微动。   他蓦地想起上次论坛,校花投票的时候,帖子的楼主给傅雪的介绍语。   他记忆力好,几乎是过目不忘。此刻也觉得形容得再贴切不过了。   肌肤胜雪,胸丰腰纤。   傅雪穿得是系带式的上下两截泳衣。碎花样式,胸前鼓鼓地撑起,泳裙此刻微微撑开,如刚盛开的蔷薇。   她的手紧紧地拽住自己的细带。触及到傅雪绯红的脸,贺冼凉眼中澎拜涌现,不动声色。   此刻的她真像极了垂了露珠的,饱满欲滴的桃子。   他不自在的清清嗓子,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傅雪的腿由下自上地扫了过来,他下意识手一松,堪堪躲开,她换了一个方向,手肘狠狠地顶在他胸膛上。   贺冼凉闷哼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痛极了,带着一丝隐忍。   傅雪拍了拍手,哼了一声,“臭流氓!”   贺冼凉:“……” 第20章   临近下课, 越来越多的学生路过, 有好事的人抻着脖子往里面瞅。   傅雪没放过任何机会, 对着贺冼凉的脚就是狠狠地一踩。   本来进了泳池,大家都是光着脚的。傅雪这么一踩,小脚丫跟大脚丫来了个亲密接触, 肌肤相触, 带着点从泳池里带上来的湿。   贺冼凉本就十分抵触他人触碰,此刻却不由得有点心猿意马。   傅雪理直气壮地瞥他脸, 生气最好, 气不死他。   哪知他一挑眉, “再来?”   他瞎了吗??她都这样了……   众人都说他清冷孤傲, 翩翩君子,她在大学里接触贺冼凉这么多次, 只知道, 他是天然的芝麻,哪哪儿都切开黑。   黑心肝儿!!   -   近来S大学校论坛有个帖子高高挂起,飘红在首页。   最新的更新贴停留在互相厮杀的游泳课—————   【更衣室小角落颜值夫妇激·情.gif】   甚至有知情人贴了一张像素模糊不堪的动图,正好是贺冼凉把傅雪堵在墙角的画面,怎么看怎么暧昧。   从这个人角度看过去, 两人十分亲昵, 像是在打啵。   学校里单纯因为两人颜值凑在一起的cp粉直接炸了。   下面跟帖的人激动得嗷嗷叫。   【啊啊啊最近我嗑的cp每天都在发糖!】   【颜值女孩绝不认输!】   【小雪的jio还轻轻滴放在小凉的jio上嘞!】   【回应楼上的!这四舍五入就是结婚了啊!!】   【这是亲上了啊!!看来不怪小凉清心寡欲, 只怪别人没有小雪美!】   有一个回帖悄悄冒出了头————   【两人从来没承认过是男女朋友关系好不好,在这里意·淫的人都是些什么心态啊。还有,傅雪也没有很好看。】   语气之酸, 戾气之深,阴阳怪气,楼里的人不乐意了,誓死要捍卫自己的地盘。   不到一分钟,这条回帖已经被沦陷了。   【帖子最上面写了圈地自萌,不喜勿入,这么大的红字看不见吗宝贝儿?回去多补点脑白金吧。】   【出门右拐,不送。】   【哪里买的醋啊,味儿真大!】   【我倒要看看你长得是个什么天仙样,怕不是在电脑前恨得咬牙切齿的死肥宅哈哈哈!】   【眼瞎吗?动作都这么亲密了,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条贴评论的人巧舌如簧,你一句我一句,这条回帖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楼主删掉,拉黑了。   颜值女孩!威武!   -   在油条第二百五十次以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眼神抛过来的时候,贺冼凉翻过一页书,头都没转,问,“说。”   油条莫名磕磕巴巴地问他,带着些许迟疑,“你俩真进行到那一步了?”   贺冼凉不解,皱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油条一不做二不休,给他看那个帖子。   贺冼凉用手摩挲着下巴,“颜值夫妇?”   油条见他没有解释和澄清,心里的猜测落入实处。   他只知道,自己的女神小白菜被猪拱了!即使这个猪貌似还行……吧,也还是不能接受!   “我是不会祝福你们的。”油条夺回自己的手机,内心偷偷给自己抹了一把泪。   “哦。”贺冼凉轻飘飘一个字,油条感觉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气闷在心里没处使。   呸!他才没羡慕!   -   短暂的清闲过后,拉拉队迎来新的忙碌。   这一次,全国大学生健美操和S大一年一度的运动会碰巧撞到了一起,日期比较相近。   参加健美操比赛的人从拉拉队中选,但却不是全员都能上的,采取选拔制度。   有人因为学业没报名,但是大部分队员还蛮有干劲,积极地参加了。   参加就有德育分,拿奖了不仅有丰厚的奖金,还能拿学校颁发的证书。   到了以后毕业的时候,履历多了这么一笔,也会好看不少。   傅雪是队长,自然也报了名。更何况,她对自己带领的队伍,充满自信。   稍微准备个几天,专门带舞练操的老师就会过来选人。   现下倒是不急。   急的是学校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啊!   外院的男丁都可以少到忽略不计了……各项项目的报名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男生那边死马当活马医,只能轮番上场,充作头犁田的牛累死自己。   女生这边,很多人请假。   外院为了鞭策大家,每专业每班女生必须得有一定的名额,这下全是叫苦连天了。   ·   傅雪找到自己的晨读位置,早上起床的后遗症泛了上来。   此刻看到推到自己眼前的运动会报名表,本来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英语专业不比其他,日积月累积攒下来的实力与辛勤努力脱不开关系。   所以,当每天清晨其他院的人还躺在华诗苑呼呼大睡做梦的时候,外院大一的学生,得踩着广播社的点,到学院楼晨读,限时半小时,还要签到签退。   “只有这些项目了吗?”把赖文静的包放到旁边的座位上,她转头问班长。   稍微轻松点的项目都被选走了,留下的都是长跑,一片空白。   班长朝她无奈地点点头。   傅雪觉得自己蠢极了,昨天班长说了今天先到先选,她昨晚睡晚了忘得一干二净。   她真的在有关陆地运动的方面上,俨然一个白痴。游泳绝对是一个例外。   略过2400,她咬了咬牙,报了一个800。跑了这项,还能抵掉学校体测的那一项,还算有点儿福利。   好吧,好歹是2400的三分之一,她这样安慰自己。   晨读铃声刚响,自律部的人就已经在门口等着点人头了。   只不过今天,多了两个突兀的人。   看着祁阳一头熟悉的呆毛,傅雪大致了解到了一些,学生会应该是来监督自律部。   她打了一个呵欠,倏地想起来了什么。   等等!不要啊!赖文静还没来呢!   她刚张完打呵欠的嘴,往门口张望,就看到贺冼凉似笑非笑朝这边看过来,微微点了个头。   点点点,点个铲铲儿!   平时不是日理万机,会长今天还跑来看别人……点名??   等了一会儿,两个人都还没有要动身离开的意思。   祁阳环视一圈,满意地笑了。总算逮住机会了!   小干事真想提醒他,他的大头妨碍到他点名的视线了。憋了一会儿,到底把话咽下去了。   赖文静拎着包子,还没闪进教室。就被眼疾手快的祁阳揪住。   “赖文静,晨读迟到,扣分。”   祁阳扭头吩咐那个自律部小干事,小干事平常没少做打掩护做好人的事,此刻诚惶诚恐唯唯诺诺,无比听话乖巧地在本子上记下了赖文静的大名。   “你!你你你!————”赖文静用手指着祁阳。   此刻角色互换,酒吧那一幕完全颠了倒,气急败坏的那个,成了她。   “我我我我怎么了?”祁阳鼻子哼了一声。   赖文静到底理亏,也不能理论什么,只能气到吐血。   祁阳心满意足,这才和贺冼凉离开。   赖文静回到座位上,连连唉声叹气,新出笼的热气腾腾的包子都没了吸引力。   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祁阳怕谁,还不是怕比他高一头的贺冼凉!   贺冼凉??这就好办了,赖文静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傅雪。   “你看得我要发毛了。”傅雪戴上耳机,开始听VOA每日新闻。   突然想到什么,她拍了拍赖文静的肩膀,颇有点语重心长,“别唉声叹气早了,待会儿你撑住。”   “有什么撑不住的,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班长把运动会项目拿给她,赖文静望向仅剩一栏的报名框,两眼一黑。   ·   这几天天气阴凉,风也只是微微劲儿,非常适合跑步。   体育老师干脆把他们召集起来在操场集合,测十二分钟跑。   男生跑到2400米算及格,女生则是比他们少了400米就能过。   认命了认命了,轻松是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轻松的。   傅雪高中的极限就是体测中必须的八百了,现在让她跑十二分钟??这未免太痛苦了。   老师让男生先跑,然后给女生寄上了红色手绳,这样以来就不容易和其他班的学生混淆。   哨子一吹,一群人冲了出去,祁阳跑在最前面,箭一样地“嗖”地射出去。旁边还有女生给他呐喊助威,加油打气。   赖文静瞥了眼红色跑道上的人,暗骂了一句,“死骚包……”   傅雪在这边看了,不经感叹,这么长距离的十二分钟跑,速度要这么快的吗??   再一看,果然,吊车尾的里面,有贺冼凉!   跑步带起来的风哗哗灌进他的外套里,稍稍鼓起,勾勒出清瘦的骨架。   不得不说,他跑步姿势还蛮好看的,一点喘息也没有似的的云淡风轻,眼尾处微微挑起,更显得他意气风发。   难怪跑这么慢,这是在凹造型呢……   观望了几分钟,离自己跑步的时间越来越近,她不免生出些几分紧张。   傅雪干脆蹲下来,仔仔细细地检查鞋带有没有系好。   蓦地,那边爆发出热烈的加油助喊声,傅雪顺着声音望向红色跑道。   啊……怪不得,贺冼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超上去了,祁阳落在末尾,两人位置逆转。   最后一圈,贺冼凉加快速度冲刺,轻轻松松压线,拿了第一。   不少女生围上去,碍于他的冷脸,不敢靠近。   有胆大的女生贴心地递上水,他直接略过,往操场外走去。   祁阳耍帅没成功,拖后腿一般地刚好卡住时间,完成了使命。   男生没及格的就一两个,都被勒令重跑。   傅雪凑上去好奇地看老师登成绩,此刻听到重跑,内心隐隐担忧。   她掐指一算,是水逆的感觉。   祁阳累成狗,老大抛下他不见踪影,也懒得去找。   看到傅雪面色稍凝,忙不迭走过来说要给她分享经验。   “就你这压箱底的成绩,我都替你羞。”赖文静翻了一个白眼。   “小失误而已!”祁阳觉得自己有点失策了,最起码不能让赖文静在口头上得逞啊!   傅雪只想让他俩闭嘴,絮絮叨叨地,跟两个捶胸的狒狒似的。   这边老师让女生去起跑线,她连忙拉上赖文静。   听天由命了,她就打算匀速跑……应该能及格??   一听到哨子的声音,傅雪就迈出了步伐,她给自己记了倒计时,在时间内跑够2000米就行了,也就是五圈。   前面两圈还好,跑到第三圈,她就开始狠喘了。   耳边呼啸的都是刮过去的风,和自己略显沉乱的呼吸声。   到了最后两圈,她只想停下来,但是一停下来怕是再也跑不动了,她只能死死撑着。   “加油。”嗓音低沉有力,不大不小,刚好顺着风递了过来。   这个声线,好熟悉。   无暇顾及,傅雪苟延残喘地拼够了五圈,然后停下来。   一看时间,还有三十秒,罢了罢了,不苟了。   她走到旁边的绿茵足球场,弯着腰撑着自己的膝盖,慢慢地平复呼吸。   映入眼帘的,是修长笔直的腿。   傅雪用手给自己的脸扇风,抬头望向来人,直起腰来。   贺冼凉递过来一瓶桃子汁,骨节分明的手,和粉嫩包装的易拉罐,成了鲜明的对比。   “拿去喝。”   傅雪愣怔了片刻,接过来,挤出来一句,“刚才的是你吗?”   贺冼凉看向她刚跑完步带着淡淡红晕的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21章   大概是因为十二分钟跑过了的原因, 傅雪接下来几天热情高涨, 连带着起早了好几天去晨刷。   S大一学期晨刷晚刷次数都有规定, 本来大家都是拖拖拖,后来整个寝室都被傅雪这股劲儿带动了。   这样持续地练练,运动会总不至于最后一名了!   今天上午没课, 傅雪晨刷完去学院楼苟了一会儿早读, 干脆就去拉拉队那边洗澡。   在更衣室门口翻出自己的号码锁,打开署名的换衣柜的时候, 傅雪本能地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练舞服貌似有被动过的痕迹, 压下心中的疑惑, 她从下层拿出舞鞋, 拎上换衣篮径自去内室的隔间洗澡。   今天下午就是队内选拔,她想上午练一会儿, 好找到一点舞感, 这样还能缓解一些紧张。   陆陆续续有队员进来,都是窸窸窣窣地换衣服的声音。   淋浴的热意冲刷全身,傅雪在脑海里描摹了一遍自己的舞。   披着湿的头发,傅雪踩着拖鞋出来找吹风机。   “队长,你刚刚练习了?怎么这会儿都洗完澡了?”有女生看她从淋浴间走出来, 问她。   “晨刷刷得我一身汗, 黏黏腻腻不舒服, 先洗一次了。”寝室这个时间点可没有热水,拉拉队这边的福利真的很好了。   她四处摸索,探头探脑, 恰好这时,一双手递过来吹风机,是梁玥。   傅雪朝她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到插头处,开始吹头发。   头发吹到半干,她向左边伸出手去够自己挂在衣柜上的毛巾。   拖鞋湿滑,两脚没平衡好,她还没哎呦出声,重心歪斜,直直往左边栽去。   吹风机被拉扯断了线,掉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先感受到的是左侧手臂刺骨的疼痛,像晕染开来的染料,倏地往心口钻。   有人尖叫起来,傅雪忍着痛,抬头,触目所及的,是一片血色。   她的手臂滑倒的时候恰好摔在舞鞋上,里面有一颗十分坚硬的东西,直直戳入她的上臂。   “过来帮一下我。”她整个左侧摔倒在地板上,痛到麻木,瞬间仿佛没了知觉。   有女生被吓到愣住,这下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上前扶她。   “送去医务室啊,赶紧地!”有个队员嚎了一声,大家都匆忙围过去。   傅雪抑制住自己的慌乱,“一个人就够了,不要全部涌上来。”   左臂还在隐隐作痛,骨头都被硌到。   被人扶着走的速度慢,到了更衣室门口,手臂上的血珠堪堪凝固住,血痕横七竖八地瘫在手臂,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了?!”一道熟悉的声线响起。   傅雪感到自己眼眶莫名地一热,下意识脱口而出,“贺冼凉……”   下一秒,她被打横抱起,傅雪整个左臂都不能动,右手跟着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扶着她的那个女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访客惊到了,刚想跟着上来,就被劝回了。   “这里不用你,有我在。”他的语气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说完他大步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你……”她嗓音都是飘的。   “你现在别说话。”   傅雪挂在他身上,只看得见他紧绷的下颚线。   平常面无表情的俊脸,此刻晕着一层薄怒,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到了医务室,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   女校医见此连忙走过来,惊讶了一瞬,“这是怎么搞的?”   小心翼翼抬起她的手臂,仔细地观察,“应该是被钉子划了一下,才出了很多血,不过还好没残留在里面,我给你清理一下,然后包扎就行了。”   说完她起身去拿纱布。   贺冼凉顺势在床边坐下,想去抚她的手,到底克制住了,一张口,嗓音竟有点沙哑,“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傅雪听到这句话,心中锁住的堤轰然倒坍,那个闸瞬间松了下来,眼泪也随之决堤。   刚开始她是被砸懵了,直到看到手臂上模糊一片的血,疼痛与后怕瞬间席卷了她。   到底也是刚成年的姑娘,再怎么拼命暗示自己不要慌乱,内心里的害怕就像刚萌发的芽,破茧而出。   此刻贺冼凉呆在这儿,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只想宣泄出自己的委屈。   “我的...鞋子里...有钉子......”   贺冼凉看她红着眼圈,不停地哽咽,心下软得一塌糊涂。   往旁边抽了几张纸,伸出手轻轻地给她擦眼泪。傅雪任由他擦。   虽然有点禽.兽,但此刻傅雪乖乖巧巧的样子,真是几乎...要他的命。   平时的傅雪远远没有如此娇软,记忆以来,她一直是淡然的,偶尔逗她,气鼓鼓的样子,便是他内心里潜藏多次的欢喜。   思绪开了岔,直到掌心的濡湿感隐隐传来,他才发觉傅雪还在哭。   她是水做的吗……   “别哭了…再哭手就要留疤了。”他笨拙地安慰她。   傅雪听到这个,内心一梗,多日来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摊开来。   “哎哎哎…我骗你的…别再哭了啊…”贺冼凉轻拍着她的背,哄她。   这哪儿还有平常冷漠臭屁的样子。   校医拿着医药箱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   她在傅雪身边坐下,仔细地清理,“这几天手臂不要碰水。”   傅雪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磕磕巴巴问她,“姐姐,真的会...留疤吗?”   校医瞪了贺冼凉一眼,“听谁说会的,你皮肤一看就是恢复能力好的类型,伤口很快就会自动愈合了。”   小姑娘皮肤水水嫩嫩的,又是青春正当,爱美的年纪,年轻人嘛,她懂的。   等到包扎完,傅雪理智也回来了。   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眼坐在床边的贺冼凉,她揉了揉眼睛,感觉刚刚好丢脸……   “还要扶吗?”贺冼凉站起来问她。   “不用了,我现在可以了。”傅雪艰难地举了举自己包扎的左臂。   其实包扎得很轻薄,不重,女校医末了还笑眯眯地在上面打了个蝴蝶结。   傅雪:“......”   “到底怎么回事?”贺冼凉跟在她身边,向校医道了谢,就往外边走。   他今天恰好来了一趟体育馆,就在走廊里瞧见被搀扶着的傅雪。   “我觉得这个钉子是人为的,你信我吗?”   贺冼凉侧过头来,紧紧盯着她,“嗯。”   单单一个字,低沉有力,莫名地让人觉得安心无比。   说实在的,她也是幸运,要不是今天左手砸到,被堪堪划破了皮,那么遭殃的,就是她的脚。   她的鞋一直都保管妥当,锁在自己的柜子里,绝不可能假以他人之手。   傅雪内心里平白升起一股厌恶,究竟是怎样恶毒的人,才会想到这样去害人。   她再不想承认,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就隐匿在拉拉队中。   放开了话闸子,傅雪给他描绘了一遍自己惩治恶人的预想,左臂不能动,就用右手在空中乱指挥。   “又没有监控,都不知道是谁放的。”   贺冼凉听到这儿,不自然的咳了咳,“有的,只是你看不到,我帮你查,别担心。”   其实走廊那里是有监控,还是前阵子他亲自指挥安装上去的。   恶气还没出,她突然惨着一张脸,“完蛋了,我下午还有健美操的选拔,可是我胳膊有点抬不起来。”   贺冼凉笑了,“抬不起来是摔的,过两天就好了,伤口破了皮,自然会痊愈,别太担心。”   傅雪听到此,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像是在想些什么。   把她送回练舞房,正要踏进去,贺冼凉叫住她,“傅雪,晚上我…有话和你说,到时候我来找你。”   她轻轻点头。   -   今天队内的气氛都很压抑,像风雨欲来前暗涌的云。   “今天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不是个意外。”傅雪轻描淡写,“我希望那个人能主动站出来,给我道歉,接受惩罚。”   一片沉寂,没有一个人吭声。   “如果被查出来,那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我会直接交给校领导处理。”   留什么情分?害人终害己。   “我平常做事问心无愧,但这么坏的人,不配留在拉拉队,她连一个做人的基本道德准则都不要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知道这个人打得什么主意,下午的选拔,我偏不放弃。”   傅雪说完,大家窃窃私语起来,她们也心急,更多的是后怕。   一枚钉子放在鞋子里,有多么严重是个人都清楚。   而那个人,就在她们之中,或许前一秒和你言笑晏晏,下一秒就往你背后捅刀。   贺冼凉动作很快,上午说去办,中午就查出了结果。   傅雪看到监控上那个鬼鬼祟祟的背影,心下了然。   虽然没有室内发生的景象和状况,但很多事情,很多次偶然,此刻都串成了一条线,直直指向一个人。 第22章   时间紧迫, 傅雪只好把一些抬手的动作改掉。   还好选拔采取的是自由舞蹈模式, 忍一忍, 倒是很快就过去了。   傅雪一上场,老师就满意地点点头。外貌身材这种外在条件,老天爷赏饭吃, 天生带运。   一结束, 老师就试探地问她,“你这手臂是怎么了?”   如果是骨折, 或者短暂期间内不能修复的伤, 她们也要慎重, 再好的苗子也只能放弃。   傅雪吊了一下午的心, 总算放下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小心摔了, 有点麻, 蹭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谢谢老师们关心。”   老师了解到了,点点头,让她下去, 换下一个上来。   跨出门, 傅雪看向梁玥, 她正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   “这个选拔,你不要参加了。”   “为什么?!”梁玥站起来, 脸色难看。   “不想要我把话在这里摊开,就跟我过来。”傅雪开门见山。   梁玥这才不情愿的跟上来,旁边也在等待的女生此刻面面相觑。   到了旁边一间空白的会议室,傅雪关上门,转过来直视她。   “怎么,你现在装成这样,倒是我欺负你了?”   梁玥咬紧嘴唇,手指攥着裙边,脸上是倔强的神情。   “是你,对不对。”傅雪用的是陈述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傅雪把手机屏幕里监控拍下来的画面,递到她眼前。   “听不懂可以,既然你耳朵聋了,那你眼睛没瞎吧?”傅雪冷呵。   梁玥抬眼去看,备注名为“贺冼凉”的聊天框赫然入目,心下一痛。   她克制住自己,去看那些拍下来的画面,然后柔柔地笑了。   “这能说明什么呢?里面的情景没人知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我呢?”   像是抓住了什么,她先前的一丝慌乱全然不见,“你这是污蔑我。”   尼玛...好大一朵白莲花……   傅雪深呼一口气,稳下心神,“那学校论坛里,热贴中最后被拉黑的回复,是你发的吧?”   赖文静常日混迹于论坛,更是每天实时都要给她播报一下帖子近况。   往往她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上次这个回帖,赖文静气不过,径直拿到她眼前。   她就扫了那么两眼。   这个艾迪名,和梁玥刚加她时的微信艾迪名,一模一样。   即使后来她换了,但是因为是比较特别的乱码英文,傅雪对此的印象格外深刻。   学校虽然不强制采取实名制,但是能够登陆论坛并发言的,只能和认证过的微信账号绑定。   “我查了ip,就是你。”傅雪下了最后一剂猛药,她就是诈一诈她。   梁玥瞳孔急缩,随即复又恢复镇定自若的状态。   “是我没错,但那也只能证明我不喜欢你,天底下不是每个人都要非要喜欢你的,你说呢,傅雪?”   “你把别人当傻子,还死不悔改吗?”傅雪气急反笑。   这种人永远觉得自己是娇弱的,是动人的,只有她怪别人的份,哪儿轮得到别人来教训她?   梁玥看傅雪变幻莫测的脸,心下涌现诡异的快感,她就是要傅雪不好过。   “哎,那你说是我,就是我好了,但是你没证据不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傅雪不动声色,“可惜你想要的,亲自揭开了你丑陋的面孔。”   梁玥的所作所为,都和一个人有关。   梁玥猛地盯向她,颤抖着声音,“你真的很虚伪你知道吗,高中也是这样,一点没变。”   她就不明白了,傅雪口口声声说着和贺冼凉是朋友关系,转头却卿卿我我。   “不知廉耻。”她恨恨地,论坛那个帖子里的每一帧都毁了她最美好的念想。   傅雪懒得跟她多说,“我还有更虚伪的。”   说完,她摇了摇手中的手机,“尽管你说的模棱两可,但是不好意思,我已经录音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收拾东西从拉拉队滚出去。”   “你只是个队长,没有资格决定我的留去!”   “那你就等着看好了,是你有资格还是我有资格。”   傅雪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这个世上真的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   第二天,学生会向全校发出推送,公告梁玥被勒令退出拉拉队。   与此同时,学校教务处在校官网贴出对于梁玥蓄意伤害同学的处分,直接记入档案,对于以后的毕业和就业都有很大的影响。   此举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这么出格的事,自然有技术宅扒出了一切。原来那位被害的同学是宅男们捧在手心的校花!   【真是没安好心,没想到我们S大也能出现这种恶毒食人花。】   【回复楼上,我就是拉拉队的,她以前就是矫揉造作的阴阳怪气,老是造谣我们老大!】   【盛世白莲啊,我平常工程作业都来不及完成,她居然还能搞这么一出,走火入魔了吗这是。】   【明显是因爱不得啊,你们都懂些什么啊!!】   大家在讨伐梁玥的同时,一个小小探头的回帖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弱弱地插一句,当时我们队长伤得可严重了!贺会长不知怎么就出现,一个公举抱就抱走了!特别凶地跟我说让我不要跟上去!脸黑得像包公一样,我要吓死了!】   这下底下都是嗷嗷一片。   【快!速效救心丸!今天下午就算蹲实验室也值了!】   【这狗粮,我是服气的!】   【太争气了吧我们会长,脑补了一下画面,哭唧唧了!】   【只有我一个人心疼这个被吼的妹子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说他俩有戏,在此立誓,他俩不在一起,我直播食屎!】   下面跟帖的又是一溜的666。   傅雪这几天正享受室友的嘘寒问暖,瘫在桌子上,摇着脚玩手机。   赖文静又在群里发了最新回帖的截图。   她脸一黑,“现在赶紧的,食吧。”   赖文静辗转问她,“你真不觉得贺冼凉对你有意思吗?”   傅雪眉眼低垂,回避了这个话题,“中午吃什么?”   赖文静果然被吸引过去,纠结外卖。   傅雪歪着头,盯着洁白的墙,思绪又飘回昨晚。   -   傅雪的左手,到了晚上已经不怎么麻了,也就划破的伤口包扎,比较引人注目。   走向华诗苑西门的路上,傅雪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锈了,受伤当天还巴巴地跑出来。   见个鬼的面!就是因为他!她差点真的要去见鬼了!   贺冼凉已经等在那里了,微微低着头,貌似在看路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她靠近,他才缓过神来。   “你找我说什么?”傅雪一整天心情跌宕起伏,复杂极了。   “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   谈个话都要挑个幽静的咖啡馆,还是熟悉的资本家。   傅雪要了杯果汁,被他拦住,“给她一杯热牛奶,谢谢。”   一整天了,贺冼凉这颗心都忽上忽下,像结了花的蒲公英,一吹就四碎的七零八落。   他狼狈不已,寻找自己的心。却只有看到她以后,才能稍好。   那感觉,如同在醋中泡过,酸酸软软,时不时冒出小泡泡,戳破以后牵扯的都是,她。   “傅雪,这句话,我想对你说很久了。”他低缓的语调徐徐传来。   她停下搅拌牛奶转圈圈的动作,抬头看他。   “无论你如何看待我的,我想说。”   他的眼神炙热笃定,带着从未有过的韧,深幽的眸,像海。   “我喜欢你。”   四目对视,空气都凝滞在这一刻。   傅雪喉咙里一口牛奶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一直以来,贺冼凉对她的特殊,说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   但他那样冷傲的一个人,她所认为的,大抵是对自己有些欣赏,应该远远到不了喜欢的程度。   可是今天,他这一招打得她措手不及。   悄悄咽下牛奶,她艰难地回复,“呃......”   她真是吃饱了撑得来了这里,自己作的死,死也要尴尬完。   贺冼凉一直盯着她,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动。   “老实说,你这么优秀的人,我确实有好感...但是...这和喜欢挂不上钩,你懂我吗...”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他不由得神色一黯。   可是,来日方长,他从高中开始,就想得到她。   “我明白。”贺冼凉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的神采。   你明白?你明白什么了??!   当天晚上回去,傅雪就做了一个朦胧的梦。   她梦回了她的高中,也梦到了那段和贺冼凉有关的,一段往事。 第23章   高中, 阳城一中。   傅雪和贺冼凉, 一个在教学楼的东侧, 一个在教学楼的西侧。   虽然理科实验班在西边最里去,但还是有不少女生对此趋之若鹜。   高中枯燥的学习生涯中,清冷矜贵, 俊美逼人的贺冼凉, 便是很多女孩心中最美好,但又最遥不可及的幻想。   清冽淡然, 寡言少语的他, 拥有和一般同龄男孩子所没有的, 别样的光环。   这样的花季年龄, 遇上人群中最闪耀的他,便觉得他是笼在雾中的沙。   隐隐绰绰。   想靠近, 又不想靠近。   情窦初开, 意气风发的年纪,暗中在意的那个人,是最好的,也是最特别的。   傅雪进校伊始,便有所耳闻。   但她有哥哥, 傅瑾这等美色在内, 虽然也讶于贺冼凉的风姿, 她着实没有其他女生那样怦然心动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便渐渐地有了交集。   那次学校有活动,两人在表演幕布后, 坐在一起,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交流。   幕布一夕揭开,两个人的背影,定格在全校人的眼前。   于是后来的流言蜚语,私下流传得很快。   直至后来,傅雪在厕所里,还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她妈妈就是个小三,怪不得是小三的女儿,这么骚,还要巴着贺冼凉,贱死了。”   这个声音,她熟悉无比。   是她的隔壁邻居,徐可菲。   “可是我记得她家挺厉害的啊,他爸不是很宠她的吗?小三?”   “被她装得骗到了吧,你以为她是真的千金大小姐啊?刚开始我就听说了她是领养的,后来又说其实是把小三的孩子抱回来养,前阵子闹得动静大到我都能听见。”   “天,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隐情??”   傅雪内心冷嗤,直接推开厕所隔门,“徐可菲,你今天倒是在这里给我说清楚了,我怎么就是小三的女儿了?”   徐可菲也没想到她出现在这里,但转瞬反驳,“前几天你家吵那么凶,以为别人听不见是吗?”   “给我道歉!”傅雪冷冷盯着她,“你妈前阵子趁你爸不在的时候,带的那个男人回家,那你是看到还是没看到?”   “你胡说什么!”   “那你又在胡说什么,给.我.道.歉!”傅雪一字一顿。   “对不起......”徐可菲寡淡的一张脸上,全是不屈地不服气。   一群人这下才出去,空气都仿佛弥散开来,不现浑浊。   傅雪拨起水,拍在脸上。   往其中看去,镜中的女孩娇软可人。   只有她知道,内心深处埋藏的是怎样的情绪。   她四岁的时候,和哥哥一起被陆展元从孤儿院接回半山别墅。   从她记事起,就只有哥哥温暖的怀抱,也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傅雪。   她问哥哥,然而傅瑾从来都是笑了笑,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什么都不说。   陆太太不能生育,收养了她和她哥哥,生性温和,一直把他们哥妹俩当亲生看待。   陆展元也考虑过要不要给他俩改姓,然而傅瑾一直坚持,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直到前阵子———————————————   妈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从前是孤单地等待在外应酬的爸爸回家,一楼客厅里那盏昏黄的灯,是妈妈数不清的半阖了眼都盖不住的困意。   后来则是歇斯底里的争吵。   有一天夜里,她想下去倒杯牛奶,意外撞见刚回家的爸爸被妈妈揪住。   她吓得躲到楼梯口。   “陆展元,是不是因为我生不出来!你说是不是!”   “蔓清,我说过很多次,他俩和我没有血缘关系,这是我最后一次解释,信不信由你。”陆展元疲惫地揉了揉眼角,说出来的语气冷酷强硬。   “你要我怎么信你,怎么信你!她和那个人那么像!”   “够了!”陆展元忍无可忍,不想听她反复地提及旧事。   宁蔓清跌坐在沙发上,喃喃道,“我就知道,你忘不了她,这么多年了,一提到她,你就失控,我受够了!”   “孩子是无辜的,不要波及到他们。还有,我接他们过来,只是想让他们有个好的成长环境。”   一阵沉默过后,陆展元复又开口,“当初我和你结婚,约定好了的,这么多年来,我也确实只有你一个,你逾矩了。”   说完,他开门,直直向夜色中走去,高大的身影渐渐隐去。   宁蔓清彻底斜斜地摊在沙发上,小声啜泣。   傅雪回到自己卧室,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半梦半醒之间,她感到有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然后替她掖了掖被子。   -   晚上回家,陆展元罕见地也在。   妈妈回了宁宅,家里就她和刘姨在。   傅瑾大学在国外读,这个时候也不在家。   本来高中陆展元就也想要送她去,她觉得爸爸妈妈会孤单,思考了一会儿,直接就拒绝了。   家里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很融洽。   饭桌上,陆展元又给她带了好多小礼物。   可她今天没什么心情。   学校里,根本抑制不住有心人对流言的传播。   “爸爸,学校里有人说我,还有哥哥,和你......这是真的吗?”   傅雪知道自己是领养的,但是当初的记忆渐渐淡去,这个问题她真的不清楚。   “谁说的?”陆展元正色起来。   傅雪沉默着没说话。   “绝对没有的事。我和你妈妈还不够爱你吗,你问这个问题,我有点受伤了。”陆展元一本正经地板着脸。   傅雪心下一松。   过了几天,年级里突然疯传她给贺冼凉写情书被拒,描绘得有声有色。   本来陆展元那天听到傅雪的问题,就怀疑不已。   当即命人来学校查。这么一来,也刚好揪住散播谣言的幕后黑手。   没多久,徐可菲直接休学了。   闹了这么几出戏剧,风波总算停息。   再后来,便是高三,大家重心也转移到学习上,也无暇顾及这种“情感纠葛”。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此事,贺冼凉也彻底成为了傅雪眼里的“红颜祸水”。   但是,自那以后,也不知怎的,宁蔓清时而冷漠时而温柔,再到后来,甚至闹到去了医院。   傅瑾拿了全额奖学金,选择继续在国外读研究生。   而傅雪,在高三休业礼上,她没接受陆展元的提议,自己选了S大,幸好,她也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进入了自己想要的院校。   隐隐之中,总有根若有若无的线,缠在她和贺冼凉之间。   学校后苑藤萝架旁的偶遇,老师办公室里玩魔方的侧影,大课间跑操时候颀长的背影。   再就是后来,他们一起来到了S大。   -   傅雪晕晕乎乎,从梦中转醒过来。   梦里像雾一样,一件一件,如同微电影慢放一般,一帧一帧画面,铺卷开来。   到后来,她的梦中全是他。   臭屁的,孤傲的,矜持的,甚至还有,温柔的。   傅雪“啪”的一声,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真是阴魂不散!!   掀开被子,坐直身子,半眯着眼睛,摸着爬下床,她伸了个懒腰,给自己打气。   新的一天,从晨刷开始!   S大晨刷管得很严格,绕学校一圈跑,定点五个,限时二十分钟。   每个点都有值班的人,刷卡的时候,电子屏幕上出现的脸必须要和你一致,否则就按作弊处理。也可以杜绝代刷的行为。   上星期有一次,赖文静入校的证件照太过于惊天地泣鬼神,以至于被要求当着后面排队刷卡人的面,大声地背诵自己的学号。   今天再一次在起点被拦下的时候,傅雪都习以为常了。   但当这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就是大事不妙的前兆,特别这是和赖文静有关的事。   “你下次赶紧重新拍一张证件照吧,值班的人换一批,你就被拦一次。”   傅雪打开手机计时器,定好时间。再耽误下去,今天晨刷都要结束了。   赖文静一脸噎住的表情,“系统就只能提交一次。”顿了顿,她欲哭无泪,“大概四年都得用这一张。”   傅雪:“......”   好说歹说,艰难地证明了那是自己以后,两人才真正开始出发。   路过游泳馆对面的藤架展示走廊,右拐进入一条主干的柏油路。   天气愈来愈冷,晨刷大部队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这个时候,肩膀侧边贴上来一个人。   呼吸轻微,和她并肩,却没有任何要超过的意思。   傅雪诧异,偏着头去看。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她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洗衣剂的味道,混杂着那股熟悉,却又独特的青草香。   贺冼凉微微勾起嘴角,细碎的发随着步伐堪堪晃动。   “早上好。”   “......” 第24章   傅雪连忙别回头, 假装没看到, 嗯, 不认识。   奈何贺冼凉丝毫没有觉得任何不自在。   他就像是她的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身边。   傅雪干脆拉住赖文静,停下。   贺冼凉跑出去前几步, 回头, 转过身来,就这么几步的距离, 愣是被他看出星河万里的感觉......   盯着她, 他轻轻挑眉, “傅同学, 这样的‘机会’,你也要拒绝吗?”   傅雪脸一红, 硬着头皮继续跑。   她有在社交软件上看到过这样的小段子。   还有点甜的。   【—————这么好的机会, 你也要拒绝我吗?   ————— 什么机会?   ————— 追你的机会。】   秋末的清晨,寒意袭来。   然而逼近傅雪心里的,是某人的臭不要脸。   周围晨跑的大部队纷纷望向这一对型男靓女,打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   赖文静也暧昧无比地顶了顶她的肩。   这个人,真的是!骚得没边!   “哔———”地一声, 没超时, 最后一个点打卡成功。   傅雪长舒一口气, 到台阶上的栏杆,压腿。   刚长跑完,伸伸腿, 压一压,可以让身体形体更加优美流畅。   右侧,倾身往栏杆压过来一个人。   贺冼凉双手撑在栏杆上,肩稍稍耸起来。   手洁白修长,脉络分明,青筋凸起。   黑色的表盘。   难以言喻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傅雪把头转到左边,抑制住心底刚刚冒出头的异样情绪。   “下午来学生会办公室一趟。”贺冼凉看了看表,大概是要走了。   傅雪保持那个不回头的姿势,小鸡啄米般点头。   贺冼凉看她露在秀发旁的一小截耳垂,粉粉嫩嫩,有愈来愈红的趋势。   他不动声色,黑眸幽深。   这是,害羞了。   -   其实这几天只要是在校园里的课程,她总能偶遇到贺冼凉。   就连专门做炒菜,烟火气息十足,人声鼎沸的食堂三楼,都能瞅见他的身影。   上午又是一节大课。   傅雪早早就坐了下来,提着笔,紧紧抵住自己的腮,手撑着头思考题目。   贺冼凉刚走进教室,就看到她微微嘟着嘴,唇色绯樱,蹙着眉尖,歪着头正冥思苦想着什么,神色苦恼。   窗外的光泄下来,侧打在脸上,毛茸茸的绒毛透出别样的柔和。   倏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用笔轻轻地敲了自己的头。   然后抿着唇,神色专注。   垂在耳侧的发丝勾勒出秀美的轮廓。   他心中蓦地柔软起来。   径直走上前去,经过她的时候,用手把她的头发拨了上去,别在耳侧。   然后在她正后面那个位置,怡然坐下。   傅雪下意识顺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得到一截衣角,和一晃而过的清隽剪影。   但只这一小截,她也知道是谁。   以前那个高高在上,只会冷哼的人,自从那天以后,仿佛换了个壳子。   每天只知道在她面前晃,想忽略都不行。   虽然只在她眼前这样,但傅雪还是觉得不太适应。   这就好像某个剧中最恶毒的大反派,某一集连载中,做了最让大家都匪夷所思,大跌眼镜的动作。   不仅没有被干掉,反而更难缠了……   两人这边的动静不大,是以也并没有多少人关注到这边。   傅雪只觉得如芒在背。   这一整节大课,她总感觉背后有一道热灼的视线,像拔丝一般紧紧地黏在她身上,缠缠绕绕。   热意穿透,她背后都火热起来。   其中的课间小休息自然也没被放过。   她拧着头,就是要一句话不和他说。   -   唯一的安慰,大抵就是贺冼凉是个游泳白痴了。   人无完人,一想到贺冼凉是个旱鸭子,她心里欣慰不少。   一幻想到他在泳池里的狼狈不堪,傅雪差点笑出声,内心都欢愉起来。   傅雪今天照例在深水池摸鱼。   远处男生那边也都在各自练各自的,两边互不干涉。   游到中间那条界限时,傅雪停下来休息。   “你的意思让同学带一下就行了?”老师站在岸上,疑问地问他。   贺冼凉淡淡地,“嗯。”   他刻意模糊了“带”这个字的释义。   这世上,大概只有傅雪一个笨蛋认为他游泳方面不太行。   随后,他貌似不经意地一指,“就她吧。”   老师点点头,刚才小姑娘游过来的时候,他观察了,游得不错。   身材比例恰到好处,姿势十分标准,看起来优美又轻松。   “行,那就这样安排好了。”老师随即看向傅雪,“小姑娘,借一下你们班的人,带一带,帮个小忙啊!”   傅雪被猝不及防地点到,就觉得大事不妙。   她瞪了眼贺冼凉,这人骚包几天,最深处的本性还是暴露出来了。   “还不过来?小姑娘?”他靠着池边,双手抱肩,微微低头看她。   他学着老师的喊法唤她。   这……要怎么带啊!   “那几个要点多练练就好了,学习上不是挺天赋异禀的?这点会难到你?”男女授受不亲,傅雪趁机刻意挑他刺,反讽他。   贺冼凉笑了笑,倒是没放在心上。   “哦?可是老师,亲身指导教学,效果会更好。”贺冼凉耐心地循循善诱她。   “那你自己先漂一会儿。”   既然是个游泳白痴,那就熟能补拙。   贺冼凉没动,只睁着眼,看着她。   眸子如同静止了一般,鸦黑般的睫毛上下轻轻地抖动着,稍稍沾了湿。   她没看错吧??贺冼凉刚刚那是朝她抛了一个……无辜的眼神吗?   也是,他向来在各方面无往不利,如今在这方面受挫,确实是拉不下脸吧。   再怎么清风霁月的男生,到底还是好面子的。   这么一想,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了点同情。   “哎呀呀,你没摆正。”一心急,傅雪指尖直直碰上了贺冼凉的后腰。   泳池中的水缓解了触碰的感觉和力度,但是她指尖所到之处,引来细密地一片的酥麻,贺冼凉身子一顿。   “你放轻松,好僵硬啊。”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或许,你有怕水症?”   她知道有人会得深海恐惧症,会眩晕。这时候,她理所当然的代入了。   贺冼凉还在失神之中。   傅雪看他沉默不语,当他默认了。   这下好了,可谓是尽心尽力地教他。   贺冼凉虽然占着主导地位,但时不时地被傅雪无意间反撩。   一片娇软靠过来,混杂着少女的奶甜,他心下一阵恍然。   “哎哎哎,你这样会一头栽下去的。”   说实在的,虽然带了点刻意的成分在,他技巧这方面,掌握得游刃有余。   傅雪这颗小白菜毫不知情,被耍得团团转。   这一把,他稳赢。   在贺冼凉又一次地“不小心”被扶起的时候,傅雪到底身高没他高,踩了空,脚下一滑,忙拉住他当救命杆。   贺冼凉被她小腿一缠,也去够她的腰,一把捞过来,稳稳地将她困在了怀里。   赤着的肌肤相触那一片,噼里啪啦带起一片热意。   傅雪想要把挂在他身上的腿收下来,磨磨蹭蹭带来在水中的滑腻摩擦。   将要放下来的时候,贺冼凉微微一个用力,她准确地扑在他的怀里。   鼻尖几乎相触,傅雪耳畔缭绕的,全是贺冼凉稍带着的灼热呼吸。   傅雪抬头,望进他深棕的瞳孔。那里面,倒影着的影子,是她。   他的眸中,仿佛蕴含着滔天的情绪。   半晌,他开口,“雪球……”   声音压抑又克制。   喊得这么熟稔,声调百转千回。   傅雪憋红了脸,使劲地推他。   “别动,听我说完。”他紧了紧箍住她纤腰的手。   “记得去学生会办公室。”憋了一瞬,他到底不想在这个场合剖白。   “说完了放手!”傅雪在水下想去踩他的脚,然而荡漾的水波,只让贺冼凉感觉软绵绵的。   他作势松开手,傅雪还是没站稳,复又紧紧抓住他手臂。   他把人又捞回来,“那你下一次还凶?”   挑逗意味十足。   看她视死如归,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他才缓缓放手。   看向手臂两侧被掐出来的小月牙,贺冼凉心情颇好。   使得劲儿,还挺大。   ·   这地方,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   一进门,傅雪就故作冷艳,开门见山。   “说吧,又有什么任务了。”   这话,这语气,意思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办公室里只有贺冼凉一人。   看到傅雪进来,他起身走到桌前,然后向后稍稍靠在桌前。   “我们学校要去B市交流,新一届学生里,老师选了你。”   当然,是他推荐的。   傅雪稍作思考,“那为什么老师不直接联系我,还得找你这个中间商?”   贺冼凉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欠扁,只不过这次,带了些许的愉悦,“因为——你要和我一起。”   尼玛……这么简单的事情,信息发发就能解决,还要她跑一趟学生会……   “知道了。”傅雪还没起身,就被贺冼凉叫住。   “把这个拿走。”   她还没回过神,手中被塞了一罐桃子汁。   也不知道他刚刚从那里摸出来的,还带点余温。   这个怪人……还怪体贴的。 第25章   这次去B市做学术交流, 全校就两个名额。   傅雪事后知道这样的安排, 说没有受宠若惊那是骗人的。   因为来回吃住费用都由学校报销, 学分也格外的宽松。只在回来的时候写个心得报告,交给学校就行。   贺冼凉是因为学生会主席,是学校的首选。   外加他曾任高中辩论队队长, 在全国比赛中曾取得过非常优异的成绩。   这次B市好几个站点需要停留, 也需要和B大辩论队交流,这是其中一个站点。   而贺冼凉推荐傅雪的理由很简单, B大曾经连任过两年全国健美操比赛的冠军。两个拉拉队可以互相交流经验。   学校对于他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 任何可以带给学校荣耀的观点, 他们都可以接受。   没有任何疑问, 他们直接拍板了傅雪。   出发前天,傅雪跪在寝室地板上, 收拾行李。赖文静怕她蹲久了腿麻, 给她铺了一层瑜伽垫。   “羡慕哎,你后面几天都不用来上课了!!”赖文静跟着她盘腿在瑜伽垫上坐着,歪着头看她收拾。   傅雪请示辅导员的批准外出假条早就下来了。   “羡慕不来的,你还是想想我给你带什么B市特产吧。”   “特产?要吃的不要其他的。”   “……”   哎,大美人儿干什么都是动人的。   大概赖文静的目光太过于灼灼, 傅雪扭过头来。   “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虽然天气阴凉, 但她凭白无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以为我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嘛?”   “哈?”   “你俩那个论坛热帖又更新了。全校就俩人, 怎么刚好就是你俩呢?”   傅雪仿佛看到赖文静星星眼里浮现“八卦”两个字。   “因为他们闲得~”傅雪因为要去交流,心情格外舒畅,说到这个的语气也是愉悦的。   “这下我可站在他们那边了啊!学校官网都出示名单, 一溜的教授下来,学生里就你俩,这绝对有猫腻啊。”   傅雪手里的动作丝毫不停。   毫不留情地嘲讽赖文静,“什么叫这下你可站在他们那边了?你赖大小姐,不是一直都对于那边忠心耿耿,专情如一嘛。”   赖文静脑子转得很快,“那是因为,我也是你们的脑残粉嘛!”   “把你那个‘们’去掉,我或许还会感动一番顺便录个音。”   “反正你们这一出,上上下下,明明晃晃地闪着一坨大字!那就是——奸情!”   “我脑壳儿都被你叫疼啦,你别老在我耳边‘嗡嗡’地叫。”   赖文静一瘪嘴,探出头猛地出现在她眼前,“我不管,这次祝你们擦出激情的火花。”   然后,她露了一个近似猥琐的微笑,“这样在回帖楼,我也能有许多小跟班。”   作为校花室友,不能在桃花运上祝傅雪一臂之力,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个奇大的耻辱好嘛!!!   傅雪早摸透她脾性,干脆闭嘴关耳,假装没听到。   ·   B市距离S市还是有点远的。   S大师生一行人,来来去去自驾也不方便,于是确定好名额后,学校就给全部人订好了来回的机票。   去机场的路上,得先坐班车。   因为也会有老师一起,傅雪提前了至少半个小时就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说到底,她和贺冼凉其实就是个随行的,老师才是这次学术交流的主导人物,她不敢抱有任何侥幸,也不想给老师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老师陆陆续续地集合了以后,傅雪和他们打了招呼,也跟着上了车。   到了约定的时间,坐在前排的老师半站起来,吩咐开车的司机。   “师傅,我们可以出发啦。”   傅雪有点疑惑,连忙问,“老师,人好像还没齐吧?”   “我数过啦,齐了!”   “那个……贺冼凉,还没来呢。”她迟疑了一瞬。   “哦哦,那个小伙子啊,他有事,自己去机场,到时候咱们再会和。”   “这样啊……”   “你还挺关心他的啊……别担心!都是一起去的!”   “……”   傅雪听了这话,窘得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   我不是!我没有!老师你听我说啊!   她呵呵笑了两声,连忙打开手机,掩饰此刻没话说的尴尬。   打开微信,贺冼凉那个雪白小猫的头像出现在前列。傅雪点进去——   【我学生会有点事,需要亲自处理,你和老师们先一起去。】   【等我。】   等等等等!等个鸡儿!   到了机场,拿了登机牌,傅雪和老师先去办理了登机,然后过了安检,一起坐在登机口旁的长椅上。   离起飞时间还远,傅雪百无聊赖地晃着小腿玩。   远处拐角倏地拐进一个风姿绰绰的清隽身影。   傅雪眯着眼,望着那道身影笔直地往这边走来。   贺冼凉今天穿了雪白的高领毛衣,羊绒的材质,下身是修身的黑裤。乌发细碎地搭在额前,皮肤冷白。宽肩窄腰,简简单单地一身,被他这个天生的衣架子一撑,愣是穿出模特走T台的感觉。   傅雪脑子里莫名蹦出一个词,滚来滚去,在脑海里成型————风华绝代。   贺冼凉先向老师问了好,然后转身朝傅雪的座位走去,径自在她旁边坐下。   两个人的行李箱触碰在了一起,轻轻地发出“嘭”地一声。傅雪飞出去的思绪被这个不大不小的声响给砸了回来。   “这几天的行程你看了吗?”贺冼凉顺手把两个碰撞的行李箱调整好位置。   “嗯……”她仔仔细细地钻研过了,到底还是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学到点东西。   前几天都在B大做交流,他们也会派老师和学生代表来接洽。后几天,老师们有个专业调研会,而她和贺冼凉,需要代表S大下乡,单独和B大学生一起去看望山村里的小学。   当年报考大学的时候,社会上有关山村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版面报道,寥寥无几。S大每年暑期,都有关于此的项目。   她隐隐有点期待,这次去大山里的小学,也可以提前为她明年暑假的支教做个准备,算是铺垫了解一下。   等到登机后,贺冼凉“毫不意外”地坐在傅雪身边。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到后来,傅雪实在熬不住,渐渐地睡了过去。   贺冼凉向来不太会在白天里睡着,此刻看着傅雪睡得香甜,渐渐地也半阖着眼,小憩。   半梦半醒之间,虽然飞机里暖气打得足,傅雪还是歪着头,往热源里蹭。   某个“热源”也在迷迷糊糊中,恍惚之间,看到一颗熟悉的小脑袋蹭了过来。大脑还没思考过来,手已经顺势将人的肩膀揽了过来,牢牢地把傅雪的脑袋扣在自己肩上。   傅雪继续蹭,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靠着,渐渐地又睡死过去。   哎,真是奇了怪了。   今天的炸虾妹好硬!!硌得她头有点疼!!   还没疑惑完,傅雪闭着眼,就感觉到自己头往□□斜……靠着…靠着右边人的肩膀!!   嗯……右边的肩膀…   那是贺冼凉的肩膀!!   傅雪一个打坐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头猛地往上面蹿,直直嗑到某个硬物。   贺冼凉闷哼一声,下巴被这么一顶,瞌睡也飞了。   傅雪见状,又赶紧去抚摸他的下巴。   “你没事吧?我刚睡醒,没看清楚……”柔软无骨的小手托着他的下巴,眼神无比专注地盯着他的下颚。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脱臼了?”傅雪抬头去看他,触及他视线,一愣。   她差点整个人扑到他身上。   贺冼凉手跟着覆上来,盖住她的,“没事。”   两个人维持这个别扭的姿势,一直没动。   直到飞机广播声传来————   “各位前往B市的乘客们,目的地即将到达。”   傅雪立即躲避洪水似的弹开,抽出自己的手,往左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马尾还在轻轻地晃动着。   贺冼凉微微动了手指,掌心里还残留刚刚傅雪手里的余温。   此刻,飞机往下面瞭望下去,一大片都是规划整齐,排列有序的街道,望不到边,延伸到天际。   左右飞行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B市到了。   ·   下了飞机,走到机场大道上,便有专车来接他们。   第一件事,就是入住下榻的酒店。   “嘀————“地一声,门开了。傅雪还没踏进房门,贺冼凉喊住她,“我帮你抬进去。”   刚刚在楼下酒店大厅的时候,贺冼凉就帮着她推行李,当着老师的面,她上演了一副同学友爱的可亲形象。   事实上,除非碰到她底线,傅雪对任何人都是有礼貌的。   然而此刻没人在场,对着贺冼凉,她不禁横起来。   “才不需要你嘞。”因为是地毯式的走廊,行李箱不太好推,傅雪暗自用了劲儿去提。   插好房卡,傅雪就准备关门。   贺冼凉的房间就在她房间对面。   只见贺冼凉遗遗然站在对面的房门内,两个人打了个照面,然后,他扬起一个嘴角,“接下来几天,多多关照,傅同学。”   “……”   到了酒店以后,傅雪收拾了一会儿。中饭自己解决,然后下午跟着老师一起去B大。   傅瑾打了电话过来,声音有些嘈杂。傅雪推开阳台门,跑到阳台接。   其实只要有网,现在的社交软件都可以视频。   但是她哥并不热衷于此,就连手机都是好几年前的旧款,还是只有最基础功能的那种。   关心挂念了几句,傅瑾就挂了。   不得不说,酒店选得不错。   傅雪可以从阳台上眺望到大致整座城市的景致。   停留驻足欣赏了一会儿,傅雪便转头要进入房间。   堪堪转身,就和旁边阳台上的人,四目相对。   再熟悉不过的眸,再清俊不过的脸。   是贺冼凉。   等等??他的房间不应该在对面??为什么隔壁阳台会有他? 第26章   傅雪和贺冼凉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 虽是对面, 但是房内户型蜿蜒, 阳台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紧紧挨着。   贺冼凉这边看过去,傅雪满脸写着死脑筋。   这个傻蛋, 怎么考上S大的。   “你到阳台上鬼鬼祟祟干什么?”傅雪像防色狼一样两手在胸前交叉, 警惕看他。   “……”这青天白日的。   “我的房间,我的阳台, 你说我在干什么?”贺冼凉干脆转过身来, 走到阳台左侧, 伸出手轻轻地扣了扣对面的阳台檐。   挑了挑眉, 补了一句,语气欠扁, “我要是真想干什么, 你还能完好地站在这儿?”   这话说的,贱嗖嗖!!欠兮兮!!   这个贺骚包,她为先前自己差点沉迷美色的鲁莽道歉。   ·   今天刚到B市,大家都需要休息整顿,得给足时间收拾收拾行李。是以上午没有什么硬性要求的行程。   午饭自行解决, 下午两点再到酒店大厅集合。   傅雪懒得出门, 反正晚上有的是时间出去转溜, 她现在倒是不着急。   这家酒店中午的自助餐在有关美食的软件上评价很高,在这里吃也成是不赖。   傅雪连鞋子都没换,直接趿拉着拖鞋, 出了房门,准备去乘电梯。   对面房门像是装了雷达有感应似的,“啪嗒”一声开了,然后紧接着,便是落锁的声音。   柔软的地毯上,轻微的摩擦声传来,脚步声慢慢逼近。   电梯外壁上出现一道修长模糊的剪影。   傅雪毫不意外,头也没转,“你也出去吃饭了?”   “嗯。”   “……跟屁虫……”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了楼层。里头有人,傅雪也就没再往里面钻了,将将站在接近门的右侧。   贺冼凉肩膀几乎要贴上她的,默默地站在她身后。   他这个样子,特别像一颗高大的槐树,勤勤恳恳守着自己的一抔方土。   电梯里传来窃窃私语,惊呼声不大不小,但是在电梯这个幽闭的空间里,显得别样的通透。   “天呐……好帅啊…你看到没?”   “嗯嗯!!禁欲系的男神哎,帅到肝颤!!”   傅雪听到两个女生自以为没人听得见的花痴声,心下暗暗发笑,明明就是个臭屁大骚包。   果然贺冼凉这张脸在极具攻略性的同时,附着了强大的欺骗性。   到了自助餐的旋转层,傅雪去服务台登记了房号,抬腿就要往里面座位的地方走。   “小姐,您和这位先生是情侣吗?”她动作顿住。   “是这样的,现下有情侣套餐选择,有打折优惠,然后呢还能再赠送您们一份甜品大拼盘。“   傅雪还没回答,贺冼凉声音不疾不徐地传入耳中,“登记一下吧,我和她一个房间的。”   什么叫臭不要脸??!!这就是。   刚才有人在,她不好意思反驳。等到两人到了拿餐盘的地方,傅雪轻轻地拧他胳膊,“你刚才怎么说话呢,要是碰到熟人,我的清白就被你毁了!”   贺冼凉一张脸不痛不痒的,敷衍地朝她点点头,弯腰递给她一个餐盘。   “……”   “你听到没呀。”她手下稍稍用了劲儿。   “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傅雪狐疑地看着他。   “不是情侣。”以后是。   然后难得的,贺冼凉扫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你不爱吃甜点?”   和他吃饭那几次,她喝的都是甜甜腻腻的果汁,他不太喜欢,但是由着她的喜好去了。   傅雪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喜欢!”   理所当然地,两个人坐到了一桌。傅雪起身拿了好几次,贺冼凉的视线幽幽地转过来。   哈!看她吃得多!吓怕了吧!   甜品拼盘上来的时候,傅雪吓了一跳。她以为就是随意的拼盘。   没想到酒店这么诚意,蛋糕架足足有三层,各个点心精致,小巧精美。   “你帮我往那边转一下,对对对,挑光线好的地方。”傅雪打开手机,指使他。   贺冼凉本来早就吃好了,往后慵懒地瘫着看傅雪。   听到她这样要求,一句话不吭声,默默地帮她调整角度。   傅雪打开拍照的相机,对着蛋糕架,选了几个滤镜,拗了好几个姿势,拍了好一会儿。   “身子再往后靠一点儿,你入镜啦!”傅雪挥挥手,示意他。   他没有任何烦躁的蓄意,只耐心往后仰。   拍完了,心满意足了。   这才一个个挖过去。   就这么喜欢甜点吗,贺冼凉右手托住下巴,定定地看她满意地半眯了眸,像撑着小肚皮餍足的小奶猫。   傅雪发了来到B市的第一条朋友圈。   【夸赞!(害羞). JPG】   第一个赞就是贺冼凉的,傅雪这才抬头看他,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神色不明。   ·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换了鞋,拿上包就在大厅的沙发坐着。   傅雪躲他躲得远远的,坐在沙发一侧。   远处陆续有人经过金碧辉煌的大厅。   一个女生拉着另一个女生,扭扭捏捏地走到贺冼凉面前。迟疑地问他,“嗨,帅哥,可以认识一下吗?”   傅雪听到动静,向着前来搭讪的人望去。   是中午电梯里遇到的两个女生。   过了一会儿,就在女生脸越来越羞红的时候,贺冼凉摆弄完手机,抬起头来。   然后,他缓缓开口,“我女朋友就在旁边。”贺冼凉指了指好奇往这边张望的傅雪,“她在跟我生气。”   女生本来看到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脸上热意浮现,此刻听到他的话语,才知道碰上铁壁了。   等看清傅雪的模样,她连忙摆摆手,说了声不好意思,拉着小伙伴跑走了。   “喂!”当她是死的吗!傅雪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热,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和刚才那个女生一样,红透了。   “中午那个甜点,这个是回酬。”贺冼凉最喜欢她恼意的样子,娇嗔却又拿不出话怼他。   他还想说什么,老师一行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两个人一齐起身,去迎接老师。   ·   B大也是非常著名的高等院校,若要论历史,比S大更要悠久,在国际上也更加享有誉名。   值得一提的是,B大近几年十分注重于学生创造性思维的培养,摒弃之前的专业优先原则,偏向于整体的发展。   也十分热衷于院校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今天S大莅临,老师随之便走开去参加座研会。   傅雪和贺冼凉两人由两位新生代表带领去参观B大的社团。   进了一间阶梯教室,那头走过来一个高挑纤细的女生,要来和傅雪握手。   “你好,我是B大的健美操队长。”   “你好。”   相比较于S大,B大的队伍没有那么随性,没有平时加油助威的小表演,学校全权交给她们,就由她们自己负责部门的事由。   了解大致情况,傅雪才知道,她们是专门攻克全国比赛的,功利性较强。而S大,纯粹是学生平日里多出来的空暇,自主报名。   “要喝水吗?”这个队长虽然询问的是她,但是目光追随的,是贺冼凉。   接过水,傅雪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人对于他俩的试探。   有点不爽啊……   傅雪瞥了他一眼,斜睨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招蜂引蝶。”   跟个花蝴蝶似的,是个女的看他就两眼放光,像蜜蜂一样,在耳边转转悠悠,叽叽喳喳。“嗡嗡”得烦人。   贺冼凉莫名愉悦,径自伸出手来,不顾傅雪意愿,趁她不注意,抽出她手中的那瓶水。   偏头望向她,眼神宠溺,语气带着点无奈,“又跟上次一样打不开了?”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傅雪倒是想起来了。望山的那场雨……   傅雪重重地哼了一声,贺冼凉稍稍用力,瓶盖边被轻松地旋开。   他眼带笑意,“每次都要我拿给你喝。”   真的是……娇气啊。   “喝上你的水,闭嘴吧。”傅雪没好气地夺回自己的水瓶。   那个男的学生代表看她探头探脑找椅子,殷勤地给她搬过来,放到她身前,讨好道,“是不是累了?来来来,坐坐坐啊!!”   有人嗤道,“你平常哪有这么勤快,看今天人家大美人来了,书呆子连书都不要了。”   书呆子红了脸,呆呆地看她。   傅雪不好意思,又有点尴尬,硬着头皮推拒了一番,才坐了下去。   目睹全程的贺冼凉倏地沉下脸,目光一暗,看向傅雪,冷冷地呵声,“彼此彼此。”   傅雪一口水差点呛到喉咙里。   突然感觉自己给自己刨了一个大坑,这下好了,两败俱伤。   ·   本来还想温水煮青蛙的某人,晚上按捺不住了。   他想要告诉她,在还没有接受他之前,能不能,只看着他,也……只有他。   思及此,十八年来的矜贵自傲,在此刻都成了灰影。   贺冼凉撑住阳台,长腿一垮,直接翻到了傅雪这边。 第27章   傅雪看着贺冼凉发来的信息, 觉得有点莫名。   无厘头极了——   贺冼凉:【你现在在干什么?】   傅雪:【看电视, 干嘛啦?】   贺冼凉:【等我。】   傅雪:【……】   傅雪下了床找好鞋子放在床角, 准备等他敲门,好给他开门。   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倒是等来了阳台不轻不重“嘭”地一声响。   她吓了一跳, 拿起挂浴袍的晾衣架, 猫着腰轻轻地走到窗帘后面,掀起一条小缝, 眯着眼睛往阳台上看。   妈呀!!一个大黑影!   傅雪迅速给阳台落了锁, 然后“啪”地开了阳台灯。   “说!你是谁!”傅雪拿着衣架, 指着那个人。   灯光猛地照亮, 如昼。那双眸子也仿佛瞬间被引亮,闪若星辰。   贺冼凉站在阳台落地门之外, 与她只有一堵透明的玻璃之隔。   他的发尾端沾染了点点星亮, 身后是城市的夜。   视线像牵引线一般,紧紧地锁着她。   傅雪讪讪地放下衣架,给他开了锁。   贺冼凉推开门,踏进来。   傅雪转而生气起来,“有门你不走??你跨阳台干什么??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连着三个带着感叹语气的质问, 都足以说明她的担心。   跨阳台实在是, 太危险的做法了。再怎么恣意妄为, 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啊。   贺冼凉难得的噎住,但更多的是由内而外的滴滴喜悦,这样的在意, 也能让他的心脏暖暖地鼓胀起来。   良久,他定定开口,“怕你不给我开门。”   傅雪:“……”   她像是那种人吗???   “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着有下次??   贺冼凉还是以那种难以述说的眼神紧紧盯着她。   她莫名脸热,别开脸,“你要不在哪里坐一下?”   还没回过神来,贺冼凉上前几步,捞起她的左手,两人手指交叉而握,然后抬起来带着她往后,靠着墙。   把她的左手钉在墙上,右臂径直撑在她脸侧。   “雪球……在你接受我之前,能不能……只看我。”语气热忱,带着真挚。   他只想让她的视线中,有他,也能看见他。   以前他不懂,后来他方初尝情的滋味,虽然酸涩,但他甘之如饴,心甘情愿。   贺冼凉的眼神热烈,带着从所未有的认真。   傅雪动弹不得,嘴快反击他,“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喜欢你啊……”   前面的话语气势很足,后面的声调渐渐地降了下去,细如蚊呐。   贺冼凉看她软绵绵无法挣脱的娇俏模样,顺势用自己的额头,紧紧地抵住她的额头。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在一起,若隐若近。   半晌,他缓缓开口,声音稍许沙哑,语气坚定,“因为……我会赌。”   堵上他这一颗,只为她疯狂跳动的,狂热的心,旋转的,为她而活的思绪。   傅雪几乎要陷入他青草味的气息里,鼻翼处隐隐的热意传来。   见她不搭话,他用鼻尖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嗅着她的淡淡甜香,他克制地开了口,“再不答应,我就亲你。”   这话成功地有了成效,傅雪低垂着眼,不敢瞧他。   “知道啦,你快放开呀……”   她推搡着他,得到满意的答案的贺冼凉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而后,他抬起手,迟疑地揉了揉她的头。   真乖……和他家的猫一模一样。   傅雪还没缓过神,脑海里像浆糊一样,黏黏的,思绪都团成一圈。   她连忙赶他,“你快回去吧……别再走阳台了!”   这下贺冼凉眼中带笑,应了一声好。   等到贺冼凉走了有一会儿,傅雪还觉得空气里弥漫的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洗完澡,身上热意稍稍静下几许,她抱着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在床上滚了一圈,在黑暗中对着空气喊了一声,“贺冼凉!我跟你没完!”   害得她睡不着!   对面的贺冼凉,即使在睡梦中,已经沉沉地睡去,还是打了一个喷嚏。   -   B大这边,学生代表的交流已经结束。老师还需要在此呆几天,做深一步地调研。   贺冼凉和傅雪则准备去往下一个地点————   隶属B城边缘小县城的一个小山村。   那里的学校,是许多留守儿童的港湾。   两人换上简洁轻便的衣服,和B大两位学生代表一起出发前往。   这两位学生,不是昨天见面的那两个。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生,和他名字相符,叫陆虎。另一个,还是男生,长得憨厚朴实,眉目英朗,叫丁进义。   学校准备了一辆家庭版小黑车,包车送他们去,毕竟路途遥远。   陆虎和丁进义坐在中排,傅雪和贺冼凉坐在后排。   车辗转开了两个多小时,窗外的景色渐渐地变幻。   从高楼大厦,到平矮的楼房,到郊区,再到一望无际的山。   进了山路,道路崎岖不平,泥土飞溅,唯有周围郁郁葱葱的青树,爬满整个山坡。   向远望去,都有几摞山村的群落,点点驻在山口。   即使是离B市这样富庶的城市也不算太远的地方,相继有人走出了大山去往城市,也还是仍然有人以种田为生,在山村里代代相传下去。   车蜿蜒在土路上,晃动抖动不停。   天色渐渐暗下去,隐隐看见云盘踞在山顶。   他们下午出发,现在才大致看到要去的村落。   拐了几个山路弯,完整的村庄才彻底在眼前浮现。村口有几个人,看来是等他们的。   四人一行人下了车,因着就两三天,行李也不多,直接背着包就下来了。   村里的书记确实等了蛮久,一见这几个学生,连忙热情地迎上来,一一握手过去,“欢迎啊,欢迎!”   打了招呼以后,他似是不好意思,搓了搓手,黝黑的脸微微一笑,“能不能先去见一下孩子们,知道你们要来,他们也不肯放学回家,一直等着你们呢。”   “当然,我也想去见见他们~”傅雪说道。   其他三人也都点点头。   “你们这行李,让人给你们先放我办公室里?”村书记问他们。   “不用啦,一点也不重,背着就可以了。”   每年寒暑假其实都有学生来支教,这群小娃们回回都是热情地欢迎。他们别样好感这群尽心尽力的大哥哥大姐姐们。   这次是秋末,听老师提及,他们早早就期待着了。   村里修了路,但还是有几处坑坑洼洼,是土路。四人没有任何怨言,跟着村书记的步伐走。   村落坐位于山脚,而学校则建在山腰,从远处看去,孤零零地一座白色平房立在那里。只一褪色已久的红色国旗在深秋凛冷的风中飘飏。   从山脚到山腰,除了泥泞的土路,还有用大块的石子层层堆砌高的路,都是村民自己埋的,以便于让孩子们在平时攀爬,在雨天也能防止滑落。   村书记带着四人来到了学校门前,学校不大,几步就走到了门口,一群孩子好奇地全往这边张望。   一颗颗脑袋,探头探脑。   穿着俭朴的衣服,露出最纯真的笑。   不知谁用土话喊了一声,学生齐齐叫了一声,“欢——迎——老——师。”   村书记这时发话了,“好啦这下老师见着了,都赶紧回家,晚了走山路就不安全了。”   虽然大部分孩子的家在山下,但还是有人住在几座山外,每天都要赶山路。   听到这话,孩子们都起身来,但都向老师涌过来。   陆虎和丁进义身旁围了一些男生,傅雪身边学生最多,大部分也是女生。只有贺冼凉,没人去他那边。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看着模样,尴尬之中竟然有点委屈。   他气质太甚,又爱冷着一张脸,青春期的女生或许对此春心萌动没有抵抗力,但这些还是小学的孩子,对他敬畏中,带着的更多的是害怕。   傅雪看他一直盯着自己,有点好笑。随即摇摇手,示意他过来,贺冼凉别扭了一会儿,到底走了过来。   有胆大的孩子好奇地问傅雪问题,她弯下腰耐心地回答。   贺冼凉有些失神地看着她,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又隐隐浮动起来。   他低头,一个小姑娘怯怯地看着他。眼睛圆圆大大,像水濯洗过的黑葡萄,又黑又亮。   他蹲下来,尽量柔和了面容,放软了声音,“你好,小朋友。”   然后他缓缓地,笨拙地摸了摸小姑娘的两个羊角辫。小姑娘见此,往旁边躲开了,藏在同学身后,只露出一只圆溜溜的眼睛。   贺冼凉的手尴尬地停在了空中原地,再抬头,就和傅雪忍着笑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他手握成拳,放到嘴边,然后虚咳了一声,假装无事发生一样,慢腾腾地站起来。   ·   傅雪手牵手和孩子们下了山,到了山口,分道扬镳。大家都要各自回家。   村书记给他们四个都分好了住的地方。按照惯例,就是住在家里能住得下的孩子家里。   傅雪跟着的是一个叫“狗娃儿”的孩子,他爸妈都进城打工了,爷爷奶奶也早已不在,家里就他和妹妹住。   狗娃儿沉默寡言,见到了她,迅速地看了一眼,然后连忙低下头。   他家在两座山之外,还要走好一会儿才能到。   贺冼凉听此,皱了皱眉,“安全吗?”   离村落太远了,而狗娃儿也还是个孩子,这样孤零零地一个人住,不怕晚上有危险吗?   村书记拍了拍他肩膀,“狗娃儿很小就学会干活了,让他来村里的招待所住着,死活不愿意,说是要给爸妈守着家,这孩子很坚强,还要照顾妹妹。”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也不用太担心,他爸妈在外面挣到钱了,屋子都是新盖的,锁都换得铁的,很牢固,不然我们也不会让女同学跟着去。”   贺冼凉问狗娃儿,“我送你和这位姐姐回去好吗?”   他要亲自送到,才放心。   狗娃儿看着他如玉的脸,竟然害羞了,愣愣地点头。   “还有我妹妹……我们一起……”说着狗娃儿指了指远处的小姑娘。   贺冼凉转头一看,哟,这不是那个偷偷看他的小女孩吗?   他招手,让她到跟前来。   小女孩瞅他看过来,“噔噔”地跑到哥哥旁边,然后牵起了——   傅雪的手。   贺冼凉:“……” 第28章   小姑娘叫鸭蛋儿, 一张酡圆的脸蛋儿确实像刚剥完壳儿的, 白里透着红。   和她哥深麦色的肌肤不同, 娇嫩得像花骨朵儿。   四个人一起走在通向山那头的山路上。路径上野草丛生,夜渐渐揭下帷幕,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也消失殆尽。   鸭蛋儿紧紧拉着傅雪的手, 后面跟着的是狗娃儿, 打后的,才是贺冼凉。   傅雪不禁好奇起来, 问小姑娘, “平常你们俩都是从这条路走吗?”   鸭蛋儿点点头, 细细地声音软软糯糯, “是的,姐姐。”   “那你们……平时害怕不?”   再怎么坚强独立, 到底不过是个孩子。真的不会害怕吗?   鸭蛋儿绽放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不怕,我有哥哥!哥哥一直陪我,我很喜欢哥哥!”   狗娃儿跟在后面,黑脸一红。   傅雪听到此话,感触良多。   她蓦地想起来自己的哥哥, 亲人之间的那系纽带, 大抵就是大手牵着小手, 一起在路途中前行的过程。   “那你要好好学习,跟你哥哥长大以后一起来看我~~”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会等我们吗?”鸭蛋儿和亲人聚少离多, 对于分别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当然是真的,我也一定会看你们的。”看小姑娘不信的样子,她稍稍弯了腰。   “和你拉勾勾~”傅雪握紧她的小手。   然后她回头,看向狗娃儿,“狗娃儿,要不要你贺哥哥牵着?”   狗娃儿默默地摇了摇头。   贺冼凉见此,搭上他肩膀,瞥向傅雪,嘴角勾起,“男子汗之间,不需要拉手。”   “对吗?狗娃?”   狗娃儿这下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只想牵妹妹的。   傅雪:“......”   山径小路,越走越窄,往里,便是鲜少人踏足的地方。   狗娃儿家里是祖籍在那里,老房子拆了以后,他爸妈风水迷信,坚持老一辈的思想,一直也没有搬地方,在旧的地基上盖了新房子。   “你们爸妈没有把你们接城里吗?”她想起刚刚村书记的话,狗娃儿爸妈挣了大钱。   狗娃儿这时才发了声,“爸爸妈妈生了小弟弟,要照顾小弟弟,忙不过来。”   太懂事了......傅雪心里泛起了点点涟漪,鼻子倏地一酸。   山间的傍晚,凉意涩涩袭来,直直沁入肌肤。   空气倒是清新,四处弥漫的,是澈然的自然气息。   依稀见到浓密的树丛中,一幢楼矗立在那里,只堪堪露了个红砖的顶儿。   “姐姐,等一等,我在前面带路吧。”狗娃儿向前几步,纤瘦的身子灵活地钻到了最前面。   这是下坡路,人走得又少,压根没有成型的路,很容易迷路,继而掉进湿软,黏性十足的黄土里。   贺冼凉走到傅雪身侧,两个人中间夹着小小的鸭蛋儿。   间或有鸟的啼叫在松林中隐现,还有“滋滋”的虫子叫。   贺冼凉想去捏鸭蛋儿的手,被轻轻地挣脱开。   他无奈一笑,小女孩儿这个样子,跟某个人真是像极了。   这时候,狗娃儿转过头来,“贺......哥哥,你背傅姐姐吧,这段路我都是背着妹妹走的。”   鸭蛋儿这下撒开傅雪的手,走到狗娃儿面前,伸出手要抱抱,狗娃儿熟练背过身蹲下,轻松一挎,小小的鸭蛋儿就趴在他身上。   贺冼凉侧头看她,似笑非笑。   然后也学着半蹲下,头往左边轻轻一点,示意她上来。   早在刚出发的时候,他就把她包拿了过去,此刻他手臂弯儿里还挂着鸭蛋儿的小背包。   这方便吗?   傅雪有点迟疑,问他:“你不累吗?”   贺冼凉没有回答,只说道,“上来。”   她又不是不会走,再者,背个大人重量也还是有的。   “没事儿,我觉得你背我这么大个人才是累赘好不好,注意点安全。”   贺冼凉微微皱眉,“你又不是猪,背着你不会摔的,放心。”   前方的狗娃儿转头耐心地等着他俩。   “真的不用了!我们快点走吧,天都要黑了!”傅雪推他。   贺冼凉这才直起身,脸色臭臭的。   傅雪情急之下,也不怎么的,大脑像是饶了弯,只想去抚平他皱着的眉。   不由自主地,向前拉住贺冼凉的手。   手中突然传来一团温热,贺冼凉一阵恍惚,相触肌肤的地方像是带了电一般,酥酥麻麻。   向右侧看过去,傅雪嘟嘟嚷嚷,“我......你拉着我走好了......背着我觉得不太安全。”   反应过来,他反手,紧紧地扣住她,往自己身边带过来。   软嫩细滑一片,他微微摩挲,定定望向她,“嗯。”   走了没一会儿,狗娃儿把鸭蛋儿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拿出锁开门。   看得出是新刷的白漆,还未经历过太多风霜雨雪的冲刷。   除了大门一侧是平坦的水泥路,其他三面环绕的,都是郁郁葱葱的板栗树。   “哐当”一声,门被打开,里面蹿出一抹黄影,伴随着的,是激烈的狗吠声。   “汪汪汪汪汪!!—————”   傅雪刚刚还在想着如何自然地放开手,但奈何贺冼凉攥得太紧。   此刻被狂热的叫声叫得一个激灵,连忙往贺冼凉怀里躲,“啊啊啊啊啊——你救救我!”   贺冼凉被她撞地往后倒退几步,闷哼一声,好笑地看着她。   幸好黄影只是围着她转,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大黄!过来!”狗娃儿一个招呼,大黄蹦起,挑了挑,欢快地撒了欢,往狗娃儿那里跑去。   绕着鸭蛋儿转圈圈。   狗娃儿一本正经,“傅姐姐,你不用怕,大黄很热情的,不会咬你的。”   鸭蛋儿也在一旁附和,似懂非懂点点头,“是呀,它只咬坏人的!姐姐这么漂亮,它不会伤害你的!”   傅雪这才从贺冼凉怀里抬起头来,又羞又窘,“我知道啦。”   头顶传来几声轻笑,连带着胸膛都震了起来,起起伏伏。   傅雪一恼,左手被攥紧,只好用右手捶他,“笑什么!”   贺冼凉右手也抓住她的,将傅雪两截小胳膊提到半空。   微微弯腰,直视她的眼睛。   傅雪的眼睛很漂亮,眼尾微微上勾。   水润润圆亮亮,似晶莹剔透的玉,泛着点滴的光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她的心里去。   贺冼凉朝她呵了一口气,像是抓到什么似的,“原来,你这么怕狗啊。”   傅雪两手动弹不得,气得想去用脚踩他。   “有小孩子看着啊......!!”   贺冼凉愣是不放,“你是说,不看着的时候就可以了?”   傅雪刚想跳起来去撞他的下巴,想让他痛死算了。   鸭蛋儿似是天真无邪,插了一句进来,对着贺冼凉说,“叔叔,你能把我的小包包还给我吗?”   贺冼凉愣了一瞬,傅雪连忙挣开手,恶狠狠地踩了他两只脚。   叔叔??   “......”   -   进了房门,狗娃儿就干脆利落地落了锁,钻去厨房烧饭。   傅雪和贺冼凉两人是真的不会,只能跟着在他旁边打打下手。   饭菜做得很简单,去后院现摘的新鲜番茄,从鸡窝里掏出来几颗土蛋,再拿出几挂村民送的手擀面。   不一会儿,一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番茄鸡蛋面就出炉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奔波累了,今天这碗农家面,傅雪只觉得鲜得要掉眉毛。   吃饱了以后,傅雪帮着狗娃儿去洗碗。   走到庭院里,就看到贺冼凉缠着鸭蛋儿,陪她玩。   一向孤傲的贺大少爷,此刻放低了身段,柔柔地哄鸭蛋儿。   “要举高高吗?”   “要!”   “叫声哥哥,哥哥就给你举。”末了,他强调,“我不是叔叔。”   “哥哥!”   “鸭蛋儿真棒。”   一旁围观的傅雪:“......”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抬眼望去,满目都是挂在深蓝幕布上的繁星。   虽然没有那么璀璨,但一颗一颗,忽闪忽灭,密集地缀在空中,闪着永恒的亮。   一切情绪都仿佛在这既静,又不静的夜,悄然渗透。   “傅雪。”贺冼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肩边。   “嗯。”她没回头去看他,仰头望着这庭院里一小方星空。   手伸出来,指尖点点去触碰天上的星星。   看起来是尽数围绕在身边的星光,但谁知道是隔了怎样宽阔的星河呢。   两人默默地站着,一片静谧中,是某种别样的心照不宣。   -   “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有多余的房间。”傅雪给贺冼凉拿来狗蛋儿的衣服,他的背包都在山下。   狗蛋儿也是个半大的少年了,身材纤瘦,贺冼凉也是清瘦的骨架,应该也能穿得下。   夜色晚了,路开着照明也看得不清,又是深山老林的地方,他人不生地不熟的,怎么回去?   狗蛋儿坚持送他回去,再自己赶回来,傅雪更不同意。   反正房间有多,可以凑合一晚。   贺冼凉倒是同意了。   他先洗得澡,刚刚跨出来,傅雪正坐在木椅上喝狗娃儿家自酿的米酒,抬头一看,差点没喷出去。   贺冼凉个子高,又是肩宽窄腰大长腿的身材,狗娃儿的衣服压根遮不住他的长手长脚。   像个偷穿小孩儿衣服的傻子。   傅雪勉强咽下喉咙里的米酒,笑得弯不起腰,身下坐着的木椅,连带着摇摇晃晃,“咿咿呀呀”地配合着她无声的笑。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在着装上反差如此之大的贺冼凉呢。   贺冼凉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直直扫过来。   呵,这个没良心的小呆瓜。 第29章   晚上睡觉的时候, 鸭蛋儿和狗蛋儿睡在二楼。贺冼凉和傅雪则住了三楼, 房间相邻。   三楼的两个多出来的房间, 原本是用来堆放杂物的,这几天狗娃儿亲自收拾铺了床,做了足够的准备。   床是木板床, 被子用的是手工打的棉花被, 厚实绵软又舒服。   说是两个房间,其实是用木板隔开了来, 成为了不同的空间。   但事实上, 干什么都环绕的是立体三面音响音。   贺冼凉是最后一个洗澡的, 所以, 他踩着楼梯踏上来的声音,在这略显空荡偌大的房屋, 显得格外得清晰。   傅雪能听到他在她房门顿了会儿, 随后抬脚往里面那扇门走去,然后便是轻轻地关门声。   她磨蹭了一会儿拉了灯闸,手机信号不太好,弱到只能聊聊微信。   信号短短的一格,加载个朋友圈都要半天。   傅雪干脆放下手机, 闭眼准备睡觉。   墙那边突然“咚咚”响起两声, 给这安静又沉寂的夜平白添了几抹悸动。   贺冼凉反手用指弯敲了敲木质的墙, 原本只是逗逗她,却意外得到她回应。   傅雪伸出右手,也在墙上扣了四声“咚-咚-咚-咚-”。   贺冼凉打开置顶聊天框——————   【贺冼凉:?】   【傅雪:早—点—睡—觉!】   【贺冼凉:好。】   傅雪手快发了一个摸狗狗说狗狗真乖的表情包, 刚想撤回,那头“嗡嗡”发来一则:【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难道你要做我的狗子???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傅雪就赶紧给自己数羊,试着催眠。   边数着羊,关于贺冼凉的片断越是在她紧闭的眼前蹦来蹦去,挥之不去,渐渐地像拼图一样,一块一块拼凑完整。   傅雪这天晚上,成功地深山野林中,第一次梦到了贺冼凉。   只不过这梦的内容太过于匪夷所思。   两个人坐在庭院里不停地拼图......拼的都是她的照片......   傅雪自己都不知道,她原来在梦中对贺冼凉这么有暴揍欲。   -   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傅雪就被后山上养的土鸡打鸣声给叫醒了。   第一时间就去拿床头的手机看时间,没到她昨晚定的闹钟时间,还很早。   她抬手关掉闹钟,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爬起来,走到窗前。   推开窗,山里云雾缭绕,松针林若隐若现,匿在窗后面,也躲不过深秋雾湿的阴冷。   打了个寒颤,傅雪麻溜地换好衣服,下楼。   木板楼踏下去的声音“噔噔”地作响。   走到拐角,她就和刚从卫生间出来的贺冼凉打了个照面。   他头发蓬松凌乱,一根呆毛直直地翘起,贺冼凉半眯着眼,打了个呵欠,然后侧着脸用毛巾擦拭。   傅雪看他睡眼惺忪的呆样,心想下了一趟乡,倒是看到了他与平常完全不一样的面貌。   贺冼凉感受到她视线,与楼梯上的她四目相对,然后他在原地愣了很久。   看这样子,果然是没睡醒啊,傅雪径直穿过他,准备去洗漱了。   等到她走到门口了,往回一瞅,他还是在楼梯口站着。   真应该拍下来,给那群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女生们看看,走下神坛的贺大校草,有多么得呆唧唧。   狗娃儿和鸭蛋儿早就起来了,早饭也做好了温在锅里。   傅雪和贺冼凉收拾准备好以后,狗娃儿正在给鸭蛋儿梳辫子。   小姑娘发质柔软细滑,不一会儿,两根小巧的羊角辫就显现出来了。   早饭是煮得土鸡蛋,熬得红薯稀饭,配上黑面的窝窝头,里面还掺了芝麻,很香。   在这里弄个农家乐,以这个淳朴鲜实的味道,绝对会很受欢迎。   撇开父母不说,狗娃儿和鸭蛋儿这小日子,其实过得还挺滋润。   -   吃完早饭他们就下山,和陆虎,丁进义会合,准备一齐前往学校。   前来交流的四位大学生,这两天就是大致了解情况,毕竟呆的时间并不长。   上午大家就坐在孩子后面,听当地的老师怎样上课。   下午四人轮番上阵,给孩子们上上课,顺带互动一下。   虽然他们本业不是基于教师这个职位,但是给这个还处于小学教育程度的学生上几节课是没问题的。   村里的学校只有小学,要想上中学,还要跑到县里或者更远的地方。   到时候,对这里许多的孩子来说,留校住宿是他们选择的余地。   平常的日子,他们大多是认真学习。只在有人来的时候,学校才会组织活动。   所以他们大多寻着机会放松一下心情,也算是给平时枯燥单调的生活带来点期盼。   今天这样一天就这么融洽,且平安无事地度过了。   第二天,和孩子们一起分享完他们从家带来学校吃的午饭,四个人就要动身出发回B城了,在那里,老师正等着他们。   临走前,傅雪收到很多学生们亲手写的信,还有女生手工折的纸花。   她蹲下来摸了摸鸭蛋儿红润的脸蛋,“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哟~~”   鸭蛋儿甜甜地笑,“傅姐姐,拉勾勾。”   贺冼凉也跟着蹲下来,不死心般地摸了摸鸭蛋儿的两根羊角辫,“下次,贺哥哥给你扎辫子,好不好?”   鸭蛋儿崴向傅雪怀里,趴在她肩上,埋着脑袋,偏过头去不看他。   贺冼凉什么话没说,只伸出手戳了戳她嫩嫩的脸蛋。   狗娃儿在一旁看着,沉默又害羞。   她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   车子慢慢地倒,转过泥泞的弯,朝着山外驶去。   窗外,后视镜里一道道身影,久久伫立不愿离去。   孩子们热烈地挥手,“再见——再见——”   傅雪看着树影交错,离她远去,永远定格在身后,连带着那些小人儿,都褪成了点。   渐渐地,点也消失,直至再也看不见。   -   车上,四个人都陷入一片沉寂。   傅雪面前倏地伸过来一只手,那手骨节分明,脉络分明,格外熟悉。   “给你的。”紧握的手撑开,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朵纸折的红花。   “你给我的?”傅雪狐疑地盯着他。   “我亲自叠的,下次再要回来,我会和你一起。”末了他轻轻咳了咳,补了一句,“这是凭证。”   傅雪学他平常挑眉的样子,望向他,“和军训那根草一样?”   这绿草红花,红配绿的,贺冼凉品味还真特殊。   “如果我不呢?”   傅雪摇摇头,拿起那朵红花仔细地端详起来。   不过,贺冼凉手还真是巧。对称均匀,花瓣都分类层层围卷,还挺好看。   “你没有机会拒绝了,狗娃儿......和鸭蛋儿,都是见证者。”他明晃晃地挑起一抹笑。   傅雪:“......”   虽然清冷孤傲惯了,但在喜欢的人前,欢喜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只有他自己晓得,拂去伪装的外衣,揭开面具下,隐藏的是多么炙热浓烈的渴望。   陆虎:“......”   丁进义:“......”   坐在前面的陆虎和丁进义觉得自己一定是聋了,这和那天他们上车的时候冷着一张脸,把他俩赶到凑成一起坐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   赶到B市的酒店,已经是傍晚。   和陆虎,丁进义二人道了别,贺冼凉和傅雪匆忙收拾了行李,要赶上下午回S市的大部队。   这一趟,傅雪收获不少,这下撰写的报告可以给学校支教队伍的专题项目提供不少意见去改进。   贺冼凉攒了几天的事情没干,此刻在飞机上,也在傅雪身边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按下服务灯,他向空姐要了两杯温水。   递给傅雪后,贺冼凉才察觉到空姐迟迟站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空姐自诩长得不差,看到这样一个极品帅哥,不由得生出来一丝喜欢。   在航班上,她能遇到很多社会名流,凭着自己的姿色,也算是交往了一打男友,基本上就没有失败过。   不过贺冼凉这样气质上乘,通身矜贵之气的,十分难得。   想到这里,她自信满满地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过去,势在必得。   傅雪在一旁看着空姐的小动作,心想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长得还挺好看......   她偷偷摸摸打量贺冼凉,发现他一副思索的样子。   什么嘛......   半晌,他缓缓开口,“这位女士,请你让开,挡到我了。”   半点眼风都没分给这位,空姐的脸霎时一白。   等到空姐甩腰气愤地走了,贺冼凉才从电脑里屏幕里抬起头,“你刚刚偷偷摸摸看什么呢?”   傅雪被这么一问,支支吾吾,“反正不是在看你......”   等到两人走出停机坝,夜色已全然暗下,只有摆渡车和远处的机场大厅,在这深意中,透着明亮的光。   湿意凝重,深秋的阴冷,在这深夜,冷冽入骨。挠得人生冷。   走出机场大厅,道路上车辆疾驰,灯光掠影。   贺冼凉转过身来,稍稍俯身,紧了紧傅雪的外套领子。   傅雪感觉有点点凉意落在自己的睫毛上,痒痒的。   仰头望向天空,丝丝雪白阵阵地,轻轻砸在脸上。   深墨色的夜,衬着片片的雪白洁净。   傅雪缓缓伸手,一片晶莹洁白的雪花,静静地躺在掌心。   下雪了。   S市的初雪,冬天,来临了。 第30章   傅雪低头, 贺冼凉修长洁白的手指利落地紧了紧她的扣。   然后, 往肩膀旁移, 抬手轻轻地拂去她肩上的皑皑点雪。   本来就是俯腰,微微敛眸,这样的姿势, 贺冼凉又偏偏要凑近她的脸, 仔细地端详。   看看看看个鬼喔。   “你到底要看多久。”然后她嗔道,“能把你的手挪开了吗?”   贺冼凉不理她的话 径自伸手, 捏了捏她的脸颊, 然后哼哼了两声。   这才缓缓地收手, 直起腰, 和她一起等回学校宿舍的车。   傅雪默默低头用鼻尖盯着自己的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   其实他用的劲儿很轻, 指尖带着些许的凉薄, 冰冷触上她的温热,傅雪大脑顿顿地,仿佛有绚烂的烟花炸开。   等了好一会儿,接下来也没等到他的任何话语。   傅雪暗自咬咬唇,只觉得自己傻透了。   哪知贺冼凉只微微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心中微微荡漾着的, 是她的娇嫩软滑。   还好, 她不像以前那样,只想着怎样躲他才好。   【萝卜种得熟了,也到了是时候□□的季节了。   然后像兔子一样, 一啃一啃,全吃掉。】   -   回到学校,贺冼凉忙着处理这几天累积的事情,而傅雪,也忙于全国大学生健美操比赛。   随着初雪的来临,S大学生的状态也日益进入到冬天这个凛冽冰寒的时令。   各大社的聚餐活动,也都热络起来。旨在冬天,通过酒桌上的热情,能够传递到每个人的心中,温暖情谊的果子由此种下。   平安夜,圣诞节以及元旦节日的到来,为学生们提供了许多欢庆的机会。   在这个姻缘巧结的节日中,许多情侣也由此诞生。   十二月底不知不觉就到来了,翻开日历,很快就是阳历中新的一年。   平安夜,四处闪着圣诞夜前夕的欢乐。   S大也早早地高高挂起了新的热帖,为所有贺庆新年的项目预热————————————————【平安夜送平安果,平安树下你和我】   众多人抢楼,遂了自己的心愿给回帖的人送祝福。聊得来的可以加好友,互送平安果。   校外的大街小巷,校内的学生生活区,都染上了狂欢的气息。   街上面四处可见拉的彩灯,小灯笼泡儿在圣诞树上,闪亮闪亮,晶莹通透。   在高中的时候,大多数人受心里驱使的缘故,加上父母老师的鞭策,萌发的那个小芽儿还没冒出来,就被扼杀在“年轻”这个摇篮里。   到了大学,高中带来的习惯性思维使然,再加上生活圈子的狭窄与桎梏,根本没有多少机会去认识异性,也就更别提从中遇到一个既合适又或是真正喜欢的。   时间蹉跎,没有人在原地等你。当内心泛起丁点后悔的时候,生活早已离去,向前疾驰。   童话故事固然存在,但更多人,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就此错别中,恍然悟明白自己的心境。   是以,每每到这种大方中而又透着些许羞涩的节日,每个学生的脸色,都隐隐藏着内心里那块,不可述说的秘密。   傅雪平安夜的一大早,就在抽屉里摸出来许多个红彤彤的苹果。   有同班的女同学送的,大大方方署了名。也有不认识的男同学塞的,落款狂妄不羁,没有名字,到底只表达了爱慕之意。   大家都趁着这个机会,表明自己的心意。   只是从早上等到晚上,傅雪都没等来意料之中那个人的半点动静。   干脆到,连个问候都没有。   傅雪暗自给自己打气,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抵自己太过矫情,两人是什么关系,她又是以怎样的立场,来要求他的呢?   下了晚课,她就裹紧自己的衣服,顺带围好围巾,向外院大门走去。   藏在大衣右边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两下,傅雪听到声响,把夹在右手臂的书移到左手臂,然后往口袋里掏。   还没解锁,就看到屏幕上显示微信有消息。   傅雪打开微信,贺冼凉发来几则消息,时间显示是半个小时前—————   贺冼凉:【是不是在上晚课?】   【我在外院大楼外面。】   【上完课下来,我等你。】   傅雪把手臂里的书,夹在下巴和手之间,边等电梯边回复他。   虽然她的重点有点错,但是—————————   傅雪:【咦……你怎么知道我在上晚课??】   隔着屏幕傅雪都能感到对面顿了半瞬。   贺冼凉:【那就下来吧,我等你。】   傅雪撇撇嘴,刚要回复什么,电梯“叮咚”一声到了,她下意识抬头向外看。   贺冼凉双手抱臂放在胸前,微侧着头,颀长的身影靠在车身上。   刚好正对着外院的大门,来来往往打量的人,都仿佛成了用来烘托他的背景板。   墨静的夜,漆默的树,流畅的车身线条前,是他风华绝代,清俊孤傲的侧脸。   等到电梯中人都走光了,电梯已然要关上的时候,傅雪才稍稍回神,手忙脚乱按下了按钮,然后踏出电梯。   那人仿佛和她有心理感应似的,抬起头,视线遥遥地便和她的,紧紧相触。   傅雪忍住内心的悸动和莫名的期待,在周遭人惊羡的议论声中,缓缓走向他。   再往近,他整张脸从隐着的夜色中,露出优美的轮廓来。   贺冼凉站直,向她像招小狗儿那模样,挥挥手。   傅雪轻哼一声,“什么风把日理万机的你吹来了?”   贺冼凉听此,只挑了挑眉,声音尾调上扬,“哦?”   傅雪只恨自己嘴快,感觉跟个怨妇一样。   “外面风大,比较冷,上车吧。”贺冼凉帮她打开前座的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傅雪今天穿得是红色的披风式大衣,帽子上还有两只小羊角。   搭了冬天穿得黑色短裙,裤袜只堪堪拉到大腿中根处,一双腿笔直又纤细,小巧的脚蹬了一双黑色马丁短靴。   本就娇俏白净的脸,在艳色的衬托下,如娇艳欲滴的玫瑰,颜色更盛平时。   贺冼凉喉头微动,不动声色地坐进了车。   -   开到一个比较清净的街区,两人下车。贺冼凉给她买了一杯热奶茶,塞到她手里。   两人绕着街,缓慢地步行前进。   走到一棵挂满圣诞灯的树下,贺冼凉看着傅雪若有所思的侧脸,透过她小巧的鼻梁,最终轻轻握了握手,喊住傅雪。   他把傅雪整个肩头掰过来,面对着他。   树上的灯影斜斜地映下来,直直射进他的眸。璀璨星起,茶褐色的瞳孔中燃烧的是,滚滚的情谊。   爱念如烈火,像糖丝一般浓稠。   点点薄雪,自空中缓缓降落。   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和衣服上。   他抿唇,牵起傅雪的手,拿至胸前。   “傅雪,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好好听。”声调低沉,悦耳动听。   说完,他把她的手放在嘴边。   倏地,他低头,柔软的薄唇轻轻地碰了一下傅雪的大拇指,“第一次见你,是在藤萝架旁。”   再低头,珍惜如珍宝般触了她的食指,“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孩,去了她喜欢的学校。我想,如果能够再次相遇,那么,便是天赐的缘分。”   复又低头,亲住她的中指指弯,“第一次,愿意为了她,创造许多不偶然中的偶然。”   深深吻了一下她的无名指,他逼近她的视线,“第一次,为一个女孩辗转难眠。”   最后,他伸出舌尖,轻轻地舔舐了一下落在她小拇指上的雪花,一抿即化。   傅雪被这一下小猫似的舔,麻到心颤。   他缓缓又开口,“我人生中好多不可能的第一次,都和一个女孩有关。”   “我现在想问问这个女孩,她愿不愿意,一起参与日后,我更多的第一次。”   我会尽我全力,竭我所能,去守护她,去……爱她。   傅雪被这话击中,心里只觉得像炸了爆米花一样,热意在体内伺机攒动,几乎夺去她的意识。   她看向贺冼凉在飘雪下俊美如神坻的脸廓,心中先是微微涟漪,再然后是巨大的波澜荡漾。   贺冼凉耐心地等她,仿佛已经这样等了她几辈子。   傅雪蓦地明白自己这些天来的挂念。   虽然他孤傲,冷漠,幼稚,臭屁,但她,喜欢他呀。   她由衷地从心发出一抹笑,抽出被放在贺冼凉掌心里的手,不管他惊愕的神色。   然后向前一步,伸出双手,缓慢而又坚定地环住他清瘦的腰。   他感到浑身的血液都聚集在傅雪靠在他怀里的那一瞬间。   然后他听到小姑娘,用轻而又温柔的语调说,“那个女孩,她很愿意。” 第31章   贺冼凉就傅雪这一席话弄得惊瞬一下, 近乎是呆滞在原地。   虽然早已经有感觉到她对于自己的感情变化, 但心理上到底还是没有什么太大把握的。   万千书界, 竞赛模型,亦或是从小幼小延至成年的众星捧月,都不及她这一刻向他迈出的一大步。   他犹豫片刻, 缓缓地抬起手臂, 紧紧地环住。按住她的头,摁向自己的胸膛, 真想把她紧紧地拴在心上。   傅雪鼻尖环绕的是贺冼凉清冽的冷香, 熟悉的青草香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带着些许温热。   过了好一会儿, 傅雪的声音闷闷地传来,瓮声瓮气, “你……好了……吗?”   贺冼凉在她头顶上轻笑一声, 用下巴蹭了蹭她小巧的脑壳儿,然后把本是垂下的大衣外套敞开,重新拉着她的手,把她裹了进去,紧了紧。   这下傅雪贴着贺冼凉的内衬, 她甚至能感受到胸膛的软硬。   喑哑的声音近在耳边, 挠得她心痒痒, “再让我抱一会儿。”   傅雪有点羞,但挣扎了两下,到底由着他去了。   ·   两人牵着手漫无目的地走着, 但只这样,内心也仿佛有无尽的莫名其妙的欢喜。   街上的路道上,行人愈来愈少。   贺冼凉打算先送她回去。   傅雪还没走到副驾驶,却被贺冼凉拉向后车厢。   “啪嗒”地一声解了锁,车厢缓缓的自动上升,入目的是满目的红艳。   一束饱满欲滴,还附着少许水珠的玫瑰,静静地在车厢中央绽放着。   贺冼凉轻咳一声,把玫瑰抱出来,塞到她怀里。   然后定定看向她,“雪球,喜欢吗?”   傅雪:“……”   原来贺冼凉追女生也是会用玫瑰的,说起来,她还真有点怕他送她满厢的桃子汁……   平日里看那些女生收到玫瑰欣喜若狂的样子,她没什么感觉。但此刻这么一大束抱在怀里,只觉得脸好疼,眼里的喜欢藏也藏不住。   抱着这束花坐在车上的时候,傅雪还在好奇它的数量。   夜色昏暗,车内没有打灯,只有隐隐绰绰的路边光透过车窗洒进来,照亮一小片。   数到眼花,傅雪好奇地问他,“你买了几朵呀?看起来很多的样子。”   贺冼凉打开车内暖气,脱下大衣的外套,只着高领的大衣。   侧过身来,越过她,手从花和她身子之间的缝隙中穿过,利落地给她系好安全带。   “九十九朵。”油条是这么建议的,听他说的,有长长久久的寓意。   思及此,他补了一句,“以后给你买更多的。”   “嗡嗡”两声,赖文静问傅雪什么时候回寝室,快要到门禁的时间了。   傅雪腾不出手来打字,让贺冼凉帮她拿着,她发语音给赖文静,让她不要太担心。   贺冼凉一眼就瞥到她整个页面,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暗戳戳打算了什么。   等到语音完了,也不见贺冼凉把她的手机还回来。   傅雪疑惑的眼神刚一抛过去,贺冼凉已经停下敲打的动作,向她摇了摇手中的手机,“你就这么给你男朋友备注的?”   傅雪好奇地看过去,就看到她给贺冼凉的备注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   现在是【凉凉大宝贝】,后面还跟了一颗大爱心。   傅雪:“……”   真是幼稚。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一根弦轻轻地被拨动。   然后她试探着问,“你微信的那个‘X’不会是?”   不能怪她自作多情,虽然X这个字母他名字缩写也有,但是以他所坦白的这些事,不是才不正常。   贺冼凉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只是默默地启动车,等到车子驶出一段距离以后,他才蹦出两个字,无奈之中带着点宠溺,“笨蛋。”   傅雪伸出左手,把贺冼凉放在两个驾驶座的隔间之中的手机捞上来,想去看他给自己的备注。   “密码是1231。“贺冼凉目不斜视,倏地报出了一段数字。   这不是她的生日吗……   再翻开微信——————————   【雪球】这个聊天框静静地躺在置顶。   有且只有这么一个对话框。   傅雪忍不住歪头去看他……难怪最近看他越来越帅了……这都是有原因的。   轻轻的咬了咬唇,傅雪忍着不方便,愣是用左手给自己改了备注。   凡事嘛,都要讲究一个公平,哼。   没多一会儿,车缓缓驶入华诗苑。在傅雪寝室楼下堪堪停下。   “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哈!”傅雪快速地坐直,想赶快溜走。   车门死死地锁紧,傅雪打也打不开。   “你开门呀……”她左扭过去,看他。   贺冼凉笑了一瞬,“走之前不给点福利?”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凑过来,在她嘴角,轻轻地烙下一吻。   像蜻蜓点水一样,一触即离。   然后,这下才解锁了车门。   傅雪烧着脸回避他视线,只想着快点逃离这个空间。   “等等。”贺冼凉又拉住她。   “你到底要干嘛!”傅雪怀里抱着花,又被他扯着。   “把这盒小点心拿走,我特意在华鼎斋给你订的桃子酥。”他从后座拎出一个精致方正的粉袋子。   傅雪嘀咕了一句,“你就是要累死我……”   “那我还是下来送你好了,也不知道刚才哪个人一直让我不要下车。”   “不不不————我可以!!你别下来!”确立关系第一天,她还不想让整幢楼都来围观他俩。   目送她的背影进了寝室楼,直至拐角之后,再也看不见,贺冼凉才利落地打方向盘,往反方向行驶。   ·   傅雪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大束玫瑰花,足以让整个寝室称奇。   赖文静喃喃自语,然后朝着傅雪扑过来,痛心疾首,“说!哪个野男人把你抢走了!”   傅雪把花放在桌子上,一眼望到放在书架一侧的那根草绳。   距离军训到现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傅雪把手里的桃子酥递给赖文静,“一起吃吧。”   说完她拿起那根草圈,放在掌心瞅。   赖文静凑上来,看她一副深思的样子,问她,“你还没回答我呢!”   傅雪头也没抬,“当然是你期望最高的那个喽。”   赖文静先是一副震惊的表情,随后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   “你这个样子,是想说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嘛?”   “不!我觉得我距离成为论坛大神的日子不远了!小腿毛都是我的!”   傅雪:“……”   室友都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问她过程的细枝末节,傅雪半诚实半掩盖的大致说了说。   有些不适宜的画面……还是不要让旁人知道的好。   ·   油条一进寝室,就看到贺冼凉满目春风的脸,往常欲求不满的欠扁冷脸,此刻如同冰雪融化一般,透出几许春日和蔼来。   “你今天吃春·药了?”油条忍住自己的一身鸡皮疙瘩。   贺冼凉没理他,把他晾在一边,自顾自的看着手机屏幕。   油条撅着张八卦的脸,从贺冼凉背后眯着眼去看他手机屏幕。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被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影响到了。   沃日,什么“雪雪小宝贝”,啧啧啧,一个性冷淡的直男,后面居然还备注了一颗大爱心。   等等!!“雪雪”???   “你你你!!”油条不可置信拔高了音调。   小白菜到底还是被猪拱了吗!   贺冼凉这才发现他似的,动作迅速地关掉了屏幕,只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   再次感到被无视,风很凉的油条同学:“……”   呵,单身狗一枚,大惊小怪。   殊不知,某人在今晚之前,也是血统纯正的单身狗。   ·   傅雪躺在床上,刚刚和贺冼凉聊完,他去洗澡了,让她等他一会儿。   趁着这个空隙,她打开朋友圈,一个晚上就脱了单,她到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大家的动态都还没刷。   刷下来,第一条就是“凉凉大宝贝”的,她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知道贺冼凉什么时候拍的,是俯视的角度,可以明显得看出来,穿着红色大衣的女孩窝在拍摄者的怀里,帽檐处点点白雪,照片上角是模糊的夜色,意境很美。   配字是简简单单的【雪。】。   说起来,这算是贺冼凉第一条朋友圈吧??   傅雪刚要给他点个赞,两人的共同好友祁阳就在下面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哭狼嚎。   “你怎么能比我先脱单???!!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强烈要求你请吃饭!!”   贺冼凉回了他一个“滚”字。   隔着屏幕,傅雪几乎都能脑补出祁阳顶着草窝头愤愤不平的样子,敢怒敢不言的认怂脸。   刷了一会儿,返回消息的页面,就看到贺冼凉连发了几条过来。   【我妈刚才问我你是谁了,我告诉她了。】   【明天一起吃早饭好不好?】   【雪球?】   傅雪注意力全被他第一句吸引过去,“……”   距离确定关系还没有几个小时,这个进展也太神速了吧?? 第32章   第二天早上傅雪起来的时候, 困得直打呵欠。   昨晚被贺冼凉拉着聊了很久, 两人都是小新手, 确定关系以后,感觉聊天聊到许多新奇的方面也能甜得冒泡儿。   洗漱完了以后,傅雪跑到阳台上收衣服, 不经意地往下面看, 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她们寝室楼前樟树下,像是已经站了多时的样子。   呀……这距离约定的时间早了这么多啊……   傅雪连忙换好衣服, 拿上包就往下冲。   到了楼下, 贺冼凉孤伶伶地站在那里, 背对着她。   快到他身后的时候, 她刻意放慢放轻了脚步,绕了一点弯, 准备去吓他。   快要到他身旁的时候, 贺冼凉突然转身,顿时她生出一种被抓包的窘迫来。   傅雪放到空中准备拍他肩的爪子,停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贺冼凉单挑一边眉,那种令她感到熟悉的神情又回来了。   “哼……”傅雪讪讪地放下手, 别在身后。   “怎么了?”贺冼凉走上前, 环过她的身, 把她的手从身后掏出来,问她,“你怎么这么早下来了?”   “我这不是看你在下面等……这话要我问你吧, 你这么早在下面干什么?”   贺冼凉难得赧然了一下,他总不能说昨晚半梦半醒就没怎么睡着,一大早就赶过来她的寝室楼下吧?   他咳咳了两声,“天气太冷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虽然他刻意转移了话题,但傅雪多少心中隐隐地猜出了一点。   贺冼凉把她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强调道,“带小朋友去吃好吃的。”   口袋里,他大手覆着她的,傅雪脸又红了红,这人真是......   她真想在他矜贵24k纯金的脸上,死死地按上洪世贤“你好骚啊.gif”表情包。   初入冬天,四处都是一派萧瑟之感,枯黄的残叶,倔强地挂在树枝上,地上覆了薄薄的一层雪,洁净地与天空自成一体。   傅雪一张小脸,陷入绵软的围巾里。   点点红润在胜雪的脸庞上,一双眸子黑曜曜的。   在早餐店坐下来的时候,傅雪嘴里呵出来的气在脸前凝成一团,整张脸陷入雾蒙蒙的朦胧中。   贺冼凉抬手,用热水给她烫了碗筷,叮嘱她,“以后还是不起这么早了,我买给你吃好了,冬天太冷。”   傅雪本来在小口地啜热水,听到他这话,抬起头来,罕见地默了默。   然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关系呀……”   贺冼凉的心随着她头摇晃的弧度饱胀得厉害,用手支起脸看她。   傅雪被盯得不自在极了,转瞬一想这是自己的男朋友了,怕什么怕!   “以后都要听我的!”   “好啊。”贺冼凉半点犹豫都无,不假思索,直接应了她的要求。   “那你现在别这样盯着我…………”   傅雪拿起筷子,两手拿着两根筷子,轻戳自己的脸颊。   “这个……恐怕不行。”贺冼凉干脆抬手在桌子上,像弹钢琴一样敲。   “为什么不行??!!”   “因为,这一项……是我的本能。”   贺冼凉笑吟吟起来。   傅雪:“......”   末了她说,“我发现,你现在很爱笑哎。高中那会儿,你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顿了一顿,他补了一句,“放心,我只在你面前笑。”   傅雪干脆低下头,不去看他。   刚好这时候,两人点的早点热腾腾地上来了,贺冼凉把一碗热馄饨推到他面前,“好了,不逗你了,吃饭。”   傅雪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捏着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我喂你吗?”贺冼凉悠闲地来了一句。   “我自己会吃!”傅雪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嗔了他一眼。   贺冼凉心情大好,夹了一个小笼包,伸到她面前,“要不要?”   “我才不要……”   贺冼凉转而蘸了蘸醋,缓慢地送进自己口中,品相优雅,然后,说了一句,“本来也没打算给你。”   “……”   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   吃完早饭,距离早上大课时间还早。   时间有余,贺冼凉拉着她去买小电驴。   华诗苑离学校主校区有两条街的距离,大部分学生选择骑自行车,大部分恋爱的人则是骑小电驴,一起去上学。   贺冼凉一个都已经开了车的人,竟然拉着她去买小电驴。   “你不是有车吗?没必要迁就我,我可以坐赖文静的,她有!”傅雪连连摆手。   贺冼凉心中暗暗给赖文静记了一笔。   “没关系,我每天来接你,你选个喜欢的颜色。”   傅雪看他这么坚定,试探性地望着他,然后问,“我喜欢的颜色?你确定吗?”   贺冼凉见她如此狐疑的语气,不由得一噎,他是那种□□□□的暴君吗?   “你选吧。”   “那……我要那个!”   贺冼凉顺着傅雪指的地方看过去,眯了眯眼。   粉嫩的漆身,脚踏板是爱心型的,后视镜还做成了可爱的猫耳朵形状。   老板本在修车,此刻热烈的逢迎上来,极力地推销,“给女朋友买啊?这个款式好,女孩子最喜欢了!可爱型儿的,店里就这么一款!”   说完,店家献宝似的拿出充电器,还是粉色的。   贺冼凉:“……”   “就要这个就要这个!!”   贺冼凉看傅雪一大早就这么活蹦乱跳的,没忍住也弯了嘴角。   他看出来了,傅雪完全是慢热型的那种人格。   还好,他捂热了这颗硬桃子。   “老板,给我拿这辆。”贺冼凉指了指这辆粉电驴,掏出手机就要付钱。   “等等!还要两个粉头盔!!”傅雪解释了一下,“戴这个比较安全,你没意见吧?”   光是想到贺冼凉骑着粉色的小电驴,戴着粉色头盔,她就想笑。   “没...啊...”他语调打了几个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喜欢看他吃瘪喔,听话!   付好了钱,贺冼凉拿好钥匙,率先跨了上去,朝她看过来,“还不过来?一起去上课。”   傅雪努力克制住自己即将上扬的嘴角,憋着笑,“嗯......”   她侧坐在上面,然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使坏地在上面轻轻拍了一下,“驾!”   贺冼凉任由她闹,游刃有余地倒车,然后往学校开去。   今天上午他俩有两个系一起上的大课。   赖文静买完包子,刚转动好小电驴的钥匙,就看见眼前晃过一抹粉。   她暗自嘀咕,“啧啧啧,谁啊这是,骑这么骚包的颜色…”   两人在学校左侧的停车库停了车,贺冼凉弯腰去拿傅雪带的书,傅雪俏生生地立在一边。   旁边三三两两路过的人都好奇地往这边看。   也有一些人被粉色的电驴吸引过来,还没伸长脖子,就被两个学校风云人物惊到了。   这不是那谁和那谁谁吗!!   直起腰,贺冼凉好笑地看着她。从刚刚听到路过的那些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她就干脆埋着头。   贺冼凉拉起她的小手,“怕什么。”   不等她回答,他又说,“傅同学,是时候宣誓你的主权了。”   “......”   两人并肩在前往教学楼的路上。   然而学校论坛再次炸开了锅。   平安夜刷屏的帖子,一度被疯狂顶上来的热帖代替。   颜值夫妇cp粉狂呼正义,在里面回帖评论抽奖,普天同庆。   【啊啊啊啊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是在一起了吧!】   【赞我上去,我就是那位不在一起就食屎的层主。】   【太甜了,好想去xxx吐槽君投稿,般配到我gucci!!】   【有人看到路人拍的路透图吗?贺校草居然还骑粉色的电车也,我真是惊呆了。】   【楼上的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的,这一看就是迁就小雪的啊!】   【怎么吹都不够了,小凉小雪天生一对!】   -   原本还有点喧闹的教室,在两位主人公同时进来的时候,动作流畅,整齐一致地闭了嘴。   大家一致埋头,只是手机上论坛的画面暴露了他们此刻八卦的内心。   说句实在的,军训都没见他们这么齐过。   贺冼凉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遗遗然在她身边坐下。   傅雪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提醒……   那是她给赖文静预留的座位啊……   “今天圣诞,下午带你去溜冰?”贺冼凉问她。   “嗯嗯!”她心不在焉,盯着门口,祈祷赖文静看不见她。   过了一会儿,赖文静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视线转了一圈,精确地锁定了傅雪。   “雪球!”赖文静朝她招了招手,然后小步跑了过来。   只是,这不对劲啊,赖文静看向坐在一旁的贺冼凉。   好啊!占她位置!   想当年!还是一条好汉的时候!她怕过谁!   触及到那人的余光时,好吧,她走!   她赖文静绝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嗯对,绝不是!   腹诽了贺冼凉几十句,她刚想去论坛放个话,一打开,一个个现场实况在帖子里早就爆了。   赖文静:“……”   不仅在实时上落后了,就连这粉色,她都错过了啊! 第33章   在傅雪第五次脚底打滑差点摔倒的时候, 她自己真想默默别开脸, 好丢人啊。   肢体动作真的一点都不协调, 跟平常跳舞完全不一样,太折磨人了。   可怜兮兮地望向贺冼凉,傅雪终究开了口, “哎……你不能抛弃我啊……说好的要带我carry全场的!”   贺冼凉凑过来, 重新拉了她的手,“知道了, 笨蛋企鹅。”   傅雪听这话, 低头看自己的着装, 好吧, 包裹得是有点严实……当然了!那也只是有点而已!   然后她轻轻地哼了一声,以此表达出自己小小的不满和抱怨。   贺冼凉看她不知不觉马上嘟起来的嘴, 内心感慨万分, 小没良心的,娇气包一个。   思及此,贺冼凉抬手,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   事实证明,一贯孤傲清冷的冰山美男, 配上一个这么体贴温柔的动作, 杀伤力是很大的。   当然, 是在摒弃劲儿这么大的前提下。   傅雪蓦地想起刚刚进溜冰场之前的时候,他弯腰屈腿,蹲下来细心地帮她系鞋带, 动作不疾不徐,耐心又坚定。   盯着他头顶的发旋儿,她思绪发散开来。   居然真的,原本以为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两人,就这么在一起了??   “你在想什么?”贺冼凉看她半久还是若有所思,眼神空洞的样子,忍不住问她。   “能想什么!想某个大猪蹄子呗!”傅雪看他在溜冰场游刃有余的样子,没好气地说。   “想吃猪蹄了?等会儿时间到了就带你去吃。”   “......”   傅雪看他一本正经的样,突然觉得自己占到了天大的便宜。   然后她说,“嗯……而且这个大猪蹄子……得炖!”   “你注意力集中一点,每次见你,都想着吃。”贺冼凉抓住她两只小手,带着她慢慢地滑。   “谁……想着吃了!你这人真的很奇怪唉!”傅雪心中一噎。   “嗯。”   “你‘嗯’什么呀……”   “你说的都对。”贺冼凉只觉得她可爱死了,哪里会去反驳她。   当然了,平日里那种逗弄,都是基于他没由来得恶趣味。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当然要用力地附和她了。   傅雪看他浓密纤长的睫毛,此刻全部低垂,敛眸看她,神色专注。   这……这个大猪蹄子!   傅雪学得磕磕绊绊,在贺冼凉带领下,也学得有模有样。   后来掌握好了技巧,干脆躲着贺冼凉玩儿。   两个都是大学生的人了,幼稚地在玩猫捉老鼠,你追我赶的游戏。   贺冼凉没使出几成力,但本就打着溜冰的幌子想和女朋友亲密接触来着,此刻全打了水漂。   不给抱不给亲,这太不像话了。   贺大少爷完全不拿恋爱初期的小青涩当回事儿,他只觉得,在一起就是水到渠成可以干坏事儿的时候了。   手臂放在她腿弯,一个用力,傅雪被他打横抱起。   再次被公主抱的傅某人,可耻地脸红了。   尤其是在贺冼凉茶褐色的瞳孔,深深凝视她的视线下。   “赶快放我下来……”傅雪偷偷瞄了瞄周围,都是人,虽然其中不乏情侣,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小纠结。   贺冼凉没答应她,紧了紧箍着她纤腰的手,就这么抱着她,绕着溜冰场转圈,旁边传来围观者的起哄声和打趣声。   傅雪觉得自己被他晃得晕晕乎乎的,都有点神智不清了。   甚至此刻,看到贺冼凉与这冷白的冰面不相上下的肤色,竟然觉得他有点秀色可餐。   艰难地咽了咽嗓子,“你快放我下来啦……”   灵机一动,她又加了一句,“我…我饿了!”   果不其然,贺冼凉停下继续加速滑的动作,抱着她在溜冰场内滑行。   “给我亲一口,等会儿就放你下来。”贺冼凉循循善诱她。   耳边他低沉带着些许压抑的嗓音传来,身旁滑行而向后退的景色,浮光掠影而过,都仿佛成了背景板。   这个人,解放天性了是吧??   看她不回应的窘样,贺冼凉凑近她,“嗯?”   傅雪看到眼前放大,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才反应过来。   凭什么他说亲就给亲!她偏不!   她就要反着来!   然后本来扒着他脖子的手,狠狠地捏向他的脸,傅雪猛地倾身,在他脸上响亮地“啵”了一下。   她动作幅度倏地拉大,贺冼凉给她搞得愣了一下,傅雪挣扎没几下,就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贺冼凉本被她那么一亲,没反应过来,但看她因为鞋子的原因跳下去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站稳的身影,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要笑……”傅雪上前想去捂住他的嘴,还没碰到,眼前砸下来一片阴影。   贺冼凉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看着她,语气含笑,“礼尚往来。”   “……”   -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三四天,傅雪的生日要到了。   她感觉贺冼凉就是属胶带的,很黏她,一有空就要来找她。   但看着他那张日常里孤傲矜持的脸,话到嘴边的疑问又被咽了回去。   因为她一点也不反感,甚至很喜欢。   这种被人重视珍视的感觉,真是像被泡在了蜜罐里一样,暖烘烘,甜丝丝的。   她自己没发觉,倒是赖文静说她整天闻到的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就连撒娇的比例都多了不少。   虽然两情相悦的感觉很美好,功课和比赛还是不能落下的嘛。   等到元旦一过完,期末考试也将近了,健美操比赛的时间也愈来愈逼近。   暂定好接下来的计划以后,傅雪才打开手机,还没打开聊天界面,就知道那么多条消息是谁发的。   傅雪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渣男体质了,怎么感觉她和贺冼凉两人角色互换了,怨妇的那个成了他……   两人自从圣诞节之后,虽然每天也在一起吃饭,但也没再在一起出去过了,算起来,两个人每天都腻一起的时间,不算多。   好不容易到了她生日,这么好的机会,贺冼凉才不想错过呢。   因为也不是周末,傅雪也回不了陆宅,陆展元提前就让人把她的生日礼物放到她房间里,叮嘱她有空回去拆。   说来,她好久没回去过了。一是不想让宁蔓清看到她再次病发,二来,她确实不知道如何面对。   不过确实,还得找个时间回去看一看。   傅雪的生日过得很简单,因着两人下午都有课,等到傍晚,两人才一起出了学校。   贺冼凉在S市一家有名的旋转餐厅,订了位。   悄咪咪翻了翻菜单上的价格,傅雪忍不住看向贺冼凉,这个万恶的资本家!   贺冼凉其实说来,也没有那些直男的通病。相反地,这么几天下来,在恋爱中,都是竭尽所能的对她好。   仿佛能读懂她心思似的,贺冼凉的眼神直接扫了过来,“放心点,暂时吃不垮我。”   顿了一顿,他仿佛想到了某个点子上,点了点头,“以后卡归你管?你可以当成自己的刷。”   傅雪:“……”   拜托,她一个字都没说,他就能脑补这么多。   佛了佛了。   傅雪也确实没客气,点了一大桌。   最后贺冼凉还贴心地给她室友单点了一些菜,打包让她带回去分享。   回去的路上,傅雪环着他的腰,两个人在小电驴上,穿过灯红酒绿的闹市,在夜色笼罩下的柏油路面上疾驰。   道路两侧是高大的梧桐树,树枝在昏黄的灯光下,投射出影影绰绰的暗影。   戴着头盔,冷冽的夜风此刻被抵御在外,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因着贺冼凉怕她腿冻着,所以让她坐在了前面,贺冼凉手臂环着她,腿也包着她的。   傅雪整个人都陷进了他的怀抱里。   傅雪蓦地笑了,侧仰着头对着贺冼凉说,“你有没有觉得很好玩,骑着电驴去吃大餐,再骑着赶回学校去。”   贺冼凉的嘴角在傅雪看不到的地方,弯了弯。   如果有人问他为何放着车不开,两个人挤在一条小电驴上。   那他可真要嗤之以鼻了,男女之间的小情趣,门外人懂什么。   到了寝室楼下,傅雪准备从他臂下蹿出去,被贺冼凉一把拦住。   “哎哎哎……”   “生日礼物还没给呢,就想跑?”   这下轮到傅雪惊讶了,他一直没提,她也没在意。   其实那顿大餐她就挺满意了,吃饱喝足了胃暖暖的多舒服。   不过他非要给她……哼……算他有心了。   贺冼凉递给她一个藏青色的长盒,包装十分精致,用流苏包的蝴蝶结,大方又不失俏皮。   “回去再拆。”贺冼凉叮嘱她。   “知道啦。”   话音刚落,贺冼凉干脆扶着她的腰,把她整个人转了过来,翻了个面。   傅雪两条腿搭在贺冼凉腿的上面,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小电驴上,面对着面,大眼瞪小眼。   本就拥挤的空间,此刻更觉得狭窄。两人呼吸近到可以相闻。   半晌,贺冼凉发了话,带着点些许的诱哄,“今天我表现好不好?”   傅雪愣愣地,“嗯”了一声。   然后贺冼凉把她手拿起来,搭在自己的脖颈两侧。   低头,朝着那个朝思暮想的娇嫩唇瓣,直接吻了下去。   以往都是浅尝即止的亲吻,带着克制,而今,他迫不及待地想汲取她的甜美。   他的唇瓣重重地研.磨着她的,然后试探加迟疑地轻咬了她一口。   傅雪嘤咛一声,贺冼凉只觉得一阵阵的酥.麻在叫.嚣,叫.嚣着让他去讨.伐她。   他趁机钻了进去,衔住她的丁香,虽毫无章法,但极尽温柔地嘬。   铺天盖地的清冽覆了下来,傅雪被亲得大脑近乎缺氧,冷冽的夜风都抵挡不住的热意,直往脸上钻。   贺冼凉鼻息克制又粗.重,手掐着她的腰,不断摩挲。   不知过了多久,贺冼凉重重地在她唇上最后一亲,才缓缓地松开她。   傅雪埋在他的肩上,这下彻底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34章   周遭都是贺冼凉身上清新的青草香, 傅雪软软地搭在他身上。   贺冼凉长吁一口气, 把她的小脑袋往肩窝里按, 满足到不行。   看来以后要逮住机会,多亲一亲她。   两人皆是沉默,傅雪噤了声, 是因为她第一次与人这样与唇齿之间交换气息, 羞到不敢抬头。贺冼凉默然不发声,是心心念念已久的如愿以偿。   良久, 贺冼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温声道, “宿舍门马上要关了, 你不回去?”   被他这么一提醒,傅雪才意识到门禁时间快到了, 轻轻地吸了口气, 闷闷的声音葱他下巴那处传来,“嗯……”   贺冼凉好玩地捏了捏她小巧莹润的耳垂,趁她下去之前,复又附身下来,贴紧她耳边, 压低声音, “真可惜啊, 不能和你一起过夜了。”   傅雪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然而她两条腿都附搭在贺冼凉腿上, 一个不稳,往后栽去。   贺冼凉轻轻地使劲儿,毫不费力就把她捞了回来,笑了笑,“你紧张什么,我的意思是不能和你一起跨年了。”   傅雪生日是12.31,今晚一过,明天就是元旦节。   “我还以为……”她挪了挪腿。   贺冼凉促狭地挑眉,“你以为什么?”   “好了,你得上去了。”他不再逗她,再这样下去,她就真回不去了。   贺冼凉抱着她起来,手腕用力,直接直起腰,稳稳地将她拖住,轻轻地放到地上。   傅雪手拎着打包的吃食,还没从那个深入的吻中缓过来,只浅浅地应了,“那我上去啦。”   走过去没两步,又转过身来,“你……晚上注意一下安全……”   贺冼凉点点头,看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才起来推车。   一向臭□□高于顶的贺大少爷,此刻正任劳任怨地把粉色小电驴推到傅雪寝室楼下的停车库,细心地锁好以后,才往自己寝室楼走去。   傅雪回到寝室,洗好澡上了床,都还会时不时地回味那个突如其来的热吻。   她趴在床上,死命地埋在枕头里,末了还用头磕了磕。   傅雪啊傅雪,你就这么把持不住吗!   刚刚贺冼凉把手放在她腰上的时候,她很没骨气地软了软,身子更往贺冼凉那里蹭。   啊啊啊啊没救了没救了。   她在这边抓心挠肝,手机“嗡嗡”传来一则讯息,傅雪马上打开————   贺冼凉掐了准点,在十二点的时候,准时给她发了一条祝福。   【雪球,新年快乐。】   【转账13145.21元】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   虽然算是在闻名商界的陆家长大,不愁吃不愁穿,但是傅雪对于钱没什么概念,一切都是刚刚好就足够。   后来,上了大学,她有自己的小存钱罐,高考后的暑假里给一家酒店弹琴,也赚了点,所以也没动陆展元给她的卡,倒也够花。一个月的生活费,她也渐渐摸清了门路。   贺冼凉这是……把人家几个月的生活费都转来了吗。   傅雪收了钱,祝他快乐的同时,然后原数转了回去。   【你打住!】   【……】   【说好的听我的呢,不要再给我发无语省略号了!】   【?】   【只有我可以给你发!还有……你话还可以再少点吗……】   【是少说一点话让你去睡觉,都几点了?】   【我……我这是被你发的吵醒了!】   【好好,是我不好,快去睡觉,乖。】   傅雪在屏幕前哼哼了两句,心思一活络,翻看起他俩的聊天记录来。   回首一看,天……这还是她吗?   从前那个淡然的她都化作云烟了吧,屁都没留一个挥挥手远去了。   傅雪干脆放下手机,两手捂住自己的脸,转了个身,辗转反侧。   半晌,终是歪着头,睡了过去。   ·   元旦节是国家法定的节假日,学校给了三天假。   然而傅雪抽不开身,她这段日子要准备全国健美操比赛,这三天假,有就跟没有一样,整天都在练舞房呆着,最晚的时候,华诗苑的灯都熄熄灭灭差不多了,她才打道回府。   贺冼凉前阵子时间忙了一阵,倒是在这个关头闲下来,整天跟没事人一样。   说到这个,傅雪就来气。他好歹是个学生会会长吧,按理说应该日理万机,每天像陀螺一样,飞速旋转,还得是安了电动马达的那种,怎么到了他这儿,越往期末越往后,就越空呢。   两人中午在食堂三楼碰了头,饭桌上,她没忍住好奇,问了他,贺冼凉眼皮都没抬一下,回了她。   得到的答案是,祁阳在。   想到这儿,傅雪不紧再次同情起祁阳来,跟谁都不能跟贺冼凉啊!   越往期末的时限靠近,时间就好像插了翅膀一样,悄无声息之中,流逝得飞快,已然是一月下旬了。   傅雪给贺冼凉发了微信,她第二天就要随着大部队去N市,全国健美操的时间就在接下里的几天。   这个比赛的赛制之中,初赛决赛是放在一起的,但即使是这样,来来回回起码也要花个三四天。   也就是说,他俩这几天都不能见面。说来也是,自从在一起快一个月,贺冼凉黏人功力了得,两人还真没有分离过这么久过。   一向几乎是秒回的他,今天奇了怪了,半点动静都没有。   她在准备行李的时候,往手机瞄了好久,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傅雪强定了心神,准备好好收拾完以后,给他拨个电话过去,好好给他解释解释。   两人越往里发展,就越熟悉。她也逐渐摸清了点贺冼凉的脾性。   外表看起来是个谪仙似的高岭之花,内里实打实的臭屁傲娇芯儿。粘人得不行,幼稚又闷骚。   还是个醋坛子。   拉拉队和篮球队训练场馆都在体育馆,贺冼凉有一次来接她,刚好看到甄邢在跟她聊天。   表面上不动声色,当天晚上送她回寝室的时候,把她抵在角落的墙上,狠狠地亲她。   事后,她回味几天,才后知后觉。   今天这一看,是有点生闷气了。可是,这是早就定好的比赛嘛,就去个几天而已。   傅雪一心扎在行李中,仔细确认自己要带的证件,大赛中要求人脸要一致,通过机器扫描,证件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等到她接下来把不在学校这几天的作业从老师那里提前要过来,并做完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贺冼凉还没回她呢!   哈!翅膀长硬了是吧!硬气了是吧!   等到她拿起手机一看,几十通来电未接,微信也被轰炸了……   好吧……   原来她开了静音……   贺冼凉甚至还给她发了一个【宝宝这么可爱你不要宝宝了吗.GIF】表情包。   她刚开始发这个表情的时候,还被他嫌弃过,没想到现在他倒是用的活灵活现。   又一个电话拨过来,傅雪手忙脚乱的接了。   “喂??……”傅雪有点心虚,带着点迟疑,嗓音都低了好几个调。   那边沉默了几秒,一直没出声。   傅雪放下在耳边的手机,拿到眼前,仔细瞧了瞧屏幕上的名字。   “咦,没打错呀……”   那头蓦地传来贺冼凉咬牙切齿的声音,“傅雪,你还知道接电话了啊?”   呵,大猪蹄子。   平日里柔情蜜意的时候,雪球来雪球去的叫,现在直接全名称呼了。   不过确实是她开了静音没听到,顿了顿,她讨好他,“刚刚没听到嘛……”   半晌,贺冼凉幽幽地来了一句,“你下来,我在你楼下。”   哈???   等到傅雪近乎是屁滚尿流地“爬”了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贺臭屁“哀怨”地坐在粉色小电驴上,低着头,冬日里傍晚的昏黄,把他衬得格外的“萧瑟”。   噗嗤。   “你笑什么?”贺冼凉早就看见她了,此刻看她在这里笑得乐不可支的样子,心里跟挠一样,痒痒的没出发泄。   他故意一本正经的板着脸。   傅雪要是能怕他,那才叫见了鬼了。   思及此,她上前搂住他胳膊,摇了摇,超他眨了眨眼,“生气啦?”   贺冼凉咳了咳,“谁说的?我才没有。”   “哦~~你没有。那是谁刚开始不理人,后面气急败坏地轰炸呀?”   贺冼凉这下缄默不语,安静如鸡了。   “你耳朵都红了也!”傅雪好奇的凑近他。   从贺冼凉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卷翘的睫毛扑闪,娇软的气息逼近。   “你看错了。”贺冼凉可疑地转移了视线,侧过脸去。   他对她,还是那么的没有抵抗力。   傅雪掰回他的脸,让他正视她。   “哎呀,这个比赛我早就报名了的,时间我也不能确定嘛。”傅雪手在他冷白的脸上揉了揉。   “这样好了,回来我请你吃大餐!”傅雪下了决定。   看贺冼凉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傅雪故意装弱,“都不一定能拿奖呢,你还给我甩脸色看,心情都要被影响了哼。”   这下贺冼凉也掐住她的脸,语气硬邦邦的,“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   这下两人互相掐着对方的脸,势均力敌,谁也没先松手。   ·   到了N市,在路上就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睡了一觉起来,就是初赛。   S大的队伍在实力上绰绰有余,以第三名的成绩进了接下来的决赛。   参赛人员是单数,傅雪是队长,晚上睡觉落了空,自己一个人分享了双人间。   刚到N市那天,跟贺冼凉说了以后,他叮嘱她好好锁紧门。   今天虽然只是过了初赛,傅雪还是蛮开心的。只不过今天贺冼凉好像蛮忙的样子,都没怎么联系她。   过了一会儿,门铃倏地响了。   傅雪下了床,鞋子都没穿,猫着腰轻轻地走到门口。   透过猫眼往外看,好家伙,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很高的男人。   只看得见胸,看不见脸。   门铃又响了好几声,傅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谁呀……”   刚说完,她立马给贺冼凉拨了过去,防人之心不可无,打给男朋友壮壮胆。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和这一起随之而来的,是响起的手机铃声。 第35章   傅雪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她没听错吧??   再次往猫眼里看, 那人似乎也刚刚附身, 一张格外熟悉的脸出现在定格的小框框里。   然后贺冼凉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拿起手机,说, “开门。”   傅雪莫名舒了口气, 对着电话筒那头的他说,“呼……吓死我了……”   “咔哒”一声解了锁, 傅雪挂下门栓, 给他打开了门。   贺冼凉一身黑色大衣, 像风尘仆仆的路客, 姗姗来迟,带着点冷冻的冰雪。   眉眼之间蕴着些许疲惫, 只不过这点倦色, 在看到她之后,敛去不少。   傅雪看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直发愣。   “你杵着干什么,快点进来呀。”说着用手去拉他。   贺冼凉就着她的手劲儿,半推半就地顺着她的脚步跟了进来, 末了用脚一带, 门“啪”地一下就关了。   一直不说话的他, 也终于出了声,“终于见到你了。”   傅雪:“……”   至于吗,不就两天, 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看他奔波已久的样子,傅雪起身用电水壶给他烧热水。   插好电,电源灯跳转到橙色,整个屋子顿时响起呼噜噜的烧水声,给两人之间谁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添了一笔响音。   “你怎么赶过来了啊?”从S市到N市,各种交通方式换算一遍,动辄也要一天的时间,还是蛮累的。   贺冼凉在酒店房间一旁的矮榻上坐着,直直盯着傅雪隐在缕缕蒸腾水汽之间的侧脸,若有所思。   “周末没课,有时间,就赶过来了。”他倒是一副没什么的清淡模样。   “那你怎么回去?”周末周末,明天就是真的末。   “没事,明天一大早我就赶回去。”他还觉得有点可惜,看不了她明天的决赛了。   “你这个……烧钱怪……”傅雪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等着水烧开。   “那也不看看,是为了谁‘烧钱’。”贺冼凉看她一直坐在那儿,也不过到这边来个什么激情小拥抱,顿时有点憋屈。   “过来。”贺冼凉朝她摆摆手。   当她是挥之即来的小狗狗啊,傅雪颇有骨气地直起背挺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顺了他的小意,就着坐着的小姿势,一点一点挪了过去。   挪到他脚下,她摇了摇自己的头,“要不要再蓐一蓐啊??”   贺冼凉当真揉了揉,然后拍了拍,笑道,“手感不错。”   呸!看他这么远赶过来的份上,今天姑且放过他。   傅雪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话,多半是他在那里问,她都要困死了,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那么多话要说。   到最后,水都开烧第二壶了,傅雪半眯着眼睛,小脑袋一垂一垂地荡着,堪堪挂在脖子上面。   “困了?你明天还有比赛,早点睡吧。”   傅雪点点头,回应他,“那你也早点睡,我不送你啦。”   这下贺冼凉从矮榻上起身的动作也顿住了,“送?”,他挑眉,“为什么要送?我就在这儿睡。”   这下傅雪猛地惊醒,瞌睡全飞了,“不是吧你……???”   贺冼凉挑眉,语气轻浮,“你这不是双人间?”   傅雪愣愣地看着他,点头。   “两张床吧?”   傅雪又点点头。   “是不是就你一个人睡这个房间?”   傅雪再点点头。   “所以为了不让你浪费资源,我勉强在这里歇下了。”   傅雪:“……”   贺冼凉直起身,心情大好地给自己脱下了大衣外套。   “哎哎哎……你来真的啊……孤男寡女的……”傅雪防备地看着他。   贺冼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本就是临时起意来的N市,有票就不错了,指望着他订酒店?他还真没想到。   再说了,这不是她一个人睡吗,也没有旁人。咳咳。   思路一转弯,干脆也不解释了,“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害怕。”顿了一顿,他补了一句,“再拖下去,明天还要不要比赛了?”   傅雪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清新脱俗冠冕堂皇的说辞。   “你可别打什么馊主意啊??我可是带了防狼警报器的!”傅雪手往空中虚虚地挥了挥,还攥起了小拳头。   被当成色狼的贺冼凉:“……”   傅雪威胁完以后,底气也足了,撑着地想站起来,奈何腿下一麻。   坐太久了,都僵掉了。   “呜呜呜呜呜呜,站不起来了。”   贺冼凉往地上一睨,傅雪歪斜在那儿,蹬直着腿不敢动。   稍微一动,就是过电一般的麻痛,傅雪凶凶地瞪贺冼凉,想哭的心都有了,“都怪你!”   贺冼凉饶有兴趣,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傅雪:“……”   贺冼凉!我跟你没完!   ·   浴室里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淋浴间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也渐渐地停了。   傅雪趴在门上,做贼心虚地用耳朵贴着门边,听里面的动静。   她刚刚摸索着找寻了好一会儿,把他带来的包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手机的影儿。   确认里面还有一会儿的时间才能够结束,傅雪放心地转移阵地。   一定是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拍她丑照,太坏了这人!   “你在干什么?”一道嗓音倏地在背后响起。   被抓了个正着,她深吸一口气,调节面部表情,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说,   “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再等到她视线向下移,看清贺冼凉的穿着,呼吸一滞,这家伙!只......只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   大冬天的,即使开了暖气,这也穿得太少了吧。   死骚包。   只是……没想到贺冼凉看起来瘦削,身材精瘦,肌肉纹路却流畅,恰到好处。   水珠从他优美的下颌滑落,到精致的锁骨,再滑向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傅雪别开脸,耳垂都红了。   “哦~商量事情,所以比你明天的决赛还重要?”他戏谑道。   傅雪的睡衣是冬季棉质连衣裙款,衣角缀有波浪形的嫩黄花边。   贺冼凉看她两条细腿露在外面,嫩白笔直,小巧的脚丫透着粉。   听到这话,傅雪又炸毛,直直瞪着他。   “拜托!做错事的人心里有数!”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手里的手机,摇了一摇,“在找这个?”   他什么时候拿到的?   傅雪尽力平复呼吸,抑制自己内心暴打他狗头的冲动。   “你把我丑照给删了!”   贺冼凉抓住重点了,单挑一边眉,“我什么时候有你丑照了?”   说完以后,他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背后。   “如果我说不呢?”   “那只能同归于尽了!”   傅雪跨过身子伸出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手机,贺冼凉单手举过头顶,就是让她够不着。   “你这个小人!”   她跪上床去夺,贺冼凉哪是吃素的,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勾着她。   挣扎间,傅雪碰到手机头部,她用了力想要□□,贺冼凉一个不留神,被她带得直直栽下去,直接压在她身上。   陷入柔软的床铺里,两人都懵了,大眼对小眼。   傅雪:“......”   贺冼凉:“......”   两人都穿得少,肌肤相贴,所碰到之处带起电流一样的酥麻颤栗。   房间里明明开了适足的暖气,傅雪此刻却觉得浑身火热异常。   贺冼凉有趣地盯着她越来越红的耳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俯身低头往她耳边吹气。   清冽的气息顿时铺天盖地席卷了她,傅雪又羞又怒。   “你这个臭流氓!”   “我还有更流氓的,要试试吗?”   傅雪想挣脱开来,却被死死压着。   贺冼凉直起身,两手撑在她耳边,由上往下睨她,坏坏地舔了舔嘴角。   小姑娘唇色樱红,黑曜的眸子湿漉漉的,头发半湿,软软地搭在胸前。   经过刚才一番动作,有几缕黏在瓷白的脸侧。羞窘的小脸带着可疑的红晕,愤愤地瞪他。   胸下就是起伏不定的柔软。   “呃……“贺冼凉闷哼一声,傅雪刚刚曲起腿,狠狠地顶了他腰腹一下。   痛也得忍着,都到这个关键的地步了,不能吃亏。   贺冼凉俯下身,在她左右两腮处各自亲了一口,然后才放过她,翻身下来。   傅雪立马胡乱卷了一身的被子,把自己牢牢地遮住。   “好了,你真该睡了。”他坐在床边,戳了戳那个装死的人。   “再不睡,就跟上次看的那部电影里的主角一样了。”   果不其然,傅雪动了动。   看了她一阵儿,贺冼凉换上厚一点的衣服,轻柔地把灯关了,爬上另一边的床。   贺冼凉一亲芳泽,又是舟车劳顿的,满足地阖上眼。傅雪躲在被窝里,死活地睡不着了。   尼玛,那部电影是恐怖片啊!   他俩第一次一起看电影,就让傅雪心有余悸了好几天。   良久,黑夜里,傅雪悄咪咪从被窝里伸出半颗头,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双手死死拉紧被子。   半空中飘来傅雪不确定的声音,微微弱弱,“贺冼凉……这世界上……没有鬼的吧……” 第36章   虽然不是一张床, 到底也是同一个房间。吸着同样一方的空气, 感觉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点暖, 在这个冬夜,熠熠生亮。   贺冼凉本来半阖着眼,就快要睡去了。半迷蒙半朦胧之间, 听她这话, 不由觉得好笑。   她胆子真的小。   当时两人第一次看电影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意无意, 顺着心意, 他随手选了一部大热的电影, 据网上评, 单身的还是不要一个人去看了。   题材带着点灵异的味道,讲述的是人言可畏, 人心难测的几帧小故事。   值得一提的是, 影片里运用的是心理学,比较夸张的把男女主的内心活动扩张成各种恐怖的“影子”,一幕一幕交替。   傅雪当时死撑着,后来的更多时候捂着脸,直往他身边凑。   他见此去捞她柔软的手, 傅雪也没反抗, 反而攥紧了他的。后来出了电影院, 她抱着没顾得上吃完的爆米花,啃了个遍。   这茬过去这么久,没想到经过今天这么一提, 倒是又把她内心那根害怕的弦给拨动了。   心下蓦地柔软一片,他睁开眼,侧身往她那侧看去,只尽量缓下语调,哄她,“当然没有的事了。如果真的有,你包里不是还有防狼警报器?”   “所以,鬼会怕我的防狼警报器?”   傅雪更怕了。算个屁的安慰,万一如果成了真的呢?   贺冼凉一噎,“嗯……”   “要不开灯睡吧……”她现在一闭眼就是那些惊悚的影子,越不去想,就像泥鳅一样越往脑海里死命地钻。   傅雪欲哭无泪极了,她明天的决赛啊呜呜呜……   “好,我去开灯。”贺冼凉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却莫名得让人安心。   两张床中间隔了一个宽大的床头柜,上面放置了一个欧式的台灯。上面,所有灯的开关都在那里,是床上伸出手也够不着的距离。   贺冼凉放缓了动作,下了床,只开了展小台灯。   瞬时,漆黑的房间,被一笼昏黄的光影罩着,投下一小圈的暖。   “灯太亮也不太好,我就在你旁边陪着,赶紧睡。”   贺冼凉这种不欠扁,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是……真招人喜欢。   看他顺眼了不少,傅雪踡着身体,窝成一小团,这回倒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室内一片静谧,傅雪轻微规律的呼吸声传来,睡梦中睫毛轻轻颤着。   贺冼凉就这么在床边坐着,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   傅雪听到闹钟响起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下意识往右边一看,那张床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洁白的床单上一丝褶皱也无。   果然匆忙之中,还要保持整齐有致的,是矜贵本贵没错了。   贺冼凉已经走了。   他早上似乎起得特别早,收拾了一番以后,就在她耳边说了类似什么比赛加油,忙完赶紧回去之类的话语。   傅雪眼皮子撑不起来,迷迷糊糊地敷衍着应他。   他锲而不舍地在她耳边重复,语气坚定,大有她不回答他就不走的架势。   直至她忍无可忍,闭着眼连声说了几句好好好,他才勉强放过她。   临走前,还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末了,动作生疏地给她掖了掖被子。   傅雪睡到后来,快要被热死,双手双脚都被捂得严严实实。   真的是……甜蜜的烦恼啊……   -   比赛的时间是十一点。   决赛的场馆就在酒店旁边,也不急着赶过去。   傅雪起来洗洗涮涮后,就和几个小队员一起去吃早餐。   一切都相安无事,直至有个女生在餐桌上提了一个问———————   “队长,你有看我们学校论坛上的热帖吗?”   “看过啊。“托赖文静的福,任何热点任何八卦,她总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场所,被及时地灌进耳朵。   “那你和贺校草!是在一起了吧!!”女生的声音猛地拔尖,掺杂着激动。   餐桌上的其他女生,都竖起耳朵,好奇地往傅雪这边看。   平日里行走在校园里,总会有人碰到他俩。热帖上关于他俩的讨论,几乎每天都在更新。   偷拍的,亲眼见的,同班同学知晓的,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有个底了。   但是今天好不容易趁着一个和蔼的气氛,又是正主在的情况下,为什么不揪住问一下好解解馋呢?   毕竟物证在,人证还没有。   傅雪转念一想,除了各自寝室的室友知道,他俩在一起的事情,好像确实没有公之于众。   不过既然谈了,就是认真的,都来眼前问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思及此,傅雪爽快地点了点头。   那个女生小小地欢呼一声,暴红着一张脸,“队长……你有所不知…其实…我是你俩的cp粉呢!”   傅雪听到这话,喉咙里的荷包蛋,还没咀嚼完,直接滑了进去,干咳起来。   女生居然还害羞地低下头,握着筷子,口里念念有词,“如愿以偿如愿以偿!”   餐桌上因着傅雪的回答,被推至了热烈的小高.潮。   “老大,你们俩谁追的谁啊!”   “哎,说到这儿!我昨晚在走廊里好像看到一个类似贺大神的人啊,是不是来陪你了啊!哇哇哇想想就好甜!”   “队长你可要好好□□他,怎么着也得请我们吃顿饭吧。”   “老大,实不相瞒,我也是!”   叽叽喳喳一片,吵得跟赖文静似的。   傅雪扶额,敲了敲桌子,“吃饭吃饭!等会儿还要不要比赛的呀!专心一点!”   大家向她投来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乖乖地听话,继而埋头苦干。   傅雪:“……”   当天,人不在S大名却在S大的傅雪,再一次登顶了学校论坛。   【据知情人士透露,正主已经回应确认了,那些不服气觊觎的,吃完瓜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啊。】   【瞧见没,我们cp粉的底气都是cp本p这儿来的啊!】   【恭喜恭喜了,佳偶天成啊,平常不太关注这些,不过看这两人长得就跟从偶像剧里走出来似的,我心情就好。】   【都退下吧,人好看的都凑对啦,剩下的你们论文撸了吗?全国竞赛拿奖了吗?绩点够拿奖学金吗?专业证考了吗?】   【楼上能不能不要死亡追问了,句句戳心,告诉你,问得多没得脱单还容易秃头!】   帖子的后续,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到了场所,场馆内密密麻麻坐了不少人,健美操比赛在全国高校内还是比较受人瞩目的。   各大直播平台对这次决赛十分重视,并会当场进行现场直播。   傅雪在后台的玻璃窗上,往下睥睨,座席都被占得满满当当,不禁哑然。   她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以为只是高校联个名,内部各校互相比一比的奖励制,没想到热度这么高,规模也大。   身后的队员看到现场座无虚席的画面,感叹了声,“哇......”   有人做过功课,这项全国比赛,是近几年才红起来的。起初确实是院校挂名,推荐学生并鼓励学生拿分。   后来辗转圈子扩大,参赛的人又都是个顶个的漂亮,迅速地就在宅男圈刮起了热风。   甚至,就连一些演艺公司,都来这里挖人。直播平台也有一些签约的意向。   初赛的时候大家都放松着心态比的,今天看到这个场景,都不禁紧张起来。   傅雪有点发怵,但作为队长,身上肩负的使命感即刻到位,“放心,进了决赛,最差也有第八名,学校第二课堂分早就能拿到了,尽力就好。”   “为了我们自己进入团队的初衷,也得好好享受舞台才是。”   大家不约而同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傅雪话音刚落没多久,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她抬头,顺着声源望过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艳丽的脸庞———————————————————   是那次她去B市,接待她和贺冼凉的B大啦啦队长。   这可和那天的嘴脸,完全两个样子啊。变脸变得可真快。   嗤笑完,她也不直视傅雪,只侧着身,状似无意地朝身旁的人说,“比赛中煲什么毒鸡汤啊,我们今天的目标还是冠军,三连冠,应该是某些队永远达不到的顶点吧。”   傅雪眯了眯眼,这个变脸老巫婆,还是个斜视眼儿。   早在那次交流完她就想说了,S大的拉拉队都是一年一换制,学校的本意就是注入活力,一届一届换届更替,更注重热情与兴趣。   哪像她们,每年钻研拿奖,梦靥了一样。   冠军,谁都想拿。   但比赛,是对你本身实力的认可,而不是拿来炫耀的武器。   傅雪不像她那么势在必得,但这么狂傲且目中无人,她觉得B大这次不行。   过于浮躁的心气,是会体现在每一个舞蹈动作上的,从舞韵的律动中散发出来,奠定的基调从而也会影响观众情绪。   她打小练舞,自是深谙这个道理。 第37章   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 直播间里的人就在开始不断地刷屏, 点爱心和送礼物。   现场的一些宅男有甚者更是拿来一些灯牌, 挂在座席位置前侧的栏杆上。   “会不会比个赛我们也成‘网红’了?”有小队员在傅雪旁边,跟旁人打趣。   “网不网红我不知道,等会儿可要好好表现啊。”傅雪揪住她的马尾, 轻轻扯了扯。   小队员眼冒小桃心, 殷勤地点了点头。   从演播室解说的看台向下望过去,舞台已经完全布置好, 有三个延伸台自东西南三个方向直直铺到观众席。   舞美吊光由专业团队打造, 就连交流的口麦和手麦, 都是定制的, 以此确保现场收音效果。   也真是下了大功夫了。   各大院校参赛的百来支队伍,视频考核涮掉差不多大半截, 再加上初赛淘汰, 进入决赛的总共就八个团队。   傅雪带领的S大拉拉队,在初赛后的结果则是位列第三。不求第一,能在最后拿到前三甲的位置,就算大功告成。毕竟学校往年,在这方面, 名次稍差。   繁冗缀长的开典仪式过后, 第一个队伍就上场了。   出场的顺序, 是按照初赛名次顺着来排,直播的时候,第一个必须得有噱点。   傅雪她们第三个, 也算比较中间的位置。既不用当第一个摸老虎屁股的,也不用排在末尾焦急等待。最起码,不会紧张过度。   第一个上场的,是B大。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那位队长和刚刚那个在后台放狠话满脸不屑的人,简直是两个人。语气温婉,还带着点俏皮,末了还在现场的LED大屏幕上吐了吐舌。   傅雪:“……”   人气看起来确实很高,台下有不少的欢呼声,更有一些男粉丝蹦起来举手拉横幅,吼着沙哑到几乎破音的嗓子喊加油。一时之间,满场的氛围都被炒到热烈。   整个场馆像是烘在热沙里的糖炒板栗,欢腾极了,呼叫声直冲场馆的天顶。   决赛有百分之十的现场投票和另外百分之五的直播投票,乍一看占比不多,但事实上这样的比例也足够领先,人气稍高的甚至可以弥补在舞蹈上评委打评的那些微妙差距。   虽说傅雪不大看好她们,但是B大这种走“营销路线”已经有了一定粉丝基础的队伍,底子又不差,只要中规中矩不破格,冠军轻而易举。   录带一播放,傅雪就知道她们走得什么套路。选的是欧美B榜时下最受欢迎的舞曲,传唱度高,风格热辣,没什么亮点,但也挑不出什么错,不功不过。   虽然肢体柔韧度,与热情的申张都很到位,但其实看得出来,舞蹈有套入的痕迹,大抵是觉得这个动作练久了,不用有点可惜。   不过撇开这些,现场的宅男们已经欲罢不能了……黑框眼镜挂在脸上都来不及让它们归位,平时埋在家里的热气悉数被勾起来。   也是,她们服装上刻意挂了点黑色蕾丝,又是炸·乳长腿的,她要是男人她也喜欢……   第二个上场的妹子们,身高较之其他队伍,矮了一大截,但是奈不住她们萌呀。看得出来,是要走活泼可爱风的,各个萌软娇小型,萌到心肝颤儿。   而且这样做,恰到好处和其他队伍的风格类型都避开了,在场的应该也蛮多人吃这一款。   S大拉拉队就在升降台下静静地等着,这一波狂热过去,就轮到她们。   大家围在一起,面面相觑。耳边掺杂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音箱话筒混在一起尖锐的扩张声。心下,是不断加速砰砰而起的心跳。   傅雪捏着自己手心里的薄汗,没忍住笑了出来,其他人看队长这样,也跟着缓缓地笑,一时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突然自己就笑了,这里面掺和着太多的因素,不去细想也来不及去细想因为————   她听到主持人提及了她们的名字,是该上场的时候了。   一行人站在椭圆的升降台上,缓慢地往上升,停滞不动的时候,一束闪耀的强光灯,直直打了下来,把她们围在光圈里。   尼玛,这什么骚操作啊!!她们走得不是妖艳贱货闪耀星途风啊!主办方以为这是谁的演唱会吗!!   不过她们也不敢耽误,到底半点没有迟疑,往舞台前侧走去。   等到走到立麦前,全场的灯光才倏地亮起。   呼……也对!还有个自我介绍!被自己吓自己吓到的傅雪,想狠狠地掐自己一下。   “大家好,我们是来自S大的站队——————”傅雪站在中央,准确无比地朝前方带有红点标记的摄像头,眨了一下眼。   全场立马掀起了惊呼声,“哇”“哇”不断,此起彼伏,像波浪一样绵绵不断地向傅雪涌来。内场前排的声音甚至都能探入傅雪的耳朵。   导播立马抓住观众的点,切了一个傅雪的特写。顿时,大屏幕上,一张令人惊叹的脸跃然而上。   肤若凝脂,瓷肌星眸。   似乎单纯漂亮的话语都不能用来形容她了,气质使然,就连嘴角微微一笑的弧度,都完美至极,巧笑嫣然……引人犯·罪!   “哇……!!女神————!!”   “今天我们的宗旨是————抓住你们的心!”喊完这个口号,傅雪强忍着内心莫名升起的中二,和队员一起,双手手指弯起,曲着比了一个猫爪挠人的动作。   初初没什么感觉,现在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又是全面摄像头的轰炸下,羞耻炸了好吗。   这个开场白……谁出的主意来着!   她回去……要好好地谈一谈了!   -   S大拉拉队准备的,是清纯力量。   抓住拉拉队创始的最核心点,初衷就是给旁观的人比赛的人带来力量,加油打气。   清纯在众人心里的印象,大多便是抒情柔软,亦或是可爱动人。   但是把力量这一项糅合进去,用刀群舞展现,便有很不一样的效果。   更加地有活力,更加地激励人心,也更加地,治愈。   最重要的是,还没有任何一个队伍走这种风格。这是她们S大在决赛里的杀手锏。   一曲完毕,接收完现场更甚之前的热烈反应,队员们摇着手,甜甜地朝着离得近的观众笑,以此拉好感拉票。   “呜呜呜我们太棒啦!”有女生一进到后台,就一个个和大家拥抱过去。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都抱着刷学分的心态来参赛,但是当真正经历体验过的时候,又是别样的感受了。   总归是烙下的记忆,多年后想起来,或许还会抿唇一笑。   看!那个时候的我!也很靓的嘛!   傅雪也觉得畅然,“都好棒啊大家!我觉得前三肯定稳了。”   后来确实拿了前三,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她们还拿了第一。   傅雪的镜头反应颇好,微博上有自媒体,还截了她的动图,不少冲浪的网友,都来凑了热闹。   她不知道的是,她还在热搜上,小爆了一把。   网友1号:【这是怎么做到的啊,这么近的镜头下,看起来居然一点也不泛油耶,皮肤好到爆炸!】   网友2号: 【如此模糊的直播镜头,我都能感受到小姐姐飞出屏幕的美。】   网友3号: 【想偷个诀窍,这胸的本钱太足了吧。】   网友4号: 【一看就和那些千篇一律的网红脸不一样啊!小姐姐有微博吗!想关注!】   -   在B大不服气又无可奈何的死亡眼神射杀下,傅雪刻意把奖杯高高举起,闭着眼睛装作亲吻的样子,让队员给自己拍照。   就是要嚣张给你看!   女人都是记仇的,傅雪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女的对贺冼凉的觊觎。   说到贺冼凉——————   她自从早上他走了以后,一心沉迷比赛里去了,倒是没怎么和他联系。   上场之前,她问过他到哪里了,还没有回复她呢。   这次比赛,主持人的废话长,又是插播广告什么的,足足凑了三个小时多。   傅雪打开手机,正当她想发消息过去的时候,贺冼凉像是和她有心灵感应似的,发了一条过来。   【恭喜了。期待你的大餐,傅同学:) 】   【你这语气,怎么一丝一毫为我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呢??】   【很开心得期待你的大餐。】   【……】   -   傅雪两天后才回到S市。   匆匆忙忙化了个淡妆,披上大衣背上包,她就冲下楼。   贺冼凉约了她今天一起去图书馆。   刚刚拐过拐角,傅雪向寝室闸门远处的橡树看,一抹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   好像是有点……格外想念他呢。   傅雪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贺冼凉听到动静,抬起头,眉眼在这凛冽的冬日里,是一片绝色。   他挑起眉,张开双手,是迎接她的姿势。   傅雪笑着也张开双手,重重撞入他怀里。   贺冼凉往后踉跄几步,傅雪贴着他,听他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的声音,仿佛被风灌满了愉悦。   摸摸她的头,收紧手臂将她摁紧在怀里,“你轻一点。” 第38章   贺冼凉驼色的大衣外套, 同近色的羊绒毛衣, 内里搭地是浅淡纹的衬衣, 傅雪埋在他怀里,鼻息之间都是他温热的青草气息。   他不爱用香水,这种清新洗衣液混杂着他本身的味道。   清冽熟悉, 又迷人。   “轻不了, 哼。”傅雪小小地呐呐声传来,然后她侧过头, 重重地在贺冼凉怀里蹭了蹭。   贺冼凉被她蹭得哭笑不得,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 贺冼凉抓着她的手, 放入大衣口袋,两人朝着图书馆走去。   正当期末, 前往图书馆复习的人不在少数。   一路走来, 傅雪感到自己受到了无数的注目礼。   本就是放在人群中都鹤立鸡群的超群颜值和气质,这两人又亲密地走在一起,当然十分地吸引眼球。   很多人表面上是路过的,但那飞斜往这边的眼神可错不了,掩饰不住。   贺冼凉这会儿又是之前那副样子了。冷着一张脸, 面无表情, 淡然地, 自带孤傲体质。   “你怎么从刚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了?”   别人是能被他这张脸唬住吓怕,但是傅雪却没有。   一来, 她以前有一种第六感,就觉得他其实还算是个好人,其二,恋爱以来贺冼凉的表现,可真不敢让人恭维————粘人幼稚的可怕。   她要是匿名去贴吧上投稿吐槽他,也只会被群起而攻之,因为大家都不会信。   这下骚包开口了,“在想你请什么大餐。”   “……”   呵,要不等会儿直接沙县小吃占个座吧,大你个头。   S大图书馆延续的还是百年老校的风格,高大的梧桐树前,是满墙的红砖瓦,上面铺满冬天枯萎的绿蔷叶。   总共才五楼,在红墙后面连接的,是新建的地盘。最新的设备和电脑查询房,被安置在那里。   二楼是各类风格的藏书阁,S大藏书众多,这味藏书阁,类型众多,在全国都颇有盛名。   密密麻麻的木质书架旁,原本是用来让学生阅读,方便坐下的座椅,而今全被复习学生占领,满眼都是厚厚一沓的资料和笔记本。   踏上图书馆二楼,傅雪才想起什么似的,抠了抠贺冼凉的手心,问他,“我们俩这个时间点来……你确定有位置吗……?”   贺冼凉被她挠地直痒痒,连带着心下都掀起荡了荡。   听她狐疑不已的语气,顿时生出一丝扬眉吐气来,“你觉得我,会没有座位?”   傅雪:“……”   这般回应的语气,还带了点意图求表扬的意思。   他是不怎么会在期末挤着人潮,在图书馆的人。学习对于他来说,只要初期授予他的知识,认真听一遍,事后再过一遍,就足矣。   贺冼凉没怎么多想,就把傅雪拉来。她在他耳边唠唠叨叨了好久,每次都惦记着自己抢不到座位。   虽然她确实是在寝室里奋笔疾书了,但他不想约会中总听她说这些。干脆就找人留了位置。   毕竟约会的时候,就应该要做约会该做的事……咳咳。   等到傅雪看到一桌单独的两人座,看着占座上面专门用来提醒告示他人的牌子,不禁转过头来,戏谑地看向他,什么嘛......   那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情侣专座,请勿占用。】   正常人拿到占座牌,什么标语都没写,而这上面,这一水溜的黑体方字,还是打印的。   傅雪放轻语调,用气音对着他说,“哪个人做的?”   其实想一想,就知道是谁。   祁阳干得好事,一猜一个准。   贺冼凉立马露出一副你不是早就知道的表情,怂了怂肩。   他靠过来,还想再说点什么,被傅雪制止。   她竖起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嘘”的嘴形。怒了怒嘴,示意贺冼凉周围都是在安静学习的人。   贺冼凉被她按在桌椅上,点点头,倒也没再说什么。   傅雪放下包,从里面掏出要复习的专业课的书,再拿出笔,安心地开始学习。   其间半点眼神,半个态度都没投给他。   贺冼凉淡然呆了一会儿,有点坐不住了。   有点后悔……带她来图书馆了。   不能抱也不能亲。   贺冼凉按捺良久,只抬手在桌面上敲了敲,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不感谢一下我?”   其实他只要一个眼神,也就足够。但就是克制不住,想要和她有点交流。   “你占着位置什么都不干,你这是搞‘资本.主义’……多少人求着的座位,你就悠闲地坐在这儿?太浪费奢侈了吧。”   多少人排队等着的位置,他倒好,跟大爷一样地坐着。   是不是还要给贵公子泡杯茶??   “看着你,也算是一种浪费吗?”贺冼凉用手撑着头,收回刚刚一直盯着她的视线,整了整自己的衣袖,施施然道。   傅雪这下没再回复他了,周围都是安心学习的人,即使别人听不到,她也不想再说话了。   图书馆,遵守规则纪律是最基本的,安静一点才好。   喵了他一眼后,傅雪迅速地低下头,拿起笔飞快地在写些什么。   贺冼凉:“……”   当他拿起手机,正准备把手头买的几个股再研究一下的时候,眼前轻轻推过来一张小纸条。   傅雪莹润嫩白的手指,在上面点了点。   贺冼凉这才伸手,去摸那张小纸条。   一打开,熟悉的柔软笔迹在里面晕染开。   【等会儿一定带你去吃大大餐!!   一言为定,和你拉小钩   所以先听话~乖呦贺同学~】   贺冼凉这下只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她真以为自己是在纠结大餐吗。   傅雪埋头苦干了一会儿,看到那张纸条又被退了回来。   咦……?他还是不满意……??   带着好奇心再次拨开那一团,她的字体下,是遒劲有力,笔峰坚韧的另一道笔迹。   端端正正,挤在她话里的正下方————   【批准。】   这家伙……以为自己是皇帝嘛。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面对面地坐着,时间也过得很快。   中途贺冼凉吃掉她几颗奶糖,又蹭着她的水杯喝了几口水水,到后来还摸了她的笔在那里涂涂画画。   傅雪:“……”   忍住自己不去抓他乱动的手……!   外面天色墨黑,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冬天的傍晚,太阳总是落得比较早。   时间差不多是晚饭的点,然后挑灯夜读的复习大部队丝毫没有任何挪动的意思。   傅雪倒是谨记着请他吃大餐的话,差不多到点了,伸了伸懒腰,活络活络筋骨,侧过头想提醒他该走了。   却看到他安然地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一张白开的纸上,涂涂画画。   图书馆室内看了充足的暖气,两人都脱了外套,只穿了里衬坐着。   贺冼凉冷白的脸,衬得他低垂下来的睫毛,格外得鸦黑。   眉紧蹙着,唇抿成一条直线。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此刻的傅雪,再一次被他认真的美色打败。   这人……实在是太秀色可餐了。   察觉到傅雪的视线,贺冼凉抬眸,遗遗然往她这边扫过来一眼。   傅雪用脸比了一个该走了的表情,反应过来以后,立马用手轻轻地挥了挥。   她是真的傻了,用脸示意,亏她想得出来,他能看得懂吗。   贺冼凉的确真的懂了,堪堪停下动作,完美地收了个尾。   把笔放回去的同时,他刚刚那张涂涂画画的纸被递到傅雪眼前。   垂眸一看,就是最简单的黑白颜色,寥寥数几笔,把她刚刚低头认真学习的样子,给框在了这张纸里。   里面的女孩,微微地撅嘴,笔触点在额头上,是认真思索的神情。   本以为他是理科届的金融高手……没想到……画得还不赖。   傅雪没什么回应,侧着脸收拾东西也能感到贺冼凉的灼灼视线。   又看了一遍,扫到那个落款的“贺”字时,顿了顿,然后把纸好好地放进包里。   ———   一路上,傅雪都在逼问贺冼凉到底偷吃了她几颗糖。   斗智斗勇,也没能撬开他的嘴。   外表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内里……内里切开黑!   还要抢女孩子的奶糖吃!   “哼,带的没几颗,全被你啃了,你还我!”   贺冼凉看她不依不饶,干脆停下脚步。   傅雪跟着停下来,两个人就站在路灯旁边。   她有点心虚,不过,就抗议了一下,他还当真来劲了……   “就这么喜欢奶糖?”他敛眸看她。   “不然你以为我带来供奉的吗?”傅雪越说声音越小。   贺冼凉轻笑,把她拥入怀里,倏地低下头来,吻住她,轻轻地含住她的唇瓣。   “那你来…尝尝看。”贺冼凉声音从厮磨的唇齿间,断断续续地传来。   还真有丝丝点点的残留奶糖味儿,在他的气息里。   吻了好一会儿,看傅雪双眼迷离,唇色樱红,贺冼凉才念念不舍地放过她。   抵住她的额头,贺冼凉的语气缠绵又冗长,“现在尝到了吗?” 第39章   往远处的天际望去, 冬日傍晚总带着点伤感的萧瑟。天空与大地的交界线模糊不清, 墨蓝晕染开来。   只不过, 这份凛冽的寒,都化作恋人间别样的暖意,温温地窝在心房。   校园内的柏油干道上, 来来往往的学生并不多, 形单影只的人不在少数。   路灯下,昏黄的光影给贺冼凉的发丝抹上了斑驳的光点, 周遭的事物隐隐绰绰, 像透大的光圈, 渐渐远去一般。   傅雪背着光, 看他清俊的脸若隐若现。   这家伙,刚刚是不是又用美色放电了……   贺冼凉低垂下眉眼, 帮她把棉绒的围巾仔细地围好。   “傻了?”他视线上移, 只看到她轻颤的睫毛。   “你怎么每次都爱搞特殊袭击啊……”傅雪嘟囔了一句,搞得她每次心脏砰砰地都要跳出来一样。   贺冼凉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刚刚那个吻。   按她的性子,不搞突击,怕是连浅尝即止的触碰都要没有了。   性格使然,傅雪很多时候看上去淡然, 但本质上还是害羞, 内心狂飙弹幕。   就他们俩这么多次相处下来, 往深一点的“接触”来看,其实都是贺冼凉单方面主动。   思及此,他只回答了一部分, “你第一天认识我?”   傅雪:“……”   ·   贺冼凉的饮食食性,倒是随了他的那张脸。   不喜辛辣,偏好清淡,慢条斯理,还挑剔。   傅雪想了好久,都没定下来请他吃什么。   往常贺冼凉挑的地方,倒是很符合她口味,毕竟,她是只要好吃就行,什么风格的餐都不怎么挑。   请西餐??他俩去过几次,傅雪首先就排除掉了这个。日料呢??能够做得好吃的店太少了……韩餐??烤肉烟雾大油味重,他要是能喜欢就见鬼了。东南亚菜??可是一想到贺冼凉磨刀霍霍拆咖喱蟹钳子的样子,她就想笑。   傅雪也是认真得可爱,说要请贺冼凉吃大餐,还真就冥思苦想了好几天。   既要照顾到这位大爷的口味,又要顾及到他平日的饮食习惯。   火锅呢??!!脑海里电闪雷鸣,这个点子一出现就噼里啪啦蹿起一片火花,在傅雪心里扎了根。   冬天就是需要热情来燃烧嘛!   等等……火锅貌似也是味道重啊……   可是完全可以吃养生的啊??!!   打开美食点评软件,默念着养生养生,傅雪搜了好久,也没什么思绪,不过她倒是想起来一个人。   宋可倒是整天在朋友圈发一些美食,又是个火锅大户,问她总没错。   而且,她也是个恋情中人,有男朋友。   宋可看她来询问,立马热情地推荐了好几家,各式各样的养生风格都有,还附赠了满满当当的点评。   她是吃了多少家和多少次啊这是……   傅雪一拍即定了一家十分有名,最近才在S市中心开店的老牌烫锅。她以前去其他城市旅游的时候吃过,没想到今年这里也引进了。   只不过,这价格也不便宜,人均都上千了,傅雪有些肉疼。   到底没有犹豫多久,她直接敲定了这一家。事实上,带领拉拉队拿的全国健美操比赛第一名,每个人都有数额不小的奖金,再加上又是请贺冼凉,好像一切又在乎合理了。   虽然贵,也架不住很多人慕名这个招牌而来,傅雪当即预约了一个包厢。   ·   这边傅雪还觉得贺冼凉臭屁不已,她确实不是第一次认识他了,如果时间能倒流到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该怼的还是得怼。   喂!你知道你日后是个什么骚包样嘛!   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傅雪当即倾身,手往贺冼凉的口袋里伸去,在里面摸索着什么。   贺冼凉被她蹭得莫名火热,手也伸进去,精准地抓住她的,微微用劲,语气危险,“乱摸些什么??”   傅雪被他的手禁锢住,动弹不得,“我找小电驴的钥匙!”   贺冼凉不禁赧然了一下,到底脸面无表情久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给你拿。”   傅雪看他变戏法一样,从裤兜里掏出这一串粉色的钥匙串,上面还挂着一颗小小绒绒的雪球挂件,是上次他俩一起逛学校夜市的时候买的。   “你要这个干什么?”贺冼凉挑起眉,终于要放弃这个小电驴了吗?因为这个粉色,他没少被油条揶揄,但谁让她喜欢。   “嘿嘿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傅雪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我骑小电驴带你吧!!”   “……”   “你不答应的话……那我…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吃了!”本来想放狠话不去吃的,但是包厢都预约上了,过时不候来着,不去真的会有点亏。   “……”   贺冼凉似是有点无奈,轻轻撇了撇嘴角,“你都决定好了,还商量什么?”   威逼利诱,这个商量,怕是在梦里的那个商量,还是白日梦。   每天都是贺冼凉来接她,傅雪好久没骑,心里痒手里痒,整个人抓心挠肝。   跨坐上去以后,她朝着贺冼凉挥挥手,颇为大款的姿势,“小贺子,过来~~”   贺冼凉嘴角一抽,“……”   不过等到两人都坐上去以后,骑出去以后,傅雪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贺冼凉整个人几乎瘫在她身上,沉闷的一具躯体,真是让人……承受不住。   “你贴太近了吧……“不知情的还以为她驼了一个哈士奇。   “累了。“   得,就你累,屁股搁图书馆一坐,空闲到发呆,这叫累。   贺冼凉说完,还往她脖子里蹭。他总是能够在她身上嗅到甜甜的味道,和大白兔软糖近似的味道,奶奶的。   傅雪的脖颈被他的气息拂得热意丛生,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长睫毛轻轻地搔着她的后颈,若即若离,心尖儿上挠痒痒。   她有点不自在,转了转头,偏过去,试图与他保持一点距离。   贺冼凉不依不饶地追上来,这回倒是坐得端正,不过身子覆盖着她的,把她围在怀里,“看前方,认真点,不要开小差。”   哈?是因为谁!这是因为谁!!   他还有脸了,一番正派。傅雪突然又有点后悔请他吃大餐了。   -   两人由着服务员殷勤地迎进去,入了座。   这家招牌主打的就是花胶走地鸡锅,肉嫩的土鸡和花胶炖在一起,熬成明黄的一锅暖汤。额外配的菜,都是新鲜空运而来,由服务员亲自帮你烫好,服务十分到位。蘸碟都是独立的九宫格,精致卫生。   事实证明,贺冼凉确实挺喜欢。其中帮她剥了斑节虾,还给她拆了蟹壳儿……咳咳。   饱暖思□□,等到傅雪小肚皮撑起来的时候,她都想在这包厢里眯一会儿。   不过为了防止贺冼凉提前帮她付了,她还是要时刻保持清醒的!   以前好多次她想请他吃饭,都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刷了卡。   按照他的原话,男女朋友礼尚往来些什么,语气不咸不淡。   等到傅雪在前台付好账,转头唤住贺冼凉往外走的时候,离这边最近的一个包厢门打开,走出一道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   “宋…宋可?”   她话音刚落,那人听到她说话,定了一会儿,直直往她这边扑过来。   “雪球!!我好想你呦呜呜呜!!”宋可照例身高不够,脸来凑。   深深地埋在傅雪怀里,两只脚还不安分地转来转去。   贺冼凉:“……”   这时候,宋可背后走过来一个人。贺冼凉眯了眯眼,和那人打了一个照面,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叶远之看宋可整个人都要挂在傅雪身上了,及时制止,“宋可,过来。”   宋可听到这话,扭得更起劲了,磨蹭了一会儿,到底松开手,被叶远之拽到他那边。   这下宋可看清了傅雪身边的人,“哇———”了一声。   宋可早在高中就知道他,不过她一心扑在叶远之身上,对贺冼凉不怎么关注。   近来也听傅雪谈及到他,也知道S大有这么一个人物,出名到对面的学校都有不少女生暗暗关注他。   但到底是没具体认识过,高中远远地瞥几眼,而今只草草地看过别人拍的模糊剪影,印象都不深。   此刻看到贺冼凉这么一张惊为天人的脸,着实惊艳了一把。   色字头上一把刀。当年的她,对叶远之一见钟情,一眼天年无法自拔,大部分还是因着他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   “雪球,你眼光太好了吧!!”宋可脸上单纯地泛起了崇拜的神色。   傅雪觉得有点好笑,反倒去看叶远之,果然,他一张脸黑黑的,臭到不行。   -   两对情侣就这么碰到了,宋可缠着傅雪他俩一起出去逛逛。   想了一想等会儿也没事干,傅雪干脆答应了。   “可是我俩电驴都还在外面呢……”她有点迟疑。   “怕什么,这年头代驾多得是!到时候找个骑手帮你们骑回去!”宋可满不在乎地说道。   “……”所以,是她落伍了,现在都有小电驴代驾了?   宋可没去看傅雪怀疑的眼神,亲密地捞起她的手臂,“跑不了你的呐,放心嘛,我俩多久没见了呀!!”   四个人往外走去,宋可知道附近有个电玩场,说要带他们一起去玩,消遣消遣。   傅雪和宋可走在前面,叶远之和贺冼凉落在后面。   不同的是,前面两人叽叽喳喳,有很多话讲不完似的,后面两人各自别开脸,谁也不看谁。   “你俩上次从酒吧回去到底怎么了?后来每次问你你都马马虎虎避过去。”   宋可脑海中立马闪现几幅少儿不宜的画面,脸都给羞红了,只道,“哎……没什么啦……就是和好啦。”   “我很怀疑你啊…你是不是隐瞒了不说啊。”傅雪狐疑她,平常可没有这样扭扭捏捏。   “干嘛盯着我!我还要来扒扒你呢!说!你俩具体怎么在一起的!谁先追的谁!”宋可仿佛被戳中了什么,蓦地激动起来,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傅雪看她不问清楚就誓不罢休的架势,想溜。   宋可追了上去,两个人就在街上,打闹了起来。   这下叶远之和贺冼凉默契地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同情,然后再默默地移开视线。 第40章   宋可提议的那家电玩城, 位于市中心。离他们吃饭的地方并不远, 只两条街的距离。   从这片落脚的地方往远处看去, 夜空像黑幕一样落下,陆氏集团的牌灯,在这寸金寸土的地带, 占据了十佳的位置, 连带着一片专属的高大写字楼。   格间整齐,错落有致, 灯火通明。矗立着的顶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透露着精英上层的气息, 格外得闪耀与招摇。   傅雪迈着步,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她好久没回去了。   宋可顺着她的视线也望过去, 对她的家事也知晓一二, 见此更加得寸进尺,去挠她痒。   傅雪被她挠得没办法,心思全部转移到如何反挠回去,揪着宋可的衣袖不放手,去摸她的小肚皮。   这下宋可为了不让她摸到, 像只癞皮狗一样赖在傅雪身边。   叶远之迈着缓慢的步伐, 紧紧地跟在后面。   看她死皮赖脸的样子, 刚刚因为她心里攒起的一点点郁气,也尽数散去。   这个傻子。   两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走在一起,皆挺拔如劲松, 就连身量都是相似的,贺冼凉略略高一点,但也大差不差。   步行街这边人流量大,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把打量的视线投在这两个出众的男生身上,更有些大胆的女生,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暧昧地“哦~~“着走了过去。   叶远之:“……”   贺冼凉:“……”   然后两人表面上无半点交流,都淡着长俊脸,商量好了似的,默默地与对方拉开距离。   ·   这家电玩城十分受年轻人的喜爱,往年各个项目都异常火爆,后来渐渐地热度降了,今年才刚刚翻新完。正值冬夜,人三三两两,每块区域在玩的人也不多。   宋可一看就是个常驻的专业户,豪气冲天地从包里掏出一张贵宾卡,还是包年的。   拿上点卡以后,傅雪倒是无法挪步。她很少来过这种地方,对各种电打游戏,实在也没有兴趣。   不过都陪宋可来了,她还是在一旁看着她玩好了。   宋可娴熟地套上拳击套,对着机器开始暴力输入力量值。傅雪就这么跟在她旁边,贺冼凉又半步离不得傅雪。   于是四个人都团在小小的区域旁,除了宋可,其他三人在拳击机旁,互相干瞪着眼。   宋可倒是不乐意了,撅了撅嘴,“干嘛都看着我啊,都一边儿玩去!”   说罢她就挥了挥手,想摆脱这几个围着母鸡打转的小鸡。   “我都不太会玩,跟着你算了。”   “你家那位一看就是个能打的,让他带你呗。”宋可全神贯注,说着说着又输入一个暴力值。   “……”   叶远之虽然在旁边一声不吭,但他那护崽的样子,倒是泄露了不少的心思。   从刚刚开始就形如透明人的贺冼凉,这时候倒是有了动作。   他牵起傅雪的手,附在她耳边,眼神却是朝着叶远之那个方向,低低压着嗓音,“你这个电灯泡,瓦数有点大。”   傅雪听了他这席话,倒是反应了过来,回过神来第一步就是瞪了他一眼。贺冼凉经过这么一瞪,丝毫不为此所动,牵着她到了一旁的区域。   “喂喂喂!!你这个思想是错误的!要是论‘电灯泡’,你和叶远之才是!”傅雪拽着他袖子,让他停下来。   大猪蹄子怎么可能比得过娇软可爱的小妞,这道选择题十分简单好做。   “哦?那我这个‘电灯泡’就再散发一下魅力,介入你俩之间,把你给抢过来。”   “……”迷之自大,臭不要脸,呸。   这一边一遛整齐的电脑,配置顶尖,游戏专用,用来打电玩再好不过。   “会玩吗?”贺冼凉问她。   “咦……不会耶……”傅雪摇了摇头。   “那我不玩了,陪着你坐着。”贺冼凉拉着她,干脆坐了下来。   “其实你根本是不会玩吧?”傅雪危险地眯起眼,狐疑地看他。   被质疑也丝毫不紊乱的贺冼凉轻轻地挑眉,语气不咸不淡,“我会骗你?”   “没骗过吗??你是当游泳是没发生吗!!”傅雪说到这个就来气。   先前还真以为他不会游泳,后来因为天气原因,不得不早点开始游泳课的期末考。   那个速度,那个游刃有余喔,她都怀疑那个在她身边愣是装不懂的贺冼凉是个冒名的了。   她被他蒙在鼓里骗了好久,而她先前还同情心泛滥,认真地教他。傅雪感觉自己跟个傻子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   “我可从头到尾没说过我不会,是你自己误会了。“贺冼凉语气带笑。   合着还是她的锅啦??怪她听岔啦??她看他就是想借机吃豆腐揩油吧!   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你你你……!!”傅雪不爽死了,但是好像确实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反驳的话。   才多久呢就有坑让她跳,以后更说不准了,危险!   贺冼凉看她像河豚一样,气鼓鼓地,心下了然,这是心里有个疙瘩呢。   思及此,他说,“好了好了,以后不会再骗你。”顿了一瞬,他反问她,“我这样做你心里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是吗?“   话说完,他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咳。   “反正以后都不行……”傅雪声如蚊讷,哼了哼。   贺冼凉拉起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把玩,末了还捏了捏。   两个人坐在在这里,周围慢慢地冒起粉红色的泡泡。   泡泡像热气球一样,越鼓越大的时候,一道女音打破了这个暧昧的氛围————   “傅雪!你快过来!我们玩这个!”宋可在隔壁唤她。   贺冼凉:“……”   这下轮到傅雪咳了咳。   ·   等到傅雪和贺冼凉来到这边的时候,宋可正站在娃娃机前,怀里拥了好几个玩偶,指挥叶远之帮她抓娃娃。   叶远之脖子上挎着她的粉色单肩包,轻轻松松地调方向,按下按钮以后,一抓一个准。   “哇哇哇,我爱死你了!!叶远之你就是我的大宝贝!!”   叶远之给她抓了一个她最喜欢的,宋可直接蹦上他身上,两手两脚像章鱼一样扒着他。   叶远之不动声色,脸还是淡淡的,只是两手连忙紧紧地托住宋可的两条腿。   他皱着眉,“这么急,不怕摔下来?”   宋可嘻嘻一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呀。”   叶远之的脸微不可见地红了一瞬,“旁边还有人,你……注意点……”   傅雪在旁边目瞪口呆,“哇……”   “你也想要??”贺冼凉看她一副羡慕的神情。   “嗯…!!”傅雪点点头。   以前傅瑾就经常放了学来接她,然后带她去学校附近的娃娃机,抓了好多娃娃给她。后来他出国留学,每次回来逗留的时间也短,到现在,也没有机会再带她去过。   傅雪床头到现在,还一直堆着她哥给她抓的娃娃。现在想来,格外怀念那段时光。   “这很简单。”贺冼凉说的是肯定句,虽然他一次也没玩过。   看宋可叶远之那一对大惊小怪的样,呵,这有什么。   他挑了旁边的机子,傅雪就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我要这个!!”这个粉粉的小兔子也太可爱啦。   “好。”   贺冼凉略略扫了一眼娃娃机上面的操作步骤,刷了点卡,直接就点了开始的按钮。   精准地对准了方向,贺冼凉一按,那只可怜的小兔子就被颤巍巍地吊起。   傅雪屏住呼吸等,看贺冼凉刚刚势在必得的神情,果然交了个大神当男朋友福利就是好啊。哪哪儿都全能,骄傲!   还没等她美滋滋,那只兔子“啪嗒”一声就掉了。   她的欢呼一口卡在喉咙眼儿。   偷偷瞄了一眼贺冼凉,看不出他神情。   半晌,他挤出一句话,“手生,下一个给你抓起来。”   傅雪点点头,表示理解,期待地等他第二波操作。   然而——————   第二个落下的时候,贺冼凉,“……”   第三个再次落下的时候,他脸一黑。   ……   到后来,他脸已经黑成一张锅底了。   “今天…手气不太好?”傅雪憋着笑问他。   “……”   良久,贺冼凉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傅雪:“……”   “天哪…这叫手气不好?这压根没有手气吧……噗嗤。”在旁边围观的宋可可没有那个好心了,她直接笑出了声。   贺冼凉这个吃瘪的神情,她真想拍个照留个纪念。   ·   当傅雪抱着宋可“施舍”的小兔子回去的时候,贺冼凉一张脸还是臭臭的。   这次是真撞上瓶颈了,还当着自家女朋友的面。   傅雪看他闷闷不乐,一言不发的样子,直接乐了,“不就是个娃娃机,你在纠结个什么劲儿啊。”   说完,她用那个兔子玩偶的两只小耳朵,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脸。   贺冼凉不为所动,半晌,闷出一句话,“我不是很想看到这只兔子。”   尤其还是叶远之抓的。   他拿出钥匙,按了按,小电驴应声地响了响。   傅雪看他拨弄粉色小电驴的样子,竟然觉得出奇的…可爱。   这个大别扭!   等到贺冼凉跨上车,示意她上来的时候,傅雪还在嘀嘀咕咕,“这兔子怎么你了嘛,多可爱呀。”   “抱紧我。”贺冼凉就是不回应这只兔子。   “我就不!我要抱小兔子!”傅雪说着紧了紧怀里的兔娃娃。   “……”   ·   贺冼凉嫌人多,挑了一个人少的小街道,抄近道带傅雪回宿舍。   停至一个岔路口,虽然还有车,但跟闹市相比,已经算很好了。   傅雪没来过这条路,还在惊奇他怎么知道这条小路,头左转转右转转地看。   看着看着就和一个人对视上了。   还别说,这人身着警察制服,眼神盯上他俩就不放开了。   “你们俩!!给我过来!!”   “别转头转脑了小姑娘,说的就是你们俩!!”   贺冼凉迎着声音转头,耳边传来傅雪欲哭无泪的声音,“都怪你……完蛋了……” 第41章   警察叔叔走过来, 恨铁不成钢地说, “知道电瓶车是不能带人的吗!!你们这群小年轻啊!!这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对自己的生命太不负责了!!”   傅雪抱着怀里的兔子, 几乎是滚下了车,贺冼凉也默默地关上电源,下了车在旁边站着, 警察滔滔不绝, 半点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谁会想到抄个小道也能被抓呢……   平常光明正大从马路边的电瓶车专道走还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前阵子在校区里面,大家都是图个方便带着人, 学校里的保安都是睁着眼闭着眼, 一来二去, 他们俩倒真是把这点给忘了一干二净。   傅雪拼命点头, 讨好这位大叔,“知道了警察叔叔…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们赶时间回宿舍…快要到门禁了!”   “嚯, 还想着有下次??”大叔就差没叉腰了。   “开个单子, 把罚款交了,要么你们两个人推着回去,要么只能一个人骑回去。”   傅雪苦着张脸,“知……知道了……”   贺冼凉轻轻握住她的手,转而对那位警察说, “好的, 叔叔, 我们不骑了。”   等他交完罚款之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皱眉, “推着走回去可能来不及了,你自己先骑回去,好吗?”   话音刚落,他把钥匙递给她,然后揉了揉傅雪的头。   刚刚那个还一脸不爽的某人,语气转眼就转换成像是哄小女孩吃糖一样,充满了温柔的诱哄。   傅雪低着头,看着自己在路灯的投射下,黑黢黢一片的影子,她轻轻抬脚,踩了踩,然后摇了摇头。   贺冼凉看她这样子,不免笑起来,“哦?舍不得我?”   傅雪听闻抬头,刚好望进他充满调笑的双眸,昏暗的灯黄似是都被他的眼吸入,沉沉耀耀,像是伺机勃发的光。   下一秒,她拿起怀里的兔子,抡了上去,直直砸向他的胸膛。   “就你话多!”   她是怕半路上他一个人被打劫美色,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哼哼。   “那一起推着走回去?到时候门禁了,你可不要给我哭鼻子。”   “我什么时候哭过鼻子了??我在你面前从来都没有哭过唉……”   “撅着嘴,等同于哭鼻子了。”   “我才没有!!”   贺冼凉推着小电驴,两个人就这么往回走。   “虽然门禁快到了,可是一楼楼梯那里的转角有窗,我知道很多人回来晚了都是从那里钻进来的!!”   傅雪用手给他比划了一下窗户的形状,强调道,“宿管阿姨好像从来都不锁哈哈。”   以往她都是老老实实的,但也禁不住好奇,今天也算是有个理由偷偷摸摸地爬进去了,想想就刺激。   还没等她美滋滋完,贺冼凉抬手在她头顶像买西瓜那样,左右敲了敲,语气冷下来,“不准爬窗。”   万一摔下来怎么办,再者,这本就是不可许的。   “就你管得宽……”傅雪揪着兔子的耳朵,小声嘟囔。   他步伐大,速度又快,没一会儿,傅雪就有点吃不消了,主要是今天疯玩了一个晚上,又吃得多,她这样近乎跑地走,身体就有点不舒服。   贺冼凉回头,停下来,把小电驴停放在那里,径自把她抱起来,侧放在小电驴上,弹了弹她怀里的小兔子玩偶,轻轻说了一句,“小娇气包。”   “不要对我的兔子暴力……”傅雪紧了紧环着的手臂,抗议道。   贺冼凉没回应她,连带着她和小电驴一起,往前推。   “哎……你放我下来啦…这样你会很累的……”傅雪倾身,戳了戳他的背。   “放你下来,走到明年也到不了。”贺冼凉头也没回,沉稳地走在前方。   “喂!”傅雪想把他的刀子嘴,像网上流行的鸭子表情包那样,狠狠地掐住。   倏地,傅雪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她回头望向后方的路口,除了残黄的路灯,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尽头,黑压压一片,像无尽的深渊。   她莫名打了一个寒颤,接着神秘兮兮地凑到贺冼凉耳边,说,”唉,我们趁着现在都没人,赶紧骑回去吧。”   贺冼凉侧眸,就看到傅雪对着他眨了眨眼。   “……”   刚刚那个对着警察叔叔发誓的人是谁来着…   两个人做贼心虚地开着小电驴,在黑暗地夜道上疾驰。   准确地来说,做贼心虚的那个是傅雪,谁让她是提议者。   小电驴的前置灯,照亮一束前行笔直的光影,傅雪憋了一会儿气,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像是大逃杀一样哈哈哈。”   寒夜里风本就冷劲,贺冼凉又刻意加快了码数,傅雪说出口的话,在风里冷凝,掺着寒气,听不太真切。   “那你看看后边,有没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你。”   贺冼凉这句话冷不丁冒出来,傅雪这下伸出手环着他的腰,兔子被挤压在中间。   她心里拼命默念,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不要追我不要追我。   或许是她沉默了太久,贺冼凉笑了一声,“抱紧我。”   他每次都要揪着这一点来吓她!   思及此,她偷偷伸进他的大衣里,隔着毛衣,狠狠地掐了一把贺冼凉的腰。   奈何他腰上一丝赘肉也无,硬硬的,傅雪不免讪讪的。   这在贺冼凉那儿,简直就是小猫爪挠痒痒,不痛不痒。   “快到了,你坐稳。”   等到了寝室楼下,傅雪跳下车,感觉腿都要冻僵了。   她裙子里面,就穿了一件冬日的黑色的打底,压根奈不住寒。   回想到刚刚,小小的电驴,被他开出了大哥大摩托的气势……   贺冼凉也跨下车,往寝室楼瞥了一眼,说,“大门已经关了。”   “拦是拦不住的,我爬窗去了。”她刚刚跟赖文静这个夜猫子说了,到时候让她下来接应她。   “……”   傅雪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了,遇上贺冼凉,她的生活仿佛打开了新奇的一面。   有贼心没贼胆,毕竟,她也没这么晚回来过。   “不准爬。我知道有地方睡,带你去。”   “哎呀,你能有什么地方呀……我跟赖文静都说好了。”顿了顿,她又道,“不放心,你在下面托着我。”   要摔一起摔,还有个垫背的。   贺冼凉被她说的没办法,被她拖拉着,无奈地走到寝室楼侧边的窗边。   窗户其实不高,堪堪到傅雪的脖子,而且就位于一楼的楼梯拐角处,只是中间放置了一道横杠,比较考验身材。   赖文静早就在里面等着了,打了个呵欠,蹲着,听见有声响,才站了起来。   贺冼凉在傅雪身后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功能,一道强光霎时扫了过来。   赖文静感觉自己狗眼都要瞎了,她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眼,没良心啊没良心!她容易吗她!   刚想骂一句,发现打光的是傅雪后面的那谁谁……   好吧,她内心里暗自骂了一句妈卖批。   傅雪朝赖文静挥了挥手,然后推了推窗户,疑惑道,“咦?这个怎么推不动啊……”   然后她头凑近玻璃窗,对着里面的赖文静说,“静静,你从里面推推开试试……”   “啊?你说什么?”赖文静也跟着凑上来,玻璃是钢化的,厚且结实,傅雪声音又轻,赖文静几乎听不怎么清楚。   傅雪:“……”   这下傅雪大声说了一句,赖文静才反应过来,从里面推,也是纹丝不动。   “完蛋了……阿姨估计是锁着了……”赖文静看着一窗之隔的傅雪,讷讷道。   “这么晚了,你随便找个地方凑合凑合吧,我先上去了。”担心了也就那么零点一秒的时间,赖文静伸了个懒腰,准备上楼。   “哎哎哎!!”傅雪喊她。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怕什么,去开间房睡一觉就好了,明天你的书我到时候给你带到教室,拜拜。”   这不是有天仙似的贺大神在吗,赖文静很是放心。   赖文静像炮弹似的一溜话说完,挥了个手,趿拉着拖鞋,直接上去了。   开间房睡一觉……开间房……开房……   傅雪:“……”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个窗居然防着了。   傅雪没忍住转回头,看向贺冼凉,贺冼凉早就把手电筒关了,一张脸隐在半明半暗里,听不出语气,“开间房?”   “是的吧?……”   “你想开房吗?”贺冼凉没有回答她这个问句,反问她。   这个词说出口,真是又羞耻…又暧昧……   说的这么刻意干什么……中间那个字还漏掉……   这下傅雪才听清他语气,满满的都是揶揄。   “你干嘛啦……”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呀。   “我在学校附近有公寓,去我那里好了。”贺冼凉不再逗她。   “哈?”她还不知道,他居然在这边还有房子??   “不远,走走很近。”贺冼凉说着,把小电驴停放在一旁的车库里。   按下了锁,小电驴也应声地叫了两下。   “看来,以后都用不上它了。”贺冼凉走回来,拉住傅雪的手,头偏着看她,说道。   “谁说的,我自己还可以骑。”   “哦?”贺冼凉摇了摇另一只手中的钥匙链,“可是钥匙在我这里。”   “……”   两个人朝着华诗苑西门的方向,并肩走着。   整个生活区,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房间还是亮着的,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路上一排的灯,陪伴着他俩。   “你那里…有几个房间呢…?”傅雪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要问清楚。   要是只有一张床,贺冼凉就做好睡沙发的准备吧。   “两间。我去睡客房。”   看到傅雪明显松了口气,贺冼凉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说道,“你是在怕些什么吗?”   “……”   “你…闭嘴…快点回去睡觉!我明天还有早课!”   “啧,没想到傅同学这么迫不及待。”   “……喂!” 第42章   贺冼凉的公寓就位于学校华诗苑隔过去一条街的位置, 楼下是一条“澳门风情街”, 也是附近几所大学里学生们常来的娱乐场所。   街上各式各样的店, 都是由别墅改造的门面,极具澳门的葡式风格,现代味十足。很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   往上的商品住宅房, 有很多房东租给这边不愿在宿舍里居住的大学生。   贺冼凉喜静, 平日学生会事情又多,很多时候, 他都是带着文件到这边来处理。   看中这边的行情以后, 他直接挑了这边刚装修好的一间新房, 高价租了几年。他不太喜欢别人住过的二手房, 宁肯多花点钱。   贺冼凉带着傅雪刷卡上了电梯,傅雪还是把头埋在围巾里, 整张脸都快掉进去了。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贺冼凉说着按下楼层。   “我困了……”傅雪答非所问。   怎么想都觉得今晚……好暧昧迷离啊!呜呜呜紧张……   等会儿她决定装死, 倒头就睡,一句话都不要多跟他讲。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贺冼凉好笑地拉着她走了出去,腾出一只手的空闲,按下指纹, “啪嗒”一声, 门解了锁。   他拉开门, 径自走到玄关那里,换了鞋,良久, 都没等到身后人的动静。   贺冼凉转头,就看见傅雪站在门口,小巧的鼻,红彤彤的,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傻愣着干什么,过来。”   “……”   傅雪踏了进来,挨在白色的鞋柜旁边,“我没有拖鞋呀……”   话音刚落,就看见贺冼凉蹲下来,在她脚边放了一双粉色的拖鞋,还是带了蝴蝶结的那种。   哈???贺冼凉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用这么粉嫩颜色的人啊??   傅雪眯起了眼,“这是谁的?”   警报拉起————难道有女生来过他家!!   贺冼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还能是谁的?”   在一起以后,他就去买好了各项女生用的日常用品,摆在那儿,万一哪天她来了,也不至于兵荒马乱,半分准备都没有。   傅雪顿时怀疑地看着他,什么嘛……模棱两可的……也不说个清楚。   贺冼凉这下无奈了,“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说完,他转身,只微红的耳垂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我去开暖气。”   傅雪看他自以为淡定的背影,心下一甜。   什么嘛……原来是预谋已久呀……   傅雪换好鞋,打量起贺冼凉的这个公寓。   格局不算太大,但家具不多,空间还算绰绰有余。   客厅里铺了一张很大的毛毯,奶白绒的,上面放置了一个茶几,沙发看起来十分柔软的样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米色榻榻米。   整个房间就是黑白的主色调,茶几上整齐地放着一些书,还有眼镜盒,清爽干净。   暖气温度升得很快,傅雪干脆脱下外套,一头崴在沙发里,果然又软又绵,她滚了滚,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贺冼凉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傅雪半阖着眼,睫毛浓密长软,一只脚微微翘在沙发外面,侧着脸,露出一截莹润雪白的脖颈。   顿了一瞬,他走上前,在傅雪身边坐下,俯下身看了她良久,然后捏住她的脸,“雪球,起来了。”   傅雪半迷蒙地抬眼,“嗯……”   贺冼凉递给她一杯牛奶,“刚帮你热好的温牛奶,喝一点?”   今天外面冷风肆虐,她穿得又少,吹了那么久,刚刚回来的时候,摸她的手,冰冰冷冷。   她又爱喝牛奶,他就帮她温了温。   傅雪刚刚眯了一会儿,现在有点懵了,此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贺冼凉把水递到她嘴边,耐心地一点点喂给她,傅雪轻仰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啜。   她这样,像极了小奶猫舔浆糊,娇娇软软,又奶又甜,乖得不行。   等到喂完了一杯,傅雪差不多意识也回来了,等到贺冼凉起身去洗杯子的时候,她愣愣地看着他清瘦的背影,一把捂住自己的脸。   天哪……刚刚那个跟没断奶似的人……真的是她吗??   没过一会儿,她又感觉到那人气息的逼近。   腿侧的沙发陷下去一块儿,然后,她听到贺冼凉的声音再次响起,“热水给你放好了,你先去洗。”   她虚虚地抬眼,说,“嗯……”   半晌,傅雪才反应过似的,“我没带睡衣过来哎……”   “下次再带。”   “……”下…下次?   贺冼凉敛眸,刚好对上她的眼,“拿了一套我的,你先用,去吧。”   说完,他递给傅雪一套深灰色的睡衣睡裤。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   蓦地,傅雪夺了他手里那套衣服,趿拉着拖鞋,像蹿来蹿去的土拨鼠,逃也似的直接跑走了。   贺冼凉盯着她稍显慌乱的背影,笑了,随即又顿了顿,“雪球——你进错房——”   还没等他说完,傅雪低头从厨房出来,尴尬地挪到旁边那间门。   进了浴室,满目都是雾蒙蒙地缭绕。贺冼凉帮她开了烘热机,又打了浴霸,热腾腾地,衣衫尽·褪,竟也不觉得一丝的寒冷。   掀开帘子,是硕大的浴缸,竟然还放了粉色的浴球,整缸水都是淡粉色,还泛起了一点洁白的泡沫,静静地飘在上面。   她撩起一点水,试了试水温,水波荡漾,温温热热。   傅雪踏了进去,缓缓地滑入水中,她享受地躺了一会儿,一颗饱胀的心也仿佛随着这温热的水,热乎乎起来,熨帖得不像话。   这家伙,是以为她对粉色欲罢不能了吗……   她泡了一会儿,爬起来擦拭的时候,才发现一旁的栏杆处,挂着两条可爱的毛巾。   当然,还是粉色的。   再一看,洗脸池那里,放了一个小巧的电动牙刷。   唔,粉色。   和一旁的那个蓝色的,头碰着头,紧紧地挨在一起。   如果说,刚刚的她心里甜丝丝的,这下,像裹了蜜的加倍糖浆,吹打出绵软蓬松的棉花糖,把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傅雪把头发吹得半干,就觉得热得快融化了一样,贺冼凉大概怕她冷死,这个烘热机,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温度……   你永远都不能估计一个女生能在浴室里呆多久,如果可以,她能在里面呆一整天。而且,这还是个精致的女生。   贺冼凉平时静下来很快,此刻却莫名烦躁起来。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阳台外的夜,思绪繁乱。   心里冉起的是不知名的情愫,牵扯着他的心,绕来绕去。   浴室门在这个时候倏地开了,傅雪穿着他的睡衣,踏了出来。   穿着贺冼凉的睡衣,也不算太大,但是很宽松。傅雪把长出来的上一截,下一截都仔细地卷起来,衣领都一丝不苟地寄好了。   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倒是别样的合适。   傅雪抬手,把半干的窝在胸前的卷发拎起来,用毛巾仔细地揉搓。   “该你进去洗了。”傅雪双手都在干着事儿,腾不出空间,索性抬起一只脚,对着他摇了摇。   拖鞋在空中荡了好几个弧度,贺冼凉抬眸,看向她。   “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傅雪一噎,扭捏起来,“不……不了吧……”   贺冼凉嘴角扬起,“早点吹完早点去睡觉。”   不说别的,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给窗外凛冽的冬夜,都抹上了一层暖意似的。   她暗自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地,朝他走过去。   ·   吹风机热烘烘的气,直直往她脖子里和脸上钻。贺冼凉的手,轻柔地在她发丝间穿梭。   当然,这一切都很完美。   除了——————   她现在这个别扭的姿势。   谁能来告诉她,这个幼儿园小孩坐的小板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不知道贺冼凉从哪里掏出来的板凳,她本来就比他矮了,现在坐在这个小板凳上,更矮了……   两个人面对面,贺冼凉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   她还抱着从沙发上讨来的一个小抱枕,像个小智障……   傅雪发量多,发质润而有光泽。天生的自然黑此刻在落地灯的暖黄氤氲下,透着一点点的栗棕。   深灰的睡衣,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的瓷白,暖灯打过来,仿佛上了一层光洁透亮的釉。   贺冼凉没放过任何打量她的机会,此刻近乎虔诚地去看她被熏得粉嫩的脸蛋儿,修长洁白的颈,紧扣的衣领也遮不住的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是鼓鼓囊囊的饱满……   傅雪感觉头顶被吹风机吹的那一小块儿快要被烧焦了,烫乎乎的。   正纳闷他怎么不动了,一抬眼,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   傅雪下意识把怀里的抱枕往上一兑,堪堪遮住了。   贺冼凉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轻轻别开脸去。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空气里一片沉寂,吹风机的操作的声音衬得这夜愈发暧昧。   傅雪依稀能够听到自己心怦怦跳动的声音。   只不过……   顾不得空气中蕴含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傅雪把头歪向一边,推了推他,“你…动一动啊……”   再不动,她真的头皮都要没了。   贺冼凉复又给她吹起头来,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话,掺和着吹风机“嗡嗡”地声音,带着热辣的温度,送进了她的耳朵里。   “嗯?你说说看,要怎么动?”   “……” 第43章   贺冼凉洗澡去了, 傅雪窝在主卧的被窝里, 翻来覆去。   被套也是一股清新的味道, 沾染满了贺冼凉独有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的青草香环绕在傅雪的鼻尖。   她一想到这是他惯睡的床铺,想到自己和他间接的亲密·接触, 心中就止不住的悸动。   傅雪拍了拍自己的脸, 捧了捧,妈呀好烫……   思索了一会儿, 她赤着脚下地, 拖鞋都来不及穿, 走到门边, 轻轻一转,“咔哒”地一声落了锁。   以防万一, 防火防盗防色狼。   只要她一想到贺冼凉刚刚的视线, 她就抑制不住的脸红。   防得就是他这条大尾巴狼!   木制的地板下安装了地热,暖烘烘地,室内都是温温和和的,将窗外的寒冷隔绝在外。   傅雪身上薄薄地盖了一层蚕丝被,倒也不觉得冷。   强迫自己静下心神来, 傅雪准备好好睡了, 毕竟她明天还有早课。   只是刚闭上眼没多久, 她就感受到了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水杯磕在茶几上清脆的声响。   他应该刚刚洗完澡......   贺冼凉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在她房门口顿了顿,停了一会儿, 才迈开脚步。   黑夜里很静,窗外楼底还有似远非远的乍然的喧闹声,不过只一两下,很快又归于平静。   傅雪甚至能够听到贺冼凉关灯的声响。   门缝里渗透进来的几缕光也消失殆尽,傅雪这才准备安稳的闭上眼,准备进入梦乡。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锁转了一圈,然后门被轻轻推开。   “门......开了??我不是锁了吗??”她看向来人。   “我有锁。”贺冼凉没有任何思索,就答了话。   “你来干什么......我提前跟你说句晚安!!”这是赶人的意思在了。   贺冼凉充耳不闻,“我找不到客房的锁了。”   哦......这关她什么事......   “所以?”四周都是一片黑暗,只有贺冼凉的眸子在漆黑中透着点些许的亮。   傅雪倾身,打开床头的灯,霎时,让贺冼凉的面部都柔和了起来。   他穿得也是深灰色的睡衣,皮肤冷白,额前的黑色碎发,凌乱透着点湿。   “客房不能睡了。”听他语气,好像还有点委屈......   “那你去沙发上睡,你有被子吗?”傅雪渐渐地,困意袭上心头,她好想快点躺着。   “客厅里冷。”顿了顿,他补了一句,“就你这间房有地暖。”   “......”就他要求多,睡个沙发都有意见了。   转念一想,确实比较冷,客厅里那点暖气,用来睡觉,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着凉。   “那你来这里打个地铺好了,我不嫌弃你。”傅雪仿佛下了大决心似的,盘腿坐在床上,兀自点点头。   “唯一的被子给你了。”   言下之意,要和她共用一个被子??   “你真的......没有其他被子了吗?”她抱着最后一丝的侥幸。   “客房有,但是找不到锁。”   贺冼凉语气但是挺淡然,瞧不出什么端倪,但是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懒得去观察他了。   “那你上来好了......”这么晚了,谅他也不敢做些什么。   “......”   贺冼凉蓦地生出一丝欣喜,但又有些辛酸,毕竟这是自己的床。   虽说对这张床也算是熟悉无比,但是被得到允许以后,竟生出些家里的孩儿长大了的沧桑感......   贺冼凉闭上门,又关了床头灯,绕到另一边,掀开被子,上了床。   傅雪离他有多远就有多远。   她倏地转过身来,少女的清香被蚕丝被卷着,带往他这边,若有若无的勾着他。   贺冼凉觉得自己简直跟魔怔了一样,心下暗自摇了摇头。   然后傅雪发话了,“这里是界限,不准跨过来喔。”说完,她指了指被她放在床中央的兔子君。   兔子君:“......”   贺冼凉:“......”   “晚安,阿凉。”傅雪的声音很柔,又带着点困倦的迷蒙。   贺冼凉被她喊得,心下一怔。   傅雪平常要么唤他全名,要么在他的带动下,是稍微好一点的“贺同学”,还从未这么亲密的叫过他。   说来,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类似于爱称的称呼。   贺冼凉的眼神几乎没了焦点,散漫地盯着天花板。   良久,他像是自说自话一样,喃喃道,“晚安。”   其实床本就不大,两个人睡刚刚好,但是要丝毫不碰到对方,就得克制住动作,手脚无法肆意的伸展开来,还是有点折磨的。   那头,傅雪貌似已经渐渐入睡,只传来清浅的呼吸声。   贺冼凉在这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自己挖的坑,自己受着。   无端地,脑子里蹦出来的,都是一些想入非非的画面。   及时止损......贺冼凉强迫自己,往脑子里开始套股市的数据。   可越想心越不甘......她在那边安然沉眠,他却在这边奋然分析数据......   这个小骗子。   就是打着明晃晃的旗帜。   就是要来骗走他的心。   真想捏住她的小鼻子,让她醒过来,和他一起,共赴这——   睡不着的沉沦......   还没感叹完,傅雪就往这边直直一转,手和脚并用,动作娴熟地搭在他身上,抱得紧紧的。   这一下,贺冼凉刚刚沉静下来的心,因着她,再次火热地燃了起来。   迟疑了一瞬,也就那么一瞬,他也抱紧她,嗅了嗅近在咫尺的,散发着的清甜。   她发间弥漫的,是他经常用的那个味道。她穿的,是他常用的衣物。她睡的,是他的床。   光是这个认知,就让他心旷神怡起来。在她头顶浅尝即止地碰了碰,再把她往怀里摁了摁,卷紧两人的小被子,没一会儿,他也跟着,沉沉睡去。   ·   傅雪早上是被突兀的闹铃声吵醒的,大脑比眼睛先活络过来。   她继续抱紧“炸虾妹”,使劲地蹭了蹭。   咦——   今天的“炸虾妹”,格外得硬啊,还热乎乎的。   傅雪不信邪,又蹭了蹭。   “炸虾妹”突然发出一声呢喃。   活了??!!   傅雪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一张极好看的俊脸。   惊呼卡在喉咙,到底没有喊出来。因为她乍一想起来,昨晚是在贺冼凉公寓睡的......   可是,这这这,怎么演变成这样了??   贺冼凉的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   尝试去掰开,不行。   去掰一根根的手指,也不行。   正当她继续用劲的时候,那手蓦地松了,然后往她头上轻拍了拍,“别闹。”   贺冼凉的声音在清晨......真是别样的磁性啊......还怪好听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她得起来去上课了。   “你放开我呀......我有早课。”   贺冼凉还是不动,傅雪这下急了,这个贺金刚,贺狒狒!!   傅雪用头像小猪崽儿拱人那样,去怼他的胸膛。   这下贺冼凉被她彻底地闹醒了,松开她,迷蒙着一张俊脸,双眸半阖着,还带着点起床气的气音,“干什么......”   天哪,傅雪第一次看他这么嗲的样子。   心下这么想着,手已经去扒拉床头的手机,她要为自己保留一点儿贺冼凉的独家高清睡颜。   “咔嚓”拍了一张,傅雪忘了关声音,偷偷瞄了他一眼。   看他丝毫不为所动,这才放心大胆地接连拍了好几张。   “反正你们系没有早课,多睡一会儿吧,我得走啦。”傅雪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下床。   腿都还没抬呢,那人从后面拉住她的手,一个小用力,就将她翻转过来,轻轻松松地覆住她。   头埋在她脖颈里,下意识地蹭了蹭。   “......”   好可怕......她要回家......   “贺冼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到后面,她气势渐渐地弱了下去。   她脖子那块儿...好痒啊...   贺冼凉鼻息尽数喷在她那儿,带着热意。   “拍完就想跑?”贺冼凉低哑的声音贴着她耳侧,像藤蔓般蜿蜒地爬上来。   “......”她错了还不行吗...   “删!立马删!”   贺冼凉听闻,不轻不重地在她锁骨那里咬了一口,哼了一声,“没让你删。”   “......”   半晌,傅雪忍了忍,“快起开...我早课要迟到了!”   这下贺冼凉笑了,“我也起来,送你过去。”   他半撑住上身,双臂在她脸两侧撑着,然后自然地敛眸,“慌什么?”   这个档口,他的邪性被尽数勾出,俯身,低声说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看傅雪一副要跳起来揍他的样子,贺冼凉识趣地在她快冲破最后容忍界限的时候,移开了身子。   拜他所赐,傅雪一个早上都没和他说话。   贺冼凉动作很快,在她还在洗漱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守在厨房里做早餐了。   虽然他在这间公寓里呆的时间还算久了,掐指算算近来一些日子,确实没回来过。   忙着陪傅雪,很多时候,晚上就在寝室里睡了。   他从冰箱里掏出鸡蛋和午餐肉,煎了煎,再用面包机烘了吐司,简简单单地做了三明治。又开了一大纸盒未拆封的纯牛奶。   从傅雪在餐桌上坐下开始,贺冼凉手肘就放在桌子上,撑着侧脸,一直盯着她。   看她不说话,贺冼凉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挑眉,“要我喂你吗?”   傅雪又想起昨天他喂她喝牛奶的画面,继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等到两人都收拾妥当以后,站在玄关处换好鞋,傅雪才想起自己的兔子没拿。   “哎…我兔子没有带!”傅雪望主卧那个方向看去。   贺冼凉轻轻带上门,阻隔了她的视线,“就放在这里。”   “哼……”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她还在愤愤地想,手已经被牵起,摁在门前右侧边的屏幕上。   “诶……?”   这又是做什么新操作??   直到智能的电子屏幕发出机械地一声“指纹录入成功”,贺冼凉才回答她。   “给这里的女主人盖个戳。”   “……”   -   两人走到外院,傅雪率先停下来,“我已经到了。”   贺冼凉点点头,“等会儿我去学生会。”   傅雪用手揪着围巾上的小球球,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刚才那句话。   这样想着,她也付诸于行动。   然后傅雪就做了一个自己事后回想起来后悔不已的举动。   她微微跳起来,在贺冼凉的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随后马上转身朝着外院的大门跑去,转瞬就没了影。   只留下贺痴汉一人,在原地定定地摩挲着自己的脸颊。   -   接下来是长达近乎一个月的残忍期末月。   校园里,大家也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   平日里,混日子的不混日子的,此刻,都拿着书在啃。   寝室楼里,随处可见的鬼哭狼嚎,在寒夜里独自的热情。   而傅雪被贺冼凉由着各种各样的借口,三天两头,给骗到公寓里去。   今天呢是贺冼凉亲自做的大餐,明天呢就是各类的玩偶。   渐渐地,主卧的床头,客厅的沙发,都摆满了贺冼凉不服输,且从各个约会地方的娃娃机中,给傅雪抓来吊来的小玩偶。   而今,贺冼凉更是干脆把两个人的书都搬到了公寓里。   美名其曰—复习。   这间小公寓,也到处沾上傅雪生活的气息,贺冼凉也逐渐染上她的小习惯。   有时候,贺冼凉能蹭得上床,更多时候,是蹭不上的。   而到了现在,傅雪已经是连续好几天,在一个温热的“火炉”中醒来了。 第44章   S大期末考的要求向来都十分严格, 校内已经经历过的学长学姐们, 统称这些考试为——断层魔鬼。   不仅难度像是魔鬼一样, 考出来的分数,也呈断层式拉开。   因为即使再难的卷面,总有大神高分在列, 绩点遥遥领先于众人, 一骑绝尘。   S大的惯例就是,期末开卷考的寥寥无几, 就连闭卷考也是更升一级的难度, 想要靠临时抱佛脚啃啃书蒙混过关, 那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当然也有人放弃治疗的, 结果就是——   比那些卡线及格的人,死得更加壮烈一点。   虽说考进来的人, 成绩在高考之列, 也算是拔尖的一本生,但是经过大学一学期的熏陶与沉淀,学习习惯的优劣,早已再次分了几个阶梯。   在这样高手云集的院校,真是应了那句古话, “山外有山, 天外有天。”   无论有否背景, 在大学里努力,总归是没错的。即使日后大家各奔东西,发展也相去甚远, 总归这四年,都是你积累人脉,先行体验雏形社会,更上高一层楼的黄金时间。   道理谁都懂,然而到了紧要关头,真正付诸于行动的人,少之又少。   近来傅雪都在反复思考这项问题,类似的烦恼困扰她很久了。   和贺冼凉在一起之后,她明显把更多的时间一股脑地投入到恋爱中去。她又是初初一回,难免受其中情绪变化的影响。   虽说她表面不怎么显露,但是内心却是起起伏伏惯了。都说女性偏感性一点,她也是在这一段时间,才感受到,原来自己还有那么矫情的一面......   恋爱刺激的勃发肾上腺素,确实甜蜜得让人无法自拔。她不想刻意撇静,但是,还是需要掌握好恋爱脑和学习脑的平衡。   也不是说要完全的一杆天平两边齐,心中有个度就行。   毕竟,人还是要向上不断奋发攀爬的嘛!   好在她和贺冼凉之间,虽然拌嘴占据得多,但是大的争吵还没有过,日常小小的摩擦过后,感情倒是升温得更快了。   对比其他,贺冼凉算是一枚能让别人羡慕出天际的优质男友。   臭屁但是让人有安全感,冷傲但是私下极具体贴与温柔,桃花多但又是名副其实的女性绝缘体,肩宽腰窄大长腿,六块腹肌皮肤佳,帅气多金。   傅雪不知不觉中脑海里就浮现好多他的优点,猛地回神,拿着笔戳了戳自己的额头一下,打住打住————   学习!学习!   ·   考完最后一门,外院的大一生都解放了,脸上泛着的都是点点轻松。大家都已经相约好这两天聚餐。   再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收拾行李准备迎接寒假的到来,挎上小包袱,然后回家过年啦。   成绩陆续会在学校教务处官网上公布,没事的时候,登上去刷刷,说不定就能出个鬼故事。   瞧,是你的吓人还是我的比较吓人呢。   外语系学校给安排的时间,比其他系都早。是以,傅雪比贺冼凉要先考完。   不过,她也不准备马上回家。一来,她内心里对于回陆宅还是有一点点的抵触。二来,她也确实想多陪一会儿贺冼凉。   毕竟,因着寒假这个小长假,得有好一阵子,他俩都不能够见面。   不过,她还真想岔了。   两人高中都是同一所,家也都是同一城区,怎么可能见不到面。   中午的时候,贺冼凉看她刚考完,开车带着她去了一家很有名的椰子鸡店。,美名其曰——放松。   清淡美味,还养生,小女生就是喜欢这些。他也算是摸透了傅雪的喜好,买其他东西的时候,专挑粉色呢,总归是没错的。   一锅清椰炖鸡端上来后,贺冼凉就拿起勺子,舀好一碗汤,动作娴熟地放到傅雪面前。   大抵是受了期末周的影响,他鼻梁上挂着的,是不常戴的金丝边眼镜。此刻一系列动作下来,镜片起了薄薄的一层水雾。   贺冼凉把它取下来,径自放到一边。锅逐渐烧开,汤汁“咕噜噜”地冒着泡儿。蒸腾的水汽逐渐氤氲开来,两人中间瞬间隔了一层雾。   不得不说,他刚刚那样子,真是禁欲的典范。又是惯有的紧抿着的唇,日常面无表情的脸,是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魅力,迷人得要命。   “陪完你这几天,我就准备回家啦。”   “?”贺冼凉疑问的眼神,透过笼着的白雾中,递过来。   “不和我一起吗?”他问。   “哈?”傅雪一噎,陆展元上次说了要来接她,她也应了好。   “我开车,一起回阳城。”   “可是我已经答应我爸了,他要来接我哎......”   “……”   傅雪心虚地低下头,说到回家,她还真把他给忘了。   贺冼凉看她一副脸都要埋进碗里的架势,无奈地给她夹了颗玉米丸子,“回校的时候,总要跟我一起了吧?”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语气顿了一瞬,“没心没肺,说得是不是你。”   “哦,是我。”傅雪闷闷地回应,开始戳碗里的丸子。   贺冼凉看她都快把那丸子给戳烂了,干脆把两个人的碗换了换。   “你……”傅雪一句话没说出口,堵在喉咙眼儿。这人不是洁癖的要死吗,换什么换啊……   上次她在他的公寓里,不小心打翻了一瓶蓝莓酱,贺冼凉淡着张脸,坚持不懈地,将那块区域来来回回,擦拭了四遍。   末了,还用干的纸巾,抹了抹......   “你等会儿还想去哪里逛?”贺冼凉拿起手机,骨节腕口处微微凸起,行云流水般在屏幕上敲打了一会儿。   半晌,都没等到她回答,于是抬眸看她,“嗯?”   傅雪已经开始在挖煲仔饭了,挖得正起劲。听到此话,眼皮都没掀起,“我不想逛哎,话说回来,你不用复习的吗?”   “傅同学,操心你的小肚皮吧。你的男朋友,容不得自己女朋友的,半点质疑。”贺冼凉不咸不淡补了一句。   傅雪已经又开始挖椰奶冻,“……”   贺冼凉眉眼低垂,自顾自地沏了一小茶壶的热茶,施施然放到嘴边,刚呷了一口,傅雪的声音倏地传来,他的嘴皮都要差点给烫破了。   “贺冼凉!这个好吃!”   贺冼凉无语了好一会儿,伸手用手指弹了弹她脑门,像是嗤笑了一声,声音很淡。   -   再不舍,也还是要分离。   傅雪陪了贺冼凉几天,在他公寓里窝着骗吃骗喝,没事儿就摸摸鱼,顺便再葛优躺,等到走的时候,都有点不舍了。   傅雪整理好行李准备出寝室楼的时候,贺冼凉在考试。   给他发了加油打气的消息,她就要比他先行一步回阳城了。   这次是陆展元亲自接的她,没有派任何下属过来。   看到她第一眼,陆展元那一向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脸,竟缓缓地舒展开来,透着几分温和。   “爸爸。”傅雪推着行李箱,乖乖地喊他。   “瘦了。”陆展元一开口就是这句,把她行李放好以后,用钥匙锁了后车厢。   “是不是在学校没有好好吃饭?”上了车以后,陆展元让她系上安全带。   事实上,非常好地吃了饭的傅雪:“装傻.jpg”   “吃得还好吧……”傅雪吱唔了一声,偷偷吐了吐舌。   “回去让李姨给你做一桌子。”   傅雪点点头。   陆展元说完以后,接着就没再多的话语。事实上,在傅雪从小的记忆当中,他就一直很忙。   两人这样沉默地坐着,她也不是不习惯。比起言语,陆展元以前更喜欢在有空回家的时候,从口袋里给她摸出点小玩意儿。   说来,她和宁蔓清平日里相处的时间要久一点。但是她两个人,都很亲。   “爸爸,妈…妈现在怎么样了?”傅雪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   “现在还在医院里,已经好很多了。”他腾出右手,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别太担心。”   “你哥也快回来了,过年的时候我尽量多抽出一些时间,陪陪你们。”   很多事情,正因为他用忙来充当抵御的外罩,作为借口将自己环在其中,试图逃避。以此埋下种子,发酵生芽,朝着本不应该延伸的方向发展。   也是时候,有所改变了。   傅雪心口一暖,突然觉得,今年这个年,格外得有味道了起来。   -   过了小年,傅雪就窝在家里不动了。   不过这几天,外面的雪断断续续地一直在飘落。阳城位于南方,到了冬天,不比北方的干燥寒冷,是沁入骨底的湿冷。   雪薄薄地覆盖了一两层,就缓缓地化开,栅栏前的草道上,路人踩出的雪坑儿都浸了水,润出一小汪儿。   她也没了兴致去玩雪,因为…压根玩不起来啊……   贺冼凉也回家了,两个人这几天就是视频,更多的时候,是傅雪在撸剧,贺冼凉在另一端看着她。   “你在干嘛呀?”意识到两人沉默了许久,傅雪决定“宠幸”一下贺冼凉。   “在玩雪。”贺冼凉的声音清清冷冷,还掺杂着一些杂音。   “雪有什么好玩的……”吃饱喝好,下午开满暖气睡一觉,赛过活神仙好的伐。   “嗯…是没有什么好‘玩’的。”他语气涵带了笑意,刻意将“玩”字咬重。   傅雪迟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喂……”   贺冼凉这个时候,都能脑补出她嘴撅起的弧度,他转换了镜头,用手在窗台延伸出去的平台上,涂涂画画些什么。   那个平台上,落了一小层轻纱似的雾雪。   等到他手移开,傅雪才看清他“玩”了什么——   一个圆球,里面是一个龙飞凤舞地“雪”字。   傅雪:“……”   “你是不是嫌弃我胖了?”他要是敢和她的标准答案悖道相离,那么他绝对死定了。   “这难道不是你的本态?小名都忘了?”贺冼凉反问她。   这样是没错,但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吃亏了的感觉……难道是她的错觉?? 第45章   小年一过, 喝完腊八粥, 大年三十很快就跟紧脚步, 堪堪冒了个头儿。   这一片住宅区,虽鲜少看到其他住户,浓郁的过年氛围在张灯结彩中渐渐地渲染开来。   物业也在石子隔的小道上, 挂上了小巧红艳的灯笼。每家每户的栅栏前, 还给系了中国结。   李姨在放假回家之前,早早地就把陆宅装扮上了新年饰品。太太往常各种节日的时候, 都要应个景儿, 然后再亲自下个厨, 先生也都会回来, 一屋子热闹温馨极了。   太太过几天还是要回来过年的,顺了往日的习惯, 她忙完一切以后, 又给傅雪做了点甜糕冰在冰箱里里,这才回了家。   傅瑾昨天的飞机,今早还在楼上卧房里倒时差。大厅里嵌在墙橱上的壁炉,暖暖地燃着暗火,烘得地毯都是暖热的。   傅雪歪在沙发上, 光着脚蹭在脚下的地毯上, 怀里抱着个平板, 一小口一小口地啃梨吃。   因为哥哥也回来了,在年末这个关键的档口,陆展元还是抽出来了一天休息。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衬衣黑裤, 从楼梯上缓缓地踏下来。   他公司在S市,以往回家,还得开车回阳城。两头来回跑的话,距离远也不太方便,两个孩子又都不在家,蔓清还在医院修养。   说实在的,他也有好一阵没回这个家了。   “怎么总抱着个平板笑?”他走到沙发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   傅雪啃梨的动作顿住,她总不能说,爸,我跟我男朋友聊天呢。   “放个假,心都散了,你看你都瘫成什么样子了。”陆展元不威自怒的样子,还是能唬住不少人的,傅雪小时候和他还不熟的时候,还经常被他吓哭过……   傅雪继续用脚在地毯上蹭了蹭,嘿嘿了两声。   陆展元拿起茶案上的报纸,边翻边和她说,“今天我们去外面吃,然后接你妈妈回来。”   傅雪愣了愣,应了声“好”。   “把袜子穿上,你当生病是开玩笑的吗?”陆展元摇了摇头,看不下去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回事。   傅雪:“……”   他想起公司法务部门新招进来的一个海归经理,年纪轻轻地,染了什么“时尚奶奶灰”,灰白色的一大搓,开会的时候,打眼得要命,他是真的不能够理解。   -   等到傅瑾起来的时候,刚好到了午饭的时间。   他自从去了国外之后,每年回来呆着的日子屈指可数。   对待外人都是清疏有礼,只有在家人面前,傅瑾才稍稍露出点真性情。   他挠了挠傅雪的头,语气温柔,但说出口的话能把人噎死,“都快躺成猪了。”   傅雪抓住他的手,作势要去咬他。傅瑾堪堪躲过,不轻不重敲了她一下。   “爸。”傅瑾转过头,喊了他一声。昨天回国到现在,两人才刚见到面。   陆展元用报纸遮住下半张脸,神情冷峻淡漠,半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应答了。   傅雪辛苦地忍着笑,侧过头来,觑了一眼傅瑾,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倒是波澜不惊。   他朝她怂了怂肩,径自往厨房走过去,身影一闪没在拐角处。   这下陆展元脸一黑。   这个臭小子。   -   中午陆展元十分地阔气,带他们去了西城比较有名的暗巷,里面那一条街,都是外国各国的本地人在阳城开的店,口味正宗。   宁蔓清所呆的私人疗养院,就在西城再往前的郊外,那里空气稍好,毕竟附近环绕着阳城人引以为傲的国家级湿地。   也有不少市里人选择住在西郊那边,这几年开发商也开发了许多连片的别墅群,这个地方正是许多新贵投资的新星房地产区。   中午吃的是松阪和牛,白子河豚以及帝王蟹,陆展元和傅瑾还要了烧酒,在那里讨论现在的市场行情。   两个人随后叽里呱啦地讲些什么,各抒己见,讨论起来。傅雪感觉跟听天书一样,听么也听不懂。   她干脆叫来服务员,又要了一份酱蟹。把洒满松香的米饭,拌进蟹壳里,掺着酱汁,用小勺子,一口一口挖着吃,一本满足。   “学够了,就早点回来接手陆氏。”陆展元叮嘱傅瑾。   傅瑾微微一笑,倒也没有作任何的回答。   毕竟,陆家老宅那里,鱼龙混杂,一派乌烟瘴气。他有自己的规划和安排,还不急。   还没吃完,旁边传来一声惊讶——   “咦,傅雪……是你吗??”   傅雪抬头,看清来人,也激动了,直接从软榻上站起来,“梁静好!!”   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地击了击掌,梁静好这才看向桌上的另外两个人,“陆伯伯好。”   陆展元点点头。   等到视线触及傅瑾,梁静好对上他的双眸,轻轻地说了句,“嗨,好久不见。”   他微微颔首,随即自顾自地,平静地转移了视线。   傅瑾还是那样温润俊美,目光似是一潭静水,仿佛怎样触摸,都触碰不到他深邃的眼底。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朝这边走过来,“好好,可以走了,我结完账了,送你回家。”   梁静好看向来人,微笑地点了点头。   傅雪下意识转过头来,看向和梁静好青梅竹马的某人,那人似乎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置身事外,只是手搭在烧酒杯的边缘处,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那……陆伯伯,我们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梁静好礼貌地作别。   她话音刚落,傅雪就“哎哎”两声,“这就走了??”   她是真的很久都没见到梁静好了。   “下次再约,我爸妈还在家等我呢。”她补了一句,“让我赶紧带两只北京烤鸭回去。”   “……”   “噗嗤。”傅雪没忍住笑出了声,梁静好爸妈还是一如既往啊。   “那你赶紧回去吧,趁着大家寒假都回了阳城,到时候再聚也不迟。”说完,她朝梁静好挥了挥手。   梁静好这才点点头,和那个男人相携而去。   等到那道聘婷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末处,傅雪才八卦地问陆展元,不刨根问底地问清楚她大概晚上会抓心挠肝地睡不着。   “爸爸,静好姐谈新男朋友了吗??”明明上次元旦祝贺的时候,她还在微信上说自己单身啊,朋友圈也是丝毫没有任何恋爱的迹象。   这个“新”字用得巧妙,傅瑾眯着眼,看了一眼她,然而傅雪无知无觉,还摸了一杯苦荞茶喝。   “好像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处得好大概就定下来,准备结婚了吧。”陆展元不咸不淡地,说完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傅瑾。   傅瑾低垂着眼,敛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结……结婚??   “……静好姐才多大啊……”傅雪险些被茶呛住,明明比她也就大个三岁而已。   “我没记错的话,那男孩是钢铁大王的二儿子,家世不错,上次老梁还和我说他蛮中意静好。”   陆展元想起上次老梁炫耀夸张的语气,顿了顿,看向傅雪,“你也抓紧抓紧。”   傅雪自觉中枪,默默转移话题,“钢铁大王??可我看那男的长得还蛮斯文隽秀的哎,声音也好听,不错不错。”   看模样气质,跟钢铁也搭不上边嘛,就是说来,好像也是面如冠玉的书生那一挂。   反正是静好姐自己的选择,她还是不操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刚才开始一直无话的傅瑾,蓦地伸出手来,移开她面前的一碟抹茶布丁,“你今天吃得太多了。”   傅雪:“……”   ·   进了疗养院,拐进一间私房,推开门,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半躺在上面。   宁蔓清正在翻着一本书,听到动静,抬眼望向这边。   看傅雪别扭地不动,宁蔓清朝她招了招手。   等到她慢慢踱到床前,宁蔓清拉起她的手,“你这孩子……瘦了好多。”   傅雪眼眶一热,喊了句,“妈妈。”   “也都不来见我,我是洪水猛兽吗。”   “我……我以为…”傅雪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吸了吸鼻子。   她以为,妈妈永远不再喜欢她了。因为一见到她,就会发病,所以她想,离得远一点,妈妈的病说不定就会渐渐好转起来。   宁蔓清知道傅雪说的是什么,一想到当初发生的事,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她那阵时间,突然地就觉得在家里一直呆着,没意思了。心情越积越郁结,当初两人家族联姻,的确是说好的,不再跨越多一步。   但是她总想,离陆展元近一点,再近一点多好。陆展元就是她年少的梦,于是她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是她太贪心了,她也知道傅雪是谁生的,即使潜意识之中知道陆展元不会说假,困在心里的野兽,在那之后,还是挣脱了牢笼。   那段时间太痛苦了,后来发展到干脆晕了过去。说来,她确实也有不对,陆家的人甚至还借此机会,在两个孩子面前阴阳怪气,借此打压。   等到她终于从回忆之中抽身出来以后,孩子已经躲得远远的了。那是她养大的孩子啊,怎么可能那么冷血,没有感情呢。   不过在这里修养了一段时间以后,她也想通了,接下来的人生,要为自己活一把。   心里这般豁然开朗起来,阴郁也渐渐地散去。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到了后来,甚至还抱在一起,哭了出来。   从一开始进门就被忽视冷落的父子俩:“……”   “好了,妈,别哭了,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吧。”傅瑾走上前来,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我这是高兴的。”宁蔓清放下手里的书,给傅雪递了纸巾,“对,和你哥一起,我们回家。”   陆展元:“……”   这回是他孤身一人了。   ·   大年三十这天,全家围在一起贴春联,凑在一起包饺子。   宁蔓清拌了好多馅儿,她笑眯眯地,“雪球最爱吃虾仁鲜肉的,里面放点海参丁,再掺点荸荠,每次都能吃一大碗。小瑾最爱的是玉米牛肉馅儿,一点葱味都不肯沾的那种。”   陆展元莫名憋屈,这怎么就没他的份呢??   “咳咳,家里没有黄花鱼吗?”陆展元爱吃鱼肉饺子,往日虽然宁蔓清不常下厨,但一般他馋了,她总是默默地亲自做好。   “没有,到时候李姨回来,让她给你做。”   宁蔓清轻飘飘地一句话,顶地陆展元半句话说不出来。   向来冷峻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傅雪和傅瑾识趣地没插话,在旁边默默地包饺子。   她捏了一个近乎完美的饺子,放在手心,发给贺冼凉看。   【快夸我!】   【你包的?】贺冼凉几乎是秒回。   【嗯!!】   贺冼凉在手机这边,都能在脑海里浮现出她求夸赞的模样,他勾起嘴角,回了个【心灵手巧。】   切,什么嘛……就这么单薄的一个词,就想打发她??   她倏地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对于他的夸赞。   呵,是时候振妇纲了!   ·   到了晚上,宁蔓清亲自做了一大圆桌的菜肴,又把第一波饺子下了锅。   等到捞上来的时候,浇地是炖好的清汤底,一个个圆圆鼓鼓的,在碗里浮浮沉沉,可爱地紧。   傅雪真的没有辜负宁蔓清的手艺,蘸着蘸碟,一口气吃了一大碗,撑得其他菜都吃不下去。   吃完后,她先去客厅里,窝在那里看电视。   手机突然“嗡嗡”两声,她从屁股底下抽出来,是贺冼凉。一打开——   【吃好饭了吗?】   【吃好啦,你呢?】   【出来吧。】   【????】   【我在你家门前,等你。】   傅雪一个鲤鱼打挺,跑到落地窗前,掀起窗帘的一角,往栅栏前的大门看去,果然,一道熟悉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   “我出去玩儿了!”傅雪匆匆批好外套。   “你去哪儿啊?”家里人都还没吃完饭,问她。   “同学……高中同学,一起出去玩儿,我晚点再回来!”傅雪勾起腿,左右不平衡,一手扶着墙,歪歪扭扭地套靴子。   “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   傅雪一打开门,外面凛冽的风就全数钻进她领子里,顾不了这么多,她加快脚步,在一旁的小道上,看到他。   哟呵,他还转移了个地方。   傅雪冲进贺冼凉怀里,抱住他,紧了紧。   然后用鼻子在他身上,使劲儿地嗅了嗅,还是熟悉的青草香。   贺冼凉哭笑不得,“你是属狗的吗?”   “哼,不属狗,我属老虎的,母老虎的那种。”   贺冼凉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这才松开她,“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啊??”傅雪现在才想起问他。   贺冼凉挑起眉,言简意赅,“学生档案。”   傅雪恍然大悟,她还专门去过学生会录入过呢,他记忆力这么好的吗?   “因公谋私。”傅雪小声逼逼了一句。   贺冼凉只是笑,没说话。   他把她引到一辆重型机车前,傅雪这才看清他今天的穿着,黑色的夹克,整个人顿时多了丝平常没有的痞气。   傅雪摸了摸机车,感慨道,“这也太酷了吧,你从哪儿弄来的啊?”   他轻咳了一声,想起自己青春期的时候,也曾中二过。   贺冼凉坐上去,递给她一个头盔,幽幽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头轻轻一扬,“上车。”   ·   傅雪抱紧他,两个人在阳城的街道上穿梭,周围的光景都在夜色的渲染中,往后退去隐去。   到了桥边,贺冼凉才堪堪停车。两个人下车,往桥头走去,那边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地汇聚着的,都是年轻人。   两个人手拉着手,傅雪问他,“你带我来看烟花?”   阳城每逢春节前夕,都会在桥头放烟花,她小时候,特地来看过,后来长大了学业重了,又觉得挤着的人多,就再也没来过。   贺冼凉点了点头,攥紧她的小手。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听到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然后随着“咻”地一声响,第一礼烟花在空中绽放,夜色被光划破一道亮。   繁多花样的烟花被送入星空深处,像被挂上去的油画,连绵不断地涂抹着冬夜。   贺冼凉站在她身后,帮她捂着耳朵。   良久,他转过身来,用手捧住她的脸,然后俯下身来,亲她。   两个人就在这烟花绚烂的冬夜,深深地吻着。   良久,一吻作罢,贺冼凉轻轻地咬着她的下唇,气息紊乱,缠绵悱恻。   他紧紧锁住她迷蒙地盈满了水雾的眸,喃喃道,“你知道吗,我想和你,看一辈子的烟花。” 第46章   傅雪在家门口和贺冼凉告了别, 偷偷摸摸地摸到门口, 还没敲门, 傅瑾打开门,两个人直直地打了个照面。   “嘿嘿,哥。”傅雪朝他挥了挥手里的糖葫芦串。   “回来了?”傅瑾倒是没有问她到底去了哪里, 问了她一句。   “嗯!!”傅雪点点头。   傅瑾笑了笑, 揉了揉她的头,然后往外走去。   “哎哎, 哥, 这么晚你去哪儿?”傅雪转头看他, 他手里拿着车钥匙, 看着是要出去的样子。   现在快到零点了,这边的习俗是要守岁的, 家家灯火通明, 守着夜晚。到了零点,再下一波饺子,阖家团圆,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真正地迎接新年的到来。   “你去好好守着, 我晚上会回来的, 出去转一转。”   大晚上的, 去哪里转啊,傅雪不放心,问了一句, “你去哪里呀,开车注意安全!!”   傅瑾坐上车,侧着头,把头微微伸出窗外,朝她点点头,“你进屋暖暖,别担心我。”   傅雪心思一活络,渐渐地浮上来一丝希望,她趁着车还没开出庭院,试探地喊了一句,“咦,你要去南山那边吗?”   南山在城南,梁静好家就在南山公馆附近,原先小时候他们都在半山这一块儿,后来高中的时候,梁家就搬走了。   傅瑾听闻,似是一顿,然后利落地转方向盘,帅气地倒车,“不去那里,小孩子多管什么闲事。”   傅雪看看自己的身高,她算哪儿门子小孩儿啊!   她准备耍赖,“那你带我!我也出去转一转!”   向来温柔的傅瑾直接甩给她一个车屁股,尾气在寒冷的夜冉冉升起,性能极好车身漂亮的车被一加油门,“轰”地一声扬长而去。   “……”   嗯,真是不去那里,那为什么往南门开啊……   傅雪嚷嚷着进了门。   她腹诽道,男人啊!   ·   大年初六,傅瑾就又走了,那天晚上他到底没回来,大年初一早上起来,按照规矩给老祖宗磕头的时候,他才姗姗来迟。   傅雪在机场,缠着问他,他面上温温润润,实则全部暗暗地挡了回去,留下傅雪肚里的一堆疑问。他办完登机牌,直接进关了。   现下家里面就只剩下三个人,过了这个时间点,陆展元也渐渐开始处理事务,只不过在上班的时候,总要打电话回来,虽然总是傅雪接的……咳咳,他还是坚持不懈,就连每天一下班,也都拔足劲儿往回奔。   以前那个冷峻高高在上的男人,彻底崩了盘。风水轮流转,现在被讨好的那个,是宁蔓清。   大学生寒假时间也比较长,傅雪原可以呆到元宵节过后的再一个星期,也不知道怎么地被贺冼凉迷晕了头,晕头转向地被忽悠着早点回去。   囫囵之后的恍然大悟,她已经早就和爸妈说了……   就像现在。   “今年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宁蔓清帮她套好被套,这些被单床单什么的,都是她亲手洗的,再好好地放到院子里,让日光晒过好几天,上面铺满了的,都是温暖的味道。   傅雪讷讷地,“唔……我不是拉拉队长吗,有好多事,得提前去学校。”   “那也太早了吧,元宵节也不在家过了吗?”   傅雪低头嗅了嗅被子的味道,嗯,一股子清新的西柚味儿,又捏了捏,软软的,心满意足。   听到宁蔓清这样疑问,她脸不红心不跳,点点头,“这不是给你和爸爸腾位置嘛,让你俩在家多秀秀恩爱哈哈哈。”   好像这样多了,也熟能生巧???   宁蔓清闻言皱了皱眉,抒了气,才道,“谁要和他有关系了?”,转瞬她又换了个话题,“让你爸送你去,他公司就在S市,刚好顺路,也方便。“   “啊不用啦,我和我爸说好了,我和宋可一起去,嗯。”傅雪直接拉宋可出来挡了抢。   “宋可和你一个学校的?”她真是脱节了,好像都不知道女儿身边的好朋友,都上了什么学校。   “哎呀,妈妈,她跟我不一个学校,但可能开学前,我们还要出去玩一玩。”傅雪莫名脸热了热,心下给贺冼凉狠狠地记了一笔。   “知道了,你们这群年轻人,就爱在外面跑。”宁蔓清倒是没有多问,放心地叠被单去了。   等到临走前,还叮嘱她多注意点安全。   ·   贺冼凉开的车,两个人直接开去S市。   “你爸妈都没问你为什么这么早来学校吗?”傅雪挠了挠鼻子,觉得和家人大战,心有点累。   “放养,他们一直没怎么担心过我。”贺冼凉目视前方,双手搭着方向盘。   所以这次,儿子说要早点回学校,贺父贺母,也就没有多问。   傅雪傻了,也是,他看上去就不像是会让家里操心的那种人。   贺冼凉意有所指地补了一句,“你圆过去了吗?”   “我也不需要圆!我爸妈很相信我的好伐!”傅雪从座位底下掏出贺冼凉为她准备的小零食,义愤填膺地反驳。   “我不信。”贺冼凉觑了她一眼,倒是心情很好地回了她一句。   “你不信也得信!”   “傻。”越看她越傻。   她最近在社交圈上冲浪,发现网上有好多驭夫大全上了热搜,专门教你怎么□□男朋友,看来她也得约法多多多章。   贺冼凉温柔小意一过,以前的狐狸尾巴又冒出来了!   约!必须得约!   ·   两个人回了S大,寝室也还没开放,反正她也在贺冼凉那套公寓里住惯了,也没矫情,推着行李,直接住了进去。   两个人就一直呆在小公寓里,蜜里调油中带着一点鸡飞蛋打的拌嘴,倒也过得甜滋滋的。   时不时地,贺冼凉也会带她去S市一些有名的景点玩,她也越来越依赖贺冼凉。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开学的日子也到了。她得把一些大行李,类似于被单被套这种,放回寝室,贺冼凉帮着她放东西。   两个人早上一起顶着鸡窝头,站在洗脸池的镜子前刷牙时,在镜子里面对上了对方的眼。   傅雪笑弯了眼,觉得两个人就跟老夫老妻似的,穿着同款的睡衣,同款的牙刷,还有同款睡眼惺忪地脸。   贺冼凉有一点起床气,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   ·   一开学,傅雪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考证。经过大一上学期的适应,她的生活学习以及各方面都开始步入正轨。   也就意味着,要花更多的时间,放到对于未来的规划上了,虽然还不够清晰明了,但大抵有个大纲可以指引。   春天也渐渐地到来,树上悄悄地冒出了小芽儿。不过春寒料峭,傅雪到底也没像其他女生那样,早早地脱了大衣。   俗话说得好,春捂秋冻,春天的寒气要是逼近体内,再染上感冒,怕是要过很久才会好,傅雪吃过这种苦,只乖乖地把自己捂得更紧。   贺冼凉要陪她去考试,她呢,考得是有关翻译方面的试。   中级口译的考证费真是贵的令人咋舌,四六级的那几十块钱,这么一对比下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不过她稍稍用心准备了一些,笔试就过了,现在全力以赴努力的,是接下来的口试。口试才最为关键,因为这意味着,你最终能否拿到证。面试只是第一个门槛而已。   口试比较讲究,先考验你的口语能力,然后再是现场翻译能力,最后由考官给你打分。   考试地点就在同市的S外,考试时间她被排到了下午,等到贺冼凉把她送到了以后,外面等候的都是密密麻麻的考生。   这次贺冼凉没开车,S外就在S市的市中心,人和车流量都大,易堵车,又是外地牌照,实行限号的机制,所以为了不耽误考试,两个人一起乘坐了地铁。   傅雪看到好多张稚嫩的面孔,有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坐在她旁边,看她漂亮,一直偷摸摸地瞧她。   傅雪的视线不经意之间对上她的,两个人顿时尴尬起来。   “那个……呃,你也来考证啊?”先下手为强,啊啊啊太尴尬啦。   坐在傅雪另一侧的某陪考,听到她这句问话,嗤笑了一声。   来这儿不考证还能干什么。   傅雪用手肘顶了顶贺冼凉,挥着小拳头,是警告的样子。   “嗯,我没事儿就来考了。”   “你在哪所大学啊?”这小姑娘看着真面嫩,又是素面朝天的,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大学里的“老油条。”   “啊??我才高三。”   “哈??高中生可以来考的吗?”   这下轮到傅雪惊讶了,没有学业要忙的吗,而且三四月份这个时间点,还没有高考完呢。   “我大学是保送的,闲得没事,就来考个证。”小姑娘看出傅雪的疑惑,羞涩地答道。   “哦这样啊。”傅雪花了几秒,才让心底接受了自己已经老了的现实,虽然她也就比这个女孩大了一岁。   “姐姐,你俩真的好配。”这个小孩儿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她从刚开始就看到这对情侣的互动了,两个人实在是太养眼了,没办法忽略。   傅雪闻言,看了贺冼凉一眼,贺冼凉握紧她的手,扬了扬嘴角。   轮人很慢,考试倒是很快,考官也都是笑眯眯地,十分温和。先前的那一点紧张压下去后,她就开始从善如流,自我发挥了。   等到傅雪出来的时候,贺冼凉还坐在花坛旁边,怀里放着她的包。   “大功告成,等成绩出来啦!”   “感觉不错?”   “应该会过,我是谁啊,我怎么可能不过呢。”傅雪撇起嘴。   贺冼凉笑了笑,两个人就往地铁方向走。   ·   今天是她考试的日子,贺冼凉把她又带回了公寓,说是要给她做大餐。   贺冼凉围着傅雪专门网购的粉格子小熊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傅雪怎么看都觉得他很贤惠。   贺冼凉虽然硬件设施偏向了大少爷这款,软件设施好像一直都是偏良家妇女型。   自己在软榻上,翻来滚去觉得也没有意思,她干脆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地溜到厨房,去找他玩儿。   厨房的灯,衬得他整张脸都柔和了起来,平常清冷的脸在此刻,也像是落入了凡尘似的,有了一丝烟火气息。   傅雪没忍住,直接从他身后,轻轻地环住他的腰,然后抱紧他。   哎,这个男人是她的呢。   “怎么了?”贺冼凉担心油烟溅到她,“离我远点。”   “就不。”傅雪把头埋在他的背上,扭来扭去。   在这里闹了他一会儿,贺冼凉没法子,倒是像是斟酌了很久一样,问了她一句,“今晚留下来好吗?”   傅雪愣了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然后去逗他,”你求求我啊,说不定我就留下来了呢。”   良久,贺冼凉无奈中带着点宠溺的语气传来,“求你。” 第47章   也不知道贺冼凉从哪里搬回来的食材, 反正大餐烧到最后, 整间厨房都弥漫着温温热热的香气, 扑鼻又勾人。   高压焖的一锅小鸡蘑菇汤,黄澄澄的,蒸了一盘蒜蓉凤尾虾, 爆炒的咖喱蟹, 还有尖椒牛柳,只有一例是有绿色的, 清炒西兰花。   傅雪:“……”   他把她当猪喂吗??   “贺冼凉, 我严重怀疑, 你是不是自己偷偷去报了烹饪班啊。”傅雪手撑在桌子边, 俯身,看这么满满的一大桌。   贺冼凉拉开移门, 在洗手池旁边洗了洗手, 看向她,“等会儿再吃,现在很烫。”   傅雪讪讪地收回投蒜蓉大虾的手,也屁颠屁颠跑过去洗手。   贺冼凉干脆拉了她的手,帮她洗手。傅雪看着他低垂的眉眼, 使了坏, 坏心眼儿地挠了挠他的手心, 贺冼凉挑眉扫过来的时候,她还刻意地磨了磨。   帮她擦干净手以后,他像拉小孩儿一样拉她去餐桌。   路过冰箱, 傅雪扒住门,不动了,“哎哎哎,我要拿瓶桃子汁。”   贺冼凉前阵子给她买了两箱桃子汁,放在冰箱冰着,她有时候来了,就开一罐。   “看你今天这么努力认真讨好我的份上,我勉强同意今晚住这儿了。”傅雪把易拉罐开口拉开,给贺冼凉也倒了一杯,轻轻地推到他面前。   “嗯。”贺冼凉像是不太在意的样子,淡淡地回答到。   他这样,傅雪还放心了,还和往常一样无欲无求。   傅雪这顿饭吃得餍足不已,贺冼凉服务到位,简直无微不至,虾都是剥了壳儿亲手放到盘子里的,蟹钳里的肉也是亲自敲开挖出来。   虽然他平常也是细心体贴,但远远不像今天这样,简直当她是没手没脚的人一样。   “你今天中邪了??”傅雪给他喂了一块牛柳,“来,啊————”   贺冼凉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倒是对这个牛柳很抗拒,头往后一靠,皱着眉。   “吃不吃吃不吃!!”傅雪逗他,贺冼凉觑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张嘴吃了下去。   看他吃瘪是真的开心。   ·   吃完饭,贺冼凉在洗碗,傅雪坐在沙发下的软绵地毯上,靠在沙发前,抱着兔子玩偶,调换电视的频道。   贺冼凉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莹白的脚腕搭在茶几的低层上,小巧的脚趾微微张开,傅雪看到开心之处,还微微动了动。   把这一切收入眼眸,贺冼凉也跟着在傅雪身后坐下来,把她环进怀里。   傅雪娴熟地把头倚过去,蹭了蹭,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就这么窝在他的胸膛前。   贺冼凉揉她的头发玩。她发质柔顺,光泽有度,和她身上一样,泛着清甜奶香。   揉着揉着就不对劲了,贺冼凉揽着她纤腰的手缓缓收紧,唇在她侧脸上摩挲着。   傅雪的发丝被他带到脸上,挠人心般的痒。   “别弄·我…好痒啊……”傅雪别开脸想要躲开他,结果贺冼凉锲而不舍地追上来。   她的耳后围绕的都是他的鼻息,热热地喷上来,简直快要让她融化在这炙热的感觉里。   到后来,傅雪坐在他腿上,手环着他的脖子,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春衫衣薄,贺冼凉的手掀开她的衣服下摆,手在她腰间的软·肉上细细抚摸,手指所到之处带来一片热麻的颤栗。   然后那指尖在往上,绕到后面解开了她的胸·扣。手指轻轻地覆盖住她的丰·盈,轻轻地揉·捏,一手几乎都握不住,贺冼凉喟叹了一声。   傅雪白嫩的脸上一片红晕,离开他嘴唇的禁锢,抓住他肆意的手,盖在自己的胸·前,止住他下一步的发展。   两个人青春正当,年轻气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以往也都是克制不住,不过也都堪堪止在这一步,两个人都有默契地不再进一步的深入探索。   傅雪还记得贺冼凉手第一次伸进来的感觉,指尖带着些许的凉意,却划出了火花般的热,直直达到心里。   两个人近乎颤抖着,去彼此探索对方身·体的秘密领域,青涩而又美好。   傅雪歪在他肩膀上,两个人的气息此起彼伏。   过了良久,她还是觉得热意难消,屁·股下甚至隐隐感受到贺冼凉的情·动,此时此刻,正坚·硬的顶着她。   傅雪像受惊了的兔子一样弹开,慌里慌张地丢下一句,“我……我去洗澡了…”   只留下克制难安的贺冼凉一人,他看向她的背影,蓦地笑了。   ·   今天的夜晚着实很暧昧,两个人心里都藏了事儿一样,也没有话说。   而且她刚刚也确实是感受到了某种勃·发……   傅雪洗好澡,靠在床头柜上玩手机,脑子里自动循环刚刚的画面,还是无限的那种……   没一会儿,贺冼凉洗完澡,擦着半干半湿的头发,脚一抬,动作潇洒地上了床。   傅雪目瞪口呆看他行云流水般地一套动作。   “哎哎哎,我只是留下来,没说和你一起睡啊。”傅雪拿起一旁的枕头,扔向他,被他轻松地抓住。   贺冼凉挑起痞痞的笑,放下手里的毛巾,把枕头放在她的左边,安然的躺下来,怡然自得,没有半点犹豫和迟疑。   傅雪:“……”   “你头发没干透,先别睡呀……”傅雪看他直挺挺地躺在那儿,侧过头,拉长身子去拉他,让他起来。   贺冼凉岿然不动,只是扬起嘴角,看着她。   傅雪没辙,喊了一声,“贺冼凉!”   贺冼凉这才缓缓开口,“你给我擦。”   ·   贺冼凉半坐着,傅雪跪在他面前,恨恨地媷他的头。   她太用力,贺冼凉稍稍痛地“嘶”了一声。   傅雪听他这么一声,干脆疼死他算了,狂风骤雨地揉他的头发。   “擦干了,你好回去了。”傅雪挥挥手,像赶苍蝇那样想把他赶走。   但她不知道的是,睡衣本来为了舒适,选的是宽松版,领口本就大,她又半跪在他的面前,这下随着自己挥手的动作,直接空荡荡的挂下来,露出深深的沟壑,一览无余。   贺冼凉猝不及防视线触碰到那片莹白,浓郁的清甜从她的衣领中缓缓散开来,他狼狈地别开脸,闭上眼平复呼吸。   傅雪还没意识到事态的发展,她当他装死,更加大幅度地弯下身来,去推搡他,“无耻!你装睡!”   她的体香伴随着沐浴后的芬芳散发地更加浓烈,馥郁魅惑,这下直直扑在他面上,他感觉血液中某些狼性因子,此刻皆被唤醒。   他猛地睁开眼,翻身把傅雪压到身·下。   “刚刚挠手心挠得很开心??”   他要一一地尽数讨回。   傅雪被他这一番动作吓到了,直愣愣地看着他,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也忘了反驳。   头顶的水晶灯熠熠生光,昏黄自天花板倾泻下来,尽数被贺冼凉的背顶去,他背着光,自上而下,嘴抿成一条直线,就这么一直盯着她。   她的眼似是万里星辰,亮晶璀璨,此刻湿漉漉地,整个人看起来又软又甜,无辜得要命。   违暌已久的情·欲都在此刻爆发,他只想要她。   贺冼凉想品尝她的味道,这样想着,他俯下身,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独有的清冽,混杂着青草的味道,悄然将她覆盖着,不费吹灰之力地让她深陷其中,万军覆灭。   两个人唇·齿纠缠,傅雪能感到贺冼凉与往日的不同,气息也更加灼热,揪住她的小·舌没命地嘬,声音大得能让人羞死。   傅雪“唔唔”地抗拒,迎来的是更加热烈的回应。   良久,他才放过她的唇,贺冼凉的睡衣松松垮垮,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半边肩。   傅雪双眼迷离,唇色樱红,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和性·感的喉结,她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话都说不出来,贺冼凉头埋进她的颈侧,细细地吮·吸·舔·舐,像是对待世间最美味的糕点那样,臣服于她,在她的肤间流连忘返。   两人之间气息火热,身·子严实地贴·合,没有露出半点缝隙,贺冼凉轻轻的咬着她的耳垂,反复地厮磨,耳鬓如斯。   他附在她耳边,鼻息全数喷在她敏感的颈窝,电得带起一片酥麻,声音沙哑又克制,“宝宝,给我好不好?”   傅雪虽然晕晕乎乎,但也秒懂他的意思……   可是这真的很害羞啊……两人其实就是就差那最后一步,临门一脚了。   贺冼凉等了很久,就在他尽力克制住自己准备翻身下去平息的时候,傅雪的声音小小地传来。   “你关灯呀……”   他那儿顶着她,隔着薄薄的两片步,根本也遮掩不了什么。   她仿佛陷入一个迷离的怪圈,此刻满足他的回应中,又带着点隐隐的害怕,和期望并行。   因为她也知道,他是可以能够托付的人。   贺冼凉内心里的某颗种子,悄悄发芽。   他深深叹息了一声,一枚一枚的吻种下去,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肌肤上。   轻轻地拨开她的睡衣,入眼的莹润与挺立,让他喉头微动。   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叫嚣着要·她。   傅雪已经发不出声了,只小声地讷讷道,“关灯……”   他抬手关了床头柜上的灯,只留下床头的小灯,昏黄又隐绰,格外增添几分暧昧。   “你……轻一点呀。”她抵住他沁出薄薄一层汗的精·壮胸·膛。   她是他的视若珍宝,怎么能不应呢。   贺冼凉慎重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四目对视,眼底隐含的情和欲,似要送进她的心窝里。   “不要怕。”他轻轻地安慰。   …………   在最后到达极致的时候,贺冼凉在她耳边低低呢喃,深情又温柔,“我爱你。”   傅雪被卷进了一个漩涡,带她掉进隐隐的光影之中,明亮而又冲击,那光愈来愈扩,直至整整地笼住她。   红被翻浪,一夜旖旎。 第48章   后半夜, 傅雪在贺冼凉时不时地情·欲卷席中起起伏伏, 初尝禁果的两个人, 不知疲倦地探索,一整个夜晚,朦朦胧胧, 似是醉意浮上心头, 断断续续,整个夜晚几乎就没怎么睡。   经历过最初以后, 贺冼凉的时间越来越长, 到了后来, 傅雪只记得抵死缠·绵时皮肤相触的温热, 汗水粘腻却又张扬,如同那人的气息一样, 温柔又霸道, 死死地扣住她。   傅雪早上醒的时候,还被人紧紧地扣在怀里。后背抵上一具温热的胸膛,气息悉数喷到她的头顶,绵延悠长。   往床头柜上摸闹钟,发现都十点了, 还好是周末。   她现在只感觉到身体哪哪儿都不对劲, 刚刚手伸出去也是酸酸软软, 昨天被他强拉着挂在他的脖子上,不酸才怪。   傅雪把他的手挪开,心下莫名冒出一丝火气, 睡这么死。   她“啪”地一声去打他的手,贺冼凉这才有了动静。   他不仅没有挪开,反而变本加厉,拽着她翻了个身,摁在怀里,“怎么了?”   “都怪你!”傅雪的后遗症上来了,看他平静,毫无波澜的跟个没事人儿一样,心下更不平衡了。   她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动作之间两人身上的被子滑落,本来就是堪堪遮住,这下直接落到贺冼凉的窄腰间,他胸膛赤着,再往下就是不可描述的……   这下傅雪淡定不了了,伸出手死死遮住自己的眼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臭流氓臭流氓。”   “怕什么?昨晚更流氓的不是都见过了?”贺冼凉说罢,作势去拉开她的手。   傅雪听到他掀开被子的声音了,此刻誓死捍卫,但是力气到底抵不过男生的,手被拉开以后,她也死死闭着眼。   “你睡裙翻上去了。”贺冼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傅雪下意识睁开眼,要去拉自己的裙子,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贺冼凉腿那里,她内心里还没“啊啊啊啊啊”地开始弹幕,就看到贺冼凉戏谑地看着她。   傅雪定睛一看。   哦……原来穿了睡裤啊。   “干嘛不穿好!”上身没穿,她还以为他……   “看你刚刚的眼神,是不是还挺失望的?”见到她不回答,他又补了一句,“嗯?宝宝?”   后面这句话说得缠绵悱恻,暧昧不已,她脑子里猛地蹿出昨夜他伏在她身上的画面,傅雪的脸“腾”地一下就热了。   “才没有……”傅雪挣开他,想去洗漱,幅度大了点。   动作之间,贺冼凉被她蹭地又热了起来。   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手也没闲着,四处游移点火,傅雪被他揉得都快化成一汪春·水了。   傅雪有气无力地反驳他,“你…就知道欺负我……”   贺冼凉离开她的唇,发出“啵”地一声,闻言笑了,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尖儿,“我只欺负你一个。”   他的眼眸在这样天光大亮的早晨,湿亮亮的,又透着得逞之后的得意。   “你……”傅雪话还没说完,就湮没在他再次附身深入的亲吻里。   迷迷糊糊之中,又感觉他停下来,伸出手在床头柜中摸出什么,然后是撕开的摩挲之音。   再接下来,她就没再想下去了,只沉沦于贺冼凉带给她的热烈与狂野。   …………   等到一切结束之时,已然是中午。   傅雪拖着腿走,一小步一小步地迈,难受得要命。   是不是看她学舞蹈的啊??   诱哄着她,姿势一个接一个地换,摆来摆去,肆意妄为。   也亏得她柔韧性好,也没有腿软到压根站不起来的夸张程度。   在镜子前愤愤地洗脸,又再次联想到自己刚刚没骨气的哼哼,傅雪暗暗给自己下了个决心,她要是再让他得逞!她就不姓傅!   贺冼凉这时候也踱了进来,关怀地问,“还痛吗?”   傅雪没好气地,看都不看他一眼,重重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搞得贺冼凉莫名其妙。   “你去洗床单。”傅雪此刻底气十足,使唤他来毫不客气。   经过昨晚和今早的洗礼……床单都成那副样子了……她是真的没眼看……   贺冼凉倒是没有说什么,表面上任劳任怨,实则是神清气爽,从床上把被单扯下来,去阳台默默地搓去了。   醒来就已经是中午,磨磨蹭蹭,也很晚了。   贺冼凉简单地做个面,傅雪挑起一根面,缠缠绕绕,终于还是把想问的问出口了,“你……昨晚哪儿来的……那个啊?”   昨晚他真刀实枪的时候,她就疑惑地想问了。   “哪个?”贺冼凉眼皮一抬,把话题扔回来,反问她。   这人……明知故问!   “看到了就买了。”贺冼凉不再逗她,说完,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   傅雪:“……”   所以……这算是早就有所准备,预谋已久吗?   傅雪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天坑。   ·   周末的下午,两个人都无所事事,窝在公寓的沙发里看电视。   傅雪看着看着,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一直呆在公寓里,她也想出去走一走,不然整个人越来越宅,就比较倾向于封闭式交流了。   贺冼凉被她缠得没办法,答应她带她去逛超市。   公寓里也是时候添点日常用品了。   “你真的不痛了吗?”贺冼凉是真情实意地问她,傅雪听来却觉得别有用意。   她连忙伸出手,紧紧地捂着他的嘴,羞愤不已,“你……别问这个问题了好不好。”   “我是怕你到时候没力气逛。”   怎么越说越色·情?她要举报了。   “走不动,只好你背我了。”这还不简单,谁是始作俑者,谁就得承受这口大锅。   “……”   ·   从地下停车场上来,傅雪就觉得很神奇,“我俩之前来过这儿哎。”   那个时候,他俩勉强算的上是“同事”关系,然而现在是情侣关系,心境不同,到底感受也不同。   “好神奇啊。”   贺冼凉敛眸,盯着她,“你怎么跟个好奇宝宝一样。”   “不好奇怎么挖得出某人的预谋已久喔,你说是不是呢?”傅雪头靠在他的手臂上,顶了顶。   “是不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宝宝。”贺冼凉淡定地说出这话,神色不变,好像唠家常一样平常的话语,没有觉得一丝的尴尬。   “……”   傅雪一弹三尺宽,蹦着离他很远,揉着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油腻”了。   买了点日常的生活用品,两个人推着车上了二楼。超市里面卖吃的地方,总是弥漫着一股温馨的香气。   推车里塞满了傅雪平时爱啃的小零食,绕过一个圈,贺冼凉推着车走到一层货架前,停了下来。   傅雪跟在后面,也往这边看过来,这一看,心里一噎。   满货架的计生用品,各种牌子的,各式型号的,各种口味的,不同螺纹的,花样繁多……   这还真是照顾到了每一个顾客的口味啊……   “不是还有吗…走啦走啦。”明明床头柜里剩的还有啊……   再者,如此说来,他真以为她要在那里长住了吗,傅雪只想呸他一句话,呵,想得美。   “用得差不多了。”贺冼凉神情淡淡的,嘴角却微微扬起,说出昨晚的战况。   “……”   “这位先生,这是我们这边新出的新品,新款新添了螺纹刺激型,带给您和您的爱人更不一样的体验喔~”一位导购热情地迎上来,“买回去尝试一下,不要错过精彩哟~~“   傅雪看到导购笑得如同绽放的菊花,就差没把头埋到贺冼凉身后了。   她死死地拧住贺冼凉的后背,揪住一点点小肉,转了一小圈。   贺冼凉忍住腰后被挠地一阵麻痒,对着那名导购礼貌地点点头,带着傅雪绕到另一边。   最后,他还是拿了一整板,还是套装,放了进去。   在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傅雪飞快地一瞄,只看到什么”超大号““超薄激·情装”的字样,醒目到完全不能忽视。   傅雪:“……”   ·   小情侣也算是过上了小日子,贺冼凉有事没事就把傅雪哄到公寓里来,时不时拌拌嘴,也冷战过,但都是很快就和好,再重新蜜里调油。   不知不觉,大一一整年的学习就快要画上圆满的句号。   在这个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傅瑾不知缘何,飞回了国一趟。而宋可和叶远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貌似又闹了分手。   感情上的事情,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过于干涉,傅雪也就没有深入地去询问,毕竟,还是得靠两人内部自己解决。   学校里又举办了许多的活动,大一的下学期,忙碌而又充实。这一届的各大社社长,也开始准备交接工作,预备着九月份新生到来,举行换届仪式。   傅雪和贺冼凉也准备卸任学校里的这些职位,专心攻克学习了。   暑假里,傅雪也没急着回陆宅,而是继续呆在S市。只是简单地和爸妈说了一下暑假兼职的计划。   陆展元很支持她,宁蔓清虽不太放心她,到底还是随着孩子,让她自己拼搏去了。   经过人介绍,她找了份家教。另外,她隔三差五就去一家酒店,给顾客弹钢琴。整体说来,荷包越来越鼓。   贺冼凉也找了院里的一些人合作,一起在倒腾些金融方面的工作,还列了一些计划。   这天,天气比较炎热,酒店里也没有多少人前来用餐。餐厅大堂里也是空荡荡的,人寥寥无几。   傅雪倒是没有偷懒,怡然地坐在那儿,安心恬静地弹琴。   她背影挺直,肩线利落。往常批下来的长发此刻尽数梳起,高高扎起,地挽了个丸子头,一袭白色连衣裙,倒是衬得清新淡雅又俏皮了。   突然冒出来一位中年美妇人,坐在傅雪左前侧的位置上,朝她招手。   傅雪左看右看,没看到服务员的身影,干脆走到她面前。   “您好女士,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这位看起来很有气质的妇人笑眯眯地打量了她一眼,“我找不到服务员,你能帮我推荐一些菜吗?”   “不好意思啊,是我们的服务不太周到。”傅雪拿起一旁的菜单,推到她面前,“您个人喜欢什么样的口味呢?”   妇人美目看向傅雪,波光流转,“你就点你喜欢吃的吧。”   “啊??这不太好吧??”傅雪傻眼,愣了愣,第一次看到这样点餐的。   “没事没事,你们年轻人的口味都还不错的,我呀也喜欢挑战一下。”   “那…好吧?”傅雪抬眸,那位妇人正善意地打量她。 第49章   这位妇人看起来很温柔亲切, 所以傅雪被这样看着, 倒也没有觉得不礼貌, 大概外貌气质俱佳的人,总让人由心地生出些好感吧。   “那……就点了这些啦,希望您能够喜欢。”傅雪在自己喜欢的口味上, 又多加了一点健康营养的吃食, 现在这个顾客这样的年龄还能保养得如此之好,大抵在这些方面还是蛮注意的。   “谢谢你啦小姑娘, 你爱喝些什么啊, 也推荐给我哦。”妇人低头看了看傅雪写好递给她的菜单, 又问道。   “桃…桃子汁??”得是特定品牌的罐装的那种, 喝起来也不甜腻,清清爽爽。   “那就这些吧小姑娘。”妇人还把手托在嘴前, 呈波浪状, 海狗式小声地鼓了鼓掌。   “……”   这位阿姨真的好活泼啊…一看就是被娇宠出来的。   傅雪把单子交给前台,复又转身回去准备继续弹琴。   还没走到弹琴的地方,那阿姨又拉着她,问她问题,“小姑娘你有没有男朋友的呀, 我呢儿子, 虽然脾气臭了点, 但是长得超级帅的,阿姨给你们俩介绍认识一下吧!”   有这么夸自己儿子的吗……   “阿姨……我有男朋友的…谢谢您的好意了。”傅雪哭笑不得。   “哦哦那这样的啊。”这位阿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你一定很喜欢你男朋友吧?刚刚说的时候我有看到你双眼放光哎?”   怎么跟查户口似的, 傅雪顿了一瞬,认认真真地回答,“他呢…是一个很好的人……”   妇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阿姨,我工作有时限的,不聊啦,您等会儿好好用餐吧。“   “嗯嗯!!”   傅雪接下来弹琴的时候,稍微侧个脸,都能跟那个阿姨对视上。   “……”   她默默移开视线,暗暗思忖,这阿姨这么关注她的吗??   或许是她弹得太好了??   ·   今天贺冼凉来接她来得特别早。   平日里他也忙着准备日后的创业,在一些事业单位短时公实习,往常都是她结束以后,他才匆匆到达,姗姗来迟。   看到他穿着正式的白衬衣黑西裤,身型颀长,挺拔地走过来,又顶着张矜傲清隽的脸,傅雪内心里的那颗少女心再一次被强大的杀伤力冲击波击中。   这个有本钱的男人,众人往往都说她殊色过甚,但在她看来,贺冼凉也是美色撩人又误人的那种人。   就好比现在,她看得太过于专注,手下琴键差点就要按错音。   “……”   不过还好她刚刚好到了工时,放下琴盘,拿起包迎向他。   两人远远地就四目相对,傅雪朝他挥了挥手。   贺冼凉看到以后,往她这个方向走来。   牵起她的手就下台阶。   等等……   “哎哎哎…门口在那边…你走错方向了……”   傅雪拉着他胳膊,不明白他怎么就犯了糊涂。   贺冼凉拉着她走到一张桌子前,似是无奈,认命地喊了一句,“妈。”   ????   妈??   傅雪看看贺冼凉,又看看那个格外眼熟的阿姨??   没记错的话,她还和这个阿姨聊了好一会儿……   气氛蓦地有些沉寂,傅雪不敢装死,“阿姨…您好啊…真巧呀…又见面了。”   贺母本来对自己儿子的一副事不关己的脸给气到,转瞬听到自家儿子女朋友给自己打招呼,开心地回应,“不巧不巧!终于见到你啦,傅雪!”   贺冼凉一噎,继而又喊了一句,“妈……”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我大老远的跑来,还要看你的臭脸,我等会儿就告诉你爸去。”贺母脸上顿时浮现类似于悲伤的神色,喜剧变脸一样,说换就换。   贺冼凉:“……”   这时候,一旁不吭声的傅雪小心翼翼地发了话,“阿姨……你知道我名字的啊?”   贺母一眨眼地功夫,换上温柔可人的笑脸,边看他俩紧握着的双手,边感慨道,“这个臭小子早就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了嘛,就跑过来看一眼。”   傅雪看贺母虽然话语间“臭小子臭小子”地喊着,语气里饱含着的藏着的还是对他的撒娇。   贺冼凉习以为常,“为了看一眼,你就大老远的跑过来?”   他今天还忙着呢,就接到贺爸的电话,说他妈跑来S市说要见见他女朋友,谈了快有一年,只给看照片,贺母按捺不住,干脆直接过来了。   贺爸担心她安全,电话里几乎是命令式的叮嘱。他只好提前放下工作,跑到这儿来。   “怎么啦,我还不能看一眼我未来儿媳妇了!整天呆在S市不回家,也不说说想想你妈。不过…反正我不是来看你的。”贺母理由十足,语气坚定。   “哦。”贺冼凉不咸不淡,末了补了一句,“你就让你未来儿媳妇这么站着?”   “哎呀,我都糊涂啦,来来小雪,坐呀,点的都是你爱吃的。”贺母朝她眨眨眼。   傅雪本来还沉浸在这两人挂在嘴边的“儿媳妇”中羞涩得无法自拔,听到贺母这么一提,突然想起刚刚点餐时候的画面。   所以,贺冼凉妈妈是在知道她这么个人的情况下和她交谈喽,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的。   傅雪心有余悸,又是见贺冼凉的妈妈,内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贺冼凉看她这样,给她搛菜,“怎么不吃?这不是你平常最爱吃的吗?”   往常吃得那么欢脱,今天倒是娴静了。   傅雪轻轻地摇头,不过还是默默地吃下了他给夹的菜。   贺母看两人的小互动,内心里热泪盈眶。   看到真实的画面,才觉得自己儿子是真的脱单了,她家儿子以后再也不是三大姑八大婆过年之间,讨论那方面时欲言又止的榜首了!   她家儿子从小到大都是面上看着冷漠,其实内心啊臭屁得要死,她还担心没有女孩能够忍受得了他呢。   这么想着,儿子给自己也夹了菜。   贺母这内心是热乎乎的,有了女朋友,倒真像是个大男生似的,有了点烟火气息。   就只有一点,她是没想到,自家儿子一鸣惊人,一拐拐回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说话也是大大方方不卑不亢的。一双眼睛澄净,最是招人喜欢的那种类型。   看来不是他在这方面不感兴趣,而是眼光高没遇到真正喜欢的啊这是。   这门亲,没话说,没得反驳,没得差错,她已经同意了!   ·   傅雪全程也没说几句话,比较拘谨。贺母也看出来了,为了不让气氛尴尬,让她不舒适,没事儿就拉个话题,傅雪也都一一回答。   一顿饭下来,倒也还算轻松。   “阿姨…你等会儿和我们一起回公寓吧。”从阳城过来,还是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又是长辈,不能怠慢和累着。   傅雪说得顺口,理所当然,贺母是过来人,立马听出来里面的弯弯绕绕。   “这公寓现在就你们俩啊?”儿子在学校旁边租公寓的事情跟她轻描淡写地一提而过,这她还是知道的。   没想到小情侣都发展到这个地步啦??   她也委婉地回问了过去。   傅雪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拉着贺冼凉的袖子没吭声,贺冼凉挽过贺母的肩膀,“好了,妈。你问题太多,都吓到她了。”   “是我太心急了,这样吧,我也就不打扰你俩了,我等会儿就走啦。”   这下轮到傅雪惊讶了,“阿姨,你这也太快了,起码也休息休息吧。”   贺母撩了撩自己新潮的卷发,“我早就订了票回去的,今晚要是不回去,你叔叔又要念叨我好久啦,我怕耳朵听腻。”   目的达到,她回去可要好好和贺爸说说自己这次的见闻,让他羡慕羡慕。   话锋一转,贺母又揶揄,“我要是打扰你俩二人世界了,这个臭小子会乐意?”   “那我送你好了。妈,你下次出来提前打声招呼。”   “怎么了,嫌弃你妈妈了?是我不够美,还是我钱不够多,给你丢人了?”   “……”   傅雪在一旁看贺母叽叽喳喳和贺冼凉斗嘴,终于明白有时候他的反应从哪里来的了。   他有时候不想听傅雪在他耳边扯淡,都能自动生出勿扰模式,别人的话像是触动了壁垒一样,自动反弹回去。   让人气急攻心又无可奈何。   嗯,这下看来,还是她不够吵。   ·   等到送完贺母回家,已经很晚了。   贺冼凉忙碌了接近一整天,又开车和傅雪一起去送了贺母,回到家洗完澡居然还精力十足。   要来折腾她。   他极致地慢,把她吊到那个高度,缓缓地磨。   看得出来傅雪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他刻意卖弄技巧,去顶·她,速度快了一个档次,傅雪猝不及防,从嗓子里娇娇地逸出了一声。   夏日炎热,开了空调以后,却还是感到无边的火热,围绕着两具紧密缠绕的躯体。   …………   一场欢·爱过后,两个人都仰躺在床上,贺冼凉细细地摩挲着她圆润白皙的肩,“怎么了,刚刚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傅雪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转过身来,窝到他怀里,“我俩现在一起在公寓里,会不会……不太好?”   暑假里,学校里的宿舍是肯定不会给学生住的。她今天这么一问,是担心贺母那边,对她有不太好的印象。   贺冼凉懂她的意思,手指绕着她的秀发玩儿,“你不用担心,我妈不是那种人。”顿了一顿,他又说,“你没看出来,她很喜欢你吗?”   傅雪哼哼了两声,他的语气缓慢,却莫名的让人安心,心中的隐隐担忧尽数散去,她就有点困,想睡了。   毕竟,明天还要朝五晚九。她要抗议他最近的次数了……   贺冼凉看她泛起迷糊的双眸,内心一片安宁。   “小懒猪。”他捏了捏她的鼻子,起身抱着她去浴室清洗。 第50章   对于傅雪来说, 大一这一年过的是既充实又快乐, 如果非要说有一些遗憾的话, 那么就是拉拉队队长的卸任。   无论队内的队员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或是目的来到这个社团,此时此刻要离社的她们,也是真情实意, 流露出的不舍也是由心而发。   新一届的大一新生刚军训完, 换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算是彻底完成。一众女生都相约出来赴约这个最后一次的聚餐。   大家说说笑笑, 到最后竟还有女生哽咽着说舍不得大家。   “又不是见不到了, 大家以后校园里见到一定要热情的打声招呼啊。”有女生提议道。   这群女生正值青春, 飞扬正当, 虽然这一年来的相处有欢笑也有磕绊,但是面临分散, 大家脑海里自动浮现的, 都是一起拼搏,奋斗的时光。   到了后来,大家都出了酒吧,一行人零零散散地站在门口旁边,有人果饮喝多了, 蹲在地上揉肚子。   因为社内全部都是女生, 大家今晚也就没有喝酒。有男朋友的等男朋友接, 没男朋友的,就结伴一起回去,这样也不会落单。   傅雪今天也和贺冼凉说好了, 他要来接她。   社内很多女生磨磨蹭蹭不要走,说想看看论坛里火爆全校甚至拥有专业“粉圈”的情侣同框是什么样子。   “……”   傅雪:“你们电视剧看多了吧?他出场又不会自动响起背景BGM……”   话音刚落,马路对面缓缓停下来一辆车,车窗慢慢地摇上去,贺冼凉侧脸微露,然后伸出一只手,朝她勾了勾。   ???   好像真的还有自动出场背景音???   一群女生在那里激动得不行,叽叽喳喳,如果现在在动漫里,那么她头上一定有无数条黑线……   “我先走啦,有点晚了,你们注意点安全,以后学校见。”傅雪朝她们招了招手,就抬腿往对面走。   一乱而轰地都是此起彼伏的“再见!”“塞呦呐呐”“拜拜啊老大!”   傅雪笑了笑,一个女生突然跑到她身前,紧紧地抱住她,踮起脚尖,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老大,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的。”   “嗯。”傅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这个女生眼眶微红,看着傅雪走到对面,看着那个…人下车,体贴地为女朋友拉开车门,她看着那辆车启动,只留下一道车尾的背影,车后牌在路灯的照射下若隐若现,直到再也看不见。   “真好呀…祝你们幸福。”她默默地喃喃道,入校时萌发的那些所有的少女心思,此刻都湮没入沙尘中,消失隐去。   ·   近些日子,傅雪都在纠结一项事,准确的来说,是一件大事,还是一件人生大事。   外院的院长问及她,是否有这个意愿去出国深造。   说实在的,从前爸妈想送她去的时候,她因为依赖于家庭关怀,再者,又想上自己心仪的学校,也就没去。   现下,琢磨出点她自己这个专业的门路来,反而觉得出国去学习是个不错的机会。   学语言这方面的,在学校里再刻苦地练习,到底也比不上国外本土环境的效果来得好。   到了正式使用的时候,或许只是面试刚开始的时候,就能够认识到口语这一方面的重要性了。   傅雪以后想走的,又是翻译口译这条路线,不管你是考试高分者,还是天赋异禀者,临场发挥的时候,要想挖掘发挥出潜在的能力,也还是得依靠时事,贴近语言本土。   这种事儿,有时候就是这么个定理。   按照往日,她肯定二话不说收拾行李就去了。而今,她旁边还有个“大别扭精”……   她也仔细确认过辅导员发来的资料了,毕竟,这么一申请,接下来两年大概都会呆在国外,再回国的话,就直奔主题,开始企业实习了……   这样算来的话,到时候的两年,两个人肯定是聚少离多……   傅雪双手撑着脖子,趴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不去的话,这么好的一个学习交流机会就没了。   去的话,她要怎么该跟贺冼凉说呢。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得让贺冼凉提前知情一下。   ·   贺冼凉拎着新买的家用扫地小精灵,进了客厅。小精灵一触地就开始乱转,这几天傅雪看到这个,就会扑上来,跟随着它,一起转着玩儿。   今天倒是奇怪了,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就只有脚放在沙发外面,一点一点的。   “今天饭也没吃多少,怎么这么闷闷不乐?”   贺冼凉走到她身边,在沙发上坐下来,抬起一只手就去探她的额头。   傅雪恹恹地,心想还能是谁让她闷闷不乐,这个万恶之源!   不过她一抬头,想要抬杠的心也弱了下去,对上他关切的眼眸,一边心里的小九九消失了,一边更加纠结了……   傅雪重重地把头砸进抱枕,声音闷闷地递过来,“你当我神经质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贺冼凉盯着她头上的旋儿,脸上神色意味不明。   他轻轻地掐住她的脸,细腻嫩滑,稍稍用了劲儿,傅雪也不吭声,任他拿捏。   往常这么一掐,一定是要一蹦三尺高,要和他决斗,不掐回来绝不罢休的,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他微微地眯了眯眼。   半晌,贺冼凉蓦地说出一句话。   “你就因为出国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到了这个程度?”   傅雪现在对于“出国”这两个字敏感得要命,她一个条件性反射,直接光着脚踩着沙发在沙发上转了起来。   贺冼凉:“……”   傅雪:“哈??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还没想了一瞬,她回过神来,用手指着他,“好啊,你偷翻我东西!”   贺冼凉就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儿,直接强有力的驳了回去,“东西大大咧咧的摊着,每次是谁给你收拾的?嗯?皮痒了?”   这还怪他看了,他瞄了几眼,心下就有数了。   说完,他就挠她的嘎吱窝,傅雪被他挠得躲闪来躲闪去。   “不行了,我好累,你别碰我了。”傅雪站在沙发上,堪堪才站稳。   “我怎么就不能碰你了?”贺冼凉和她面对面,一本正经的挑眉。   “……”   两人本来就有身高差,此刻傅雪直挺挺地站在沙发上,胸前的波涛也因为刚才的   打闹不停地起伏着,贺冼凉直视扫过来的视线,刚好对上她的……   “登徒子!”傅雪抄起一个抱枕,直接糊他脸上了。   ·   “不过你怎么想的啊?”傅雪手机也玩不进去,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她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想的。   俗话那个不是说得好?情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沟通嘛,傅雪倒是把这一优良传统很好地传承了下去。   秉承着这样坚定的态度,她向来还是要开个座谈小茶话会的。   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贺冼凉戴上那副金丝边的眼镜,拿出一本书,在钻研着什么,没回答她。   “好啊,你是要让我一个人窝心死,我好心塞。”傅雪干脆在床上打起滚来。   贺冼凉这才有反应了似的,头也没抬,“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   傅雪心下一噎,问他,“所以你是不同意我去的喽?”   贺冼凉差点被她气笑,这下放下书,看向她,“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脑补呢。”   “现在没看出来,恕我直言,你看不出来的我的优良品质多了去了。”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贺冼凉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你潜意识中还是没有太相信我。”   对于她的决定,他一向不会是会否决的那种人。人不是鸟,但也像鸟,需要往外飞,看看更宽阔的世界。   虽然不舍,他也依然会放手,让她去冲锋陷阵,让她去成长。   只不过,他有点心塞傅雪的反应,还是踌躇不前,或许思考过虑后,也没有想到他这个坚强的后盾,还在她一转身就能看到的距离,默默地坚守着。   傅雪听到贺冼凉这番话,爬到他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你这莫名其妙的吃醋语气,怎么这么熟悉呢??”她笑眯了眼,心情很好。   贺冼凉淡漠地低垂下眸子,又拿起书,一言不发。   但即使是这样,傅雪也感受到了他内心里那句“哼”声。   “那就好办了呀,我绝对绝对,绝对没有不把你放在考虑的第一位!”傅雪又往前爬了爬,靠紧他拿书的手臂,蹭了蹭。   “正因为你太重要,所以我才在苦想,要怎么告诉你,也在猜想你会有什么反应,会有什么样的情绪。”傅雪黑曜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么大胆的情话,确实让他飘飘然,心旷神怡,他只能拼命克制,才让自己不破功。   贺冼凉别过脸去,傅雪不依不挠,非要揪着他看。   盯了他一会儿,还是面无表情。再盯了一会儿,神色自如。   傅雪没放弃,继续死死地盯着他。   贺冼凉的耳垂悄悄地红了,渐渐地,渲染了一大片,红得能滴血。   “口是心非。”傅雪饶有兴趣地见证了这个变幻,贺大别扭是也。   贺冼凉被她的这么一声轻呵搞得倒是半点自若也无。   他利落地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危险地眯起眼,“盯着我看这么久,知不知道,是要收利息的?”   傅雪难得不羞涩了,她想证明一下自己也不是那么没出息的!   她坑坑巴巴地回应,咽了咽口水,“知…知道啊。”   “傻子。”   “……” 第51章   外院办理的速度很快, 出国的手续很快就批了下来。   因为国内国外大学的学期制度和学期开始结束的时间都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即使傅雪在这边已经正式进入新一轮的学期, 也已经可以开始准备准备,出发前往学校给申请的那所交换院校。   签证,行李, 在那边的住宿等等, 都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投入和安排,不过她和傅瑾所在的都是同一个国家, 只不过不是同一座城市, 同一所学校罢了。所以傅瑾这几天也抽出时间, 帮她安排妥当, 现下只要拎包就能入住。   在出发的日子之前,外院倒是没有硬性规定她一定要来上课, 从学籍上说, 她也已经是交换生的档案。   傅雪倒也没有趁此机会摸鱼,到底也没敢溜之大吉,只是把一些用来课外拓展的公选课给排除在外,必修课还是老老实实地签到了,毕竟, 能积累一点是一点。   贺冼凉平日里, 还是冷着张脸的情形居多。只不过愈是临近傅雪出国的日子, 就愈来愈爱在晚上拼命地缠着她。   她内心里,终究也对他是不舍,也就任由他索取。只不过她难得的主动模样, 在两人之间,猛烈地添了把火,情·欲之间的火焰突地蹿得很高。   以至于这几天,她总觉得贺冼凉会过劳猝死……肾是有额度的吧??   她表面上没说什么,暗地里悄咪咪地在网上的搜索引擎上检索,但她有所不知道的是,公寓里的所有电脑,都联网了。   贺冼凉走进小书房,做到书桌前,刚想翻开股票曲线图,就在熟悉的搜索记录上看到这么几条————   “肾的限额是多少?”“男朋友太热情怎么办?”“如何委婉地提示‘过度支出’对身体不太好??”   贺冼凉:“……”   她都看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帖子。   当夜,傅雪学着帖子上贴心小天使们的建议,欲言又止地示意贺冼凉时,被毫无防备地恶狠狠地“收拾”了。   ·   距离出发也没几天了,两个人都窝在小巢里,贺冼凉就差把她拴裤兜上了,上个厕所也要跟她报备。   好像一个眨眼,她就会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贺冼凉,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啊?”傅雪侧躺着,头枕在他大腿上。他坐在软绵绵的地毯上,懒懒地靠着沙发。   电视机正在播一档狗血电视剧,剧情跌宕起伏,男女主分分合合好几回,傅雪津津有味地看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他好些问题。   “你说呢?”贺冼凉把这个问题抛回给她,反问道。   “你说一说是不是会死。”傅雪气愤地把头掉转过来,由下而上地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   傅雪即使是在下方,也仍然气势汹汹,底气十足,“你看看人家男朋友,小情话说得多好听,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赶紧走啊。”   说完,她用手指了指电视机屏幕里,里面的男主角也没辜负傅雪,应景地来了一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每个眨眼的瞬间,我都在想着你,所以,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贺冼凉:“……”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确定你要听的是这种小情话?”   “对啊对啊,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果然妈妈说得没错,幻想里和现实中差距太大了,看来我要去二次元寻求我的真爱了……唔。”   傅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冼凉用唇堵住,以吻缄口。   她睁着眼睛,贺冼凉的脸近在迟尺。   他又是闭着眼,浓密狭长的睫毛轻轻地扫着她的脸颊,勾着她,一阵酥痒。   浅尝即止,触碰了一会儿,他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着她。   哎,平常也没见他用什么护肤品,皮肤怎么看起来这么吹弹可破呢?   傅雪捧上他的脸,趁机使劲儿的揉了两把。   肆意地捏成自己喜欢的形状,傅雪复又缠着他,“别想耍赖喔,还是没有说,你别想用这个糊弄我。”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作为女朋友应该要尽的职责和需要履行的义务?”   “哈?”傅雪被他这么一长串给弄懵了,还没缓过神来,贺冼凉又说,“你先。”   “……”直男没得救了,还她先,她先个铲铲儿!   傅雪觉得屏幕里的电视剧,都比他好看!   还没气一会儿,脸就被轻轻地掰回来,那人附身,顿时,熟悉的清冽青草香漫天席卷而来。   贺冼凉挑眉,语气刻意压低,磁性又性感,“我也很喜欢你,很真心,你是我的心,也是我的肝,你还是我的甜蜜饯儿。”   “……”大佬,她错了!   傅雪趁机坐起来想溜,被眼疾手快的贺冼凉一把捞住,拉了回来。   她重重地跌进他怀里,贺冼凉对准她细长莹白的脖子轻轻地咬了一小口,“想跑?该你了。”   这不关她的事儿,她才不要,傅雪憋红了一张脸,去推他,“才不要,我就不!”   贺冼凉把她顺势推到在地毯上,直接覆上去,两手撑着地,眼睛半眯,危险地抵住她,“说不要,是会受到惩罚的。”   傅雪不可避免地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往常的许多深夜,他都是身体力行,紧紧地抱着她,进行各种“惩罚”。   她是想歪了,贺冼凉倒也真的顺着她的想入非非,肆意妄为起来。   柔软的地毯深凹下去,如陷云端。傅雪黑亮有泽的长卷发,凌乱地散落在周围。   她肌肤胜雪,面带红晕,红唇轻启,星眸半眯。似是绵软洁白地毯里埋藏的妖精,摄人心魄地结出新芽,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环住他,攥着他的魂。   贺冼凉细碎的头发半湿,搭在额前,配合着他所说的话,平白地添了几分不羁与痞气。   “你说啊,‘要’还是‘不要’啊。”   他缓缓动作,傅雪拼命忍着,咬住唇,换气断断续续,到底还是逸出了几声轻吟。   “我……不要……”傅雪侧过脸来,不去看他此刻深远幽长的视线,此刻那里面翻滚夹杂着的是如甜浆般浓稠的情意,配合着火热的相触感,叫人都快化在里面一样。   他磨着她,自己也忍得爆炸,“‘要’还是‘不要’?嗯?”   每每到这个时候,他就爱这样欺负她。   傅雪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侧,更添几分魅惑,贺冼凉闷哼,再次俯身,带给她极致的体验。   若是论谁更胜一筹,他永远是落败的那一方。   在她面前,他总是输得一败涂地。   客厅里只有暖黄的落地灯在陪着这一对情浓的情侣,隐绰着光晕,覆盖笼罩着纠缠不休的身影。   傅雪这一夜,体会到了两种不可细说的极致。   贺冼凉涔着薄汗的胸膛,和他温柔缠绵,满目情意的脸。   都在纷纷述说着,他对于她的不舍。每一帧,都好像是他给的浪漫。   当然了,如果那条十分难洗的地毯能够不再出现在她眼前就好了。   …………   出发那天,傅雪没让贺冼凉来,因为陆展元和宁蔓清要来送她。   也不是不想对爸妈公开两人现有的关系,只是在思考过后,还是想着再稳定一点比较好,未来实在是有太多变数。最起码的,还可以再任性地自由一点,不受家长的监督。   就她妈的那个性格,知道了估计要在家里请他连吃一个星期的饭,还不带重样的。   当初宋可,就一直被热情地邀请并招待。宋可脸皮能有长城墙那么厚的人,都能到最后感到不好意思来,何况贺冼凉呢。   哦……不过也不一定。   有时候谁的脸皮都比不过他的。   和爸妈唠叨了会儿,赖文静依依不舍地拽着她,“我们雪,从此以后你就是孤家寡人一枚了呜呜呜。”   傅雪:“……”说得她好像出家了,不会回来了一样。   “长假期我肯定会回来的,你也要好好学习,别整些有的没的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赖文静还没等她说完,就拼命地点了点头,“对,不要忘了我的碧眼长腿的外国小奶狗!”   傅雪怀疑她压根就没听清自己到底讲了什么……   “到时候你哥请假,会去那边接你。”宁蔓清拉着她,叮嘱道。“凡事不要苦了自己,妈妈知道你有奋进的心,但是家里也有这个条件支持你,别太累着自己了。”   傅雪点了点头,分离前的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蓦地浮上心头。   最后挥了挥手,傅雪就进了海关。   过了安检,坐到候机厅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她和贺冼凉那次一起乘飞机去B市的画面。   冥冥之中,所有事情连成了一条直线,傅雪回想起每时和他曾在一起的时刻,都觉得他实在是,一点都不显山露水啊。   说实在的,他这样暗戳戳的,谁会知道呢。   不过每一次新的挖掘,总叫她心里暖暖的。   回味片刻,她打开微信—————————   【我出门负责赚钱养家,你在家专心貌美如花!收到请扣1。】   手机“滴滴”两声,那头很快就给了答复。   【2。】   【……】   贺冼凉看到那句话,不禁笑了出来。希望她,也要一直想着他。   -   在国外学习的日子,初初进行了一个阶段,傅雪倒也适应地很快,语言交流几乎没什么障碍,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傅瑾带着她安派妥当以后,陪了她一两天就又回学校去了。只在平时周末的时候,偶尔得空,才会开车垮城市来找她,带她出去玩。   也给她找了一个很和蔼的房东,傅雪和另外一个来此留学的中国姑娘合租在这里,单独的一层,两间房。   只不过,异地确实比较难捱。   贺冼凉对于自己日后的创业是有自己的计划的,现在只是开了个头,还没有真正的忙起来。   而傅雪才是大忙人,入校办理学籍,各种手续,同学们热烈的迎新,学习刚入正轨,她简直是抽不开身。而且还有时差的限制。   不过,还好贺冼凉也够体谅她。   只是最近,贺冼凉发现傅雪神隐了一样。更多时候,冒泡了一两句,就再也没什么多余的话了。只说自己这几天出去逛一下。   逛什么要这么久?贺冼凉难得疑惑,并对自己的魅力再次有了怀疑。   他耐着性子,等了几天,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也不管国际话费的漫游,直接给傅雪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那头终于接通。   一声低沉清润的声音传来,“喂?” 第52章   贺冼凉皱了皱眉, 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把手机放到眼前看, 确认了一下,确实是傅雪的手机号。   “你好,我找傅雪。”定了定心神, 他平下气来, 内心引发出无数种可能,反正肯定不是荒谬的那种就是了。   “她换衣服去了, 你是?”那头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 音色单听也是悦耳的清爽男声。   “……”贺冼凉莫名内心一窒。   “我是她男朋友。”   傅瑾刚刚接电话的时候, 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备注——“奇怪的人”。   “男朋友?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他对于这类说大话大言不惭的人自动屏蔽在外, 并且分类为不依不挠死命纠缠的那类人。   没有再多废话一句,他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贺冼凉:“……”   恰好这时傅雪换好滑雪服, 从更衣间走了出来。   滑雪场温度打得很低, 室外温度也没暖到哪里去,傅雪把自己包成了一个小粽子,护膝护肩都紧紧地绑着,只露出一张小脸。   “哥,你刚刚在给谁打电话?”傅雪依稀好像有听到自己电话铃声在响。   “哦, 帮你接了个电话, 诈·骗电信吧, 以后不要接了。”傅瑾对她笑了笑。   平常也确实没熟人给自己打电话,大多微信上联系,傅瑾这么一提, 她心下了然。听说国外电信诈·骗数额还是蛮大的,专挑一些人不生地不熟的留学生下手。   傅雪猛地点点头,竖起一个大拇指,“哥,还是你有经验。”   傅瑾轻轻地弹了弹她脑门。   看傅雪这反应,他妹妹有男朋友?不存在的。   ·   傅雪跟着傅瑾疯玩了一个下午,晚上傅瑾就准备开车回去了。   “有事马上联系我,安全最重要。”傅瑾难得严肃,再三叮嘱她。   “我看起来有这么蠢吗?”傅雪翻起一个大大的白眼,好歹也是土生土长挨打挨骂长大的成年人,谁还没个两刷子呢!   “还真有。好了不说了,我真得走了。”傅瑾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快走吧您,下周末还要记得过来!!我还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没去!”傅雪摆了摆手。   回到租住的房子,同住的女孩子还没有回来。她俩是不同的学期进来的,这边的短学期长学期很多,分割地也厉害,假期零零碎碎,所以到现在,她俩也没熟悉起来。   室友比较爱夜场,常常是凌晨才回来,和早起上学的傅雪撞个正着。回来也只是补个妆,然后擦着点再去学校。   傅雪很诧异她的作息时间,不过更多的是佩服,所以这是都不用睡觉的吗??   不过更惊悚的是,今晚室友居然在家里面……   两人打了个照面。室友生得很有味道,不是那种一眼美女,五官不立体,但却越看越有感觉,属于耐看型。   此时此刻,她正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的小吊带,染成深亮红的大波浪卷松散地披在肩膀上,手里慵懒地拎着一杯红酒,墙上的电视在播着时政新闻。   傅雪不知中了什么邪,傻傻地笑了两声,“哈哈,阿虞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   阿虞朝傅雪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算是示意。   要不是她知道阿虞大约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早就要被这个尴尬的气氛弄得冷飕飕……   没一会儿,就从房间外听到门落锁的声音。傅雪猛地想到,她上星期出去玩,阿虞好像也是在这里等她,估计看她安全到家,才又出去。   虽然沉默寡言了些,在这个异国他乡,别样的生出些依偎来,让人感觉暖暖的。   说到这面冷心热,她突然想起玩的这两天,把某人都冷落了。   不过这人也真是的,前面还嘘寒问暖,今天一整天都没个影子。傅雪好好地洗了个澡放松自己,穿好睡衣,仰躺在床上。   嗯……有点想他。   【今天都干了什么呀~】敲敲打打了好几句,傅雪决定还是要矜持一点。   看到他自己非要改那个羞耻无比的备注,她蓦地笑起来,等她回国的时候,可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只不过……   向来秒回的某人,今天安静如鸡,屁都没放一个。   再给他一分钟的时间,估计有事没看到。   又过了一会儿,傅雪皱眉,再给他一分钟时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傅雪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她今天运动量又大,还没来得及持续轰炸,歪着头就渐渐地不省人事。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她也是下意识去翻手机,一看————   置顶那条,空空如也。   心下有点堵……但她又不是死缠烂打拼命消息的那种风格……   等到她一天的课上完,那头也没回应她。   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她脑海里顿时拉起一条红响的警报线,以往看过的那些狗血连续剧的情节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到心头。   这是冷战!绝对的!还是单方面的冷战!   冷着冷着是不是就要提分手??   傅雪撅着嘴走在校园里,情绪复杂,好啊,看她以后还搭不搭理他。   就这么一直郁闷地往回走。天也好像应了景儿似的,阴测测的,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她也没带伞,直接把书搭在头上,小跑着回住处。   到了庭院里,她发现自己的棉裙不仅湿了,还溅上了一些深色的小斑点。   傅雪欲哭无泪,感觉自己是把这几年的水逆给攒到了今天。   瘪了瘪嘴,一抬眸,眼角略过一道黑影。   她下意识抬头,便发现一道颀长的身影靠在大门的左侧,挺拔又熟悉。双手抱拳,撑在胸前,闭着眼睛,低头靠在门框上。   贺冼凉听到动静,本来闭目养息的眼倏地睁开,敛眸看着台阶下的她。   他眼中隐隐冒着红血丝,两人静静地望了一会儿对方,他率先丢下行李箱,朝她走来。   一把拉起她,就往怀里带,头往她脖颈处蹭了蹭,声音沙哑无比,“累死我了。”   傅雪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现身给搞懵了,良久,反应过来以后,开始推他。   贺冼凉看她这样抗拒,积攒已久的郁气和长途跋涉的劳累交织在一起,更把她往怀里带。   傅雪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一反往常,劲儿大得要命,像是要把她揉到骨子里去似的。   她是怕自己溅了泥点的衣服弄脏他的啊,贺冼凉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   不过,刚刚她看到他的一瞬间,也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直接生扑上去。   “你怎么跑过来了?”傅雪傻乎乎地问他,之前的事情此刻忘得一干二净。   “再不回来你就要跟别人跑了。”贺冼凉咬牙切齿,他难得有情绪这么外露的样子。   傅雪不听他鸟言鸟语,竟说些云里雾里不着调的话,只是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说: “我们干嘛干站着,进屋吧。”   等到两人安置好了,傅雪才想起自己从昨晚到现在的郁结所在,“你说的跟别人跑是什么意思??”   她是那种人??   她还没质问他没理她的事情呢,恶人先告状。   傅雪气呼呼的样子像极了敞开肚皮的小刺猬,其实他也清楚不可能,但是他又不在她身边,防不胜防,总有些觊觎她的人要在她身边乱晃。   “我给你打过电话。”贺冼凉幽幽地看了过来。   傅雪这下不解了,两人平常几乎没怎么用过电话联系对方……   “那你干嘛不理人,微信不就在的吗,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她难受一会儿,再给她个惊喜是吧,虽然这几天微信她也都没怎么看……   想想又有点心虚……   “是一个男人接的,让我不要再打过来。”贺冼凉坚持把自己想说的说完。   这语气,好像跟正宫逼宫非要有个位份似的……   “哈?”傅雪努力地回想,这两天碰过自己手机并还帮忙接电话的,只有她哥了……   “那是我哥呀……”傅雪讷讷地,苦笑不得,就为了这个他千里迢迢地跑过来。   贺冼凉倒是对这个答案很意外,他扬了扬眉,彻底慵懒地倒在沙发上,他是真的累惨了,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   “反正你不应该不理人。”傅雪揪了揪沙发上的坐垫。   “我一直在路上,怎么理。”贺冼凉淡淡的,却没忘去攥她的手。   傅雪任由他捏,一切的事情好像都说通了。   心里连绵不断地涌来的,是迟来的欢喜,铺天盖地笼罩住她。   “辛苦了啊……不过我很高兴。”傅雪扑到他怀里,这个男人实在隐藏着太多的惊喜。   不过一声不吭就跑过来了,就不知道给她报备一下吗。   两人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嗅着熟悉的青草香,傅雪心里莫名的熨帖起来,好像骄阳下轻松散漫散步的小松鼠,一切都有光热的味道。   贺冼凉默默地推开她,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所以说,你哥还不知道你有个男朋友?”   傅雪微微扬起的嘴角顿时凝住:“……”   ·   贺冼凉好像真的生气了。   不管她怎么转圈讨好他,他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神情,充耳不闻。   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就是这幅样子,一直持续到现在。   傅雪看他飞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姑且忍受他一会儿。   “你这么跑过来,学校那边怎么办?”贺冼凉左转过身子,侧对着她。   “累不累呀,我给你捏捏肩?”狗腿到一半,傅雪又补了一句,“你有好好请假吧?”   贺冼凉右转过身子,别过脸去。   傅雪锲而不舍,捏起他的肩,“你在这里呆几天呀……”   到了后来,傅雪不干了,“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贺冼凉“哼”了一声,不大不小,还是被她听到了,傅雪连忙顺着他给的这个台阶下,手还举起三根手指,高过头顶,发誓:“我一定告诉我哥!!”   这下贺冼凉才转过身来,用嘴轻轻地咬了咬她的鼻尖儿,“下不为例。”   ·   晚上贺冼凉又要缠着她做坏事,然后床并不大,两个人挤在上面,一有动静,发出的声响还……挺大。   他气息灼热,到底没敢进一步动作,“你不想我吗?”   “想呀。”傅雪抠抠自己的手指头,“可是……你不要……你不要总是想着那种事嘛……”   贺冼凉被她逗笑了,胸腔带得颤动起来,一抖一抖的,“哦?你说哪种事?”   “哼。”傅雪乖乖的窝在他怀里,身后就是他温热的胸膛。   “睡吧。”贺冼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滴打在窗沿上,滴滴答答作响。而屋内两人紧紧地相拥,一派温馨。   当然……除了……   傅雪像是考虑了良久,憋着羞愤的声音发出来,“能换个姿势吗……你那儿老顶着我……” 第53章   贺冼凉难得愣了一下, 不由得轻轻地笑了出来, 他作势捏了捏她的小屁股, 带着点诱哄,“再不睡我就……”   傅雪制止住他的手,翻了个身, 床立马“吱呀”一声……   她默了默, “……”   她哼哼唧唧窝在他怀里,小声地骂了一句, “流氓。”   贺冼凉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她的背, 还想再说点什么, 往怀里望过去, 傅雪已经睡着,有规律地小声打着鼾。   这家伙, 比他这个累惨的人还要先睡过去。   他使坏地捏住她的鼻子, 傅雪呼吸不畅,没一会儿无意识地摇着头,张着小嘴,里面的柔软若隐若现。   贺冼凉嘬了一口她的小舌尖儿,这才放过她, 心满意足地睡去。   ·   第二天贺冼凉还是得逞了。   清晨, 男人最原始的欲·望被尽数勾出, 又是温软在怀。   没一会儿,他就把傅雪的睡衣直直地拉下来,挂在肩膀两侧。   傅雪抵着他宽劲的肩, 最后关头迷蒙地摇头,“不行的……你没那个……”   贺冼凉气息粗重,俯下身来厮磨她的耳垂,闭着眼胡乱地亲,声音喑哑而克制,“我带了。”   “……”他还真是准备充分啊……   到了后来,床摇晃地厉害。   傅雪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下床通风透气的……   “都怪你……”她真是羞死了。   其实她刚开始过来的时候,年迈的房东给她垫了很厚的床垫,席梦思自带软绵弹性的效果,起初确实是舒服,但睡久了,身子莫名虚软起来。她有时候的早上,发现自己都弓着背。   以前S大学校里的木板床她又睡习惯了,所以干脆和房东商量好,撤了床垫。只留下木制板床,上面放置厚厚的一大张毛毯,睡起来更适合她。   只不过这致命的缺点就是……转个身声响都能“咿呀”好久。   更何况刚刚那种程度呢……   然而吃饱餍足的某人心情颇好,“这里有厨房的吧?我给你做点饭。”   “我也会做的好不好,你是客人,我来煮!”她最近在厨艺这边摸索了不少,长进很多。   “我不是客人,我是你男人。”   “……”   话音刚落,他充满怀疑的眼神扫了过来,一副不相信她的样子。   傅雪皮笑肉不笑,“放心吧,吃不死你的。”   推开卧室门,就看到她那个经常夜不归宿的室友站在客厅。   她把这茬给忘了!!   但愿她没听到没听到,傅雪内心自己念念叨叨。   毕竟,早上的动静那么大……   两个人四目对视,傅雪心颤了颤,“阿虞,早呀……”   阿虞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俩,点了点头,“早。”   傅雪莫名手足无措起来,“呃…嗯…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她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贺冼凉。   “我知道,你们俩早上很热情。”阿虞一个媚眼扫向她。   傅雪:“……”   她不活了。   然后她死死地踩了贺冼凉两脚,被踩的人痛地“嘶”了一声。   “要不要一起吃早饭?”傅雪受不了现在这个诡异又尴尬的画面,小声提议。   “不用了,留给你俩二人世界。”阿虞潇洒地挥挥手,利落地背上包,往门外走去。   “瞪我也没用。”贺冼凉怂了怂肩。   “……”   ·   贺冼凉是趁着秋假小长假来的,也没有别的,他纯粹是想她了。   当然,借此机会,赶走花蝴蝶一个是一个。   来一个他驱一个,来一群他逐一群。   傅雪带他在自己的学校里四处转悠,她所在的这个学校,建筑现代感十足,即使和S大一样年代悠久,甚至要追溯到更久的以前,还是和S大有着截然不同的味道。   是近现代的结合,又带着上世纪的古典气息,学术气息也是十分浓厚。高大梧桐树铺开一路,而转过这些树,又别有洞天。环环相扣,头尾围绕。   贺冼凉逡巡一圈,表示很满意。   嗯,看来并没有死缠烂打的烦人精。   两个人在一家比较有名的冰淇淋店坐了下来。   “我今天晚上的飞机。”贺冼凉递给傅雪一杯奶味圣代。   “嗯……”时间既短,又过得快,感觉两人压根还没温存够呢。   “你怎么就没有考虑过也出国呢?”傅雪疑惑太多。   像他这种高材生,出国拿一份更好看的学历,对于未来会更有帮助吧,她身边见过太多这种人了,就连她哥也不例外。   不过,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我自有打算。”贺冼凉确实是想在黄金时间期有一番自己的建设,现下考虑得长远一点,也就没有考虑过。当然,他确实不需要出国来为自己锦上添花。   傅雪挖起一小块,送到他面前,换了个话题,“很快就会再见面啦。”   贺冼凉低头,就着她喂的手,吃了进去。   两个人其实也都心知肚明,这个“很快”也只不过是又一次的相遇和分离。   “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他单手撑着脸侧,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那手骨节分明,修长洁净。   “你想得美。”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这人脑子里整天埋得都是些什么小黄本啊。   “那我……”贺冼凉话还没说完,就被立刻打断。   傅雪探过身子,伸出手去捂住他的嘴。   “我劝你整天少开点黄·腔。”傅雪严肃认真地建议他。   “要是被我抓到你和别人这样,两条腿打断。”顿了顿,她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第三条也逃不过。”   “……”   她的手柔软无骨,触感细腻。阵阵清甜散发出来,带着她身上特有的奶香,淡淡地晕开。   贺冼凉毫无防备地笑了,他嘴角那个微微扬起的弧度,在她的手机里隐隐浮现,她仿佛还能感受到他嘴唇的触感。   她触电般地弹回手,放到桌下,暗暗的卷起自己的手,握成一个小圆圈儿。   唔……还挺像果冻。   ·   贺冼凉来无影去无踪。来得突然,走得也悄无声息。   傅雪都还没反应过来,住处里就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只似乎在静谧的夜里,埋首进被子里的时候,上面萦绕的点点气息,都是他残留的清冽青草香,熟悉而又窝心。   她轻嗅了几口,这样子感觉到他仿佛在自己身边一样。   时时刻刻都在感应到,那个霸道又温热的胸膛又像昨晚那样,抵着她,宽阔又缠绵。   ·   距离贺冼凉第一次飞过来看她,已然过去很久,过年的时候,两个人又见了几面。   两个人也尽量抽出空闲下来的假期见面,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够档期一致。傅雪在努力的同时,贺冼凉也并没有闲着。   其实对于刚在一起没多久的一对情侣来说,异地又出国这种致命的间隙,窄小又吝啬,半点都容不得人。   然而他俩确实很神奇地□□下来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并没有出现不堪的状况。回想起来,他俩也已经在一起三年。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论这场感情的赛跑,不去计较得失的话,是坚韧稳固迈向未来的第一步。   傅雪看向日历上那个被马克笔重重圈起来的日期,思绪散发开来。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又是一年又再一年的开春了。   春末夏初,恰逢贺冼凉的生日。   去年他生日,她不在他身边。今年,她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交换留学的时间也快到了,她提前修满学分,只等着给贺冼凉过完生日,再飞回来处理这边的事项。   不过等到那时候,他俩也陆续地开始实习。虽说生活或许才刚刚开始,但最起码,他俩日常的生活很快就可以融在一起了。   ·   这次回国,傅雪谁都没告诉,当然,除了那个通风报信的祁阳。   贺冼凉最近在创办自己的个人工作室,先前两年,他也在大企业中实习过,也到五百强了解过。   深究起来,他还是选择了自己创业这一条路。   他父母上下两辈,都是书香文人,也没有人从事金融这一块儿。听闻他在捣鼓这方面,家人也只是叮嘱一番,倒也任由他去了。   他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又是事事得心应手,顺风顺水。这一次,家里还真没有给他走什么后路,这番下定决心,无论后来遇到怎样的坎坷荆棘,都得自己承受。   他初初和傅雪聊起时,她也是义无反顾地支持了。   当初他能够在两人没在一起多久的时候,放手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学业。那么,她也能够在他自己未来决策上,送上助力的臂膀。   再说了,他本就是天之骄子。   意气风发,所向披靡,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真正的贺冼凉。   ·   傅雪打了车,又七拐八绕地走了好久,才找到贺冼凉工作室的地方。   内心把祁阳狠狠地骂了个遍。   地址画地歪歪扭扭就算了,就好像连名字都写得不清楚,后来靠着导航才苟延残喘。   傅雪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今天一定要成功地把贺冼凉吓死。   想到自己的计划,她就跃跃欲试。   这里附近的一片都是写字楼,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是宽敞偌大。   大厅里有供人休息的座椅和沙发,一楼只有前台的招牌。   看来,找他还得去更上一层楼。   傅雪第一次来到这儿,也不熟悉,祁阳很忙的样子,什么都没告诉她,只跟她说和前台打过招声了。   她到底也不想打草惊蛇,思及此,左顾右盼了一番,迈开脚步,踱到前台那里。   前台那里坐着一个女的,傅雪试探地询问了一下,“你好,请问贺冼凉在几楼?”   她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偷偷摸上他的办公室,和祁阳里应外合。   前台抬起头,打量了她几眼,语气很莫名,“你找贺学长做什么?”   呵,很好,学长都叫起来了。   傅雪眯了眯眼,懒得跟她周旋,“祁阳没跟你说?”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预约不可以。”   “我没有预约。”傅雪语气彻底淡了下来。   “那只好抱歉了。”前台似乎早就料到是这样,语气更加放肆。   傅雪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惊喜也懒得搞了。   她只觉得火气蹭蹭地蹿了上来,烧得她心头火旺。   她干脆就坐在沙发上,等着。   前台看她这样,不屑地哼了一声,又忙自己的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滴”地一声响,一行人随即走了出来。   打头的那道颀长的身影格外地耀眼,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间。那人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直直往这边看过来。 第54章   贺冼凉顿了顿, 停了下来, 身旁的人也跟着停下脚步。   他先是诧异, 继而眉眼处沾染上一丝喜色。   围着的众人不明所以,纷纷看向贺冼凉的视线所及之处。   还没他们琢磨透,就看见自家老板迈大步伐, 朝那边走去。瞧着这背影, 还有几丝迫不及待的味道。   在场几人,还是有几位知情人的。工作室成立之初, 贺冼凉就一举收获很多校友的支持, 很多同学本就对他瞻仰已久, 他的一个号召, 自然就有很多人跟着他一起来到这里创办。   都说贺冼凉这棵高岭之花早就被摘走了,他们也在论坛上有所耳闻, 傅雪的照片更是随处可见, 今天看这两人在一起的模样,也算是另一番的见证者。   贺冼凉走到她面前,用单单的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仔细地端详,然后“噗嗤”地一声笑了。   “想我了?”   他这么开怀的样子倒是少见, 似阳春三月融化的冰雪, 熠熠生辉。   一只手还不够, 贺冼凉又加了一只手上去,用力地揉了揉傅雪绒绒的脸。   祁阳率先别过脸去。   后面围成一圈的人见此情形,先是不解, 而后也学得有模有样。有的望天,有的望地。   然后不约而同,纷纷质问自己,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这跟刚刚那个开会时一本正经板着张冷脸的人是同一个吗??   傅雪哼了哼,扭头不给他捏。   不过说来,她心中实在有太多话想说了,此刻大庭广众之下,到底还是把平常在他面前的那套收起来,跟着站了起来。   贺冼凉牵起她的手,往门外走去,领到一群男孩子前。   “认识一下,你们老板娘。”他言简意赅。   众人这才活络起来,纷纷开始拍马屁。   又见两人紧攥着的手,心下了然,这是宣示主权呢。   傅雪倒也不矫情,“你们好。”   校花还真不愧是校花,这么粲然一笑,很多人眼神都微微地闪了闪。   一群也算是金融系的学霸真到了女主角打招呼的时候,都开始害羞起来。   祁阳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向她投过来疑问的眼神,傅雪接收到了,马上没好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   办事不厉,工资,扣!   “哥,这是谁呀。”刚刚那个前台不知从哪儿钻进来,眼神在两位主角身上游移。   “你不在自己的岗位守着,来这儿干嘛。”被她喊了声“哥”的男生挠了挠头,很是疑惑。   “下班了呀,你们不也是吗。”说完她继而又问了一句,“这是谁呀。”   傅雪觉得有点好笑,就是不和那个前台眼神交流,任她打量的眼神假装不经意地扫过来。   “哦,这是我们老大的女朋友。”   “这样啊,原来这位才是啊。”前台回了一句,单纯地眨了眨眼。   这个“才”字用得真是特别呢……   傅雪没忍住撇头觑了一眼贺冼凉,他宠辱不惊,看不出来到底在想着什么。   她悄悄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气氛有几分尴尬,那男的有些手足无措,没想到自己的妹妹来了这么一句。   贺冼凉淡淡的,“那今天就到这儿了。”   这下众人点点头,贺冼凉微微颔首,就拉着傅雪出去。   等傅雪坐上车,她还在不爽中,抓心挠肝。   她自己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气呼呼地嘟着嘴。   等了一会儿,贺冼凉也没启动开车。   其实从见面开始,她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呢。   贺冼凉饶有兴趣地盯着她,难得放松的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就这么看着她。   “看什么看?”   “看你好看。”   “艳福不浅啊,贺学长??”傅雪咬了咬唇,她跑大老远来看他,惊喜没弄成,她自己心倒是给堵死了。   “什么学长?”   “……”   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没忍多久,傅雪扑到他身侧,环住他脖子,“你前台怎么还放了个小姑娘,是不是觉得每天有人喊你学长,显得自己很年轻啊??”   贺冼凉被她这么一蹭,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口增添了几丝凌乱,连带着领带也是歪斜了起来。   “前台?”贺冼凉挑了挑眉。   还真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   “好啊……你!”傅雪死命勒住他,稍稍用了点劲儿,后来觉得没意思,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刚想爬回自己的座位,腰就被紧紧勾住。   “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哪儿来的学长之说?”末了他补了一句。   “那她怎么喊你学长?”叫得那叫一个亲密婉转。   事实上,前台这种员工的录入,都是祁阳在管。说来好像是给一个正式员工开了一个家属福利。   具体地说起来,两人连句话都没说过,他也丝毫没在意过,他怎么知道这“学长”之说。   “我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吗?”贺冼凉揶揄她。   “是不是很多人来这儿找你啊……”傅雪又想起刚刚前台那番话。   贺冼凉顿了顿,到底还是觉得要实话实说,“应该吧。”   创立伊始,很多本校的女生都跑来面试,不过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于这些,他一概拒之门外。   他现在的工作室规模又不大,身边这群小精英也已足够,日后要再扩招的话,又是另一回事了。   说实在的,傅雪现在有点丧气,这些人不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吗,怎么逮着缝儿就钻啊。   她还没死呢!!   她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的扣子,贺冼凉看到了,笑了笑,“我可是无辜的啊。”   “祁阳也真是的……”傅雪小声嘀咕了两句,传话也传不好,一连串下来,她近期,都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了。   看着就想揍。   “回家吧。”现下天色也已经晚了,贺冼凉这才利落地上锁,启动车子。   傅雪点点头,“嗯。”   去年底逢平安夜前后,圣诞节又是洋人的新年,学校有小长假,她飞了回来,两人在纪念日那天订了婚,请了一小部分相熟的人赴宴。   贺冼凉这个家就是贺父给他俩置办的,订婚礼物是在S市市中心的一套房。他俩意见很一致,打算以后就在这里扎根工作。   ·   贺冼凉刚进门,就拉着她抵在门板上,狠狠地摁住她,就这么吻了下来,行李箱和一些袋子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   傅雪被他的吻迷得七荤八素,刚刚在车上她就在奇怪他怎么那么冷淡,现下像是掉进了极端的怪圈,陷入灼热的火炉,烫得她浑身发热发软。   吻到格外激烈之处,他烦躁地单手扯开自己的领带。   贺冼凉离开她的唇时,两人唇·齿之间还色·情地发出“啵”地一声。傅雪整个人崴在他的怀里。   贺冼凉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托起她的小屁股。傅雪就势蹦起来,两条腿缠在他劲瘦的腰间。   “我很高兴,今天。”贺冼凉视线火热,就这么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傅雪想端个架子,看到他歪扭着的要掉不掉的领带,忍了半晌破了功,凑到他耳边,“接下来让你高兴的时候,多着呢。”   贺冼凉看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被撩起了兴趣,“哦?有什么好让我高兴高兴的呢?”   话音刚落,他托着她小屁股的手,不怀好意地揉了揉。   “喂……”傅雪好久没和他这样亲密了,蓦地这样还有些不好意思。   “在一起这么久还这么容易羞啊?”贺冼凉尾音稍稍吊起,是格外勾人的语调。   傅雪发现就不能和他扯皮下去,就应该及时止损,转移话题。不然杀敌一百,损己一千,嗯不划算不划算。   “我那边没什么事情了,接下来能一直陪着你了。”就是还要飞回去一趟,再办点那边学校的结业手续。   “那今晚就开始好好陪陪我。”   “……”   ·   傅雪昨晚被折腾地很晚,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如同干柴遇烈火,一发而不可收。这火断断续续,绵延到了后半夜。   早上起来傅雪就气地踢了贺冼凉一脚,“你属狗的嘛,啃来啃去,我怎么穿美美的小裙子啊!!”   前阵子高中的班长就在群里号召大家一起聚一下,她没回应到底去不去,只说看看时间。   昨晚她告诉宋可她回国了以后,宋可就让她也来。   她犹犹豫豫,末了问了问贺冼凉的意见,发现贺冼凉的班级也在搞聚会。   问清楚了缘由,傅雪才知道,原来是学校老师号召毕业生在一起聚一聚,距离校庆日也近,也算是校友纪念会。   “我们俩不同的班级,怎么酒店包厢是临在一起的啊?”傅雪翻开贺冼凉的手机,悄咪咪地瞅了瞅他的通讯录,就看到他们班长发来的包厢号码。   贺冼凉最近难得放松一下,歪在床头柜看书,听闻此斜睨她了一眼,“这你就要问问老师们是怎么安排的了。”   “所以老师们都会去吗?”傅雪捧着自己的脸,趴在床尾。   “那倒没有,据我现在所知道的,老师就只是号召每个班的班长把同学们聚起来吧。”   “咦……有点可惜哎……”傅雪遗憾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贺冼凉,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眸子里似是盛满了盈亮的星,亮晶晶的,“今天同学聚会完了以后,我们回母校看看吧!!”   贺冼凉被她传染了这份莫名的欢乐,也想起来高中的那段时光,应了句好。 第55章   阳城一中的高中同学聚会定在阳城有名的金鼎大酒店, 等到贺冼凉和傅雪驱车赶到的时候, 距离聚会开始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   酒店应和了那个“金”字, 金碧辉煌,粲然亮晶的壁砖四处可见。深红的地毯漫地铺延开来,往来灯影交错, 人影幢幢。   虽然价格很“好看”, 但是对于众人聚餐来说,平摊下来的经费已经算是比较划算的了, 毕竟环境还算清幽, 菜品特色都比较精致, 不失为一个聚餐的好去处。   他俩就是临近的两个包厢, 两个人一起往雕花走廊沿伸走进去。   因为是初春,贺冼凉内里就穿了薄绒的毛衣, 外搭了深红酡软的风衣。傅雪也穿了同色系的小外套, 衬得小脸更加莹润。只松松垮垮地系了腰带,打了一个俏皮的蝴蝶结,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这衣服是贺母特地给他俩选的衣服,尽心挑选以后专门让店员配送到家里来。现在他俩的家中衣橱里, 全是成套搭配好的情侣装, 单单就是单独给傅雪买的也塞得满满当当的。   贺母简直就是把她当女儿来养了, 经常给她寄国际包裹,亦或是当地什么好吃的,还要专门托人带给她。   更甚的是, 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魅力,自从两家家长见过面以后,说服了向来不怎么爱出门的宁蔓清一起,跑来她的学校看望她,顺带游山玩水旅游了将近一个月。   陆展元本就莫名地看贺冼凉不顺眼,这下向来蜗居在家中的老婆也频频被贺母约出去,他气得吹鼻子瞪眼。   今天要么是这个茶话会,明天要么就是音乐剧。还搞了个画画的俱乐部,里面聚集的都是相同年龄的中年人。   哦,前几天还说什么追星,愣是追到了大平洋往西。   最过分的是,一出去旅游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他工作忙,公司的位置又周转不开,感觉彻彻底底是个“孤寡老人”了。   他甚至还迟疑并试探地询问了贺爸,试图找到一丝共鸣。可那那人却笑眯眯地,倒是任由自己老婆潇洒自由。   陆展元内心不屑地哼了哼,果然上到老子,下到小子,都是蔫坏的货。上梁不正下梁歪。   傅雪蓦地想起她爸欲言又止,一副被噎住的样子,“噗嗤”地笑了出来。以前,是她爸把她妈吃得死死的,风水轮流转,她妈真放手过生活去了,他又不舍了。自己放过的话,一时半会儿收不回去。   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管,又拉不下面子,近来确实过得比较憋屈啊。   “笑什么?”他的手指修长,手掌温热,紧紧地攥住她的,把她整个手心都包了进去。   “在想什么时候去看你爷爷?”今晚都来了阳城了,她要回一趟家。恰好贺冼凉爷爷也住在阳城,得去看望一下老爷子。   “明天就去。”贺冼凉笑了笑,拉起她的手一起,伸到半空中又落回来。   “我俩包厢连着的,到时候不管谁先散了,你都得等我吃完,然后我们再撤!”再往前一段就是聚会的地方,傅雪低低地叮嘱他。   “……”   “听到没!”傅雪不甘心地捶了捶他的肩。   “知道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补了一句道,“别吃太撑,到时候晚上再肚子疼,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哦。”傅雪也学着他那副面无表情脸。   还没走到房间号,身旁突然蹿起来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猛地扑到她身上,伴随着一声高亢的“我的雪——————!!”   傅雪被这么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够呛,她腾出手去拨弄宋可的手臂,“宋可!!你快把我勒死了!!”   等到傅雪咳了两声,宋可才不情不愿地磨磨蹭蹭下来,“我想你了嘛!!”   “你也就仗着你个子小了,不然再大块头一点,你见到的就是冰冷的我。”傅雪揉了揉脖子。   再等她一抬眸,视线触及到宋可的脸时候,眼皮跳了跳,“你去非洲挖煤了???”   “拜托,有夸张到那个程度吗?”她不就是出去游历了一番,有这么黑吗,抬手看了看自己被晒的手臂,又摸了摸脸,还好啊。   她“呼”了一声——放心了。   “你去哪儿野了?”是真的是肉眼可见的黑了几度,傅雪也没见到她在朋友圈晒去了哪个地方。   “哪儿哪儿都!!”宋可声音不可避免地拔高兴奋了几个调,傅雪连忙捂了捂耳朵。   贺冼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瞪了一眼宋可。   宋可吐吐舌,殷勤地绕到她身后,转头跟贺冼凉说,“我借走她啦!”   傅雪向他挥挥手,“等会儿见!”   贺冼凉点了点头,不忘嘱咐,“宋可你看着点她,别让她吃太多。”   宋可抖了抖:“咦……你俩真肉麻……”   傅雪:“……”   ·   宋可从背后推搡着她,笑嘻嘻地打开包厢的门,“我们的班花来啦!!”   班里的人被宋可这一嚎,纷纷都停下互相寒暄的交谈,往门口看过来。   “哇,几年不见,又变美了。”   “傅雪,来这里!!”   同班的几个和她关系稍好的女同学招呼她,给她让出了一个座位。   傅雪笑了笑,往这边来。   “这也太不公平了啊,怎么没有我位置呢,是要我站着吃吧。”宋可不满,嘟嘟囔囔了一句。   “你这个身高,站着跟别人也差不多了。”说这句话的是班长,傅雪记忆中他十分的害羞腼腆,如今居然会开口打趣别人了。   其他人和傅雪一副都是一副诧异的样子,唯独宋可这跟大脑筋,二话不说,要跟班长算账的样子。   看来将近三年没见,大家都变了很多啊。傅雪坐下来,逡巡了一圈,女生基本都化上了精致的装,男生也都成熟了很多,也不像以前那样,急哄哄的。   以往那些甚至和宋可扯皮吵架过的几个男生,如今眉眼里也有了几丝沉淀。   视线扫回来,宋可又开始对女同学耍流氓了,非要坐在那个女生腿上,那女生又羞又好笑。   傅雪:“……”   ·   一切都还进行的不错,众人纷纷谈起从前,叙聊了一会儿,就上了菜。   大家吃吃喝喝,好不热闹,气氛渐渐地炒热了起来。   熟稔起来,当初班里那种青春蓬勃的感觉又回来了,虽然有几分鸡飞狗跳,但却是让人心存怀念。   特别是现在有很多人已经开始实习,初初迈入社会的第一个角,就已经见识到生存的不易,也意识到了,不努力真的没有任何出路这个现实。   这个时候,时光无忧的高中,显得愈发珍贵起来。   有几个男生喝了酒,脸旁红晕晕的,说话也大舌头了起来,其中一个倏地冒出了一句话,“我心里有个隐瞒很久的秘密……今天说起来也无妨……不然我一直憋着也难受。”   “哦哦?关于哪个方面的啊?”   “是什么八卦吗??”   “你这样吊着别人不太道德啊!!”   “哎哎哎,你说,我们都听着呢。”   众人七嘴八舌,都在等着那个男生的下文。   那男生把视线,定定地投向傅雪,“傅雪,我想告诉你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勇气。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你。”   这下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大家都把视线投向傅雪。   傅雪冷不丁地被点名,又被这么多双眼睛左右夹击,正在玩手机的手顿了顿,再听到后面那几句话,她本来低着的头,缓缓地抬起来。   “啊?……”   那男生今天是第一次,用毫不掩饰大胆的视线正大光明地看着傅雪,又说,“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我也听说了你现在有了男朋友,你不用有任何负担,我不是要纠缠你。”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有点不好意思,“反正,当初几乎半个班的男生都喜欢你。”   此话一出,刚刚瞬间沉寂的气氛又活络了起来,几个男生站起来,作势要去揍他的样子。   宋可就坐在傅雪身边,也跟着起哄,“我要去告诉贺冼凉。”   “幼稚。”傅雪懒得理她。过了一会儿,她悄悄凑到宋可耳边,“今天叶远之一直在盯着你哎。”   叶远之在他们吃到半途的时候才姗姗来迟,微微寒暄了一番,就默默地坐在一旁。   “让他盯呗,这有什么。”宋可语气淡淡的。   傅雪难得看她这么冷漠的样子,“听说他现在富可敌国,你俩今后到底怎么打算的啊。”   “真掰了,他再有钱也跟我没半点关系。”宋可戳着盘子里的吃的,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以往嘻嘻哈哈的样子,“嘿嘿”了两声,“现在的日子才是美滋滋哇。”   “随你。”傅雪摸了摸她的爪。   两人在这里小声地说这两年各自的经历,不妨却有人插话了进来。   “都说你有男朋友了,傅雪你男朋友是谁啊?”   傅雪看向那个女生,这个她认识得不能再认识了,是当年徐可菲的小跟班。   “我就是好奇问一问,没关系的吧,你别介意啊。”那个女生又补了一句。   “大学在一起的。”傅雪淡淡地回应。   “是哪儿的,长什么样啊?”女生锲而不舍地追问。   “你查户口呢?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告诉你她的私事吧?”宋可看不下去,回怼了一句。   那女生被这么一怼,心中一滞。不过转念一想,心下又放松了起来,也不知道谁听说的,说是傅雪和贺冼凉在一起了,起初她是不信的,后来风声越传越玄乎。   今天她也就按捺不住地问了,看傅雪这样表现,估计压根没个影儿。也是,这两人怎么看也没交集。   不过她想起刚刚在卫生间的偶遇,眼神开始放空起来。   其实她早就从和贺冼凉同班的人那里打听到了,他今天也会来。果不其然,她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在洗手池看到了同样来洗手的他。   几年不见,他更加的迷人了,微微地弯着腰,头顶的光散漫地洒下来,勾住他半边轮廓,眉骨清隽,俊美逼人,致命而又让人欲罢不能。   那一刻,她又仿佛回到了高中的时候,在走廊上假装不经意地看他经过。   她鼓起勇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娇软可爱,“贺冼凉,好久不见。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直起身,她莫名顿住。   只有洗手池水流的声音,“哗啦啦”地勾着她忐忑的心。   然后她看到他把水关上,拿上一旁的洁净纸,擦拭了几下,头也不回地迈了出去。   等到她反应过来,探出头来,只来得及看到他残留在走廊上的一片衣角。   不可置信的感觉涌上心头,咬了咬唇,更多的是难堪。   ·   这边也差不多快吃完了,男生聚堆在一起,还在讨论以后的工作问题,在这方面,每个人以后的方向不同,发展情况也相去甚远。   傅雪到底乖乖地听了话,没有吃太撑。最后喝了碗米酒小丸子,才念念不舍地放下勺子。   等了一会儿,她开始有点晕。女生这边在讨论娱乐圈的八卦,她平常没怎么关注,又没太大的兴趣,就和她们的话题脱节了。   想了想,她发信息给贺冼凉,问他好了没。   手机信息刚发出去,包厢的门就被缓缓地推开。   傅雪坐的地方正对着门口,抬眸的那瞬,和来人四目相对,视线交汇。   酒店室内的温度打得很高,他把风衣脱掉,随意地搭在手腕间。羊绒的毛衣被他清瘦的骨架撑住,背后是雕花木制的走廊隔栏,无端的有点风华绝代的意味。   傅雪看得呆愣了一会儿,时去经日,她还是会时不时被他闪到。   等到她反应过来以后,贺冼凉已经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头,“傻了?”   四周一片抽气声,全场的焦点都聚焦在他俩身上。   “你看到我信息啦?”傅雪被他拉着站了起来。   “没有,我们那边先散了,想了想还是来找你。”贺冼凉清浅地笑了笑。   四周安静如鸡,还是贺冼凉先打破僵局,“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有男生附和着,“哎哎好好好。”   迎着大家疑问的并且闪着精光的眼神,傅雪拉住贺冼凉,“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说完,她狡黠地朝他笑了笑。   贺冼凉想起来,自己也是这么和员工介绍她的,内心里蓦地暖了起来。   周围的人看他俩这样,震惊之余,第一件事就是向熟识的人疯狂输出这一惊天八卦。   ·   两人几乎是披着大家目光的洗礼走出来的,走到门口,风还有点清凉。   “你快把衣服穿上呀!”傅雪主动去捞他的衣服,要给他穿上。   这种天气,很容易就感冒,真那样的话,可就不划不来了。   贺冼凉配合她弯腰低头,把衣服穿好了。   “你送我回家吧。”都回了阳城了,当然要回家歇一晚。   “我刚刚喝了酒。”贺冼凉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他面不红心不跳,怎么看都不像是喝酒了的样子啊。   “你开车还喝酒?那今天这车是开不成了。”傅雪踢了踢地板,琢磨着等会儿打车回去。   “我倒是知道,有另一种开·车的方式。”贺冼凉把她捞进怀里,顺道再习惯性地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风衣口袋里取暖,然后贴在她面颊旁,循循善诱,嗓音醇厚又磁性。   傅雪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无聊地摸他的口袋,摸到了一样硬硬的东西,冰冰冷冷。   她好奇地抽出来一看,上面金光闪闪几个大字————   “金鼎大酒店VIP房卡”   傅雪:“……” 第56章   “……”   “你什么时候办的这种……卡??”傅雪嘴角一抽。   “你猜。”贺冼凉冲她挑挑眉。   “你别拦我, 我要回家了。”傅雪脸一红, 也懒得跟他纠缠这个问题。   “我喝酒了。”贺冼凉扒住她, 把头埋在她肩上。   她要是还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就白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   “那你自己住吧,我先行一步, 你保重哈。”   贺冼凉紧紧地摁住她, 低低地笑,“想逃?”   饿了他这么久, 当然逮住机会, 就要紧紧地攥牢。   “你要回去也行, 我今天跟着去你家, 好久没见到叔叔阿姨了。”听他语气,好像还挺怀念。   “你可别了吧, 我爸现阶段看到你, 好像真的会拿扫帚把你给赶出去。”   贺冼凉不依不挠,傅雪听他似乎有点撒娇的语气,胸口堵得满满的都是暖意,此刻拥在他怀里,她又不想和他分开了。   “那你……克制点。”傅雪小声地呐呐。   ·   金鼎大酒店的套房装潢得十分豪华, 地毯厚绒, 入目便是配的双旋转门的吧台, 上面整齐有致地集了琳琅满目的洋酒。   偌大的一面是玻璃透的落地窗,满城荣华尽在脚下,窗外满屏夜色里, 是近处远处的灯在闪烁,影成光圈,星然密布。窗帘是丝绸绒的,闪着华丽的色泽,自动遥控以后,缓缓地闭合,遮住一室暗黄。   餐车也早就已经备好,上面放了两瓶红酒,透明晶亮的高脚杯旁,散落的都是玫瑰花瓣。   就连床上,也用这枚红的花瓣儿点缀了一颗心出来,床是欧式的架子床,缀落的是纱质的床帘,此刻还没被全部放下,尽数束在四个小角儿。   傅雪:“……”   “怎么住个一晚你还订了个这样的套房啊……”   还搞小情趣,不知情的是不是还以为他俩来度蜜月来了。   “不合你意?那下次再订个其他的?”贺冼凉边说边脱衣服,很快就露出精瘦的上身。   傅雪本来在偷摸摸地看他宽劲的胸膛,听到这句话,马上反驳他,“你还想有下一次?想得真美。”   “那让我们拭目以待。”贺冼凉手放在皮·带上,作势要往她这边走来。   “不是吧你??”她立马怂了。   “我先去洗澡。”快要走到傅雪面前的时候,贺冼凉才堪堪转个弯,换了个方向,利落地拿起沙发上的浴巾。   ……   贺冼凉刚刚还表现得一副如饥似渴的样子,现下洗完澡倒是悠闲了起来,穿着浴袍半靠在另一边的飘窗上。   傅雪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答应了他这种无赖,回想起两人刚才两人在楼下的对话,怎么想都感觉她才是饥渴的那个……   她一出浴室就看到贺冼凉在那里闭目沉思。   其实他最近十分累,工作室还在初步的阶段,工作量又多,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看她回来了,便义无反顾地抛下工作,推了几天的量,带她回阳城,只是陪着她。   “睡吧,明天还有好多安排呢。”傅雪轻轻地摇了摇他。   她已经想好了,明天上午回高中,吃完小卖部里的糖水,他俩再一起去贺冼凉爷爷家吃午饭,安排地妥妥当当。   贺冼凉没睁眼,仿佛睡着了。   她弯腰低头看他。   其实贺冼凉不化身为狼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人畜无害的。   睫毛挺长的嘛,唇又微微抿着。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浴袍松松垮垮。   她捏了捏他的脸,没反应,戳了戳他的眼皮,还是没反应。   傅雪胆子大了起来,先是揉了一把他的锁骨,又趁机摸了一把他的胸。刚想假装没事发生,贺冼凉倏地睁开眼,一把拽过她,转个身就把她压在身下。   两人大眼瞪小眼,傅雪做了坏事被抓包,心有余悸,起伏不定。   “你喘什么?”贺冼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两个人紧紧得抵在一起,她的柔·软不定地摩·擦着,就在他身下,这下轮到他呼吸不稳起来。   “谁…谁说的……明明是你在喘……”   傅雪话音刚落,贺冼凉对准她柔嫩的唇瓣,直直地吻了下来。   吻到难分难舍之处,贺冼凉突然直起身,去拉飘窗上还未拉好的窗帘。   傅雪被吻得晕晕沉沉,好不容易喘口气,思绪乱七八糟的乱转。   飘窗上铺了软垫,所以也不硌得慌。也不知道酒店用了什么,这个飘窗居然是暖烫的,隔了一层毯,都能感受到渗透出的温度。   贺冼凉复又压下来,嗓音低沉,“你专心点。”   ……   折腾了很久,傅雪都不知道两个人昨晚是什么时候回的床上。辗转几番,她只记得自己真的很困。   傅雪拨开贺冼凉横在自己腰间的手,在他耳边吼了一句,“起来了!!”   贺冼凉听到她声音,皱了皱眉,转了个身,背对着她继续睡。   “你平常公司上班是怎么起来的?”她疑惑地问他。又嗜睡又有起床的臭脾气,是不是还会经常迟到啊。   “……这不是你在吗。”过了半晌,在傅雪都快要放弃的时候,贺冼凉才嘟囔了一句。   “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句好棒棒呀?”   “嗯……”   还嗯!看来贺冼凉最近皮是真的很痒了。   傅雪毫不客气,一巴掌拍他大腿上,“快起来!今天还要回一中呢!!”   ·   等到两人在酒店吃完早饭,时间也不晚了。   “要是我今天吃不到糖水,你就等着瞧吧。”傅雪恨恨地说。   “我突然发现……”贺冼凉一句话没说完,故意吊在那里。   “发现什么?”傅雪转头问他。   “其实你说的要回母校,其实就是想吃那什么糖水吧。”贺冼凉专心看着前方开车,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那你还真说对了哈哈。”傅雪今天化了一个完美的妆,正在美滋滋地自拍。   “那我们先去爷爷家,下午我好好带你逛一逛,嗯?”   “可以啊。”傅雪放下手机,又说,“我还没见过你爷爷呢,凶不凶呀。”   “还好吧。不过你刚刚买的礼物,他应该不怎么喜欢。”贺冼凉轻描淡写地来了这么一句。   傅雪心下一噎,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质问他,“那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你也太坏了吧。”   她欲哭无泪。   贺冼凉坏坏地扯了扯嘴角,“话还没说完呢,急什么。他是真的什么礼物都不喜欢。”   “那等下还要拿过去吗?”傅雪愣了愣。   “拿着吧,没什么要紧的。”贺冼凉不以为意。   傅雪看着他就来气,“贺冼凉!!”   “我在。”他腾出右手,制住起胡乱挥舞的爪子,放到眼前,无比亲昵地亲了一口。   “……”   -   贺冼凉的爷爷早年是书画大师,年少便成名,在阳城这一块儿更是受大家尊敬膜拜。   后来在大学里面教书,担的是教授这一职位。晚年退休以后,就一个人独居在阳城边角的小楼里,日子清闲,过得好不潇洒。   贺冼凉的奶奶去得早,他也一直没有续弦,也不愿意同儿孙辈同住,固执地一个人守在这栋小楼。   闲暇之余,种种花,养养草,再喂喂鱼。得了空的时候,再出去写生作画,顺带再出几本画册,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意味。   傅雪对贺冼凉的爷爷很是好奇,等到她看到贺老的那张脸,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这简直和贺冼凉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贺冼凉比他爸都更要像贺老一点。   傅雪仿佛已经看到贺冼凉老了时候的样子……   贺爷爷和贺冼凉一样,看上去就是沉默寡言的那类人。   虽然话少了点,但也是同样的外冷内热。简单地招呼了一下她,让她坐在一旁,给她泡了一壶茉莉花茶。   “你们女孩子啊,应该都爱喝这种茶吧,我早就准备着了。”   “谢谢爷爷。”好贴心呀。   礼物也是,好好地收着了,慎重地放在一边,还说她花心思了。   傅雪觑了一眼贺冼凉,那意思看上去是,说好的不喜欢任何礼物的呢?这看上去不是还很满意的样子吗。   左思右想,她觉得这得取决于送的人是谁。   看到傅雪挑衅的眼神,贺冼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贺老这人呢,为人正直,作风老派。贺宅这里布置得十分清雅。   虽说这栋小楼从外面看有些年月了,里面却别有洞天。家具都是实梨花木作的,雕以暗纹隐在各处。   客厅中央开了天窗,以透明的玻璃镶嵌,透出一片光亮,那圈光影下,潺潺流水,一道假山树泉宛在水中央。   傅雪看得目不转睛,内心对贺老的崇拜更升了一层,“爷爷,你这里布置得实在是太有品味了。”   贺老这下脸上浮现了些许的笑意,语气中还带着点些许的骄傲,“是啊,这还是你奶奶还在的时候,我们一起设计的。”   说完,他像是在回味些什么似的,目光悠远了起来。   贺冼凉坐在一旁,拿起一杯茶,正准备喝,就被已经回神的贺老制止。   “臭小子,人家小雪还没喝呢,你倒先享受上了。”   贺冼凉难得被噎住,识相地把杯子放了下去。   这下轮到傅雪诧异了,她可是见识过贺冼凉在她爸和他爸面前的功力,三言两语,淡淡的就能让对方抓狂。   在某些他认定了的方面,其实还真没有人能制住他。   虽然,傅雪也可以,但那也只是有时候。现在呢,她发现,加了个他爷爷。   还是一句话就能做重大决策的那种。   她决定!以后要多来贺爷爷这儿!   毕竟舒坦,又得劲。   顺便还能看某人被嫌弃以后吃瘪的样子。   还没欣喜完,贺老发话了,转头看着傅雪,笑眯眯地说,“你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她错了,她收回刚刚说过的话。   踌躇之间,傅雪余光又迎上贺冼凉扫过来的视线,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 第57章   傅雪想了想, 决定把这个烫手的山芋转给贺冼凉。   “爷爷, 我都听您孙子的。”   果然贺冼凉的爷爷把注意力转移到他那边, 吹鼻子瞪眼,胡子都翘起来了,一抖一抖地, 拄着拐杖敲地, 掷地有声,“你看看你, 一看就不像给人安全感的人, 是不是什么承诺都还没给人家小姑娘啊!”   贺冼凉:“……”   “这个还真没有, 我可以明天就去领证。”贺冼凉挑挑眉, 看向傅雪说道。   “……”   她会怕他??   “爷爷,你看他!他压根没有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呢, 唬你呢。”傅雪继续添油加醋。   男女在法定结婚年龄这方面有差异, 要说到结婚,她倒是已经可以去领证了。   等等……这些都不是重点。   现在还没毕业呢,先不想那么遥远的事情了。   她在这边左思右想,贺冼凉已经回答了她,眉眼带笑, “看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 那就等到我22岁生日那天, 我们俩去领证。”   傅雪被这么一噎,这进程……有点快啊……   她还是个学生呢,多谈几年恋爱不好吗。   傅雪还没想好怎么回击他, 贺冼凉爷爷已经率先伸出魔爪,“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别人迫不及待,我看你这个孩子,就是没个正经样,是谁押着你怎么了摆着张臭脸。”   贺老口中那个没正经样的贺冼凉:“……”   就连傅雪,听到他爷爷这么长一串的话语,也惊了。说好的沉默寡言的呢,这跟传说中也太不一样了。   突然间有点同情贺冼凉,她悄咪咪地抽出手,去摸贺冼凉,以示安抚之意,结果贺冼凉抿着唇,把她挽着他手臂的手默默地拨开。   哟,大别扭又开始傲娇了。   她这厢内心觉得好玩好笑,那厢贺爷爷又要开始了。   贺冼凉见状赶紧拦住他,“爷爷,快中午了,午饭还没烧吧?”   贺老闻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仿佛才想起这件事似的,没好气地瞪他,“被你气得,我把这事情忘了。”   说完他利落地从木椅上起身,把拐杖随手扔到一旁。   傅雪看得目瞪口呆,所以这个拐杖只是个摆设是吗。   贺老走到厨房移门那里,转头对着贺冼凉说,“给我过来!来了我老头子这儿,就别想着不干活。”   贺冼凉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点点头应了声。   傅雪连忙放下正在啃的红李子,也要跟着去。   还没起身,被贺老制止,“小雪你坐着,做饭有我们男的就够了,看你都啃了不少这红果子了,是不是挺喜欢的,买得多,你多啃啃啊。”   傅雪:“……”   她还没来得及插空回答,贺老像放鞭炮一样,一连串的话说完,一个抬手,就已经把隔门关了。   捡起那个滚落在果盘旁的李子,傅雪边啃边想,傅家真是一脉相承啊……   去年有一次去贺冼凉家吃饭,也是贺爸在厨房里忙活,贺母就和她妈妈坐在客厅,拉着她一起在聊新出的美甲。   贺冼凉和她爸爸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的最左端,一个坐在沙发的最右端。   前者受到贺母的嫌弃,后者收到她妈妈的嫌弃。   毕竟和贺爸一对比,这两个仿佛隐身了似的。   ·   贺老做的菜都是偏清淡的,看得出来贺冼凉口味是随谁了。   不过从菜色中多出来的几盘浓油赤酱中可以看出来,还是照顾了一下年轻人的喜好。   咳咳,好吧,是她的喜好。   大概是贺冼凉提前打过招声,这桌子上的炒蟹和炸虾,都是她吃过贺冼凉做过一次爱上的,她后来经常点这些,让他做给她吃。   另外就是清蒸的秋葵,西芹炒百合,用薄薄的火腿咸片煨的上汤娃娃菜,还有一道糯米糖藕,这应该本就是做好的,现切的。   居然还炖了一盅红枣猪肚鸡……这可是大补……   三个人吃,绰绰有余了。贺老还拿出来用壶打的黄酒,给自己斟了一杯。让傅雪喝的,是米酒。贺冼凉开车,倒是没有喝酒。   说来这米酒,是阳城当地的招牌。都是一些早些年就在阳城,一直呆到现在的老人们,自己酿的。家里几口缸,放置的时间稍久,就可以卖了。   米酒用的都是自己家的米酿的,里面再掺点黑色的米籽。   喝起来清醇香甜,嚼起来脆意十足,回味起来,只觉得淡淡的酒香在口中徘徊缭绕。   傅雪喜滋滋地捧着喝了好几杯,说实在的,距离上次她喝这个,还是小学的时候,偶尔自己回家,又没有哥哥跟着,便跟同班同学一起去路口,那边卖了很多小零食。   平常宁蔓清是绝对不会让她吃这些的,说是容易坏肚子。但越是不让,就越想去吃。摆零食摊的老奶奶家,就是卖这个的。看他们数着零花钱卖东西,然后到后院,舀起一勺自家的米酒,递给他们喝。   那时候只觉得甜甜的,到了后来,初中高中都不在路口那边,她也就渐渐淡忘。偶尔大学出去玩的时候,在外面看到有卖的米酒,就又开始怀念起当初的那个味道来,只不过再也没碰到过那么好喝的了。   阳城的米酒和外面的米酒不一样,是可以直接大碗喝也不会醉的,比起外面浓稠的可以用来做小丸子的那种,阳城的更偏向于一种甜水饮料,十分清爽,也不会过于甜腻。   贺老看她喜欢喝,很是欣慰的说,“味道很醇吧?你奶奶当初就爱喝的,也是这个。”   像是想起了什么,贺爷爷又补了一句, “这小子,小时候还在我这里住的时候,也是喜欢得不要命。他奶奶带着他去买,回来的时候,肚子能撑得这么大。”   他急切地想比划一下肚子的大小,末了指了指那盅汤。   那盅,还有点大的,看起来还很深的样子。   贺冼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傅雪快要被笑死。   吃完饭老人家一直拉着她聊了好久,最后还让她欣赏了自己颇为得意的几幅书画大作。   临走的时候,给她塞了满满两个袋子的红李子。   两人出了小楼,已经是将近六点,晚饭贺老要出去找好友,所以也就没在一起吃。   两个人准备去阳城一中,晚饭准备就去学校附近吃了。   傅雪看了看贺冼凉爷爷送的红手绳,上面挂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金猪。   她摇了摇手,晃了晃,高兴地冲着贺冼凉说,“爷爷这是祝我财源广进吧。”   贺冼凉瞥过来一眼,来了一句,“难道不是看跟你像?”   “你直说吧,你是不是不怎么想要你那张脸了。”傅雪危险地眯了眯眼。   她自豪地挺了挺胸,又捏了捏腰,“你懂什么,这一点都不像嘛……”   贺冼凉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觉得,爷爷还是很热情的,我感觉他很喜欢我们能来。”虽然嘴上没夸多少贺冼凉,但她也能感觉到贺爷爷由心而发的欢喜。   她想起刚刚贺老对她的嘱咐,让她以后没事多来转转。   “确实,他平时一个人住,又冷清,比较孤单。”贺冼凉默了半晌,缓缓地说出口。   “但是爷爷还是坚持自己一个人住。”傅雪接了他的话。   贺老性格使然,不太爱麻烦子女孙辈,自己一个人,确实来得更自在些。都在阳城,也不是经常见不到。其实,在她看来,大概那栋小楼,存留了太多的回忆和念想吧。   “贺冼凉,以后要是我先走了,你也会是个独居的深情小老头吗?”   “想得这么远干什么,当然是活在当下。”贺冼凉云淡风轻。   傅雪有点不开心,撅着嘴,不是很想理他。   贺冼凉察觉到了,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要去争论这个话题,我们能把握的,就是好好在一起。”   去讨论以后那么严肃而又让人难过的问题,总让人在甜蜜热恋的情绪中,轻轻地被扎进一根刺。   而他要的这个一起,是一辈子。   傅雪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到底躲过了他探出来要揉她的手,偏头在他的虎口处,轻轻地咬了一口。   ·   等车掠过熟悉的街道,傅雪抬眸,便看到熟悉的建筑。   贺冼凉找好了停车位,两人下了车。   “这里真的几乎没怎么变。”傅雪感叹道,看着面前的教学楼,高中穿着校服在这里来往穿梭的日子仿佛近在眼前。   “不,还是变了。”贺冼凉看向她,意有所指。   迎上她疑问的脸,他才说,“我身边,有个你。”   “我也觉得确实变了。”傅雪严肃地说,一本正经改口道,“我以前也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我是哪样的人?”贺冼凉上手捏住她脸上的一团软肉。   “我的人。”傅雪稍稍使劲儿,拍掉他的手,说完飞快地躲到他身后,让他抓不到她。   但是哪里躲得过他。贺冼凉一个转身,就一把揪住了她,挑了挑眉,“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   学校早就过了饭点,此刻三个年级的学生,应该都在晚自修。   他俩来都来了,也不急,就先去吃了晚饭,对于傅雪来说,填饱肚子是首要的。   万幸,学校旁边的糖水铺还没有关。在她的学生时代,来这里消费的学生络绎不绝,绝对能排一中最受欢迎小店的前几。   这个时间段也没有学生,糖水铺看不见一点人影。傅雪要了两份糖水,一份推给贺冼凉,一份给自己。   这个店主居然还认得她,刚刚点单的时候还跟她聊了几句。   “你来过这家吗?”傅雪疑惑地问他,他这种人看着不像是会来这边吃的样子。   高中的时候,她是常常和宋可一起,她也这这家店见过男生来着,不过那都是陪着女孩子来的。   “来过。”贺冼凉短短两个字,确实让她惊讶了。   “你跟……谁来的呀。”她试探地问他。   “看某个人经常跑这边来,我就想来尝尝,到底有多好吃,让她迷成这样。”贺冼凉轻咳了两声。   那时候的喜欢,也不过是想着多看她几眼,所以视线也就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   “哦哦……”傅雪低下头,蓦地害羞起来。   没出息,没出息!!   可是每次多一点这种的新奇体验,心房都鼓鼓囊囊得暖。   没一会儿,下课铃响了,寂静的大楼顿时响起人声,嘈杂地传过来。隐隐地还有欢呼的声音。   傅雪笑了,“每一届都是一样的。”   不管晚自习多么得认真多么得安静如鸡,下课铃一响,就跟煮沸的锅炉,像是炸开了一样,“咕噜噜”的。   “吃好了么?我们走吧,等会儿这里肯定堵得都是人了。”傅雪掏出钱包,要去付款。   不要小瞧他们的威力,只要几分钟的时间,他们能马上冲到这里,像是瞬移了一样。   等到傅雪又走回来的时候,已经涌进来一对男女。   男生很高很白,看不清楚脸,校服里面套的是黑色的卫衣,一手插着兜,全程低着头看手机。女生特别娇小,就走在他旁边。   “沈同学,说好了啊。今天我请你,所以你明天得请我呀。”女生嗓音软糯,说着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两人走到柜台前,女生还在那里叽叽喳喳。   男生终于抬头,淡淡的,“林盼,你快点。”   “其实我的名字叫盼盼,我不介意你这样叫我哒。”   “……”   女生说话间,男生终于抬起了头。   傅雪不经意地一瞥,惊为天人,着实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天哪……这长得也太好看了点吧……   等到走出店不久,傅雪还拉着贺冼凉在讨论刚刚那一对,激动不已。   看贺冼凉久了,他出现的地方,其他人都自动成了背景。   “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还觉得生早了几年啊。”贺冼凉不动声色,在她的激情讨论中倏地来了这么一句。   “是啊!!平常看看多养眼,学习也会事半功倍的样子!!”   贺冼凉哼了一声,转身捧起她的脸颊,挤成河豚的样子,鼓鼓的。   “那只看我就好了。” 第58章   阳城一中是当地的老牌高中, 当时的建造方案光是听说就模拟推荐了好几个。等到建好再轮到傅雪来这里上高中的时候, 已经翻新过了一遍, 倒也没有搬往新的校区。   和它半古半现的风格不一样的是,教材设施方面,十分的先进, 就是为了能够让学生在所有学考上面发挥出各自的最佳水平。为了他们多样性的发展, 阳城一中还特地引进了不同国家的外教老师,以此来拓展锻炼交流能力。   高中部的晚自修一般有三节, 每一节课间休息的时间有十五分钟, 所以每个学生, 不管是学习好的还是不好的, 大多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透透气,活络活络一下思维。   人流往这边引来, 高中部的学生们嬉笑打闹着涌向各方小卖部。女生们成群结队牵着手, 男生们勾肩搭背,也有男生,去揪女生的小马尾,引来对方的一顿毒打。   青春四射,年少芳华的他们, 顺着流, 已然成年, 正值人生新阶段的他俩,逆着流。然后在这里,匆匆交汇。   刚刚两人进来, 贺冼凉还刷了脸。保安认得他这张脸,毕竟以前可是学校的门面,大门口检查的值周生,胸前挂个红牌牌,想不眼熟都不行。   反正不管怎样,也总算打消了翻墙进来的念头,被放了行……   “哎……”傅雪和他牵着手,不住地感叹。   “怎么了,叹些什么??”贺冼凉偏过头来,看着她。   “我在想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更别提,毕业以后和这里阔别的时间。”   “日子还长着呢。你的实习单位找好了吗?”平常哪里见过她这么伤感哀叹故作深沉啊。   果然,话一出口,傅雪努了努嘴,“算是……有了??”   陆展元让她去自家实习,说是自家的资源,不用白不用,也不给她搞特殊,不用怕学不到东西。   她其实还有点犹豫,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去。   “要去我公司吗?刚刚起步,还缺少一个你专属的位置。”贺冼凉语气含笑。   “哈??还有我的位置吗??专属??”傅雪激动地挠了挠他的手心。   贺冼凉紧紧地攥住她的手,“你们女生都喜欢的那种,总裁的小秘书?”   傅雪:“……”   “你为什么脑子里整天都是一些怪怪的东西。”   还总裁,霸道男主上身上瘾了吧。   “你不是挺爱看?”贺冼凉挑了挑眉。   傅雪心虚地想到了自己床头柜里的几本,客厅茶几下抽屉里的几本,还有书房书架上的几本,还有各个旮沓小角落里的几本……咳咳……   ·   两个人的穿着在清一色的校服中格外打眼,走在校园的主干道上,有不少学生频频回头,好奇地打量他俩。   前方的教学楼,一溜的学生趴在栏杆上,呈“一”字排开,不断地冲着这边吹口哨。   也有人认出来两人,一阵惊呼。毕竟他俩又是当年阳城一中的两个神话,认知度不小。   等到他们再看向他们攥紧的手,更吃惊了。   这个年纪,本就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荡漾好几天的势头,今天来了这么一出,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更有甚者,大着胆子喊了句,“学姐学长好!!”   傅雪被这么一叫,轻轻地冲那人点了点头。   她其实有点不太好意思,低下声来对贺冼凉说,“我们俩是不是太招摇了?要不……咱们……赶紧撤?”   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帮小学弟小学妹们的面前,看他们又这么激动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学习啊……   贺冼凉像是知道她内心深处所想,敛眸,睨了她一眼,“不会。”   “为什么??”傅雪疑惑地看着他。   结果贺冼凉只是抬起手腕,看着表,也没回答她。   傅雪等得不耐烦了,正想去摇他,贺冼凉抬起头来,“到了。”   “什么到了……”   她话音刚落,一阵熟悉无比的音乐响起,刚刚还在四处乱晃的学生们跟惊弓之鸟一样,飞奔回各自的教室,各楼层趴在栏杆上的人影全都消失不见。没过多一会儿   原来是上课的时间到了,他记忆力可真好啊……   “你还记得时间啊……”不像她,高中的时候因为学业的繁忙,还是熟稔于心的,到了现在,都已经是一片模糊的印象,也只能隐隐地浮现于脑海。   “其实我自己也很奇怪。”   贺冼凉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了,傅雪的好奇心被他高高地吊起。   他顿了顿,补充道,“好像关于高中的这段记忆,特别的难忘。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也都特别清晰。”   他的眼里深邃似海,如黑曜石一般,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   傅雪也笑了,“虽然和你不一样,但我对你印象特别深刻。”   “我只知道你好像一直板着张脸,面无表情,而且自从拉幕布以后,每次见到我,好像更加冷漠了,所以我刚开始以为,你是不怎么喜欢我的。”   “那时候很紧张而已,每次见到你,都是这样。而且我不知道怎么和女生交流,干脆就这样默默看着你也好。”   贺冼凉的嗓音在春风中显得愈发温柔,“你现在,也知道我那时候的心思,不是吗?”   两个人今天在这里,剖开了以前的心路历程,她明白,贺冼凉这是暗示着她呢,让她知道高中时候的他,对她抱着的是这样的情感。   所以这话,还得让她自己悟。   傅雪揣着明白装糊涂。   “所以什么心思啊?”她故意装傻,笑嘻嘻地问。   两人刚好走到教学楼这边,贺冼凉一个用劲,把她拖往教学楼旁的一个小角落。   把傅雪摁在墙上,贺冼凉对着她轻轻地吹气,说,“什么心思都有,想你,要你,喜欢你,更,爱你。”   然后循循善诱,“那么你呢?”   “我也是呀……”傅雪对他眨眨眼。   “敷衍。”贺冼凉有点不满。   “我哪里敷衍啦。”她藏着许多欢喜,想攒一攒,在他生日那天说。   想给他一个爆炸式惊喜,哼,一点都不敷衍。   贺冼凉还保持着摁住她的姿势,手缓缓地往下伸去,捏了捏她的小屁股。   傅雪差点要跳起来,立马用手制止住她,“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哈,这里可是学校,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你别起什么歪心思啊。”   贺冼凉挑眉,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个气氛,他还真没起什么坏心思。   “你最近……很敏感啊?”贺冼凉刻意暧昧着语调,调戏她。   “我才没有。”傅雪别过头去。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墙的那头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傅雪“嘶”了一声,被吓得不轻。贺冼凉沉下脸来,立刻把她拥入怀里,摁住小脑袋不让她探头出来。   好在,墙那头的人没有要走到这边来的意思,只听到人还算清晰的谈话声。   这不是上课了吗??她刚才瞥了一眼,是两个穿校服的人啊。   “沈同学……你不能这样……”一道还算熟悉的女音传到她耳里。   软软糯糯,怎么这么耳熟啊。   她想起来了!是刚刚糖水店里遇到的那一对!!   不能这样??所以是不能哪样啊??   傅雪急切地抬头,想探头出去好好观察八卦一下两人,奈何贺冼凉摁住她,纹丝不动。   扭了一会儿,贺冼凉还是箍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是偷窥狂吗?”   “我好奇死了!!”傅雪兴奋地压抑着嗓音,越不让她看,她就越想看啊。   “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热情过。”   贺冼凉话一出口,立刻便被傅雪不服气地打断,“哪有!!我明明每天每夜……”   她嗓音骤地一拔高,那头的两人被惊到了,匆匆地走了,影子渐渐隐在墙上,慢慢地拉长,然后消失在拐角。   贺冼凉见状埋在她肩头,吃吃地笑了起来,“好,那我等你今晚热情。”   “……”   ·   两个人在校园里,走走停停,几乎把所有的角落都逛了个遍。   虽然是沉静的夜,但教学楼层层亮着的灯,隐隐约约映射着道路。   走到一个熟悉的地方,贺冼凉停下来,看着她。   眼神晦暗不明,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里。”   这是学校后楼的藤萝架,架下面有一个可以荡的秋千。藤蔓枝叶蜿蜒曲折,爬满整个木制的花格架,夏天的时候来这里,还能找到一庇阴凉。   “那个时候,你正坐在这里看书。”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眼,只那么一截小腿,莹润雪白,匀称修长。   让他一直,念念不忘。   也是这样的惊鸿一瞥,有了现在的他们俩。   到最后,傅雪走到校园中心的花坛边,里面是一颗高耸古老,年代久远的樟树。   她站了上去,让贺冼凉给她拍照。傅雪又死皮赖脸地求着他,合影了几张要求他也微笑的照片。   她站在花坛的壁砖上,低头专心地修图,她要昭告全世界,她傅汉三回来啦!   樟树上的灯,散发出暖黄的灯晕。洋洋洒洒落下来,打在她挺翘卷长的睫毛上,连带着一片小软的绒毛。   贺冼凉心里蓦地温柔起来,他转过身来,弯腰蹲了下去。   “上来,我背你。”   傅雪迟疑了一会儿,立马动作利索地跳了上去,“你真的很酷酷哎!”   三四月盛开的栀子花,静静的吐露花香,和她的清甜揉在一起,淡淡得迷人。   贺冼凉稳稳当当拖着她,朝校外走去,“那就乖乖听话,今晚还有更酷的。”   他步履轻松,骨骼清瘦。   她看着他头顶的旋儿,身子感受到他专属的体温,热意如潮水般袭来,余波不断。   傅雪没搭理他一本正经的不正经腔,只是紧了紧环着他脖颈的手,声音隐在微微凉润的春风中。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 第59章   傅雪和贺冼凉两人出了校门, 就分道扬镳, 主要是回都回来了, 如果再偷偷溜走,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回了阳城,想回家看看我爸妈, 你也回去吧, 然后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去S市好吗?”傅雪问他。   “我知道,等会儿送你回去。”贺冼凉今天如沐春风, 背着她再放下来以后, 扬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噗嗤。”傅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有一点点口水不小心喷到贺冼凉的脸上。   他倒也没嫌弃, 挑了挑眉,问她, “你笑什么?”   傅雪微不可闻地逼逼了两句, 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和他说,“没什么。”   她说完那段近似盛世表白的话语之后,贺冼凉表面不动声色,但那藏了春的眼角, 和内里抓心挠肝的冲撞真的瞒不了人。   不过他这样喜欢, 说实话, 她也挺欢喜的。   那她……就……以后多说点这样的话好了……   等到驱车赶到陆宅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从一楼庭院的落地窗望进去,家里一片灯火通明, 暖意丛生。   她听说最近家里抱回来一只比熊,是陆展元买给宁蔓清的。陆爸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商业头脑,一招毙命,这下她妈妈倒是没有整天跑出去了,朋友圈三天两头就要晒晒雪绒绒的小狗。   关怀备至,恨不得每天晚上抱着睡。   “你微信头像那只雪白可爱的小猫咪是哪里来的呀?”趁着还没下车,傅雪问了自己心中一直所疑惑的。   她还记得两人第一次加微信的时候,那时她就对他的头像十分感兴趣了。好奇之余,只觉得他反差很大,表面拽得不行睥睨众生的样子,没想到私下也很喜欢这种软萌小动物。   “你忘了吗?”贺冼凉直直望向她。   “忘了什么?”傅雪不解地反问,她起初以为是贺冼凉家养的,但是去了他家几次,也没看见任何有关于猫的东西。   “你高中的时候,一直在喂养的那只。”贺冼凉点到即止,至于他是怎么看到发现的,还是保持缄默不语比较好。   “???”傅雪惊讶了,“你是说老白吗??”   联想了一下老白的心宽体胖的重量级体型和慵懒不屑高高在上的眼神,傅雪罕见地沉默了。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她是高二的时候在学校的后花园里面恰好抓到的,老白那时候就已经很肥硕了,摊着身子,雪白的肚子圆滚滚白花花的,就那么趴着,在树荫下乘凉。   经常也会有学生专门来那个特定的地点去逗弄它,当然了,它也挺一视同仁的,淡淡地高傲,谁也不搭理。只有学校给它建造的小屋,才能得到它的青睐。   “所以这是它的小时候??”傅雪立马翻出手机,仔仔细细地点开贺冼凉的头像,打量着。   “啧啧啧啧。”傅雪连连“啧”了好几声,她怎么都没法把老白和眼前这个毛绒娇小的小白联系在一起。   而且,照片上显示,它很享受某人的轻抚。   说来呢也都是缘分,两个人曾经都蓐过同一只猫的猫头??   傅眉眼弯弯,今天呢又回母校走了一遭,心情颇好。   “那我回去啦。下次回去要是还能看见老白,我们给它拍个高清无·码!”傅雪眨了眨眼。   话音刚落,清脆的车子落锁音“咔嗒”一声,在密闭的车空间格外得清晰。   “那么拍高,清,无,码之前,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他眉眼本就生得极好,此刻又刻意带了点撩拨的意思在,只觉得双眸中波光流转,摄人心魄。   不用他亲自来,她也早就想好了好不好。   傅雪侧过头来,转身倾着压向他,一把勾住他的脖颈,蹭在他身上,对着他眼睛吹气。   “哼……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不用你提醒……”傅雪放低声调,学他平常的嗓音说着。   果然,贺冼凉喉咙微动,眼神深邃,像是熬出糖浆拉出的拉丝,紧紧地锁住她,勾着她,翻滚着的情绪热烈又期许。   傅雪“啵”地一声,用力地亲了一口他的唇。   贺冼凉本就皮肤冷白,唇色红润,此刻已然挂上了一点她残留下来的唇彩,更显得潋滟不已。   “想用这么一点就打发我?嗯?”贺冼凉定定地盯着她,危险地逼近。   他尾音刻意上调,带着些许的暧昧之意,从胸腔发出来的声音,微微震动,撩人心弦。   傅雪笑着躲他,被贺冼凉狠狠地揪住,就在拥住她的纤腰,准备深入地来个法式湿吻的时候,车窗突然被“笃笃”地敲响。   一声两声,不急不慢,耐心又逼迫。   贺冼凉眼皮一跳,抬眸看到了傅雪惊讶又尴尬的神色。   陆展元就站在车窗外,像是小区里站岗检查的保安一样,严肃着一张脸,大有山雨欲来的趋势。   傅雪:“……”   贺冼凉:“……”   ·   傅雪几乎是屁股尿流地滚下车的。   贺冼凉不急不慢地下车,关好门,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叔叔好。”   陆展元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想学着那种上位者居高睥睨的眼神,末了又放弃。   咳咳……因为他还没有贺家的小子高……   但是威严总不能丢,“你俩怎么在这儿?”   他去遛狗,在小区周围溜了一圈,堂堂陆总,被人看到这样出去,威严何在啊??但是宁蔓清今天身体不舒服,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帮忙遛遛。   好家伙,这一溜就溜出不得了的东西啊。   他起初还在纳闷谁把车停到自家的大门口,车子又照耀骚包得要命,他上前看,就看到两人在里面卿卿我我。   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啊!   傅雪刚想回答他,陆展元又抛出来一句,这一次直直地冲着她,“你呢,又是怎么回事?这时间不应是在读书,你还跑回来了?就为了见他?”   这么一连串的疑问像炮弹一样“嘟嘟”地弹出来,傅雪本就酝酿好的话全部堵在胸口。   “爸!我这不是考试都考完了吗,到时候再回去拿个证明就可以了,也可以让他们给我寄回国……”顿了顿,她抬眼偷偷瞄了一下陆展元的脸色,嗯,还不是太臭,就又补了一句,“……走国际快递……不耽误事……”   陆展元听她在这里西掰掰,东扯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倒是心疼他,那回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你爸我?”   “这不是给你惊喜吗……你看,你现在不就是挺惊喜的??”   陆展元嘴角一抽,只有惊没有喜,惊还是惊吓的惊。   贺冼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默默地听父女俩扯皮,关键时刻插了一句,“叔叔,你和雪球进去吧,现在晚上还是比较冷的。”   “你知道我还能不知道?”陆展元不耐烦地对着他挥了挥手,手里牵着的比熊立马“汪汪”地叫了起来。   哟呵这狗,平常就看他不顺眼,他都快把它当儿子了,今天还汪他?反了它了!   傅雪被这个小比熊吸引了视线,刚刚夜色浓郁,她也没看清呢。   蹲下身来,试探地抚了抚,小狗又柔顺地坐了下来,乖巧无比。   陆展元:“……”   小比熊被傅雪欢天喜地地拉过去了。只剩两个男人在这里面面相觑。   “贺家的小子,你也进来,你阿姨也在。”陆展元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看不顺眼归不顺眼,女儿喜欢,蔓清满意的,那就是好的。   “不了叔叔,雪球她说是今晚要好好呆在家里。”   陆展元听了,眉毛嘴角都要翘起来,自家女儿还是和父母亲啊。   然而贺冼凉的下一句话直接打破了他的春风得意。   “明天她说和我一起回S市。”   陆展元心里一噎,这小子总是云淡风轻的死样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把他噎死。   “……那你回去注意安全。”这意思是那你可赶快滚吧。   “好。”贺冼凉看着两人进去,傅雪和他挥了挥手,他点点头。   他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刚刚傅雪碰过的触感,仿佛还在。   他暗自舒了口气,只觉得通体舒畅。   接下里的日子,倒是真的很有盼头了。   ·   贺冼凉带着傅雪一回到S市,几乎没有休息的间隔,就马不停蹄地回了工作室。   傅雪自己在捣鼓一些实习的工作。自她回国,陆展元也给她安排了陆氏基层的一个有关翻译的岗位。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陆氏企业的受众面广,外贸部门的交流也更加得全面完善,最起码翻译这一块儿,她至少可以接触许多不同国家的业务客户。   所以,她二话不说,直接推辞了一家新兴外企的实习职位,是同学院的大学同学特意帮她引荐的,此番委婉地拒绝以后,那人也倒没有恼怒,只是祝她能多学点东西。   投简历面试这些正式的步骤,还是要走一波过程的。所以她只用等到正式函下来就可以。   这几天她是闲出屁了,宋可又是四处游历不着家的状态,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碰面,两个人干脆把S市的各大门面,给逛了个底儿朝天。   离贺冼凉生日是越来越近,然而他自己却是没放在心上。鉴于去年她缺席了,所以今年她想好好给他过一次。   他最近是忙得焦头烂额,每天回来也很晚,压根挤不出时间来陪她。她也没辙,想不出什么庆贺的好方法。   傅雪拎着自己给他亲手做的一些咸口的甜点,准备带回家让晚归的贺冼凉能尝一点。   “小可,你有什么推荐的吗?”傅雪用嘴嘬着饮品吸管的顶部,这几天她脑壳儿都要想得挠破了   明天就是他生日,礼物倒是早就准备好了,是她还在国外的时候就挑好的,但是具体怎么个过法,确实犯了难。   宋可耳朵都要听出茧了,这个问题傅雪真的问了很多遍。   灵机一动,她打开淘宝,敲敲打打了一些什么,然后献宝似的递给傅雪看。   “我觉得你家那位肯定很喜欢!!”   傅雪看她这么兴奋,也觉得好奇起来。   定睛一看,满屏的“黑.□□惑”“情.趣蕾丝”“薄纱透明”“情侣专用”“拉近爱人之间的距离”“摩.擦爱之火花”,光是看字样,就格外得火辣又热烈。   “怎么样怎么样??”宋可期待地看向她。   傅雪:“……” 第60章   傅雪犹豫之间, 宋可眼疾手快, 抢回自己的手机。然后飞快地打了什么, 紧接着手机“叮咚”一声,传来支付成功的声音。   傅雪:“……”   “喂!宋可!!”傅雪恼羞地瞪她,去夺她的手机。   “你自觉点给我拿过来, 退掉!!”   “哎哎都下单了, 你就别为难人家客服姐姐了,人家可是很忙的, 你看看你看看, 生意这么火爆的~”   宋可说完把屏幕扭转过来, 给傅雪看底下的评论。   声情并茂, 甚至还有人附上了打了码的图。   【男朋友很喜欢,还说期待以后的套装~】   【店家保密工作不错, 总之很享受, 给个五星好评。】   【用了这个,好几天都是蜜里调油的感jio,飘飘欲仙哈哈,好评好评!!】   其中一个评论是热门的最佳精彩评论,被顶在页面最上方, 回复量多到怀疑人生——————   【女朋友穿上很魅惑, 就是质量稍微有点不太好, 一撕就碎。】   “哇楼主简直禽兽啊。”   “是我想歪了吗?……”   “二楼,你没想歪,就是你内心里yy的那个样子。”   “我看楼主是乐在其中吧。”   “天啦噜, 楼上你们在说什么色·色的东西,我要举报了!!”   “你们也太激烈了吧,果然买这玩意儿的人都是情·趣中人啊……”   “很好,颇得我意,准备让我女朋友也试一下,安排了。”   傅雪看完前面几条点赞多的回复,满脸黑线。   她用手在自己的脸侧旁,轻轻地扇了扇,“说不定是刷的……”   “这种东西,跟那玩意儿一样,是必需品了,谁还去刷这个啊!!”   那玩意儿……玩意儿……   “你可快闭嘴吧!”傅雪伸手捂住宋可的嘴,转头看了看四周,环顾一圈也没发现路人向这边传来可疑的目光,才警惕地放了手。   “同城配送,□□。私密佳速度快,你值得拥有。”宋可暧昧地朝她挑挑眉。   傅雪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她这张嘴可以去说段子了呢,哔哔叭叭的,一得空就跟弹幕一样,“嗖嗖”地跳过来。   “你整天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啊……净出些馊主意啊……”傅雪作势去点她的额头。   “买就买,反正我打死不用。”   话呢……说是这么说……然而傅雪第二天就打了脸……   ·   和宋可一起吃完了下午茶,她闲来无事,思绪一转,便转了回家的路,改道去了贺冼凉的工作室。   他这么忙,没时间陪她,那就换她来找他,陪着他。   说实在的,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她突然也有点想看他工作的样子。   她又刚好做了一整袋的咸口小曲奇,还能趁着热意未褪,带给他好好尝一尝。   这次去贺冼凉工作室所在的写字楼,就很熟悉了。她轻车熟路地绕进去,推开大门。   前台已经换了一个人。   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呆呆的小女生,而且看来是认识她的。   不仅热情地给她引路,还告诉她贺冼凉所在办公室的位置。   “来找我们老大的吗?到了四楼你从电梯里直接走出去,然后右拐最里面就是他办公的地方了。“   “噢……谢谢你啦。”   “没事没事,应该的。”小女生说了没几句话,脸居然还红了红。   傅雪趁着电梯还没到,从袋子里摸出一小包曲奇,递到她眼前,“曲奇吃吗?”   还好饼干屋做出来的,都是用一个个精致的小包装袋装起来的,这样拿出来给人,也方便。   “不不不……不用了。”女生连忙摆手。   “拿着吧。吃这个不会扣工资的。”傅雪塞到她手心里,朝她眨眨眼。   “谢谢女神。”小女生一张脸都憋红了。   “不用谢不用谢。”傅雪被这么当众地叫了女神,尴尬又有点手足无措。恰好这时候电梯“滴——“地一声到达了,她朝着对方扯了一抹笑,然后飞快地钻进了电梯里。   等到电梯缓缓闭合上,傅雪还是觉得很新奇。她不清楚背地里还是网络上是怎样,但是现实中被这么叫女神,又是在只有两个人在的氛围下,还是很少见的。   不过思忖了半晌,她就美得冒泡儿,等会儿得跟贺冼凉好好炫耀一下。   傅雪这么一开茬,也就错过了女生在电梯门闭合的那一瞬间,惊喜地掏出手机的动作。   当晚,S大论坛首页高高飘起一个红得醒目的热帖————   【颜值夫妇撒狗粮啦!!】   楼主:【当初那些说两人异地跨国耐不住长期寂寞的小婊砸去哪儿里了,人家现在如胶似漆好伐。卤煮有幸去了男方公司实习,今天刚上班第一天,就被女神投喂了!!】   然后还附了张模糊的曲奇图,和公司的一楼大厅图。   下面跟着的回帖也不出意料地炸了——   【哇,真当幸福啊。当初两人异地,论坛里热了一会儿,后来都没有他俩消息了哎。】   【百年好合!本工科狗心满意足地继续准备考研了!!】   【我觉得好浪漫啊,贺冼凉是不是还自己开始创业了?而我又穷又单身,实名制嫉妒了。】   【楼上的,谁不是呢。大家洗洗睡吧,这个点不睡,明天会被实习公司的领导骂死吧。】   【沃日……还收人吗……总感觉这公司以后员工福利会很好啊!(来自一个熬夜做设计图头都要秃了的同级。ps:我不是妖艳贱货。)】   【以后结婚了请给我们这群粉丝发个请柬靴靴。】   后来被赖文静在微信上疯狂骚扰了的傅雪,看着这一大片热情地回复。   “……”   ·   傅雪轻手轻脚地踏出电梯,放眼望去,这一层都是一片一片隔开的大开间,透明的玻璃杵在每扇之中,只有百叶窗稍稍做点隐秘性的掩饰,但也起不到什么遮盖作用。   每个职员的动作,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只有最尽头的几个房间,才是紧紧遮掩着的。   傅雪放轻脚步,往里面走去。大部分人都在认真工作,也没有交头接耳的现象。   穿梭之间,只偶然有几个人抬头,不小心看到了她,惊讶地张了张嘴。   傅雪举起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那些人才恍然大悟,和她隔空点了点头。   就在她快要走到底的时候,听到一声熟悉的声调。   “贺学长,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隐隐听来,还有一丝哭腔。   好奇心驱使,她走上前两步,身子还在外面,只是堪堪探进去半个头,露出一双眼睛在那里偷瞄。   傅雪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形,意外地看到两个人。   是贺冼凉和以前那个前台。   这里应该是茶水间,贺冼凉手里拿着咖啡杯,刚好脸朝着傅雪这个方向,不过视线却没往她这边看来,没发现她的存在。   那个女的背对着傅雪,傅雪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有多么的“楚楚动人”。   傅雪眯了眯眼,贺冼凉今天要是没顺她的意,这一袋子小曲奇,他一个小角儿,都别想摸到!!   那女的看贺冼凉没回答她,又伤心欲绝地追问,“是因为你女朋友吗?是她不让我来的吧,上次我压根没说什么,她就对我很不耐烦——”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冼凉冷漠地打断,“公司不收废人,有比你拥有更好学历的人,为什么不用。”   那女的不可置信地咬了咬下唇,不甘心地追问,“那为什么刚开始那么多人来应聘,都没有任用,这次你女朋友来了以后,就把我辞退了呢?”   傅雪看着这个脸大如盆的女人,差点没克制住自己。   张口闭口你女朋友,她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质问贺冼凉呢,心思昭然若揭。   他只盯着自己手中的咖啡杯,半点眼神也没分给她,“我和我女朋友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贺冼凉好不容易出来休息一下,都能被路人甲拦住,心气不顺,又道,“无关人员是怎么进来公司的,我今天倒是要查清楚。你好走了。”   女生脸色蓦地难看了起来,总不能把自己哥哥给出卖了,被这样赶客,一咬牙,干脆走了出去。   这下子,和在门口的傅雪打了个照面,对方只是一愣,很快心下那股子气又不顺了,她红着眼圈瞪了傅雪一眼,跑走了。   瞪她?瞪她??居然瞪她???   不行,她要瞪回去!!   “愣在那里干什么?”贺冼凉很意外在这里看到她,但很快就因着她的到来,沾染了点欢喜。   贺冼凉放下咖啡杯,走过来要牵她。   傅雪把曲奇袋子往他腿上一掷,“招蜂引蝶!”   说完,又觉得后悔,没瞪回去真是太吃亏了!!   贺冼凉一手捞住她抛过来的袋子,连忙解释,“真的冤枉,我一进来,她就跟着进来了。”   “啧啧啧……哭得还挺伤心……”   “那我不清楚。”贺冼凉强硬地拉住她不给捏的手,把她带往自己的办公室,边走边说,“我看都没看她。”   他这边淡淡地解释,心下却是想着,不管怎样,那人是真的不能再任用了。   今天可能是因为一时的心软,让自己的妹妹大摇大摆地进工作室截住他。那么明天,就可能受到唆使,出卖工作室,泄密文件。   “给我带的?”贺冼凉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拨开小袋子,问她。   “给小狗带的。”傅雪哼了一声。   贺冼凉笑了起来,“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我们家的小孩,醋劲儿这么大呢。”   “谁是你家小孩了,我告诉你,我是你的女王!”傅雪蹦起来。   “那好啊,今晚就让你做我的女王。”   “那你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你就是我的梦。”   傅雪听着他现在信口拈来的骚话,揪了他腰一把。   其实贺冼凉很喜欢这样神采飞扬的她。   想当初跟她不熟那一会儿,她总是淡淡的,对任何事好像都能淡然处之。   但到后来,越相处就越能够发现,她是一个慢热的人。在格外亲密的人面前,她才能卸下面具的伪装。   譬如,在她那个沙雕室友面前,抑或是她的沙雕密友面前,又比如,她的父母面前。   贺冼凉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就又奔赴工作,忙碌起来了。   傅雪百无聊赖,到处摸了摸鱼。   他这里的空间密闭,室外看不见里面。   办公桌黑实木制,整个格调是黑灰的。这里还有一间小休息间,里面放了一小张床,大抵是他平日里累了,用来小憩。   她干脆坐下来,用手抵着脸,盯着贺冼凉认真的侧脸。   衬衫笔挺,侧脸认真,夕阳的暖光打进来,自他头顶向下倾泻,整张脸的轮廓都被昏黄的光线隐住,模糊了一片,仿佛与其融为一体,陷了进去。   他身后就是偌大的落地窗,可以向外向远俯瞰附近的街区。   这一片其实算是郊区,但他还是将这里整得有模有样的。   傅雪轻轻笑起来,小小呢喃了一句,“这个资本家。”   ·   傅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   她迷迷糊糊之间,只感觉自己被贺冼凉打横抱着出了办公室,再抱着上车,然后抱回了家。   等到她幽幽转醒,自己已经被轻柔地放进了床。   贺冼凉今天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效率很快。这个点,两人就已经都在家了。   不过一想到刚才他一路抱着她的样子,可能悉数被员工们看了去……   傅雪捂起了脸。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倏地响了起来。   贺冼凉应该是在厨房里忙,她刚刚隐约闻到点香气。   傅雪连忙下床,趿拉了拖鞋,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面看,是快递小哥。   她最近没买什么快递啊……贺冼凉平日也不是会网购的人……   那就只有传说中的……   这么快的吗??宋可不是下午才下的单吗?   傅雪开了门,快递小哥就热情地把包裹递到她眼前,“傅雪是吧?”   “□□,你扫个码,把钱付了。”   她点点头,签好字,快递小哥又说,“要不要拆一下包裹,看看有没有损坏?”   傅雪猛地惊醒一般,“啊啊啊不用不用!”   快递小哥看她这么激动,身手挠了挠头,不知所以然,“哦哦那祝您生活愉快。”   等到关上门,傅雪干脆就在玄关这里蹲下来,做贼心虚般地撕开快递的一个小角。   说实话,她还挺好奇,这个……布料……到底是怎样的。   她还没完全拆开,背后蓦地响起贺冼凉的声音,“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 第61章   背后阴恻恻冷森森的来了这么一句, 傅雪立时被吓得屁滚尿流。   她“啪”地一声把包装袋的口子合上, 掩了回去。然后“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贺冼凉被她这么猛地一个动作吓了一跳。   “……”   “刚刚谁来了?”他盯着傅雪微微泛红的脸蛋, 觉得有点可疑。   “哈?就……就快递小哥啊。”傅雪打着哈哈,试图想蒙混过关。   “你拿个快递这么一惊一乍的?”贺冼凉皱了皱眉,然后视线似是不经意地往她怀里拥得紧紧的快递扫了一眼。   傅雪心里“咯噔”一下, 抱在怀里的“赃物”又给紧了紧。   “我……我拿个快递我开心不行啊!!”   “你结巴什么?”他都没说什么呢, 就心虚成这样。   “我没有!”这下傅雪理直气壮地反击了回来。   她撩了撩自己头发,准备往卧室走去。   “你买了什么这么宝贝??”   看那架势, 还要藏着掖着, 贺冼凉狐疑地看着她。   “啊……这个不行不行……”   傅雪只要一提到这个, 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看到过的那些评论, 一条条像弹幕一样从眼前滑过。   甚至于,还能自动转化成暧昧的画面……   她这个脑补没救了。   贺冼凉眯了眯眼。   所以这是宝贝得连让他看看都不行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 明天是他生日, 说不定是给他的礼物。   这么一来,被傅雪勾起的那副势要一探究竟的心思也就歇了下去。   这时候贺冼凉脑子如同开了光一般灵活起来。   其实他也还真没猜错……那就是给他的“礼物”……   ·   傅雪狠狠地把包裹往衣帽间的一个小隔间里塞,她拆都不想拆了。   要是被贺冼凉看到,得有多尴尬啊。   想着想着,更加死命地往里面塞, 直到看不见一丁点影子, 她这才心下畅然地舒了一口气。   傅雪就这么站在这个隔间前, 皱着眉想着什么……   心绪九曲十八弯,这么一弯就弯回了原点。   反正又不穿……看看又没什么……的吧??   思及此,她心中天人交战还没挣扎犹豫哪怕是一秒, 把衣帽间的移门缓缓推上。   然后还是伸出手,又把那个包裹给拖了出来。   嗯……她就是好奇地拆个新奇玩意儿嘛……   这能有什么。   不过……这包裹还真挺脆弱……   傅雪轻轻地一撕,便不费吹灰之力地把里面的衣服给扯了出来。   衣服很小的样子,就连掂在手里,都是轻飘飘的一小团,像是软绒的棉花一样。   傅雪把这薄如蝉翼的纱织一样的衣服放在手心,用手摩挲了一会儿。   嗯……手感还挺不错嘛,比丝滑又多了些粗糙的质感,反正介于两者之间。   这玩意儿,真有人那么喜欢??   等到她展开……才得到了答案。   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小小的一片布。   除了几个重点部·位被遮住,其他几乎是全·暴·露·式,连布的遮掩都没有了。   “……”   也不知道宋可是从哪儿看到的这些啊。   其实傅雪这么大人了,这玩意儿听是听说过,但是实物的确是没有接触过和摸过。   今天头一回……又是亲自上阵……   好吧,她还是有点怂的。   不过同时呢,傅雪这个人吧,她还对“新事物”具有强大的探索开发能力。   好奇归一码,听说这个还是个能让情侣之间的爱意更加浓厚的神·器,这嘛……又是另一码了。   那明晚……穿给他看看??   傅雪还在这里纠结犹豫,突然从身侧传来移门被推开的声音。   傅雪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把衣服随便往哪里一扔,然后赶忙假装在找衣服的样子。   贺冼凉果然在这里找到了她。   “你躲到这里干什么??”一进卧室就瞧不着人。   “我找衣服。”傅雪努力憋着自己的表情。   “嗯,饭好了,吃饭。”   话音刚落,贺冼凉就看到地上有个被扔到一边的快递包装袋。   他俯身捡起,数落她,“丢三落四的习惯要改改了,上次就是钥匙没带,一个人坐在门口。”   他有点轻微的洁癖,又有点摆放东西上的强迫症,不过两个人一起相处的时候倒还好,他没有特别的介意。   事实上,傅雪看他这一系列的动作,一颗心都被提到嗓子眼了。   不过幸亏这玩意儿私密性好,从快递包裹上看不出来你买了什么。   贺冼凉是真的没注意,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居然还坐在门口啃红薯,有这时间早就可以去找物业保安了。”   “你真的跟我妈妈有得一拼了。”傅雪小声逼逼了一句。   就那么一回,能被记这么久……   再说了以前两人的公寓是带指纹识别的,她都习惯了。这里却是截然不同,然后她就幸运地“中枪”了。   ·   虽然贺冼凉临睡前又对她搂搂亲亲揉了一会儿,但是鉴于白日繁忙的工作,到底还是没有深入下去。   不过傅雪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他八成留着精力等着明晚呢,来顿“大荤”……   其实往常这种节假日,亦或是两人生日啊,类似于纪念日这种日子,总是少不了的。   那种时候的当天晚上,他们俩也确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对于明晚,他俩其实心照不宣。   第二天清晨,傅雪被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动静不大,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连忙爬了起来,贺冼凉看她醒来,一顿,立刻放缓了动作。   傅雪揉了揉睡眼惺忪迷蒙的眼睛,叮嘱他明天早点回来。   贺冼凉背着晨光的熹微,面对着她在系领带。整个人英挺得不像话,偏偏还勾起一个嘴角,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半坐在床上,甚至还有一点懵逼的她。   “知道了。”他的嗓音在这混沌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澈。   话音刚落,他俯身,把她没穿好的睡衣领子轻轻地往上提了提,然后重重地亲了她一口,“乖乖等我回来。”   “嗯……”她应了一声,又攀着他的脖颈反亲了一口,“啵”地一声,清脆响亮,然后补了一句。   “阿凉,生日快乐。”   这下贺冼凉眼角舒展开来,荡漾的都是春意。   其实她昨晚就喊了,还掐着午夜十二点呢。   只不过她昨晚喊的是“贺少爷”,某人哼了哼。   “今天我给你做大餐,真的真的要早点回来!!”在他将要跨出卧室门的时候,傅雪最后又吩咐了一句。   贺冼凉笑着点点头。   本来和他商量要不要到外面吃,但是看他最近那么累,她就想露一手,让他尝一尝自己的手艺。家里的饭菜总是比较温暖的,再者,国外这两年,她厨艺着实提升了不少。   -   傅雪老早就托人在市里有名的私人烘焙坊订了一个大蛋糕,特地备注了淡奶油,少甜。   贺冼凉不怎么爱吃奶油,每每最后肯定还是落到她肚子里,但是仪式总是要走一下过场的。   因为工作的原因,他俩自己过完以后,傅雪周末还得陪他去贺家,和贺父贺母再过一次。   从下午开始傅雪就马不停蹄地忙碌,等到贺冼凉开门的声音传来,她最后一道菜也完成地差不多了。   来不及摘掉围裙,她奔过去,一跃跳起,垮在贺冼凉身上,两腿缠着他腰,“寿星回来啦!”   “不正经。”贺冼凉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看你今天过生日的份上,我姑且饶你一回。”本来傅雪是板着脸的,但说着说着就没忍住,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   傅雪尽量挑了清淡点的做,都是他平常喜欢的时蔬,荤素搭配得也好。就算有肉类,也尽量少油少盐,他忙成这样,也不适合浓油赤酱大鱼大肉的。   贺冼凉很赏脸,夸赞了她几句。   傅雪笑眯眯地拎出自己给他的礼物,“贺资本家,你又老了一岁啦,以后请多多关照啊!!”   “今晚好好关照我,我的卡,随便你刷。”贺冼凉应了她的调调,挑了挑眉。   “……”   傅雪送他的是一对袖扣,意大利手工定制的,每个款式仅仅有这么一对,世界上再无其二。   她当初挑选地眼花缭乱,倒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咬咬牙,还是刷卡拿下了。   “我现在差不多倾家荡产了!接下来你养我啊!”   傅雪啜着桃子汁,看贺冼凉打开礼物盒子。   “我很喜欢。”贺冼凉再抬眸,直直对入她的双眼。   傅雪内心嘻嘻嘻嘿嘿嘿了一会儿,又跟他说,“晚上还有个礼物给你呦~~”   她已经想通了,左右今晚都是被“啃”,还不如干脆点,给他来个“大惊喜”!   “晚上的礼物?”贺冼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反正不是你想得那样的礼物,是我想得那样的礼物。”傅雪越描越黑。   可转念一想,好像本质上也差不多……   -   两人晚上在客厅的沙发上温存了一会儿,傅雪先去洗了澡。   小心翼翼地套上那件薄纱一样的衣服,她心跳就开始怦怦地跳了起来。   她连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镇定下去。   这衣服看起来松松垮垮,但因为小,套上去还是十分紧的。   上身是黑色的吊带,两根细绳勾着她两条细白的胳膊。   下摆堪堪遮住腿,是垂落蓬松的裙尾。   该遮住的那几个部分,欲盖弥彰。   这样半遮不遮,更显魅惑,欲拒欢迎似的。   望着镜子中这样的自己,她有点脸红。   可是,有点好看是怎么回事……   她在外面套了睡衣,然后这才走了出去。   本来附着在腿上的水汽,出了门全部蒸发开来,散在空气里,带来淡淡的丝丝凉意。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冷得发抖,还是激动得发抖。   贺冼凉本来半倚在床上,看她出来,才起了身。   他往她屁股上捏了一把,“乖,去床上等我。”   傅雪:“……”   因为内心里有点飘,她罕见地没有跳起来。   贺冼凉洗完刚出来,就看见床上隆起一个“小山包”。   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他愣了愣,然后笑了。   估计今天也忙累了,他坐在床边,想帮她把脸露出来。   一掀开被子,彻底愣住了。   黑色的蕾.丝若隐若现起伏在她盛雪的柔.嫩肌.肤上,细带勾着修长莹.润的脖颈,两条细.白的长.腿几乎没有任何遮盖。   这样的魅惑,他也是第一次见。   要遮不遮的,他直接被眼前的美景迷住。   贺冼凉只觉得气血直直涌向某处,他嗓子都喑哑了,俯下身来,拍拍傅雪装睡的脸蛋,“你穿成这样,勾引我??”   傅雪羞得不敢张开眼睛,看他这样的反应,更加羞了。   贺冼凉直接拨开自己的睡.衣,整个人附了上去。   她整张脸热得发烫,被他恶狠狠凶残残的吻迷得神魂颠倒,半晌在喘.息中支支吾吾起来,“呜呜呜我不要。”   “现在已经晚了。”贺冼凉眯了眯眼,危险地抵住她。   特地买的欧式架子床晃晃悠悠,一对身影在这暧昧的夜里重合又交错开。   靡靡之音越来越大,贺冼凉到最后已经仿佛着了魔一样。   他也不脱,而是就着这样的情形与姿势,撕开一部分布料,另一小部分就晃晃荡荡地随着两人的动作,挂在傅雪嫩.白的腿上。   贺冼凉动作狠戾,在最后到达极.致的时候,才俯下身来,低声喃喃了一句。 第62章   昨晚两个人都很疯狂, 先是贺冼凉发了疯一样的占住她, 红着眼一遍遍的来, 压根没给她任何可以放松的机会。   然后傅雪被他刻意卖弄的技巧也给磨得发疯,什么“好哥哥”“老公棒”这种羞耻的词汇都被逼得一个个往外蹦儿。   到了最后,什么骚话荤话都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还要附在她耳边,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重复强调,大有传·销洗脑的架势。   跌宕起伏昏昏沉沉中, 傅雪真想告诉众人, 你们眼中清风霁月, 孤傲矜贵的贺冼凉……简直就是神反转……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流氓……   如狼似虎用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第二天她整个人都是酸软的。虽然也没到起不来的程度,但是就是不太好受。   一想到这种事情的始作俑者, 傅雪就气不打一出来。他但凡怜香惜玉一点也好啊, 衣服也被撕得……一塌糊涂……   望了望床底下地板上的那坨成一团的衣服……傅雪默默地给点了蜡……   贺冼凉睡眠质量要求很高,所以每晚入睡前,窗帘都是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隙都透不出来。   不过室外晴阳正好,还是能透过窗帘的颜色变幻, 透出来一点白日天光。   是清晨了, 但是她不知道到底几点。   她复又闭上眼, 身后抵着一具温热的胸膛,间断中还有热腾腾的鼻息砸在她颈间。   困意又袭来,傅雪还没挣扎几番, 就又晕睡死过去……   就连要叫贺冼凉起床这件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傅雪被一道突兀的电话铃声吵醒,在这一室静谧里,显得格外的尖锐。   傅雪用小屁股对了怼身子后方的人,示意那人去接电话。   奈何贺冼凉稳如狗,不动如沉山,半点没有要伸手去拿手机的意思。   她快被气死,睡得像只猪一样……   本来就是感觉刚沾上枕头没多久,此时此刻被铃声闹醒,她不由得有点没好气。   手往床头上四处地探来探去,终于摸索到正在震动的手机,她一把捞住,拿好了就往耳边放。   “喂,谁?”她本来就带了点起床气,声音翁翁的,任谁一听也能听出她嗓音中带了点戾气。   “啊……??”那头顿了顿,是一道男声。   傅雪还没来得及回应,那边的男生紧接说,“傅雪?你把手机给贺冼凉,他不是说今天有事,在家里给我们远程视频吗?让他快点,一屋子人都在等他。”   ????   傅雪猛地睁眼,整个人都清醒了。   ”啊……奥奥奥……就来了就来了……他还在睡……”   傅雪边说边来推搡他。   动作撕扯间,贺冼凉被误伤到,闷哼了一声。   那头开着外放,听着这惊心动魄的“现场直播”。   祁阳听到后来,总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   他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周围一圈金融精英,本都围在这里等远程,然而这情况有点不太对劲,又是外放,那头的动静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呵呵……老贺昨天生日……估计累着了吧……”   众人:“……”   这还真是累着了……日上三竿……都十一点了……   嗯……也不知道昨晚是干嘛了……   众人心知肚明,了然地点点头。   祁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   他咳了两声,试图转移大家注意力,“老贺看情况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我们自己先讨论这个方案吧。”   这下众人的目光开始明目张胆地暧昧了起来。   祁阳:“……”   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   ·   看着镜子前面一本正经,衣冠楚楚,穿戴整齐,洗完脸正准备去书房的贺冼凉,傅雪很生气。   还是憋在心里的那种,郁闷滞泻发出来还让人觉得无理取闹的那种。   她总不能说,喂,贺冼凉,我今天看你很不爽,所以想发顿火吧??   她早上叫他起来,不仅被电话那边他的员工尽数听去。到了后来,他拽着她又来了一场,直惩罚得她香汗淋漓,欲罢不能。   祁阳也在微信上来打趣他俩……   后果当然很严重!!   傅雪愤愤地刷着牙,试图用眼神的交汇,来表示自己内心的情绪。   她需要某人的哄一哄。   然而贺冼凉神清气爽,在镜子中扫了眼她满是泡沫的唇,笑了笑又移开了。   “……”   她用自己的兔子拖鞋,在他的大灰狼拖鞋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这么动作间,腿那种酸软想瘫倒的感觉又上来了……   贺冼凉这下挑起眉,侧过脸来,直直地看着她。   傅雪也不甘示弱地回瞪,   贺冼凉拿起架子上的毛巾,不疾不徐地擦拭自己的手,缓缓地说道,“我猜,你的下一句一定是……”   “是什么?”傅雪嘴里全是牙膏的泡沫,说话间为了避免不喷出来,语气瓮声瓮气,听不大清楚。   贺冼凉不再卖关子,直接和她说,“看什么看。”   “哼,贺大才子可赶快忙着工作去吧,我这人啊,碍着你可不好。”傅雪说着自己挪了挪身体,主动给他绕出一条道路。   贺冼凉仿佛没听见她话里有话似的,“工作是为了养谁??”   “反正不是为了养我。”傅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下情绪翻涌上来,直接怼了回去。   “知道了,忙完这一阵子,就有时间陪你了。”贺冼凉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傅雪肚子倏地一阵抽痛,但是心上却又是阵阵暖意涌入,两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扰乱她的心绪。   两行清泪就这么刷地落了下来。   贺冼凉视线触及她沁着泪花的眼,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捧起她的脸仔细地端详,“怎么了怎么了,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好不好?”   傅雪自己也被自己说出就出的眼泪给惊到了,仿佛天边一道雷劈到她头上,带来“矫情”两个字。   但是身体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她擦了擦眼泪,制止住贺冼凉想要把她打横抱起的动作,艰难地启齿,“那个……我……大姨妈来了……”   贺冼凉:“……”   ·   接下来的日子,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贺冼凉刚开始创业的步伐稳扎稳打,工作室忙着各类的业务,陆陆续续的订单都开始来了。本以为在新建基础之后,能够有点喘息的时间,市场的反映情况结结实实地教他们做人。   一旦有所懈怠,订单直接会被挖到同行那里。   除了工作室的开发,他们研究的客户手机端app也在开发之中。通过时下最新兴的传播媒介,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流量。   各类借记代贷的业务,也需要更大的平台来支撑。而且,贺冼凉,确实志不在此,他心中的那个点,需要攀登的更高。   和自家男朋友走的路线不同,风格自然也不同。   傅雪老老实实地呆在陆氏,开启了无名小族,正常大学生在企的实习之旅。   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姓氏呢和‘陆“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再者她能力确实是不差的,是以,她长得这么漂亮,也还真没有人质疑过她。   同样一批进来的实习生,都是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其中掺杂了几名研究生。更多的研究生,直接入了组,当了小组组长,是正式员工。   通过几天下来,除了和人的相处,事情还真不算多。   每个人性格都迥然不同,能进陆氏实习的,都不是等闲之辈,最起码履历上面肯定都是格外的丰富。   这样以来,难免有人心高气傲。所以说,傅雪这一组,合不到一起,也是有原因的。   不过她倒是不强求的,她是来学习经验的,不是过来交朋友讨论去哪里吃下午茶的。   按理说,正常的交际也还是需要的,以防别人给你穿小鞋。但是傅雪在不熟的人面前,就是秉着你不来招惹我,那我就云淡风轻的淡然模样。   人脉这种问题,她不担心。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属于很受欢迎的类型,微信里的朋友数量也很众多。基本上属于别人主动奉上二维码让她扫的情况,压根不需要她费心和绞尽脑汁。   虽然平时聊的就那几个,但也足够了。   傅雪隶属的部门,归于外贸交易。她呢,在里面就是扮演给外贸公司谈合作的时候,在中间充当翻译的角色。   部长整天是见不到人影的,所以她连跟着的机会也没有。虽然一面都没见过,坊间的传闻倒是不少。   听说整个公司,稍微好看点的妞儿,都被他泡过。又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凭着漂亮的一纸履历,一回国,直接被招进了外贸部,一举夺下部长的位置。   除开部长的头衔,他还兼任陆氏大中华区的总经理一职。   不过到底是不是那一纸履历的原因,傅雪倒是有点怀疑。   这人撇开这些因素外,估计还有背后的一些势力。   “也不知道我们部长什么时候能来一次啊,带一下我们该有多好啊。”说话的女生名叫齐珊,是她们这批实习生中,性子最活泼的。家里有点小钱,所以性子有点傲。来到这里,戏内戏外,都离不开这位部长。   “你在想什么我们还会不知道吗?”穿着粉红色的骚包男趴在齐珊的工作隔间上,轻轻转着咖啡杯里的杯勺,“你呀,是不是也想当他茂密花丛中的那一朵呀。”   “你胡说什么呀?”齐珊说着拿起桌上的文件,要扔在粉骚包的头上,被他机灵地躲过。   好不容易午饭后有个休息的时间,傅雪可不想被两个吵闹的烦人精吵到。   她扣上电脑,往楼梯那边的尽头走去。陆氏在对待员工方面,没得说,除了工资高福利好意外,公司的硬件设施也几乎是市里最好的。   不仅有咖啡厅和茶水间,吸烟室的旁边,对应还有让人休息的沙发间,就连报刊厅和影像厅也都安排上了。   傅雪想去沙发间,里面有放置的榻榻米。就算房间里有人也没多大关系,那里的人总不会叽叽喳喳地烦她。   只是刚推开门,就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傅雪有男朋友,她不会不清楚这是什么声音。   女声魅惑撩人,嗲地能掐出水,“齐总,你好讨厌啊。”   傅雪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看向角落里叠在一起的一对人影,刚要关门,就和那个男的视线对上。   那人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上还残留有鲜艳的口红印。然后,朝她扬起一个嘴角。   傅雪:“……”   莫名其妙。   她利落地关上门。 第63章   傅雪匆匆忙忙回到座位上, 一想到那个男人轻佻的笑就不舒服。   眼神也是腻人得要死。   用来给员工休息的休息室, 也被那两人拿来办公室调情。   没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会儿, 她是真的很郁闷。   果不其然……   “傅雪,你去哪里啦,刚刚我在分东西吃, 都没见到你人哎。”齐珊娇滴滴地说。   然后递过来一板巧克力, 刻意秀了秀包装袋上的名字,金灿灿的, 龙飞凤舞, 寥寥几笔, 勾出不菲的价格。   傅雪微微地笑了笑, 接了过来,没回答她的问题, “谢谢。”   齐珊看她淡淡的, 有点不服气,强调道,”这巧克力哦,是我姑姑从国外带回来的,皇室专用, 一般人都买不到呢, 拿给你们尝尝, 很好吃的。”   公司里漂亮的女职员有很多,实习生里,她长得也不算差。   但是和傅雪这种放在美女间也能鹤立鸡群的人相比来说, 就有点鸡肋了。   刚刚进公司的时候,她就和傅雪暗暗较劲。但是看她每天穿着朴素,一点牌子看不出来的衣服,内心的优越感倒是蹭蹭地往上升。   再好看有什么用啊,不过是个辛苦劳作的打工妹,她自己可就不一样了。   傅雪自动屏蔽她每天唠叨没完的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下午的文件去了。   齐珊的气仿佛一拳头打到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力。   她哼了一声,又去折腾自己装饰的花哨无比的桌子。   ·   部长第二天据说才来,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她们开会。   她昨天加班加点,熬了夜才完成了课题文案,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而且罕见地比贺冼凉还要迟。   傅雪仔仔细细地核对,确认在意思传达和专业术语上比较严谨,才合上文件。   齐珊这人,虽然聒噪了点,虚荣了点,外加爱炫耀了点,但在文案的排版上,倒是十分的大气有档次,还加了点可爱的元素。她的家境大抵还是对她的发展有一定的影响,看得出来眼界还是蛮广的。   虽然外贸这一方面吧,跟可爱搭不上边,但自己公司内部的课题,赏心悦目点总没什么可以减分的。   不过傅雪并没有要夸她的意思,夸她了以后,估计接下来的几天会更加得烦人。跟赖文静,宋可她们还不一样。   是那种带着“病”的烦人,公主病。   ·   会议室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桌子很大,是环形的,前侧方有投影仪。中间的主要位置,是留给那位部长兼总经理的。旁边围了一圈坐着的,都是她们小组的人员。   每个人脸上都崩得紧紧的,除了齐珊,和那个粉骚包男坐在一起,互相打趣,还“咯咯咯”地笑。   傅雪:“……”   她百无聊赖,用手转着笔玩,抬手看了看手表。   嗯……这人还挺大牌的。   居然还玩迟到这一套。   她对不守时的人可没什么好感。   刚这样想着,门就被推开,傅雪打哈欠的动作顿住。   傅雪的位置一抬眸,就能看到门口。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头明晃晃耀眼无比的奶奶灰。   白色衬衫穿得松松垮垮,扣子散了两颗。   那人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坐下。   傅雪迎光,这才看清他的脸。   她顿时一噎……   尼玛。   这也太惨了。   这不是她昨天甩门的那个人吗。   那人似是有感应似的,往这边看过来,似笑非笑。   傅雪率先移开视线   “大家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氏大中华区的总经理,同时也是你们外贸部的部长。我的名字是,辛言。”   傅雪: “……”   这名字有点熟悉啊。   她不过愣了一瞬,大家都纷纷打起招呼来。   “言总,你才来呀,我们都等了你好久啦。”齐珊羞红着脸看他,半点没有出息见面不熟悉的尴尬。   姓也不喊,直接用以名来称呼。   “哦??看来你们都很期待我的到来是吗?”齐言温温和和地笑,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   齐珊被这么一回应,心肝乱颤,激动地发抖,忙不迭回应,“是呀是呀,言总,我仰慕你很久了。”   说着说着,脸更红了。   齐珊看他比楼下一厅摆放的证件照更加好看的侧脸,更加的心动。   傅雪在一旁默不作声,所以这是谈工作来了,还是现场相亲来了。   她皱了皱眉。   辛言玩味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无关的话题。   “现在我们开始吧。”他简单地摆弄了一下放在自己面前的几份文件,然后用指尖挑起其中一份。   “傅雪?”辛言看向首页的落款名字。   “哈?”她冷不丁被点名,条件反射地疑惑了一声。   辛言只是笑,也不说话。   傅雪反应很快,回神以后,“是我。”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呢?”辛言盯着她看。   此话一出,就看到齐珊警惕地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傅雪:“……”   废话……好事被人打断……能不眼熟吗……   还好傅雪心理素质过硬。   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面无表情,毫无波动。   “您大概是看错了吧,齐总。今天我们俩是第一次见面。”   “哦~是吗?第一次啊……”辛言拉长了语调,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辛言也没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简单明了地指使她,说道: “就你了,上来仔细地和我们讲一讲你的思路。”   傅雪也没矫情,拿起自己的硬盘,走上前打开投影仪。   ·   早上的那节会议,真是想想就尴尬。   傅雪中午去一楼的员工食堂吃饭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   和这样一个人共处一室,以后还要一起合作,一起做业务。她莫名地就有点窒息。   陆氏的员工餐厅装潢的是性冷淡风,约莫着是想让大家快节奏一点,能够快速有效的解决完自己的温饱,然后再夜以继日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吧。   不过在餐食上,确实下了蛮大的功夫。就连中餐和西餐,都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分了两块不同的区域。伙食上丰富了,一天的生活也就丰满了。怪不得陆氏的员工的幸福感率近年来在全市的公司员工幸福指数中脱颖而出,这都是有原因的。   更别提对这一方面很看重的傅雪了。不愧是她爸爸,某些方面体恤一点,有人情味一点,才能让公司有活力地延续下去。   傅雪也没有伴,就一个人拿着工作证,在这里排队等着。前后左右的人也没有要主动打招呼的意思,都是不认识的人,一个个的都抓着这难能宝贵的时间……都低着头……在玩手机……   “小姐,陆总有事情找你。”一道男声突然传来。   傅雪被这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抬头,就看到陆展元的贴身秘书站在她身边。   “现在吗?”她迟疑地问。毕竟她连饭都还没吃。   “嗯。让您务必现在赶过去。”秘书肯定地回答道。   “那好吧。”傅雪走之前,又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在意她,这才舒心地舒了一口气,跟着秘书走开。   ·   陆展元的办公室在陆氏的最高层,直达专用电梯没用几秒就“叮”地一声到达了顶端。   踏出电梯踩在软绵的地毯上,一丝一毫的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整层都是静谧一片。   秘书帮她推开沉重的木实门,微微躬身,说道,“小姐,您进去吧,陆总在等着你呢。”   傅雪点点头,跨了进去。   她爸爸今天搞得什么幺蛾子啊……   来实习以后,她还没来过他这儿呢,今天这么心血来潮,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傅雪猫着腰,探身过去,轻轻地问。   屏风挡开,陆展元坐在办公桌后面,闻言抬眸,“来了?”   “过来坐。”他在办公的时候,严谨不已,板着一张脸,面色冷峻,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叫我来干嘛啦。”傅雪吐吐舌,“我午饭还没吃也。”   陆展元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就是知道你没吃,才让你上来的。”   看来他让秘书掐点,还掐的很准时嘛。   他站起身,不知道绕到哪里去,变法宝一样倏的变出了一个巨大的餐盒,足足有四层。   陆展元表情愉悦,语气带笑,还有点小激动,“你妈妈给我俩做的饭,让咱们俩一起吃。”   这种事情,怎么能不让女儿知道呢??   当然要好好地炫耀一番了……咳咳……   傅雪配合地“哇”了一下,夸了夸宁蔓清对他的上心和体贴程度,然后陆展元的眉梢都要飞扬起来了。   突然有点同情她爸爸……也四十好几的人了……   陆展元把餐盒提到一旁的沙发上,招呼她过来。   把西装外套丢掉,然后捋起袖子,亲自布菜。   傅雪偷偷瞄了瞄菜色。   嗯……都是些她爱吃的。   至于她爸爸的嘛……还真是一道也没有。   后来傅雪几乎是被她爸给赶出来的。   ·   吃饱喝足,傅雪也就没有计较那么多了。   又蹭了一把老陆办公室里的小冰箱,她才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部门。   部门里除了她,都已经正襟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平常哪有这么热情敬业啊……又是中午的休息时间……   不过傅雪一看部长办公室,心下了然。   “你刚刚去哪儿了?”傅雪一被叫到办公室,辛言就问她。   管这么宽的吗?傅雪有点不解……   “吃午饭去了。”   “等会儿有个客户,你和我一起。”   “嗯好。”   一切进行地都还蛮顺利,还好辛言也没揪着她问那一天的事情,估计压根也没放在心上。   辛言刚想和她说一句话,一帮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打头的那个人,淡着张脸,是熟悉的清俊孤傲,矜贵逼人。 第64章   一行人三三两两鱼贯而入。穿着都是正式的白衬衣黑裤, 肃穆着脸, 颇有点大公司的味道。   傅雪眼尖看到了跟在贺冼凉后面的祁阳, 头发用发胶摸得顺溜,自己拗了个骚包的造型,皮鞋也是蹭亮。   打扮得……还挺人模狗样的。   祁阳本来也是装大佬, 一抬眼就跟傅雪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祁阳:“???”   傅雪:“???”   贺冼凉看她的视线没看向自己, 反而投往他身后,脸上神情彻底淡了下来。   他转头, 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祁阳。   刚想问傅雪怎么在这里的祁阳接收到贺冼凉警告的信号, 识相地闭了嘴。   傅雪其实心里也有很多疑问, 比如为什么他们来了陆氏, 又比如为什么谈生意却来了外贸部……   不过到底她现在只是打工的小实习生,确切地说, 初步还是个端茶送水的小妹, 根本轮不到她来率先发话。   她试探性地把目光投向自己的男朋友,想通过视线交流看出点什么,就看见贺冼凉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把视线移开了。   “……”   “复显工作室的代表吗?”辛言起身迎接,手臂下意识护住身后傅雪, 示意她往后站一站。   贺冼凉注意到了,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辛言一眼。   傅雪没注意到辛言的动作, 只是跟着往后移了移。   哈??   复显工作室??复显???   贺冼凉什么时候取好的名字啊……她一点都不知情。   “小雪,去倒几杯咖啡过来给客户。”辛言招呼复显的人坐下,然后使唤傅雪。   “好的部长。”傅雪表面应着, 内心咬牙切齿,叫这么亲密干什么,我们一点也不熟。   你才小雪,你全家都小雪。   等到傅雪把咖啡一杯一杯端上来的时候,其中有个人条件反射,差点站了起来想道谢,只不过动作僵硬在了半空中,连带着那句“谢谢嫂子”也噎在了喉咙里。   气氛顿时有点微妙。   复显那一帮人本来就是认识傅雪的,在陆氏这里看到傅雪本就有点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倒也能猜出是在这里实习。   只不过……这位看起来是她上司的男人喊人喊得这么亲密的啊……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自家老大……   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一向冷淡自持的贺大佬头上怎么有点绿呢……   祁阳憋住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傅雪,遭到了傅雪的反击,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   他们在办公,傅雪就乖乖在旁边听着。   虽然不需要翻译,暂时也还用不上她,但可以时不时记点笔记。   平时她只知道贺冼凉忙,具体来说,却不清楚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今天这样一听他们的计划,心里也算有了点数。   原来是和软件开发相关的海外业务。   她有点痴痴地看着贺冼凉专注的侧脸,清隽干净,线条流畅。   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眉骨,一笔勾勒,生得极好。她每天早上起来,睁开眼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张脸。   有点幸福的。   更别提工作也逐渐步入了正轨。   恋爱……甚至是婚姻。   贺冼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和她有心灵感应似的。   往她这个方向觑过来,朝她单边挑了挑眉。   就是嘴角一直绷着。   傅雪见状偷偷朝他吐了吐舌,笑了起来,眼角都弯起可爱的弧度。   贺冼凉没忍住,轻轻地笑了。   傅雪把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嘘”,然后轻轻地摇了摇,示意他转过头去。   两个人在这边搞小动作,其他人也不是瞎的。   复显一众人见怪不怪地,只有辛言,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   会议结束,为了避嫌,傅雪也就没有去找贺冼凉。   他只告诉她,等会儿在外面等她下班。   傅雪回自己位置收拾的时候,齐珊凑了过来。   “傅雪傅雪,你有看到刚刚来的那一群人吗??天呐走在最前面那个好帅啊!!”齐珊重度颜控,看到了贺冼凉以后,立马对辛言免疫了。   傅雪手下收拾的动作片刻未停,好不容易可以准时下班,她不想跟齐珊多废话一句。再说了,贺冼凉还在等她。   她眼眸都没抬,反问,“你还是抱着你的言总啃吧。”   “为什么呀,你今天不是招待他们吗,就没打听到些什么?”齐珊皱了皱眉,还撅起嘴。   这样问真的不会被打吗……正常人谁会在工作的时候打听别人啊……   “没有。”傅雪言简意赅,鉴于自己男朋友魅力过于大,她决定要及时止损,灭了齐珊心中萌动的小春花。   所以,她背上包以后,转过身来,和齐珊面对面。   特地加重了语气,“他有女朋友的,歇了你那份小心思吧。”   “什么嘛……你怎么知道的??你确定吗???是谁啊?”齐珊的问题像连环炮一样,循环放不停。   正宫就站在你面前,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她干脆要伸出手来,挽上傅雪的手腕,想套路多一点话出来。   傅雪轻轻抽出自己手腕,“我下班了,拜拜。”   “哎哎哎,你怎么就走了啊,你和我说说啊!!”看傅雪要走了,齐珊急了。平时摆得骄傲架子全没了,她绞尽脑汁,只想多了解一下今天下午那个惊鸿一瞥的男子。   看齐珊这么不折不挠的样子,傅雪迈出去的步子顿住。   她转过头来,看了齐珊一眼,绽放了一个明艳的笑,“我怎么知道的,因为他就是我男朋友啊。”   齐珊气不打一出来,她看着傅雪轻松离去的背影,暗嗤了一声,随即又哼了哼,“可劲吹牛吧,谁信啊,就是想自己独占吧!”   这下她有点后悔没抢着去下午这场会议了。早知道有极品,端茶送水她也干的啊。   ·   “你今天怎么来啦!”电梯到达地下室,她刚走出去,就看到贺冼凉靠在车边,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雪熟练地一跃,径自跳上去,双腿环住贺冼凉的腰,他一把拖住她的腿,轻轻地摁住她。   “毛毛躁躁。”他被她这么一冲,又一顶,被撞得有些疼。   “难为你了,现在才发现啊。”傅雪有点不满。   “以前……还真没发现。”两人不熟的时候,她避他还来不及呢。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傅雪揪住他的脖子不放手。   “有合作,我就想过来看看。”   其实祁阳来就够了,他一时兴起,想起她在这里实习,运气好也能遇见,也跟着过来。   其实最主要的,今天两人都得去陆宅吃晚饭,宁蔓清喊了他们俩多次了,再不应也说不过去。   “哦~那来看什么的啊?”傅雪掐起他的后颈肉,一点一点的揪。   贺冼凉的后颈被她不轻不重地掐,一片酥麻泛上来。   “你说呢?”他反问她,然后本来拖着她两条细腿的手渐渐地上移,抽出一只手,不痛不痒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你再这么摸下去,今晚让你摸个够。”贺冼凉眼眸盛满了认真。   “……”   ·   李嫂做好了一大桌菜就走了。临走之前还嘱咐傅雪好好对人家,李嫂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贺冼凉,怎么看怎么满意。   贺冼凉别看长得冷漠无情的样子,靠着那张颠倒众生的皮相,到还真是迷倒了不少妈妈粉。   宁蔓清亲自下了厨,又多加了两道小情侣爱吃的菜。   “来,小贺,我们干杯,你们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宁蔓清举起红酒杯,朝他示意。   一旁被冷落已久的陆展元,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   “贺家的小子,你是真忙,你阿姨请了你这么多次,终于赏脸了啊。”   ”爸,我男朋友有名字……你别小子小子的叫,被他爸爸听去了多不好。”傅雪笑嘻嘻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你怎么说话的,人小贺在奋斗事业,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努力拼搏,创造未来。你叔叔是一点都不懂,对吧小贺?”宁蔓清瞪了陆展元一眼。   贺冼凉点点头,也举起杯子,和宁蔓清碰了碰杯。   陆展元有点生气,他居然还真的敢点点头。   就在陆展元心不顺气不畅,准备再说些点什么的时候,贺冼凉放下酒杯,发了话。   “阿姨,叔叔,这也是我今天想说的。我喜欢傅雪很久了,从高中就开始了。也正是因为这份喜欢,也让我更加地想往远处,往高处走,然后和她相互扶持一辈子。诚然,我自己本来也是个有规划的人,但我知道,傅雪跟我一样,我们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她是我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人,也请你们放心地把她交给我。”   他嗓音清淡,却字字慎重,字里行间缠绕的皆是肺腑之言。   此话说完,桌子上沉默了一瞬。   还是傅雪率先反应过来,她稍稍红了红脸,心中似是激起千层浪,波涛阵阵,拍打她的心。从那其中,海的女儿伸出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心尖儿,蓦地温暖起来。   宁蔓清听了这话,多年前的回忆浮现,她眼眶倏地一热,“承诺一旦允出去,就希望你不要轻易地反悔。你有这份心,我们都知道的。”   陆展元一言不发,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俩订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打算什么结婚?”   傅雪闻言,一口饭差点喷出去,为什么话题可以转得这么快。   贺冼凉笑了笑,“本来是打算毕业再领证的,但是就现在情况的来看,我要创业,她也要继续往上爬,所以大概等我们俩都稳定了再说。总之,我都随傅雪,我尊重她的想法。”   陆展元微微点点头,似是想起来什么,抬眼看傅雪,“过两个月,公司有年庆晚会,我准备把你和你哥正式介绍给陆氏。”   说完,他又看向贺冼凉,“你也要记得来。”   两人刚应了声好,就听到陆展元在那里念叨着,”你哥读完研过几天准备回国了,我准备让他着手接受陆氏。就是一直也没瞧他谈个女朋友,你们说要不要回来给他安排个相亲什么的?”   “爸……你可得了吧,现在都是自由恋爱。再说了我哥那性子,表面上接受,私下里估计压根去都不会去的。”傅雪立马反驳,给自己的亲哥争取利益。   “你这个做妹妹的都谈婚论嫁了,你哥还是单身,这说得出去吗?”陆展元又补了一句,非常地不解,“以前的那个梁家的小姑娘怎么到现在也还是单着呢?”   傅雪:“……”   她选择装傻。 第65章   饭后, 傅雪和宁蔓清坐在沙发上看剧聊天, 电视里播的是近来爆得一塌糊涂的都市剧, 讲述的是女性在职场奋斗,一路青云直上斩妖除魔最终成为人生赢家的故事。   主演是最近兴起的四小花旦之一,许茉。其人也和名字一样, 清雅宜人, 气质如兰。去年凭借一部青春疼痛的校园剧,一炮而红。听网上那些见过真人的粉丝说, 她身上甚至还隐隐散着春夏之交的茉莉芳香。   本就是清纯至极的秀美面孔, 在这种职场剧中, 愈发突显转变前后的变化之大, 柔弱无骨蜕变成女强人,类似的强劲反转也确实抓住了观众们的心。   傅雪看得津津有味, 这种题材刚好符合时下许多初入社会小姑娘对于未来的幻想, 她也不例外。再加上为了迎合大众,里面融入了霸道总裁和娇软职员的感情线,就更受欢迎了。   宁蔓清也炯炯有神地盯着,当电视机中播放女主在最新的工作中大放异彩的时候,她感叹道, “小雪, 女人啊还是得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啊。”   傅雪下巴托在抱枕上, 双腿盘着坐在沙发上,闻言笑了笑,“话是这样说没错, 但在生活中其实每个人选择不一样,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一种就可以。”   万千世界,每个个体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或许连选择都没有。但只有一点,任何时候保持自我认识的清醒状态,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努力去抓住,就足够了。   “毕竟像妈妈这么美的全职太太也不多啦!”傅雪狗腿地笑了笑。   “那是,保养上砸得重金可不是白砸的。”当然,美容院也不是白去的。   宁蔓清淡然一笑,岁月对她好像格外优待,要说她三十几也有人相信。即使这几年身体的状况不太好,但是陆展元为她请的调理师营养师,皆是找关系聘来的高阶级别的大师。   宁蔓清的眼神慢慢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有一个好建议,妈妈你想的话,可以拿起画笔,继续画画啊。”好些年了,她妈都没再画过了,据傅雪所了解到的,宁蔓清当年还是美院一枝花呢,又有才情又有家世。   她掐指一算,也就她爸有点瞎。   其实傅雪也不是不好奇自己的原先家庭,但是自她有记忆起,生活中就没有他们的存在,她心里着实没有那种感情。   她的亲情,教导,学到的感恩,所有的感知都来自陆展元和宁蔓清。   很久以前,她问过傅瑾,他淡淡地笑,但一个字也没有透露出来过。到了现在,她也不执着于此,因为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他们不想说,她也就不问。   她相信,他们不说有他们的理由。待到水到渠成之时,自会浮现。   “老啦,找不到那种感觉了。心不静,画出来的只能被心绪左右,姑且称为作品,而不是画吧。”宁蔓清揉了揉太阳穴,转过头来看着她。   一句话就把傅雪延伸开来的情绪拉了回来。   “生活还长着呢,你也不要老是太伤感了。”傅雪嗑着瓜子,盯着电视屏幕上看,随即又感叹道,“天呐,这个男主妈妈好恶毒啊。”   刻意在女主的职场路上使绊子。   宁蔓清也又来了兴致,她听傅雪提到“男主妈妈”这四个字,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明天李嫂把狗狗带回来,我就去找小贺妈妈聚一聚,这阵子就没出过门。”   “……我爸好像订了接下来几天的温泉旅行,说是要二人游,你不去啦?”   “他就是嘴上说说,不管他,我这就安排一下,和小贺妈妈约明天的下午茶,城南那家还不好预约呢,我得打个电话。”   傅雪:“……”   ·   陆宅书房。   “那就这样了,你这个计划我看过了,基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陆展元把眼镜摘下来,伸手揉了揉眼睛。   后生可畏啊,贺家这个小子,年纪轻轻,思维倒是缜密。   贺冼凉点点头,陆展元就又叮嘱他,“切忌急功近利,你们金融这一行风险很大。”顿了一瞬,他又补了一句,“到时候真出了事,可没人给你兜着。”   贺家虽然没有人从商,但却是实打实的书香世家,几代顺延下来,底蕴还是很深厚的,听说这次也是放开了手,让这小子自己去折腾。   “我清楚,谢谢叔叔。”   “辛家小儿子不是刚回国没多久吗,晚宴那天说要请小雪当女伴,我给拒绝了。”陆展元笑吟吟地盯着他看,不嫌事大。这个老狐狸,蔫坏。   “辛言?”贺冼凉似是毫不意外。   “是的。”陆展元从书桌后起身,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好好把握。”   贺冼凉笑了笑,“正式的情侣,他要是来插一脚,可就太没有风度了。”   换言之,他并不放在心上。   “他没有说明来意,我也不好直接驳了面子。但是嗜血的商人,利益在先,辛家都跟狼一样,真的不好说。”辛家作为陆氏的股东之一,也不是吃素的。   至于辛言对于傅雪乃至陆氏的觊觎,陆展元很不爽。他自己不好出面,所以他把这个皮球踢给了贺冼凉。   “这很简单,让他知难而退。”   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傅雪。   ·   等到贺冼凉和陆展元两人聊完,时间也很晚了。   傅雪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眸也差点阖上。   宁蔓清给她盖了一层薄薄的毛毯,看到两人下了楼,看着贺冼凉,建议道,“今晚就在这里睡吧,太晚了。现在回去容易着凉。”   贺冼凉想二人世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婉拒了,“明天我们俩都要上班,这里离得有点远。”   宁蔓清犹豫了一下,就听到陆展元插了一句进来,“那就小雪留下来睡,你明早要是来不及,就先回去好了。明天我上班顺带捎她过去,这个不用担心。”   傅雪这时候居然也哼哼唧唧地应了陆展元一声。   贺冼凉罕见地噎了一下。   等他把目光投向傅雪时候,就发现她不知时候睁开了眼,他正好对上傅雪狡黠的视线。   贺冼凉:“……”   推拒之间,还是宁蔓清做了决定。   “今晚就在这里睡。房间多得是,我等会儿给你收拾一间干净的。”   ·   宁蔓清给贺冼凉准备了傅雪房间旁边的一间客房。   收拾房间之前,宁蔓清迟疑地问了她要不要和贺冼凉一起,毕竟是订了婚的小情侣,现在的小年轻,她也能理解。   傅雪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样,声音极大地反驳,“不不不,两间!两间!”   “这孩子,两间房就两间房,我耳朵都要被你叫聋了。”说完宁蔓清嗔了傅雪一眼。   “……”   傅雪心虚地看向双手抱肩,此刻正靠着门框的贺冼凉。   他视线清清冷冷地扫过来。   宁蔓清和陆展元房间在另一层,给贺冼凉准备好崭新的洗漱用品以后,她就上去准备睡觉了。   贺冼凉和傅雪两人一先一后洗得澡。   等到傅雪洗完,探头探脑跑到旁边他的房间时候,就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床。   卷着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只堪堪露出半张脸。   傅雪蹦上去,压上去,两手两脚缠住他。   “大别扭,你生气啦?”傅雪往他耳边吹气。   傅雪抖着脚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他说话。   就在她继续要吵他的时候,才听到他“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傅雪被他这么一带,差点从他身上摔下去。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就这一个晚上。”傅雪两手撑在他身上,顺便给他捏了捏,活络活络了筋骨。   半晌都等不到回应,也懒得等了,她都要困死了,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傅雪干脆打了一个哈欠,“我走了啊,祝你好梦,晚安。”   ·   傅雪半梦半醒之间,正要沉沉地投入梦乡的怀抱,迷迷糊糊地听见阳台传来“嘭”地一声,动静不大不小。   夜又归于平静,她刚想翻个身,就被拱醒了。   要不是那气息带着熟悉的清冽青草香,她就喊人了。   “你发什么神经啊……”傅雪还很困,喃喃道,“是不是又翻阳台了……好好的门你不走……”   贺冼凉听到“又”这个字,耳垂热了热。还好夜里看不清,他轻咳了两声。   “我后悔了。”贺冼凉掀开她身上的被子,俯下身来,轻啄她的耳垂。   “后悔什么?”傅雪有点不解。   “我改变主意了,哪里不是呢。”贺冼凉埋在她颈间,低低地笑。   “……”她懒得搭理他,伸出手去推他,“你疯了吗?我困死了。”   贺冼凉手下动作不停,“你没觉得很刺激吗?”   然后刻意压低语调,“乖,很快的。”   傅雪彻底被他闹醒,听了这话,反问,“你确定?很快?”   贺冼凉眯了眯眼,黑夜里傅雪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莫名感觉到了某种气势。   气势到十分明显的强·硬的硌着她。   “……”   “你不羞吗?这……这是我房间啊……”他不羞可她羞啊!   “可是我很喜欢。”贺冼凉语调百转千回,和他的动作一样,紧紧地缠住她。   “在你的闺房,做,爱做的的事。”   傅雪捂脸,低低地尖叫:“你这个大变态!”   贺冼凉箍住她,胡乱地吻她,“好久没有了……”   鉴于现在他俩都挺忙的,他们一般空几天,然后在周末疯狂一阵。   攒下来的,贺冼凉这个资本家,全部会悉数讨回,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没有落下的。   今天在这个她从小到大都住的地方,他的渴望来得格外强烈。   房间里淡淡萦绕着的,是她身上惯有的清甜奶香。   吻到深处,就在傅雪也越来越投入的时候,贺冼凉拼命克制住,艰难·抽·身,他双手撑在傅雪头边两侧,胸·膛起伏不定。   “怎么停了?”傅雪被他勾得不上不下。   贺冼凉定定地看着她,“没有那个。”   傅雪愣了一会儿,听明白他意思之后,抬腿踢了他一脚,“那你来招惹我干嘛,你太讨厌了!”   贺冼凉低低地笑了,他也冤枉啊,他也忍得难受,几欲爆炸。   傅雪捶他,“你走,我不想搭理你了。”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膜拜似的轻啄她的指间,“真的不想?要?”   还没等傅雪回答,他就又压下来,“我最后不弄·进·去……好吗?”   她羞红着脸,“反正我不想理你了。”   “不理也得理。”贺冼凉得了她准许,把上衣脱掉,动作开始放·肆起来。   等到把床单拿去洗好再换上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两人真正睡下的时候,贺冼凉还窝在她这里。   “明天我要是工作效率不高,就是你的锅。”傅雪睡之前,抛了这么一句。   贺冼凉把她摁向自己的怀里,在她额头轻轻地碰了碰,“不会。” 第66章   早上傅雪是被吻醒的。   后背上被细细密密地吻着。   一寸一寸被烙印上属于他的热烫印迹。   热气随着被子的滑落烘散开来, 熏得她发热。   贺冼凉难得克服了起床气, 比她醒得更早。更是一睁眼就又要来折腾她。   傅雪昨晚心里惦记着早上要赶时间去公司, 睡得也不太踏实。被他这么一拱,也清醒了过来。   “你整天老这样……让我想到……也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只想着这事啊……”傅雪嘤·咛一声以后,不满地反抗。   最近两人的工作状态她不是不清楚, 但两人很久没有细谈过了。以前贺冼凉兴·致上来了, 两人还会斟几杯红酒,断断续续地畅聊一夜。   现在呢。少有的闲暇时间, 倒是被他说得很好听, 什么物尽其用……   果然妈妈说得没错!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谁跟你说, 我整天想着这样了?”贺冼凉拥住她的后背, 开口道。   认真地来说,他还觉得少了呢。   每天亲亲抱抱, 他认为远远不够。   不过今天看她, 怨气很足啊。   傅雪哼了一声,没理他。   贺冼凉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傻吗?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时时刻刻地占住你,想要你啊。”贺冼凉的尾调带着点清晨独有的黏·腻沙哑,浓稠缠绵地化不开。   今早他就是想, 也没有那个胆子。   再者, 时间上也并不难容许他放肆……咳咳。   “……知道了。”傅雪鼻音闷在被子里, 瓮声瓮气。   其实她就是想作一作,没由来的。   她当然清楚他对她的感情。   “等到我们俩都忙完了,到那时候, 我带你出去散散心。”贺冼凉紧了紧怀里的她,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   “行吧,拉钩。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了。”傅雪这才转过身来,两个人面对面抱在一起。   清晨的阳光渐渐倾泻入窗,一室暖意清光。   贺冼凉最后贪恋地嗅了嗅她发间,这才深吸一口气,准备回隔壁。   他利落地起身,赤着胸·膛,捡起地上散落的睡衣,不急不慢地穿上。   傅雪偷瞄他线条流畅的肌理,半晌,想起来什么似的,“你从门那里回去好了,别走阳台,太危险了。”   她也准备起来去洗漱,果然,一切成功离不开每天垂死挣扎的早起啊。   她还想着要走上人生巅峰,挣大钱呢。   “知道了。”贺冼凉睡得一头凌乱的头发,微微下垂遮住他懒散的眸。   他走出两步又回头,挑起眉,语气正经无比,“这时候不怕我被发现了?”   傅雪:“……”   哦。这是还惦记着她昨晚对宁蔓清说得那番话呢……   贺冼凉几乎是被赶出来的。   他笑着摇摇头,嘴边勾起无奈的笑。   正当他准备回隔壁换衣服的时候,和已经西装革履,正缓缓从楼上踱下来的陆展元撞了个正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好久都没有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   看陆展元迟疑地盯着他,贺冼凉率先发了话,解释了一下。   “叔叔,我来叫小雪起床。”   陆展元微微点头,他也是来喊女儿起床的。   只不过……视线触及到贺冼凉穿的衣服……   贺冼凉眼皮倏地一跳。   他的睡衣是匆匆忙忙套上的,松松垮垮,几颗扣子也没来得及扣。   “你也快准备准备吧,等会儿下楼吃早餐。”   贺冼凉心下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迈开步伐。   背后的陆展元站在原地,仔细地琢磨了一下。   作为过来人,他不是不清楚贺家小子身上的几道抓痕和脖子上的红点意味着什么。   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到底也没把这隐秘的话题撕开。   哎!只是……这这……这说得过去吗???   想起贺家小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这闺女这么生猛的吗!!   莫名被扣上“生猛”这口大锅的傅雪毫不知情。   “阿嚏!”在房间里的傅雪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   “……”   这大清早的,怎么突然有点痒呢。   ·   在陆氏实习了一阵子以后,基本上每个实习生都被轮到了任务。   不知不觉中,傅雪也已经完成了好几个课题。   关于实时会议的现场翻译,她还没机会上场。   同事关系还是不咸不淡,大家好像都格外得冷漠。平时说说笑笑,都是正常的样子,甚至还有点亲密。一到工作上,就翻脸不认人。   傅雪很满意这种状态。一来互相之间也影响不了对方,不打扰他人。二来,工作上本就要求严谨,心无旁骛。   就是齐珊这位大小姐,整天都在埋怨。   她要是多分半点心思在工作上,也就不那么招人嫌了。   “傅雪,为什么言总老是叫你去他办公室啊。”大小姐又在日常发愁提问了。自从那日以后,她发觉从傅雪这里丝毫撬不出任何信息,继而就又满腹心思投往辛言,恨不得整颗心都挂在部长身上。   傅雪守口如瓶,跟座大佛似的,她也懒得继续问那天那个男人的有关信息了。   “当然是因为我做得好。”傅雪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头都没转过来。她正在翻译一篇宣传稿。   “……”还真没看见人这么夸自己的,齐珊暗暗啐了一口她。   傅雪其实是轻描淡写地把话题转移开了,也还好齐珊表现得就跟傻子一样,半点没有再疑问再反驳。   其实辛言表现得很奇怪。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   譬如他有事没事,就让她去办公室。   讨论完工作以后,什么也不干,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盯着她,就让她给他泡咖啡。   甚至有时候,还要在她下班的时候,开着车出现在她眼前,问她需不需要他载一程。   有时候她在休息时间偷偷溜到陆展元办公室里蹭吃蹭喝,撞见过几次来那里讨论工作的辛言。   对方甚至对她出现在陆展元办公室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   傅雪觉得他表现得很明显,但是这种明显,又很刻意,让人捉不着头脑。   自从那天撞破以后,他表现得再人畜无害,傅雪都对他没什么好感。   避嫌是肯定的。不仅仅因为辛言是她的上司,她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当然要保持距离。   不过确实很棘手的是,也恰好正正因为他是她的上司,很多事情,她也不好推脱,一而再再二三的拒绝。   在她看来,辛言这个人真是坏到骨子里了。她就不信,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带来什么。   她可不想被推往风口浪尖。   这样以来,傅雪内心里对他这个人的评价又直直地降低好几个档。   ·   实习生们都在努力的争取机会,毕竟以后能否成为陆氏的正式员工,实习时期的绩效考核是很重要的一笔,最关键的当然是你的领导对你的评价。   做得好的,能够得到上司的肯定,那么这在以后的推荐录上,工作履历上,都会留下重要的一笔。   是以,每个人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工作。当然,也有更多的人凑到辛言眼皮子底下去献殷勤。   人不仅仅是外贸部的部长,还是大中华区的总经理。这个头衔往那里一摆,自动吸睛。当然要尽量让自己努力拼搏被看到啊,好歹混个眼熟什么的。   傅雪懒得搞这些虚的,那些人也不看看整个外贸部门下面正式员工有多么地聚集。其中更不乏精英,各个都是专业能干的高学历人才,单拎出去,都能打地要命。   辛言能做这个位置,起码证明他有那个能力。手下也不知道经历多少流水的人才了,对这种投机取巧的小心思,肯定心里看得明明白白。到时候第一个剔除的,就是这些人。   毕竟,越往高处走,就得闭嘴,拿实力说话。   不过傅雪也并不傻,辛言每每叫她进办公室一次。她就能够在讲完工作的时候,一字不落的把自己的进度不掺任何水分的汇报一次。   其实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也不能说在人才济济的S大里当翘楚,但是经过国外两年对翻译的钻研和学习,她感觉自己能力确实有了质的提升。   如今在这里熟悉了几天的业务以后,她已经很得心应手了。   辛言这几天看傅雪避他如蛇蝎的样子,那份心思貌似是渐渐地歇下去了。他在工作方面确实没话说,眼光毒辣,接手的好几个单子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也都带来了很大的效益。   外贸部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接单海外的业务。部门旗下的几个小科室,各自负责的都是不同的版块。翻译接触,只是其中的一个小职位,不占主位。   这批实习生里,不多也不少,翻译也就那么几个。   不过这几天最好的消息就是,傅雪终于可以真刀实学上马了。   傅雪初次上阵,虽然以前也模拟过,但是实打实地不是在考官面前,而是在客户面前,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经过多重的耳濡目染,对方说出来的话语,包括一些专业性词汇,她想也不想就熟练地脱口而出,并尽最大可能以自己的方式阐述出精炼的语言,让双方人员都能够听懂。   前来谈业务的对方代表人的母校,就是傅雪所去交流在读的学校。辛言估计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果然,对方惊异于她的口语水平的同时,在听说她的求学经历之后,频频点头微笑。   到了最后,对方握了握傅雪的手,表示这次经历很愉快,并期待与他们的下一次合作。   做翻译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让不相识于对方语言的两国人,在自己努力的沟通下,做到双方意思的最好传递,内涵深化于心。跨语言的文化交际,带来的改变,远远不止那一个单子。   或许圆满了一个人的梦,或许满足了很多人近期的希望。   从会议室里出来,傅雪可谓满面春风。   果然,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且有得一定成效的时候,可太欢喜了。那种感觉,跟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一样,飘然欲仙。   她连忙给贺冼凉发了个消息。   【哈哈哈报!我第一次业内翻译圆满结束啦!晚上回去给你做大餐!】   过了一会儿,那头才滴滴连续发来几条消息——   【哦?那提前恭喜你了,距离你的目标世界首富又近了一步。】   【所以是什么大餐?】   【晚上的奖励?】   【那就这么说定了。】   ……   傅雪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贺新凉的骚操作惊住了。   他还想得挺美。 第67章   在傅雪实习步入第二月时, 傅瑾结束他在国外历时经久长年的求学, 回国了。   傅瑾先回了家, 在家里修养了几天,才答应出门。   傅雪挑了个贺冼凉不怎么忙的周末,喊上他一起, 准备在晚上给哥哥弄个接风洗尘宴。   其实不是工作日的时候, 傅雪一般不用加班加点,但是贺冼凉不一样, 他是工作室里主要的创始人和负责人, 压根没有他忙里偷闲的时候。   就算是周末, 大部分时间也是在待在书房里。   傅雪观察了好一阵, 觉得他周末就两个蹲据点。   一个是书房的办公椅上,还有一个就是床上……   好不容易有个大片的闲暇时间, 还是不能让他在房间里窝着。平日里就没怎么出去, 这下再不放松放松,他没病她倒是快病了。   正好又逢傅瑾回国,三个人难得聚一聚。   与她哥约的是晚饭,在这之前的时间,刚好还够一场电影的时间。   傅雪选了一部宣传号称承载大多数人青春回忆剪影的校园爱情电影, 主演就是她最近喜欢的女明星——许茉。   贺冼凉说是任她挑选, 但是听到名字以后, 眉毛轻轻地皱了皱。   “干嘛?不喜欢?”傅雪睨他,有点不满。   贺冼凉轻描淡写,“没有。”   他只是惊异于名字的风格, 跟某人平常爱翻的书,差不多一个类型。   不仅仅于此,他还有一个疑问。   “这部我们是不是以前看过?”   “没有啊,你不感兴趣也得看。这跟上次那个青春疼痛不一样,这次是温暖治愈风,两部是一个系列的。”傅雪说完,顿了顿,“嘿嘿”了两声,补了一句说道,“这一部的男主超绝帅!”   大爆的青春电影,除了打着带你回忆青□□恋的噱头,还有一项必不可少的,那就是,男女主的脸。女主可妖艳可清纯,但是男主的颜,必须得无懈可击,朝你看来的第一眼就让你,一击毙命。毕竟高颜值可以让人少女心炸裂,继而带动更多二十代的主体流量。   这次的男主用的是新人,但是上映十几天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好评水涨风起,愈来愈多的观众被吸引过来。白皙俊朗,腼腆朝镜头微微一笑,羞涩的样子让很多姐姐粉和妈妈粉心肝直颤儿,直呼都要化了。   其实傅雪心里有个秘密,从未和贺冼凉提过。   在遇到他之前,她本就是没有打算在大学恋爱的。   要说,唯一有些好感的类型,那也只是年少时代看过的英国电影中出现过的几个面孔。   虽说在她脑海里也只残留下了模糊的影像,但那隐隐的轮廓,无一不是白皙的样子。   她曾经凭借着记忆翻出了几部出来看,那些人的模样渐渐淡化,和贺冼凉重合,然后被他整个取代。   ·   这下贺冼凉抓到重点了。   什么温暖治愈都是屁话,就是冲着脸去的。   她看了看时间,离电影开场还有些时间。   傅雪推了推他,毫不客气地使唤他,“排队去,我要男主那个套餐的爆米花。”   “……”   两人穿着休闲的服装,上身是粉色的卫衣,在人群中打眼得要命。   俊男靓女的搭配本就容易吸引眼球,现下四周若有若无的打量的视线,都往他俩这边扫过来。   贺冼凉意外地很适合这种粉色,冷白的肤被其一烘托,稍稍缓去了一丝傲气冷意,整个人都暖了,有人情味了起来。   只不过,这样以来,前后跟着一起排队的女生,目光都活络放肆了起来。   哼。下午让他换的时候,倔着张面无表情的脸,死活不同意。她好死赖活哀求了好久,被他摁在地毯上亲了好久,外加撒娇了好几句,他才开口勉强答应。   这下,她看他倒是还挺享受的。   站在那儿,就莫名地招别人喜欢。   想到这里,她狠狠地用手指揉搓着贺冼凉卫衣下摆的衣服边儿。   贺冼凉看她皱着眉,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累了?你去旁边坐一会儿,我继续排队。”   “不行。”傅雪听到这话,立马直起腰,挺了挺胸脯。   情侣装的威力是时候展现了!   ·   从电影院出来,两个人就奔往餐厅。   等到他们被服务员带引到位置上时,傅瑾已经坐在那里等了。   市里最高层的旋转餐厅,环境幽静,悠长优雅的小提琴调在整个餐厅旋转回荡。沿着一路蜿蜒,触目而及的一连片夜景,在透明玻璃的反射下,熠熠生辉。和古调的大厅剪影,相映成趣。   往下俯视,是星火闪亮,万家灯火通明。一路亮黄闪烁的灯,勾成一条条通往远方的路。最尽头处,山尖矗立的寺庙,闪着细碎的亮。   整座城市都躺在他们的眼下,暗暗展现浮动的夜。   打完招呼以后,傅雪坐下来,还在傻乎乎地盯着傅瑾。   哥哥还是那个哥哥,也还是温温润润,如玉的模样,看她的眼神也还是包含宠溺,但就是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明明两人也并没有分离很久,说起来,也就小半年的样子。   上一次相聚,还是两人都未回国的时候。   或许是以前善于将真实的情绪隐藏,如今光芒初显,锋芒毕露,如利剑出鞘,以前暗含的种种都悉数散开。   傅雪有点愣,但是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直直地说,“哥,你变得好帅。”   反正就是更加得迷人了。   “你这么说,我以前不帅?”傅瑾抬手给两人倒了倒水。   “更嘛!”傅雪立马狗腿地接过水,很给面子地给自己灌。   在一旁坐着,从一开始就没有插话的贺冼凉,听了这些以后,倒是心下了然。   “这几天已经着手开始接手了?”   “见了见陆家老宅的那几个老顽固。”傅瑾点点头,朝他看过来。   傅瑾又扫了一眼自家妹妹,轻轻地启齿,“你俩的品味真独特。”   傅雪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啧啧啧真是有代沟。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穿。”   “年轻人?”傅瑾好笑地把玩手里的杯子。   “嗯。爸爸说你老大不小了,要给你安排相亲来着。”傅雪觉得自己提前传达了情报,还有点沾沾自喜。   贺冼凉在旁边坐着,捏她的手玩,没有参与两人的谈话。   “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傅瑾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其实他刚回到家就被催过一次。   说着傅瑾往后仰了仰,叫来服务员,让他们已经可以开始准备上菜了。   傅雪自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出来,但其实半点都瞒不过傅瑾。   “这里的夜景很不错。”傅瑾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让傅雪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哈?”了一声。   没有过多的解释,傅瑾淡淡地笑,“你所期待的事情,很快都会圆满。”   “……”   所以她是期待啥了??   ·   实习到了末期的时候,众人被分配的活也都多了起来。   不过多是些鸡毛蒜皮小事,重要的场合以及会议,都还是那些老人来单挑。   傅雪自从上次磨刀霍霍尝试了一次以后,辛言再也没有指定过她。仔细想来,那一次怕是刚好投机取巧,正好撞上了。   中途好久的轮空,到她接下来的安排,又隔了好久,她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了。不过幸好的是,辛言在后期也是敢做,大胆放手地让他们上场,基本上每个人都尝试了好几番。   虽然也不是多大的单子,但是傅雪也已经很满足,毕竟大多数时候,她只是辛勤的小蜜蜂打字员。   这几天,她又重新忙碌了起来。就连贺冼凉的书房,都要被她霸占。   演变到后来,两个人面对面,各自占据一半的桌子。   陆氏过几天会有一场比较重要的中外面议,其实是比较近似于公司内部的发布会,有请来一些外援。   在这几个实习生中,公司综合评定,选了她一个人,给了这个机会。   傅雪负责其中一小块的实时翻译。部分不算多,但是查阅资料的任务却很繁重。同时要提前设想好一些对方会说的话,会问的问题,以及可能抛出的一些专业词汇。   她简练一些资料,以便于让到时候的同传翻译更有一些底气。   被派送了这一任务以后,实习生里有单纯羡慕的,也有眼红的。   齐珊位置就坐在她旁边,在她拼命赶内容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像苍蝇一样烦她。傅雪对她愈淡,她还愈来劲了。   别人不把她当中心,她心里会不舒服。   傅雪看齐珊一副酸得牙痒痒,在她面前又不得不忍住强装镇定的样子,就想笑。这么些人里面,也就这个大小姐一副瞒不住事儿的样子,还真是半点情绪都隐藏不住啊。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是轮到傅雪上场的时候,她翻开自己的文件,便察觉到被换过的痕迹,她打开以后,果然发现里面的文件全部被替换了。愣瞬了一两秒,她很快反应过来。   在翻译这个领域,停顿三秒是大忌。   不过幸好她一开始也没抱着侥幸的态度,是全力以赴的准备的。本来这些资料就是起辅助作用,她要是稍稍偷一点懒,那这次可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一切都有惊无险。   不过她可不想任由这个歪风邪气蔓延,更不想自己暗暗咽下这个哑巴亏。   和组长反映了以后,对方却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   傅雪郁闷,然后她直接告到了部长辛言那里。   辛言动作很快,立马让人开始查监控。   有人窃窃私语,说跟她不对头,这两天在她面前乱晃悠找存在感的,独独只有一个齐珊。   齐珊气得眼都红了,但是确实说不清楚。   就在那天中午,大家都去员工餐厅吃饭,剩她们俩在。   傅雪中途出去了一趟,齐珊好奇地拿起她的文件看了看,但很快又放了回去。   但是监控里看不太出来,只显示她鬼鬼祟祟地凑到桌子前的样子。   就在众人默认是齐珊所为的时候,傅雪却很坚持,“不,不是齐珊。”   齐珊虽傲且娇,不着调的做作让人生不出好感,但她绝不会是作出这种事的人。 第68章   其实整件事情也没有那么复杂, 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   傅雪昨天一整天, 待过的地方屈指可数。   只要牢牢抓住这几个地方, 仔细排查就行。   关键是,看公司愿不愿意配合了。   或许很多人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情。   当然了,那是因为她今天没出什么错, 力挽狂澜了一把。   但要是今天就此卡壳, 这群人的嘴脸怕是另一副样子。   火烧不到他们身上,他们没被继续泼油, 当然不在意。   傅雪有点不忿。   她想, 要是不查, 她还真要走个后门。   让她爸爸亲自出面。   辛言听了她的诉求以后, 倒是觉得她很有趣似的。   “傅翻这么认真努力,我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在这之前, 能不能答应我,赏脸和我一起吃顿饭呢?”他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坐在办公室一侧的沙发上,衬衫上面几颗扣子将扣不扣,微微散开, 露出锁骨。   傅雪觉得这个男人很莫名其妙。   穿得也骚里骚气, 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只花蝴蝶一样。   还没等她说什么, 辛言背后的秘书在他耳边小声附议了些什么,他才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作派,正色起来。   “这事情会查, 你先出去吧。”   “那我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个结果。”傅雪深吸一口气,不依不挠。   辛言“噗嗤”一笑,“很快。”   “……”所以很快是几天。   辛言看她皱着眉,没有要走的意思,才开口道,“这么想查,工作结束以后,自己去保卫科调监控。”   傅雪点点头。   ·   虽然公司里装了一些监控,但是也并不是全面覆盖,每个角角落落也都不能一次性照顾得到。   再者,陆氏为了保障员工的权益,也没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旋转的高清镜头提供给你。她放大了镜头屏幕,想看些细枝末节,也都堪堪只是个大概模糊的轮廓。   傅雪仔细排查研究了好久,首先就是把自己的组给排除掉。剩下几个地方的监控视频,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她的手稿确实被替换了。   是连镜头抓不到的地方,说明这人对公司内部的环境结构非常的熟悉。   傅雪能被气死。   真的,人可以蠢,但是绝对不能坏。   傅雪抓了抓头,蓦地脑海里闪过一些什么,她立马牢牢地攥住。   是了,当时一群翻译聚在场外的时候,大家的文件稿都是叠放在一起的。   在那时候,她还放心地和其中一位一起去了洗手间。   范围缩小以后,一切都简单了起来。   六位中,除了傅雪,其他五位都是正式员工,也都是陆氏特聘的翻译。   总共为三男三女,其中有一位女的,就来也巧,就是傅雪第一次撞破辛言奸情的,那位声音魅惑,能掐得出水的女士。   傅雪想起有一次在地下车库,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地停下,在她身侧截住她。   车窗摇下来以后,辛言露出脸来,问她需不需要载她一程。   那时候,副驾驶上坐着的,就是那位脸色不太好看的女人。   她终于明白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敌意从哪儿里来。   如果真是这样,绝不能打草惊蛇。   因为她没有证据。摄像抓不到那个女人,被替换的手稿也有可能早已被她毁尸灭迹。   这个时候,只能强·权政·治了。   傅雪在心里默默地给那个女人点了蜡。   做错事,还真以为无人知晓,想侥幸逃过一劫吗。   不。   傅雪复又搬出来陆展元这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辛言头顶。   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辛言手段高超。   第二天,原有的手稿和辞退书都摆在她桌前。   还真是啊……   辛言居然魅力大到,能让已经做到陆氏翻译这个位置的人,为他争风吃醋搞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了吗??   傅雪表示很不能理解。   办公室里流言倒是疯传了起来,说什么辛言一发冲冠为红颜,为了新相好,狠狠地打了旧欢的脸。   还有人说,傅雪就是凭着这张脸,勾得辛总欲罢不能,不仅名额给她了,她使招数把他的其他女人搞走了,辛总都还没有怪她,直接把人给辞退了。   反正越传越邪乎,傅雪一概不理,解释他们恐怕也是不会听的,反过来还会觉得你是掩饰。   齐珊本来觉得傅雪能一开始就相信她,还让她有点感动。就在她想勉为其难地,放下身段,交这个朋友的时候,后来听到的这些风言风语给予了她致命的一击。   她倒是不像那些人一样,在背地里暗处里嘀嘀咕咕。而是直接跑过来质问,“喂!你不是明明知道我!你还!”   “还是好好忙你的工作吧,你看看你项目真正自己主位完成的,有几个?”   “你快够告诉我不是!”齐珊瞪着她。   “告诉你你就会相信我了?反正我说过了,我自己有男朋友的。”辛言这种不负责任,混迹花丛的骚蝴蝶,死一边去吧!   一想到他给自己带来这么多议论,傅雪键盘敲得飞起,“啪啪”地直响。   她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她就不推辞同学给她介绍的实习场所,起码不用担心被这种人缠住。   “哼。那我姑且相信你。”齐珊仰着头,一副高处不胜寒的样子,睨着她。   “……”   她就是想找个实习工作,这都什么人什么事儿啊……   ·   陆氏集团的年庆晚宴随着季节的变换,也逐渐来到。   傅雪提前两周就和贺冼凉一起去订制的礼服。她是一袭两截式的小黑裙,上半露肩,下半做精致内敛的百褶尾摆,长款摇曳拖地,款式简单却很讲究。贺冼凉搭得一套正式的西装,做了些许的改良,颜色和傅雪的相应,为一个系列。   值得一提的是,尾部自流畅的腿部线条那处,由上自下地缀了一溜的蓝色小花,采取地是人工的刺绣,一笔一划悉心雕纂,低调地华贵。贺冼凉的领带则是相应的湖蓝色,同样绣上了一致的花纹。   这样子搭配在一起,不过于严肃,也不会太呆板。   陆氏晚宴一如既往的受人瞩目。从提前入场开始,就有不少当下大红的明星前来热场。各大媒体也受邀赴宴,互利互赢的关系,可以有效地为公司宣传一波。   车子还没入内,道路上就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今天贺冼凉要晚点来,傅雪就自己一个人先入了场。   开头的小宴早就开始了,公司里的职员们已经可以陆陆续续地入场。   令众人期待的是,每年晚宴结束以后的抽奖环节,这个福包是真的福气满满,能摸到一点,两年都可以不用干了,在家躺着等吃等喝就行。   陆氏在晚宴布置方面,十分地讲究。   除却落座以后各座的意大利西餐做主菜,后续的各类拼盘,采取的是流水自助式。   光是精致的西式甜品塔,就足足有五个长桌可供挑选。红酒桌,包括其他国家的特色菜,都有摆盘,样式精致,品种繁多。   陆展元和宁蔓清在后台准备,傅雪没忍住就跑出来觅食。   主菜要等到各人落座以后才能上,但是自助的都可以拿啊!   不过等到傅雪吃了一会儿,才发现周围人不是很多……   大抵是还没有正式开始,也没有多少人敢直接冲着这个拿吧。   更多的人是借着这个机会,去攀附更多的关系,无暇顾及于此。   “多好的机会,你就在这里吃?”齐珊手里托着杯红酒,碰见她疑惑道。   听到熟悉的高高在上的语气,傅雪转头来,看向她。   齐珊今天打扮得雍容华贵,全身上下都是大牌新一季的限定。傅雪仔细打量一番,才发现是有关系也不一定能拿到的欧洲春季新款。   接收到对方的视线,齐珊自动脑补了一下傅雪内心羡慕的独白,得意了起来,声音不免也有些飘,“我可告诉你喔,我这身衣服伐……”   齐珊一直在她旁边絮絮叨叨,她都已经形成自动屏障了。   傅雪不免有些疑惑,贺冼凉有时候也是嫌她吵,然后不耐烦地吻住她。所以她此时此刻算是有点感同身受??   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彼此寒暄。   其实明明上午都还在一起上班……   “傅雪,不知今天可否邀请你跳一支舞?”   旁边不少人听到此话,都心照不宣地互相觑了觑,然后自动地让出一个小圈。   辛言站在齐珊旁边,举起红酒杯,手轻点了点,示意她。   暗酒红色西装,眸中波光流转。   今晚,她一个人,那就好办了。   他勾起一抹笑,势在必得。   傅雪看向他,然而目光却是越过他,直直扫向他身后。   原本波澜不惊的眸,迸射出细碎的星亮。   天花顶上的水晶吊灯应景般,倏地闪射,波光琉璃的反影,仿佛都投影到她的眸中。   如瓷似玉的肌是身后落地窗外黑夜的极转。   她和贺冼凉四目相对。周围的景都如光圈般隐去模糊,只残留两个焦点。   贺冼凉劈开人群,走向她,眼中盛满的也是极致的欢喜。   无论多久,无论多少次见面。   他的眼神,总是一如既往,从一而终。   贺冼凉挑起眉,嘴角微弯。   傅雪懂他的意思,提起裙摆跑向他,然后直直撞向他。   贺冼凉顺势捞起她,轻抚她的背,紧紧摁进自己的怀里。   然后俯下身来,附在她身边,轻轻地厮磨她的耳垂。   “等久了?我来了。” 第69章   傅雪被贺冼凉一系列的动作弄得羞涩不已。   贺冼凉稍稍拉开一点距离, 好笑地看着她微红的耳垂, 然后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傅雪耳侧痒酥酥的, 借着人们看不见的暗角处,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非怒似嗔。   惹得贺冼凉又笑着去捉她的手指。   两人在这里旁若无人的亲昵,在旁边一路围观下来的旁观者内心里波涛不已。   哟, 敢情这还有个看上去是正牌的男朋友啊。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辛言, 然而辛言只是笑笑,微微抿了抿唇。   怎么看都觉得辛总像是见不得人的小三, 心甘情愿被傅雪玩弄, 都这个份上了都还忍辱负重呢!   看来她魅力还挺大啊。   有人认出来贺冼凉是上次来谈业务的客户, 不免更加好奇了。   “这位……是?”有人率先发了问。   “这是我男朋友。”傅雪顿了顿, 想了想决定还是加一句,“来过我们公司的, 所以你们应该看到过。”   “哦哦哦怪不得呢, 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傅雪你藏得很深嘛。”齐珊从刚刚贺冼凉一进来就在双眼放光,还没软着身娇着嗓去搭讪,就被两人闪瞎了眼。   “我可没有骗过你。”傅雪笑了笑。   “呵呵呵是吗。”齐珊强装镇定,优雅地别了别自己的头发,怎么看都觉得傅雪的笑带着炫耀。一想到她还向傅雪打听过人家男朋友, 不免觉得自己占了下风。   她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胸有点闷。   “哼”了一声以后, 齐珊转身趾高气扬地去狗腿辛言。   “不说这些了, 我给你找点好吃的。”傅雪抽出自己的手,反手拉住贺冼凉的,牵引着他, 顺势往餐桌上走。   占有欲这玩意儿还真特殊,那话怎么说来着,对,全心全意的目光洗礼让人全身舒畅啊。   思及此,傅雪声音里都带着点愉快,“溜着自家的狗,向着前方大步走。”   “你确定是给我找?”贺冼凉淡淡地开口反击,声音不大不小,旁边的人仔细听应该都能听到。   “……”   “你话怎么这么多,说给你就是给你!”   “……”   ·   主桌是前面的三桌,坐着陆氏的董事会和高管。后面就是各部门分配的位置,实习生跟着各部门坐,位置倒也还好,不至于孤苦伶仃。   宴会的开幕式由当下红爆半边天的男团热场,气氛炒到最热烈达到极致时,才趁着热度开启陆氏每年一度的集团总结和表彰。   傅雪这一桌坐得都是她组里的人   贺冼凉和她坐在一起。   其他人单纯地以为她是带家属来蹭饭的,倒也理解,没说什么。   毕竟这人也是陆氏的客户。   陆展元上台致词讲话得时候,周围几个小女生都在热烈地议论。   年逾四十几,但是陆展元丝毫没有中年人那些发福的迹象。侧脸冷峻,个高健朗,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气息。岁月带给他的是成熟的沉淀,就像一块美玉经过不断地风霜打磨,散发出微暗却润泽的光采。   他年轻时就是众多名媛相继追逐的对象,现如今只会更盛。   “天呐好帅……太有味道了。”   “是啊是啊,我来陆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本尊啊。”   “这张脸简直了,又有钱又有身材,陆夫人太幸福了吧。”   “听说陆总从没乱搞过,特别洁身自好,这简直是业界标杆啊。”   “我以后找男朋友就找这样的吧。”   “你??建议你先给脑子开点光,看看有没有缺一块。“   “喂!!”   傅雪听着这帮人在讨论自己的爸爸,不免笑了起来。   在别人口中听到对亲人的评价,有点新奇。   不过她听说过自家老爸的外号是“冷面阎王”,怎么今天风评这么好了?   “是挺帅的,但是感觉脾气有点不太好。”傅雪顺着她们的话,插了一句。   此话一出,立马被围攻反驳,她成了众矢之的。   “哎呀,看起来嘛,你不知道现下流行的款吗,都是陆总这样的,外冷内热啊。”   “对对对,你看前面那桌的陆夫人了没,好漂亮好有气质。”   这被吹的,回去告诉她爸,又得不动声色的显摆几回。   毕竟在她看来,她爸像个经常爱闹脾气的小孩子。   不合心意了就摆脸子,但是摆的冷脸也就是看起来可怕,最后服软的,大部分还是他。   话题被撇开,傅雪的话直接被驳回忽略。   “……”   外冷内热她是不清楚,但是外冷内骚,她倒是认识一位。   接收到傅雪瞥过来的一眼,贺冼凉眉尖轻挑,“怎么了?”   “看你有点不顺眼。”   “……”   台上陆展元还在讲话,突然有人从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傅雪的肩膀。   她一转头,便看入傅瑾言笑晏晏的眼。   傅雪下意识想站起来,被按了回去。   “哥?”   “嗯。我在你这里,等会儿我们俩上去就可以了。”   “好的。”   他们这一桌鸦雀无声,先是看到缠住傅雪的另一个帅哥,还没来得及八卦。就听到傅雪喊了声“哥”。   一时间脑筋轴住转不过弯来的人觉得情况真复杂,一脸懵逼。   这个时候,陆展元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最后,在这里,我想向我的员工,介绍一下我的儿子和女儿。傅瑾,傅雪,你们俩上来吧。”   众人:“???”   谁?谁??谁???   傅雪??   傅雪站起来,贺冼凉拍了拍她的手背,表以安心。   傅瑾朝她伸出胳膊,傅雪笑了笑,立马上前挽住。   直到两个人在台上,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   先前还在造谣傅雪靠脸上位的一些人这才反应过来。   所以,这位,其实是来基层卧虎藏龙的老板千金?   他们此刻选择闭嘴,安静如鸡。   这边桌上的一些小组成员默契地不说话,尴尬的沉默弥漫开来。   有人是觉得平时没和她搞好关系后悔了,有人是觉得在背后肆意妄加揣测她太不该了,也还有人是觉得自己不好的一面在她面前展现了。   齐珊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也没什么,她就是觉得自己的面子最重要。   一想到她自己在傅雪面前的各种高傲显摆,指不定人家在背地里怎么嘲笑她呢……她还不想没当上正式员工就被踢走呢……   这桌上的人又齐刷刷地看向贺冼凉。   刚刚还觉得傅雪是攀上了高枝,现下只觉得。   嗯,小白脸。   ·   等到傅雪下台,平常只要是和她见过面,打过招呼和没打过招呼的,都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傅雪淡淡地笑,没多说什么。   后来借着去拿东西吃,才和贺冼凉躲到角落里。   “哎……我现在突然好受欢迎……有点烦恼怎么办。”   贺冼凉看着她明显是乐在其中的表情,“你确定?所以你还想着受谁的欢迎?”他顿了顿,眯了眯眼,逼近她,着重强调了一句,“你的那个辛总?”   说完,铁面无私,面无表情地把她手上端着的芝士小蛋糕抢走。   傅雪马上踮脚想去捞回来,贺冼凉默默地举高不让她碰。   清风霁月的人做着大尾巴狼才会做的事情。   傅雪不甘示弱,顶了他两句。   “你要不还是去日本料理的餐台吧。“   “那边醋多,非常适合你。”   “……”   ·   其实陆氏晚宴上最受人瞩目的环节,还是终极舞会。   舞池梦幻,舞姿妙曼。   觥筹交错之间,上层名流今晚都汇聚于此。   在这里,你可以任意邀请你想要的伴侣。   前提是,只要获得他们的点头许可。   很多人,也借此机会,去碰碰车找机遇去了。   这可比陆氏最后的抽奖福利大福包还要诱人。   因为福包大概可以管一年。   但是机遇,又或者是“艳遇”,管得就不单单是这么仅仅的一年了。   ·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找的是代驾。   贺冼凉喝得有点醉,他最后被陆展元拉着,一起敬酒。   晚上的风透着半挡的玻璃吹进来,带着点些许的凉意。贺冼凉看起来是真的有点喝多了,被扶上来以后,就一直歪在傅雪的肩膀,靠在她身上。   冷白的脸此时泛着点点的红晕,呼出的热气尽数散在她敏·感的脖颈间,挠得人心发痒。   傅雪感觉自己旁边坐着个软糯的酒酿大团子,好奇心上来,她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脸。   贺冼凉虽然醉,但还是有点意识的,他捉住她作乱的手,轻轻地舔她的指尖,低沉地唤她,“宝宝……”   傅雪只觉得一阵电麻样的酥透过指尖,直直传递到她的身心,来到脑海,刺激得人浑身发软。   “你干嘛呀……松开我……前面有人啊……”   傅雪看了看在前面目不斜视的代驾人,有点窘。   “嗯……”贺冼凉倒是乖乖地听了话。   只不过,没过一会儿,车外的风带进来,吹散傅雪身上的满目清甜奶·香,诱人得让人喉咙发紧。   贺冼凉的手探下来,四处点火,熟悉地游走。   这下傅雪真的火了,“贺冼凉!!你再这样我不要理你了!”   旁边还有人呢,发什么神经。   她明显感觉前面开车的那个人貌似身形一顿。   “……”   “别不理我……”贺冼凉喃喃了一句,倒是真的没有再动。   等到车驶入了车库,转完账,那人就逃也似的跑了。   “……”   两人瘫在后座,傅雪去推贺冼凉。   见人都走了,贺冼凉也不再压抑自己。   被酒意催发的情·欲上了头,在这迷醉的夜晚,他的女孩别样的动人。   他直接附上来,压住她,声音暗哑得不行,“宝宝?雪球?想要吗??”   “喂,这可是在车库啊?”傅雪又羞又怒,连忙去推拒他,他的手都已经探入她的裙底,在柔·软的腿·根肆意作乱。   她越推拒,他的火气就越燃得越烈。   贺冼凉埋在她脖颈间舔舐,轻笑,拿起一个遥控器,私人车库的门就缓缓落下。   傅雪:“……”   “给我好不好?嗯?”他胡乱地亲,炙热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耳畔,烫得能烧到人的心坎儿里去。   “你这个烂人……你太坏了……”傅雪欲哭无泪。   “我就对你一个人坏。”他深深地吻住她。   直接拨开那层阻挡,软白娇·嫩就在他的眼下,贺冼凉的呼吸登时就重了起来。   然后他意乱情迷,就着这样的姿·势,在这后座还算宽敞的空间,肆意了起来。 第70章   最后傅雪是被贺冼凉用西装外套裹着抱回去的。   在电梯上他又开始不安分, 到了家里以后, 傅雪被他抵着在门后强制地来了一次。   “贺冼凉……我告诉你……我要揭发你……”傅雪断断续续, 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哦?喜不喜欢?”贺冼凉执着地问这个问题,压根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气息交错间,他又加重一个力度。   “你!……”   “这不是喜欢得要命吗, 这么敏感。嗯?”贺冼凉捧着她, 在她耳边低语。   傅雪被他磨得难受得要死,可是他还不愿意放过她。   后来, 什么臭流氓啊大变态啊臭骚包都冒出来了。   “那你就是臭流氓大变态臭骚包的老婆。”   “谁……是你老婆啊……”傅雪被他弄得面色潮红。   “想赖账?”说完他又加快了一轮的速度, 然后刻意放慢, 卖弄起技巧来。   “唔……”傅雪在一阵呜咽中, 到了极致。   贺冼凉也紧跟着闷哼一声,痛痛快快地释·放。   ·   两场酣畅淋漓的性·事让贺冼凉酒醒了不少。   到了浴室清洗的时候, 傅雪看自己被撞得泛红的腿·根, 心下的气腾地就升起来了。   “你接下来一个月的额度都被透支了,哼,你等着吧。”傅雪愤愤地刷牙。   贺冼凉这时才冲完淋浴,只围着条浴巾,湿着头发走出来, 来到镜子前, 直接站在她的身后, 头靠在她肩膀上,像只哈士奇,蹭来蹭去。   “头发也是湿的, 你走开啦。”傅雪不断地转着脖颈儿,企图用这种方式躲开他的扰乱。   “你确定?”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来到傅雪的胸·前,熟稔地握·住,揉·捏。   傅雪利落地拍掉他的手,“车怎么办啊……明天还能用吗……”   想到她最后的那一瞥,还真是一片狼籍啊。   “不是还有另外一辆车?”   “那你不打算清理了?”傅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贺冼凉改为拥着她的腰,“不是还有钟点工?”   “不行不行!!你不能这样,这样以后我们以后怎么见人啊!!”   “噗嗤”,贺冼凉被她逗得直乐,他现在身心舒畅,玩了好一会儿她的头发,才缓缓再开口,“我明天去清理。”   傅雪越想越气,凭什么他能这样得云淡风轻。   刚刚在车里,他的衣服也是完好无损,衣冠楚楚的样子。   反观她呢?   ——————   “这衣服很贵的,我们还是回去啊。”她衣服做得是刚好熨帖的尺寸,怎么扒都扒不掉,贺冼凉急了想直接动手撕。   “想要多少条我都可以赔给你。”   然后她昂贵的订制的裙子就这么被毁了。   思绪回来——————   “我的裙子你居然也!!”傅雪气了气,也不管嘴里的泡沫了,有小泡泡就这么飞了出来。   这下贺冼凉笑得乐不可支,抬不起头。还伸手去戳了戳空中飘着的几个小泡沫。   傅雪:“……”   她太不爽了。   然后傅雪恶狠狠地用自己的小屁股往后用力一怼,还真把毫无防备的贺冼凉给弹开了……弹开了……开了……   傅雪刷牙的动作顿在那里,心虚地转头看贺冼凉,含含糊糊地说,“你……你没事吧??”   贺冼凉脸上淡淡地,看不出神情,就在她以为贺冼凉又要来训她的时候,他发了话,“叫我一声老公,我就没事。”   “……”   “就那么喜欢那条裙子?”贺冼凉走上前来,懒散地找到自己的漱口杯,也陪着她一起刷牙。   “多好看啊……你说撕就撕……”   这人兽·欲一旦上来,几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卡还不拿去随便刷?”   “我才不要嘞……”傅雪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   她知道他现在处于重要的创业初期,前期要往里面投不少的钱。也就是说,现在还没到盈利的时候,而且,还有他手下一批心甘情愿跟随着他一起干的员工要首先照顾到呢。人家也要生活,所以工资得发下去。   说实在的,他现在卡里的钱,还有他的车,都是他家里的。   “反正你说好的,忙完了带我出去玩啊,裙子和旅行我都先记在本子上嘿嘿嘿。”   贺冼凉看着她,心尖尖儿那块最为柔软的腹地,被轻轻地挠了一把。   他没忍住薅了薅她的头,“好乖。”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给你最好的。”   “嗯。”傅雪朝他弯了弯眼角。   ·   不知不觉,毕业季悄然来到。   傅雪在实习的最后考核中,凭借部门第一的成绩,成功留司。经过一年的比拼打磨,再是身份的公布,她坐上了外贸部翻译组的小组长的位置,带领这一批新人成为陆氏翻译的新一批中坚核心力量,她本人则成功成为新鲜血液中的领头羊。   贺冼凉在这一年中,成功将复显工作室推广向全市,借助新型媒体的力量和软件的开发,逐渐扩大地盘,领域伸展触摸到全国。   创业两年,贺冼凉终于在这年的年中,迎来第一次大满贯。盈利,口碑和品牌的共赢为复显往后的发展奠定进一步的基础。   一切都在朝着良好明朗的方向发展。   他们在S大的学习生涯,自此也告一段落。   傅雪和贺冼凉都没有选择读研,是以,也终于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   大四的学生,毕业典礼定在五月。这个时节,阳光正好,梧桐树叶泛着油绿般的翠。   穿上学士服,不同的学院都轮着,一拨借着一拨地准备在校门前拍毕业照。   其实傅雪在大学里,和别人认真交谈的情况不多,交的朋友虽多,但真正交心的寥寥无几。   但是到了这个最后的时刻,女生们都红着眼眶,热烈着敞开拥抱,耳语着送上祝福,真挚而又向往,对着前景心怀坚定,对着过去步步回首。   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在这里定格最后的留念。白驹过隙,青春正当,一格一格满满载着的都是过去的回忆。   有欢笑也有泪,有彻夜不眠的掌灯熬夜,也有夜以继日不断奋斗的拼搏背影,有扬起嘴角对未来的憧憬向往,也有对自己这四年来的时光剪影。   一帧又一帧,既模糊又清晰,最后在脑海里成印,缓缓汇聚成一句话————   我们毕业了。   傅雪在最后相机定格的时刻,向天空中抛高自己的学士帽。   天空洗净湛蓝,帽檐上的黑穗垂落,堪堪遮住晴好的阳。   一切都是正好的时光,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光。   ·   外院因为人数最少,排在了最前面。   等到傅雪都拍完了,贺冼凉他们才刚刚轮上。   傅雪这边一出现,金融那边的众多男生就起哄起来,间或掺杂着些许的鬼哭狼嚎。   这里面包含着一些是复显的,还有一些是混迹于帖子对他们的事迹有所耳闻的。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把揶揄的目光投向两人。   傅雪抱着好几束花,就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盯着他。   贺冼凉本就对帽子这种东西很抗拒,结果这学士帽还有点高度,他不免有点别扭。   被油条推搡几次后,他才懒散着眼看向大家视线聚集的焦点处。   学士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有点宽大,嫩软的手捧着花束,洁净白皙的脸似是从花露中钻出来似的,巧笑嫣然。此刻,他竟隐隐觉得,能够嗅到一丝清甜芳香。   接收到其他人传递过来的羡慕的眼神,贺冼凉不免心旷神怡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他怡然多久,又面无表情了起来。   哪个兔崽子给她送的花!   傅雪就站在侧边,看贺冼凉变幻莫测的神情,勾起又落下,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   “……”   等到拍完,贺冼凉就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步伐大而稳健。   还没等她喊出口,贺冼凉上前就把她一把抱起。   臂膀紧紧地托住她的腿弯,傅雪惊呼一声,牢牢抱紧怀里的花。   “你干什么呀……”傅雪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他搞什么公主抱啊   贺冼凉朝她笑了笑,然后扬起头,朝着那边正在拍照的摄影部的学生说,“给我们俩来一张。”   人群中嗷嗷地叫,那位戴着眼镜的摄影部学生此刻一脸懵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打得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好在他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稳了稳心神,给女神拍了美照。   第一次拍好,贺冼凉一看,脸一黑,他为什么只有半边脸。   眼镜男支支吾吾,他总不能说,为了给女神展现最完美的角度,他自动把这位男士给当成了自动背景板吧……   最后,他颤颤巍巍地在贺冼凉冷脸的威胁下,给两人来了张合影。   多年以后,贺宝宝看着自己房间里,床的正对面墙中央的经过精心裱装的这番画,勉强接受了爸爸说的一番大道理。这样子也算是爸妈陪着自己一起睡了哼哼。   ·   毕业照结束以后,就是在大礼堂里的毕业典礼。   一行人自行前往,随机座位,不用按照院系班级坐。   贺冼凉拉着傅雪往人流中心走去。   两个人显眼得要命,一路下来接受了一溜的目光洗礼。   “有人送你花了?”贺冼凉状似不经意地问。   “对啊,你就没有吧。”傅雪说着还闻了闻,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   是有很多女生借着毕业的机会想要送他,他一概回绝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   “谁送的,你又收了谁的?”贺冼凉伸出手捏住她挺翘的小鼻子,“不准闻。”   “喂!”傅雪的鼻子被捏住,发出的声音嗲嗲的。   “你不松开我就不告诉你。”   贺冼凉这才松开手,然而傅雪接下来的话让他又想把她的鼻子捏住。   “几个学弟送的嘿嘿嘿。”   “……”   “你怎么不说话了,没反应?“   “……”   “好了不骗你了,是我们同寝的送的,全是我室友。”   “哦。”   “……” 第71章 正文完   在毕业典礼上, 贺冼凉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   因着出色的专业成绩和毕业前的工作实绩, 又是曾经在大一委任过学生会会长的学校干部。在这一届毕业生里, 贺冼凉是佼佼者,而且毫无疑问地是,他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那人眉眼疏淡, 冷肤乌发, 唇红齿白。只是淡淡地扫来这么一眼,足以让各位少女心动不已, 万劫不复。   清冷的嗓音, 透着大礼堂中的空气, 顺着搭着的那条无形的线, 传递到傅雪的耳畔。   贺冼凉侃侃而谈着过去四年大家的努力认真和回报,以及对于未来规划的建议和祝福。   傅雪就这样看着台上的他, 思绪慢慢发散开来。   他身资挺拔, 经年过去,依稀中比起记忆中那个少年的他,脸庞轮廓更深,更加地英朗成熟,俊美逼人。   到最后提问的环节, 有人就他俩的爱□□迹发了问——   “两人在一起确实羡煞旁人, 那你们知不知道学校里还有颜值夫妇粉的存在呢?”   很快便有人附和, 杂七杂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啊是啊是啊,我觉得我们算是见证你们一路走来了,没点福利吗?”   “这堪比电视里的偶像剧了, 我至今都还觉得浪漫得要死了!!”   “是你们让我们相信爱情的,请一定一定要走下去啊!!”   “啊啊啊啊还是八卦最让人激动,现在我不想着毕业的伤感了,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领证结婚啊?”   “对对对,结婚要请我们吃喜酒的。”   “说实话,当你们每次对视的那一刹那,我的份子钱就已经准备好了哈哈哈哈。”   贺冼凉手捏住话筒,静静的等待他们七嘴八舌地说完。   等到声音渐渐的衰弱,平复下去,他才往傅雪这个方向,直直地看过来。   四目相对,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傅雪脸一热,率先低垂下了头。   然而耳侧清晰传来他的声音,在整个大礼堂的上空回荡,余音久久地盘踞萦绕,消散不去。   那嗓音温柔又坚定————   “很快会结婚,每个支持我们的人,都可以来我们婚礼的现场,见证我们一路走来。谢谢大家的关心。”   傅雪只感觉心在怦怦地狂热乱跳,这种不亚于当众表白的另一种宣誓,让她心怀着热韧,紧紧地牵扯拉动她的全身神经。   然后,她听见他又说,   “接下来,请大家尽量配合我。我家那个,脸皮子薄。”   全场听到这句神秘又暧昧的话语,都激动了起来。   一时之间,大礼堂的气氛被炒到热烈的顶点,顶棚都要被掀飞一般的热闹。   赖文静攥住傅雪的手,使劲地捏了捏她,在她耳边小声耳语,“精神一点。”   傅雪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   倏地,全场的灯被熄灭,骚动陷入一片沉寂。   黑暗之中,沉寂里又被灌入窃窃私语,两者混杂在一起,带以人无穷的想象。   傅雪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她去抓,却抓不住。   没过几秒,全场的灯复又亮起来。   贺冼凉还是穿着学士服,只不过,手里多出了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然后,她看他嘴角噙笑,缓缓地朝她踱过来。   她坐在较上的地方,而他拾级而上,迈过一层层的台阶,披星戴月,光辉日月同享。   贺冼凉走到她身边,然后单膝跪地,黑曜的眸紧紧地锁住她。   “在我很小的时候,只要是我想要得到的,无论用什么方法,我总能得到。”   “当我高中第一次梦到你的时候,我就想,初初几次见面,我一定是疯了。但后来,我为了你,舍弃了许多,也坚持了许多。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得到这个女孩,不单单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她最热忱真挚的爱。”   “所以,我用我同样的那一半,去换了。”   贺冼凉说完这些话,傅雪只觉得热意上涌,她木然地任凭眼眶微湿发热。   “好在,她接受我了。那一刻,我就想着,我要把我所有的身家,所有的情感,都投注在她的身上。”   爱情就像一场巨大的赌博,他报以最热忱的祝愿去下注,本就以最大的风险做好了准备。但好在,上帝很眷顾他,最终的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用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真实,自己热烈张扬却又内敛的爱,换来一个她。   “傅雪,我说过,我会给你最好的。现在我做到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准备好呢?”   他拿起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丝绸毛绒的材质在大礼堂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华美亮丽的光。   然后他轻轻地打开。   “我在第一笔资金到的时候,就订了这枚独一无二的戒指,它的尺寸,只符合一个人,它的主人,也只有一个人。”   “雪球,你愿意嫁给我吗?”   傅雪的心蓦地酸胀开来,那感觉让她陷入又哭又笑的境地。   都什么时候了,她竟还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些许的狼狈。   贺冼凉表面不露声色地淡定,但此刻触及到她的回答,不免也紧张起来。   她吸吸鼻子,轻轻地回答,重重地点头,“我准备好了,我愿意。”   然后她破涕为笑。   贺冼凉也跟着笑起来,将戒指轻轻地套进她的手指。   然后他站起来,微微俯身,吻住她。   轻轻地触碰后,又移开。   “套上了,就是一辈子了。”   “我知道,永远不许反悔。”   傅雪说这话的时候,点滴晶莹的泪珠挂在卷翘的睫毛上,欲落不落,惹人怜爱。   他一一吻去,然后说,“我真的好开心。”   昏黄的灯光,映出他清隽清晰的脸,像是嵌在油画里的美少年。   年少的他和此时的他,在此刻重合。傅雪想起那时他略带清淡戾气的侧脸,只道他是不喜欢她,后来情感的茧丝被一层又一层地拨开,她才清楚,那时候少年的他的眼中,便早已燃烧起热烈的火焰。   每处火花,每处焰尖,每处因着火焰交映相错的光影,合起来的每一处亮,展开来的滚烫,都是她。   ·   这一年的七夕。   正值盛夏,热意袭来。   贺冼凉履行了两人之间的约定,带着傅雪,来了一场名为放轻松,实则逞兽·欲的旅行。   日本城崎,位于日本的兵库县北部。以其地方的温泉而出名,古时人称之为——“但马汤。”   由古人开创,已有千年的历史。   城崎温泉有著名的七大室外温泉。贺冼凉带着傅雪,包下了一整家私人庭院,四处都可见的都是,温泉……   房间的床边,露天的庭院里,甚至于推门而入的客厅沙发旁……   贺冼凉倒是对于这次酒店的安排很满意。   吃饱喝足以后——嗯,回去就给祁阳加工资。   又一天不知疲倦,不管时日的肆意放纵之后。贺冼凉总算有点良心,带她去看烟火。   夏夜幽深,远处人群的欢叫声隐隐绰绰地传来。   再走进,漫天烟火,星路瞻园。   傅雪沉迷于这一场视觉的盛宴之中,不知不觉,紧紧地揪住贺冼凉的衣袖。   “突然想起,有一次过年,你说过,要和我看一辈子的烟花哎。”傅雪笑吟吟地看他。   “今年开始,承诺可以开始兑现了,每年我都会带你去看烟花,好不好?”   还没等到傅雪被他的神情感动住,贺冼凉又补了一句,“这里的温泉我很满意,以后每年就来这里吧。”   她想起这几天某人的花样繁多,美名其曰新鲜的尝试,带她几乎泡遍了所有的温泉,不管是房间里的还是露天的……   “……”   “你别想了,每次我都要不一样的烟花。”傅雪睨了他一眼,哼了哼。   他挠了挠傅雪的下巴,挑了挑眉,深思了一会儿,说道,“不同地方的酒店用来尝试,也不是不可以。”   “……”   烟花一礼接着一礼,簇拥着爆炸开。   天空倏忽骤亮,又陡然归于黑墨。   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傅雪目不转睛地盯着,贺冼凉转过身来,和她面对着面。   他拉起她的手。   “在这里再问一遍,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傅雪湿亮的眸看向他,憋了一会儿,说,“……你猜?”   贺冼凉没恼,继续说,“众人前面来一次,算大家的。这里我再来一次,算我们俩之间的。”   “贺冼凉。”傅雪叫住他,上前拥住他,“我爱你。”   贺冼凉身形顿住,透过下颚处傅雪柔软的发顶,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情形。   绿苒的藤蔓,木制的藤萝架,编缠的秋千。   晴好的光线透过缝隙,到处挥散形成斑驳的光点。   落在她发间,脸上,和腿侧。   光圈密集地散在她洁净的脸侧。卷翘的睫毛轻眨,在眼睑处投成淡淡地一片阴影。   白嫩纤细的两条腿在秋千上轻轻晃悠,脚侧窝着一只慵懒的肥猫,毛绒绒地,在午后静谧的阳光中,不动声色的柔和。   后来,他才知道,那其实就是他对她的,一见钟情。   时去经年,你还在我身边,真好啊。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