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她会上瘾》 作者:依存体质 文案: 时初第一次见到冀东霖的时候,他是一个冷漠孤傲的少年,长着一张俊逸非凡的帅脸,气场强到无人敢惹。 她却偏偏给惹了,而且惹的彻彻底底。 一年后,他摇身一变,成了西装笔挺的霸道总裁。 宽大的办公室里,他把她困在桌前,声音低沉而性感:“说,为什么撩完就跑?” 姐弟恋,小甜文 霸道深情富二代小狼狗×肤白貌美画家小姐姐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主角:时初,冀东霖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早上起来的时候,时初的头发乱糟糟的。   她有一点沙发发质,洗完不好好吹的话,头发就会蓬起来,偏巧昨天又比较累,出了浴室倒头就睡了,这会儿枕头摸起来还潮乎乎的。   似乎是着凉了,脑袋也有些疼。   坐在桌子前头,把一个细细窄窄的夹板插上电源,没过一会儿,那东西就烫手了起来。   她拿起来,从最外侧开始,一绺一绺的把头发夹直,过了一会儿,长发就柔顺的垂在肩头。   正是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找了一件米色的大衣穿在身上,她想了想,又戴了一顶毛线的帽子。   刘海被压下来,遮着一半眼睛,也没怎么在意,随便拨弄在两旁。   母亲的房门半敞着,里面光线很暗,还拉着窗帘。   她走过去推开,先把身后的背包卸下去,靠在外头墙边,这才探头进去。   “上班去吗?”何丽听到动静,从床上坐起来。   她的睡眠一向很轻,尤其是进入中年之后,即使是细微的响动也会猛然惊醒。   “不是,去茗茗店里,最近忙,好久没见她了。”时初摇头,见母亲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迷茫,又提醒她:“今天周六。”   “嗯。”何丽点头,用手背揉了一下眼睛,搓了搓胳膊,回头寻找什么。   “您躺着吧。”时初走进去替她把掉在床上的被子捡起来,披在身上,又扶着她睡下,掖了掖被角:   “上午舅舅要过来,您去给他开门,想吃什么,让他帮您做,知道吗?”   仔仔细细的,像在叮嘱孩子。   老式的防盗门厚重而陈旧,被关上的时候,发出闷闷的响声。   时初下了两级台阶,又返回来,捉着门把手拽了两下,才重新下楼去了,背后的画板随着脚步轻轻的左右晃动。   出门正赶上三路公交车在站牌前停下,她小跑着上去,刷卡之后到最后排坐下,卸下画板抱在怀里。   估计是星期天的原因,车上的人不多,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分布在车厢的各处。   往前三排的座位,两个年轻男女亲密的坐在一起,女的把头轻轻靠在男伴的肩膀上,两人的手十指相扣握在一起。   时初的眼睛淡漠的打量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用指甲在腿上慢慢勾画了一个线稿出来。   直到车子猛的颠簸了一下,停住,她才看了眼外头,急匆匆从后门下车。   马路对面就是一座小公园,绿化做的很好,从围墙外面就能看见郁郁葱葱的树林,空气里是好闻的青草味道。   公园是免费开放的,不收门票,时初从正门进去,绕着围墙走了一阵子,来到一处偏僻的草地,把画板支起来,找了块儿石头坐在上头。   这里是她最常来写生的地方,环境好,人少,安逸而宁静,让人有一种时间被调慢的错觉。   虽然偏僻了些,但视野意外的不错,远处依稀能看到连绵的青山,云层很低,一团一团的压在山头。   但今天她的心情有些烦躁。   也许是因为头疼的关系,画了会儿云就心不在焉。   旁边的篮球场隐约有喧闹声传来,有人在那里打球。   少年们围在一起追逐争抢,球却始终不离中间穿着黑衣的那人左右。   他游刃有余的向着篮筐前进,轻松的一晃,避开所有人之后,便是利落的一个抬手,稳稳的进了。   跃动之间,黑色运动服微微翻上去,露出精窄的腰腹。   “怎么又进了?”几声懊恼的叫喊传过来。   那人却不再打了,漫不经心的走到一旁的看台上坐下,似乎是厌倦了这种单方面制霸全场的局面。   抽出一根烟压在唇上,一只银色的打火机在手上转了几个来回,腰微微弓着,姿态闲散不羁。   忽然,他的脸庞偏了一下,向着这边看过来。   即便只是短短的一瞬,视线中的凉意却仍叫人心生畏惧。   下一秒,时初回过神来,猛的低下头去。   明明是个少年的样子,气场怎么会这么强?   她怀疑是自己看错,可又没勇气再确认一眼,心里别别扭扭的,有种偷窥被发现后的羞耻感,叹了口气,不知不觉拿起了画笔。   这是唯一能让她静下心来的事情,画笔和纸张刷刷的摩擦声,仿佛是世间最好的音乐,让人沉醉其中,。   嘴巴抿起来,神情专注,就连呼吸的节奏也渐渐变的舒缓,她很快就进入到了忘我的状态中。   直到,一颗篮球直直的飞过来,砸在后脑勺上。   钝痛传来的时候,时初整个人都是蒙的。   低低的叫唤了一声,她的身子不自觉的往前一扑,笔头戳在画上,留下一道难看的印记。   顾不得心疼自己的画,她低下头去,紧紧捂着后脑,疼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子。   “快点儿扔回来!”球场那边,有人叉着腰叫道。   理直气壮,没有一丝道歉的意思。   看了一眼脚步滴溜溜打转的篮球,时初没有理会,小心翼翼的绕开,开始收拾东西。   “大姐!帮个忙嘛!”韦庄又喊了几声,自觉无趣,悻悻的拉起T恤擦了下汗。   踢了下身旁一个瘦高的男孩:“去,捡回来。”   他天生长着一张蛮横的脸,性格又比较嚣张,那男孩儿只好照做。   “喂。”身后忽然有人叫道,声音不高,但存在感十足。   韦庄回头,看清说话的人后,表情微微凝滞。   “你不去道歉吗?”百无聊赖的动了下长腿,少年淡淡说道,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韦庄的脸上却沁出了薄薄的汗水。   “是,霖哥。”他低了下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收拾好东西后,时初的后脑仍旧隐隐作痛,她本来今天就有点儿头疼,哪儿想到又遇到了这种事情。   有心上去理论一下,但默默数了下对方的数量,还是作罢。   人太多了,又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能少惹事儿就少惹吧,心里这样想着,无精打采的往外走。   路过球场的时候,前头忽然跑过来一个人,气喘吁吁,额头上亮晶晶的,全是汗。   是那个砸她的少年,穿着个红条纹的T恤,半截袖捋到肩膀以上,看着流里流气的。   但此时却垂头丧气,如落败的公鸡。   他张了张嘴,讪讪的说:“那个,刚才对不起啊。”   时初没吭声,往旁边走了两步,想绕开他。   她挺烦和人打交道的,尤其和这种没有礼貌的陌生人,但对方长得实在太凶了,她没胆子开口去骂,只能用这种沉默的方式发泄不满。   “姐姐,好歹说句话啊,这样走了算什么?”   少年左挡右挡不让她走,咬牙低声说了一句,看起来像忌惮着什么,频频回头张望。   时初停下脚步,下意识顺着他所看的方向望过去,正好撞进一道似笑非笑的视线里。   先前制霸全场的那位仍旧散漫的坐在那里,嘴里的烟取了下来,夹在细长的手指间,冒着几缕淡淡的烟。   极其漂亮的一双桃花眼,眼尾细而上翘,黑白不甚分明,有种朦胧的媚感,目光却是十分的凌厉。   时初和他对视了两秒。   就见他的眉峰向下压了压,有点儿不耐烦,又有点儿轻佻的眯了下眼睛,转开视线,冲着她身前的那人扬了扬下巴。   挡着路的少年松了口气,终于让开了。   时初总算看明白,这一切都是这个人指使的。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肯定有戏弄的意思。   自知惹不起,她重新低下头去,急匆匆往前便走,谁知忙中出错,画板又从肩上滑落,摔在地上,整好露出那幅只上了一半色的水彩画。   上头是一个黑衣少年的背影,身材很好,长腿,宽肩,窄腰,露出的小臂有肌肉鼓出来,跳起来投篮的姿态潇洒帅气。   “呦,这不是霖哥吗?霖哥让人画在画儿里了!”有人嚷嚷起来,伴随着几声不伦不类的口哨。   紧接着,少年们纷纷围了过来,看西洋镜儿似的,嬉笑着议论。   “霖哥,霖哥,你看!”   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孩儿甚至把画儿举了起来,大力的左右摇晃,向着看台那边展示。   时初呆呆的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螃蟹,全身上下都红透了,而且还热腾腾的,冒着滚滚白气。   简直要尴尬死了。   也许是太过年轻了,少年们的活力很是旺盛,但听在时初耳朵里,这些笑声却太过刺耳,仿佛是在肆无忌惮的嘲笑:看,这个女人有多么花痴。   可其实她只不过是随手画一画罢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她的唇紧抿着,走过去对着拿画儿的男孩说道:“请你把画给我。”   声音尽量克制。   但那男孩根本不理会,摇晃的更加厉害,还故意往高举了举,得意洋洋:“想要?想要就过来拿啊!”   少年们笑得更大声了。   包裹在声音的浪潮里,时初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   察觉到看台那边有一道目光跟随着自己,她并没有回头,而是举起手中的背包,朝那壮男孩的胳膊砸了过去。   男孩吃痛的低叫,手一松,砰,画板终于落地。   嬉笑的声音停止,少年们安静下来,都有些惊讶。   就在这片惊讶的目光中,时初捡起画板,快步穿过人群,往公园出口走去,她的呼吸略快,脸上还是有些红。   长这么大……第一次打人。   脚下突然弹过来一颗石子,她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看台下边儿。   下意识往上看了一眼,被她画进画儿里的人,这会儿正站在台阶上,个子高高的,足有一米八往上。   脸上的表情平静淡漠,跟不远处那群人格格不入。   修长的脖子微仰,他正在喝水,大手把瓶子捏的咔咔作响,轻轻一扔,空瓶就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注意到时初在看他,他的桃花眼微眯,忽然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的勾了两下,动作十分悠闲,像在招呼一只小猫。   这是什么意思?   时初愣了楞,走的更快了。 第2章   时初平时就喜欢把看到的事物画下来,当做一种日常练习,这些画儿一般都会放在家里收藏起来的,根本就没想过会被别人看见。   今天却偏偏倒霉,不光被看见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画下来的人也在现场。   虽然已经走出公园,来到了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上,她的脸上仍旧阵阵发热。   又想起自己刚才打人的场景,觉得失态,懊悔不已。   进入职场好多年,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成年人了,但她这个脸皮薄的毛病却一直改不了,跟上学的时候一模一样,着实苦恼。   因为发呆的关系,马路对面的灯已经变了,车子都缓缓的开动起来,只能等下一次绿灯再走。   又等了几分钟,她才过了马路,朝前头的站牌走去。   手机一直在震动,停下来看了一眼,是简茗茗发来的微信:   ‘哪儿呢?’   ‘快点过来,我点了炸鸡。’   ‘再不来我自己吃了啊,不给你留!’   ‘快来!!!’   一条接一条,狂轰乱炸。   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风风火火,什么事儿都着急的不得了。   时初看完笑了一下,急忙回复她一句,进行安抚:   ‘马上,马上,就快到了’   认认真真的打上句号,正要发送,前头忽然传来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辆全黑的山地车停在前头。   骑车的人腿很长,一只脚伸下来踩在地上,时初一眼就看见那双印着三叶草的运动鞋。   没记错的话,这个款式应该就是微博上疯传的最新限量版。   估计是仿的吧,才刚发售几天,不大可能会在街上随随便便遇到。   视线从那鞋子上收回来,她慢吞吞的往右挪了几步,然后继续看手机。   余光里瞟见,那长腿慢悠悠回到山地车上,踩着骑了一截儿,又正正好好挡在她面前。   这人是不是有病,她好端端的站在人行道上,也没挡着路,他怎么就一直追着不放?   时初憋着火抬头,然后就好像皮球一样,噗的一下泄气 嘴巴微张,微微愣住,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反应了两秒,转身往回便走。   山地车很快追上来,在她的周围不快不慢的兜圈子。   她从左边走,他就在左边停下,她从右边走,他就右边停,让她只能在原地打转。   她只好站住,拽紧背包的袋子,咬了下嘴唇。   “小姐姐,跑什么跑啊?”少年一只长腿撑地,胳膊随意的搭在车把上,戏谑一笑。   黑色的运动衣已经脱了系在腰间,上身单穿一件干净的白T恤,露出的小臂肌肉鼓鼓。   “你想干什么?”时初清了清嗓子。   说实话,她其实挺怵这个黑衣少年。   之前砸球过来的那人长相多凶啊,却照样听乖乖他的话,这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更凶的人。   她性子温和,想象力倒是很丰富,这会儿脑中不禁就开始想象起各种场景。   比如他一撩上衣,背后满是刀疤的样子,又比如他呼朋唤友,出去打架的样子……   越想越怕,不自觉又后退了一小步,面上却要强装镇定,十分辛苦。   早知道就不拿背包砸那男孩儿了,作为同伴,他莫不是来报复的吧?   那人却早已看穿她的内心,故意往前俯俯身,盯住她:“你是不是怕我啊?”   时初不自觉往后仰了下脑袋。   因为之前隔得较远,所以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的面貌。   高挺的鼻梁,下颌线条流畅简洁,整个面部像是精雕细琢的雕塑一样,没有一处不完美的地方。   他半坐在车子上,因为个子很高,脑袋的高度居然跟她持平,甚至还要稍微高一点点。   目光自上而下审视着她,眼神已经没有最初那么让人压力倍增,而是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   笑面虎,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词。   “你今年多大?”笑面虎见她不回答,便又抛出下一个问题。   “二十……六。”时初迟疑了一下,被他的眼神一逼,还是说了。   “嗯,那你长得还挺年轻。”他随意的点点头,目光在她身上上下巡视,饶有兴趣,又有些灼热。   时初受不了,微微低了头:“你到底有什么事儿?没事儿的话,能让我走吗?”   “想走啊?刚才不是挺厉害嘛,再给我原样砸一下,我就放你走。”   指一指她的背包,他轻笑一声,调侃道。   时初倒挺想这么干,但街上人这么多,实在不好意思下手,她根本不会打人,那会儿也只是气到极点。   所以她只好抬头,沉默不语的望着他。   “怎么,不砸啊?”少年笑笑,忽然探身,屈指咚咚的敲击了一下她背后的画板,下命令的语气:“那就画吧。”   “什么?”时初躲了一下,不大明白。   “画我啊,你刚才不是只完成一半儿吗?”他说的理所当然,仿佛她在明知故问。   “那个只是平时的练笔,如果你觉得不高兴,那我现在就可以把它撕了。”时初以为他还在介意她私自画他的事情,急忙解释。   “我很高兴啊。”   “那你……”时初词穷。   “我说小姐姐,您是听不懂话吗?我让你画画,现在,立刻。”   他微一皱眉,好像有些不耐烦似的。   长腿一抬,下了山地车,把它随意的靠在树上,到旁边的小店门口拿了一个小板凳,放在她面前,扬扬下巴:“去啊。”   见她仍然不情愿,又慢悠悠补充一句:“不然就不放你走哦。”   单手插在裤兜里,就那么不远不近的盯着。   街上人来人往的,就这么坐下来画画,有很大几率会被当成卖艺的,还会引来围观,但不画的话,又脱不了身。   时初拧着眉看了他一会儿,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我画完之后,你就放我走,行吗?”   “呦,还会讨价还价啊?”少年看着她,唇角向上勾了勾:“看我心情吧。”   板凳的一只腿儿是歪的,坐上去摇摇晃晃,很不得劲,时初就索性半蹲在画板前。   画其实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只要稍加润色就好。   提笔描了几下,她转过头来,欲言又止:“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别老盯着我看。”   “不能。”他挑眉:“我还能站得更近看,你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她无可奈何。   转回去,在那直勾勾的目光之下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脸庞又开始发热。   女人正在低头画画,帽子下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颊,从侧面只能看见一只小小巧巧的耳朵,颜色通红,那红色向下蔓延,连带着原本白皙的脖颈也渐渐红了起来。   年纪明明也不小了,怎么就跟个小女孩儿似的,动不动就羞成这样?   但还蛮可爱的,让人忍不住就想……上去逗弄一下。   冀东霖斜靠在树边,舔舔嘴唇,啧了一声。   有人好奇的围过来,他不耐烦的瞪了下眼睛:“看什么看,没见过画画儿啊?”   直到没人敢再上前,才满意的收回视线。   于航只不过是搂着女朋友去了趟小树林,回来的时候,看台上的人就不见了。   “哪儿去啦?”随便拽过一个人问道。   “霖哥啊?他刚才就走啦,从正门那边儿。”   “哦。”他点点头,不自觉又在摸自己的光头。   “你这个脑袋简直丑死了。”女朋友在一旁撇撇嘴,十分嫌弃。   “你以为我想吗?”于航哀嚎:“我爸非要给我剃啊,嫌弃我的黄毛难看。”   他说着,一弯腰便坐了下来,掏出一副墨镜戴上:“怎么样,这样就酷多了吧?”   “还可以。”小姑娘勉勉强强点点头,被他拽着坐下来,又亲了一会儿。   两个人黏黏糊糊的,一会儿,听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   “你的?”   女友摇头:“不是。”   “那也不是我的啊。”于航奇怪,鼓捣了半天,从背后的台阶上拿下来一个手机。   “谁的啊?”   “阿霖的,估计是落下了,我给他送去。”   于航看了眼上面的电话,脸色有些变了:“估计挺急的,我开车找他去。”   “喂!”女友撅噘嘴。   “乖啊,先回去,晚上我再找你。”于航站起身,急匆匆的走了。   开上车在路上兜了几圈,一直没看见人影,副驾上的电话一直在响个不停。   于航摸了下自己的光头,正有些烦躁,余光瞅见路边的两个纠缠的人影。   “我靠!”他一把把墨镜摘下来扔在一边,张大了嘴巴。   这小子终于肯主动撩女人了?!   画着画着,身边没了人,时初抬头,看见少年正站在路边的一辆张扬的红跑车前,和里面的人说话。   头微微低着,眉头皱起,表情有些严肃。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转回身往这边走。   她急忙低头,又画了几笔。   余光看见,地面上一道修长的影子慢慢逼近,咚咚咚,画板再次被敲响。   “画完没有?”少年弯着身子,探头过来,朝着那画儿打量了一眼,身上有股好闻的洗衣液气味。   “差不多了。”她点点头,把滑落的长发掖在而后。   正要站起来,背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来,径直把画揭了下来。   他这个动作太突然了,时初完全没有料到。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一躲,背后撞到了硬邦邦的一个前胸,赶紧往上窜,想要站起来,脑袋顶又碰到他的下巴。   “别动,好好坐着。”头被按了一下,他的语气不怎么好,听起来怪怪的。   时初只好又坐下去。   转头看着他把画儿卷起来拿在手里,又另一只手拽了下她的胳膊,力气很大,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提溜起来了。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站直后,少年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而是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你干嘛,拿了画儿还不够吗?”他完全就是一副要打劫的样子,时初有些紧张,手不知道怎么了,下意识就往脖子上捂了一下。   下一秒,他忽然俯身,单手在她脖子后面一捻。   脖子一空,时初急忙用手摸了一下,但是已经迟了。   他的指间就挂了一条亮闪闪的项链,晃了晃:“替我保管好车子,下次见面的时候,拿过来换项链。”   说完便大步朝路边的红车走去,坐进去扬长而去。   脖子后面还遗留着他指间微凉的触感,时初看着远去的跑车,张了张嘴,气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一般不怎么会生气,这么多年了,情绪也一直没什么大的波动,这会儿就算再气,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呆呆的站了一会儿。   回头看见树边儿停的那辆山地车,差不多有她半个人高了,看着就挺沉的,而且,她不会骑车啊!   认命的过去把车子推到路上,她长叹了一口气,现在好了,根本没办法坐公车,只能步行去简茗茗店里了。 第3章   简茗茗坐在咖啡店里,把下巴撑在桌面发呆。   “你也太慢了吧?”一见到时初推门,她就立刻夸张的叫了起来   “抱歉……”时初无精打采的把车子推进来,靠墙停下:“遇到点儿事儿。”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还有,这山地车是哪儿的?”简茗茗抱着胳膊,围着她转悠两圈,忽然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颊:“有什么就说,姐替你出气去。”   说的甚是豪迈,时初不由自主就被逗笑了。   简茗茗和时初从中学起就是同学加好友的关系,两个人这么多年了,感情一直要好。   这姑娘长得美,性子急,感情热烈,生活一直过得顺风顺水。   毕业之后就结婚,然后开了这家咖啡店做老板,现在孩子都有了。   时初一直很羡慕她的生活,有时候又觉得,她之所以这样顺利,和性格也是有关系的。   这么开朗的人,谁又会不喜欢?   自己就不行,性子太闷了些。   但简茗茗并不这么认为。   她风情万种的撩了下自己微卷的长发,笑一笑说道:“初初,你和我不一样,你虽然柔软,却有很强的韧劲儿,注定遭遇一些波折,但最终都会战胜,你会过得很好。”   就是这句话给了时初很大的安慰,所以她一直都很感谢简茗茗。   “坐下来慢慢说吧。”简茗茗拉着时初坐下,又款款走过去,做了杯拿铁端过来,里头用奶泡勾出了一个小花儿的图案,歪歪扭扭,看着很滑稽。   图案虽丑,但是味道却很不错,时初喝了一口,就捧着杯子不撒手了。   “他拿你什么了?”简茗茗听她大概讲完之后便问。   “你送我的那个项链。”时初叹了口气:“那个挺贵的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回来。”   一抬头,就见简茗茗直直的盯着她看,目光怪异。   “怎么了吗?”   “大姐,你先别惦记项链,知道这辆山地车多少钱吗?”简茗茗尖尖的手指伸过来,戳了戳她的额头。   “多少?总不会比汽车还贵吧?”时初对这些并不了解,随口说了一句。   “那还真不一定。”简茗茗笑起来,拿出手机搜索了一阵子,推过来给她看:“自己看吧,别吓着啊。”   时初接过,片刻之后,还真有些吓着了。   抬起头来,脸色有点儿发白:“怎么办啊,我刚才推过来的时候,路上有些玻璃碴子,好像把车胎给刺破了。”   “没事儿,那人既然能这么随便的把车子丢给你,想必也不在乎这点儿钱。”   简茗茗安慰了她一句,又说:“我劝你啊,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快点儿把车子还回去吧,要是丢了,那可就真完了。”   “我没有联系方式,那人扔下车就走了,好像有急事儿。”时初叹气。   “那怎么办啊?”简茗茗扶额,无奈了。   想了一会儿,又给她出主意:“我微信里的朋友挺多,要不替你发个朋友圈试试吧,不一定能把人找着。”   “只能这样了,谢谢你,茗茗。”时初蔫蔫的回答,忧心忡忡。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起来,不光项链被拿走了,现在她的手里还多了这么一辆贵到吓人的山地车。   这东西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万一有什么损坏,倾家荡产都赔不起啊。   下午咖啡店的客人多了起来,时初站在吧台后面,负责拉花。   和简茗茗相反,她不会做咖啡,拉花却很棒,可以用小小的一杯奶泡画出各种精美的图案,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给客人在咖啡上来个画像。   有一次被人拍了,放在网上,还让咖啡店小火了一把。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人们似乎对于停在店里的那辆山地车更感兴趣,有好几个人还特地到吧台询问。   “那个,不好意思,客人。这个车子是一个人寄放在我们这里的,具体信息我也不太清楚。”   面对一个大男孩的不停的询问,时初无奈,只能扯了个谎。   “是这样吗?真可惜。”   男孩儿遗憾的摇头,想起什么,又反身回来,手搭着吧台急切的问道:“那我可以拍张照吗?就一张。”   “好的,您……请拍。”时初看着他热切的眼神,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   “这车子看来得推回我家去了,放在你店里不安全,怕晚上有人会把店门给砸开。”   终于目送着大男孩离开,时初回头和简茗茗说道。   “嗯,推回去吧。”   简茗茗点头,忽然又笑道:“我现在可真有些好奇了,这车子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样?完全就是个土豪啊。”   “还可以吧。”时初含糊的说了一句,混过去了,根本就不想提起那个人。   “诶,你看这个。”简茗茗倒没怎么在意,低头看了眼手机,笑了起来。   “什么?”时初凑过去,就看见那条寻找山地车主人的朋友圈下面,足足被点了一百多个赞。   评论一水儿都是:‘我去,太帅了吧’‘这车在哪儿,我要去观摩’之类的话,没有一个是正正经经帮忙找人的。   这到底怎么办啊……   时初叹了口气,更愁了。   到了下午七点多的时候,客人才渐渐稀少,时初靠在吧台边歇了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简茗茗聊天:“悠悠今天上幼儿园吗?”   “不上,在我妈那儿,顾阳下班去接她。”   简茗茗一提起女儿,就十分嫌弃:“太调皮了,跟个小猴子似的,那孩子昨天晚上死活不睡觉,缠着要看电视,让我教育了一顿。”   “哪儿有这么说自家小孩儿的?”时初笑了起来。   正说着,外头就有小孩儿清脆的笑声传来,一个穿着小粉裙子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跑了进来。   “初初阿姨。”看见时初了,就甜甜的叫着,一把抱住她的腿。   “顾悠,不要跑那么快!”后头紧跟着进来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手上还拿着小孩儿的粉色外套。   “我想死你了,老公~”简茗茗从吧台后面转出来,径直扑到男人怀里。   时初抱着悠悠站在旁边,忙把小孩儿的眼睛捂住了。   那夫妻两个腻了一会儿,就提议一起吃个饭,时初指指那辆黑色山地车,拒绝了:“不行,我要先把这个安全带回家,没时间吃饭。”   简茗茗过来搂着她的肩膀,笑着摇了摇:“哎呀,初初,你也别太担心,换个角度想问题嘛,那个巨有钱的小鲜肉不一定很喜欢你呢,他把车子留下来,就是为了下一次见你,你的桃花就要来啦!”   时初听见她越说越不靠谱了,急忙打断:“好了好了,我要走了,拜拜。   这次还是不能坐公车,辛辛苦苦把车子推回去,搬到二楼的家里面,时初才总算松了口气。   天色已经黑了她打开客厅的灯,又去母亲的房里看了一眼。   何丽正坐在床上看电视,看到有意思的地方,就发出一两声笑声,心情不错。   “吃饭没有?”直到时初坐到她身边了,她才发现女儿的存在,转头问道。   “没有,但我不想吃了,没胃口。”时初说道,顺手给她捏了下肩膀。   “那怎么行?”何丽皱眉。   “没事儿的,妈,我就是中午吃太多了,胃里顶得慌。”时初笑着说了一句,身往外走:“我回房间洗澡去了。”   路过桌子的时候,看见上面有一个信封,又停下脚步:“这是什么?”   “那个啊,是你舅舅今天来放下的,让我拿着买点儿补品。”何丽喜滋滋说道。   时初拿起信封看了一下,里头是五百块钱。   舅舅的女儿何晴刚考上大学,这些钱是前些日子去祝贺的时候给出去的,如今又原封不动还回来了。   她叹了口气,打开抽屉,把信封放了进去。   回房洗完澡后,身上就轻松了一些,拨弄了一下湿漉漉的长发,她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会儿,微信里出现新消息。   替课群:周日上午的高数,有没有人能替?   她想了想,回复:有的,私聊。   点击那人头像,发出好友申请。   等那边通过申请的间隙,又打开计算器,对比着备忘录里的支出,算了下这个月的花销。   把那些零零碎碎的数字全部加起来之后,看着那个总数,不自觉又在叹气。   钱啊,花起来如流水,挣起来特别难。   如今母亲身体不好,只能在家养病,所以整个家都要由她支撑,药费和补品就是一大笔费用,光是工资远远不够,还需要见缝插针的挣些小钱。   加微信之后聊了几句,双方谈妥,两节课五十,微信转账。   起身去衣柜里找了一下,她拿出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和一件白色的休闲外套。   穿在身上试了一下,把长发扎成马尾辫儿,素面朝天,再戴副眼睛,立刻就是乖乖女学生的样子。   看一眼表,已经十点多了,害怕明天起不来,她赶快早早躺下,闭上眼睡觉。   母亲房里此时也灭了灯,整个房子里再没有任何声音,静谧无比。   和这边安静的氛围不同,于航此时身处的环境嘈杂而热闹。   他的脸上仍旧戴着墨镜,剃成光头的脑袋上,被酒吧的灯一照,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干什么呢?也不陪我说话。”旁边的女友凑过来,娇滴滴说道。   “给阿霖打电话,他说要过来的,”   卡座里,一群人都已经玩儿疯了,叫的声音有些大,于航皱了下眉头,把手机从耳边放了下来。   “你最近怎么老是阿霖阿霖的,这个冀东霖到底有什么好?”女孩儿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的摇一摇:“我看啊,他根本不如你。”   “你知道什么?”于航哼了一声把她的手扯下来,点了只烟:“只不过是他近几年不在国内,你们不知道罢了,你瞅瞅今天韦庄的那反应就知道了,他之前和阿霖打过交道,被打怕了,所以恭敬。”   “那人就这么……厉害?”女孩儿微微睁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嗯,厉害,只不过现在收敛了些。”于航懒得和她解释,拿起酒瓶子过去找陈朝明:“哥们儿,喝一个?”   “你那会儿电话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陈朝明放开女伴,给他腾了个位置。   “就字面的意思呗。”于航喝了口酒,笑嘻嘻说道:“阿霖开窍了,对女人感兴趣了,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你看那儿。”陈朝明往门口那边指了指。   于航回头,只见冀东霖冷着张脸,正从门口进来,走过之处,惹得女孩们分分侧目,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看都不看一眼。   路过吧台时,有个女的不知道是醉酒了,还是怎么的,从高脚凳上一下子栽了过来,他倒是眼疾手快,往旁边一闪,完美的躲开了。   “哎呀!”这边看着的众人,齐刷刷叹息了一声。   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人啊。   “这像是开窍了吗?别说胡话了。”陈朝明斜睨了于航一眼,又开了瓶啤酒,戳到他嘴巴边儿:“该不该罚?”   “罚罚罚。”于航干了一瓶,抹抹嘴角,自己也有些怀疑:难道那时候是他看错了?   “怎么样,大哥没什么事儿吧?我看那会儿电话打的挺急的。”看到冀东霖进来,他又赶紧凑上来,大声问道。   “没事儿。”拍了下他的肩膀,冀东霖陷进沙发里,点了只烟,盯着桌面的目光十分冷冽。   “那你就开心点儿呗,好容易回来一趟,一定要好好玩玩儿。”   于航嬉皮笑脸,想到了什么,又说:“韦庄那小子太不上道儿,我以后不叫他了,省的惹你生气。”   “随你。”冀东霖拿起酒瓶喝了几口:“我的画儿呢?”   “放心,给你拿着呢。”于航转身拿过一个画卷,递给他。   “嗯。”冀东霖点头,打开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又把外套脱下来抛在一边儿:“有牌吗?无聊。”   “有啊。”于航招手叫人,一笑就露出整齐的大白牙:“输了可有惩罚啊。”   “我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瞎了呢?”冀东霖一看他这副样子就烦到不行,伸手要扯那墨镜。   于航赶紧求饶:“别别别,就靠这个撑门面呢,给我留个面子吧。”   召集众人聚过来,开始打牌。   过了不久,于航就开始哀嚎:“阿霖,你今天手气太好了吧?”   冀东霖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看了眼手里的牌,又甩出一张。   “停停停,我怀疑你使诈!”陈朝明也有些坐不住了,过来在他的身边找来找去:“你是不是另藏了一副牌?”   冀东霖随意的张开手,任由他翻找,余光里瞥见什么,忽然一把把他推开了。   “干什么呢?”走到旁边,拎着一个人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顺手拿起被坐瘪了的画,脸色不好。   “他也不是故意的,阿霖,别生气啊。”于航几个人急忙过来解围,把他拉回去坐下。   “诶,霖哥,这不是你的车吗?”这时有人拿着手机凑过来。   “怎么回事儿?”于航接过来看了一眼:“这儿有人在朋友圈找山地车的主人,你丢车了吗?”   “没,那会儿要坐你的车,山地车带不走,交给一个女的保管了。”冀东霖淡淡说道。   “有,情,况!”这下连陈朝明都看出不对了,朝于航看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做了这个口型。   又听冀东霖开口说道:“今天的牌算我输,有什么惩罚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拿着外套和画卷站起来,走了。   时初第二天早早的就起来了,洗漱之后,和母亲打了招呼,直奔Z大而去。   这里也是她的母校,只不过是毕业好几年了,但路还都记得,轻松的找到教室走进去,怕被看出来,她特地选了后排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男生正趴着睡觉,长腿有些放不下,往前伸展着。   “同学,可以让一下,让我进去吗?”她小声说了一句,用手指碰碰他的胳膊。   良久,那男生才不耐烦的抬起头来,眼睛微眯,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在高挺的鼻梁上打了一道阴影。   “小姐姐,你这留级可有些严重啊。”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他有些惊讶的打量了一下她,随即轻笑道。 第4章   时初看着他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脑子有点儿乱。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呢?   站在那儿,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往前走了几步,又后退,刚想说些什么,后头有一群学生涌进来,都在抢后排。   她无奈,只好顺势在前一排的地方坐下,这张桌子空空的,目前并没有人。   反观倒数几排,不一会儿就被人挤满了。   后面那人一直没有动静,她稍微安心了一些,拿出微信给替课的那姑娘发了消息:我已经到教室了。   拍了张照片给她发过去。   这时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个男生夹着书过来,刚要在她身边的座位坐下,忽然就从后头飞了一本书过来,整好落在桌上。   “同学,这里有人了。”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你干什么?”时初急忙回头。   “不干什么啊。”少年歪歪头,双手撑着桌子,轻松的一跳,就跳到了她这一排,在她身边坐下:“就是锻炼锻炼身体。”   “你……”时初眨了下眼睛,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动作,注意力一转移,自己也忘了后半截想说什么。   “你什么?”他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时初转头,从包里掏出纸和笔,认认真真的放在桌上,她并没有这节课的教材,所以只能记一下笔记。   “哎,你能尽快把车子取走,还我项链吗?”过了会儿,她又转过头,小声的对他说道。   回应她的是少年浅浅的呼吸,他的眼睛闭着,好像是睡着了,睫毛盖下来,又长又密。   一个男人家,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睫毛呢?她有一丢丢羡慕。   上课铃声响起,一个中年男人走到讲台上,打开话筒说道:“上课了啊,都不要聊天了,把手机收起来。”   喧闹的教室稍微安静一些。   老师拿起花名册,开始点名,点到时初替课那人的名字,她小小的应了一声,蒙混过去了,反正是几百人的大课,老师也不可能把人都记住。   “于航,于航!”点到中间,有一个人始终没应声,老师多叫了两声,摇摇头,正要记旷课。   “到。”一个男声低低的答了一声,有些不耐烦。   时初转头,看着身旁的少年,他的头发有些翘,似乎是不乐意被吵醒,眯了眯眼又趴了下去。   课堂照旧是无聊而枯燥的,尤其是高数,时初上学那会儿就讨厌这个,她是文科是比较强的,历史政治背起来不在话下,独独数学考不了高分。   听不懂没关系,她的抄写能力还是不错的,一会儿就把老师黑板上的板书工工整整的记在纸上,一字不落,字迹娟秀,规矩。   “你是不是从来没写过连笔字啊?”   听到说话声,时初转头,发现身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胳膊半撑起来歪头看着她。   “这个你管不着。”她有些恼,低低的回了一句。   这个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她也想字体成熟一点,可是办不到啊,练了很久也还是这个样,一连笔就不会写字了。   “脾气还挺大啊?借我看看。”他也不生气,直接伸手过来拽她的笔记。   “干什么?我还要继续写呢!”她不乐意,一拉一扯间,动静就有些大了。   “好,那就请倒数第四排的这位白上衣女生回答一下吧。”讲台上,老师正好出了一道题,一眼扫见时初,便随口说道。   “我,我吗?”她吓了一跳,有点儿不相信的指了指自己。   “对的,就你,你来给大家解答一下吧。”老师点头。   她只好勉勉强强站了起来,看一看黑板上的题目,天书一样的一大串数字,根本不会啊。   她沉默的时间太长,老师的脸上就有些不好了:“你先坐下吧,下课到我这边报一下名字。”   时初没说话,也没坐下,站在那儿犯了难。   她是替课的,如果上去报名字的话,老师再一盘问,不就都露馅了嘛,五十块钱拿不到,一上午也就白浪费了。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老师奇怪的问。   时初张了张嘴,还是泄了气,准备往下坐。   面前的桌子忽然被敲响,她下意识低头,就看见自己的笔记被一只修长的手抽走。   翻到新的一页,他龙飞凤舞的写上一行字:老师,我需要再想一下。   “照着念。”一边开始演算,一边用命令的语气轻声说道。   “老师,我需要再想一下。”时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真的说了出来。   “你会啊?那好,再给你两分钟好了。”老师点头,看了眼手表,答应了。   时初稍微放松了些,低头看见他在纸上快速的写着一行行推导公式,速度快得吓人。   不到一分钟,放下笔,纸上大大的写着最终的答案。   她将信将疑,念了一遍。   一秒钟,两秒钟。   “答对了,这位同学的基础知识还是很扎实的。”老师转身,把她的答案写在黑板上。   真险啊。   时初总算是长出了口气,慢慢坐下了。   桌子又被敲响,哒哒哒。   她转头,那人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冲她挑了下眉,表情得意,仿佛在说:看,多亏了我吧?   “谢谢。”她垂下视线,耳垂儿渐渐发烫。   两节课的时间说长也不长,不一会儿下课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时初着急的收拾完东西,再一抬头,那人还是走了,仗着腿长,两步就到了教室门口。   她急急忙忙追上去,在他背后喊道:“能不能停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声音淹没在嘈杂的喧闹声中。   下课的学生都涌了出来,教学楼的楼梯拥挤不堪。   时初因为一直都没有跟他说上话,只好继续跟着,在一大片上楼的人群中间,逆着往下走,被撞的东倒西歪,险些站不住。   好在,最危险的时候,有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再看时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反身回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的身板怎么这么瘦小?连这点儿人都扛不住。”他的眉头微皱,径直把人流分开,带她出来。   “诶,车子,项链。”终于到了空地,时初有些气喘,弯下腰扶着膝盖,断断续续说道。   再一抬头,他却早就走到前头去了,步子悠闲,仿佛跟本不知道后头有人。   时初总算看出来了,他就是故意让她追,从一出教室就是。   一直走到操场,两人还是这样一前一后,一个走,一个跟。   走太快,时初累的要死,终于忍不住大声叫道:“于航,你站住!”   “你叫我什么?”他停下,回头笑道。   “于航啊,怎么了?我听到点名的时候,你回答了。”时初趁这个机会,快步赶了上去。   “于航,有人找!”他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乐不可支,忽然篮球场里那群人喊道。   “怎么了?”一个光头带墨镜的少年走过来,嘴里叼根烟:“谁找我啊?” 第5章   时初一看他那个样子,就觉得不像好人,不由自主往冀东霖那边退了一步,虽然这位也不是好人,起码长得好看啊。   但她还是有些搞不清状况,一阵正经解释了一句:“我不找你,我找于航啊。”   “我就是于航啊。”于航指指自己,扶了下墨镜,笑嘻嘻凑近,打量了她半天。   “你是学妹吧,大一的?是不是从哪里听说了学长的英名,特地过来膜拜真人啊?我跟你说,学长虽然现在是光头,以前可是有头发的,只不过图凉快剃了,很快就能长起来了……”   他说起来喋喋不休,热情的不得了,时初完全被吓到了。   什么学妹,学长的,他说的这些话,她听的糊里糊涂,想问一句,但完全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实在受不了了,她只好转头求助的望了一眼。   冀东霖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戏一样兴趣盎然。   又过了一会儿,他慢悠悠走过去,拍了于航的肩膀一下:“有人在朝你比中指。”   “谁?”于航把墨镜推上去,眼睛一瞪。   “陈朝明。”   “我就知道是那小子!他昨天输惨了,被我完虐,估计怀恨在心呢。”于航一点也不怀疑,骂骂咧咧走过去了。   不一会儿,操场上就极速闪过两个身影,一个跑一个追,分外热闹。   时初站得近,险些被他们撞到,吓得赶紧往边儿上躲了躲。   “你既然不叫于航,干嘛在老师点名的时候答应?”一转头,有些郁闷的问。   “那你呢,你回答的那个名字是真名吗?”   “……”时初语塞。   “小姐姐,只准你替课,就不准我替吗?”又听见他带着笑意懒洋洋说道。   “霖哥,来打球啊!”篮球场那边,有人大声喊道。   时初见他又要走,着急了:“诶,你能不能先等等?”   知道喊了也没有用,只好再跟上去,横穿操场的时候,还特地避开那两个还在玩儿命绕圈的人。   Z大的篮球场和小公园比起来,宽敞了不少,设备也挺齐全。   时初扫了一眼那些打球的人,大部分都不怎么眼熟,并不是昨天那些,这才放松了一点。   怀里忽然被扔过一件外套,她倒退一步,手忙脚乱的接住,张口刚想说什么。   “行了,多大点儿事儿,一会儿再说。”他倒有些不耐烦了,掏出手机看了眼,嫌累赘,也一并给她扔了过来。   稀里糊涂抱了一大堆东西,最终被安排着坐在了场边的长椅上,时初都快郁闷死了,自己到底在干啥啊?   远处,于航和陈朝明终于跑累了,气喘吁吁的走过来。   “你干嘛朝我比中指?”于航还是不依不饶。   陈朝明都快疯了,拍着胸脯发誓:“我真没有啊,要是比了我就是小狗,行不行?”   于航不相信:“快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是啥人?”   一转头,看见时初在长椅上坐着,立刻收敛了动作,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仪表。   一会儿,凑到冀东霖跟前,小声说:“你说,那个学妹是不是喜欢我啊?”   “怎么看出来的?”冀东霖手指上顶了颗篮球,滴溜溜转了一圈。   “你看啊,她是特地来这儿找我的,而且还知道我的名字,这是明什么?说明她偷偷仰慕我很久了啊。”   于航一本正经的分析着:“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有头发的时候,那可是全校女生心中的帅气学长啊。”   “既然都仰慕了,那为什么人家是一副不认识你的样子?”冀东霖故意逗他。   “那谁知道呢,估计我戴着墨镜呢吧。”   于航懒得想原因,不耐烦的一挥手:“算了,先不说这个,你一会儿打球的时候,能不能故意输给我?”   “干嘛?”   “展示一下我的帅气呗,我其实对这种乖乖女也挺感兴趣的,一会儿想去勾搭一下。”于航挤眉弄眼,色眯眯的样子。   “你不是有女友吗?”一颗球猛的朝他砸去。   “昨天不是分了吗?你今儿怎么啦,感觉怪暴力的。”于航赶紧接住,委屈的嘟囔。   结果等到正式开始打球的时候,他的感觉就更强烈了一些。   “喂我不用你让了行不行,你能不能不把我虐的这么惨啊?”   被撵的满场跑,连球的边儿都没沾上过,于航终于撑不住了,蹲下来扶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求饶。   “还打么?”冀东霖倒是没怎么样,脸上的汗都没有几滴,整个人清清爽爽的,表情看起来特别不怀好意。   “不打了,霖哥,你真是我亲哥。”   于航连连摆手,瞅见时初还在那儿坐着,贼心不死,眼睛便止不住的往过瞟。   “跟你说个事儿,听吗?”冀东霖跟着他走到场边,慢悠悠说道。   “什么?”   “长椅上那女的,二十六了,根本不是什么学妹。”   “真的,你没骗我?”   于航惊得张大嘴巴,看了看冀东霖表情,将信将疑:“虽然我对年上不怎么感兴趣,但这个姐姐,真称得上是童颜巨……”   “巨什么?”冀东霖冷冷的看他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于航讪笑,一转头,发现了什么:“快看,童颜巨……美的小姐姐被调戏啦!”   时初今天穿的这个上衣,其实是高中时候的衣服,虽然没怎么长胖,但前胸肯定是紧了一些的。   站着没发现,但一坐下问题就有些严重,看着也太伟岸了些……   她这个人,虽然长得很瘦,身材却意外不错,为此,简茗茗还特别嫉妒。   但她自己却并不喜欢这样,上学那会儿还因此自卑过很长时间,老佝偻着个腰,都快成驼背了,工作之后,被简茗茗拉着每天靠墙站,这才矫正了过来。   这会儿她坐在长椅上,不自觉就要用手去扯扯衣服,想要它宽松一些,没有了教室时桌子的遮挡,真的很难为情。   “你好美女,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正扯着呢,忽然有两个学生模样的男生过来,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儿。   他们明显是刚运动完,身上的汗味儿很重,一股潮湿的气息铺面而来。   “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把联系方式给陌生人。”时初皱了下鼻子,尽量屏住呼吸,站起来想走。   “哎呀,什么陌生人啊,认识之后就是熟人啦,留一个微信也行,不要这么小气。”一个男生嘻嘻哈哈的说道,拽了下她的胳膊。   时初一个没留神,又跌坐回椅子上。   “你干什么?”她有些生气,心里估计是自己这身打扮出了问题,被人认成了好欺负的大学新生。   “不干什么嘛,就是想认识一下。”左边那人继续纠缠,似乎不要到微信就不会罢休。   没留神,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利落的一拳挥在他脸上。   “卧槽,你怎么打人?”看见同伴一头栽在地下,右边儿那人不乐意了,窜起来就骂。   下一秒,却变了脸色,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别过来啊!”   根本没用,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也跟着应声倒地,哎呦哎呦直叫唤。   少年的板着张俊脸,目光里的笑意早就跑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冷意,又恢复了一开始那种强大的气场。   动作也是又狠又快,一点儿都不手软。   时初在后面看着,捂住嘴,有点儿吓着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安安分分的一个人,没打过架,除了影视作品里之外,没怎么看过打架,见到了也一般是绕着走的,哪儿想到今天会遇到这么生动的现场版?   “你们不劝劝吗?这样打下去怎么行!”看见先前的那个光头和一群人围了过来,她急忙叫道。   “没关系的,阿霖吃不了亏。”光头抱着胳膊,笑嘻嘻的说道。   “我又不是怕他吃亏,我是……”   时初快被气死了,他当然吃不了亏了,看看那生猛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拍对方被打坏,进医院啊。   眼见着局面实在无法控制,她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竟然爬到椅子上头,开始挥舞起自己的手机:“不要再打了,我已经报警了!”   要搁平时,她这样喊破了喉咙都不带有人理一下的,嗓门小,个子低,太不起眼。   但现在因为站在椅子上的关系,就显眼了许多,尤其两个胳膊舞的跟风火轮似的,想不注意都难。   冀东霖正拎着眼前那人的领子,准备完地上摔呢,忽然瞧见她这个样子,没留神,噗嗤一声笑了。   太他妈喜感了,又有点儿可爱。   这架没法儿打了,哪儿有人带着这么一脸笑容去打人,神经病啊?   “以后注意啊,再敢随便调戏女生,让我逮住了,还揍你们。”   笑眯眯对着地上趴着的两兄弟说了一声,跨过他们走了过去。   对方吓得一抽抽,赶紧爬起来跑了。   “拿来啊。”冲着椅子上的人伸出宽大手掌,他挑挑眉说道。   “什么啊?”时初有些懵,想了想,走下椅子,把先前他扔给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   冀东霖接过来,搭在肩膀上,仍旧伸手。   时初把他的手机给出去。   手照样还伸着。   “你到底要什么?”时初奇怪,她已经没东西可给了。   他却一伸手,直接把她的手机抽走了。   “还给我!”时初急忙去抢。   “你不是说报警了吗?怎么没有通话记录?”故意把手机举高了,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他问道。 第6章   “你把手机还我!”时初不回答他的问题,努力往上伸了几下手臂,够不着,只好放弃。   “问你话呢,通话记录在哪儿?”冀东霖又问一遍。   时初无奈,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但还是说道:“我骗你的,只是随便装装样子。”   “为什么?你很怕我打架吗?”他这才把手机放低了一些,含笑问道。   时初急忙去拿,嘴里低低嘟囔了一句:“打架是不好的,好孩子不能打架。”   “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坏心眼的往后一缩手,人倒是凑近了不少。   “我说,好孩子不能打架!你现在还是学生,正是要用功学习的时候,不要因为这种事情耽误了自己。”时初有些恼了,直视着他,认认真真说道。   “我去,姐姐,你可真逗,跑这儿教育起人来了。”冀东霖禁不住再一次笑了。   陈朝明他们在一旁听了,也都笑疯了。   “我现在相信了,这位真不是什么学妹,听这口气,叫阿姨都不显老。”   于航咧着嘴直拍大腿:“话说,能这么一本正经教育到咱霖哥身上来,这样的人可不多见啊。”   时初却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我说的没错吧?等进了社会你们就知道了,凡事都是要拼实力的,现在不努力学习,以后后悔药都没地方吃。”   她这会儿的打扮十分显小,说出的话却是老气横秋,显得违和感十足。   但偏偏冀东霖还挺喜欢看,就故意逗她:“哦,那我现在想悔改了,该怎么办?”   时初眼睛稍稍睁大了些:“真的啊,那你就去好好上课,课余时间去图书馆自习,抓紧时间考个证什么的,把时间利用起来。”   她说的这些全部都是真心话,也是看在他刚才出头阻止了那两个男生的份儿上。   心里头有稍许的感动,就不由自主说了出来,也算是一种回报。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长篇大论,难免有些不自在,便低头咳嗽了一声。   再抬头时,便看见了少年止不住抖动的肩膀,心凉了一下。   原来,从头至尾,她都被当成了一个笑料看待。   “对不起,是我多嘴了,可以把手机还我吗?然后咱们再解决一下山地车和项链的问题。”她冷下脸来,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内心暗暗后悔,又觉得十分难堪,恨不得转身立刻走掉。   “都别笑了,该干嘛干嘛去。”冀东霖看了看她的表情,懒洋洋挥了一下手,把周围的人都赶走了。   略微一低头,宽大的手掌里托着手机,送到她面前:“生气了?”   “没有。”时初轻轻摇了下头,移开视线,没有看他。   “那走吧,先取项链去。”他一扬手,把外套穿上,大步往外走去。   “你没带在身上吗?”时初一听这个,有了点儿精神,急忙追上去。   “没有。”他淡淡说了一句,继续往前走,两条大长腿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生的目光。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操场,到了一栋教学楼后面的露天停车场,里头停了挺多车,最扎眼的是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跑车。   他走过去上车,过一会儿,打开车窗,探出头来:“怎么不上来?取项链去啊。”   时初摇头,这点儿防范意识还是有的:“我打个车跟在你后面,行吗?到地方了,你去取,我在车里等你。”   “那行,你现在就把车叫好,一会儿出了校门一起走。”他倒是没有反对。   时初就低头打开软件叫车,刚要点确认,忽然听他又说:“不好意思啊,小姐姐,我临时有个地方要去,今天可能取不成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时初有些着急。   “我这人就这样啊,你能把我怎么样?”他学着她的语气调笑一声,懒洋洋的眯了下眼睛,看着特别无赖。   “诶!”时初饶是脾气再好,这会儿也气到不行。   看着那女人的眼睛又渐渐瞪圆了,冀东霖无所谓的笑了笑。   瞪再大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副软绵绵的白兔样儿,任人欺负?   随手把车窗升起来,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车子一溜烟走了,时初还站在原地咬嘴唇,她又一次把人给放走了……   但也没办法,人家开着车呢,她总不可能用肉身去拦吧?   无精打采的往校门口走,手机叮当一声,有提示音,她打开看一眼。   她替课的那姑娘发了个红包过来,备注是:谢谢,下次还找你哦。   时初把款收下,回了个笑脸过去。   “诶,等等等等!”身后忽然有人大喊。   听见声音有些耳熟她回过头去,看见一颗光头快速移动过来。   “姐姐,这个是阿霖打电话,交代我送给你的。”于航提着一袋子东西,递过来。   “阿霖?”时初有些不明白。   “就是刚才和你一起走掉的那个,他叫冀东霖,你原来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于航说着,就把手里的袋子往前递了递,又确认一遍:“我叫于航,于航是我!”   “哦。”时初点头,因为正说话的关系,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接过袋子。   下一秒低头一看,里头全是各种各样巧克力,估计是临时从超市搜寻来的,装的很满,都快溢出来了。   她吓了一跳,急忙递还出去:“不行,我不能要的。”   “哎呀,不就这么点儿东西吗?阿霖说了,以后再给你买好的,让你别嫌弃。”   于航笑嘻嘻继续说道:“他还说了,这个是给你赔礼道歉的,希望你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时初拎着袋子的手停在半路上,往回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蛮尴尬的。   “诶,我总算认出来了,你就是昨天公园画画儿的那个吧?后来还和阿霖在路边纠缠了半天。”   于航这时忽然叫道,看着她的脸恍然大悟:“我说呢,这么眼熟。”   时初没有回答,低了下头。   “看在姐姐和阿霖打过交道的份儿上,我再额外告诉你一点信息吧。”   于航笑得特别荡漾,伸头过来,显得神秘兮兮:“其实你刚才根本没必要那样教训阿霖啦,人家是学霸。”   “他是学霸?”时初愣了一下。   听他继续说道:“对啊,学霸,而且是顶级的那种,只不过……”   后半句却生生吞了回去,怎么都不说了。   时初看他不说,也就不勉强,脑子里又回忆了一下那会儿上课时的场景。   不听课,却能随随便便的快速解开一道挺难的高数题,那个人确实很聪明吧……   她不得不承认。   时初想了半天,最后把一兜子巧克力拿到了咖啡店,简茗茗看见了就问:“哪儿来的啊,你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买的。”   “不是,是人送的。”时初摇头含糊的说道。   简茗茗就八卦的笑了起来:“男的?你的桃花真的来啦呀?”   “桃花儿?”时初摆手:“你快别乱想了。”   又和简茗茗打商量:“我先把这些放你这里好不好?拿回家,我妈肯定要问是哪里的,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要说是我自己买的,肯定又怪我乱花钱。”   “那行吧。”简茗茗同意,戳了戳她的脸颊:“真不打算告诉我是谁送的?”   “下次,下次。”时初落荒而逃,因为心里装着事儿,所以没在她店里久留。   回家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了,母亲房里挺安静,估计还在午睡,她就没打扰,取了银行卡又蹑手蹑脚出来,到最近的提款机取了五百块钱出来。   她一般都是这样用多少取多少的,因为取多了,钱不知不觉就会花的很快。   舅舅家离她就不算太远,走路十分钟就到,她爬到六楼,西户的那一家门微微虚掩着,里头隐隐约约有吵架声。   “你说你是不是傻?人家给过来的钱,居然又偷偷送回去了!”一个中年女人愤愤的说道。   “姐姐家里挺困难的,我实在不忍心要。”回答她的是低低的男声。   “那咱们家呢,咱们家就很富裕吗?晴晴马上就要上大学了,给一点钱怎么了,大家都给,凭什么她们家就搞特殊?”   “也不是搞特殊,小初那天来不也给了五百嘛。”   “做做样子谁不会?过后这不是又要走了。”   “不是她要走的,是我主动还回去的……”   “你还有脸说?!”   屋里的争论声越来越大,接着有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应该是舅舅受不了舅妈的唠叨,准备出门躲避。   时初一个转身,从楼梯上急匆匆的下去了。   下楼后,她就站在单元门的旁边,等了一会儿,舅舅就走了出来,脸色不怎么好,一边叹气,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   “舅舅。”时初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在后面叫了一声。   “小初?”舅舅回过头来,惊讶过后,脸上显出些尴尬的神情:“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看见你在这边走,就追过来了。”时初笑了笑,从包里把装着钱的信封拿了出来,塞在他手里。   “这是干什么?”舅舅连连摇头,又要给她往回塞。   “这钱是给晴晴的,要不然我直接给她好了。”时初往后退了一步。   舅舅这才把钱收了回去,讪讪的问她:“小初,你没有上楼去吧?”   “还没来得及呢。”时初装傻。   “那现在上去坐坐吧。”   “不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她推辞了一句,赶紧走了。   转过花坛的拐角,离得远一些了,才停下来松了口气。   这种家人之间的人际交往,有时候比和陌生人谈话更累,因为要小心翼翼,害怕有哪一句说错了,就会影响关系。   就像舅舅这样,他也是好心才会把钱还回来,但是这件事让舅妈知道了,无疑会对母亲有更深的成见,两家人以后难免会闹矛盾。   前头小凉亭里,隐约有一对男女坐在一起说话,她起先没有在意,走近了才发现,是舅舅的女儿何晴和一个瘦高戴眼镜的男孩子。   “我真的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男孩满脸通红,手里捧着一束大大的玫瑰,近乎哀求的说道:“和我交往好不好?”   “可是我不喜欢你呀。”   何晴眨眨眼,满脸的不在乎:“拜托你先走好不好,一会儿我爸爸看见了,让我怎么解释?”   “我……”男孩儿语塞,尴尬的站起来,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何晴推着背部,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   “姐,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又纠缠了一会儿,何晴一回头,整好看见反身往回走的时初。   “哦,过来有点儿事儿。”时初只好回头。   “快走吧,我姐来了!”何晴更用力的推了一下男生,硬是把他赶走了。   “晴晴,你这样……不太好吧?”就连时初这个旁观者看了,都不禁觉得这男孩有些可怜。   何晴撇撇嘴:“那怎么办,我不喜欢他啊,说了多少遍都不听,以为有束玫瑰,我就会和他交往了吗?”   她说完,又跑过来拽时初的胳膊,撒娇的说道:“姐,你陪我坐一会儿吧,我妈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直在骂人,我不想回家。”   时初一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笑了起来:“那走吧,我请你吃冰激凌。”   “真的吗?谢谢姐姐。”何晴高兴的抱着她的胳膊,两人一起出了小区。   找了一家甜品店坐进去,时初又点了些蛋糕之类的东西,把小姑娘哄得很开心。   她自己抱着一杯果汁喝了半天,这才试探性的问道:“晴晴,是不是你爸妈不让你谈恋爱啊?”   “不是啊,再说我要是真想谈的话,一定会瞒着他们偷偷进行。”小姑娘舀了一勺圣代放进嘴里,满足的眯了下眼睛。   “哦。”时初点头,又吸了两口饮料,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一时有些冷场。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姐。”何晴笑了起来:“你不就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喜欢那个男生吧。”   “我看他高高瘦瘦的,长得不错,对你还很深情……”时初这才说道。   “就他,还好看?”   何晴吃惊大叫,仿佛特别的不满:“长得丑不说,性子还那么闷,动不动就脸红,追人都不知道主动,整天叽叽歪歪的,烦人死了。”   小姑娘伶牙俐齿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时初根本说不过她,只好轻轻笑了笑。   心里在感叹,她不过是26岁,却好像和年轻人脱节了似的,实在理解不了他们的心思。   男人温柔一点多好,她就喜欢温柔的啊,起码不会欺负人……   “诶,姐,你想什么呢?”   小姑娘见她发呆,就把脑袋往前探了探:“我问你啊,你知不知道什么样的男生最能让女生心动?”   “不知道。”时初回过神来,愣了一下,老老实实摇头。   “霸道的。”何晴斩钉截铁。   “霸道?”   “嗯。”小姑娘点头:“不是娘兮兮,捡个橡皮都问女生要不要捡的那种,而是处处主动,处处撩拨,有点儿小坏,但很专情,对别的女生都不感兴趣,独独喜欢招惹你,当然了,前提是要长得帅。”   见时初皱着脸不说话,就又问道:“你不理解啊?”   时初点头:“嗯,估计咱们有代沟吧。”   “哪儿有什么代沟,你也很年轻啊。”何晴笑起来:“这样吧,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就知道了。”   她起身坐到时初旁边的位置上,清了清嗓子:“我问你啊,如果一个特帅的男生忽然走过来壁咚你,你会怎么样?”   “我会很生气。”   ……   何晴无语,这话题没法儿往下聊了。 第7章   周一开始,时初正常上班。   和大多数人一样,她的工作和爱好是分开的,跟画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职业。   但即便如此,也要每天认真上班,人总是要先生活下去,才能有空余时间想其他的事情。   早上早早起来,洗漱过后她就去挤地铁,八点钟才进了公司,坐到座位上,她先蹲下来把高跟鞋换上,原先穿着的运动鞋踢到座位底下。   她今天的穿着中规中矩,和一般上班族差不多的打扮。   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里头是白色衬衫,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的西装裙,头发扎起来,高高束在脑后,只不过刘海有些长了,稍微遮着一点眼睛。   整个人又平庸又老气,看着就跟三十岁似的。   旁边座位上的女孩儿艾小琳却和她完全不同,发梢微卷,妆容精致,看着特别漂亮。   “时初姐,我给你涂个指甲油吧。”   艾小琳探过头来笑道,她比时初小了两岁,是一年前进的公司,所以一直称呼姐。   “不用了吧,我平时不涂指甲油的。”时初摇头。   “哎呀,涂一下嘛。”   禁不住缠磨,她只好把手伸过去。   指甲上凉凉的,她忙着看资料,也没有理会,等一会儿涂好了,把手拿回来才发现,颜色居然是大红色的,配着白白的手指,分外显眼。   桌上有文件要交,她随手拿起来去了主管办公室。   抬手敲了三下。   “进吧。”过来一会儿,里头才有人说道。   时初推门进去,一个秃顶中年男坐在椅子上,两只脚大咧咧的翘在桌上。   “张主管,我是来送文件的。”她过去,递上手里的文件。   张主管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又直接给她抛了过来:“不行,重新弄。”   时初没说话,拿起来准备往出走。   “等一下。”他又在背后叫道。   时初转身,规规矩矩的站着。   “你那个指甲是怎么回事?上班时间谁让你打扮的这么艳俗?”   他说话的时候,着重突出了艳俗这两个字,声音有些大了,办公室又不怎么隔音,外头的同事都纷纷看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一会儿就卸了。”时初低头说了一句,径直出来。   坐回位置上的时候,她的脸破天荒没有红,面色也比较平静。   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了吧,她按揉了一下眉心,自嘲的想着。   艾小琳又探头过来:“怎么回事儿?”   “卸甲油有吗?”时初摇摇头,问她。   “我没有带……”艾小琳说。   时初就从笔筒里拿了个小刀出来,一点点慢慢往下扣那红色的指甲油。   过了一会儿,艾小琳起身走过来,拿了个瓶子放在她桌上:“跟小孟借的,你用吧。”   时初道了谢,总算是顺利的卸掉了颜色。   “你是不是和张猥琐有愁啊,公司从来没有不能涂指甲油的规定,大家都涂,从没有被说过。”   艾小琳没走,靠在桌边和她说话。   张猥琐是张主管的外号,女员工的私下里都这么叫,因为他长得丑,为人又比较猥琐,爱骚扰女人。   “嗯,有仇。”时初点点头,弯腰把电脑的开关打开。   艾小琳一脸八卦:“真得啊,怎么结的仇?”   过一会儿没听见回应,悻悻的准备回座位,忽然听见时初淡淡说道:“我向经理告过他骚扰女性。”   “天哪,那你也太牛了吧?”艾小琳捂嘴。   红指甲油去掉之后,时初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把文件送过去,这次张主管没有说什么,直接让她走了。   其实他第一次根本就没怎么看里面的内容,只是习惯性的想找茬儿罢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母亲打了个电话过来:“你舅舅给你介绍的那对象,约在今天中午见面,没忘记吧?”   她不说,时初还真的忘了。   和相亲对象约着见面的地方是公司楼下的一个韩餐厅,时初过去的时候,对方还没有来,她肚子很饿,又不好先点餐,只能喝了一杯水。   又等了五分钟,才有一个矮个子男人慢悠悠走过来,笑一笑说道:“你是时初吧?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连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时初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淡淡点了下头。   对方却有些不满意,落座之后立刻说道:“你是不是不太爱说话啊?这可不行,性格太内向的女人都不好搞定。”   说着又自顾自介绍自己:“我姓李,李智勇,银行工作,一个月工资八千,有房有车。”   看了眼时初,意思是让她也说一下自己的情况。   时初便略微讲了一下。   说到中间,忽然又被这男的打断:“听介绍人说,你家的经济条件不好,而且父母离异,母亲的精神状态也不好,是不是?”   这样的问话实在是太不礼貌了,饶是时初这样的好脾气,也微微生气起来,放下水杯,不冷不热的说道:“所以呢,你今天来相亲的目的就是和我说这些。”   “那倒不是。”那男的摇摇头,上下打量她一番:“主要是来看看,人长得怎么样,要是实在漂亮,还是能考虑着相处一下的。”   说着,胳膊肘只在桌上,自以为很迷人的笑了一下:“其实你长得就挺不错。”   时初根本懒得再和他说下去,拎起包就站了起来,把服务生叫过来,付了一半的饭钱。   往饭店门口走的时候,正好看见张主管坐在靠门边的一张桌子上,面前摆着两幅碗盘。   “张主管。”她只好打了个招呼。   座位上的人连头都没抬,她也乐得如此,一推门出去了。   无意中一回头,透过玻璃门看见,张主管对面的位置上好像坐过来一个女人。   她没怎么在意,直接回公司去了。   中午的午饭当然没吃饱,去茶水间泡了杯奶茶,拿出饼干吃了几口,有高跟鞋的声音响起,艾小琳也进了办公室,拿着手机边走边看,差点撞到墙。   时初抬手和她打了个招呼,心情不太好,就没说话。   “没精神啊?给你看个新鲜事儿,提提神。”艾小琳直接坐到她这边来,分享出一只耳机,把手机横过来放在桌面上。   “这是……直播?”时初看了一会儿,云里雾里。   “嗯,直播,三线明星金萌和恒通集团老总冀振衡的婚礼。”   “那为什么现场这么乱啊?”时初又问。   这会儿直播已经到了尾声,艾小琳索性按灭手机,专心给她讲解起来:“你知道恒通吧?”   “知道,前阵子收购了咱们公司的那个。”   “对。”艾小琳点头:“就是那个,特别财大气粗,一下子就把咱公司给收了。恒通的老总就叫冀振衡,都快六十的人了,今天第二次结婚,新娘今年三十整,是个小明星,跟了他十多年,特别不光彩,听说是把原配逼死才上了位。”   “逼死原配?”时初一听,就皱起眉头:“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坏?”   “是啊。”艾小琳鄙视的摇摇头:“所以就遭了报应,网上有人把这些丑事儿全给扒了出来,如今婚礼现场又被大闹,大屏幕被黑了,放出来的不是甜蜜的婚纱照,而是……两个人早年在一起的不雅照,名声算是全完了。”   艾小琳捂了下眼睛,做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来:“网上传疯了,你要不要搜来看看?”   “我不要。”时初果断摇头。   又熬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下班时间,时初拎着包出来,艾小琳和她顺路,两个人一起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先逛会儿街吧。”   艾小琳忽然提议,兴冲冲说道:“这几天正是换季的时候,衣服上新。”   “算了吧。”时初兴致缺缺,她这个月的花费又快超支了,哪有心情去买衣服?   “你不去哦,那我自己去好了。”艾小琳撅噘嘴,扭着腰走了。   时初和她道别,快走了几步去挤地铁。   到了家门外,这一次没等她掏钥匙,母亲就从里面把门打开了,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心情很差。   “怎么了,妈?”时初急忙进门。   “你说怎么了?”何丽看着女儿冷哼一声,回身坐在沙发上,又抹了几下眼睛。   时初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坐过去挨着,想去挽她的胳膊:“你不说我哪能知道,妈,你是不是又了听什么人的风言风语?”   “你别碰我!”   时初察言观色:“是不是……因为相亲的事儿?”   “你这不是知道吗?”母亲这才猛一转头:“人家都说要跟你交往了,你为什么拒绝?男方条件那么好,错过了再找就难了!”   “妈,那个男的很不礼貌,我不喜欢。”时初试图辩解。   “你就不要找理由了!”   母亲看着她,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年纪都多大了,还挑挑捡捡?真的,别让我说出难听的话来……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吗?”   她这话就有些伤人了,什么叫几斤几两,好好的人为什么拿斤两来衡量?   时初张了张嘴,想反驳几句,却还是把话吞了回去,转身进房间,把母亲的叫喊关在门外。   房间里的窗帘拉着,光线有些昏暗,她坐在床上,头低下去,深深叹了口气,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为什么她要活的这么憋屈?   手机在静音的状态下不停的闪烁,她拿起来一看,有人打来了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小哥哥’。   小哥哥?   她从来没有存过这个电话。   那人打了一阵子,自动挂断后又重新打过来,锲而不舍,她吸了下鼻子,接了起来。   “喂?”   “喂。”那头轻笑一声,很好听的声音,嗓音中自带一种慵懒的气质。   “是你?”时初听出了是谁。   “是我,小姐姐,你好呀。”那头笑道。   “你有什么事吗?”时初没空去想为什么他的号码会存在自己手机上,直接问道。   “我的车子你不想还了吗?那算了。”他作势要挂断。   “等一下,你现在在里?”时初直起身子,强打精神问了一句。   两人最后约定好在时初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见面。   山地车还挺沉,时初把它弄下楼来就花费了好长时间,到那里的时候,有一个高高的身影已经站着等她了。   “给你。”时初推着车子过去,靠在了栏杆旁边,转身就要往回走。   “你哭过?”身后忽然有人问道。   她没理,继续走。   下一秒,胳膊被人一拽,她的脚步踉跄,幸好腰被一只手搂住,才没有跌倒。   他的手顺势一送,就把她抵在了一颗大树上,单手擒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女人的双眼微红,肿肿的,一看就是刚哭过的样子,小脸上没有一点儿化妆品的痕迹,看着清清爽爽,又楚楚可怜。   她真的挺显小的,现在这个样子出去,被人认做高中生也有可能。   冀东霖舔了下嘴唇,暂时收起心中的杂念,眼神凌厉:“有人欺负你了?”   “你别碰我!”他离得实在太近,时初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她的心跳有些快,抗拒的推了一下。   “你这是给我挠痒痒呢吗。”   那小手软绵绵的,一点作用都没有,冀东霖被她逗的笑了一下,顺势用大掌一把攥住,拉着她到了山地车跟前,一抬腿,跨了上去。   “走吧,小哥哥领你玩儿去。”扬扬头说道,嘴角是标志性的坏笑。   说完就饶有兴趣的盯着时初看,他当然知道她是不会答应的,所以故意这么说,想要逗逗她。   只见那女人怯生生的看着他,雪白的牙齿咬住下唇,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样子怂怂的。   胆子怎么这么小啊?   虽然知道结果,他还是略显失望的叹了口气,骑上车子准备走。   “要坐在前面吗?”她却忽然开口。   “嗯?是啊,过来吧。”冀东霖惊讶了一下,随即笑开,招招手:“行啊,小姐姐,你终于想开了。”   女人似乎又在犹豫,几秒过后,还是慢吞吞的走了过来,坐在了车子前面的横梁上。   “出发。”看了眼那白皙的脖颈,他的眼神暗了暗,身子前倾,捉住车把的同时,也软绵绵的抱了个满怀。   故意凑到跟前轻轻呵了一口气,看见她的肩膀明显缩了一下,这才满意的一蹬车子,快速骑了出去。 第8章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马路上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时初坐在车子的横梁上,看着周围快速掠过的景物,有些后悔起来。   抬手拢了下散掉的长发,她向后仰了仰头:“要不然,你把我放下吧。”   当然得不到回答,骑行的速度更快了。   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上他的车子。   这实在是被压抑了太久的结果,一直以来,她都是中规中矩的努力生活,却是处处碰壁,苦闷不已,心中有一股气一直憋着,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   如果不是有画画撑着,都怀疑自己大概要疯。   吐出一根被风吹进嘴里的发丝,她自嘲的想着。   身后,少年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她。   和她不一样,他的身子好像是铁做的,很坚硬,但又带着一点温度,那温度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尴尬。   长着么大,从来没有和一名异性这样接近过。   “抓紧。”头顶上忽然有声音说道。   接着,车子的重心猛的向左边一偏,马上就要倒了似的,时初吓得一把抓住车把中间的那部分,禁不住尖叫,闭了一下眼睛。   脑海中想象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再睁眼的时候,车子已经恢复了正常,平稳的前进着。   身后,骑车的那人发出低低的笑声:“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小?只不过是转个弯而已。”   他又在故意戏弄她,时初气的不想说话。   又骑了一会儿,他终于停了下来,长腿撑着地:“下来吧。”   “哦。”她应了一声,赶紧往下跳,接触到地面的时候,脚却忽然麻了起来,像是被很多针扎了似的。   没忍住,低低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他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   时初低着头没说话,慢慢活动着脚腕,期盼着这阵麻快点儿过去。   “别动。”腰忽然被人握住,他的手掌一使力,便把她抱下了车子。   “喂,你干什么?”一边是箍在腰间,让人无法忽视的大掌,一边又是脚接触到地面时的更强烈酸麻,时初喊了一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却不以为然,随手把车子靠在一边,手仍旧扶在她的腰间,略微弯下腰,推着她往前走:“活动一下就好了。”   时初不乐意,回头去打他的手,谁知那手就像铁掌似的,怎么推也推不开。   无奈,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   过了一会儿,他问:“好了吗?”   慢慢放开手。   “嗯。”时初吸了吸鼻子,有点儿不好意思。   好像……真的没事儿了。   “那走吧。”他这才过去把车子锁好,回身来到她旁边。   时初有些犹豫:“那个我可不可以现在回家?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   “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少年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问:“你觉得,我会这么被你溜着玩儿吗?”   “我不是想溜你,我……”时初还想解释,一抬头,却看见他的眼里的目光有些危险。   “真的,我有事儿的,我走了。”她咽了下口水,急急忙忙说完,转身就想走。   身子忽然横空,在地上快速走的脚步变成了在空中乱蹬。   时初挣扎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你放我下来,我要报警了!”   “你报一个试试。”他的手慢慢收紧,惩罚的捏了一下。   于航喝着酒,正在和一个穿短裙的姑娘调笑,脑袋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干什么?”他气冲冲的回头,瞪了陈朝明一眼。   “你看。”对方指指门口那边,眼神惊讶。   “怎么了嘛,能有什么新鲜事儿,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于航嘴里说着,顺着陈朝明视线看过去之后,嘴张的比鸡蛋还大:“我去,这这这,今天太阳升起的方向肯定不大对。”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陈朝明反过来吐槽。   “诶,你说我没瞎吧?阿霖真的抱着一个女的走过来了?”于航眨巴着眼睛,还有点儿不信。   “你瞎了,你彻底瞎了。”   陈朝明翻了个白眼,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招手道:“阿霖,这边儿。”   身子被人重重抛在柔软的沙发上,时初弹了一下,立刻拿手撑着,想起来。   灯红酒绿的嘈杂环境里,除了那光头外,身边有一大堆不认识的人,时初有些不适应,紧张得掌心冒汗。   “乖乖坐着。”冀东霖一瞪眼,把外套甩开,紧挨着她坐下,大手一压,把她又按回去了。   “哎呀,小姐姐,来都来了,你就玩儿一玩儿嘛,我们又不是大灰狼,还能把你吃了。”于航看出不对,在旁边插嘴道。   时初听他这么说了,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给你果汁,没酒精,放心喝。”冀东霖招手给她要了杯粉粉的饮料。   时初不敢喝,只是用手攥了攥,贪着那一点凉意,又好奇的四处打量。   这种地方是她从来没有来过的,音乐响得震耳欲聋,人们都玩儿的很疯,衣着入时的漂亮女孩儿们随着拍子肆意摆动,狂野而性感。   “霖哥,带着嫂子下来玩儿玩儿吧。”有人起哄。   冀东霖笑了笑,没有拒绝,也没有反驳这个称呼,转头问时初:“去吗?”   “你说什么?”震耳欲聋的乐曲吵的时初什么都听不见,她捂了捂耳朵,大声问道。   被拽着胳膊拉起来,她还挺高兴的,以为终于能出去了,结果却一下子被拉到了舞池里。   音乐的声音更大了,跟随着摇摆的人群,时初立刻蒙了,几乎站都站不稳,狼狈极了。   “别紧张啊,这有什么。”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热热的呼吸喷在而后。   她吓了一跳,抬头,冀东霖弯着腰看她,眼神戏谑。   “你走开。”时初嘟囔了一句,用力推他,却不小心脚下踉跄,人没推开,反倒自己跌过去了。   “对,对不起。”慌乱间应该是踩到了他的脚,她一边道歉,一边撑着他想要直起身子,却根本动不了。   “撩了我一晚上了,不该给点儿福利吗?”腰间被一双手紧紧缠绕,他低下头来,脸越来越近。   少年身上独有的烟草气和洗衣液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将她环绕,时初感觉自己都快晕了。   一秒,两秒,三秒。   女人的眼睛越睁越大,圆溜溜,带着一丝惶恐。   冀东霖觉得好笑,在心中默默数着秒。   果然,第四秒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猛的后退一步,从他的手中逃开,急急忙忙跑走了。   “这,就这么跑了?”于航他们在旁边围观许久,这会儿才敢凑上来。   “去,送送她。”懒洋洋抽出支烟叼在嘴上,冀东霖看了于航一眼,说道。   “要不,我去把她劝回来?好容易你能主动撩个妹子。”陈朝明觉得可惜。   “不用。”他淡淡一笑,吐出四个字:“来日方长。”   于航和陈朝明对了下眼色: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啊。   时初从大门出来,耳根子边还是热热的,仿佛有音乐回想,有仿佛他的气息还在身旁,脸红到爆炸,又抽空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   被当成睡衣的肥大运动服,旧旧的白色板鞋,整个人随便到了极点。   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啊?她再次扶额。   这大概是她过往人生中最疯狂的一晚了。   “小姐姐,小姐姐!”后头有人喊。   时初回头,看见那光头追了过来,吓得小跑起来。   “我是送你回去的,你别怕!”直到他这么喊了,她才停下脚步。   回到家,客厅和母亲房间里的灯都熄灭了,她才安心一点,蹑手蹑脚进了房间。   看着明天早上要早些走了,免得母亲醒了看到她又发脾气。   洗漱完她立刻关灯睡觉,却有些失眠。   多希望明早起来,就把今晚的事情全部都忘了啊,实在是……太羞耻了。   时初第二天上午,在公司接到了简茗茗的电话,她的语气兴高采烈:“好消息,有人愿意收留小橘啦!”   “真的吗?”时初受她感染,声音明媚了一些。   小橘是她一周前在家门口捡到的一只母橘猫,肚子很大,已经怀了小猫,都快生了,但不知道被哪个熊孩子弄伤了腿,没有找食物的能力,光靠路人偶尔的投喂也不行,容易饿死。   时初见它实在可怜,就送到宠物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如今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顺便想找个领养。   她自己虽然十分喜欢猫,路上见到流浪猫都要上去投喂,但是家里实在没有能力养,因为母亲十分怕猫。   简茗茗家是有一只原住民英短的,这猫又比较凶,收养小橘的话,怕它会被欺负。   “是谁想收养它啊,你了不了解这个人。”这会儿听见终于有人愿意收养它了,时初当然高兴。   怀孕的母猫一般是不怎么容易找到收养人的,因为会生很多小猫,对家庭条件的要求比较高。   简茗茗便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一个朋友介绍的,我不是发了领养猫的朋友圈嘛,这个朋友就联系了我,说正好有一个老先生想领养猫,家里住的是别墅,生活条件很好。”   时初又问:“那咱们可以先过去看看吗?”   “可以的。”简茗茗停了一会儿,又说:“而且对方指定要求你必须要去,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肯定会去啦,不过他为什么会认识我?”时初奇怪。   简茗茗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在领养猫的朋友圈里发了你的视频啊,就是你在宠物医院抱着小橘安慰的那段。”   时初原先还不知道呢,一听见这个,立刻说道:“那你还不快删了?那视频把我拍的多蠢啊。”   这么一混,就把原先的疑惑给忘了。 第9章   “唉,猥琐从办公室出来了。”这时,艾小琳回头小声对她说道。   时初急忙挂断电话,装着认真工作的样子,余光里看见,张主管一路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儿,隔了几个座位的女同事米珞也站起来,朝那边走去。   “诶,你没发现吗,最近米珞和猥琐的关系有点儿奇怪啊。”艾小琳凑过来说道。   “是吗?”时初随口回了一句。   忽然想起来,那天在韩餐厅出现的女人,和米珞的身材还真得挺像。   怎么会有人愿意找这种猥琐的男人啊,而且还有家室,她摇摇头,但愿是自己看错了。   下午下班,简茗茗两口子就到公司楼底下来接她。   “初初阿姨!”一开车门,小悠悠就扑了过来。   “悠悠也在呀,阿姨好想你。”时初笑了起来,抱起她在小脸蛋上亲了几下。   “咱们先把悠悠送到我妈家里去,然后去宠物医院接小橘,行吗?”简茗茗回过头。   “行啊,顾阳也一起去吗?”时初点头,又问道。   “嗯,有个男人总归安全一些。”   宠物医院就在简茗茗咖啡店的旁边,是连锁性质的,比较令人放心。   时初他们几个人进去,就看见小橘窝在靠门口的笼子里面,正在津津有味的吃一个罐头,见到人来了,都不带抬一下头的。   “真的是有了吃的就忘记一切啊。”时初探进手去,摸了摸这猫柔软的皮毛。   好几天不见,它好像又胖了一圈,毛毛也柔顺光滑了很多。   这时医生走过来笑道:“放心吧,它和小猫都很健康,腿伤也差不多恢复了。”   几个人这才安心,把它放进航空箱里带了出来。   小橘在车上也是比较安静的,偶尔不安的低声叫几声,拿过小鱼干逗一逗,它就开始两眼放光的吧唧嘴,真是个吃货。   最后车子按照导航的提示,开到临近市郊的地方,那里靠近山边,风景很不错,就是树木太多遮挡视线,绕了半天才看到了一栋漂亮的别墅。   按门铃后,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先生出来开门,他的身材偏瘦,虽然年纪大了,但腰板很直,目光温润,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各位里面请。”大家下了车之后,老先生就引领着他们往屋里走去。   这个别墅其实是偏向于欧式的建筑风格的,建造的大气而恢宏,一看就知道有一定的年代,是个老宅了。   进入大厅之后,家具和装修更是古香古色,但却没有一丝陈旧的气味,打扫的非常干净。   小橘在航空箱里‘喵呜’叫了一声,时初就赶快把箱子放在了地上,轻轻打开门。   小橘在门口徘徊良久,还是探头探脑的出来,在地上悠闲的散起步来。   “它很喜欢这里。”时初的眼睛亮了一下。   老先生这时也端着茶走了出来,放在桌上,慈爱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橘,它现在正在他的腿边好奇的闻来闻去。   “它似乎不怕陌生人。”他抬头笑了笑。   “对,它特别亲人。”简茗茗急忙接话:“这一点其实挺罕见的,所以它是特别适合家庭饲养的猫猫。”   “上厕所呢?”   “目前还没有训练,因为它之前是流浪猫,所以没有人教过它这些,不过我想,如果把它放在猫砂盆里,它应该还是会用的。”   几个人不知不觉在沙发上坐下,聊了起来,话题都是围绕着猫的,谈的挺和谐。   但大多都是简茗茗在说,时初安静的听着,觉得挺满意,只是老人的年纪大了,自己一个人的话,怕没有那么多精力照顾猫。   “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您是独居吗?”简茗茗就好像和她有心情感应似的,立刻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嘛,”老先生沉吟片刻,给出回答:“我不是独居,其实我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时初忽然轻声叫了一下。   原来是小橘不知怎么跳上了桌子,把一杯茶打翻在她身上。   “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她站起来抖了抖湿透的上衣下摆,幸好茶水并不烫,她和小橘都没有受伤。   “穿过露台,对面的房间里有一个浴室,你可以去那里用吹风机吹干。”老先生站起来给她指了一下路线。   时初道谢,起身走了过去。   浴室并不好找,时初七拐八弯的走了一阵子,才好容易进去,感觉找着吹风机,对着衣摆吹了一阵子,总算恢复成干爽的状态。   看了眼手机,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怕简茗茗他们等的着急,她赶快出来,准备回去。   结果也不知怎么,就绕不回去了,在那迷宫一样的走廊里失了方向。   又走了五分钟,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露台,她兴冲冲过近,却原来不是,只是摆设相同而已。   又看见一道修长的人影正悠闲的躺在里头的摇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书,一阵微风吹来,书页哗啦啦翻动,他并不理会,看样子是睡着了。   害怕自己的脚步声打扰到他,时初放慢脚步,准备退回去。   冷不防,那人的手微微抬起,把书取下来了。   底下是一张俊朗非凡的脸,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过来。   “是你?”时初惊讶的站住。   “是我。”那人仍旧躺着,懒洋洋伸展一下胳膊。   “你怎么在这儿?”   时初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有蹊跷,虽然因为昨天的事有些害羞,但还是不得不问,只是把视线低垂下来,不看他的眼睛。   “这里是我家。”   这不是废话吗?知道问不出什么,时初不想再理他,转过身想走。   “时初,时初?你在哪儿呢?”   这时忽然听见简茗茗的声音,时初赶忙拿出手机看,她果然已经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只不过静音,没听见。   收回已经走出去的右脚,她迅速小跑回来,藏在了露台的柱子后面。   一抬眼,发现正正好好对着那张摇椅,上面的人换了个姿势,侧身斜躺着,一手托腮,戏谑而又探究的目光巡视在她的身上。   她抿嘴强忍着,一直盯着地板猛瞧,但脸颊还是不可避免的一点点红了起来。   终于,简茗茗的声音远了。   她松了口气,从柱子后头小心翼翼出来,探头看了看。   “你貌似很怕别人知道,你认识我。”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来。   “啊?”时初吓了一跳,急忙回头,躺椅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抱着胳膊站在她身旁。   低下头没说话,她脚步匆忙的走了出去,朝一开始的那个大客厅走去。   身后没什么动静,那人应该是没追上来,她这才安心了些。   为什么怕人知道?她自己其实也不清楚,就是本能的想躲避起来,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初初,去哪儿了,是不是迷路了?”回到大客厅,简茗茗已经在那里了,一见到她就问。   “嗯,这里太大了,找了一会儿才过来。”时初点头笑了笑,过去坐在沙发上。   老先生也笑了起来:“是我的错,我应该找人送你过去。”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太笨了。”时初急忙摆手。   正起说着,忽然看见老先生恭敬的站了起来。   众人不明所以,不由得跟着他一起起来,还以为是什么身份更尊贵的人来了。   “少爷,您来了?”就听老先生说道。   门口,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站在那里,身影高大,遮蔽了大片午后的昏黄阳光。   他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一头黑发稍显凌乱,穿着件松松垮垮的灰色运动裤,却仍旧遮掩不住那两条大长腿。   少爷?众人都有些惊讶,只是不好显现出来。   被这么多人睁大眼睛瞧着,那人却没多大反应,只是闲闲的扫了一眼。   略微点头过后,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懒洋洋的走过来,径直走到小橘跟前蹲下,两只大手伸到它的前腿底下,把它轻轻举了起来。   小橘懵懵的叫了两声,脑袋凑过去仔细闻闻,抗拒的张了下嘴,两只小肉垫吧唧一下,贴在了面前人的俊脸上。   接着,又左右开工猛的扇了好几下……   气氛有些凝滞。   “其实我是这里的管家,这位才是真正的主人。”老先生特别适宜的开口说道,缓解了一下这尴尬的局面。   “请问这位少爷,您今年多大。”   对面沙发上多出了一个人,虽然不言不语,但存在感十足,简茗茗实在没办法绕开他,只好问道。   “我家少爷再过几个月就满二十了。”老先生代为回答。   “金叔。”那人这才开口,稍微皱了下眉头。   “我知道知道,应该叫阿霖。”老先生急忙改口。   “哦,那可真是……”简茗茗拖长了声音,想要夸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硬生生停在那里。   “有个有钱的父母啊。”那人靠在沙发背上,慢悠悠补全了下一句。   气氛又尴尬了。   时初低头正喝水呢,听了这话忽然就呛到了,咳嗽的特别厉害,抬头去抽纸巾呢,又冷不防和他视线对上。   只见那人的眉毛稍微挑了一下,对她坏坏一笑。   她愣了一下,赶紧转移来视线,咳嗽的更厉害了。 第10章   出了别墅的时间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小橘就先在这里住下了,过了三个月观察期之后,就可以正式确定收养关系。   时初坐在车里的时候,有些发呆,就连简茗茗叫她都没有注意到。   “喂,初初,你发什么呆啊!”简茗茗又叫了她一声:“我问你呢,小哥哥是谁?”   “什么小哥哥?”时初回过神来。   “你手机上显示的啊,这个人一直在给你打电话。”简茗茗指指她的手机,有些奇怪她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啊,没什么。”时初尴尬的笑笑,手忙脚乱挂断电话。   简茗茗觉得更不对了:“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时初在她犀利的眼神之下,都快疯掉了,好容易车子停在自家楼下,急忙告别,逃也似的跑上楼。   开门之后,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在,母亲在这个时候一般会下楼遛弯,她没怎么在意,气喘吁吁倚在鞋架旁发呆。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小哥哥来电。   她看了一会儿,还是接起来:“有事儿吗?”   “你的项链不要了?”那头笑道。   对了,还有项链,昨天居然忘了跟他要!   时初郁闷的拍拍自己的脑袋,自己这是什么记性啊!   “你到底要不要?”他在追问,语气有些不耐烦:“不然就扔了啊。”   “要的,要的。”她立刻着急起来。   “那三十分钟后,还是你家附近那个小公园见。”他轻笑一声,挂断电话。   别墅里,小橘正在东张西望的巡视着领地,虽然肚子大大的,但仍不妨碍它的动作,稍稍后退一点,就轻巧的跳到了桌子上。   桌上有一杯水,冒着微微的热气,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小橘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探头望了望,然后伸出猫舌,在被子边上舔了舔,渐渐的,毛茸茸的肥脸就扎进杯口。   好像有一股甜甜的气味,应该很好喝。   它的小脑袋这样想着,更加努力。   一只手忽然捉住它,强行把它的脑袋从杯子里拽了出来。   “喵喵喵!”小橘不高兴的叫着。   “小坏蛋,怎么这么调皮。”少年随手把杯子放远,揉了下它毛乎乎的脑袋。   “喵喵喵!”小橘继续叫,挣扎着想要下来。   “不可能放下你的。”他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把它放到地上,大手抚了抚它的肚皮,语气温柔:“你要当妈妈了呀?是不是。”   “少爷。”老管家走了进来:“车胎补好了。”   “好的,谢谢你。”他点点头,站起身来。   时初这次是来的较早的那个。   之前的那件衣服因为湿过,所以皱巴巴的,她就换了下来,穿上一件套头的帽衫,底下搭配一条牛仔裤,长发仍旧披着,心事重重。   其实是不应该在这个小公园见面的,因为他挂电话太快,所以她没来得及反驳。   母亲平时遛弯最喜欢在这一带,因为小公园里面有一些健身器材,可以锻炼身体。   好在今天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应该是买菜去了,她这才安心了些。   冀东霖走过来时,就看见她正在不停的东张西望,跟小橘那会儿的动作差不多。   “你干嘛呢?”随意的把车子停在一边,他到她跟前站下,低头问道。   “你快把项链给我吧。”时初一见他,就像见了救星,着急的说道。   他却不慌不忙,径直在她身边走下来,往前伸展了一下长腿:“着什么急?你赶着约会吗?”   “哪有,你别胡说。”时初站起来,刻意的躲着他。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啊?”他立刻看出来,眼神暗了暗,仰头问她。   “你管我呢?”时初不耐烦起来,壮着胆子顶了一句。   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啊,给项链就干干脆脆的给,非要这么戏弄她一会儿才罢休吗?   自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是心神不宁的,尤其是看到他以后,脑子里就不停的回想那些片段。   虽然不是什么亲密的接触,但对于她这种一直很乖的人来说,冲击力也是很大的。   真的不想再和他见面了,太难堪。   “你的项链,过来拿吧。”他的手上忽然出现一条亮闪闪的链子,冲她晃了晃。   时初眼睛一亮,急忙走过去,要接的时候,他的手一晃,举高了躲避她。   又是这样,时初抿着嘴,沉默了不说话。   “这次是真的,你拿吧。”他笑了起来,放低手。   时初没有动作,明显不信任他。   “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冀东霖一看她那个警惕的样子就想笑。   站起来走近,略一低头,灵巧的把项链给她戴了上去。   脖颈后面触感微凉,时初的肩膀抖了一下,知道躲也没用,只好任由他去了。   好在他替她戴完之后,就再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垂下手静静的瞧着她。   “昨晚为什么跑?”过一会儿,他问道。   “不为什么?”时初后退一步。   “不为什么是什么?”他便逼近一步。   这时,时初的后背就已经贴到了高高的围栏上,她无路可退,逼急了只好说道:“因为你要亲我,我们明明不是恋人,这样是不对的!”   他笑得肩膀直抖:“就为了这个啊,我不是没亲上嘛。”   “那也不行。”时初不理解,为什么他会如此轻描淡写。   “好啊。”他耸耸肩:“既然你这么较真,那我的山地车被你弄破车胎了,怎么办?”   时初不说话了,这件事她其实一直记得,只是不敢提起,怕他会提出巨额的赔偿费。   见她这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冀东霖叹气:“你就这么认怂啦?你应该理直气壮的反问:‘你就知道是我弄坏的?证据呢,没有证据不要冤枉人!’”   时初看到了些希望,小声重复了一遍。   “我说什么你都会重复吗?”他又逼近一步,把她的空间压缩的更小,嘴角笑意明显。   “那我再教你一句。”忽然一抬胳膊,把右手抵在她的脑袋旁边:“‘小哥哥,我喜欢你’说吧。”   时初的脸刷的一下,快红成苹果了。   “刘姐,又来锻炼啊?”   “是啊,刚买完菜,过来锻炼锻炼。”   健身器材那边,传来两个中年女人的谈话声。   是妈妈过来了!   “你能不能让我走啊?”时初顾不了别的,急忙小声说道。   身前的人挑了挑眉,并没有动作。   她就索性一矮身,想从他的胳膊底下往外钻,谁知他忽然往下一拦,她的脑袋就整好撞他胳膊上了。   “喂!”时初的额头疼了一下,又急又气,眼睛不由自主瞪了起来。   冀东霖偏偏特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   这个女人平时都是一本正经的,一点都没有现在这样生动,腮帮子鼓鼓,又很可爱。   心满意足的欣赏了片刻,他这才放下手臂。   看着女人急匆匆的从他身边跑过去,莫名又有些不爽。   “你闺女呢?下班了吧。”那头,两个中年妇女聊起天来。   “嗯,差不多,估计这会儿回家了。”何丽叹了口气,在双杠前活动着手臂。   “找着对象没有?一直见她都是一个人。”   “相亲呢,有一个男的挺不错,我想叫她们处处。”何丽笑笑,心事重重:“你说现在的孩子,也不知道在挑什么,真是愁人……”   正说着,看见女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她皱皱眉问道。   “没什么,估计太热了。”时初捂捂脸,脑子里乱糟糟的。   那天表妹何晴问过她:如果有一个特帅气的男生表白你,壁咚你,你会怎么样?   她的回答是:我会很生气。   但今天她真正遇到后,真实的反应却是,脸红到不行,心跳的像是在敲鼓。   所谓打脸,就是这样。 第11章   天色已经快黑下来了,时初帮母亲拎着菜,两人一起上楼。   进门刚一开灯,母亲就坐在沙发上开始捶腿。   “累着了?”时初给她拿来拖鞋摆在脚边。   “嗯。”母亲的神情蔫蔫的,忽然又说:“我想吃鸡蛋面,材料都买好了。”   “那我去做。”时初答应了一声,洗洗手进了厨房。   把母亲买回来的菜放在台子上,塑料袋一一打开,里面有葱,有西红柿,还有两把小油菜,就是没有鸡蛋。   “妈,没有鸡蛋啊?”她探出头问道。   “没有?”母亲快步走进来,检查一番过后,着急的去客厅穿鞋子。   “干什么去?”时初跟在她后面。   “我买了鸡蛋,放在摊子上忘拿了,现在去拿。”母亲说着就要走。   “都收摊了估计,明天再说吧。”时初急忙拉着她。   好说歹说劝了一番,母亲总算又坐了下来,更显失落。   时初也没说什么,进厨房忙碌去了。   西红柿切成小块,放进油锅里炒一炒,放盐放胡椒粉,再加一些水进入,煮沸之后,她去冰箱冷冻层拿出前些天剩下的手擀面,丢进去煮熟,出锅。   盛到碗里,她又往上撒了点儿葱花,红红绿绿的,还挺有食欲。   端出来放在桌上,她拿过来筷子,和母亲一起吃了起来,入口的感觉很平淡,不怎么好吃,但也不难吃。   吃完之后,时初去洗碗,母亲进来帮她擦了擦灶台,表情很平静,好像昨天晚上并没有争吵过一样。   母亲这个人就是这样,脾气一上来,什么话都往出说,不考虑后果,反正自己痛快了就行,但气消的又很快,过一天就没事儿人了似的。   时初每次却都很受伤,憋在心里很长时间才能忘记。   好容易都收拾完了,回房前,母亲又拉住她:“我今天跟你舅舅联系了,让那男方再出来见一次面,人家答应了,你一定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妈……”时初皱眉,刚想说什么。   母亲却猛的捂住胸口,声音一下提高:“你想气死我吗?”   这是她发怒的前兆,时初实在是不愿意再听她唠叨了,没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直到躺在了床上,她还是心情不好,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拿过手机把里头那个标着‘小哥哥’的电话号码拉到黑名单里,这才安心了些。   车子还了,项链也拿回来了,以后应该……不会和他再有交集了吧?   对于这个人,她实在是又惧又怕,虽然才见了短短几次面,他就已经有了那么多出人意料的举动,完全搅乱了她平静的生活。   更何况,看他生活的别墅就知道,他和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揭下来的日子依旧忙碌,转眼又是周末。   之前那女孩又发来微信,时初就继续去Z大替她上课。   进去教室仔细观察了一下,并没有眼熟的人,她这才放心的走进去。   结果上课之后才发现,这次居然是期中考试之前的复习课,老师一直不停划重点讲题型。   这姑娘也太不靠谱了吧,这么重要的课也不上,时初心里一边吐槽,一边认认真真把黑板上的重点都记在了纸上。   “我记了笔记,要不然你来取一下吧。”好容易下课了,时初思索半天,给那姑娘发了这么一条微信。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本来想拍照发给你的,但是我的字迹太浅了,实在照不清楚。”   “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在乎考试及不及格。”那姑娘十分钟后回复过来。   时初看着手机发了半天呆,本来不想继续管了,但因为是她帮忙替课的,也算是半个帮凶,良心上总也过不去。   犹豫了一下,回复道:“你是不是很忙,要不然我帮你送过去吧。”   那头半天没动静,再三催促过后,才发了个定位过来。   时初打开一看,是学校新盖的那座大楼,一般都是艺术生在里面上课。   那里离她所在的教学楼只隔了一个小操场,走一会儿就能过去。   她便立刻出发,过去上了二楼,到一个门前敲了敲。   “进啊。”里头答应一声。   时初推门,发现是一间画室,墙上贴满了油画,地上还摆着画架和展板之类的东西,一股颜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共有三个人在里头,两个挺漂亮的小姑娘,还有一个瘦高的男孩子,正嘻嘻哈哈聊着天。   “我找林彭彭。”时初站在门口说。   “我就是。”一个扎马尾的姑娘抬了下手,坐在窗沿上,一双细腿晃来晃去,跟本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时初只好走过去,把笔记递给她。   “诶,我说这人可真逗,替个课还这么尽职尽责。”一旁另一个染着银发的姑娘一边吃零食,一边笑着说道。   “人家有奉献精神呗,你也学着点儿。”马尾姑娘接过笔记扔在一旁,懒洋洋回应了一句。   旁若无人聊着天,仿佛这里只有她们两个。   又调笑了一会儿,忽然有另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这个是谁画的?”   她们这才抬头,发现刚才进来那女的并没有走,正站在一个画架前,俯身看着上面的画。   “是我。”银发姑娘愣了一下,回答道。   “你是美术生?”时初打量了她一下,又问。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时初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转身往门口走。   银发姑娘当时就不乐意了,立刻嚷嚷起来:“站住,说话说半截儿是什么意思?”   时初只好站住,犹豫半天,实话实说:“你的画……很差,一看就是在应付老师。”   银发姑娘一听完,便哼了一声:“你懂什么?有本事画一个,教育人的时候也要看看自己是几斤几两。”   时初本来不打算继续和她计较了,这会儿听见了‘几斤几两’这四个字,就莫名来气。   她一声不发,过去又拿了一张画纸,也没往画板上固定,就直接放在桌上。   随随便便画了几笔,一张画的轮廓就大致出来了,和之前那副画的景物一样,但却好了不知多少倍,高下立判。   “我去,乔昕,真的比你画的好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笑着叫道。   银发姑娘当然也看见了,沉默了一会儿,挑眉道:“你也是Z大美术系的?”   “不是,我只是对美术有兴趣,偶尔……自学一下。”时初摇头,不想再多停留,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也不管身后的人再说了什么。   她一向是不爱管闲事的,但这次却实在控制不住。   Z大的美术系是很有名的,有这么好的机会进来学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珍惜呢?   对比她自己,虽然喜欢画画,却一直靠自学,这么多年来都不敢让母亲知道。   下午去简茗茗店里坐了坐,回家之后母亲正等着她。   “相亲时间定好了,就在下周四,你一定要记住啊。”   时初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进了房间。   手机又在震动,点开,微信有一个人在加她,备注写的是:我是乔昕,画室银头发那个。   时初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加了。   “有一个兼职你要不要做。”很快,那头没头没脑的发了这么一句过来。   时初一边拆头发,一边回了个问号。   乔昕就又发来很长一段语音。   时初听了听,大概是说:   她最近接了一个教小孩画画的家教兼职,自己懒得去,想让时初代替,一个月工资五千,两人三七分。   刚听完,一个链接又发过来。   时初点开,果然是一个招聘信息。   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她不自觉又在叹气。   她其实是很关注这类信息的,每天都会上网看,上面这个她也打电话过去咨询过,但对方一听她不是专业学过的,立刻就拒绝了。   “你画的比我强多了,去教那个孩子绰绰有余,但对方家长只要美术系的学生,我可以给你提供这个身份。”乔昕见她不回复,又发了一段话过来劝。   “好吧。”这两个字打了又删,时初过了很久才发送出去。   家教的时间是周日下午两点半到五点半,正好避开了上班时间,时初觉得还挺满意,唯一有些别扭的是冒充身份这件事,总觉得是在欺骗人。   但一个月三千五这个工资对她的吸引力又比较大,真的是非常纠结。   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她就翻身下来,坐到电脑前仔细准备起来,写了一个教学大纲,罗列了些基本的问题。   第二天中午,她早早出门,坐公交车到了指定的地点,这里是市里有名的富人别墅区,绿化和风景都做的非常好。   按门铃之后,有一个中年妇女迎了出来:“是新来的老师吧?太太欢迎你进去。”   于航回家的时候,穿着个长款外套,肚子那里鼓鼓囊囊的,显得特别大。   本来是个大高个,这会儿却哈着个腰,脊背弓着,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一进客厅,于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见他眉毛都立起来了:“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爸,就是肚子有点儿疼。”于航吓得一缩脖子,急忙往楼上跑。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怕的人就是自己的爹,能躲就躲,绝不敢在他面前多晃悠。   路过妹妹房间,听见里头有女人的说话声,他站住,奇怪的听了一会儿。   正好看见王嫂过来,就问:“谁在呢?”   “是新来的画画老师,Z大美术系学生。”王嫂答完就下楼忙碌去了。   “小鬼头,学的还挺多。”留下于航一人站在原地,他嘟囔了一声,直接推门进去。   这个妹妹比他小了整整十四岁,是全家的宝贝疙瘩,今年刚上小学,调皮的不得了,简直是让人头疼。   学什么都是两天的兴趣,短短几年,数不清为她请了多少家教。   很温馨的一个房间,全部粉红色调,像是童话里的公主屋,桌前正坐着个短头发的小姑娘,低头努力的在纸上画着什么。   “哥哥!”抬头看见于航了,跳起来扒住他的腿往上爬,小手张着,想要摸他的光头。   “下来,你是猴子吗?”急忙把妹妹提溜下来,于航直起身,从外套里掏出一兜子零食:“藏起来慢慢吃,知道吗?别让妈妈知道。”   “嗯!”小姑娘点点头,费力的提着袋子走到床前,一弯腰都塞到了床底下。   “鬼精鬼精的。”于航笑骂一句,一转头,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女人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素面朝天,脸小小的,看着就跟个学生似的,十分文静,只是面色十分苍白,眼睛微微睁大,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小姐姐,你怎么在这儿?你就是那个Z大的美术系学生?你不是……”   于航说完之后,才发现时初的脸色更不好了,他还是比较机灵的,立刻反应过来:“好啦,我不说了,小姐姐别怕,我替你保守这个秘密,谁也不告诉,真的!”   “谢谢你。”时初点头,有些感激。   于航这头刚刚保证完,就喜滋滋的回了自己房间,关紧房门之后,拿出手机:“喂,阿霖,重大消息!” 第12章   时初是被王嫂送出大门的。   虽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太阳却还是有些晒人,站在门口的石阶上,她微微眯了眯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手心黏糊糊的,出了很多汗,但其实天气完全没到特别热的时候,只是因为太紧张了而已。   于航的出现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怎么就会跑到他家来当家教呢?太巧了吧。   好在他并没说出来,还是一个挺好的人呐。   正感叹着呢,余光瞅见那边的树下,好像靠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身材高大修长,脑袋上戴着顶鸭舌帽,窄窄帽檐下的侧脸线条流畅,鼻梁又直又挺,薄唇微抿,不笑的时候,显得气质十分冷冽。   他怎么在这儿?   愣了几秒,时初缓缓转了个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前头是一条狭长的小路,从这里穿过去,出去就能找到公交站牌,这是时初那会儿来时发现的近道。   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有风吹过来,发出沙沙的响声,一阵比一阵急促。   她的脚步也不自觉越来越快,心跳和着那树叶的声音,像是一面不停被敲响的小鼓。   前头的矮墙边,忽然有悉悉索索的细微动静传来,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一手搭着墙头,轻巧的跃了下来。   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时初,少年抬手拍了下手上的灰尘,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她前方必经的道路之上。   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桃花眼微眯,懒散的勾了下手指:“过来。”   时初呆呆的,没有动。   他怎么会想到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呢,是不是疯了?   见她不动,前头那人挑挑眉,也不计较,长腿迈开到了她的跟前。   手掌一翻,伸到她跟前:“手机。”   时初咬了下嘴唇,下意识就把自己拿着手机的右手藏在身后,样子和偷了糖果被发现的小朋友差不了多少。   “不给啊?”他的语气里带了些笑意,调侃道:“那我就进去了。”   下巴冲着别墅大门的方向扬了扬。   “等一下。”时初有些不安:“你为什么进去?”   “告密啊,这个家教是假冒的,根本不是美术系的,甚至也不是学生。”他慢悠悠说道。   “给你。”时初无奈,奉上手机。   “这才乖嘛。”他满意的点头,拿过来按亮,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挺有本事嘛,把我拉黑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时初眼睛紧盯着他,紧张兮兮的。   这个人无缘无故在这里等她,目的明显不单纯。   果然,他的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意:“很简单啊,就想捉着一个你的把柄,然后让你乖乖听话。”   明目张胆的威胁,她却毫无办法。   “那你……不许提无理的要求,除此之外,我都尽力满足。”良久,她才说道。   “那可不一定,看我心情了。”他故意挤兑她,忽然双手一伸,按住她的肩膀,低下头,脸慢慢凑过来。   “你,你干什么?”时初立刻想起来上次在舞池里的情形,紧张的不得了,伸手去推他。   但根本不管用,男生的力气多大啊,她有些绝望的闭上眼。   等了一会儿,额头却是微微一疼,好像被坚硬的东西碰到了一样。   睁开眼,抵着她的弯弯帽檐后头,少年的眼睛里满是戏谑。   “想歪了吧?”他好像玩儿上了瘾,动动脑袋,砰砰又敲了两下。   “疼!”时初急忙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啊?!   因为有一个小长假的缘故,周六仍旧要上班。   整个公司的人都有些坐不住,疯狂盼望着时间能快点儿过去。   “想好没有,放假去哪儿玩儿?”艾小琳偷偷探过头来,跟时初说道。   “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待着。”时初摇摇头,对旅行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   艾小琳撅噘嘴,十分不理解:“为什么呀?好容易能连着放几天假,就出去放松一下嘛。”   “放松什么?煎熬还差不多。”   时初小声嘀咕了一句,见艾小琳的脑袋仍旧往这边探着,就跟她解释了一句:“你想啊,这几天大家都放假,景点的人肯定特别多,人山人海的,光想想就会起鸡皮疙瘩。”   “也是哈。”艾小琳点头:“要是能有那种景色特别好,但没有人去的地方该多好。”   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子,直到看到张主管从办公室出来,艾小琳才缩回自己座位。   好容易到了周六下午,大家都早早收拾了东西,一下班就拎着包冲了出去。   时初落在最后,等收拾完包,办公室已经没人了。   下楼的时候,简茗茗打来电话:“一会儿来我家吃饭,顾阳的朋友送了他两只帝王蟹。”   “那好啊。”时初便答应下来:“有好吃的就想起我,真好。”   “那是,咱俩是什么关系?”简茗茗笑起来,叮嘱她道:“就站在公司楼下不要动哈,我开车接你去。”   简茗茗家是一年前才新住进来的,面积比之前的大了不少,布置的很温馨。   两个人进门以后,时初就急着去卧室去看那只叫胖胖的英短。   胖胖猫如其名,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胖猫,浑身上下都是深灰色,脸和眼睛都圆溜溜的,让人看着就想上去揉一把。   时初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但是胖胖却十分不领情,原本它正趴在床上悠闲的舔毛呢,一看见她过来,立刻一伸腿敏捷的跑到窗帘后面去了。   “胖胖又把我忘了……”时初有些失落。   简茗茗端着一杯水进来:“它能记住个什么,除了吃之外,就没个能记住的东西,傻的很。”   “但是人家可爱啊,有可爱就够了。”时初笑道。   “可爱?”简茗茗撩撩头发:“看看那张大脸,丑死了。”   时初无奈:“你怎么对自家小孩儿和猫都这么毒舌啊,就不能夸夸吗?”   正说着,顾阳也接了悠悠进门,房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时初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什么时候她也能拥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家庭啊。   转眼到了吃饭的时间,几个人边吃边聊,气氛很是融洽,悠悠在时初怀里乖巧的坐着,偶尔从她手里吃一口蟹肉。   过一会儿,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说道:“初初阿姨,你的兜子在震。”   时初也感觉到了,把小孩儿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拿出手机看,屏幕上显示有人来电,姓名那一栏是一长串文字。   她一看,脸立刻就红了,划了一下,把电话挂断。   不到几秒中,‘再拉黑就亲你’又打了进来。   “是谁啊?不接吗。”简茗茗奇怪的看过来。   悠悠不知什么时候把小脑袋凑了过来,一个字一个字拖长声音:“再……黑……就……”   她今年才刚刚学习认字,所以需要很长时间辨认,念得很是吃力。   但饶是这样,还是把时初吓了一跳,她一把捂住屏幕,离开桌子完阳台的方向走去。   抽空和简茗茗打了个招呼:“我接个电话,一会儿回来。”   直到铺面的晚风吹到脸上来,时初才松了口气,接通电话:“有事儿吗?”   “有啊,但是,没事儿的话就不能找你了吗?”   “可以的。”沉默了一会儿,时初闷闷的说道。   “嗯?”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不满意。   “我是说,你随时都可以打电话过来,不管有事儿没事儿。”时初重新说一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真诚。   “这还差不多。”他这才满意,接着说道:“明天早上八点半,我到你家楼下接你,收拾个小包带着就行,防晒霜不要忘了。”   “这是要干什么去?”时初愣了一下。   “当然是去玩儿呗,你笨啊。”他直接挂了电话,不再给她提问的机会。   “初初,干嘛呢?”客厅简茗茗在叫,时初只好拿着手机走出来。   “诶,咱们两个明天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反正有顾阳在家看孩子呢。”   简茗茗兴冲冲提议。   “恐怕……不行。”时初犹豫一下,还是摇头拒绝了:“抱歉啊,茗茗,我明天不太想出门。”   小橘这几天的生活过得十分滋润,已经差不多适应了新环境的它每天都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体型明显大了不少。   这会儿看见桌子上有盘子草莓,它又跃跃欲试的要往上跳,想要吃一颗尝尝。   结果当然是没有如愿,喵喵叫着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拢到了沙发上,轻轻揉揉脑袋。   力道很好,手法也不错,好舒服啊!不一会儿,它就翻了肚皮,发出轻柔的胡噜声。   黏人的小东西。   冀东霖笑了笑,继续给它按摩着,随手又拨通一个电话。   “怎么,终于想起给我了?”于航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有事儿问你。”他淡淡应了一声,在沙发上躺下来,把小橘放在肚子上,举起它的前爪舞了两下。   “我去,居然还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于航觉得十分稀奇:“快说,快说。”   “你平时是怎么讨女孩儿欢心的,说来听听。”冀东霖不理他的调笑,直接问道。   “追女孩儿?”那头的于航愣了愣,更惊讶了:“是那个小姐姐吗?你真打算追啊……”   “你到底说不说?”冀东霖最烦他的喋喋不休,略微提高声音。   “得得得,我帮你想还不行吗?”于航立刻服软。   但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有点儿没底,迄今为止,他交往的女孩儿年龄都不算太大,对那种已经进入社会的成年女性还真没有什么经验……   犹豫了半天,他才开口:“我觉着吧,女孩儿基本都挺喜欢那种有新意,又浪漫的小礼物,最好是亲自动手制作,你要不要试试?”   于是时初第二天早早下楼,坐进冀东霖车子以后,就见他探身从后座取过来一个袋子,随手塞在她的怀里:“看看,喜不喜欢?”   “什么啊?”她好奇的打开,就看见里头是一个用零食做成的小书包。   包袋是用一排袋装棒棒糖做成的,包身是几包薯片拼在一起,两包海苔做成盖子盖在上面,都用胶带纸黏着,看着还挺结实,就跟真正书包似的,中间还塞着更多的零食。   “喜欢吗?”他一边开车,一边抽空问她。   清晨的阳光从车窗撒进来,给他的一半侧脸笼上了一层暖色,清冷的气质好像也改变不少。   “挺喜欢的。”时初违心的点头,其实内心吐槽:怎么这么幼稚啊?   又听他说道:“那你一会儿就背这个了。”   “什么?”时初愣住。   早知道就不说喜欢了…… 第13章   因为是节假日的关系,路上非常堵,尤其上了高速以后,前头一溜堵的密密麻麻,再好的车也跑不出速度来。   “到底是要去哪里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外头的阳光有些晒,时初抬头拢在额头上,实在是沉不住气了,问了一句。   “去了你就知道了。”曲起手指敲了一下方向盘,驾驶座上的人说道,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前头的路全都堵死了,他倒也不着急,回头看了她一眼,调侃道:“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桃花眼弯了弯,里面带了一丝慵懒的笑意。   “我拍了你的车牌号,刚刚已经发给朋友了。”时初看了眼手机,闷闷的说道。   “你还真防着我啊?”他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一件特逗的事儿。   时初没说话,心想:防的就是你,认识的这么多人里面,属你最不像好人啦。   但是没敢说出来。   车子停在路上久久不动,阳光好像更猛烈了些。   时初眯了眯眼睛,被晒到不行,就跟冀东霖商量:“我能不能去后座上?那里好像太阳光照不太到。”   “不行。”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懒洋洋的回了一句,顺手把车门锁死了……   时初拽了两下没拽开:“你怎么这么霸道?”   “生气了?”眼见她的两颊又有些鼓,他才笑起来,往后一伸手,去后座上拿了一顶帽子,正是他那天戴着砸她的那个。   “过来。”招招手。   时初没动,看着这帽子就想起不好的回忆,更来气了。   他便解了安全带,亲自凑过来,按着她的脑袋把发丝往后拢了拢,手指冰冰凉凉的,路过她的耳垂时小心的碰了一下。   “诶!”时初吓得一躲。   “诶什么诶?”他的眼睛瞪了瞪,忽然胡乱把帽子往她的头上一扣,回到了驾驶座上。   前头的路还没通,冀东霖皱了皱眉,莫名有些烦躁。   余光看见,那女人慢吞吞的伸手,把帽檐掀上去,白皙的小脸重新露了出来,拢在一侧的柔软的发丝中间微微露出一点白,耳尖小小巧巧,轮廓秀美。   指间似乎还存留着那种软丢丢的触感,又有一丁点温热,像极了刚出炉的雪白棉花糖。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像此刻这样,仅仅因为个女人的耳朵就开始心潮澎湃。   前方的车队终于开始缓缓移动,他一边开动车子,一边清了下略微有些干燥的嗓子:“有什么吃的没有?给我一点。”   “你饿了吗?”时初眨眨眼。   有了帽子的遮挡,她总算是能把眼睛完全睁开了,拿过那个零食书包,想拆一袋薯片下来。   “你要是敢把这个拆了,信不信我能再给你做十个,让你天天背着?”一道声音传过来,语气凉凉。   时初只好作罢,从旁边的一个大袋子翻找半天:“你想吃什么?”   “棉花糖。”又听他淡淡说道。   一个大男人怎么喜欢吃这个?   暗地里撇撇嘴,她拿出一小袋草莓味的夹心棉花糖,递过去:“给你。”   “你觉得我有三只胳膊吗?”他转头瞥了她一眼。   时初犹豫了半天,还是把包装撕开,拿着那一小块白团递到他嘴边。   男人的薄唇张开,把棉花糖含住了。   她松了口气,正要抽手,指间忽然被咬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些痒。   “你干什么?”时初啊了一声,叫道。   他慢悠悠松开,拿舌头一抿,把棉花糖咽了下去。   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留下一道阴影:“没什么,就是想磨磨牙。”   你是狗吗?要磨什么牙!   时初气的牙痒痒。   到了目的地之后,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路上整整耽搁了两个钟头。   车子停下,时初转头往外看,发现这里是市郊的一处农庄,外头挂着挺多广告牌子,应该是专门做农家乐的一个地方。   风景倒是很美,到处都是绿意盎然,很有春意。   “拿好东西,咱们下去。”冀东霖把车子又往后倒了倒,停稳之后对她说道。   “哦。”时初答应一声,抓着自己的包,趁着他解安全带的功夫,抢先打开车门下去。   空气里有股挺好闻的青草味道,她稍稍活动一下手脚,觉得还挺舒服的。   直到后头车门一响,那人走下来,手里提着个零食做成的书包,异常温柔的对她说道:“你忘了背书包啦。”   他怎么还记着这东西啊?   时初扶额,无可奈何的站住了。   农家乐里面,于航他们已经聚在一起,盘着腿上了大炕,热热闹闹聊着天,要不是衣着还算入时,看着就和本地的农民差不了多少。   冀东霖领着时初走进来,看到这个场景就嫌弃的皱了下眉头。   “快快快,阿霖,带着小姐姐一起上炕。”于航坐在最里头,探出个脑袋大声招呼。   “要不咱们去别处玩儿吧。”冀东霖扫了他一眼,低头对时初说。   于航耳朵尖,一下子就听见,叫的更大声了:“别啊,来都来了,就当是体验生活,这儿的饭可好吃啦!”   “就是就是。”一帮人附和。   “那上去吧。”冀东霖这才点头。   有了他的同意,时初便蹲下身,慢吞吞的脱鞋子,她今天穿的是一双半截的小皮靴,后头有拉链,不太好脱,她折腾半天才拽下来一只,想着先爬上去再脱另一个。   谁知一抬头,却看见冀东霖正抱着胳膊看她,眼里居然有一丝担心:“这个大炕有点儿高,你会不会爬不上去?”   这叫什么话?她再怎么说也有一米六好吧?时初感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言不发,扒着炕沿儿一抬腿,愣是没够着……   记忆中,土炕一般没有这么高吧?她又尴尬了。   后头被人轻轻托了一把,好容易上去了,早有人让出了位置,时初刚过去,冀东霖也紧跟着上来,挨着她坐下了。   “诶,嫂子这个包包好可爱啊!”有人眼尖,立刻笑了起来。   时初的脸顿时就红透了,她一个成年人背着这个东西多羞耻啊,又不是小孩子,急忙伸手想摘。   冀东霖眼疾手快,按住她不让动,神情还挺自豪:“好看吧?这是我做的,给你们详细展示一下。”   按了下时初的肩膀,硬让她转身过来,给众人看了个仔细。   时初被他弄得又羞又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好发作,只好暗地里狠狠拧了他手背一下。   她憋着气呢,根本就没留情,按理说这一下应该挺重的,转头再看时,他的表情却仍然平静如初,甚至还带了些笑意。   懒洋洋摆摆手:“你们嫂子生气了,都别笑了。”   招手把服务员叫来:“上菜吧。”   “你能不能……不要再让他们叫我嫂子?”菜很快就开始被络绎不绝的往上端,趁着这个功夫,时初拉了下冀东霖的袖子,小声说道。   “什么?”他正和别人说着话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真没听清,身子歪过来,亲昵的挨着她。   “呦!嫂子和霖哥说什么悄悄话呢?”又有人起哄。   说起来也奇怪,他们这帮人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看着都挺忙的,怎么就能同时关注到这边呢,她只要一有点儿动作就能被发现。   时初百口莫辩,干脆摆摆手,往边儿上挪了挪,什么都不说了。   冀东霖看了她一会儿,又转回头去继续聊天,只是眼里的笑意更浓。   饭菜都是地道的农家风味,摆盘不怎么讲究,有的甚至直接就拿着盆子端上来了,但是味道却很不错,尤其是那道家常土豆炖鸡,看着黑乎乎的,但是鸡肉又香又有嚼劲,肉质和平常吃的那种养殖鸡完全不一样。   时初吃了一会儿,就嘎吱嘎吱嚼脆骨,夹了只鸡爪也都啃了,还想再吃,服务员上下一道菜的时候,把装着鸡肉的盆子挪走了。   她够不着,只好作罢,吃了几口面前的凉拌野菜。   又过了一会儿,盘子里被丢进一只大鸡腿。   她抬头,正好和冀东霖的眼光对上,他挑挑眉,说道:“多吃点儿,争取长高些。”   时初默默咬了口鸡腿,心里刚刚生出来的那些感激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吃过饭又歇了一会儿,大家就决定出去爬山,说笑打闹着纷纷下炕。   时初坐在一边等着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挪到边缘把腿伸下去穿鞋伊。   “听说你比我们大,是不是啊,姐姐?”桌边一个穿短裙的女孩放下手里的口红,跟她搭话,看过来的时候,眼尾那略微上挑的眼线格外显眼,妩媚而撩人。   “哦。”时初点头,没等这人继续说出下一句,就利落的跳下地,踩着鞋子出去了。   她虽然性子软,但也绝对不傻,从刚才起这姑娘的眼光就一直往她这边瞟,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但绝对没有善意就对了梓。   还有刚才的那句话,虽然听着没毛病,但就是让人别扭,既然都叫姐姐了,就说明都知道,假惺惺问个什么劲儿?   她就这么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去,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冷不丁前头出现个高大的身影。   “哎呀!”她吓了一跳,没收住脚步,一下子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梓。   “怎么这么不小心?”   冀东霖扶了她一把,低头看了半天,见她没事儿,这才放了心,把手里的书包一扬:“来,背上。”   “我能不能不背?”时初一看见这书包就头疼,急忙往后躲了一下。   “不行。”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拉着她的手臂强行给套上去了伊。   “诶,我昨天出的主意怎么样?小姐姐满意吗?”   找了一圈儿没找到人,于航正失落呢,猛的看见冀东霖的身影,赶紧过去把他拉到一边神秘兮兮的问道。   “你自己看。”后者扬扬下巴,让他去瞧站在一边的时初。   “好像……不怎么满意梓。”   于航观察了半天,就见她脸颊通红,靠着墙可怜兮兮的站着,一脸困扰,便得出了结论。   “也不知道你是什么品味,净出馊主意,问你还不如问头猪呢。”冀东霖啧了一声,满脸嫌弃。   “我这不是也没经验么?”于航挠挠头,又奇怪道:“那不满意就算了呗,你怎么还一直让人家背啊伊?”   问完以后一直没有回答,他正奇怪呢,就看见对面的好友露出了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来。   津津有味的欣赏了一会儿那边女人的窘态,冀东霖这才慢悠悠说道:“那不行,我做的东西,就算是再烂,她也得背着。” 第14章   时初这次见到于航,明显是躲着的,不想跟他说话。   明明说好的不告密不告密,转头就食言了,这种人真的很不讲信用啊。   于是吃饭的时候,虽然他好几次主动搭话,她都装着没听见,低下头应付过去了。   于航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挠挠头,觉得事情要糟。   别看其他人嘻嘻哈哈的,根本不拿时初当回事儿,只以为她是冀东霖随便找来解闷撩闲的女伴儿。   只有于航清楚,这女的现在分量重着呢,不看咱霖哥因为她都破了多少次例了?   这要是把她得罪了,以后万一吹枕边风怎么办?   过了会儿,趁着冀东霖走开打电话的空当,他舔着脸走了过去:“小姐姐,你今天怎么不理我?”   “我没有啊……”时初有些茫然。   “那就好,那就好。”于航笑呵呵的,又神秘兮兮补充一句:“诶,你知道吗?那天在我家碰见你的时候,我还见到了谁?”   “谁呀?”时初无奈,只好配合着问他。   “是阿霖!”于航故作惊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我家,一直在我房间里玩儿游戏呢。”   “是吗?”时初点点头,脑子里同时再想:“难道是冤枉他了,那天不是他告的密?”   “干什么呢?”冀东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完了电话,站在一旁冷嗖嗖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跟小姐姐聊聊天。”于航一缩脖子,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冀东霖看了他一眼,手中银色打火机转了个来回:“你不跟自己女朋友聊,跑这儿聊什么?实在寂寞的话,要不我给你找点儿乐子去?”   “不用了。”于航摆手,急忙走回自己女友那边儿去了。   那小姑娘是他昨天才新交上的,年纪不大,带着副眼镜,看着文文静静的,和他以往的类型完全不同。   “咱们走吧。”冀东霖怼走了于航,这才和时初说道。   “哦。”她应了一声,和他一起走到车边,上去在副驾驶坐下。   来的人都开着车,一起缓缓的驶出小农庄,往山那边开了过去,都是些公子哥,座驾自然不差,一路上分外壮观,惹了不少目光。   时初第一次和这类人接触,只觉得他们行事张扬,出手阔绰,和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合不来,所以十分别扭。   好在大多数的时间,她都是和冀东霖独处的,这个人好歹还比较熟悉,这才自在了一些。   道路并不好走,总是有一些小坑出现,他却开的十分平稳,甚至还有闲工夫拨通了一个电话,开了外放,示意时初拿在手里。   她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照做了。   “喂,怎么了?”那头传出于航的声音。   “没什么,闲得无聊,就想和你讨论下上次你帮忙通风报信后的报酬问题。”冀东霖笑了一声,说道。   “小姐姐在不在?”于航十分警惕。   “不在,她下车透气去了。”冀东霖往后视镜看了一眼,见于航的车不在后头,想必是还没跟过来呢,就随口骗他。   “哦,那行。”于航的声音立刻变的十分嚣张:“我告诉你啊,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必须把那辆新车借我开一个月,不然我以后就……”   话还没说完呢,冀东霖就伸手拿过手机,挂断了。   随意的把它扔在一边儿,转头看时初,略微挑挑眉:“怎么样?”   时初无语,默默拿过水瓶来,喝了一大口。   之后的路稍微平整了些,落在后面的车都相继追了上来,组成热热闹闹的一个车队。   有人在车里放了巨大的音乐,有个穿短裙的姑娘喝醉了,从天窗里伸出头来,笑的格外大声。   时初不禁皱眉,实在太吵了。   两旁出现茂密的果林,上头结了青色的梅子,数量很多,看着分外诱人。   有姑娘嚷着要吃,于航他们就停车下来,拿着石子往下扔果子,正闹着,果园的主人却来了。   那是一个瘦巴巴中年男人,外貌看着挺凶,一边挥着手中的棍子,一边大叫:“干什么呢?再敢摘打断你们的腿!”   陈朝明就从车里拿着个信封出来,一下子摔了过去:“够不够?”   “够够够!”有几张粉色的百元钞票从信封里掉出来,那人急忙弯腰去捡,脸上立刻浮现出谄媚的笑意。   时初从车窗里往外瞟了一眼,那钱足够买下一车的果子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那还等什么?”就听陈朝明又笑道:“赶紧找人给我们摘啊?”   圆滚滚的梅子被摘下来放进大筐,再源源不断的送到车边,倒进后备箱里,立刻就堆成了小山。   时初闻着味道就觉得酸,禁不住咽了下口水。   “你要吗?”冀东霖转头看她,不等她答应,就放下车窗喊了一句。   过一会儿,有人拿着满满一袋子青梅送来,他接过来,随手放在她怀里:“抱着吧。”   袋子的并没有封口,有一部分马上就要掉出来了,时初急忙拢住,拿一颗放在嘴边,犹豫半天还是放了进去。   半晌,整个脸都皱了起来:“真酸。”   他这才笑开:“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怎么那么笨啊。”   再出发的时候,车子里就充满了青梅的淡淡香气,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美,自然的风景和农田有序的结合在一起,各有各的风貌。   转眼到了山脚下,再往里就没有能通车的路了,众人才纷纷下来,商量着爬山的计划。   “你们走你们的,我俩走另外一条道。”冀东霖听他们说了一会儿,开口道。   “为什么?一起走多热闹啊。”   于航叫了起来,又看向时初,试图从她这里入手:“是不是,小姐姐?”   时初没说话,把目光转开了。   这又是怎么了?于航愣了愣,刚才不已经没事儿了吗,百思不得其解。   山路崎岖陡峭,不时还有尖尖的树枝伸过来,冀东霖当先在前头开路,步子又大又稳。   时初却有些费力。   她是一个运动神经并不发达的人,上学那会儿体育就常常不及格,爬山这类项目更不用说,之前根本没尝试过。   四周树木郁郁葱葱,不知名的鸟儿鸣叫着,云层不再是遥不可及,仿佛就在不远处的天边挂着。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不知不觉停下来细细欣赏着。   要是能把画具拿来就好了,心里暗暗后悔,摘下背包找了半天,好容易找到一个速记本和一根黑色油笔。   环顾四周,并没有合适的地方用来放本子,有一块大石头还算不错,但又太矮了。   “借你个桌子要不要?”前头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反身回来,高大的身子微微往下弯了腰,手搭在腿上,用后背对着她。   “你是让我在你背上画?”时初咬了咬嘴唇。   “那不然呢?”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   想了一下,她还是走过去,把本子铺在他的后背上,那里宽宽的,很平整,还带着一点温度。   平静了一下心神,她快速画起来,神情专注。   能把所见到的美景都一一用画笔保留下来,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良久,她才轻轻吁了口气,内心无比满足。   “画完了?”   “嗯。”   他直起身子,转回头看看她,忽然笑道:“怎么办?叫你这么一耽搁,我们没有时间了。”   “什么?”时初不解。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一下子抱了起来,大步往山顶走去。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她踢着腿反抗。   冀东霖脚步不停,把她又往上掂了掂:“我那会儿和于航他们打了赌,说一定会比他们早上山顶。”   “所以呢?”身子忽然坠了一下,时初急忙环住他的脖子。   “所以你就乖点儿,咱们马上就快到顶儿了。”   时初不再说话,耳边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渐渐红了脸。   自从长大之后,她就几乎没怎么被人抱过,如今才认识他没几天,却已经被抱了两次。   男女之间,这么抱着可以算是很亲密的举动了,和牵手差不了多少,她一直这样觉得。   他的气息完全将她包围,托着她的手臂沉稳有力,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看见那长长的睫毛和好看的眼睛,单从外貌将,这人实在是完美到无可挑剔。   直到到达山顶,被他轻轻的放下,她才回过神来,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就连耳尖也烫了起来。   看着她这个样子,他低低的笑了起来。   忽然往前跨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又要干什么?”时初被他弄得一惊一乍的,使劲儿往回抽手。   他却拽着她不放,甚至往回扥了扥,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指搭在她的脉门上停留了几分钟,眼睛微微闭上。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凑近了在她耳边痞痞的一笑:“小姐姐,你告诉我,你一个不用走路的人,为什么比我这个负重爬了很久山路人的心跳还要快?这是什么道理呢?”   是什么道理呢?说实话,时初自己也不清楚。   她窘迫的抽回手,继续后退着避开他:“那你又为什么每次都靠我这么近?明里暗里的故意撩拨,是欺负我不会反抗吗?”   “为什么?”他步步紧逼,眸色渐深:“因为我在追你啊,看不出来吗?”   一边说着,脚下步履不停,一直把她抵到了一颗大树上,让她避无可避。 第15章   玩儿一天,好容易要回家了。   时初坐在车里,一路上都很沉默,脑袋里乱糟糟,无意识的搅动自己的手指。   等到冀东霖把她送到自家楼下,车停稳了,她才转头,张张嘴有话要说。   冀东霖的胳膊肘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的盯着她看,额前碎发垂下来,他随手拨了一下。   “说吧,怎么了?”见她实在纠结,好心提醒一句。   “我觉得……你说话很不负责。”时初咬咬嘴唇,犹豫一下还是说了。   “我怎么不负责了?”   他修长的手指曲起来,敲了两下方向盘,发出哒哒的声音:“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啊,追就追,心动就心动,照实了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心动了?”   “你啊。”   “我没有,那只是……一种正常的反应。”实在是跟他缠不清楚,时初不知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反应?”他立刻逮到,笑着重复。   时初没理他,脸上一本正经的,不让自己的思路再被他带跑偏。   “我们两个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她咬咬唇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年龄也不小了,玩儿不起的,如果我现在是一个小姑娘,一定不会拒绝你,说真的,你真的很帅,喜欢你的人不少吧,何必……”   “谁说我是玩儿玩儿的?”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有些不悦的抿了下薄唇,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时初沉默,气氛陷入僵局。   他这样的表情以前是从来没出现过的,好看的眉心微微打了个结,目光凌厉,不带温度。   明明他的年纪比她更小,却处处在气势上压着她。   “算了,这个以后再说。”   过了一会儿,他率先打破沉默,拢了一下头发,面色缓和了一些:“周四下午我朋友的酒吧开业,我带着你去玩儿吧。”   “不行。”时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真的不行,我有事儿的,要和同事一起聚餐。”   周四是和母亲约定,重新见那个相亲男的时间,但她没有说,下意识撒了谎。   “真的?”他盯着她,确认一遍:“不是去和什么男的见面吧?骗我的后果很严重哦。”   “不是的,真的和同事聚餐。”时初吓了一跳,赶紧摇头。   “哦,那你去吧,下次再约。”   他又盯了她一阵子,这才把车锁打开,顺手递过那个零食书包和一袋子青梅:“拿着这个。”   进门后,母亲看到那青梅就问:“哪儿来的。”   “和茗茗一起摘的。”时初随口说了一句,打开袋子,看到这么多梅子,心里犯了难。   直接吃的话,太酸了一些,做果酱?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去超市的时候,她买过一些糖渍的梅子,味道甜甜的,还算好吃,但是并不会方法。   “可以泡梅子酒。”母亲接了杯水,一边喝,一边说道。   对啊,可以泡酒,这一下倒真是提醒了时初。   上网查了一下,梅子酒一般是用白酒,家里并没有,她就打算过几天去买了再做。   假期转眼过去了,没几天就又要上班,时初在这段时间大多数是在家里帮着母亲做做家务,期间只是出去给小孩儿上了节课。   索性还算顺利,没有遇见于航。   小姑娘叫于予,小名鱼鱼,长得特别可爱,一双眼睛大大的,圆溜溜,聪明的不得了,就是太活泼了些,时初费力好大力气才能让她学一点儿东西。   也不知怎么会事儿,这孩子倒是和她很亲,相处两次之后,就喜欢上了她,一直姐姐姐姐的叫着,一见面就伸着手要抱抱。   等时初下了课出来,于太太就邀请她喝茶。   这是一位很优雅的中年女性,怎么看都不像是生出于航那种孩子的人……   “其实我们之前给鱼鱼找过很多老师。”   于太太喝了口茶,叹一口气:“也有很出名的画家老先生,求了人家好多天才答应,结果这孩子一见着人家就上去扯胡子,嫌弃老先生太严肃,孩子爸爸这才想要找个年轻的,好歹容易沟通。”   “于予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小朋友,交起来也轻松,基本一学就会了。”时初笑着说道。   “那也是你的功劳,这孩子就和你投缘,以后也希望你一直教她。”于太太拍拍她的手,说的很是陈恳。   开始上班的第一天,人们的精神都不大好,哈欠连天的,好像都还没有睡够。   时初倒还好,她一直都是早起早睡,作息时间规律,而且雷打不动。   午饭是和同事们一起去吃的,正在等餐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一眼备注,急忙站起身出去接。   “喂。”   “是我。”那头传来一道慵懒磁性的声音。   “我知道。”时初声音小小的:“你有事儿吗?”   “没有,但就是想给你打。”   “你怎么这么无聊,我挂了。”时初把手机从耳朵边儿拿下来,正要挂断。   “等等。”他忽然又说。   “怎么了?”   “你周四真的没时间吗?”   “真的。”时初犹豫一下才说,到底底气不足。   周四早上上班开始,她的心情就变的不好,但是答应母亲的事情,又必须做到,不然回去又会被骂。   下午下班,艾小琳本来想和她一起走,被她推辞了。   自己坐着公车到了约定的地点,市中心繁华商业街上的一个川菜馆,里头人来人往的,座位很满,还需要提前预定。   这个地方是男方预约的,时初不知道座位在哪里,只能站在外面等。   过了五分钟,才有一辆白车开过来,路过她的时候摇下窗子,里面的男人洋洋得意的打了个招呼:“你好啊,美女。”   时初其实都快把这个相亲对像长什么样给忘记了,看着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反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你好。”   那人又自以为很帅的扬扬头:“上来,和我一起停车去。”   时初摇头:“算了吧,我就这儿等你。”   心里在想:这人有病吧?有个车而已,至于这么张狂。   脑海里不自觉对比那个随随便便把天价山地车扔下就跑的人,果然,越有钱的人,就越不在乎这个,反倒是有一点,但不多的那种,喜欢处处炫耀。   男的停好车,就过来找上她,两人一起进去,被服务生领到一个靠近窗边的位置。   “这里……不太好吧?”时初看了一眼就皱眉。   外头是热热闹闹的街道,来来回回有很多人走过,玻璃又比较透明,干什么都会被清清楚楚的看见,实在是太让人别扭了。   “怎么不好?眼界多开阔啊,坐在这儿就能把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边吃边欣赏,心情也会变好的。”那男的不以为然,过去就坐下了。   他以为这是高层的玻璃餐厅吗?那个起码能欣赏到城市的夜景,这里的一堆人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大白天。   但也无可奈何,跟着坐下。   “吃什么?”那人拿起菜单。   “我不太能吃辣的,你自己点你喜欢的,然后帮我要一盘青菜就好。”时初见他并没有要把菜单给自己的意思,只好说道。   “你不喜欢辣啊?那怎么行。”那人大惊小怪的叫起来:“女的太娇惯了不好,我妈小时候就老教育我妹妹,有什么就吃什么,有你一口吃的就不错,要学会感恩。”   最后菜上来了,上面飘得全是红油。   “你吃一下试试看啊,也许吃吃就习惯了呢。”他拿起筷子,还在劝她。   “你先吃吧。”时初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的原因,总觉得外面有人在看着她。   她觉得有些烦躁,不想再耽搁时间:“这位先生,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和你说一下,我的想法。”   “你说你说。”那人吃的满嘴流油。   “好。”时初点头,顿一顿才说:“不知道上次是不是我的表达有误,我对你其实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只不过因为家人的逼迫,才不得不出来见面。”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他这才停下筷子。   “是这样。”时初接着又说:“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所以希望我们两个达成共识,和家里人说清楚,以后就不要见面了。”   “我挺喜欢你啊?你长的多漂亮,我就喜欢漂亮的。”那人自以为俏皮的眨眨眼,油腻感更重,时初看着都快吐了。   “谢谢你喜欢我,但是……”她强打着精神正要继续说些什么,余光却注意到,外头的街道上,好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很长时间都没有动。   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却微微呆住。   冀东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双手插在裤兜里,正悠闲的靠在柱子上,笑眯眯的往这边看着。   行进的人群中,唯有他安静不动,身形高大,面貌俊朗,惹的人们纷纷看了过去。 第16章   于航陈朝明他们都知道,只要咱霖哥一生起气来,那就准保会出大事了。   陈朝明的那个酒吧晚上才开业,人却早早都聚了起来,一起在包厢喝酒逗闷。   正好有个私房菜馆不错,于航就死活拉着人们过去,说是让他们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索性离得也不远,走几步就能到。   结果走到半路,冀东霖忽然站住不动了,皱着眉往一家川菜店里瞧。   “怎么了?”于航顺着他的目光一瞧,顿时一缩脖:“我擦,胆子真大,这是绝对的出轨啊。”   前几天还以冀东霖女伴儿的身份跟着他们一起玩儿呢,今天就公然坐在这儿,和另一个男的热乎乎的一起吃饭,这叫什么心里素质?   “用不用我们进去?”陈朝明过去搭了下肩膀。   “不用。”冀东霖往旁边挪了一下,把他的手甩开了,淡淡说道:“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儿就到。”   “那你小心点儿,别把事儿闹大了,那小姐姐看着瘦巴巴的,可禁受不住你的怒火啊……”于航有点儿担心,还特地嘱咐了一句。   “滚,老子还没被绿呢。”冀东霖心情不好,瞪了他一眼,把人踢走了。   脸上倒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懒洋洋靠在一根柱子上,往那边看着。   只见那女人正认认真真和对面男的说话呢,盯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真够认真的。   他动一动身子,有点儿无聊,拿出手机看了几眼,再抬头,女人才终于发现了他。   定了几秒,她的表情有些惊讶,但随即便又若无其事转回去了,继续热火朝天的聊天……   什么情况,冀东霖的脸上笑意更浓,目光却越来越冰冷起来。   他最近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一点,都给人造成错觉了?   时初虽然表面上很平静,但内心不慌乱是假的。   别的还好,她信誓旦旦的说过是和同事们一起吃饭,现在却和一个男的在一起,这该怎么解释啊。   当初就不应该撒谎,就说要相亲去,又怎样?弄得自己现在这么心虚,好像背叛了他似的。   “喂,你没听见我说话啊?”对面的相亲男忽然不满意的提高声音。   “什么?”时初勉强挤了个笑脸:“不好意思啊,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又抽空往外看了一眼,柱子那边空空荡荡的,没人了,她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急忙抬头往前看。   果然,冀东霖已经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外套已经脱了,随意的甩在肩上,露出里头的白色T恤,显得身材更好。   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一张脸阴沉着,配着那拽上天的气质,看着挺让人害怕,就跟来要债的似的。   事实上也果然如此,只见他几个大步就到了桌前,好像还带来了一阵风,吹的时初额前的刘海儿一晃悠。   “是你?你还有钱吃饭,不错啊。”一把抓着相亲男的脖领子,就把人给薅了起来。   “你你你,你干什么?”相亲男吓得一哆嗦,本来个子就矮,这会儿被领子勒的直翻白眼儿,不得不使劲垫着脚。   反之再看对面的冀东霖,足有一米八几的个子,轻轻松松就把这人给镇住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欠我的那五百万,你到底什么时候还?有钱吃饭泡妞,没钱还我吗?”   相亲男脸都白了:“谁欠你五百万?你不要信口开河!”   “就是你啊。”   “我没欠你钱!”   “你没欠谁欠了啊?”   两个人的车轱辘话绕起来没完,相亲男的气势却被一再打压,最后的声音就跟蚊子叫似的,都快哭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借过钱啊,要不我把我妈找过来和你说?”   “呦,还找妈妈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宝宝?”   冀东霖狠狠的把他往前一搡,冷笑一声道:“吃奶的时候找你妈就算了,还钱怎么还找,想把你妈累死?”   “两位,两位,有什么纠纷到外面去好吗?小店还要营业呢!”餐厅经理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分开看热闹的人群奋力的往里挤。   “凭什么到外头,你找抽是不是?”   店门一开,又进来四五个身材高大的少年,每个人看着都挺能打,黑着脸凶巴巴,一字排开的站定,显得特别拉风。   只有中间那个有点儿喜感,脑袋锃明瓦亮的,那颗光头都能当镜子照了……   “好好好,那您几个就在这里,我不管了。”经理见事不好,撒腿就跑。   “大哥,大哥饶了我吧,我没钱啊……”相亲男这会儿真哭了,面条一样软丢丢的,矮着身子就要往下跪。   “真是个怂货。”于航他们哈哈笑起来。   店内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被清理了出去,连门都关的死死的,只剩他们几个。   时初挤在旁边,一直在试图把冀东霖的胳膊拉开,根本没有用,也不知道他的力气为什么那么大。   “你再闹我就报警了啊!”逼急了,她大喊了一声。   冀东霖视线往下,仿佛才看见她,嘴角往上牵了牵:“嘿,这儿还有个人呢!”   “你住手!”时初皱着眉,把手机举起来晃了晃。   她其实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但总归要试一下。   冀东霖不再说话,目光探究的上下打量着她。   时初被他这样看着,稍微有些不自在,虽然很想避开视线,但还是强迫自己与他对视。   终于,他慢悠悠开口:“所以,如果我放开他,你会替他还钱吗?”   “我会。”时初喘了口气,点点头。   她这时候也顾不上想别的了,只想先把相亲男摘出来,虽然他很讨厌,但也毕竟是因为她才受到这样的欺负,所以她必须负责。   “好。”冀东霖点点头,利落的一松手,放开了相亲男。   没有了他的支撑,那人就像一滩烂泥一样,立刻软在了地上,拉风箱一样的喘气。   “妈的,你还是个男人吗?”于航过来踢了他一脚:“还不快滚?”   相亲男这才回过神来,拿着包连滚带爬的跑了,整个过程连抬头看一眼时初都不敢。   “这就是你找的男人。”冀东霖看着他的背影,轻蔑的笑了一下,对时初说道:“你就算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比这个怂货强吧?”   她没说话,眼睛微微睁大,瞪着他:“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这样无缘无故的冤枉人,和那些不良少年有什么区别?”   这幅表情就是她生气了的表现,平时她性子软软的,只有心里带了气,这才会不管不顾,说些重话出来。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冀东霖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还挺护着他的啊?说吧,钱怎么还?”   他挑挑眉,面色冷峻:“哦,我知道你没钱,要不这样也行,你就在这儿亲我一下,咱们的帐一笔勾销。”   时初愣住了,垂在身侧的双手一会儿我成拳头,一会儿又松开。   环顾四周,全是他那边的人,围拢成一圈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看。   看来今天不做点儿什么,是真的脱不了身了。   她的眼圈发红,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在一片戏弄的笑声中,朝他走了几步,缓缓垫起了脚。   因为他刻意低着头的缘故,要吻到他其实并不难,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时初闭上了眼睛,索性就什么都不看,把自己的脸朝他的脸撞去。   横竖就当是去撞门框了。   女人紧闭着眼睛,虽然脸上强装镇定,但是不停抖动的睫毛却出卖了她。   她应该挺紧张的吧,脸皮那么薄的一个人,让她当众做这种事儿,完全是强人所难。   这一点冀东霖当然知道,只不过那会儿是气昏了头,这才顺嘴冒了出来,这会儿看着她小小软软的脸颊,又有些后悔起来。   本来她服个软,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平时那么软的一个人,怎么到这种时候却倔起来了呢?   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呼吸之后,时初知道两人马上就要碰到了,不自觉屏住了气。   忽然,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一下子拉远了距离。   睁眼,他的眉头紧锁,眼睛里面有看不懂的情绪在涌动。   “算了。”良久,他才淡淡说道。   时初立即后退,有些庆幸,又有些奇怪,他怎么忽然变了主意?   她当然不知道冀东霖的心理变化过程,于航和陈朝明他们却在旁边通过动作就猜了个大概,互相对视一眼,心理想的都是:   咱霖哥,完了。   时初这边,总算是松了口气,既然他肯放过她了,那么她就可以走了吧?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拿起包包,把饭钱放在桌上,低着头想走,领子忽然被拽住了。   “干什么去?账还没算完呢。”冀东霖这么说着,看她还是扑腾着想走,又一把箍住她的胳膊。   转头对另外的几个人说道:“今天的事儿,谁也不准往外说,知道吗?” 第17章   陈朝明的酒吧虽然刚刚开业,但人已经爆满。   和开在繁华地段也有很大的关系,当然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朋友很多,一人领几个过来捧场,也足够把场子坐满了。   时初和冀东霖他们一起坐在卡座里,他们在打牌,她则抱着一大杯橙汁在发呆。   有个戴眼镜的姑娘凑过来特温柔的笑笑:“姐姐,别光坐着了,咱们过那边玩儿玩儿。”   时初认出来,这个就是于航新交的女朋友,文文静静的一个人,还挺讨人喜欢的。   “好呀。”她笑笑,放下橙汁。   刚要起身,冀东霖转头过来,警觉的问道:“干嘛去?”   这一晚上他都是这样的,一直虎着个脸不跟她说话,但每当她起身想走的时候,他又立刻拦着她,死活不让她离开,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去那边看看,有点儿无聊。”时初又指指那姑娘,表示自己有伴儿。   冀东霖这才点头,侧身让开空间让她出去,他之前特地把人夹在沙发最里面,就是防止她跑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时初出来之后,就和那姑娘挽着手,一起往吧台那边走。   “我叫顾惜,叫我小惜就行。”姑娘笑道。   “小惜你好,我叫时初。”时初也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知道的。”顾惜笑起来:“初初姐姐,你很有名。”   时初奇怪:“为什么这么说啊,我又不说什么明星。”   顾惜抿着嘴笑:“这几天人们都传遍了,说有一个特厉害的姐姐把冀少搞定了,都抢着要看你照片呢,你说你出不出名?”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什么搞定不搞定的。”时初无奈。   这时两人已经到了吧台跟前,陈朝明正在里面调酒呢,看见她们就打了声招呼。   “明哥,我们可不可以自己调酒喝呀?”顾惜俏皮的眨眨眼。   “当然行,想怎么调怎么调。”陈朝明特豪爽的说道,又去忙碌了。   “初初姐,你看这个。”顾惜早兴奋的钻到了吧台后头,拿起各种瓶子看来看去。   “这里面基本都是酒,度数挺高的吧。”时初看了眼后面的标签,皱皱眉。   顾惜早拿了一个高脚杯来,笨手笨脚的操作着,往里兑入各种饮料。   过一会儿,自己倒了一半,给时初端过来一半:“初初姐,咱们碰个杯~”   “能喝吗?”时初看看杯里泛着点儿蓝色的液体,有些迟疑:“会不会中毒啊?”   看见顾惜撅着嘴,不愿意扫她的兴,还是喝了一口。   甜甜的,跟糖水似的,倒也不难喝。   “好喝吧?我就说好喝的。”顾惜也喝了一口,洋洋得意。   “一杯饮料就把你高兴成这样了?”时初笑笑,看她娇憨可爱,就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话也多了起来。   “你是大学生?”   “嗯,Z大,大三,学新闻的。”小姑娘点头。   “那也是我的母校。”时初说着,不知不觉又端起杯子喝里面的饮料。   “是吗?那我应该叫你学姐啊。”顾惜高兴的叫道:“于航也是Z大的,咱们三个是校友。”   “冀东霖不是吗?”时初随口问道。   “他怎么可能是?”顾惜笑起来:“人家可是学霸啊,十六岁就考入了国外的名校,今年才刚毕业回国,原本学校希望他留校工作呢,但他不愿意。”   顾惜怕她不信,继续又说了一所英国学校的名字,时初一听,果然是著名的学校。   她心里惊讶,下意识朝卡座那边望了过去,又觉得一帮人坐在一起,冀东霖永远是最显眼的那个。   只见他的身子悠闲的向后靠着,两条长腿叠在一起,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桃花眼里没什么情绪,深邃的仿佛可以装下整个世界。   “嗷嗷嗷,霖哥看我了!”顾惜在一旁激动的直搓手:“好帅好帅好帅!”   时初总算看出来了,她之前的文静都是装的,真正的性格其实自带花痴属性。   这时酒杯里嘈杂的音乐忽然停止,灯光暗淡下来,有一个服务生推着辆推车走了进来,上头放了个大大的生日蛋糕,蜡烛的火焰在上面摇曳。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音乐被换成了生日歌,重新播放起来。   “谁过生日啊?”顾惜嘀咕了一句。   时初也挺好奇,转身过来瞧着,手里的饮料不知不觉间已经喝完了。   生日歌放完,推车停在了一个姑娘的面前,有几个人围拢上来,拍着手大叫:“苏梓烟生日快乐!”   借着昏暗的灯光,时初看清,那姑娘正是上次在农家乐故意找茬儿,问她年纪的那个。   这会儿她穿了一件露背的长裙,脸上妆容精致,眼尾照例用眼线笔延长了一下,画出一个上挑的弧度,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了。   微微嘟起嘴,一下子吹灭蜡烛,她双手合十抵在下颌上,闭着眼睛开始许愿,昏暗灯光下的侧脸完美,没有任何缺点。   “梓烟,许得什么愿望啊,跟我们说说吧。”灯光重新亮起,人们起哄喊道。   苏梓烟微笑着朝一个方向看了过去,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刚刚许的愿望是,希望成为一个人的女朋友。”   从时初这里的视角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看的人正是冀东霖。   只不过后者始终低着头看手机,从始至终没有注意过她。   “有好戏看了。”顾惜忽然凑到她的耳边:“我听于航说过,这个女的一直喜欢霖哥,缠了他好多年了,可是从没有被搭理过。”   “哦。”时初兴趣缺缺的点点头,觉得脑袋有点儿晕,同时又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是谁啊?”那边继续有人在问。   我靠,这该不会是请的托吧?   于航上了个厕所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心里暗暗嘀咕。   谁不知道这姑奶奶都要喜欢死冀东霖了,逮着机会就要表白一次,还用得着问?   急忙过去吧台找着陈朝明:“这个生日蛋糕是你准备的吗?怎么无缘无故给她过起生日来了?”   “不是我,我没有。”陈朝明摇头,冤枉的很:“而且我都没请她,是她自己非要来的,蛋糕估计也是自带的。”   “今天又要演一出大戏了。”   于航摇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时初,再看一眼冀东霖,横竖他也管不了这事儿,索性就坐在一边儿美滋滋的看起了热闹。   “我希望成为他女朋友的那个人就是:冀东霖!”   苏梓烟深情款款的说道,眼睛里微微含了些泪水,显得水润润的,十分感人:“阿霖,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会成为一个称职的女友,我也会全心全意的爱着你!”   她这么说着,音响里也适时的放出了浪漫的钢琴曲,氛围就跟结婚现场似的。   “梓烟,你太勇敢了!”跟她一起来的一个姐们儿哽咽的喊道。   这儿都感动到不行了,卡座那边儿,被表白的当事人却仍旧平静如水,不紧不慢的端起酒杯喝着,好像压根儿就没听见什么。   “阿霖!”苏梓烟安耐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你烦不烦?”冀东霖忽然抬头,目光凌厉,满脸的不耐烦:“我不早跟你说了吗?我不喜欢你,听不懂人话?”   语气很冲,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苏梓烟愣了一下,脸色有些白。   以前他虽然从来没有答应过她的表白,但好歹态度还算不错,顶多是不理她,随她折腾,但今天是怎么了?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吧台前面坐着的一个女人,眼里有恨意浮现:一定是因为这个老女人!   自从她出现以后,阿霖就开始变的反常,明明是对女人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人,却一次次为破例。   这女人就是个祸水!   苏梓烟抖着肩膀,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伸出尖尖的手指,指着时初大叫起来:“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她,是不是?这个女人又老又丑,她还背叛你,脚踏两只船,今天下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她不配你,不配!”   因为生气的原因,原本美丽的面孔变的狰狞。   其实要搁往常,苏梓烟是绝对不敢这么骂的,今天之所以这样做了,也有种落井下石的意思在里面。   下午的事儿她都听人清清楚楚的说了,这女人公然出轨,冀东霖怎么可能再稀罕她?如今还领出来玩儿,也不过是碍于面子罢了。   这女人性子又软,没人为她撑腰的话,还不是任人拿捏,怎么骂都行?   看热闹的众人也都有这个想法,但并没一个人出来帮时初说话。。   “你再说一遍试试?”却不想,意料不到声音出现了。   “我让你再说一遍。”时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了苏梓烟跟前,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   平日里软绵绵的声音这会儿忽然洪亮了不少,为她增添了一些气势,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昂着头站在那里,像一只想要打架的小猫,奶凶奶凶的。   “我就说了,怎么了,你……”苏梓烟不服气,还要说,刚张开嘴嚷嚷了一半,脸颊就被人重重扇了一个巴掌。   苏梓烟的身高一米七,又穿着高跟鞋,比平底鞋一米六的时初高了不少。   所以这一巴掌,时初是跳起来打的。   打完之后,她打了个嗝儿,眼睛一闭,朝着地上瘫软下去,醉的不省人事,睡了过去。   顾惜那会儿调的酒度数其实很高,只是她们两个不知道而已。   一双大手在她接触地面之前,适时的将她抱了起来。   “她醉了,我送她回去。”冀东霖看了眼怀里醉猫一样的女人,皱皱眉头,随手拿过外套给她盖在身上,抱着大步走了出去。 第18章   时初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车子的后座上,身上盖着件男士的外套,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她茫然的坐起身子,有些想不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头晕晕的,她拿手按了一下眉心。   清醒一点之后,再仔细看,发现车子已经熄火,前座并没有人。   外头,一个瘦高的人影站在一棵树旁,正在打电话,声音若有若无的传过来,但听不太清楚,指间的猩红的一点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   她愣了一下,急忙去翻手机,按亮屏幕之后上面显示:02:00。   凌晨两点了。   两点?!机械的数字过了很久才在脑中形成具体的概念,她猛的往前一扑,想要开车门下去,动作太大,一下子撞到了头,疼的哎呀一声,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她是十分怕疼的,每次不小心磕了碰了,虽然尽力隐忍,但还是会忍不住飚出泪水。   车门忽然被打开,冀东霖一矮身坐进来,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股微凉的夜风。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转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很疼吗?”见她还是一副皱巴巴的表情,便越过座椅伸手过来。   “谢谢,我没事。”时初一偏头,躲开了。   “我看你有事儿。”他不听,手臂愣是追着她,在她头顶揉了两下,把她的头发弄得乱乱的。   “你这样儿还挺好看的。”他忽然笑起来,心情看起来已经恢复了,脸色也不再像下午似的阴沉。   时初没说话,拢了下头发,又去开车门:“我要走了。”   咔哒一声,车门被锁着了。   “你……”她这才看他。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两点。”   “既然已经这么晚了,那再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他挑挑眉,坦然的任由她瞪视。   “那你把我留住又有什么用?”时初又拽了几下门,泄气的靠回座椅里。   昏睡前的记忆一点点都回到了脑袋里,她觉得又羞耻,又烦躁,怎么一遇到他,她的情绪就总是失控呢。   冀东霖啧了一声:“长本事了你,明明是自己犯了错,怎么还这么硬气?你啊,就是喝醉了酒才可爱。”   他不提醉酒还好,一提起这个词,时初就更生气,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当众出丑都是因为他。   于是板着脸冷冷说道:“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相亲的话,那是我的自由,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凭什么不能去见别的男人?至于你朋友那事儿,打她是因为她说的话太难听……”   “你打的很好啊,我很高兴。”   他忽然打断她的话:“而且她也不是我朋友,如果每个跟我表白的人都是我的朋友,那我的朋友得有多少啊?”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自恋呢?时初无语。   就听他继续说道:“至于你去见别的男人,不管是相亲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允许,而且会生气。后果是什么样的你也都看到了,昨天那也算轻的了,没把那小子怎么样,以后我就不会再留情,你看着办吧。”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咱们没有关系!”时初都快疯了,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没有关系?如果你想的话,我现在就能和你一起制造点儿关系。”   他向后俯身过来,冰凉的手指捏了下她的下巴,目光有些危险。   时初不说话了,向后缩了缩,有点儿害怕。   “我算是败给你了!”他低低的骂了一声,转回去发动车子。   “去哪儿?”时初急忙问了一句。   “送你回家呗,能去哪儿?去酒店也得你乐意啊!”   到家的时间凌晨三点,时初打开门,妈妈的房门关着,没什么动静,应该是早睡了。   她这才放心。   母亲有失眠的毛病,一旦连着几天休息不好就会头疼,这时候她就会吃几片医生给开的药助眠,早早睡下,估计发现不了她晚归的这个事情。   饶是这样,她还是蹑手蹑脚回了屋,洗完澡后睡下,脑袋还是很疼。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第二天一早起来上班,母亲难得这会儿就起来了,正在客厅站着杯子里倒牛奶。   “昨天你几点回来的?”一看见她就皱眉问道。   “九点多吧,加班有点儿晚。”时初约摸了下时间,说道。   “哦,那多注意身体,总这样可不行。”母亲点头,果然没有发现。   总算蒙混过去了,时初松了口气,忽然又听母亲问道:“相亲怎么样?男方有没有约你下次再出去?”   她的一颗心就又提了起来,过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说道:“昨天下午一起吃饭的时候,遇到要债的人了,过来就要打人,说是欠了五百万。”   “谁?那男的?”母亲立刻瞪大眼睛。   “嗯。”   “那算了,不要和这种人继续联系,你舅舅那边我去说。”母亲立刻说道:“你没有那人的联系方式吧?”   “有个手机号码。”   “立刻删掉。”   听见母亲这么说了,时初便乖乖照做,拿出手机删了号码。   相亲的事儿总算告一段落,母亲虽然还在帮她寻觅新的对象,但总归需要一段时间。   母女俩有时候聊天,母亲总是抱怨:“为什么你就不能自己找一个,就等着别人给你介绍呢是吧?”   时初一般都会沉默。   谁不想找个相爱的人过一辈子,只不过是没有遇到合适的罢了。   而她并不愿意将就,生活中已经退让了这么多步了,不可能连感情生活都凑合,那样她就真的要抑郁了。   星期天照例去别墅给小孩儿上课,鱼鱼小朋友一见她就跑过来:“姐姐,你怎么一直不来看我呀?”   时初蹲下身抱抱她:“姐姐也需要上班呀,平时没有时间。”   小孩儿和她亲近,一直管她叫姐姐,她也就没有强行纠正,反正也当不了她几天老师了。   等上完课后,她又和小孩儿玩儿了一会儿,这才让她自己乖乖看书,下楼到了客厅。   “请问,于太太在吗?”   保姆正在擦桌子,她上去问道。   “老师有事儿吗?我这就去叫太太。”保姆说着就放下抹布,快步走了。   时初就站在桌边等待。   一会儿,于太太款款的走下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怎么一直站着啊,快坐吧。”   时初站着动,忽然深深的鞠了个躬,语气陈恳:“我想我应该向您道歉,对不起。”   “这是怎么了?”于太太奇怪发皱起眉头,拉着她去沙发上坐下:“慢慢说,有什么值得道歉的事儿啊,是不是鱼鱼太淘气,你不想教她了?”   “不是的,她很聪明,很好学,是我自己的问题。”时初摇头,费了很大力气才说:“我其实是假冒的,我不是Z大的学生,身份也是假冒的。”   她这么说完,又打开包,拿出自己的身份证:“这才是我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并没有专业的学习过美术,所以……这么多天来,可能一直在耽误您的孩子。”   “你说的是真的?”于太太看了她一会儿,神情逐渐严肃。   时初低头,如实相告:“是真的,我因为偶然的原因,认识了原本应该过来上课的那个学生,因为她不想星期天早起,所以才让我来代替。”   “好的,我知道了,这也怪我们疏忽,没有仔细核好对人选。”于太太思索片刻,温柔的下了逐客令:“那么我想,之后的课你就不必继续来上了。”   “当然,实在抱歉。”   时初又道了一遍歉,这才低头走出来,觉得莫名的放松。   这件事一直让她非常内疚,是她心里压着的一块石头。   冀东霖打来电话的时候是一天后,时初正在公司上班。   “晚上陪我吃饭。”他直截了当的说道,语气霸道。   “不行。”时初直接拒绝。   “嗯?”   “我知道,你又要说我长胆子了,随便怎么样吧,反正你也威胁不到我了,家教那里我已经自己说明了情况,不用你去揭发。”时初一边操作着电脑,一边面无表情的说。   “你这又是中了什么邪?”冀东霖正在开车,听了她的话,直接一转弯,把车停在路边,饶有兴趣的把手机贴在耳边。   “没什么,只是太内疚了而已,于太太对我很好,我不该骗人的。”时初叹了口气,准备挂断。   “等一下。”他听出她的声音逐渐变远,立刻说道。   “还有什么事儿吗?”   “你是不是还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他的语气软了一些。   “也许是吧,被你在饭店威胁,被你的朋友当众辱骂,我受够了,也在反省,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为什么非要接触呢?”时初索性都说了出来。   那头忽然传来一阵轻笑,低低的,很有磁性。   “你笑什么?”她皱眉。   “你啊,活的就是太过拘束了,也不知道累不累。”冀东霖解了安全带,懒洋洋靠在座椅上。   后座,小橘在猫包里喵喵的乱叫,显得有些不安。   “再忍一忍啊,一会儿就到医院了,给你检查一下肚子里小宝宝的健康状况。”他把手机拿远一些,伸手摸摸它,安慰了一下。   然后才继续对着电话说道:“什么不是一路人,不是一个世界,这都是屁话,是为了把人禁锢住才说出来的,不要相信。都在地球上生活,又不是外星人,想要在一起,总是有办法的,只是你不愿意尝试而已。”   “你这才是大话呢,假大空,跟网上的心灵鸡汤差不多。”时初不服气的顶了一句。   “并不是空话。”他笑道,语气坚定:“小姐姐,我很确信,我的出现会把你原本密不透风的世界撕开一道口子,会让你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你离不开我,也需要我,因为你实在太憋闷了。”   他说出的话斩钉截铁,同时也恰中要害,让时初原本没有表情的面颊出现了一丝的松动。   “我不会的,我不需要你。”但她还是小声说道,仿佛在催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坐等小姐姐下章打脸   另:入v后会努力保持日更,一般更新时间在凌晨,大家早上来看就可以。   这章是补昨天的,一会儿还会有补偿章,时间不太确定,也可以明天来看。   实在抱歉啊 第19章   时初隔天特地给简茗茗打电话,一接通就问:“你觉得我活的憋屈吗?”   简茗茗被她逗笑了:“你憋不憋屈,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我只是想知道我在别人心中的形象,内里是什么样的先别提。”时初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那我想想啊。”简茗茗沉吟了一会儿:“我觉得还好啊,你这个人本身就挺文静的,然后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怎么爱笑,别人也许会认为你心情总是不好,但那些都是误解,了解之后就清楚啦。”   她说了这一大片话,时初听了半天也没明白具体的意思,到底是憋屈还是不憋屈呢?她其实只想要这一个答案而已。   或许是简茗茗怕伤她自尊吧,所以没明说。   这么一想,就更郁闷了。   难道她天生长了个苦瓜脸,整天苦哈哈的?   再在公司里的时候,和人相处时,她就努力的保持笑脸,但坚持了一天不到就不行了。   太累。   日子继续过着,冀东霖并没有再打来电话,时初才稍微放心了些,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往常的节奏,她每天上班下班,周末替课,其余时间在家里做家务。   憋闷不憋闷,丧不丧,这些问题都渐渐抛在脑后,反正她已经习惯了这样。   差不多过了一周,这天,总部忽然派人过来检查工作,公司领导层的人几乎都出动相陪,前一天更是大搞卫生,财务那边也在通宵忙碌,搞得大家都紧张的不得了。   时初和艾小琳她们也被留下来加班到很晚,第二天精神状态都不好,萎靡不振,直打哈欠,还要装出精神抖擞的样子在办公桌前努力工作。   到下午,好容易都检查完了,又有人事那边的人过来告诉大家,晚上要请总部的领导在本市最有名的百年老饭店吃饭,要选几个女员工陪同敬酒。   大家一听就知道八成没有好事,于是纷纷退让,谁都不愿意去。   倒是米珞笑吟吟的举了举手:“既然大家都嫌弃,那我就自我牺牲一下,报个名怎么样?”   人事部那人就笑道:“那当然很好啊,只不过领导说了,你们部门至少要出两个人,还有一个怎么办。”   其余的人退后一步,还是不乐意。   人事部的人就挨个点名:“艾小琳?”   “不行,要让我去,我就辞职。”   “刘琪琪?”   “我也是,辞职。”   估计是受了她俩的影响,后头的人都齐刷刷的这么表态,只是轮到时初时,她不由自主的犹豫了一下。   “那好,时初和米珞,就是你俩了,赶快去找个地方收拾收拾,化个妆,买身新裙子,一切费用都是公司付。”   人事部的人逮着这个机会,立刻拍本。   时初张张嘴,刚想辩驳几句,他却已经在纸上飞快的记下名字,扭身走了。   “唉呀,能跟领导一起吃饭,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啊,她们都不懂,那就咱俩去。”米珞跑过来挽着时初。   时初和她平时不怎么熟儿,所以挺抵触她的接触,想抽胳膊,又不好意思,左右为难。   一会儿,终于散开各自回了座位,艾小琳探头过来:“晚上小心点儿吧。”   “怎么了,到底有什么内情是我不知道的。”时初平时不怎么参与同事间的八卦聊天,所以不太清楚这类的事情。   艾小琳却神神秘秘的摇头,不说清楚,却又吊人胃口:“反正你多注意就行,少喝酒,米珞也要提防,那可不是什么好人。”   正说着呢,看见米珞走过来,她便赶紧缩回去了,似乎一分钟都不想和她多接触。   “走吧,领导特批咱们可以翘班。”米珞走过来和时初说道,顺便瞪了一眼艾小琳,两个人看起来很不对付。   “干什么去?”时初抬头。   米珞伸手过来,在她的下巴上托了一下,咯咯笑起来:“打扮去啊,你这样可不行,人家还以为派了个尼姑庵里的人过去呢。”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把她拉了起来。   时初无奈,只好跟了出来。   下了公司大楼,米珞直接招手打车,径直来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到了国外一个大牌门店里,拿了一条露后背的短裙来递给时初。   “试试这个吧。”   扫了一眼价牌,时初就皱起眉来:“太贵了吧,而且也太暴露,我穿不了的。”   米珞拿出一张卡,笑眯眯摇了摇:“你看这是什么?咱老总的副卡,今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有人付账哦。”   时初一听就更不对了,她上班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好事儿,里头肯定是有猫腻。   “不行,我不穿这里的衣服,去旁边的商城里面挑一个平价的就好。”她更加坚定的摇手拒绝。   “你真不要啊?这么好的机会。”米珞撇撇嘴,暗暗嘟囔了一句:“乡巴佬。”   自己挑了好几件,去试衣间一一试过,身上穿了一套,剩余的全打包了拎着手上:“走啊,去做个头发。”   这么一折腾就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时初最后也买了一件裙子换上了,颜色是藕粉色,稍微露着一点肩膀,价格也不怎么贵,挺趁她这个人的,显得十分恬静优雅。   头发弄成了微微的小卷,脸上也化了淡淡的妆,一打扮出来,和她平时的形象就差了好多,瞬间就出挑了好多,脸颊小巧,肤色白皙,又美又仙,任谁见了都想多看几眼。   “平时不怎么打扮就是有优势,稍微收拾一下,前后的反差就足够让人惊艳了,谁还管长得好看不好看?”   米珞酸溜溜的说了一句,身上虽然穿着昂贵的衣裙,但不知怎么,跟时初一对比,就显得不那么出众了。   “我能不能不穿这个高跟鞋?”时初倒没怎么在意她说的话,专心致志和脚上的鞋子作斗争。   那是一双足有七厘米的细跟绑带凉鞋,两边基本没什么支撑,鞋跟又很高,不怎么好走路。   “就这样吧,快迟到了,咱们要快些。”米珞根本不理她,在前面大步走了,说来奇怪,她穿的鞋子跟也不低,却驾驭的很好,一点儿也不显吃力的样子。   吃饭的地点离这里有些远,两人出了商城又打了出租,径直在饭店门前停下。   富丽堂皇的大门前,站着两个穿制服的门童,看见是出租车过来,就没怎么理会,直到时初和米珞一起下来,想往里面走,才上前拦了下来:“您好,有预约吗?”   米珞直接报了包厢的名字,这被领了上去。   这里每个包厢都有不同的名字,服务生把她们领到挂着‘岁寒’牌子的门跟前,躬着身子把门打开了。   里面的人基本已经落座了,正中间有两个中年男人被众星捧月的奉承着,这就是从总公司来的领导,听说是总裁夫人的亲戚,破格一路提拔上来的,特别有话语权,所以才会被这样隆重的招待。   时初扫了几眼,见他们两个都是微胖的身材,虽然长相并不相似,但笑起来都是一脸色相,就觉得十分恶心。   但也必须忍着,低着头没怎么说话,跟米珞一起过去坐下了。   “哎呀,这是我们公司的两个年轻女职员,不懂规矩,来晚了一步,实在对不住啊,孟总,刘总。”   总经理这时陪笑着说道。   “没关系,女人吗,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干什么都能被原谅啊。”被称作孟总的人笑眯眯说道,端了端酒杯。   “小米,小时,还不快去敬酒赔罪?”总经理立刻说道。   “孟总,刘总,对不起哦,小米在这儿敬您一杯。”米珞笑着拿起杯子。   时初没动。   身边有人碰碰她,她才拿起杯子,也跟着举了一下。   这样的场合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应付,之前也没有参加过,所以显得有些拘束。   张主管也在旁边坐着,这时终于找到机会说话:“我们小时这是在害羞呢,她性格就是这样,平时连男朋友都没有交过。”   “真的吗?”身材更胖,脑袋顶儿上半秃的孟总眼前一亮,看向时初的目光似乎很感兴趣:“现在这么清纯的女孩儿可不多见了。”   除了时初米珞以外,还有三个其他部门的女同事也在,而且都挺漂亮的,但是这个孟总不知怎么,明显更喜欢和时初说话。   每说几句话就要把话题往她那里引一下,明里暗里的套话,打听她的个人信息。   后来饭桌上的人也渐渐都反应了过来,索性什么都不聊了,迎合着他,全都围绕着时初聊。   时初一开始来,也只是想着缩在角落应付一下就完事儿,谁能想到,自己却忽然成了餐桌的主角。   米珞和其余几个女同事的目光里全都带了嫉妒,她却十分无奈,如果可以选择,她并不想要这份儿关注。   勉强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她的内心越来越烦躁。   这一切都是她不懂拒绝才引起的,就像艾小琳她们那样,坚决一点又怎样?哪至于像现在这么尴尬的点头哈腰,刻意逢迎。   “诶,小时,孟总那么喜欢你,你也得有点儿表示啊,过去喝个交杯酒怎么样,别害羞嘛!”张主管趁机笑眯眯的说道,起身过来,作势要拽着时初过去。   他的手心湿乎乎的,身上那股混合了汗液和酒味在一起的体臭让人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时初急忙甩开了他的手,终于忍无可忍。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猛的站起来,面对着那么多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她却只能这么不痛不痒的来了一句,然后低头匆匆走了出去。   真窝囊。   走廊里装饰的十分豪华,正是晚饭时间,衣着昂贵的男男女女从她身边经过,脸上都带着悠闲的笑意。   时初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洗手间,进去之后用凉水冲了下脸。   清醒一点之后,她拿纸巾擦干脸颊,走了出来,脚上的高跟鞋越来越难穿,磨得脚趾生疼,可又不能脱下来,她只好放慢脚步,朝门口走去。   她当然不可能再返回包厢了,那个孟总明显是大色鬼一个,再回去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小时,小时!”后头忽然有一个粗鲁的男声叫她。   时初愣了一下,回头看见那孟总正大步走过来,脸上红红的,远远的就有酒气扑过来。   她吓了一跳,急忙加快脚步,可是鞋子太过碍事,刚走出一米不到,就被人拽着胳膊拉过去。   “小时,小时,你跑什么呀?跟哥哥玩儿玩儿,哥哥给你钱,给你买包!”醉鬼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让她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你放开我!”她不管不顾的剧烈挣扎起来。   可是那醉鬼的力量却十分发大,眼看就要把他拉到怀里去了。   斜刺里忽然出现一个男人的拳头,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力道极大,又准又狠,把他狠狠的揍到了地上。   时初急忙转头,冀东霖慢慢收回拳头,顺势插在裤兜里面,懒洋洋的靠在了背后的墙面上。   挑挑眉,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白皙的脸庞隐匿在没有灯光的一半走廊里,留下一道浓重的阴影。   “小时,小时,你在哪里?”   这时,那孟总却已经爬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醉酒的关系,还是被砸蒙了,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被打的事实,而是一门心思的找时初。   看见她之后,色眯眯的又扑了过来。   他身上的酒味很重,时初嫌弃的捂了下鼻子,下意识朝身后看去。   冀东霖仍旧靠在那里,并没有动作,淡淡的看着她。   酒味儿越来越重了,她不再犹豫,转身跑过去,灵活的藏在了他的身后。   “小时,小……你,你是谁?小时在哪里?”   那孟总追着时初也跑了过来,一瞬间却看不见人了,他困惑的眨眨眼睛,仰头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男人。   “我是分钟,小时在我身后。”   男人的唇角微微向上弯了弯,完美的回答了他的问题,眼中却并没有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很深的戾气。   作者有话要说:  咱霖哥的冷笑话好笑不 第20章   “分钟?我不找分钟,我找小时!”醉鬼仍在喋喋不休,一眼看见自背后探出头来的时初,眼前一亮,又要往前来。   “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冀东霖眼里的阴霾更深:“见了女的就没命的往上扑,也不睁大了狗眼,看看是谁的女人,信不信老子给你废了?”   他说着,直接一拳狠狠的将这醉鬼打倒,抬脚就朝着下头要害处踩去。   他此时的神情是又狠又冷厉的,时初一看就知道要来真格的,急忙出来拉了他一下:“你,别把他废了啊,万一以后那方面受影响,要,要告你的。”   她虽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的正经一点,但还是抑制不住有点儿结巴。   为什么她要和他讨论这个啊?   “哪方面?”他果然问道,大脚好歹没有再往前,而是停在了关键的位置,危险的磨了磨,地下那人就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你说哪方面?”时初有心闭嘴不谈,但又怕他真发疯把人那儿给费了,只好含糊的说道,想着快点儿蒙混过去就行了。   “其实你知道吗?”他看了她一会儿,眼里的戾气逐渐褪去,恢复了往常那种慵懒的痞气。   “知道什么?”时初奇怪的问道。   这人怎么说话说半截儿啊?好几次了都是这样,好像在故意吊着她的胃口。   “其实从面相上看,这人一定是个金针菇,或者用牙签儿形容也不过分,又短又小,留着也没什么用。”他的表情一阵正经,跟她说道。   “什么?金针菇和牙签……这两个东西之间到底有啥关系?或者……你是不是饿了?”时初一头雾水。   想了一会儿之后,却有点儿明白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她逐渐语塞。   “这么什么?”   “不正经。”她终于完整的把后三个字吐了出来。   “不是不正经,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笑笑,兴趣盎然,似乎还想继续往下说。   “快行了,我不想再听。”时初急忙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趁着这个机会,拉着人往出走。   而他也乖乖跟着。   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街上各色的霓虹灯亮着,形形色色的人们或说笑,或沉默的路过,比白天还要热闹。   时初和冀东霖一起走在人群里,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低头看了看身边女人柔软的发顶和一截白白的肩膀,冀东霖虽然表面平静,但心中其实是震惊的。   这是第几次了?她在他情绪完全失控,马上要暴躁揍人的时候,成功的阻止了他,而且是毫不费力的,只用了轻飘飘的几句话。   他自己的性格,自己最清楚。   或许是因为成长环境的关系,他是属于个性较为激烈那一类,尤其发怒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并不是没有人想要阻止过他,于航就是一个例子,他的身形也算高大,却仍旧被一下掀翻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从此以后,也就没有人敢尝试了。   但这个女人又有什么魔力?那么小小的一个身板,软软绵绵毫无攻击力的性子,就这么莫名的把他给收服了。   真的……很奇妙。   “你在看什么?”时初是在他炙热目光的逼迫下,无可奈何才转头过来的。   她的记性不错,自己前几天才说过的话当然会记得清清楚楚。   前脚才想要和人家断绝联系,信誓旦旦的说不需要人家,如今有事儿了,又重新屁颠儿屁颠儿接受了帮助,她这么做,似乎真的有点儿前后矛盾啊,说白了就是打脸。   “看看你脸疼不?”他坏坏的一笑,想法和她不谋而合。   “还行吧。”厚着脸皮应付了一句,时初把目光移向远方。   “那么你告诉我,你需不需要我?”他停下来,按着她的肩膀,硬把人扳过来。   “诶!”周围都是人,因为他们的忽然停止脚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谁路过都要看上两眼,时初有些脸红,急忙伸手推他。   “你告诉我的话,我就放开你,否则免谈。”他的力气很大,稳稳的就是不动。   时初抿抿嘴:“需要。”   他这才放手,两人继续汇入人群,漫步目的的前进。   要去哪里呢?时初也不知道。   回家,将要面对母亲无休无止的逼婚,回饭店,面对的是醉鬼孟总的骚扰,无论在哪儿,似乎都得不到快乐。   但在他身边,她好像真的是很放松的,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她起初没有理会,后来有些不耐烦,拿出来一看,是顶头上司张主管的电话。   她在备注上标的是:张猥琐。   “喂。”还是接了起来,目前她并不想丢工作。   那头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你跑到哪里去了?给你脸了是不是!孟总是看得起你才跟你说话,你居然找人打他?我告诉你,你完了,得罪了这么大个人物,你就等着倒霉吧……”   他的话越说越难听,到后边儿简直是满口飙脏话,听着粗俗不堪,也不知道这么一个没素质的人,是怎么当上主管的。   时初听着听着就气到不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刻想要和他对骂,但张了张嘴,由于词汇量的缺乏,除了‘你太过分了,‘‘你是不是有病?’之外根本想不出其他。   直到张主管一连串都骂完了,挂断电话,她还是如此,郁闷的不得了,忍不住剁了下脚,嫌弃自己跟个闷葫芦似的,骂人都不会。   反正听那口气,她在这家公司可能也干不下了,为什么不趁机好好骂一下张猥琐,也算是给自己出气了。   “你教我骂人吧,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她忽然抬头去看冀东霖,眼睛里亮亮的。   这件事就是一个契机,让她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也同时明白,性子太软是会被欺负的。   改变,一定要改变!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呐喊。   “行啊,但是你得先当我女朋友。”听了她的话,冀东霖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俯身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一下,又凑近了,在她耳边低声说。 第21章   经过这么一闹,时初基本可以确定自己会被辞退了。   为这份工作她也算是付出了很多,到现在却是这个结局,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尤其新工作并不会太快的找到,总要有一段过度时期,那期间的花费怎么办?   她几乎没有什么存款。   当天晚上就这么焦虑着度过了,第二天她顶着黑眼圈去公司,同事倒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区别,只是米珞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昨天怎么样啊?没吃亏吧。”艾小琳一边涂指甲油,一边问她。   “还行吧,我中途走了。”时初含糊的应付过去,低头整理自己桌上的私人物品。   张主管照例是踩着上班的时间点过来的,脸色不大好,直接进了办公室,一直没出来,也不知道在干嘛。   时初倒巴不得他快点儿摊牌,省的她这样煎熬,干什么都不在心思上。   到了九点多的时候,她才终于被叫进去。   “张主管。”时初站在门边打了声招呼。   谁知里面那人的态度却十分和颜悦色:“坐吧。”   “什么?”时初有点儿楞了。   “请坐。”张主管指了下沙发。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时初还是过去坐了。   过了一会儿,张主管才又开口,眼神闪烁,目光纠结:“那什么,小时啊,之前对不住,你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他这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让时初几乎摸不着头脑,这个人往常对待下属可不是这样,而是十分嚣张的,能摆谱就摆谱,逮着机会就会欺负。   反常,实在太反常了。   “张主管,有什么话就直说,你这样让我很不适应,按照平时的态度就可以,就像昨打电话来骂我那样。”时初看着他,淡淡说道。   一听她提前昨天的事儿,那张主管的表情就变的更是尴尬,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昨天是因为我喝醉了酒,所以表现的很失礼,我愿意补偿的,有什么要求你就直说。”   时初这会儿才总算听出些头绪来了。   这个张主明显在惧怕,他到底在怕什么,有人威胁他了吗?   一直到从办公室出来,她都想不明白。   今天又正好是发工资的日子,同事们拿到工资单,都纷纷在抱怨,加了那么多夜班,不多给钱就算了,居然还倒扣,罗列出一堆奇葩的理由。   时初却始终沉默,拿着单子若有所思。   比起上个月,她的工资整整多了两千。   下班之后,时初去财务那边说了一下情况,想让他们查一下,是不是发错了钱。   “不是的哦,是上面领导吩咐下来的,指明要给你加钱。”   结果得了这么一个答案。   上面,上面到底是哪边啊?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上面的人,谁会特地给她加钱?   再问的详细一些,财务却什么都不知道,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抱着满心的疑惑熬到下班,下了公司大楼,不远处停了辆红色的车子,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站在车边,身材窈窕,长相也十分美艳,惹得路过的男人们频频偷看。   “茗茗,你怎么来了?”时初急忙跑过去。   简茗茗笑着掐了下她的脸:“我要不来的话,是不是又要一周都见不到你了?忙什么呢,连我的咖啡店都不去。”   “工作太多,老是加班。”时初笑笑,和她一起上了车。   “我看未必吧,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忙碌过,是不是背地里偷偷藏了男人?”简茗茗半真半假的问道。   一转头,看见时初的脸有点儿红。   她眯着眼笑了笑,系上安全带,慢悠悠说道:“你最好藏好点儿啊,别被我发现。”   “哪儿啊,真没有。”时初笑着辩解。   两闺蜜一起去附近的小店吃了饭,出来后简茗茗开着车子拐上了去城郊的那条路。   “这是干什么去啊?”时初奇怪的问道。   “你忘了,今天是去看小橘的日子。”   “哦……”听简茗茗这么说,时初这才反应过来,又有点儿心虚。   自从昨天晚上回家后,她和冀东霖就没再联系过,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这会儿却忽然跑到他家里去,不太好吧?   她犹豫了一下,跟简茗茗说道:“我能不能不去啊,今天挺累的,要回家休息。”   “你不想小橘吗?”简茗茗问她。   “挺想的。”   “那就一起去啊,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她这么一说,时初就没理由拒绝了。   照例是老管家来开门,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他并不惊讶,很热情的领着她们走了进去。   客厅和上次来的时候,样子大为不同,时初一进去就被惊讶到了。   这完全就是猫的乐园了好吗?   原本摆设的一些花瓶之类的易碎品通通的收了起来,又多了很多猫爬架和猫玩具,造型都很不相同,像是把整个宠物用品店都搬空了似的。   墙壁上面又多加了一条横梁,围着屋子饶了一圈,做出一条猫咪通行的索道出来,有了这个,猫猫不用走楼梯,就能轻松的在房子里穿行。   沙发旁边,放了几个大大的垫子,看着就很松软。   “这是给小橘的窝,等它有了小宝宝,还可以和小宝宝一起睡。”老管家解释了一句。   “您想的可真周到啊。”简茗茗赞叹道。   “哪里,这些都是少爷买回来的。”老管家笑着摇摇手,端了茶出来给她们喝。   时初其实之前并没有救助猫咪的经验,她虽然很喜欢猫,但自己却并不能养,有关猫咪的一些知识都是简茗茗教给她的。   这次捡到小橘也是机缘巧合,能把它送到这么好的家庭来,时初真的很高兴。   送养猫咪也算是挺复杂的一件事了,因为不能送出去了就不管,必须要定时回访,评估猫咪到底适不适合留下来,以防遇到不负责任的家庭和虐猫的变态。   “小橘最近挑食吗,小宝宝的健康怎么样?”简茗茗那边和老管家聊着,时初坐在一旁倾听。   冷不防头顶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小橘就轻巧的跃到了她的怀里。   “你是不是又长胖了?”时初摸摸它柔软的毛毛。   小橘懒洋洋的翻了肚皮,喉咙里发出舒服的胡噜声。   时初就又摸摸它剪掉毛毛的光秃秃肚皮。   手机不停的震动,她把小橘放在一边,摸出来看。   是来了新的短信,冀东霖发的:过来找我,上次的那个露台。   时初没理会。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过来:要不我去找你?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那种威胁的语气。   “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间。”时初只好站起身。   因为上次误打误撞,走过来一次,所以这次想找的话,就轻车熟路了。   时初径直走过来,露台上的躺椅还在,上面却没人,一串风铃悬挂在上面,发出微风吹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走过去轻轻抚弄了一下。   “干嘛呢?”身后传来声音。   她急忙回头,冀东霖站在不远处,底下松松的套了条运动裤,一抬手仰头拿起手上的罐装啤酒往嘴里倒,白色T恤缩上去,露出很低的裤腰,上面的带子系了个扣儿。   他喝酒的时候,喉结上下动着的样子很性感,时初不自觉盯了一会儿。   见他喝完,眼睛看了过来,她才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昨天怎么不接我电话。”他喝完以后,就把罐子拿着手中捏了一下,罐子立刻瘪了。   时初抿抿嘴,没有回答。   “好吧,那我就问下一个问题。”   他笑一笑:“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想不想当我女朋友?”   这次眼睛紧盯着她,容不得她逃避。   “我其实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时初还是回避,过了会儿,忽然抬头说道。   “什么,你说?”   “你为什么喜欢我?我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没什么出众的地方,性格也不讨喜,和你完全不一样,你为什么喜欢我呢?”时初说完,认真的等着解答。   “这个嘛,让我想想。”随手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冀东霖皱皱眉,似乎在认真思索。   时初紧张的等着答案。   过一会儿他忽然说道:“你要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的。”   “那好,我告诉你答案吧。”他笑笑,桃花眼里的情绪漫不经心:“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时初万万想不到,他会是这个答案。   “就是不知道啊,感兴趣就是感兴趣,你没听说过一见钟情吗?喜不喜欢一个人自己内心说了算,跟着心走就行了,分析那么多原因干嘛?”   他的手插在裤兜里,靠在柱子边,有些不耐烦:“我从见你第一面起,就对你感兴趣,想要拦住你,逗逗你,到现在这种兴趣都没有减少,这就是我追你的原因,至于你优不优秀,有没有闪光点,我不在乎,又不是选三好学生,想这些干什么。”   “你这是歪理。”时初被他弄得思路也有点儿跑偏,语气弱弱的说道。   “先别管这个。”他向前一步,把人逼到角落,手撑在她头顶的墙上,让她只能被乖乖困在自己身前:“到底答不答应。”   “我……试试吧。”时初视线低垂,没有看他的眼睛。   “真的啊?”冀东霖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你真的答应了?” 第22章   被冀东霖这样惊奇的语气一弄,时初的目光低垂下来,更加不自在:“你不是说过吗?和你在一起会体验到一种不同的生活,我很想试一试。”   “好啊,那就试一试,我肯定不会让你后悔的。”他的身子靠的更近,一股淡淡的男士沐浴露的气味传了过来,很清爽。   时初这才抬头看他:“但这样的话,就有利用的意思在里面,你不会介意吗?”   “完全不会。”他立刻摇头,停了一会儿,又笑道:“其实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实验,我很想知道,你的吸引力到底大到什么程度,会不会过几天就厌倦?”   时初听了这话,也就放心下来。   花言巧语虽然好听,但她还是比较愿意听实话。   “那这样好了,如果你感到厌倦的时候,就立刻告诉我,咱们就不用再联系了。”她挺认真的想了想,说。   对面的人却好像有些不乐意似的,退开一步,随意的靠在露台的栏杆边,个子太高,一下子碰到了那串挂着的风铃,发出一阵杂乱的脆响。   “那你呢?你享受完我带给你的新鲜感,想退回原来的生活,是不是也会毫不留情的把我甩了?真没良心啊。”桃花眼看着她,带着一丝谴责的意味。   时初无语:“明明是你先说起这个话题的啊?”   “是我先啊。”他坦然的点头,话锋一转:“但是你也不用那么积极的接过来进行讨论吧?好像现在就盼望着那样的结局一样。”   “那我应该道歉吗?”时初禁不住笑了一下,试探着问。   “嗯,你道吧,我听着呢。”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的性子这么别扭呢?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时初怕简茗茗等着急,就起身要走,又嘱咐他:“一会儿你就别出去了,万一让别人看出咱俩不对劲,多不好啊。”   “你这是要搞地下恋情啊?”他挑眉,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   “随你怎么说。”时初不想理他,直接往外走。   “等一下。”身后冀东霖忽然叫了一声。   她停下回头:“怎么了?”   “过来。”他修长的手指曲起来,微微勾了一下。   又是这个招呼小猫的动作,时初站着没动。   “你不过来的话,我就出去了哦。”   她只好走过去。   躺椅上的人稍微欠了下身子,又让她配合着低头,这才凑近她的耳边,低笑道:“一会儿出去之后,在后门那里等我,记得对你的朋友编个谎话解释,这样才更有‘偷情’的感觉,刺激。”   时初回到大客厅,简茗茗还在和老管家聊天,见她过来,就问道:“你怎么又去这么久,迷路了?”   “嗯,中间有一段路比较容易搞混,走错了方向。”时初便说道。   一会儿,两人告辞出来,简茗茗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小橘在这里可真是幸福啊,弄得我都有点儿嫉妒它了,有大别墅住,还有一个特帅的主人,对了,那个小帅哥今天没有出现啊。”   时初心不在焉的回应着她,心里发愁:到底应该怎么编谎话啊?   “那个,茗茗啊,我忽然想起来,在这边有事儿要办。”眼看着快要驶离这里了,她才急忙说道。   “什么事儿?”简茗茗靠边儿停下,有点儿奇怪。   时初打开门,飞快的下去了:“没什么,公司的事情啦,你先走吧,我一会儿打车。”   这么说着,心里虚的厉害,好在简茗茗并没有多问叮嘱了她几句就走了。   到了约定的地方,早有一个瘦高的身影在等她。   一会儿的时间里,冀东霖就换了身衣服,仍旧是他惯常穿的黑色系,黑色的套头开衫,底下是条黑色运动裤,估计是因为深色的关系,显得两条腿更长了。   “刺激吗?”一看见她,他就坏笑着问了一句。   时初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还不是是因为他,她才不得不和简茗茗一再说谎,罪魁祸首居然还在这里嘲笑别人。   “走吧,吃饭去。”他观察了一下她的神情,忽然过来把她的手拉住了,动作霸道。   时初吓了一跳,急忙抽手,却根本抽不动,就这么被他一直拉到了山地车旁。   那手比她大的多,完全把她包裹住了,掌心微凉,触感清爽,倒也蛮舒服的。   “上来吧。”到了车边,他自己先跨上车子去,这才对她说道。   又要坐横梁啊,时初想起上次的遭遇,不大乐意:“不能换个交通工具吗?打车,开车都行。”   “那可不行。”冀东霖拍拍横梁,再次示意她上去,挑眉道:“我选择山地车的原因就是因为挨得近啊,开车离得多远,如果能趴你背上开,那咱们就换。”   他越说越不靠谱,时初脸红了半天,勉强坐上去了。   吃饭的地方最后选在了一家很有名的汉堡快餐店,正是饭点儿,人还挺多。   时初运气挺好,一进去就遇到一桌人吃完刚刚离开,她坐进去,等着冀东霖点餐回来。   一会儿,他端着托盘过来,上头醒目的摞着一叠,足有二十多个苹果派。   “你这是干什么?”时初还以为他疯了,两个人再怎么吃,也吃不了那么多啊。   “排队的时候,后头有个熊孩子一直吵着要吃这个东西,拿头撞我的腿,还不道歉,我就把剩下的都买了,让他吃不着光眼馋。”   他坐下来,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些苹果派通通拨到一边,拿出一份儿童套餐。   “这又是什么?”时初无奈。   只见他用手灵活的打开包装,取了里面作为赠品的一个小芭比娃娃,递给她:“送你的。”   时初接过来,只见那小娃娃穿着身粉色的裙子,黑发挽在后头梳成马尾,一双眼睛大大的,看着还挺可爱,比零食书包……强多了。   “你为什么给我这个啊,我又不是小孩。”她把玩了一会儿,才问。   “看着好看呗,不是小孩儿怎么了,连个娃娃都不能收啊。”   冀东霖说着,这才把一个正常尺寸的汉堡递过来给她:“吃吧。”   “那剩下的这些怎么办,会浪费。”时初还是有些担心。   冀东霖自己也拿起一个汉堡吃了一口,过会儿站起来去前台要了一个超大的袋子,张开给她看:“一会儿全打包了,给于航他们吃去,我会好好监督,不让他们浪费。”   这下时初无话可说,默默吸了口饮料 把自己的一个汉堡认认真真吃完了。   “吃这个。”他立刻又递过来一个鸡肉卷,又把袋子撕开,里面的辣翅摊开在她面前:“通通都吃了啊。”   “我其实不太饿。”时初勉强又咬了几口。   “怪不得你这么瘦。”冀东霖皱眉,但也没强迫她:“算了,这些也都是垃圾食品,有时间我带你去吃点儿补的去。”   手中的大号购物袋张开,桌上剩下的东西都一起扔进去,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晚饭不要吃啊,哥有好东西给你们,一百年开一次的千年老店,不吃后悔一辈子。   时初无语,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好容易吃完出来,时初有点儿撑,她是真的不太饿,但还是被他逼着吃了挺多。   “咱们走走,消消食怎么样?”转头对冀东霖说道。   两个人才相处不久,她说什么都别扭,总感觉一起走出来不大相配。   前头路过一个小广场,有很多穿着嘻哈的男孩女孩聚在一起玩儿滑板,站在小小的一块儿板子上气定神闲,快速的从她眼前掠过。   时初禁不住打量了几眼。   “玩儿吗?”冀东霖忽然问她。   “我不会的。”时初摇头,她的运动神经一向不怎么行,小时候跳皮筋都是站在一旁看别人玩儿。   他的大手一伸,再次把她拉住:“不会我教你啊。”   “那也没有滑板……”   话还没说完,就见冀东霖早把一个嘻哈小哥拦了下来:“滑板借一下。”   那小哥梳了一头脏辫儿,脸黑黑的,看着挺异域风情的,但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凭啥啊,不行,我这板子特贵。”   冀东霖面无表情,拿出手机:“微信转账,一千够不够?”   “行,你用吧。”   那小哥立刻从上面下来了,从裤兜拿出自己的手机:“你扫我?” 第23章   前后两分钟不到就完成了交接,等那脏辫儿小哥去了一旁,时初才忍不住感叹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冀东霖把板子放在地上,自己站上去试了试,还算满意的点点头。   绕一圈回来,停在时初的身旁,笑道:“那可不一定,我现在出十万,让你亲亲我,你愿不愿意?”   时初想了想:“还是微信转账吗?这么大额是不是应该银行卡转?”   “诶,你真打算亲啊?”他从滑板上下来,凑近了,用手微微一拢她的腰。   “不打算,我开玩笑的,你还是把钱好好留着吧。”时初赶紧退后一步。   冀东霖往前一步,仍旧紧挨着她,眼里带笑:“你还会开玩笑啊?真没想到。”   发现了什么新鲜事儿似的,低头使劲打量她的脸。   时初被盯得脸红,不由自主又伸手打了他一下,语气微嗔:“你能不能走开,很讨厌!”   他便更稀奇了,调侃道:“撒娇也会啊?”   两人这么一打闹,气氛就轻松了很多。   好容易他不再紧盯着她了,时初拨了下长发,松了口气,脸上有些发烫。   她今天穿的是西装外套和裤子,职场上中规中矩的打扮,只靠着一张白皙的小脸,才显得年轻了一些。   冀东霖往四周扫了几眼,看见不远处的商业街上有很多卖衣服的店铺,就拉着她过去。   “干什么?”时初还不大乐意。   “你看看你这一身,能玩儿滑板吗?腿都迈不开。”他仍旧牵着他,脚步都不带停的,像是牵着一个赖皮的小孩儿。   时初这才乖乖听话。   进了店之后,冀东霖直奔运动衣的区域,看了眼牌子不太满意,但也只能将就。   站远了些,叉腰打量一下,他便指了一套衣服对导购说道:“这个拿下来,给她试试。”   “我不喜欢那个,这一套就可以的。”时初指着她惯常穿的款式。   这时衣服已经拿过来了,他伸手接过来,一边把她往试衣间里推,一边拒绝道:“绝对不行,那套太老气。”   试衣间的帘子一拉,基本外头就都挡住了,时初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套衣服,有些犯了难。   纯白的的运动短袖,下头配着条同色系的短裙,那裙子虽然挺好看的,但只到她的大腿,连膝盖都盖不住,好在里面还有一条防走光打底。   她平时穿运动衣,只选择那种宽松的长裤和外套,这样的裙子从来都没有穿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滑稽。   “你到底穿没穿,没一点儿声音都没听到。”   外头传来冀东霖的声音,他居然就就站在那里没走!   “你再不换的话,我就冲进去了。”这次是威胁。   时初急忙把帘子又拽了拽:“我马上就换,你不要进来。”   说着把自己刻板的西服套装脱下来,挂在一旁的钩子上。   衣服的尺码是很合适的,不小也不大,正正好好的套在她的身上,把自然的曲线全都显了出来,让时初觉得很别扭,尤其是胸前。   她禁不住低头扯了又扯,在没勇气出去。   “出不出来啊?”外头一再催促。   “我穿好了,但是尺码有问题,太小了,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件大一码的?”她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可能啊,我看这个尺码正合适你,你又不胖。”外头,冀东霖狐疑的问了一声,竟然一掀帘子走了进来。   “诶,你怎么能进来!”时初小小的惊叫一声,立刻背过身去。   女人的背影小小巧巧的,腰肢细细的,没有一点赘肉,曲线柔软,诱人的很。   裙子下的腿很纤细,肤色白皙,但看久了,又觉得过于白了些,青色的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一看就是终日在布料里捂着,从来不见天日的那种。   “很合身啊,哪儿小了?”他一边说着,眼光仍旧盯着,津津有味的打量。   过了一会儿,对于只有背影可以看这件事,有点儿不满足,上去掰了一下时初的肩膀,一下子把人给转了过来。   然后,眸色就渐渐有些深了,玩味的托了下下巴,一边把目光专注的定在那里,一边笑道:“你的营养也还不错啊。”   平时就可以看出来,她的身材是很好的,但是因为她总爱穿宽松的衣服,所以并不明显,但现在这件衣服却很贴身,所以把真面目一下子都露了出来。   尤其……她因为害羞的关系,一直抱着胳膊挡着,殊不知已经有一半挤了出来,更加诱惑。   “你能不能别看了!”时初都快疯了,她自小就因为这个自卑,从来都不想显露出来,觉得太难为情。   “没关系的,你很美。”他眼里的笑意更明显,终究还是转身,给她出去那拿衣服去了。   换了个大一些的半袖,里头添了一件运动型内衣,总算是不那么明显了,时初这才别别扭扭出来。   结账的时候,他还另外给她配了双运动鞋,整身的装扮就算是齐全了。   见时初还是有些不自在,冀东霖就推着她来到了店里的大镜子跟前,指指里面那个穿着短裙纤细的人影:“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时初这才第一次好好的打量自己,又,有些惊讶。   这是她吗?看着就和一个十七八,青春洋溢的小姑娘差不多,脸颊上还微微带着一点红色,一双眼睛大大的,里面有一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   “有绑头发的皮筋吗?”   冀东霖回身问了导购一句,拿过一根粉丝的皮筋,轻轻的把她的头发拢起来,扎了一根马尾。   “疼!”时初皱了下眉,想躲。   “别动。”他按了下她的肩膀,顺手又从前面整齐的头发里,扯了一绺碎发出来,垂在额前作为装饰。   “是不是很好看?”顺手捏了下她鼓鼓的脸颊,他得意的问道。   时初勉强点了下头,虽然把她弄得很疼,但他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你是不是,以前替女孩子扎过长发?”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回头问了一句。   “吃醋了呀?”捉着她的马尾把玩了一阵子,这才慢悠悠说道:“不是替女孩子扎的,是替我自己,我以前搞乐队,梳过一阵子长发,有时间给你看照片。”   时初愣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这个解释是够奇特的。   再回到小广场,时初就开始正式学滑板。   她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的,所以冀东霖就先给她示范了几下基本动作。   比起旁边滑行的其他人,他的技术明显是更好的,整个人轻松的站在板子上头,那板子也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以随便的听随他的指令,灵活的配合着他的动作。   渐渐的,人们都不再滑了,停下来羡慕的看着他,时不时有人吹几声口哨,叫几声好。   冀东霖在这些夸赞里,却一点儿都不为所动,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专心致志的为时初展示着各种动作,最后潇洒的来了个原地转身,朝着她滑了过来。   “美女,你男朋友好帅啊!”脏辫儿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冲着时初大声喊道。   天色已经渐渐按了下来,时初的脸有些红,但因为夜色的遮挡,总算没有被人发现。   一直以来,她其实都是躲在角落,无人注意的那一种类型,不管现场有多么欢乐,也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这是第一次,她有了一种自己处于中心,被所有人关注的错觉,而这一切都来自于前方那个踩着滑板滑向他的人。   因为他是一个有趣的人,所以让人们连带着也认为她是一个有趣的人,对她也产生了关注。   但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她心里清楚,一旦离开了他,她的光环就会消失,重新变成那个平平无奇的普通职场女性。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有些失落。   这是为什么呢?明明和他在一起才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已经开始患得患失。   她自己也不知道。   冀东霖这时已经到了她的身边,轻松的停下来,走下板子。   “上去试试。”他说着,便忽然一伸手,掌着她细细的腰,把她放在了滑板上。   忽然的失重感让时初无所适从,她轻轻的叫了一声,一只脚重新放在地上,掌握着平衡。   “你这样是不行的,试着把两只脚都放上去,双手张开,保持住不要向两边倒。”   他笑着说道,手仍旧没有离开她的腰:“不怕,有我呢,摔不了你。”   时初这才放心了一些,小心翼翼照着他的指示做了一遍,果然不一会儿就适应了些。   “很好,那现在就开始下一步了。”冀东霖还满意的夸了她一句,又教着她慢慢的往前滑。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渐渐的,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小广场的彩灯亮了起来,照着时初的白色衣服上有了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光。   “我好像可以了,你放开手吧。”她稍稍喘了口气,忽然回头说道。   “你确定?”冀东霖笑着问她。   “嗯。”时初点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练习,她的自信渐渐多了起来,甚至觉得自己的运动神经也不是那么差。   看了看那边的一个缓坡,刚来那会儿好像有好几个姑娘在那里滑上滑下,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她就有些心痒,想试一下。   “我到那上面往下滑,怎么样?好像并不难。”她转头对冀东霖说道。   “你确定?”他低头看她,又问了一遍,眼睛里有种不怀好意的促狭。   “我确定呀。”时初还以为他是小看她呢,有些不服气,抱着滑板就上去了。   可结果一试,她才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和平地上滑不同,有坡度的地方跟着掌握不了平衡,她整个人惊叫着,向下跌去。   耳边有风的声音,彩灯幻化成长长的光影,他的笑声很大,站在下方,大大的伸展着双臂。   扑落在他的怀里后,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时初立刻艰难的爬起来,嗔怪道:“你为什么不阻拦我?”   冀东霖仰躺在地上,双手放在后头枕着,似乎很惬意的样子,他的嘴角弯了弯,笑道:“阻拦的话,你还会这样主动投怀送抱吗?” 第24章   时初在第二天,意外的接到了于太太的电话。   “小时,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一趟吗?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谈谈。”   于太太的声音照例很温柔。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时初便答应下来,坐着公交车过去了。   敲门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保姆过来开门,一见她就叫了声‘时老师’,又问:“最近怎么没有来啊,鱼鱼可想你了。”   时初不知道说什么好,笑一笑应付过去了。   进了客厅,于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等她,热情的招呼了一声:“路上累了吧?快过来喝口水。”   时初便更觉得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坐下:“不知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呢?”   双手拘谨的放在膝盖上。   于太太这才笑了起来:“是这样,鱼鱼最近很想你,一直吵着想见你,这孩子太调皮了,我们实在管不住,就顺了她的心思。”   正说着呢,楼梯上响起砰砰砰的脚步声,一个小朋友特别大力的跑了下来。   到了时初跟前,抱着她的腿高高兴兴的叫道:“姐姐,你来了呀?我想画画啦,咱们一起进房间吧。”   时初伸手摸摸她的短发,转头望着于太太征求意见。   “去吧。”于太太点头,有些无奈。   小朋友的腿虽然短,但是她跑起步来,速度还挺快的,时初被她拽着,为了跟上她的脚步,也不得不小跑起来。   两人一路冲进房间,鱼鱼小朋友才停下来,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小小的一个人踮起脚来,把门给锁上了。   “你这是干什么?”时初喘了口气,笑着问她。   “我怕妈妈会进来。”鱼鱼撇撇嘴,小大人似的:“妈妈太烦了,总是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进房间,一点儿隐私的没有。”   时初一听,觉得更有意思:“你知道什么是隐私吗?”   鱼鱼摇头:“不知道,但是哥哥每天都这样喊,你知道吗?他的头发长起来啦,但是又被爸爸拉去剪了,哈哈哈哈哈……”   时初想象了一下于航那个愁眉苦脸的样子,自己也觉得挺逗。   这人是多没有人缘儿啊,不光被爸爸这样对待,自己妹妹都在嘲笑他。   鱼鱼这时已经坐在了椅子上,高高的晃着小脚:“姐姐,你一直教我画画好不好?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别的老师都太凶了,好讨厌!”   时初一听,就知道她为什么吵着让自己回来了,过去握着孩子的小手,耐心的劝:“鱼鱼,你不能这样,老师对你凶是为了你好,为了让你更快速的掌握知识。”   小孩儿半知半解的摇摇头:“但是和你学,我学的更快呀,因为我心情好,所以学的东西都能记住。”   时初无奈,真是个鬼精灵的孩子。   让她把画具拿出来,教她画了一会儿,估计是太久没见她的缘故,小孩儿今天很兴奋,一直在和她嘀嘀咕咕,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   “霖霖哥哥的主意实在太好了,他比我哥哥强。”她睁着大眼睛,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霖霖哥哥是谁?”时初随口就问,以为是和她一起玩儿的小伙伴。   “霖霖哥哥就是霖哥哥哥,他是哥哥的好朋友。”小孩儿绕口令也似的说道。   时初便听出了些不对,停了笔问她:“那他有多大?”   “和哥哥一样大。”   于航的好朋友,名字又带了一个霖字,不是冀东霖是谁?   “那他给你出了什么主意呢?”她继续问。   “霖霖哥哥问我,想不想老师回来,我说想,然后他就告诉我,要是想的话,就要使劲儿哭,多在妈妈面前哭几次,她就心软了。”   小孩儿托着腮,认认真真的叙述:“那我就说,我的眼泪没有那么多怎么办?霖哥哥哥就教给我,让我捂着眼睛干嚎,这样即使没有掉眼泪,妈妈也看不出来啦!”   损不损啊,这人。   时初就更无语了。   一会儿教我小孩儿出来,于太太正坐在外头喝茶,招呼时初过来坐着,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阵子,这才开口。   “小时,首先我要抱歉的是,我前几天查过你的信息,因为是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你又一开始说过谎,所以我不得不当心一些。”   时初听她这么说,便摇头笑道:“没关系的,于太太,我后来告诉您的信息都是真的,所以不怕查。”   “那就好。”于太太这才点头:“那你就继续留下来教我的女儿吧,难得她这么喜欢你,我实在不想听她再哭闹了,又心疼,又心烦。”   这么说着,于太太不禁抬手按了下眉心,看来最近被小孩儿没少折腾。   但这些其实都是源自一个人的指使……   时初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又不好说,只能愧疚的一再道谢,约定了下次的家教时间。   好容易告辞出门,她正准备穿过一条街去坐公交,路旁挺着的一辆车忽然按了声喇叭。   时初下意识转头去看,很眼熟的车,想了想,走了过去。   正想低头从车窗往里看看,副驾驶的门就自动打开了,冀东霖在里头懒洋洋的说道:“不赶快上来,看什么看啊?”   时初只好坐进去,关上门之后,才不服气的顶了一句:“我也得知道里面是不是你啊?”   “挺快啊,都学会顶嘴了。”驾驶座上,那人笑了一声,探身过来,替她扣上安全带。   他今天穿的并不是惯常的黑色系休闲装,而是一身正装,西装的外套脱了,随便搭在椅背上,上身是一件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衬衫,领带解了,前头的扣子也松了几颗,里面蜜色的肌肤若隐若现。   时初第一次看到他这种打扮,又觉得即使是这么正式严谨的衣服,被他这么一穿,也有了几分慵懒的感觉,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想不到,你喜欢精英范儿啊?”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没有。”时初急忙收回目光,过一会儿又问:“你这是应聘去了吗?”   “应聘?”他低笑了一身,肩膀抖了几下:“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时初也摸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顺着自己原先的思路又说了几句:“那你一定要多注意,坐的端正一点,不要懒懒散散的。”   “你是过来人啊,那要不要多教教我?”   横竖闲着没事儿干,时初就又多说了几句,把自己当初面试时候的经历讲了一下。   车子里没有开音乐,就只有她的声音回荡在里面,温温柔柔的,嗓音绵软。   正好前头有堵车,冀东霖把车子缓缓停下来,扯了下领口,转头看她。   桃花眼微眯着,里面的笑意明显。   “怎么了吗?”时初有些懵,停下来不说了:“我说错了什么?”   “不是。”他摇头,仍旧盯着她,薄唇微启:“很好听。”   时初这才松了口气,她还怕是自己不知不觉间,又出了洋相呢。   随即听他又说:“像一百只小蜜蜂,在耳边翁嗡嗡。”   “那我不说了。”时初抿着嘴,低头不说话了。   好心好意和他分享经验,这人居然还嫌弃,真不知好歹。   “生气了?”他发动车子。   时初还是不说话。   “要不然你还是说吧,真的,这次我认真听。”   车子最终在一个小巷子里停下,前头是个挺朴素的小院子,设计的古香古色,看样子是私人居住的地方。   时初看了一眼,就问:“你领我到这儿干嘛?”   “私人菜馆,上次于航推荐的,因为你见男人那事儿耽搁了,没去成。”   “什么叫见男人?”时初不大乐意。   “哦,那就是你把我气的半死那次。”冀东霖便笑道,停稳车子,拉着她下来:“你本事可真大,从来都是别人把我气个半死,到你这儿就反了。”   见时初又转头看他,就摸摸她柔软的长发:“没事儿,夸你呢。”   进了院子,早有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二位里面请。”   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带路,身姿绰约,走起路来窈窈窕窕。   时初十分羡慕这种优雅的女性,就多看了几眼。   进了屋里,里面设计的十分中式,墙上挂着古香古色的字画,空气里一股暗暗的幽香,一看,墙角的素白瓶子里插了几多荷花。   时初欣赏了一会儿便坐下来,冀东霖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给她,这才笑道:“其实这里的主人也十分擅长做旗袍,一会儿吃完了,你要不要试上一件?”   “我不行的,那个衣服的韵味我穿不出来。”时初吓了一跳,急忙摆手。   “怎么穿不出来。”   他轻轻的笑了一声,凑近了在她耳边笑道:“你的曲线多美啊,是不是?”   眼光向下,意有所指。 第25章   吃过饭后,时初果然被领到一个后院的房子里,里面类似于操作间的样子,桌子上摆了很多布料与图样,堆得乱糟糟的。   一开始迎接他们进来的那个中年妇女刷的一下拉开一个布帘子,就露出了一排各种款式的成品旗袍,做的都很漂亮。   “喜欢哪个?你可以先试一下。”那女人笑着问时初。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时初也不能再拒绝,打量了半天,选了件淡青色的,上面有浅浅的花纹,看着很朴素。   那女人便笑了起来:“姑娘,其实这样素净的衣服,并不适合你,你的肤色白净,人也长得秀气,穿着就显得过于寡淡了些,反倒是艳丽一些才好,气质中和一下,雅而不俗。”   “给她这件。”冀东霖原本在时初身后站着,这时忽然走过来,指了一件暗红色的旗袍,花色繁复,看着就十分打眼。   “太艳了吧?”时初立刻摆手。   中年女人却拍手笑了起来:“这位先生真的是好眼光啊,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件衣服让别人穿也许俗艳,但和这姑娘是绝配,试一下就知道,我说的一定没错。”   这两个一唱一和的,倒把时初晾在了一边,   糊里糊涂的被人推进里间,她拿起衣服看了看,心里终究还是喜欢,小心翼翼换上了。   尺码略微大了些,但也不妨碍,转身照了照镜子,自己也有些呆住。   旗袍真的是很能衬托女人的气质,她原本以为,刚才那个中年女人的话只是无心的恭维,现在一看却完全不是,这个衣服真的很衬她,显得腰身纤细,气质典雅,整个人都好像耀眼起来了似的。   “好了没有?”外头冀东霖又在催促,她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哎呀,真合适啊!”中年女人抢先笑着说道。   时初有些不好意思的拽了下裙摆,转头去看冀东霖。   他的神情淡淡的,眼里却有暗潮汹涌。   一双眼睛专心致志的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走过来,低头把她腰间的布料捏起一块来。   “腰围有些大了,就按着这个样式,给她做一件合身的。”   “好的,这块布料不常用,不知道放在哪儿了,我去找找有没有。”中年女人答应了一声,往外走去。   一个学徒模样的年轻男人这时走了过来,拿着根皮尺,要替时初量尺寸。   她便张开手,配合的转了下身。   “我来吧。”冀东霖伸手,把皮尺接了过来。   “诶,你不要这样。”时初吓了一跳,禁不住躲了一下。   他的眼神就有些危险:“不要哪样?刚才别人给你量的时候,你不是挺配合的吗?怎么到我就不行。”   拿手一拢她的腰:“警告你啊,乖乖站着。”   时初这才不动,脸渐渐有些发烫。   让一个男人量三围,这实在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刚才那个学徒人家毕竟是专业的,所以也就没什么,但冀东霖他不一样啊。   但时初也说不出他到底哪儿不一样,反正就是别扭,手臂僵硬的就跟个木偶人似的,机械的任凭他摆弄。   估计是上辈子当过裁缝,他倒是很专业的样子,一一给她量了肩宽,臂长,然后就渐渐往下,来到了胸前。   那里的高耸因为旗袍很修身的原因,比上次穿运动衣的时候还要明显,又因为时初呼吸急促,而缓缓的起伏着。   他的眉心皱着,一副很专心的样子,把皮尺围了上去,忽然疑惑的小声咦了一声。   “怎么了吗?”时初禁不住出声问道。   “没什么。”他停了一下,把尺子又往外抽了抽,延伸了一下长度,这才把她圈了起来。   稍微有些紧绷,那种束缚感缓缓的顺着衣服传了进去。   “你要不要屏住呼吸?”他手中的尺子又紧了紧。   时初的脸更红了,按着他的要求,稍微憋了会儿气。   一会儿,他才把尺子松开:“好了。”   半蹲着身子,继续量着。   好容易都完事儿了,时初这才松了口气,脸颊早就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刚才憋气憋大劲了。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冀东霖把记着尺寸的纸交给那个学徒,回头笑着调侃。   时初白了他一眼,转身去里头换衣服去了。   等了一会儿,中年女人终于回来,拿着一卷布料笑道:“在仓房里找到了,我这几天就尽快开始做。”   约定好取衣服的时间,时初和冀东霖这才走了出来。   “我把钱转给你吧。”时初一上车就说道。   刚才她看见冀东霖跟着那女人刷卡付定金去了,她想跟着去,但他不让。   “你知道多少钱吗?”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着问她。   “多少?”时初知道肯定不便宜,有些紧张的问。   他的薄唇一张,缓缓吐出个数字。   “光定金就这么贵?”时初张了张嘴巴,心里后悔极了,干嘛要答应他定做这个旗袍。   “可以退了吗?我不做了。”过了会儿转身推开车门,想要下去。   冀东霖眼急手快,探身过来,一下子又把车门拉上了。   时初回头看他:“你干什么?”   “我帮你买啊,又不用你花钱。”悠闲的靠回椅背,他轻笑一声说道。   “我不想要你付钱,太贵了。”时初摇头。   “你傻不傻啊?别的姑娘傍上了富二代,都可着劲儿的要包包,要口红,要别墅的都不少见,怎么轮到你这儿,一个旗袍都吓到不行?”   她的神情太过认真,冀东霖就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可我不想这样,拿人的手软,我妈妈一直都是这样教育我的。”时初有些急了,要不然这样:“咱俩到此为止,我不跟你……”   “停停停。”眼看她要说不好了话来了,冀东霖及时阻止:“要不这样好了,这旗袍就放在我家,不让你拿走,你有时间过来穿给我看看,好不好?”   “谁要穿过你看?”时初的脸又红了。   “那好,拿回来我穿,我穿行不行?”   一想到他这么高大的一个人,穿着那样小小的旗袍,一定很滑稽,时初想到这个画面,脸上才有了些笑意。   好歹把人哄好了,冀东霖却不知怎么的,还想招逗她一下,便又慢悠悠说道:“诶,但是啊,我跟你说,你这个衣服确实是挺贵的,和一般人比起来,布料就要多用好多。”   他在嫌弃她胖吗?时初有些疑惑。   就听他又说道:“当然了,我指的是胸前那里的布料。”   太色了,这个人,时初彻底把头转到了一边,不理他了。   冀东霖一直把时初送到她家的楼底下,因为离家太近了,时初下来之前,不得不东张西望很久,看到周围没有认识的人,这才急急忙忙跑上楼去了。   一口气上了楼,她居然也不怎么累,其实这几天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浑身上下多了很多力气似的。   一进门,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母亲头上戴着顶帽子防尘,正在从一堆杂物里找着什么。   “妈,怎么了。”时初急忙问道。   “我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穿着红裙子,特别漂亮的那张。”母亲这才抬头。   “估计是在哪个箱子里呢,白天再找好不好,我陪着您一起。”时初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张,只好先安抚母亲。   “嗯。”母亲这才蔫蔫的走到沙发跟前坐下。   她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时初也早就习惯了。   “妈,我先去洗个澡。”招呼了一声,她就往浴室走去。   为了省电,家里热水器是太阳能的,今天白天阳光不怎么好,所以水并不热,只是勉强有些温度。   时初将就着快速洗完,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这才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下午和冀东霖一起吃了私房菜,所以她现在并不饿,就不打算吃晚饭了,想回房间看一会儿电视剧就睡觉。   走到房门跟前,她看见门是虚掩的,里面传来乱翻东西的声音。   “妈,你还在找啊?我的房间里肯定没有。”她皱了下眉,推开房门。   一个速写本迎面飞了过来,掉在地上,里头的纸张哗啦啦散落一地,上面画着一些素描的铅笔画。   “妈!”时初愣了一下,赶忙上去捡起来,再抬头看时,脸色发白,心里头知道大事不好。   母亲气哼哼的坐在她的床上,地下摊满了画板颜料之类的东西,床单被撩起来一半,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是刚被从床底下拖出来的。   “妈。”时初又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弱。   “你叫我妈干什么?我还是你妈吗?!你跟你爸一个样,你去找他吧!”母亲冷冷的哼了一声,目光冰冷,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对不起,妈妈。”时初低头,不想再刺激她。   就听妈妈又叫道:“你明明知道的,我讨厌和你爸爸相关的一切,包括画画!当初他就是因为这个,因为追求所谓的艺术灵感,才和那个小妖精私奔,扔下我们不管不顾!”   她越说越激动,渐渐的歇斯底里。 第26章   在这个家里,最忌讳提到的人就是爸爸。   这件事时初从小就知道,也一直在遵守着。   爸爸妈妈离婚的时候,时初刚升入初三,父亲时云生是她所在中学的美术老师,也是受他的影响,时初一直都喜欢画画,启蒙老师就是自己的父亲。   所以对于这个父亲,她内心里并没有恨意,顶多就是因为后来不怎么能见到他,而感到淡淡的失落。   母亲就不一样了,父亲出轨的事情,对于她的打击是巨大的,这么多年也一直不能走出来。   她讨厌父亲的一切,包括他喜欢的绘画事业,她也通通认为是不务正业。   时初从小就表现出了很强的绘画天赋,但由于母亲的强烈禁止,一直没办法接受系统的教育,甚至连自学都要在私底下偷偷进行。   对于母亲,她是怜惜的,所以只能默默接受,不想母亲的情绪再受到刺激。   但一再的忍让,换来的却是母亲的变本加厉。   “妈,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不是爸爸,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时初这么说着,一边试图慢慢走进,安抚着母亲的情绪。   她却并不领情,弯腰拿起画板,又是猛烈的一摔,嫌不过瘾,又过去狠狠踩了一脚。   “妈!”时初的脑子乱乱的,也有点儿控制不住情绪,过去捉着母亲的肩膀,大声叫道,想让她停止下来。   “好啊!”母亲却像抓到把柄了似的,大力甩开时初,指着大骂:“你都敢和我顶嘴了,看来是真不想和我一起住了,嫌弃我这个老太婆了!你去找你爸去吧,去啊,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连推带搡的把时初推出门,自己回了房间,把门一关,没动静了。   时初上去敲了两下,便无奈的放弃了,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给舅舅打了个电话。   时初是在一个小时后出门的,舅舅正好进门,她就把情况大致和他说了一下,然后拉着自己收拾出来的行李箱,下了楼。   “小初,这么晚了,你去哪儿?”舅舅追出来,担心的问。   时初这才站下,神情平静的说道:“可能需要您暂时在这边照顾几天,我妈情绪上容易激动,没个人在身边我真的是不放心,她又没什么亲近的人,能麻烦的人只有您了,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我知道,我这几天照看她。”舅舅点头,又追问:“但是你去哪儿啊,就在家里不行吗?”   “我先出去住几天,让我妈冷静几天,让我自己也放松放松,住在这里,实在很……压抑。”   最后的两个字,时初是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的。   这么多年来,她不是没有和母亲争吵过,但最后的结果却大多是她最先服软,不管自己错没错,都会和母亲一遍遍的道歉。   之前她以为,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现在想一想,其实未必是这样。   也许是时候强硬一次了,为了她自己未来的生活,也为了所喜爱的绘画,她实在是不能放弃这个爱好,再艰难都不行。   出了楼道门,外头夜风吹在她的脸上,身上,带来了一丝的凉意。   时初刚才是脑袋一热就出来了,这会儿就有些发愁,到底应该去哪儿呢?去找简茗茗,现在又太晚了,打扰人家休息。   只好在附近找一家旅店住了。   看了下包,身份证什么的都在里面,她就拖着箱子走出去,找了家小旅店,开了个单人间,价格也不太贵。   结果一进去,里面那股子发霉的味道就熏了她的够呛。   把灯打开,这才看清陈设,一张小床,一个小桌子,靠门的地方有卫生间,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赶紧过去把窗户打开,夜风涌进来之后,屋里的霉味儿才好了一些。   时初就呆呆的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关了窗,把自己的行李打开,略微收拾了收拾。   这个地方实在太脏了,卫生条件不过关,所以她并不敢进去洗澡,拿了件衣服把枕头包住,直接穿着衣服躺了下来。   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根本睡不着,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迷迷糊糊的有了困意,抱着手机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细微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外面推门似的。   时初正在做一个噩梦,猛然惊醒的时候,还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房间的灯早就被她关上了,这时黑乎乎的一片,只能看见窗外深蓝的夜空。   声音仍在继续,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醒了,而门外,正有人试图进来,真真切切。   大脑空白了几秒,她轻轻的下了床,赤脚走到了门口。   玄关的灯是亮着的,只是十分微弱。   门口,她睡前从里面系上的防盗链已经由弯弯的,向下垂坠的状态变成了笔直的一条,门锁已经被人打开了,只差这最后一道障碍,外头的人就可以轻易的进来。   因为紧张的关系,时初来不及去看具体的情况,她回头张望了一下,立刻过去大力的搬动那张桌子,顶在了门口,然后又去拽床。   这次就远不如之前轻松,那床是靠墙放着的,哪儿能轻松的搬动?   试了一会儿之后,她只能放弃,转身返回门边,门仍旧被大力的推动着,就连顶在前面的桌子都在不停的晃荡。   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她举起手机,大声的朝着门口嚷了起来:“我报警了,我已经报警了!你现在立刻停手,否则会被抓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威胁管了用,外头渐渐没了声音,她壮着胆子把桌子使劲往前推了一下,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心里头一旦放松下来,身体就随之进行了反应,时初一下子软软的坐在了地上,额角的汗落下来,大口的喘了会儿气,这才感觉有一点儿精神了。   赶紧摸过手机报警,然后用座机给前台打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   她也就放弃了,进来那会儿她就已经看见前台的人在偷偷打瞌睡,估计这会儿眼睛睡熟了,打雷都叫不醒。   睡是不敢再睡了,时初就反身回去坐在床上,抱着膝盖默默等待,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她的腕表发出细微的咔哒咔哒声,孤独到了极点,每过一分钟,就好像过去了一个小时似的,实在太难熬了。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吓了一跳,急忙拿出来看,却是冀东霖的电话。   “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起来,小声说道。   “为什么从晚上起,就一直不接电话?”他背景的声音十分嘈杂,想也不用想,肯定又在外头通宵。   “没有啊,我没有给你打电话。”时初换了下姿势,把腿放平,身子向后靠在了床头上。   “十五分钟前,打了两秒就挂断了,我再回拨的时候,一直都是占线。”他的口气十分确定。   “哦,那可能是我按错了。”时初反应了两秒,才慢吞吞说道,声音有点儿哑。   她那会儿实在有些混乱,所以自己干了什么事,肯定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你现在在哪儿?”冀东霖警觉的又问:“为什么现在还不睡觉,瞎打什么电话,声音也不对劲。”   “我没事的……”时初的声音越发的弱,想要装的有精神一点,可没有力气。   那头的嘈杂声忽然消失,他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语气严厉,仿佛在训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儿:“说实话,不然后果自负。”   “我在一个旅店,刚才……出了一点事情。”时初吸了下鼻子,不自觉的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她实在太孤独了,急于向别人倾诉。   “地址。”这次他的话就十分简洁了,利落的吐出这两个字。   时初便张张嘴,正要说话,忽然听见那头忽然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霖哥,继续玩儿一会儿嘛,现在走了多扫兴啊!”   她犹豫了一下,改变了要说的内容:“你还是别过来了吧,我已经报警,应该没事儿了。”   “你到底说不说?”他有些不耐烦起来。   “在我家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名字叫龙五旅店。”她无奈,还是说了。   挂断电话之后,时初心里还是有些后悔的。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就尽量不麻烦别人,本能里觉得,欠别人人情这件事是很不好的。   尤其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危险,坏人已经吓跑,只要熬到警察来就没有关系了。   又拿起手机翻找半天,发现果然自己不知怎么就打了他的号码,因为在最近通话记录里面,估计报警那会儿误拨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紧张的情绪也好像消散了很多,她便下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通通塞回行李箱,准备等到天一亮就赶紧退房离开。   门忽然被轻轻敲响,她看了眼时间,从冀东霖打电话那会儿来算,只过了十分钟,应该不是他来了。   她就又有些紧张,屏住呼吸不出声。   外头又轻轻敲了几下,传进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时初,是我,开门。”   居然这么快!   时初愣了一下,赶紧过去把桌子拽开,打开防盗链和门锁。   “你怎么……”推开门,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人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他的怀抱微凉,衣服上面还带了一股很重的烟草味道。   时初呛得厉害,想挣扎出来,却根本办不到,索性就由他去了。 第27章   一开始的不安过后,时初安安静静的伏在他怀里,心里其实挺感动的。   有一个人真真切切的关心着自己,为了她的劫后余生而感到激动,这种感觉其实挺好的。   但几秒过后,她就被人不由分说的从怀里挖了出来。   “你干什么?”时初眨眨眼睛,有些搞不清状况,明明刚才还是很温馨的啊。   “站好。”冀东霖就跟提溜小孩儿似的,把她弄到墙角,贴着边儿放好,手还在她背后比划了一下,示意她不能偷懒,背部要挺直。   “我不要。”时初不乐意,身子一直在往下出溜,想从他的手臂底下逃出去。   冀东霖就更严厉了,直接伸手拽了下她的脸颊肉:“你到底站不站好?”   时初其实还挺怕疼的,只好放弃抵抗,仰头睁大眼睛问他:“你这是干什么?我犯了什么错吗?”   “你说呢?”他危险的眯了眯眼。   “我不知道。”时初低头。   冀东霖一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已经心虚了,但就是不想承认。   他心里就更来气了,微微提高声音,逼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大半夜的不在家,跑到这个小破旅店干什么?知不知道危险?”   “我跟妈妈吵架了。”时初的情绪低落下去,不知怎么有点儿委屈。   “是,你吵架了,吵架了你就离家出走啊?你就算离家出走,就不能通知我一声,或者通知你朋友一声,让我们帮你想办法,实在不行你找个正规一点儿的酒店不行吗?”   但冀东霖的思路却压根不跟着她走,继续一连串的追问着。   时初不说话了。   她承认,她是有点儿小抠门,大一些的旅店家这边也有,但是一晚上二三百,她实在嫌贵。   像别人求助,她的脸皮又薄,不好意思开口。   “说话啊?”他的眉头皱着,大手伸过来,掰了掰她的下巴,让她抬头面对着他。   不依不饶:“让我也知道知道,你这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他这么一弄,时初的脾气也有点儿上来了。   她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跟母亲大吵一架,半夜又被忽然惊吓,耐心就不比往常,直接瞪着眼睛凶了回去:   “想的什么?你当然不理解我想的什么!我们两个的生活环境不一样,你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拿钱不当钱,随随便便就能扔出几千几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我不一样啊,我那点儿工资本来就不多,都住了旅店,剩下的日子花什么?更何况这种小概率的事情,就算住在贵一点的地方,也有可能遇到啊,你平时都不看新闻吗?”   “好,我知道你没钱了,那有一种更省钱的方法你为什么不去用?”   冀东霖气的瞪了瞪眼,把她的下巴捏的更紧了:“找我就可以了,我有钱,你想住哪儿我就让你住哪儿。”   “我不想欠你人情,反正我们只是暂时的关系,过不了多久就会分。”时初白了他一眼,有些口不择言。   反正已经彻底把人给得罪了,也不差这一点半点儿。   等说完之后,再看冀东霖,却被他眼里的情绪吓到了。   不同于刚才的关切与指责,此时的他,整个人仿佛被阴霾笼罩。   “你再说一遍?”他的身子靠的更近,压迫感十足。   “你自己说过的,厌倦我之后,就会分手……”时初紧张的手心冒汗,低低解释了一句。   他便忽然冷笑了一声:“那是我的想法,只有我允许才可以,轮得到你主动提吗?”   时初气急,努力扬了扬脑袋:“为什么轮不到我,我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想什么时候提,就什么时候提。”   他便哼了一声,语气霸道:“我说你没有,你就是没有。”   时初见他如此蛮横,也就懒得讲理了,直接伸手使劲的推他:“你让开!”   他却偏偏不让,一只胳膊悠闲的撑在她背后的墙壁上,任凭她如何用力,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正闹着呢,忽然听见门咣当一声又被踹开了。   时初吓得一蹦,急忙扭头往那边看,前头冀东霖也放开了她,大步走了过去。   然后,就看见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那个……先前外头推门的人不是他,他是我弟弟,怕我有危险临时过来陪我的。”   时初解释了半天,才让警察叔叔相信,冀东霖并不是犯罪嫌疑人,毕竟他俩那会儿吵架的声音实在太大,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警察走了之后,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旅店的人也上来解释了半天,只说是有客人喝醉了酒,误闯了房间,调了监控上来看,好像也确实如此,那个摇摇晃晃的男人最后进了监控的死角,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由于时初并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所以并不能追查那人的下落,事情就好像至此告一段落了。   时初虽然心里还有怀疑,却也不能再说什么。   冀东霖全程都是黑脸状态,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旅店老板,薄唇抿着,一句话都不说。   好容易把人都送走了,时初坐在床上歇了一会儿,又有点儿迷茫。   现在她到底该怎么办啊?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床垫往下一沉,冀东霖也在一旁坐下,修长的手里捏着个手机,哐叽一下扔在桌上,好像也有点儿累了,靠在床头上,揉揉眉心,还是不说话。   两个人刚才好吵的不可开交,现在却又安静下来,各自沉思。   时初坐了一会儿,眼皮就开始往下坠,她今天本来就没怎么休息,如今终于心里放松了一些,睡意上涌,身子歪在了床垫上。   沉入梦境之前,她还有些担心,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这样不太好吧?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实在太困。   再醒来时,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   她的脑袋挨在枕头上,整个人平躺着 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侧,姿势标准极了。   睡前好像不是这样子啊,她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回忆了几秒,还是没有头绪。   欠身想起来,肚子上重重的,顺势往下一看,这才看见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脑袋。   和她规矩的姿势不同,冀东霖一半的身子在床上面,另一半在床下,把她的肚子当做枕头,因为身材高大的关系,整个人显得十分憋屈。   他睡得很熟,时初稍微动了动,他也并没有醒来。   时初便伸出手来,想要推他一下。   但到了中途,还是停下来了,呆呆的盯着看。   比起醒着的时候,他好像憔悴了很多,下巴泛起青色的胡茬,皮肤也显得过于白了些。   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而让他没休息好呢?   时初有些心软。   长时间没动弹过,腿有些发麻,她就打算轻轻的往外挪出去,把他的脑袋放在床上,让他好好睡一下。   谁知才动了一下,他就伸出手,一把捉住了她的脚腕,动作敏捷极了,一点儿也不像是刚醒来的人。   “你装睡!”时初用力拿脚一蹬,挣脱他,坐了起来。   “你的目光太炙热了,把我烫醒了。”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桃花眼眯着,起身去桌上拿了一瓶水,喝了几口。   “我是看你太累了,不想吵醒你。”时初辩解了一句,不想再理他,跳下床,跑去卫生间洗漱。   差不多该到上班的时间了,她收拾完了,就出来把箱子拉上,往门外走,根本没管后面的人。   他也并没有跟着出来的意思,而是在房间慢悠悠的转悠。   等时初在楼下办理好退房以后,才看见他慢悠悠的晃悠过来,走到门口等她。   房间的费用是五十,押金一百。   前头的人已经换了,不是昨晚睡眼惺忪的那个,而是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姑娘。   盯着时初看了一阵子,她才慢悠悠的把押金退了,递过来。   时初看了眼手机,眼看就要迟到了,有些着急的一把抓过来,拉着箱子小跑。   到门口,却被人拽住了胳膊。   “这边走,我送你。”   她便没有推辞,默默地跟在他后头。   结果却见他径直往马路对面去了,不是往停车场方向。   “诶,你去哪儿?”时初急忙问了一句。   “我的车在穿过两条街的一条小巷子里停着,晚上那会儿这边有一起车祸,堵住路过不去,我停好车跑过来的。”她他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浅浅的打了个哈欠。   时初不说话了。   怪不得他昨晚刚来的时候有些微微的气喘,原来是跑着过来的,而且看那样子,跑的速度并不慢。   看来是因为担心她而着急了,而不明真相的她,居然还跟他大吵一架……   头一回这么心虚。   走了十分多钟才到了车前,冀东霖打开车门,时初便乖乖的坐了进去,直到他把她的箱子放在后面,然后上来开车的时候,她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啊,昨天对不起,我心情不好,才……”   “哦。”他淡淡应了一声,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车子驶离路边,在早高峰的车流里慢慢往前开着。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问道:“你准备去哪儿住?回家,还是继续去旅店。”   “先不能回家。”时初想了想:“我一会儿给我的朋友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去她那里暂住几天。”   看了眼外头,差不多到公司楼下了,她就让他把车子停下,刚准备下去拿箱子,暂时拉去公司,他却并不给开后备箱。   “先放我车子上吧,下午你下班,我过来接你,顺便送你去朋友家。”   “那也行。”时初确实也嫌那箱子累赘,也去打开下来,急匆匆去公司了。   看着她的背影逐渐变远,冀东霖才开着车直接回了自己的别墅。   把车子开进去,开后备箱拿了她的行李,上楼扔在一个房间里,抖出里头的衣服,都挂在柜子里了。   老管家要上来帮忙,他也不让,一切自己亲力亲为。   手机这时在响,是时初在公司打过来的,不放心的问:“你没把我箱子扔了吧?”   “车里呢,下午给你送过去。”他懒洋洋的说完,挂断,这才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 第28章   时初在公司一直打哈欠,喝了好几杯咖啡才精神了一些。   中午又抽空给简茗茗打电话,可怜兮兮的说:“茗茗姐姐,能收留我几天吗?”   “怎么了,你离家出走啦?”简茗茗立刻就问她。   “嗯,和我妈吵架,我想出来冷静几天。”时初并不瞒着她,把事情大概说了说。   简茗茗听了之后,就知道这件事情必须她一个人解决,说多了也没用,便说:“既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当然支持,行李在哪儿?用不用我现在过去给你搬。”   时初急忙笑道:“不用不用,我下午下班的时候,自己过去。”   挂断电话后,又给舅舅去了电话,问了问母亲的情况。   “她还是很生气,尤其是知道你走了之后,今早连饭都没有吃。”   舅舅的语气有些担心,照例劝时初:“你还是回来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过几天吧,再看看情况。”时初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她这次是铁了心要先晾上几天,让彼此冷静冷静再说。   又想着过几天买些东西去看望看望舅舅,毕竟人家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   下午下班,简茗茗又打电话过来:“我让顾阳去接你吧,他今天下班早,在家也闲得慌,我店里客人挺多,有点儿走不开。”   “不用,我自己过去。”时初一边说,一边进了电梯。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   简茗茗只好妥协,又笑道:“等我一会儿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时初挂了电话,就有些犹豫。   听简茗茗这语气,她家里现在只有她老公在,如果现在去的话,总有些不方便。   就寻思着,拿到箱子后,要不然就先去咖啡店好了,虽然路途远了些。   正好看见冀东霖的车子停在显眼的位置,她就走了过去,探头往后备箱的位置看了看。   “上车。”车门从里面打开。   时初上去没一会儿,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在她身边开着车的这位,脸上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看她的眼神也是意味深长,那感觉就像是……在打量一块即将入口的肥肉。   “你到底怎么了?”她放下手机,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什么。”冀东霖看了眼外面,微笑着停下车来:“到了。”   果然不远处就是简茗茗的咖啡店了,时初便急忙走下车来。   后备箱已经打开了,她过去看了一眼,疑惑的绕到前面:“我的箱子呢?”   “没有吗?”冀东霖靠在椅背上,笑着问她。   “没有啊。”时初更疑惑了,这人到底在搞什么?   “哦,那就是我放在家里了。”过了一会儿,他这才慢悠悠说道。   “那怎么办?”时初意识到他是在耍她,气的握了下拳头。   他倒是不慌不忙,冲着副驾驶座扬扬下巴:“那能怎么办?上来,跟我回去取呗。”   时初憋着气坐上去,车子又飞快的开了出去。   简茗茗忙忙碌碌的点单,做咖啡,上咖啡,脚步不停,活像一只陀螺。   今天生意很好,但相应的,她就比往常累了很多,偏巧店员请假,所有的事情就都要她一个人应付。   好容易能休息一会儿,她站在门边,手臂向后伸,捶了捶自己的腰,余光里,却忽然扫见对面马路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时初?   她眨眨眼睛,再看时,那人已经上了一辆拉风的超跑,一转眼没有踪影了。   到底也没看清楚是不是。   估计眼花了吧,她摇摇头,怎么想也不可能是。   但还是给时初去了个电话:“在哪儿呢?我跟你说啊,我刚才在咖啡店前头看见一个和你超像的人。”   “啊?你估计看错了吧?”时初心虚的支吾了一声。   “那当然啊,你又没有分身术。”简茗茗笑了一声,没怎么在意:“在哪儿呢?”   “在公交车上。”   “诶,那怎么这么安静啊,这会儿公交上没人吗?”简茗茗随口问了一句。   时初就更紧张了,也不知道怎么了,顺口溜了一句:“嗯,这辆公交太破了,没人坐,哈哈。”   说完了,自己也有些心慌,看了眼冀东霖,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才放心了些。   又和简茗茗聊了两句,正要挂断,就听见旁边传来两声很做作的咳嗽声,在寂静的车厢里,分外分明。   “有男人?”那头简茗茗很敏锐的下了结论。   “嗯,哈哈。”时初快尴尬死了,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是,是旁边的一个老大爷,他嗓子不太好。”   “哦。”正好有客人来了,简茗茗稀里糊涂的挂了电话。   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   什么老大爷的声音,能有那么性感磁性啊?   时初这边儿,就有点儿不好过了。   “老大爷,破车?”   冀东霖把车停下,笑眯眯俯身过来。   时初总算看清,他今天走的是笑面虎路线。   她咽了下口水,弱弱的解释:“我就是顺嘴一说,没别的意思。”   “我看不是,是你最近硬气了很多,敢和我公开作对了。”他嘴上这么说着,却也没把她怎么样,直接解了安全带,让她下车,跟着他一起上楼。   时初心里稀奇,嘴上问道:“我的箱子呢?”   “在这儿。”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打开了一扇门。   时初进去,就看见这里是一间陈设简单大气的卧房,自己的箱子则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中间。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反正没扔了就好。   过去一拎,几乎没什么重量……   “我衣服呢?”气冲冲的回头。   见他不回答,直接过去拉开衣帽间的帘子,果然看见自己的衣服都挂在那儿。   踮起脚就往下收,准备再塞回去。   后头靠过一个微凉的身体,紧接着,两根强壮的手臂缠在她的腰上,越来越紧,勒的她有些不适。   “你干什么?”时初用力挣了几下,用手掰他的手臂,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他却似乎在逗她玩儿,故意让她掰开一些,然后再更加用力的缠紧,乐此不疲。   最后时初筋疲力尽,索性垂下手,任由他去了。   他这才凑近了,轻轻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呵了一口气:“为什么要去别人家?住在我这里好不好?”   时初被他压着,整个人扑在衣服堆里,一条裙子的下摆扫着她的脸颊,痒痒的。   她喘了口气,这才说道:“不行,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冀东霖的下巴忽然抵了上来,在她后脖子的皮肤上蹭来蹭去,胡茬扎着她,痒痒的。   时初痒得直躲:“你不要这样,真的不行!放开我好不好?”   知道他吃软不吃硬,故意放软了声音,低低的求饶。   冀东霖从侧面看着她不停眨动的的睫毛,如何不知道她这个小心思。   这个女人别看平时看着蛮无害的,其实坏的很。   就拿那会儿撒谎的事儿来说吧,破车,老头儿什么的,说的多顺溜啊,都不用打草稿。   所以他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她,从昨天开始就憋着一肚子火儿,今天好容易把人拐回家了,还不是任由他揉扁搓圆?   挺享受的听了一会儿她柔软的声音,他的手一用力,就把人抱着转了个圈,和他面对着面。   忽然的失重感让时初小小的惊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搂着他脖子。   冀东霖满意的笑笑,顺手把她放在柜子的隔板上,箍着腰,让两人贴的更近,嘴角翘了翘,威胁的笑道:“如果你不住的话,我就亲自和你朋友去说,好不好?”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信用!”时初软的不行,索性就恼羞成怒,伸手啪的一下拍在他脸上。   拍完了,自己也愣住,声音怎么那么响啊?   “你这是打我了吗?”他的眼神暗了暗。   “对不起。”时初心虚。   下一秒,就见他歪歪头,把她领口的衣服拽低,轻轻咬了一口。   “诶,你怎么咬人?”她吓得一缩肩膀。   “因为我属狗。”他说的理所当然,凑近了,又在她的脸颊上咬了一下,这回就有些重了,估计能留下印子。   时初被动的仰着头,跟本无从反抗。   软软的衣摆遮住了视线,眼前昏昏暗暗,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着耳朵和感觉,听见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咬她的动作也渐渐变成亲吻,在她的嘴角吮了半天,眼看就要朝着她的嘴唇进攻了。   她费了好大的劲,这才在最后的关头,用自己的手堵在了前头。   于是他灼热的吻就落在了她的掌心。   两人都不再说话,呼吸交织在一起,衣柜的空气渐渐稀薄。   良久,他的身子往后撤了撤,拉下她的手臂,将她抱出了衣柜,放在大床上坐着。   眼前总算亮了起来,时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警惕的用手臂交叉挡在自己的身前:“你不要胡来啊?”   “你要答应我在这里住下,我就不胡来。”他猛的一探身,手臂按在床垫上,又把她困在怀里。   “我要是住下来,那你不是更方便胡来了吗?”时初的理智还在,更坚定的摇头。   “我答应你不就行了吗?绝对不碰你。”   冀东霖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忽然烦躁起来,直起身来往外走。   到了门口,又回身警告她:“不许走啊,要是我回来的时候见不到你,我就去你朋友那里逮你,冲动起来,把那小咖啡店砸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说的严重,脚下的步子却根本不停,很快进了隔壁自己的房间,到浴室冲澡。   凉凉的水冲在身上,燥热才好了一些。   狠狠的砸了一下墙壁,有些憋屈:到嘴的肥肉吃不到就算了,稍微尝尝味儿都不行。   这要是说出去,根本就没人信,谁不知道他冀东霖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偏偏栽在这女人手里。 第29章   冀东霖洗完澡出来,半湿的头发清清爽爽的搭在额头上,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看着蛮平静,无欲无求的。   随便在身上套了条裤子,走去隔壁。   倒是不怎么着急,心里很确定,就时初那个胆子,一定不会走的,现在估计还惴惴不安,怕他去砸她朋友的店。   果然进入之后,就看见她还是原先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   “你累不累啊,放松点儿呗。”他笑了笑,靠在门边随口问道。   时初抿了下嘴,有点儿别扭:“你能不能穿上衣服?”   虽然已经过了那种动不动就尖叫的年龄,但她还是有点儿脸红。   冀东霖却并不行动,还故意往前走了两步,等到把人逼的耳尖都红了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去随意穿了件短袖。   衣服还没套好,人就已经走过来,一边伸展手臂让袖子穿过去,一边问:“你饿吗?”   时初没回答,但是肚子明显叫了两声。   她中午忙着打电话,心里又有事儿,就没下去吃饭,只吃了几块饼干垫垫,这会儿简直是前胸贴后背。   “嗯,绝对饿了,而且是很饿很饿。”他了然的点头,一伸手就把她拉了起来。   “去哪儿啊?”时初被动的跟着下楼,急忙问。   “两个选择,一是出去吃,二是出去买菜,然后回来你做饭。”   冀东霖脚步不停,见她有些犹豫,又补充:“这边儿几乎没什么好吃的饭店,满足我标准的饭店大多在市区,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但附近有一个大超市,五分钟就能去,蔬菜食材什么的都很齐全。”   “那去超市吧。”时初果断说道。   饭店虽然很快就能吃到,但路程远啊,她肚子一饿就容易头晕,坐半个小时车是很难熬的。   身边的人点点头,看起来很满意她的选择:“嗯,那行吧,我其实也挺想吃你做的饭,外面的东西再好吃,也没有自家女朋友做的好吃,对不对?”   时初就有些心虚了:“你最好不要期待,我做饭不怎么好吃的……”   路程挺近的,两人就走着去了。   冀东霖一身的休闲装扮,看着又帅又年轻,相比之下,时初的一身职业装就显得有些老气了。   但他并不在意,一路上都紧紧拉着她的手,时不时转头说几句话。   两人看起来亲密极了,惹得路过的人都在盯着看。   时初就把手往外抽了一下:“你放开我吧,我自己能走,又不会丢了。”   “信不信我现在亲你?”他转头盯了她一眼。   时初顿时老实了。   又听他慢悠悠说道:“你啊,活的要放松一点儿,别那么在意别人的目光,别人只不过随便看一眼,不一定有没有往心里去呢,你就紧张到不行了。”   “谁说我紧张了?”时初不服气的顶了一句。   前头有条马路,两人一起走过去,时初就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外侧,有车驶过,带来一阵风把她的头发吹的飘飘扬扬。   冀东霖看了一眼,转到她这边,把她替换到了里面。   超市确实如他所说,又大,东西又齐全。   两人推着手推车直奔食品区,时初捡着那些新鲜的蔬菜拿了一点,又买了几盒肉,心里还在计算两个人吃饭的量,怕拿多了浪费。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原本空荡荡的推车,现在几乎已经满了。   砰的一声,又有一盒鸡翅被扔了进来,冀东霖从货架后面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些酸奶和面包之类的零食,一弯腰,通通扔进来。   “你干嘛?”时初皱眉。   “吃啊。”他说的理所当然。   “两个人怎么能吃了这么多?”   “放冰箱里慢慢吃啊,这又坏不了。”   “虽然不会坏,但是放久了就不新鲜了啊,尤其肉类。”   “你就知道超市买的都是新鲜的?不定在冷柜放多长时间了。”   ……   两个人辩论了一番,谁也说不过谁,后来时初一想,这是往他家买东西,自己管那么多干嘛?也就释然了。   渐渐的就逛到生活用品区域。   冀东霖指指那些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回头问时初:“要吗?”   她摇头:“我自己带了的。”   当初打算住旅店的时候,她就提前把这些买好了,毕竟自己的东西干净一些。   “哦。”他应了一声,转头扫见内衣区,指指又问她:“你要吗?”   他这么说着,就要往过走,看那样子是真打算给她挑一套。   时初急忙打掉他的手,小声叫道:“我自己有的,你干嘛啊!”   心里头郁闷,怎么跟他逛个超市都这么羞耻?幸亏旁边没什么人,不然她估计又会脸红。   好容易买完东西出来,整整四大袋子,时初还担心他自己拿不动,准备分担一下,结果就看见他一弯腰就轻松的拎了起来,左手两个,右手两个,走起路来都不带喘的。   回到别墅,两人就开始准备晚饭。   时初厨艺挺一般的,平时做饭也不讲究什么味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所以她空就选择了最容易做的几道家常菜,准备随便炒炒,然后配上米饭吃就行了。   “西红柿鸡蛋,青椒肉丝,然后再做个凉拌豆腐,可以吗?”想好菜谱以后,和冀东霖商量。   他正站在桌边整理买来的东西,听了这话摇摇头:“不好,太素了。”   “青椒肉丝不是肉吗?”时初无奈。   她平时自己吃饭有点儿肉就很满足,所以很不理解他这种无肉不欢的人。   一盒子鸡翅被扔过来,她急忙接住,就听他说道:“我要吃炸鸡翅。”   她就有些犯难,这个虽然听着很简单,但她以前没做过啊。   硬着头皮去了厨房,她先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菜谱,这才心里有了些底。   正要把鸡翅拆开包装,到水龙头底下冲一冲,冀东霖拿着盒酸奶进来:“你不是很饿吗?先吃点儿这个,充充饥。”   直接撕了包装,递到她嘴巴边上。   时初喝了几口,眼睛盯着他放在一边的酸奶盖。   “你打算就这么扔了吗?”问他。   主要是看见上面还沾着那么多酸奶,觉得有些可惜。   “不然呢?”冀东霖碰碰她的耳朵,笑着反问。   “你要不要舔一下吧。”时初躲了一下,跟他细声细气的商量。   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那个盖子拿起来,伸到了她面前:“你舔吧,我帮你拿着。”   时初犹豫了一会儿,左右为难,早知道就不说了,扔就扔吧,就浪费这一次嘛。   “快啊。”他继续催促。   她便勉强伸头,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文雅一点。   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感觉到脸上那道灼热的目光。   奶皮还没吃干净呢,酸奶盖忽然就被抽走了。   时初抬头,就看见冀东霖满脸的不耐烦,一下子把盖子扔进垃圾桶,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时初便满脸的莫名其妙,这人又怎么了?   她却不知道,此时冀东霖的内心可比她煎熬多了。   在客厅的沙发上重重坐下,男人烦躁的抓了下头发。   舔个酸奶盖嘛,那么诱惑做什么?勾引谁呢!   想到那小小的舌尖,他禁不住气血翻涌,想再上去洗个澡,生生忍住了。   有病啊,一会儿洗两次?   自虐般的拿出一瓶冰水一口气灌下,冷静一会儿之后,他抚抚额头,越来越觉得,这次让她住下来,完全就是对自己的摧残啊。   厨房里,传出一声小小尖叫,他急忙起身过去,只见时初举着个锅盖,如临大敌的站在灶台前头。   锅里,沸腾的油中间,三四跟鸡翅在里面翻滚,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油点子乱溅。   “怎么了?”噪音太大,他不得不提高声音叫道。   时初举了锅盖还往后退呢,一直撞到他身上,才猛得回过头来,总算发现了他:“估计是鸡翅没擦干净,上头沾着好多水,放到油锅里就开始溅!”   冀东霖皱眉,眼尖的发现,她手臂上出现了好几个红点子,拿起来看了看,问道:“怎么不关火?”   “我过不去。”又一轮新的噼里啪啦声响起,时初急忙低头,用锅盖抵挡。   还想说什么,就被冀东霖连推带搡的弄出厨房,一下子关上门。   “诶,危险啊!”她扒着门框,想要重新进去,里头却被他用锅铲顶住了把手。   只好从透明的玻璃上往里看。   油锅溅成那样,他居然连锅盖都没顶,直接过去一把关了火。   就连时初在外面,都能清楚的看见,好几个大油点子直接就奔着他的胳膊去了。   那得多疼啊!   她禁不住闭了闭眼睛。   厨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她急忙让开,见他大步走出来,就赶紧追上去,拉着他就往卫生间跑。   “快快快,冲冲!”进了里面,就把他的胳膊放在水龙头底下,开了最大的水,使劲儿冲。   自己都没察觉到,语气有多么的焦急。   足足过去一分钟,她才松了口气,他的皮肤恢复力还是挺好的,不但没起泡,几乎连红都消下去了。   “好啦。”她放下他的手。   他低头看她,拉着她的手臂也放上去冲了一会儿,眼里全是笑意:“你关心我?” 第30章   结果晚上吃的菜还是时初之前定下的那几个,鸡翅炸糊了,根本不能吃,差点儿连锅都费了。   冀东霖明显很不满意,吃一口西红柿炒鸡蛋,看一眼时初,夹一根青椒丝,又看一眼她。   时初最后就有点儿受不了了,搁下筷子:“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菜太素了,拿你下饭。”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水,他笑眯眯说道。   时初便小声嘟囔:“我又不是肉。”   对于差点儿把他家厨房炸了的这件事,她其实很内疚,所以说话底气不足。   “你就是肉,而且是鲜嫩可口的那种。”对面的人猛盯着她,作势往前猛的一扑。   时初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便躲,结果却发现他只是吓唬人,坐在原地连动都没动一次。   “你怎么这么可爱?”冀东霖笑了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脚边忽然传来喵喵喵喵的叫声。   他低头一看,小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窝窝里出来,在桌子底下转悠。   “怎么了,闻见饭味儿了,想吃?”他笑了笑,俯身把它抱了起来。   时初也探身过去看,发现小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起来胖了不少。   就问:“它是不是要生了。”   之前她来的时候,小橘一直躲在窝里睡觉,想抱抱它都不让,这会儿看见冀东霖轻松的就能把猫搂在怀里,玩儿它的小爪爪,心里挺嫉妒。   她也想和小橘玩儿啊……   “估计快了,这几天不怎么吃东西,就对人吃的饭菜感兴趣,难缠的很。”   冀东霖点点头,又起身抱着小橘过来,送到她的怀里:“你抱抱它?”   时初就高兴的伸手,还没碰到小橘呢,它就奋力的挣扎起来,一下子跳到地上,进了那个为它生产准备的巨大窝里,懒洋洋卧着去了。   “为什么这样啊。”时初失落的垂下手。   冀东霖看了她一眼,好心安慰:“没事儿,它不让你抱,我让你抱。”   大大的伸展双臂:“来吧。”   时初起身,若无其事的绕开他,端起碗筷去厨房洗去了。   饭桌收拾干净,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时初就准备去楼上睡觉。   这几天没好好休息,她实在是没精神的很。   进了房间,她第一件事就是锁门,又拉着门把手拽了几下,这才放心。   有了旅店的事情做教训,她现在很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虽然这里是冀东霖的家,但在她的心里,其实比起旅店,这里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房间里的配备很齐全,卫生间浴室都有,所以她就不用再下楼去了,一晚上都可以在里面度过。   衣服全让冀东霖给挂到衣柜里去了,过去翻了翻,找出一条睡裙拿在手里,习惯性的蹲下来去柜子里取内衣。   一看里头是空的,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去行李箱那边,打开,装内衣的那个小袋子还在。   幸亏他没有把这个也拿出来……   拿着东西准备去浴室洗澡,门忽然被人敲响。   “你锁门干什么?”冀东霖在外头有些不耐烦的叫道。   时初停下脚步,心想:不干什么,就是防你。   嘴里倒是没敢说出来,尽量委婉一些:“我想睡觉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好吗?”   外头没动静了。   她松了口气,正想继续往浴室去,门忽然就被打开了,冀东霖走了进来。   “你,你怎么进来的?”时初惊讶的睁大眼睛。   他笑笑,举起手里的钥匙晃晃:“这里是我家。”   时初郁闷无语,低头看看自己,穿的还挺整齐的,幸亏刚刚没有着急换衣服。   冀东霖绕开她,径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用手拍拍床垫:“过来坐。”   时初还是很警惕,摇头:“我不去。”   他便无奈的撇撇嘴:“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嗯?”时初愣了一下,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大脸啊,明明是他自己不怀好意,怎么反过来倒说别人。   又见他把手抬了起来,摊开,露出手心的一管药膏来,表情很是无辜:“我是来给你抹药的。”   “哦……”时初尴尬的点点头。   强迫自己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过去伸手准备接:“谢谢你啊,那药送到了,你可以……出去了。”   正说着呢,他的手却忽然合拢,在她稍一愣神的时候,一把拽着她的胳膊,使劲一拉。   时初没有防备,身子失去重心,一下子就给扑到了床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你这人怎么……”床垫很软,倒是不怎么疼,她赶紧用胳膊肘撑着坐起来,回头把后半句说了出来:“这么坏啊。”   胳膊却又被他拽住,没容她挣扎,把药膏打开,一股脑的抹上去,用手指慢慢推开。   药膏清清凉凉的,很好的缓解了伤口灼热的痛感,时初抽了几下胳膊,没抽出来,就任由他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禁不住抬头看他。   只见他的神情十分专注,两道好看的眉毛下头,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一双桃花眼里满是认真,好像手里捉着的并不是她的胳膊,而是一件很珍贵的艺术品。   她的心里头就稍微有些感动。   她这个人,虽然看着很柔弱,其实生活中是一个很自立的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所有的事情就都是自己处理,即使受伤了也是这样,有时候甚至都没让妈妈知道。   正是因为这样,她就从心底里十分期待别人的照顾,甚至是微小的一点温暖也好,都会让她很开心。   就在这种情绪中,她看见冀东霖擦完了药,收起药膏,起身要走的时候,就脑抽的来了一句:“要不要完成也帮你擦擦?”   他很快速的转过身来,眼睛亮亮的:“真的啊?”   不等她回答,一下子脱掉上衣,走过来背对着她:“其实我后背也被油溅到了,你帮我擦擦。”   时初就有点儿后悔了,但答应人家的,又不能反悔,只好拿过药膏,挤在他后背的伤处,一点点慢慢抹开。   看见那伤处有些红肿,还是担心的:“你疼不疼啊?”   “不疼。”冀东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脸上的神情确实十分轻松,好像那烫伤不是他的。   女人的指间十分柔软,沾着药膏抚在背上,又凉又滑,感觉别提多好了。   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多溅一些油点子上来。   后背很快抹完了,他便又转过身来,把两条胳膊通通伸过来,又指着肩膀上一个小到几乎看不清下红点点:“这里也有。”   直到再没有地方可涂了,这才遗憾的起身走了出来,靠在门边又叮嘱一句:“门别锁的那么紧,反正也没用,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时初表面上点头答应,等他一出去,立刻就把凳子搬过来,严严实实堵在门口,不放心,又在前头堵了个桌子。   这下总可以了吧?   就算是个大力士,要从外头把这些家具挪开,也要费一些时间。   心满意足的去洗澡去了。   门外,冀东霖其实并没有走,一开始面带微笑的听着她在里头折腾,渐渐的,笑意越来越少:他就这么让人不放心吗?   明明保证过的,既然保证了就不会把她怎样啊,不然他还用得着这么辛苦的忍着?   不识好歹的女人。   他气的朝着那门狠狠盯了一眼,回房了。   冲了个冷水澡,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隔壁就睡着那女人……   他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这个家没法儿住了。   气冲冲给于航打电话:“哪儿呢?我快烦死了”   “出来呗,哥领你玩儿去?”于航笑嘻嘻的。   “给谁当哥呢?”冀东霖声音低了低。   “你你你,你是哥,霖哥霖哥。”于航那头立刻讨饶。   站起来拿了件衣服换上,还是惯常的黑色系,冀东霖起身往外走去。   想了想,说道:“别玩儿去了,我倒想起个好去处,你叫上陈朝明,咱们一起过去。”   出去上车,直接开了出去,车灯把漆黑的夜色照出一条窄窄的通道。   楼上,时初的窗帘并没有关紧,光线正好进来,晃了她眼睛一下,她不耐烦的用手遮了一下,转到另一边睡了。   冀东霖到达目的地后,于航他们已经到了,还领着一个穿着清凉的美女,正在嬉笑着调情。   冀东霖走下车,过去敲敲车窗。   “霖哥啊,怎么才来?人我已经领到了。”于航笑嘻嘻的打开车门,搂着美女走出来,把她往前推了推:“叫人,这就是霖哥。”   “霖哥好。”美女看上去都二十多岁了,年纪不算小,但还是娇滴滴叫了一声。   “行,就她吧。”冀东霖只略微扫了一眼,便点点头,不耐烦的后退一步。   “去吧。”于航笑着和那女人低语了几句,她便乖乖的走进了前头的一家旅店里。   看牌子,正是时初先前来的那家。   “现在怎么办?”剩下的人又都进了车里,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不显眼的地方,于航无聊的趴在方向盘上,问道。   冀东霖坐在后座,眼睛一边往外看着,一边淡淡说道:“等着吧,能怎么办?”   看上去并不着急的样子。   于航和陈朝明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也都沉默下来,各种玩儿着手机,时不时打个哈欠。 第31章   于航他们过来,其实也是抱着玩儿一玩儿的心态,不相信真的能抓到人。   但是看冀东霖一脸认真,也不敢多说什么。   结果过了一个多钟头,果然就看见有个拿着酒瓶的身影出现了,摇摇晃晃往旅店里走去。   “我去,真来了啊。”   于航被陈朝明拍了一下肩膀,抬头的时候有些晚了,只看到一个背影,但他还是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   陈朝明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转头问冀东霖:“是这个人吗?”   冀东霖点头:“差不多吧,监控里看到的人,就是这个打扮,身高也差不多。”   “哦哦哦,那咱们赶快上去吧。”于航在旁边接话,跃跃欲试。   冀东霖看了他一眼:“再等等。”   并不怎么着急,又扫见他手里手机的播放页面,产生了一点儿兴趣:“这是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于航有点儿茫然的跟着他的视线,低了低头:“啊,这个啊,我瞎看的,有个人在做手工,叫绕线戒指,就是拿铜丝绕着宝石做成的戒指,你别说,还挺好看……”   冀东霖懒得听他废话,直接说道:“把播放链接给我发过来。”   “好啊。”于航点头,眨眨眼:“你要做啊?”   “嗯。”   “你快算了吧,这个哄小女生挺管用,我估计你那个小姐姐肯定不喜欢,上次的零食书包就嫌弃成那样,这次的戒指她肯定不愿意戴。”于航好心的劝了一句。   冀东霖哼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夹着打火机转了转:“这你就小看我了吧?我这次不光让她戴上,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   于航无语。   他多了解冀东霖啊,一看那样子,就知道是在憋坏,不禁又有些心疼那个小姐姐,怎么就被这么一个大魔王盯上了啊。   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急忙接起来,耳边立刻传出先前进去那美女的声音:“于航,于航救命啊,有人在撞旅店的房门!”   转头与冀东霖对视一眼,两人立刻开门下车,陈朝明正打瞌睡呢,慢了一步,也跟着下来。   三个人进来旅店,于航去开房,趁着那个前台小姑娘低头的时候,其余两人偷偷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因为是小旅店的关系,整体的装修十分的简陋,走廊的灯昏昏暗暗,看着都有点儿渗人。   冀东霖和陈朝明两人径直到了三楼,到了尽头一转弯,就看见有一个矮胖的男人正不停的用身子去顶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的门,看起来已经把锁打开了,但是有防盗链的阻挡,一时半会儿进不去。   “嘿,你干嘛呢?!”陈朝明吼了一声,刚想过去抓人,结果身边忽然就擦过一道身影,直接一拳把那男的打倒了,嫌不解恨,又狠狠的补了几脚。   陈朝明笑了一下,点了根烟,就站在原地看起了热闹。   过一会儿,看见差不多了,才过去略微劝了几句:“行了啊,再打就打坏了。”   冀东霖这才收起要往那男人下半身要害处踩去的大脚,淡淡扫了一眼,拿起手机报警。   “这就完了?”于航姗姗来迟,边往过走,边大声喊着表示不满。   正好这时房门一开,那个美女梨花带雨的飘了出来:“坏人被打倒了吗?我刚才真的好害怕……”   软软的朝着冀东霖跌了过去。   后者利落的一个侧身,完美躲过。   于是美人就正好被奔过来的于航接了个满怀,他倒是蛮会怜惜的,立刻抱着轻声细语的安慰起来。   时初是半夜忽然惊醒的。   嗓子不舒服的,很想咳嗽,估计是咽炎又犯了。   翻了个身,又躺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抵挡不住那种干痒的感觉,逐渐清醒过来,把椅子桌子挪开,下楼去找水喝。   客厅只亮着一个小灯,光线昏暗。   她眯着眼睛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又在咳嗽,倒了一杯水,在里面加了些蜂蜜,一口气灌下去,嗓子这才好了一些。   这会儿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模模糊糊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叫,小小的声音,像猫叫,又不太像。   难道是老鼠?   胡乱猜测着,她顺着声音找过去,一直走到了那个为小橘准备的大垫子跟前。   把大灯打开,小橘卧在垫子的中央,身子底下都湿了,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猫宝宝,那声音就是它传出来的。   小橘生小猫了!   她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凑过去看了看,想摸摸小猫,但又不太敢,怕沾上人类的味道,猫妈妈会排斥它。   转悠了一圈也不知道能为小橘做点儿什么,而它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应该肚子里还有宝宝,需要继续生。   时初想了一下,便赶快跑上楼去,打算叫冀东霖下来。   小橘后来的几次检查都是他带着去的,医生当时嘱咐了什么,他一定会记得。   结果在房门跟前了敲了半天,根本没人应答,推开之后,里头空空的,没有人。   他一定又是去哪里玩儿了,大半夜的也不在家。   时初气鼓鼓的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平时看他挺重视小橘的,它快要生了,他也清楚的知道,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不在。   冀东霖回来的时候,小橘已经在生第三个宝宝了。   时初蹲在垫子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它,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个白皙的侧脸。   “我给小橘开了罐头,又添了水,都在这边放着呢,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一见他进来,她便拢了下头发,转头说道。   “这样就可以了,剩下的它自己就可以完成,我们也帮不了它。”冀东霖走过来看了一眼小橘和它的宝宝,笑一笑说道。   “医生是这么说的吗?”时初不放心,又问他。   冀东霖拉了她的胳膊一下,把她领到沙发前坐下,这才说道:“就是这样,我们只要耐心的等待就好,小橘知道怎么样当妈妈。”   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下。   时初这才安心一点,一会儿,又说:“那我岂不是白叫你了?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要不……你接着回去玩儿?”   “有用啊。”他笑一笑,脸上的表情很温柔:“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当然要回来见证。”   见时初不解,又解释道:“之所以我会说出‘重要’两个字,一方面是因为小橘今天第一次当了妈妈,第二呢,是因为我俩的辈分又大了些,你当了姥姥,而我当了姥爷。”   时初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又在拿她开玩笑呢,便说道:“我什么时候说,小橘是我女儿啦?”   他又继续逗她:“小橘管我叫爸爸,可不是应该管你叫妈妈,有一个儿歌不是唱过吗?爸爸的老婆叫妈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时初转头瞪他:“你还是不要胡编乱造了,我只听过后一句,前一句根本就没有。”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渐渐又过去了一个多钟头。   时初的困劲儿又上来,打了几下哈欠,就听见冀东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说了声谢谢就挂断了,转头去看她,眼里有笑意浮现,看起来心情很好。   “怎么了?”时初有些奇怪。   “昨天旅馆的那个人,抓到了。”他笑笑。   时初微微睁大眼睛:“不是说他是旅店的客人吗?喝醉了走错门。”   “根本不是这样。”冀东霖摇头,又问她:“知道他为什么能轻易的打开你的门吗?”   “不知道。”时初摇头。   “因为他手里有你的房卡。”冀东霖皱眉,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所以你如果没上防盗链的话,他肯定就悄无声息的进去了,想干什么的话,神不知鬼不觉,为所欲为。”   “真的吗?”时初也有点儿害怕起来:“我以为他是撬开门的,我睡得太沉,才没在一开始听到声音。”   “还记得前头那个女的吗?这男的是她的男朋友,有单身女客人深夜过来的话,她就给男的通风报信,那男的就过来骚扰,已经得手好几次了,但一直没人报案。”   冀东霖叹了口气,不再往下说。   时初想想也知道,那些受害的女子为什么不报案,社会舆论对这种事情一向很敏感,万一把个人信息泄露出去,或者被家人知道,她们就会被一直指指点点。   至于那个女前台,她却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人的存在呢?明明自己也是女性,却成为了一个无耻的帮凶。   或许她是被男友暴力胁迫的,又或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时初已经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   因为越想越恶心。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发呆了好长的时间,冀东霖一直关切的望着她,或许以为她在后怕,便用一只大手把她的手攥住,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力道很轻,很温柔。   时初笑了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那男的昨天不是已经逃走吗?”又有些不解的问他。   “今天晚上过去蹲点了一会儿,没想到真的抓住了,把他送警察局去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时初却咬咬嘴唇,心里暖洋洋的。   “谢谢你。”她轻声说道。   “只有谢谢这两个字吗,没有过多的表示?”他挑挑眉,忽然凑近:“要不,你亲我一下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带着调侃意味的,也知道她容易害羞,跟本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却想不到女人却犹豫了一下,真的慢慢朝他贴近过来,在他的唇畔碰了一下。   快速分开之后,脸有点儿红:“这样行吗?”   冀东霖的余光扫见她红红的耳尖,脑袋里一片空白,心砰砰跳着,只能顺从着本能行事,一把揽过她,重重的吻了上去。   撩一下就想跑?绝对不行,要吻就要彻彻底底。   时初这时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又惹了祸。   嘴唇被咬的麻麻的,他的吻渐渐深入,霸道又强悍,让她根本招架不来,直到又喘不上气来了,他才把她放开。   “诶,你是不是没有经验啊?怎么连喘气都不会。”捏捏她的脸,笑着问道。   时初别过脸不理他,嘴唇这时才有些发疼,她用手碰碰,有些委屈,他是狗吗?   肩膀被人按着,他强迫他转过身来,笑着哄她:“好啦,不要生气,我的初吻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胡说,既然是第一次,为什么那么……”后面的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来,时初只好闭嘴。   哪有第一次接吻的人,会如此熟练啊,她根本不信。   “如果我说是本能,你信不信?”他笑得更厉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热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 第32章   时初是在第三天回到家里的。   舅舅有急事要办,已经走了,她进门的时候,家里空空荡荡的,母亲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也没有人。   时初换了拖鞋,就把衣袖挽起来,去厨房把堆积在水槽的碗都洗了。   流水的声音哗啦啦的,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也是同样的场景,只不过她那时个子还很矮,需要站在小板凳上才能够的上。   母亲和父亲的争吵其实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从她记事起开始,家里的气氛就都不是很好,有时候是无言的冷战,有时候则是热火朝天的对骂,摔盘子摔碗,面对着互相大吼,诅咒。   两个人好像都在仇视着对方。   但为什么要在一起结婚,为什么会生下孩子?这是时初一直不解的问题。   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没有胆子,也没有能力上前劝架,只好让自己的乖乖的,主动做一些家务。   这样的话,爸爸妈妈的注意力会不会转移到自己这边,停止争吵,一起过来夸她呢?   结果是没有。   但失落过后,她还是会继续这样做,因为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方式。   父母离婚这件事情,对于时初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   她很爱爸爸,也很爱妈妈,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她并不喜欢。   妈妈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很长时间都拖着不愿意离,因为爸爸是出轨了的,他首先厌倦了这种生活,想要另外找一个人,来让他解脱出去。   这个人就是他学校的同事,一个同样教美术的年轻女老师,两人日久生情,渐渐相爱,然后在某一天决定坦白,往后一起生活。   婚最后还是离了,但代价是母亲去学校大闹,两个人都名声扫地,丢了工作,不得不背井离乡。   时初被法院判给了母亲,母女两个相依为命,靠着父亲每月寄来的抚养费度日。   生活终于平静下来,虽然花着他的钱,但父亲已经成了这个家不能再提的名字。   母亲看起来很受伤的样子,似乎这全部的伤害都是父亲出轨的这件事带给她的,身体也渐渐不好起来。   时初就一直努力的照顾她,关心她,也从不忤逆她的意见,做一个乖乖的女儿,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成年,一直到现在也是。   以前的时候,她从没有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对,虽然自己活的压抑了一点,但母亲开心就好。   但现在她不想这样了,她想要改变。   也许是因为冀东霖的出现,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现在她的心里有一个迫切的声音,催促着她这样做。   而这次离家出走就是一个契机,必须要好好利用。   想到这里,时初的内心不禁有一些紧张,擦干了手,回到客厅,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她深吸了一口气。   防盗门发出咔嗒咔哒的声音,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母亲手里提着些菜进来,看到沙发上的人,忽然就停住了脚步,一言不发的盯着看。   “妈。”时初首先打破僵局,叫了一声。   母亲又看了她一会儿,眼里的情绪复杂,好像忽然不认识这个女儿了似的。   “你去简茗茗家住,人家肯定很嫌弃你吧?”弯弯嘴角,她冷笑了一声说道,去厨房把菜放下了。   “我没在茗茗家住。”时初摇了摇头。   母亲从厨房出来,坐下之后,随手把电视打开了:“住旅店花了不少钱吧?能不能少浪费点儿钱?”   时初见她嘴上说出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不怎么像生气的样子,心中就有些诧异。   本来以为今天这场谈话会很艰难呢。   “妈,这次回来,我是想和你认真谈谈的。”松了口气,她认真的说道。   母亲的眼睛仍旧盯着电视,淡淡的点头:“你说吧。”   时初便继续说了下去:“首先,我想说的是,我很爱你,妈妈。”   这种煽情的话她以前是从来没有说过的,所以现在说出来,就会稍微有一些尴尬。   母亲显然也是这样,她噗的一声笑出来:“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肉麻,我又不是要死了,活的好好的。”   “我知道你现在很好,但我就是想说这句话,妈妈,我很爱你。”   时初笑一笑,两只手攥在一起,好像没处放似的,过一会儿又分开,垂在身侧,手指在沙发垫上按了按:“但我很讨厌你总是干涉我的自由,我的爱好,你让我相亲,不让我画画,这些我都不喜欢。”   “我都是为你好,你这孩子为什么这么不知好歹?”母亲这才转头。   “不是的。”时初看着她,眼神渐渐坚定:“你不是为了我好,你只是为了自己开心,从不管我的感受,我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我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妈妈,如果你再这么做下去的话,我就会……”   “会什么?”母亲忽然打断她,声音提高:“你的翅膀真的硬了啊,动不动就开始威胁自己的妈?!”   “我就会彻底搬出去,去外面租房住。”   母亲看起来又在发怒的边缘,但时初没有害怕,而是迎着她的目光,继续说道。   “你敢!”母亲啪的一下关掉电视,瞪着她:“我会去你的单位,原原本本告诉你的领导,你是一个不孝顺母亲的人,看他还会不会继续用你!”   “大不了我就不干了,这份工作我本来就腻了,但如果我没工作的话,就没办法继续给家里钱了,我们两个都会饿着。”时初坦然笑笑,倒变的放松了很多。   下一刻,母亲估计会发很大的脾气吧?发吧发吧,她都会受着,但绝不会改变主意。   意料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母亲张了张嘴,好像有些疲惫似的锤了捶腰,忽然就站起身走回来房间。   “妈,没事儿吧?”时初跟过去。   母亲坐在床上低着头,过了良久,才对她摆摆手,叹息道:“我已经老了,你爱怎么样,就随便吧。”   就这么妥协了?   时初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像……太容易了些。   冀东霖在车子上百无聊赖的等着。   这次时初本来是不想让他跟着来的,但他死皮赖脸的非要跟,最后用车子把她送过来,在她家楼下的一个僻静处等着。   都一个半小时了,怎么人还不下来啊。   倒不是不耐烦,只是有点儿想她了,想抱抱她,还想亲亲她……   自从昨晚两人亲了之后,他就一直有些浮想联翩,他的女人怎么那么软萌啊,亲一下就脸红,但还是柔顺的给他抱着,顶多后来的气愤的捶他几下,力道也是很轻。   一晚上的时间,他都亲了她好多次了,但还是不够。   远远的看见楼道门里出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才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立刻坐直,期待的等着。   时初刚坐到副驾驶上,就被猛的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接着,灼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的大手紧紧箍着她的后腰,几乎把她贴到了他的身上,有力的心跳一下下响在她的耳畔,几乎就和她的心跳融合在了一起。   车里的空气不知不觉中,好像也变的稀薄了起来,时初整个人软软的,舌根子一阵一阵的发紧,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被他吃了。   挣扎着伸出手来,她使劲推了他一下,发出呜呜的声音。   手掌立刻就被他用一只大手给轻松攥住了,而后压在座位的皮垫子上,惩罚似的按了按,吻的更霸道了。   时初被迫的仰着脸,心里头知道,自己这会儿如果站在镜子前,八成浑身上下都红了,估计和煮熟的大虾差不了多少。   之前他说初吻的那句话,确实不假,因为短短的时间里,他的进步实在是太快了……   如果第一次的吻只是让她沉醉不已的话,这次就简直是让她神魂颠倒。   好容易才分开,他的大手依依不舍的掌着她的脸颊,拇指在她的唇边蹭了一下,笑得暧昧:“有口水。”   “那不是我的。”时初小声说道,刚刚从亲吻中回过神来,有些羞涩。   想要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他却怎么都不让,抚弄着她的下巴,霸道的让她一直面对着他。   “不是你的,那就是我的喽,但是我的口水怎么会弄到你嘴唇上去呢?”低头笑着逗她。   时初使劲儿推了他一下,余光里看见几个相熟的阿姨正在不远处聊天,更加羞了。   她居然跟一个男人在自家楼底下吻了那么长时间!   “快开车吧。”挣脱了他的手掌,回到副驾驶上坐直,她这才说道。   “害羞了?”冀东霖笑着转头打量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摸了下自己的嘴唇,发动了车子:“那就只好回去再亲了。”   表情有些遗憾。   “我是回去拿行李的!”时初急忙提醒他。   他挑挑眉:“你试试看,能不能轻易拿走?”   时初扶额,有些后悔了。   昨天根本不应该主动亲他的,这个人平时看起来酷酷的,哪里能想到,他会这么粘人? 第33章   对于母亲这次的轻易妥协,时初其实还是有些不解的。   她发现自己虽然和母亲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却根本没有全面的了解过她。   因为按照之前的印象,母亲绝对会大发脾气,甚至情绪失控也是有可能的,绝不是现在这样。   究竟是为什么呢?百思不得其解。   冀东霖转头看了一眼,见她正在不自觉的噘嘴,看起来很困惑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就笑着问:“你怎么了?”   “我在想我妈妈。”时初就老老实实说道:“她很……反常。”   听她说完,冀东霖想了想,心中便已经了然:“你这是当局者迷,,要不要我这个旁观者清的人给你解释一下?”   “你说吧。”时初随口答应,也没抱多大希望。   但他随后说的话,却让她渐渐严肃起来。   “你妈妈其实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控制着你,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发脾气也好,失控也好,都是在告诉你,让你不要惹她,要乖乖听话。”   “所以呢?”时初若有所思。   “所以亲子关系也是一门很重要的学问,一定要善于经营。”   他便继续说下去:“就像你家这样,因为父亲这个角色的缺失,你妈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习惯性的牢牢控制着你,这个时候,你就要反过来强硬一些,告诉她:我是不能被控制的。”   时初点头,叹了口气,又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会有这么深的感悟?难道你也有同样的经历?”   问完之后,又后悔起来。   这种事情本来就属于隐私,像他这种有钱的家庭,估计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转头看时,冀东霖的表情却很平淡:“下次再告诉你吧,我家的情况。”   时初看着他,没有说话。   以前只觉得他这个人痞痞的,只是个出手阔绰的富二代,可现在一看,他比她想象中,还要成熟的多。   回到了他家里,时初就径直上楼收拾行李。   正弯着身子把衣服往箱子里叠呢,冷不防又被人抱起来,扔在了床上。   仰躺在垫子上,他的吻强势的落了下来,她偏了偏头,有些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不同于之前那几次,这次他走的是细水长流的路线。   一点点耐心的撬开牙关,继续往里面去,搅的她舌根子发紧,心跳渐渐加快。   时初原来以为,亲吻只是一个情侣之间表达爱意的方法,并没有什么过多的用处,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个东西真的会使人愉快,让人上瘾。   两人的气息融合在一起,温柔而缠绵,就像一起坐在一个窄窄的小船里,在平缓的湖面上漂流一样,四周被静谧的水流包围,世界好像只剩下彼此。   只是……他的手如果再规矩一点就好了……   “喂,你不要太过分!”第三次把他的爪子打掉之后,时初真的忍无可忍,一下子推开他,奋力坐了起来。   冀东霖见她红了脸,真有些生气了,这才慢慢起来,懒懒的道了个歉:“不好意思,本能反应。”   时初才不信他的鬼话呢,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们现在才认识几天?再多了解了解不好吗?不能发展的这么快!”   他便闷闷下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控诉:“但明明是你先撩我的呀,你这种行为是很不对的,初初。”   他忽然间改了口,让时初很不适应。   家人们都是叫她小初的,初初这个称呼实在是太亲昵了些,听的人耳根发红。   他却叫的十分坦然,微微舔了一下红润的薄唇,黑发和上衣皆是凌乱的,显得诱惑十足。   “初初,知道什么叫只给喝汤,不给吃肉吗?你这样就是。”   凑近了,他快速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起身往外走去:“快点儿收拾吧,我洗完澡之后就送你回去。”   又洗澡?时初皱眉,这个人有洁癖吗?   一会儿,他擦着头发湿漉漉的过来,看她的表情明显有些哀怨,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这样天天冲凉水澡,感冒了的话,就怨你。”   “那你洗热水澡啊,你家没热水?”时初不解。   他盯了她半天,慢吞吞吐出五个字:“热水不管用。”   时初想了半天,这才想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顿时面红耳赤,推开他就下楼去了。   临走之前,她还想再看看小橘,和它的宝宝。   昨晚辛苦一夜之后,它生下来五个健康的小宝宝,现在都已经学会喝奶,一起趴在妈妈的肚子下,可爱的不得了。   原先的大垫子已经脏了,所以冀东霖给它们又换了一个,这次这个更大,更暖和,足够小猫在里面打滚嬉闹了。   时初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几个小奶猫,回头问冀东霖:“你给它们取名字了吗?”   “嗯。”他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指着一个脑袋顶上有纹路的说:“这个是大毛。”   依次又指着剩余几个:“二毛三毛四毛五毛。”   时初郁闷:“怎么这么敷衍啊。”   “要不然你起?”他蹲下来,和她一起看,伸手又戳戳其中一个小橘猫:“听说橘猫以后都会胖,要不然叫大胖二胖?”   “算了吧。”时初摆手,还不如大毛二毛呢。   猫妈妈小橘原先懒洋洋的卧着呢,这时看见冀东霖过来,就睁开眼睛跑过来,亲昵的用脑袋蹭他的手背。   时初嫉妒的不得了:“怎么它对你这么亲啊,简直是区别对待。”   “因为我对它好啊。”冀东霖随口答了一句,眼睛在她身上转来转去,很显然,注意力已经跑到别的地方去了:“说真的,你如果愿意继续留下来,我就把剩下的第一次也贡献给你。”   时初一听就知道他又说不出什么好话,白了他一眼,就往外走。   “想什么呢?我是说我愿意为你第一次下厨啊。”他急忙拿起车钥匙追出去,脸上挂满坏笑。   时初拉着箱子进家门,母亲正坐在沙发上坐着,见到她的时候,这才微微送了口气,好像放下心来的样子。   “妈,我回来了。”时初笑着打了声招呼。   “嗯。”母亲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那我去做饭了。”回房换了衣服,她就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些菜来,利落的清洗,下锅翻炒。   饭菜端到桌子上,母女二人一起坐下来吃。   菜仍旧是那么几道,西红柿炒鸡蛋,又炖了锅排骨莲藕汤,热腾腾的,看着倒也蛮诱人。   时初拿着小碗给母亲盛了汤,又递了筷子和汤勺过去:“妈,尝尝咸淡。”   母亲喝一口,便放下碗点头:“还可以,正好。”   又欲言又止:“小初啊,你知道的,妈妈只有你一个人了,你可千万不要……”   “妈,我知道的,我也一样。”时初安慰的握住了她的手。   母女二人终于和解。   于航他们今天这顿酒喝的特别别扭。   原因全是在于身边这个一直低着头,专注于手工的人。   “嘿,哥们儿,干嘛呢?”终于忍不住了,于航过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冀东霖头都没抬,动动肩膀,就把他的手给甩下去了:“别打扰我,就你上次给我发的那个绕线戒指,我想给时初做一个。”   于航还以为他开玩笑呢,低头一看,果然就是,而且他已经把雏形大概都弄出来了。   这个东西其实就是用扳手拧着,把金属丝缠在宝石上头,做出戒指的形状,说起来简单,但想要做的好看,其实并不简单。   就像冀东霖这个,纯属就跟小孩儿做的手工差不多。   一想到小姐姐收到这东西时候的表情,于航就忍不住想笑。   时初晚上把家里都打扫了一遍,碗筷都洗好,就觉得有些累了。   回到房间洗完澡,她就瘫在床上,准备早早入睡。   谁知道冀东霖的电话源源不断的打过来骚扰。   “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我想你。”那头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她把手机稍微拿远一些,红了脸。   明明上午才亲过的啊。   但还是披了件衣服,出来看见母亲的房门已经关上了,悄悄的打开门下去。   冀东霖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他就在车外面站着,夜色中,身影高高大大。   她小跑过去,仰着脸看他。   虽然才分开不久,但是她也莫名的有些……想他。   心里有些害羞,但她还是主动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声音软软的:“你怎么来了啊?”   怀里女人如水般的温柔,冀东霖心都快化了,立刻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上去。   两人抱着,像寻常的小情侣那样亲昵了半天。   虽然美人在怀,让人沉醉,但冀东霖还是没有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又亲了她一会儿他把人放开,弯腰从车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子:“这个送你。”   时初迷茫的看了一眼,没有接:“这是什么?”   他便轻轻的打开盒子,里头是一枚闪着光的钻戒,看起来昂贵极了。   “不不不,我不能要。”时初急忙摆手,差点儿吓得转身就跑。   这个对于她来说实在太有负担了,别说是戴着了,就算放在家里都害怕到不行,每时每刻都怕它丢了。   “哦。”好像早就猜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并没有为难她,又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那你就在这两个中选一个吧。”   这次这个就看起来朴素多了,时初接过来打开,里头是一个丑丑的……手工戒指。   “这个是我给你做的,花了很长时间,但我又怕你不喜欢,所以买了个钻戒过来,让你选择。”他笑着说道,语气陈恳。   时初沉默了三秒,艰难的把那个手工戒指拿出来,戴上了:“不用,这个我就很喜欢……”   拿起她的手欣赏片刻,冀东霖满意的点点头:“既然选择了,那你就要一直戴着哦。”   随手把那个钻戒盒子扔回去,拍拍手,心里还挺得意:谁说她不喜欢他做的东西,这不是挺中意的吗? 第34章   那戒指戴上手上,简直丑到爆,时初想摘又不敢,心里郁闷的厉害。   只好无精打采的说:“那我上去了啊。”   睡衣的帽子被人猛的拽住:“哪儿去?”   转头看冀东霖,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时初说道:“你快放开,我回家去啊,这么晚了。”   他的手仍旧没松,另一只手臂把她拢过来:“咱们玩儿去吧,嗯?”   脑袋低着,笑眯眯的看她,夜色下的盛世美颜无形中蛊惑人心。   时初眨眨眼,真的有些动心。   然而不等她反应,他就已经捉着她的手臂,把她领到车子跟前,一下子塞了进去。   晚上的交通好了很多,出了市区之后,宽阔的马路上就很少见到车,只远远的看见前车模糊的后灯。   时初把车窗放下来,让外头的夜风吹着她的头发,眯了眯眼,惬意的靠在座椅上。   又有些好奇:“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冀东霖笑着曲起手指敲敲方向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再往前开了一会儿,就连路灯也稀少了起来,一片黑暗中,只剩车里昏暗的灯光。   时初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前方。   往常的这种情况下,她一定是怕的,现在却完全不是这样,似乎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安全感十足。   车子最终在一片宽阔无人的空地上停下,似乎是为了赛车而专门开辟的赛道,只是现在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   时初望了望外面:“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以前和于航他们经常来这里飙车,挺怀念的,很长时间没来了。”冀东霖俯身过来,替她把安全带往紧系了系:“有没有兴趣,我带你兜一圈儿?这里是专门的赛车场地,外面围起来的,没有人能进来,安全绝对没问题。”   “飙车?”时初重复了一遍,咬咬嘴唇。   她对这个最深的印象就是马路上忽然极速驶过的那种飞快车子,还伴随着巨大的引擎声音,危险又扰民。   所以挺讨厌的。   “很爽的,不试试吗?这里又没人。”他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又劝一句。   她只好点点头:“那试试吧,你不要太快啊。”   “好。”他点点头答应。   为了让她适应,车速一开始并不快,但渐渐的,就一点点开始加速。   车窗没有关紧,耳边传来的呼呼风声让时初皱紧眉头,有些害怕的抓紧扶手。   但也不知怎么的,与害怕一起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的畅快感觉,似乎是插上翅膀飞上天空一样,心里自由极了。   她慢慢的放开手,开始享受这种感觉。   一圈过后,车子停了下来,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冀东霖转头笑笑,语气笃定:“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嗯。”时初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的提议:“要不,我们再来一圈?”   跟着他,很多东西都会上瘾。   包括接吻,也包括飙车。   一连兜了好几圈之后,两人这才把车停在一边休息。   时初开门出来,伸着双臂迎风站了一会儿,前所未有的舒爽。   一直以来,她都是在很拘束的状态里生活,直到最近,才渐渐尝了点儿自由的滋味儿。   冀东霖跟着下来,靠着车边看了她一会儿。   见她瘦瘦的身板挺得笔直,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意,风把她身后的衣服帽子吹的鼓起来,长发四处飘扬,她也不去管,就那么任由着,像个小疯子似的。   有点儿滑稽,又有那么点儿不羁的味道在里面。   很多人都以为她是柔弱的,包括她自己,但只有他看到了,她骨子里蓬勃的生命力,就像一粒干燥的,深深埋在土地里的睡莲种子。   但只要泡进水里,就一定能发芽。   “冀—东—霖—”不远处,女人忽然把手拢在嘴巴,向远处大喊了起来。   莫不是要表白吧?他的嘴角扬了扬,饶有兴趣的听着。   却听见她下一句接着喊道:“你的戒指—好丑!我、不、愿、意、戴!”   他皱皱眉,大步走过去,从背后把人抱了起来,凑在耳边惩罚的咬了一下:“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敢说他做的戒指丑?胆子太大了吧。   他的手同时还在挠她的痒痒肉,时初咯咯笑着,顾了上头顾不了下头,整个人缩成一团,不住的往下坠,像个小皮球一样。   他就索性连她的腿一起,整个人竖着抱了起来,作势往前悠了几下,马上就要往出扔似的。   “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时初惊叫着,连连求饶。   他把她往上又掂了掂,继续威胁:“那你说,以后戴不戴我的戒指?”   “戴,绝对戴,一直都戴着。”   “也不用一直,等你收了我的钻戒之后,你就可以把这个摘下来了。”冀东霖笑着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这才把她放下来。   好容易脚踩到实地了,时初这才踏实了些,但是因为长时间的离开地面,又被他晃了那么久,她就有些掌握不住方向,东倒西歪的站不稳。   冀东霖把手放在她胳膊底下拎着,像是教小孩儿学走路似的,在后面一步步的扶着她走到车边,然后把人抱起来,猛的一托:“上去。”   “上哪儿?”时初迷茫的回头。   “上车顶。”她这才理解了他的意思,借住着他手上的力道,手脚并用的爬上去,抱着膝盖坐好。   “我上来啦,你也快来!”朝下面喊。   “你想喝什么?我后备箱有饮料。”他并没有急着上来,而是大声问她。   时初想了想:“啤酒!”   “什么?”他似乎没听清,又问一遍。   “啤酒!”   后备箱里乱七八糟的,冀东霖随意的把东西都扔到一旁,其中不乏有一些昂贵的手表和衣服什么的,他通通不在意,最后终于翻到了前几天扔进去的一箱子啤酒,拍拍手,急忙抱出来。   想一想,又拿了两瓶果汁,和一条还算厚实的毯子。   这些都是之前野营时放进来,一直没有往出取。   到了车边,先是把东西一样一样的给时初递上去,这才用手扒着车顶,一用力跃了上去。   “哇!”时初这时候已经变了姿势,由原来的抱着膝盖,变成了舒服的盘腿坐着,见到他上来,惊喜的拍拍手。   手边放着一罐打开的啤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你都喝起来了?”他打开手机里的闪光灯,放在一边照亮。   “嗯。”时初的脸红扑扑的,拿起一罐递给他:“你也来点儿?”   “不用。”冀东霖摇头:“我一会儿还要开车。”   “哦,那是那是,你要忍住啊,千万别喝。”时初一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酒通通推到自己这边,用胳膊护起来。   “放心吧,我肯定不喝。”冀东霖拿起一旁的果汁。   喝一口,甜丝丝的,一点儿也没有啤酒带劲儿,再看一眼身边喝着小酒,吹着小风的女人,有点儿郁闷。   这么看起来,她才明显更像大爷吧?而他就是身边伺候着的小厮。   过去在她红红的,热乎乎的脸颊上捏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很久了呀,小时候我爸就拿着筷子头,蘸酒给我尝过。”时初皱皱鼻子,躲了一下,硬是把自己的脸颊肉给拽了出来。   那双大手却不依不饶,又上去捏住:“躲什么躲,你的脸就是给我玩儿的。”   时初皱眉,转过脸,没好气的瞪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又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冀东霖看她这个呆头呆脑的样子,真怕她喝到鼻子里去,只好放手。   直接滑腻的触感还在,他依依不舍的把人搂过来,想要亲一亲,解一解那从心底里冒出的馋。   “不行!”时初伸出手来,啪的一下把他的脸拍开了:“我喝了酒,嘴巴里也有酒的味道,你亲了的话,会酒精超标的。”   他想一想,也有道理,只好在她嘴唇上碰了碰,浅尝辄止,还是不解馋,逮住颊边的肉吮了几下。   时初当然使劲儿推着他,不肯就范,两个人嬉闹了一会儿,最后一起脱力,都躺倒在了平坦的车顶子上。   好在他的车还是挺大的,刚刚好把时初放下,冀东霖的腿长,就弯回来,勾着她腿玩儿,一会儿,用力夹了一下,拿过摊子把两人盖住了。   “诶,你到底什么时候愿意给我开顿荤啊?”毯子下的密闭空间里,他离得很近,黑暗中一双眼睛亮亮的,呼吸打在她的脖子上,又痒又烫。   时初躲了一下,但还是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刚才喝的有些猛,酒劲儿上来,头渐渐晕晕的。   “再等一等,等我们互相多了解一点。”她低声说道,脸烫的厉害。   过了一会儿,又慢吞吞的埋怨:“你不要总是这样问,好不好?弄得我还以为,你就是为了我的身体,才跟我在一起呢。”   又有些不解,他这个人怎么这么直白啊?这种事情不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情况下发生的吗。   回应她的是更紧的拥抱,他叹息了一声,捧着她的额头亲了亲:“我就是因为心疼你,才一次次的征求你的意见啊,如果你不愿意,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儿的冒犯。”   冀东霖这样说着,自己心里头也在好笑。   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想不到却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这么肉麻的话,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了出来。   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就想说过她听啊。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让我肉麻——冀东霖 第35章   凌晨三点多才回家,时初进门的时候蹑手蹑脚,像做贼一样。   从来没有这么晚归过,而且还是背着母亲,自己一个人悄悄出去。   好在母亲的房里并没有动静,应该是睡熟了。   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冀东霖的电话就又追了过来,她接通,悄声抱怨:“又怎么了?”   “想跟你说声晚安。”他轻轻笑了一声,背景声音安静,应该是在开车的途中。   时初笑着用手抱紧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嗯,晚安。”   挂断电话,再一翻手机,微信有一堆未读信息,全是简茗茗发的,还没来得及读呢。   她点开看了下,顿时有点儿头大。   这个闺蜜还真是很了解她啊……   自从上次离家出走过后,她就一直怎么和简茗茗联系,一则是因为总被冀东霖缠着,没有时间,第二呢,是有点儿心虚,明明答应了去她家睡的,却放了鸽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结果现在倒是不用解释了,简茗茗都猜了出来。   从微信的内容里,就能感觉到她的不爽:   ‘你是不是有男人啦?’   ‘有了很长时间了,一直瞒着我是不是?’   ‘之前没来我家,跑到你男人家睡去啦!’   ‘我就觉得你最近很反常!’   ‘明天抽时间带你男人来见我,否则……’   ‘哼!’   时初无奈的扶额,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说实话,她现在对于自己和冀东霖的这段感情,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稀里糊涂就交往了,稀里糊涂又接吻了,然后不知怎么,又像现在这样,好的难舍难分。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依照本能行事,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进行着,压根没有经过理性的思考。   但他们两个真的合适吗?她依旧不知道,也没有把握能和他继续走下去,天长地久什么的更不敢想。   短暂的欢愉。   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这段感情的句子。   不知道他有没有睡,毕竟时间又过来很久,他应该已经到家,洗漱过了。   她还是拨了电话。   “怎么了?”那头很快接通。   “你有没有睡?我是不是吵醒你了。”虽然并没有在他的声音里听到倦意,但她还是这么问道。   “并没有,我睡不着,在想你。”   经过那会儿的一番情话练习后,他似乎越说越顺溜了,而且语气坦然,一点儿也不害羞。   “你想我干嘛?”时初轻轻嘟囔了一声,拽过被子来,把自己埋进去。   “因为我的心里都是你呀。”他轻轻笑着,一阵正经的说道。   时初搓搓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不要再说了,肉麻死了!”   电话那头,冀东霖这才收起嘴角边坏坏的笑,停止逗她:“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和时初这边的一片宁静的黑暗不同,此时他的房间,还是灯火通明。   杂乱的文件堆的到处都是,男人穿着睡袍靠在床头,腿上放着个薄薄的笔记本电脑。   起身把电脑放在一边,他赤脚踩在地上,走到窗前,望着外头的夜空,挑挑眉,又补充一句:“没有事的话,你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   他的语气里莫名的带着一丝哀怨,时初听了,有些心虚:“也不是吧,我只是怕打扰你……我想说的是,我的朋友,就是开咖啡店的简茗茗,她想见你。”   “见我?以什么身份。”   “你女朋友……闺蜜的身份。”   “嗯,这个身份还不错,我答应了。”   “但是……”   “但是什么?”他敏锐的追问。   时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会不会觉得不方便?见朋友什么的,总觉得……”   “时初,你是不是直到现在还觉得,我们俩只是玩儿玩儿?”他打断了她的话。   时初继续沉默。   “好吧,恭喜你,你的想法很对。”那头猛的挂了电话。   完了,又把人得罪了……   时初听他的语气又冷又硬,知道他一定生气了,只好认命的躺平,想拨回去安慰安慰,还是作罢。   毕竟人家都亲口承认了,她还是不要多说为妙。   第二天是星期天,时初晚上没睡好,所以起来的时间就迟了些。   太阳已经明晃晃的从窗外照了进来,她才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出了卧室。   家里悄无声息的,母亲又出门遛弯了。   她一个人去厨房煮了一碗阳春面,自己出来坐着慢慢的吃。   看了眼时间,母亲往常这会儿应该已经回来了,天气又挺热,别看不是正午,太阳也晒的厉害。   她就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准备出去走了走,顺便找找母亲。   结果到了小广场那边,却看见一群中老年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跳舞,伴奏的是树下的一个破旧音响,放的音乐震天响,全是些八十代的老歌。   时初一看见就禁不住皱眉,她挺讨厌这些广场舞的,尤其是那种不分场地,不分时间,随地乱跳的那种,实在是太扰民了。   但又看见母亲正在后排跟着节奏跳着,脸上笑眯眯的,看着心情十分不错。   能运动运动也是好的,她就没有上前阻止,走到树荫底下坐着发呆。   过了一会儿,母亲回头看见了她,笑着摆摆手。   时初也跟她摆手。   本来挺和谐的,忽然走过来一个穿着睡衣拖鞋的中年妇女,一脚就把音响给踹了,音乐戛然而止,队伍停了下来。   “怎么会事儿?音乐没有了!”   “对啊,跳到正开心呢。”   老年人们七嘴八舌的,都很气愤。   “就是那个人,那个人砸了咱们音响!”有眼尖的人一眼看见那个中年妇女,上去就揪住了她的领子。   很快便吵了起来。   “你为什么砸音响?太没素质了,赶快赔钱!”   揪人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这个深蓝色的半袖衫,脸上像喝了酒似的特别红,中等身材,肚子挺大,往前腆着。   中年妇女不甘示弱,一边努力的用手去拽他的头发,一边大声嚷嚷:“我就砸怎么了?你们才没素质呢,成天扰民,不给你们砸了这破东西,明天还接着过来放音乐!我女儿马上就高考了,好容易有时间休息,让你们吵的午睡都睡不成!”   “那你不能好好说吗?破坏别人的东西算什么!赔钱!”   “就不赔,你能把我怎么样?”   吵着吵着,脏话就渐渐出来了,一帮子老年人全部围了上去,气嘴八舌的帮腔,结果越帮越乱,搞得两个人最后都给厮打了起来。   男的毕竟岁数大了,中年妇女又挺胖的,明显站了上风。   母亲在人群外头看着,直跺脚,最后也一头扎进去,到最前头拽着那男人的胳膊拉架。   时初一开始不想管这事儿,双方都挺没理的,谁都有错,也不知道应该帮哪个。   但现在看见母亲进去了,怕她出事儿,赶快也往里挤。   “两位,两位,先听我说说好吗?”先把母亲拽开,她这才一边拉架,一边大声叫道。   估计是看见她挺面善的,这两边才总算停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啊?”中年女人喘了口气,上下打量时初。   “我是路过的,但跳广场舞的人中间,也有我的母亲。”   时初有点儿尴尬,但不得不继续说下去:“首先,我代表我母亲这边,先和您道个歉,以后不会打扰您孩子休息了,跳舞的时候尽量不外放声音,戴着耳麦,行吗?”   “这还算句人话。”中年女人点点头。   “那音响呢?音响白砸了?”一旁的老年人们又不乐意了。   时初就转回头,继续和那女人商量:“但音响确实事您砸了,对吧?因为这个机器比较旧了,也不会多跟您要钱,适当的赔一点可以吗?”   接下来,又是一番的说和,费了好半天时间,这才把事情解决了。   时初心里已经烦到不行,急忙拉着母亲出来:“以后不要参与这种事儿,好不好?多危险啊。”   一边走,一边和她说着,冷不防一回头,却在马路对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高高大大的,正靠在车边,穿着一身黑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样子是来了很久了。   时初禁不住捂了下脸,脑袋里面乱乱的。   丢人丢大方了,他一定把她刚才的窘态都看在眼里了吧?挤在一帮老年人里劝架,面红耳赤的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怎么了?”母亲见她停住,奇怪的问。   “啊,没什么。”时初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和她往前走。   没走几步,刚才那个蓝半袖,领头吵架的中年男人从后面追上来,嘴里喊母亲的名字。   “他姓刘,你叫刘叔就行。”母亲笑眯眯介绍了一句。   时初打了声招呼,趁这个机会,推说自己要和朋友一起吃饭,趁机脱身。   到了马路对面,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低着头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他的车子跟了过来,慢吞吞在她身后开着。   一直到了拐弯的地方,从母亲的角度看不见这边了,她才松了口气,到他的车子跟前,拉门坐进去。   车子就不继续往前开了,而是在路边停下。   “你干什么……”   时初有些惊讶,刚转头想问,嘴巴就被堵住了。   他的大手捏着她的下巴,吻的又激烈又急切,弄得她很疼。   好不容易放开了,这才摸摸她的脑袋,闷闷的说道:“初初,我不是想和你玩儿玩儿,我想和你一起过一辈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冀·情话小能手·东霖 第36章   时初很少见到冀东霖这样示弱。   她沉默了几秒,心就软了下来:“好啦,我相信你,咱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她一向是很没安全感的,能够说出这些话来,也是费了很大力气。   轻轻松了口气,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不是就相当于表白了?   结果下一秒,额头就被人曲起手指,猛的敲了一下。   “你干什么?”她急忙用手捂起来。   “干什么?!”冀东霖张牙舞爪的扑过来:“你昨天惹得我那么生气,现在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一定要接受惩罚。”   又被按着亲了一会儿,时初才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挣扎出来,心里得出了结论:   这人真是个幼稚鬼啊,爱生气还喜欢斤斤计较。   和简茗茗约定好,就在她的咖啡店见面,因为上次冀东霖送时初来过这里,所以不用问地址,轻车熟路的开了过来。   到地方以后,他去找停车的地方,时初就一个人先进来。   正是中午的时候,店里没什么人。   简茗茗趴在吧台后面发呆,一见她进来,立刻扑上来,气势汹汹的质问:“你跑哪儿去了,为什么这么多天不联系?”   时初只好尴尬的笑笑,狡辩:“哎呀,我这不是很忙嘛,茗茗姐姐~”   “你哪儿忙?我可没看出来!”简茗茗无情的揭穿她的谎话,又急着往她身后看:“你男朋友呢?”   “停车去了,一会儿过来。”时初一边说着,一边就去吧台后头,自己做了一杯咖啡。   “店里头这几天忙吗?”手里拉花,和简茗茗闲聊。   “还行吧,有个小男生还问起你了,说那个拉花特别好看的姐姐怎么不在?估计是暗恋你。”   “哪有?你别胡说……”   两人正说着,门口的风铃一响,进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副精英男的打扮,手里拿着个公文包,径直往吧台这边走了过来。   “行啊你,这男的挺不错!”简茗茗眼前一亮,跟时初低声说了一句,立刻迎上去。   “诶,搞错了,不是这个!”时初知道她是弄错了,急忙放下杯子,跟在她身后跑过去,想要阻止。   谁知这简茗茗的动作也太快了些,已经凑到近前,热情的跟那男的攀谈了起来:“帅哥,你长得可真不错,我认可你了啊,你怎么和时初认识的啊?说说呗。”   热情的不得了。   时初禁不住捂脸,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茗茗,不是……”上去想先把她拉开。   结果简茗茗快言快语,根本容不得她说话,一把把她拉到那男的身边,排排站好,嘴里啧啧称赞:“般配,真的般配啊。”   风铃声又是一响,门口的阳光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一道凉凉的声音传过来:“你说谁和谁般配?”   小小的一张桌子,坐了三个人,本来就有些拥挤,再加上各自都很沉默,气氛就十分怪异。   “那个……”刚才那个西装男忽然走了过来:“给你钱。”   把两张二十元放在桌上,飞也似地走了出去。   “等一等,找您钱啊,而且咖啡还一口都没喝呢。”简茗茗站起来喊了几句,他也并没有回头。   她丧气的坐下,朝着对面时初身边的男人没好气的说道:“这位先生,你为什么把我的顾客吓走?”   冀东霖这才收回看向那边的视线,用手指叩动桌面,冷冷的说道:“你要搞清楚,这位小姐,顾客是被你刚才神经兮兮表演给吓走的,而不是我。”   “谁神经兮兮了?两个人本来就郎才女貌的,我才会认错啊!”简茗茗不甘示弱的回顶。   冀东霖的脸色就更不好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郎才女貌?”   时初见两个人马上就要吵起来了,急忙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横在中间劝架:“你们不要再嚷嚷了,都是误会,误会。”   为了缓和气氛,又忙着介绍:“认识一下吧,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冀东霖,这个是我的好朋友,简茗茗。”   简茗茗哼了一声:“不用啦,我认识,他就是小橘的主人,那位有钱的富二代,是吧?之前见过的。”   “嗯,小橘在他那里很好,都生小宝宝了。”时初笑着点头。   简茗茗对她岔开话题的行为十分不满,用手轻轻拍了她手背一下:“你呀,就是太老实,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我问你,你和他认识是在收养小橘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时初咬咬嘴唇。   “那不就得了嘛,他收养小橘是有目的的,一点儿都不单纯,八成是为了泡你!”   简茗茗果然通透,一下子就看出了猫腻来。   冀东霖倒怎么不在意,坦然的往椅子上一靠,承认了:“是又怎样?”   “你倒是很嚣张啊!”简茗茗被噎了一下,梗着脖子:“那你就没有资格收养小橘,你在利用它,现在就把小橘退回来,我们重新找收养。”   “也不用这样吧,他把小橘养的很好。”时初急忙劝了一句。   虽然是当事人,但她对这件事情就看的比较开。   她相信冀东霖的人品,他虽然另有所图,但也是真真切切的很疼爱小橘,所以收养它是没问题的。   但简茗茗不一样,她性子激烈,凡事都要搞搞清楚,眼里揉不得沙子。   “不行,必须要说清楚!”她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啊,你想收回,那就尽管去我家去接,看看能不能进门。”冀东霖冷冷的笑了一声,有些不耐烦。   要不是看在她是时初朋友的面子上,他才不愿意在这儿浪费时间呢。   时初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也知道他在极力忍着,怕简茗茗再说什么,两个人起冲突,只好站起身告辞:“要不,这次的见面先到这里?你们两个的情绪都也不太好,下次再约好了。”   拉着冀东霖的胳膊就往起拽。   他好像挺享受这种拉扯的感觉,瘫在那里故意不动,坏笑着看她使劲儿,等她开始有些生气的时候,这才一下子站起来,拥着她走了出去。   外面太阳很大,时初一出门就被晒得厉害,用手遮着额头眯了下眼睛,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画具还放在简茗茗这里没有拿走。   自从上次这些东西被母亲砸了之后,她就不放心再放在家里,都拿出来寄存在咖啡店里。   今天天气挺好的,她想拿出来找个地方去写生。   “你去车里等我吧,我回去取一下画板。”跟冀东霖说了一声,她转身又往里面走。   进了店里面,简茗茗还坐在远处,眯着眼睛喝咖啡,一头微卷的长发在阳光下,呈现出浅浅的褐色,整个人美的像一幅画。   时初走过去,笑嘻嘻的抱抱她:“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次我想试一试。”   简茗茗没说话,把她扒拉开,起身去里头的屋子取了画板和一个装了画具的小书包,通通塞在她的怀里。   叹了口气,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初,我有时候真的不理解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跟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一看就是那种有钱的花花公子,你不怕受伤害吗?”   “不是的,这是你对他的偏见,他人很好的。”时初摇摇头,语气十分笃定:“我一开始也是和你同样的想法,但渐渐了解以后,就不这么觉得了,他为人真诚坦率,长得很帅,性子虽然嚣张了些,但对我很好……”   她说的很是真诚,慢吞吞的讲了一会儿他的优点之后,望着简茗茗,做了最后的总结:“我很喜欢他,也向他保证过,会努力和他一起走下去,我会遵守的。”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作为朋友,我当然支持你啦。”   简茗茗望了一眼在门边悄悄站着的男人,笑着拍拍时初的肩膀。   又故意提高声音:“但如果他背叛了你,或者对你不好,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啊!”   时初再回到车里的时候,冀东霖正在里面等她。   本来还以为他又会生气呢,正想着怎么哄一哄,却发现他好看的薄唇上扬,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就有些奇怪:“你不生气啊?”   “我为什么生气?”他俯身过来,在她的唇上吻吻:“这是给你的奖励,宝贝。”   时初莫名其妙的被他吻了一会儿,心里头有些不安:他会不会是被简茗茗气昏了头,有些神经失常了吧?   好容易被放开了,能喘一会儿气,她这才说道:“我一会儿想去写生,好不好?”   “好啊。”冀东霖给她把安全带系上,笑眯眯的开动车子:“你想干什么都行,都依你。”   时初看了他半天,满脑子只有一个词在回荡:笑面虎。   “诶,简茗茗是我的闺蜜,你可不能针对她啊。”忍不住说道。   “放心吧,不会。”他转头看她一眼,安慰道。   “哦。”时初这才放心,看了眼外头,又问:“附近有什么风景好的地方啊?送我过去就好。”   他满口答应着,过了会儿,却直接把她带回了别墅。   “这就是风景好的地方?”时初不满,坐着不愿意下车。   他俯身把她抱了出来,一边进屋,一边神秘的笑笑:“你有没有试过画人体?有免费的模特提供给你哦。”   时初一听这个提议,愣住了,又想像了一下那个场景,眼睛直了,抬手捂了下鼻子。   太刺激了吧?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又有点儿期待…… 第37章   时初一进门就被那群小猫崽子吸引了注意力。   小橘生下的五个宝宝都很健康,颜色也都是橘色。   小小橘们毛茸茸的,在软垫上滚来滚去,奶声奶气的叫唤,听的人心都快化了。   拍拍冀东霖的手,等他把她放下来,她就急急忙忙换了鞋扑过去。   正在一旁睡觉的猫妈妈小橘一睁眼就看见了她,张张嘴,发出轻微的哈声。   时初就有些委屈,以前虽然小橘对她也很冷淡,但起码没有哈过她啊。   冀东霖俯下身,捉了只体型最大的小猫放在她怀里:“没事儿,刚生了宝宝的猫母猫都是这样,护崽心切,一会儿就好了。”   时初点点头,一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猫,一边观察小橘的反应,果然见它慢慢的放松下来,又眯上了眼睛。   怀里的小猫努力的攀着她的衣服往上爬,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任由着它,她抬头问道:“这个是大毛吗?”   “不是,是二毛。”冀东霖在她身后坐下,顺手把她拢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大毛有些挑食,长得比二毛慢,被超越了。”   又拿手指着一个稍小点儿的毛团:“这个是大毛。”   时初就伸手过去点点它的小鼻尖,教育了一句:“你要努力喝奶哦。”   小奶猫实在是太可爱了,她忍不住就想画一下,回头指挥冀东霖:“你去把我的画板拿来。”   原先要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一定会在后面加一句:‘好不好’作为结尾,现在比较随便了,也就不说了。   他倒是乖乖站起来,去车里拿了来,刚想继续坐下来搂着她,就被嫌弃了。   她一边把画板支起来,一边皱皱鼻子:“你去旁边吧,在这里很影响我。”   时间关系,时初不能很细致的画出来,就只能用铅笔大致的勾了个线稿。倒也活灵活现的把几只小奶猫的萌态给表现了出来。   毋庸置疑,她在绘画这方面真的有很大的天分,只是后天没有进行很好的培养。   时初自己也明白这点,只能自己加倍的练习。   小时候躲着妈妈,她曾经连续一个月上街去追在野猫后面,只是为了捕捉它们的动作姿态,还曾经因为这个被抓伤过。   现在这一窝小奶猫就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以前的时光,所以很快就沉浸进去,几乎就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冀东霖。   男人站在她的身边垂眸看着她,眼里是很深的温柔。   她现在这副样子真的很好看,又恬静又温柔,眼里的专注让整个人都散发着别样的光彩。   第一次见面那会儿,对手太菜,他打了会儿篮球就觉得很无聊,去一旁的看台坐着,一转眼,就看见了她。   早在那个时候,他其实就已经被她吸引。   女人的侧脸白皙柔和,帽子下的长发垂下来,随着风轻轻摇摆,她在画画,但并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一幅画。   但回忆的时间并没有过了多久,冀东霖的眉头就有些微微皱起。   她为什么还没有画完啊?好像这次就是专程为了画猫崽子而来似的。   一弯腰,把她的笔从手中抽掉,把人抱了起来。   “去哪儿啊?我还没画完呢!”时初踢着脚反抗。   他的手惩罚似的一捏,她顿时闭嘴。   反抗无效。   冀东霖的卧室很大,但又很空。   除了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床之外,就剩下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时初之前叫他下楼的时候,在门口看过一次,这次真真切切的站在房间里面了,又有点儿不适应。   总感觉,如果说话声音大一点的话,是会听到回音的。   被抱上来的时候,拖鞋掉了,她的脚趾陷入柔软的地毯中,不安的动了两下,又问一遍:“你抱我上来干嘛呀?”   外头阳台的风一一阵阵吹进来,吹着他的上衣下摆微微抖动。   看了她一眼,他开始不紧不慢的……脱衣服。   先是拽着上衣的一个角,向上掀了掀,然后利落的一抬手,就褪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露出了精壮的上身和好看的腹肌。   时初吞了下口水。   这就……有点儿诱人了。   她不喜欢男人有太强壮的肌肉,跟绿巨人似的,一块一块的腱子肉堆积起来,看着怪吓人的。   但她同样也不喜欢太干瘦的身材,肋骨根根分明,弱不经风的样子。   但冀东霖完全不在这两个种类中间。   他的身材虽然有紧致的肌肉,但显得很干净,肤色白皙匀称,小腹上一条清晰的人鱼线一直向下隐匿,令人无限遐想。   眼见他正要继续往下拽裤子,时初眼疾手快的捂住了眼睛:“算了,算了,这样就好,你不要再脱了!”   再脱下去,她就要彻底沉浸在男色的海洋中,无法自拔了……   “你这样,可真不太专业了啊,画人体,怎么能穿衣服呢。”他不满意的停下动作。   时初摇摇手:“那不一样好吧?我看着模特肯定能心止如水啊,看着你就不一定。”   他便危险的眯眯眼:“你看过模特,男的?”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时初再次摇手:“我哪有钱请啊。”   “哦。”他这才勉强信了:“摆什么姿势?”   “就站着好了。”时初打量了房间一下,又指了个方向:“背对着阳光,对,就那里。”   拿起笔一边画,一边还有些心猿意马,跟那会儿画小猫的心境完全不同。   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同处一室,这些词不停的在脑袋里冒来冒去。   脸不禁有些红。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适合做模特,身材比例完全符合美学标准不说,脸颊也是一等一的完美。   因为逆光而站的关系,整个人也好像镀上了一层金边,美的不像凡人。   时初努力让自己去除杂念,认真的画了起来,毕竟这样的模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   心里头有些遗憾,确实是没有衣服更好。   但她好怕自己把持不住啊。   外头的太阳渐渐变的不再刺眼,整整过去三个小时,她才画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前头的模特仍旧一动不动的站着,就连脸上,都还保持着原先的表情。   这人是不是站傻了?   她走过去,用手戳一戳:“喂,你也动一动啊。”   冀东霖低头看看她,一只胳膊僵硬的搂住她的肩膀:“动不了了,你男人变成雕塑了。”   时初便笑了起来:“那多好啊,搬出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撇撇嘴:“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   脚下一步步的往前紧逼。   她抬头盯着他,俏皮的眨眨眼睛,一步步后退,小腿忽然被绊了一下,一下子坐在床上。   他顺势压了上来,捧着她的脸,吻了吻:“今天开不开心呀?”   “嗯,开心,特别开心。”时初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对着真人画的感觉,就是和对着照片画不一样。”   “你可以摸摸的,也许会有更不一样的感觉。”他笑着拿起她的手。   时初跟着他的动作,用指尖轻轻触了一下,光滑却并不细腻,和女人的肤质完全不一样。   他的呼吸却有些急,捉着手臂的手用力,捏的她生疼。   她有些脸红,急忙撤离:“你怎么了?”   “没事儿。”咬了一下她乱动的手指,他笑笑,继续循循善诱:“想不想进一步探索呢?有更刺激的哦。”   “这个还是……算了吧。”时初歪头,想了想:“其实我还想画一下你的后背,刚才看见,你的背肌挺不错的……”   回答完之后,身上的人久久的盯着她,神情复杂。   “怎么了吗?”她有些不解。   “算了吧,你可真是不开窍啊。”冀东霖无奈的翻身起来:“走吧,下去吃饭。”   美男计……失败。   第二天周日,时初早晨早早出来,去于太太家给小孩儿上完课之后,就坐公交去了简茗茗的咖啡店。   原本冀东霖是想带着她去玩儿的,但她给拒绝了,因为挺长时间没来陪好友了,怕她骂她重色轻友。   事实上,简茗茗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看见时初过来,心情复杂的看着她,拍拍肩膀:“小帅哥的滋味一定挺不错吧?怎么样,爽吗。”   时初赶紧摇头:“你说什么呢?我们根本没有那个过。”   虽然亲亲了好多次……   简茗茗的神情就更复杂了:“那你家那位是不是不行啊,都这么久了。”   时初笑笑,去吧台后头做咖啡去了。   她当然清楚,他是尊重她,才每次只是挑逗,不真正的强迫她。   彼此都是成年人了,做一下也没什么,但是她这个人还是比较保守,总希望再等一段时间。   起码等见了父母再说吧?   但怎么可能啊,别说是他的父母了,就连她自己的妈妈,也未必同意这段感情。   这么一想,又觉得前路坎坷。   感情再怎么甜蜜,也必须回归现实。   门口风铃一响,进来个人,径直来到吧台前,修长的手指随意交叠着放在台面上,十分好看。   “我要一杯意式浓缩。”那人说道。   “好的,顾客。”时初忍着笑,抬头看着他,几乎沉醉在那深邃的眸子里:“您还要点儿什么吗。”   “我还要一个吻。”男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的,一会儿给您送去。”她点点头,转身去做咖啡。   手里忙碌的同时,心里又想:管他呢,反正能甜蜜的时候,就尽量的甜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第38章   时初把咖啡端过去的时候,男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淡淡的垂眸看着桌面。   阳光从他的侧面撒进来,衬的肤色更白,额前的碎发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褐色。   今天他破天荒的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底下配了条淡蓝的的牛仔裤,整个人温和了不少,看上去就是个朝气蓬勃的大男孩,引得邻座的两个女孩儿不住地看过来,花痴的笑着窃窃私语。   时初禁不住撇撇嘴。   只是外貌比较迷惑人而已,真实性格不知道有多差呢,又霸道又幼稚。   冀东霖一抬头,看见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自己呢。   勾勾手指把人叫过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满的皱起眉头:“服务员,我点的东西还少了一样啊。”   “都全了啊。”时初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又觉得演戏还挺好玩儿的,就配合着他,做出一副惊奇的表情来。   两个人正说着呢,邻座的女孩结伴走了过来,笑嘻嘻说道:“帅哥,加个微信呗。”   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仿佛没有这几个的存在似的,冀东霖仍旧冲着时初皱眉:“快点啊,再抵赖我就叫你老板了。”   其中一个红裙子女孩儿便接过话来,责备的看了一眼时初:“就是啊,你这个服务生,服务态度怎么这么不好?我们刚才在旁边都听见了。”   时初就有些郁闷,急忙想跟她解释,旁边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我跟我女朋友聊天儿,有你们什么事儿啊?”   冀东霖向后靠在椅背上,不耐烦的扫了那两个女孩儿一眼:“能不能请你们立刻离开?不要在这里碍眼。我不想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目光十分凌厉。   那两个女孩儿被吓得一缩脖子,立刻转身走了,连咖啡也不喝了。   她们一离开,刚才还凶巴巴的人,便又是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仰头指指自己的嘴巴:“你到底亲不亲我?”   时初实在被他缠的厉害,只好低头悄声说道:“等一会儿行不行啊?”   简茗茗刚给客人上完咖啡,一转头就看见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腻着,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儿,嘴里啧了一声。   幸亏她已经有老公了,不然不得被这一大把狗粮齁死?   一会儿,时初红着脸回来,还是被逮住偷亲了一口,也不知道被其他人看见没有。   又有几个顾客进来,她忙着点单,连续看见十多个年轻女孩之后,又觉得不对劲。   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好?还都是女顾客。   转头再去看,那人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笔记本电脑来,正在轻轻敲击键盘,一副认真的样子,侧脸简直称得上完美,又坐在靠窗的位置,外头路过的人都会看上一眼,甚至有人在偷偷拍照。   活体广告牌啊。   有个高大的男生进来,趴在吧台上看了半天咖啡的种类,最后点了杯卡布奇诺。   时初一边给他做,一边打量,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结果就见他径直到了靠窗的那个座位,堆了满脸的笑:“霖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嗯。”冀东霖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和于航他们玩儿挺好的一个人,叫邹明扬,就淡淡应了一声。   这人家里和于航算是远亲,父母还算有钱,大学也没考上,每天出来瞎混,冀东霖还挺看不上他的,也就是看着于航的面子才搭个话。   但偏偏他还挺自来熟,往前凑了凑,用下巴指指时初的方向:“等女朋友啊?”   时初边点单,边往这边看着,终于想起来,这人应该是冀东霖的朋友,之前去农家乐的时候见过。   她就皱了下眉。   对于他的这帮朋友,说实话她还是不怎么喜欢。   好在那人又坐了片刻便走了,她就没怎么在意。   又陪了会儿简茗茗,等店里的客人不太多了,冀东霖的耐心也就快用光了,她就急忙告辞,拉着他出来。   两人甜甜蜜蜜的吃了顿晚餐。   简茗茗这边,因为老公顾阳出差,她就开着车自己去接了女儿,然后一起回家。   一开始的时候没怎么在意,但是拐过三条街之后,后面的那辆蓝色跑车还是一直跟着她,天色已经黑了,驾驶座上的人戴着黑色墨镜,也看不清楚是面貌。   她一向胆大,倒也不怎么紧张。   转头叮嘱了女儿一句:“坐好啊,妈妈要加速了。”   看了下左右的路况,一踩油门,超了两辆车,把后头的蓝车甩开了。   本以为这样就算完事儿了,结果她第二天一开店,就看见一辆张扬的蓝车停在外面,下来一个高个子男的,正是前一天和冀东霖认识的那人。   “您好,点些什么?”简茗茗挑了挑眉,耐着性子招呼一句。   谁知那男的往前一凑,整张脸杵在她面前,看起来色眯眯的:“美女,我找你啊,我看你身材不错,长得又漂亮,有没有兴趣和我出去玩儿玩儿?”   简茗茗皱着眉往后退了退,还算礼貌的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我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那男的呵呵一笑:“没关系啊,成熟少妇更好玩。”   简茗茗立刻就炸了。   妈的,看老娘好欺负是不是?   回身就去里面的储藏室里拎了一根棒球棍出来。   时初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听艾小琳她们一帮同事聊八卦,内容是关于总公司那边的,应该是管理层的一些变动,她也并没有认真听。   “喂,茗茗,怎么了?”看到来电话了,她就起身出去接。   那头声音嘈杂,简茗茗简直是在尖叫:“你快把你男朋友叫来,他的朋友在我这里闹事儿!”   “怎么回事儿?”时初吓了一跳,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快速拿上包往楼下跑。   坐在出租车上,冀东霖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她虽然很着急,但也只好自己先去。   一进门,整个咖啡店简直就跟被贼光顾了一样。   椅子桌子什么的全部掀翻在地上,满地是杯子的碎片,简茗茗站在门边,手里拿着跟棒球棍,指着店内的一个男的,神情十分警惕。   时初一眼就看出来,他就是昨天的那个邹明扬。   只见他大摇大摆的坐在仅有的一张完好桌面上,冲着简茗茗嚣张的笑:“美女,你要是不答应和我一起玩儿,我就坐着不走了。”   看见时初了,痞里痞气的打了个招呼:“呦,嫂子来了啊。”   时初把简茗茗拉到身后,瞪着眼睛看他:“你赶快出去,不然我们报警了啊!”   “报啊,随便报。”   简茗茗在身后拉了她一下,低声说道:“我报过警了,说是私人纠纷,没办法管,再说了,他又没动手。”   时初就有些奇怪:“那这店是被谁砸的?”   简茗茗反手指了指她自己:“我啊,我看他不顺眼,往出赶他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时初就有些无语。   那到底该怎么办?   电话及时响起来,她急忙接起来,嗔怪的叫:“你哪儿去了?怎么不接电话。”   冀东霖十分钟以后就到了。   他进门的时候,邹明扬正兴高采烈的试图和简茗茗聊天:“美女,我就喜欢你这款小辣椒类型的,怎么看怎么带劲儿,别的不奢望了,你就是跟我睡一夜,我都觉得值了啊。”   “呸!信不信我撕了你那张臭嘴!”简茗茗气的往前直冲,要那棒球棍敲他的脑袋,时初在后面拦不住,只好一起跟着走进去。   眼看要厮打起来,她觉得不能让简茗茗吃亏,自己也去门边找了个武器攥在手里:一根挺长的扫把。   后脖子的衣服被人拎起来,她整个人双脚差点离地,不得不站到旁边,远离了战场。   然后又见冀东霖用同样的方法,把简茗茗也拎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她之前那么努力的拉架,却根本不见成效,他只那么轻轻一拽,就把两人给分开了。   好像都没怎么用劲儿。   那邹明扬见了他,眼里有了一丝的惧怕,但估计是因为有简茗茗在场,他不想显得太怂,就硬是挺了挺腰,显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嚣张样子:“霖哥,这是我自己的私人恩怨,你可不能插手啊。”   后者冷笑一声,根本不屑于回答,整个人的气场冷到了极点。   时初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打架的样子,所以并不担心。   在这方面,他一向是不会吃亏,出手又快又狠,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这次她却有些担心,因为他们打架的地方,地上有很多的碎玻璃,还有黏糊糊的,糖浆之类的东西,不小心踩到了就会滑倒。   眼见他眼看就要踏上去了,她禁不住就想走上去提醒,眼前却忽然飞过来一张椅子。   原来是那邹明扬眼见敌不过,使阴招顺手扔了过来,被冀东霖一弯腰躲过了,整好向着时初的放向砸来。   她有些愣住,想要躲,却没时间了。   只来的及眨了下眼睛,一道身影就扑过来,挡在了她跟前。   “喂,你没事儿吧?”看清是冀东霖之后,她急忙伸手抱住他,急切的问。   “还行吧。”他皱皱眉,扶了后腰一下,把她重新推到一边,捡起来那张凳子就朝着后面那人走去。   眼里的神情冰冷凌厉,几乎吓死个人。 第39章   时初直到现在才明白,真正生气的冀东霖是什么样子。   之前的每一次的暴怒,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他认认真真凶起来,那是会出大事儿的。   就连简茗茗也禁不住尖叫,这人下手未免太重了些吧?   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仍旧是十分平静的,甚至带着些笑意。   邹明扬身子蜷缩在一起,只顾着嗷嗷大叫,神气劲儿完全没了,就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被动的挨打。   时初在一旁看着,身子有些抖。   这样的冀东霖,好像有些陌生……   虽然之前她就知道他很不好惹,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强烈。   “这样不行啊,你快找个人来阻止他吧!”简茗茗冲过来抓着她的手。   时初慌乱的点头:“我想一想啊,应该找,找于航!”   猛的反应过来,赶忙去兜里找手机。   一回头,外头停了辆车,于航已经快步走了进来,眉头皱着,显得十分着急,完全没有了平时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看见时初和简茗茗了,他就先把两人推着往出走:“先去门外等着吧,里面可能有点儿……不适合观看。”   他并不着急过去拉架,估计也知道,这时候拉也没用。   时初还想再说什么,咖啡店的大门就被从里面关住了,能从外面看到里面的那扇玻璃墙前面也被堵上了大大的广告牌。   严严实实的,压根儿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时初急得直跺脚,这下可怎么办?   推门也推不开,被锁死了,又等了一会儿,又开过几辆车来,陈朝明他们也赶了过来,敲敲门进去了。   时初也想往里挤,硬是被推了出来……   简茗茗旁边拉了她一下:“你也别急,我看你男朋友也是个明白人。”   时初没说话,眼睛紧盯着咖啡店门口。   十分钟后,在她的盼望中,那门终于开了,当先走出一个人,正是被打的邹明扬,他脸上青了一块,脚步跌跌撞撞的,看着挺狼狈,却又好像没什么大事儿。   她终于松了口气,眼睛有点儿湿。   天知道,她刚刚有多么后悔,那会儿为什么要叫冀东霖来!大不了多报几次警好了,万一他把人打坏了,那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一直以来,她都是安安分分的生活,对于打架这种事情本身就没怎么接触过,内心也非常抵触。   唯一看过的,也是之前跟冀东霖在一起时,他出手打过几次人,但也是比较克制的,她一拦就拦住了。   但这次,她是被真真切切吓到了。   于航陈朝明他们鱼贯而出后,门口出现一个懒洋洋的身影,冀东霖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的冲她笑了一下。   脸庞被阳光分割出一条分明的界限,一半如天使般闪亮,另一半却躲藏在阴影里。   “过来。”他的一只手扶了下腰,忽然出声叫道。   不知怎么的,时初却后退了一步,没有过去。   他的脸蓦地沉了下来,不再理她,面无表情往前走去,另一半阳光也从他的脸上滑落。   眼见着一干人等都坐进了车子里面,各自离去了,时初还楞楞的站在原地。   简茗茗看出了些不对劲,凑过来奇怪的问她:“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时初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茫然的摇头:“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咖啡店里的样子虽然凌乱,但大多数都是因为地上摔碎了很多杯子之类的东西导致的,装潢并没有被破坏,所以收拾起来并不难。   索性已经迟到了,时初就打电话给公司请了一天假,留下来帮着打扫。   把地扫干净,又用拖把仔仔细细的拖干净,总算那些黏糊糊的糖浆都去除了,走起路来也不再黏脚。   桌子和椅子都扶起来,摆好,擦干净,整个店就又恢复了原本整洁的面貌。   时初去后面查看了一下杯子的数量,发现少了大半,就有些发愁:“你这个店暂时不能开了吧?得赶快买杯子。”   简茗茗倒是不怎么在意:“大不了歇业几天呗,正好我想休息休息。”   时初见她还算乐观,就放心下来:“你算一算损失吧,我赔给你,毕竟这个事情也有我的责任,那个骚扰你的人是因为我这边的关系才过来的。”   简茗茗便连连摆手,豪爽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说什么呢?我都跟你说了,这些杯子是我砸的,为了赶那个人出去,为啥让你赔啊,莫名其妙。”   她说着说着,思路已经转到了别的事情上面,欲言又止的看着时初:“话说,我觉得你男朋友是个很厉害的人,把那男的打了那么久,那人却还能自己走着出来,这说明什么?”   “什么?”一提起冀东霖,时初的情绪就有些低落,但还是配合着问了一句。   “说明他的打法很讲究,虽然让那人很疼,但全部都是皮肉伤。”简茗茗捏捏她的脸颊:“所以啊,你就不要生人家的气了,赶快过去找他吧。”   说着,不由分说的就把她推出店外。   外头阳光还挺大的,时初被暴晒了几分钟,还是往公交站牌的地方走去。   那会儿他靠着门边儿的时候,用手扶了下腰,估计是被椅子打伤的地方疼了,她心里便一直在担心着。   别墅黑色的大门紧闭着,时初按了铃,过一会儿,老管家出来开门。   “冀东霖在吗?”她拘束的站在门边,问了一句。   料想他一定会回家,她就买了些药过来找人。   “在的,在的。”老管家赶紧迎她进来:“时小姐啊,少爷今天从外面回来之后,心情就不大好的样子,你一定要开解开解他啊。”   时初点头,心里头更忐忑。   老管家把她送到客厅就转身走了,时初换了鞋进去,宽大的沙发上,懒洋洋歪着一个人,前头大屏的电视开着,里头穿着古装的演员正在桌边吃茶聊天,但却没有声音,哑剧也似的演着。   穿过客厅,前头就是一个天蓝色的泳池,隔断用的玻璃门敞开着,吹进来一阵又一阵的风。   纱质的飘窗被吹了起来,连带着沙发上人的衣角也飘飘摇摇,抖动的厉害。   时初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他说话,只好就绕到前面去。   却原来,他仰躺着的怀里抱着一只小奶猫,正用手抓着一个奶瓶给它喂奶。   皮毛是橘色条纹的小家伙睁着一双黑豆似的眼睛,四只小爪子一起抱在奶瓶子上,小嘴巴努力的吮啊吮,可爱极了。   抱着它的男人漫不经心的拿开奶瓶,它就开始奶声奶气的叫了起来,十分不满的样子。   修长的大手轻轻抚弄了一下它的小脑袋,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不行,吃太多你的肚皮会破。”   “这个就是挑食的大毛吧?你为了让它长得好,人工喂养?”时初咬咬嘴唇,搭话道。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淡漠的移开视线,继续抚摸怀里的小猫。   时初的脸颊发烫,窘迫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一想到是自己刚才的做法伤了他的心,需要赔罪,就又硬着头皮继续搭话:“它喝完奶了是不是?那我放它回去吧。”   见他捉着肚子上的小奶猫提了起来,就急忙上前接住,把猫放回窝里,放在它的四个兄弟姐妹中间。   回身时,他已经把奶瓶放在了桌上,继续歪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但明显并不怎么专心。   时初走上去,想继续和他说话,但又被他冰冷的态度吓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的无视简直要比责骂还要让人难受一万倍。   终于,他抬起头来,打量了她一下:“有事儿吗?”   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时初点头说道:“有,你受伤了,我想帮你看一下。”   “没必要。”他翻了个身,脸朝着里边,似乎是不想看她,白色上衣稍微掀上去一点,露出一点红红的伤痕。   就是那伤痕,猛的刺痛了时初的眼睛。   心中一瞬间涌起很多情绪,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几步走上去,弯腰就要掀开他的上衣:“你真的受伤了?为什么不去医院看一下!”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力道很大,握的她生疼。   冀东霖转过头来,眼里的情绪莫名的复杂:“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帮你看伤啊,你快放手。”时初急得都要哭了,使劲儿的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束缚。   他的手却猛然一松,来不及收力,时初仰面摔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撑着地面想要起来,下一秒,沙发上的人快速的一个翻身,下来压住了她。   他的身子很沉,似乎是故意不压制力道,弄得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通红的脸颊,他压低了身子,英俊的面庞映在她的眼里:“你怕我是不是?”   时初抿着嘴,没有说话,一瞬间,有些明白过来。   是了,那会儿他刚打完架出来的时候,她确实是这样的想法。   身体的表现只是遵从内心,她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   那样的他,是那么的陌生。   明明对待她的时候,他一直是和颜悦色,甚至有一些孩子气的呀,为什么会忽然变的那么凶?   下一秒,脸上的痛感让她回归现实。   又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让她小巧的脸颊鼓起来,甚至有些变形,他这才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是的,你那会儿看到的,才是真实的我。你也应当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脾气不好,有仇必报,谁惹了我,我就会加倍的还回去,更别说,他差点儿伤了我的女人。”   时初不在挣扎,定定的看着他。   嘴唇忽然被人咬住,深吻之前,他的话从她的唇边缓缓流淌出来,字字清晰:“即使怕,也给我受着,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第40章   他的吻又重又急切,但渐渐的又转成了无限的温柔。   时初一开始抗拒的用手推着他,最终却还是温顺的闭上了眼睛,伸出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   这种顺从的态度无疑取悦了他。   发觉了她有些喘不上气来了,冀东霖便好心的停了下来,把人抱在沙发上,半靠在他的身前,轻轻拍抚着后背顺气。   时初又喘了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了些,虽然和他接吻那么多次了,但她还是学不会在中途呼吸,一旦被吻到,就愣愣的,什么都忘了。   外头又有一阵风吹进来,她柔软的长发被吹到后面,拂在他的脸上。   他便用手捉下来,拿着那一绺长发把玩片刻,搔了搔她雪白的后脖子:“说话呀?你现在需要给我一个保证。”   “我……尽量。”有点儿痒痒,时初扭着身子躲避了一下:“抱歉,我真的很难把不同形象的两个你联系在一起。”   “也许这样解释你会舒服一些。”他笑笑,把她拢的更紧了些:“其实两种样子都是真实的我,人是有多面性的,你总不能要求我对所有人都保持一副面孔吧?”   “嗯。”时初闷闷的应了一声,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冀东霖观察了一会儿她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你之所以害怕的原因,我大概想到了,应该是把我暴怒的样子对应到了你自己身上,怕我什么时候会突然那样对你。”   他顿了顿,神情凝重:“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这个保证很虚无缥缈,叹息一声,把她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这个只能交给时间去证明了。”   时初听到这话,心就忽然一软。   心中害怕的症结已经在刚才被他说了出来,她自己想了想,也就有些想通了。   一旦找到了问题所在,解决起来就不难,她一开始的惶恐也只是因为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其实相处这么久以来,他对她一直都是温柔体贴的,虽然有时候会有些霸道,但也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内心里,她是相信他的。   想到这里,她便主动靠近,慢吞吞的重新爬到他的腿上。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的心跳的很快,虽然羞耻,但为了赔罪,暂且什么都不顾了。   双手伸出来抱着他的脖子,她轻声说道:“我相信你。”   视线低垂,脸红的厉害。   两个人现在是面对面的坐姿,彼此的距离很近,比之前更加亲密。   薄薄的衣料并不能阻挡体温的传递,冀东霖动了动腿,声音有些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点火?”   敏感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时初慌乱了一下,还是决定坐在原地不动。   她对于男人这方面的急切一直没办法感同身受,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憋一憋也是没什么的。   更何况,这样的姿势下,他好像格外听话,就像是被勒住缰绳的烈马一样。   “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会儿要那么生气的打人呢?即使他差点儿伤到我,但也不是故意的啊。”她轻轻动了动,凑近了轻声细语。   “他就是故意的。”喉结动了动,男人的身子往后仰着,微微的吸着气,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解释道。   “我站在他对面,所以看的很清楚,他扔椅子之前,看的就是你的方向,成功之后,眼睛里还有一瞬间的得意,因为没办法赢过我,所以他就想要从你的身上下手,目的是让我慌乱。”   “是这样啊。”时初有些惊讶,那会儿她可真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是正常的打架而已,只不过失手丢到她这边来了。   “就是这样,所以我才会非常生气,这次如果轻饶了他,他就会以为欺负你是没有关系的事情,怕以后会继续找你麻烦,而我就是要告诉他,动我女人的后果。”   这句话冀东霖说的速度很快,说完之后,就急切的凑过来,想要亲吻她。   时初用手一挡,拦住了:“那我们现在擦药好不好,你受伤了,不擦药会更严重。”   “等一会儿好不好?”   “不好。”   ……   “好吧,擦吧。”眼神争斗了半天,冀东霖终于认输,怂怂肩膀,无奈的说道。   时初高兴的从他腿上下来,去桌上把自己拿来的药打开,用棉签沾着,举到他的面前。   看了她一眼,他认命的趴下。   时初便把他的上衣慢慢撩了起来,这一看,眼圈就有些发红。   太惨了,红红的一大片,有些地方都肿了起来。   简茗茗店里用的都是那种很厚实的实木椅子,重量很沉,打在身上那可不是小事儿。   “起来,咱们去医院吧,拍个片看看,别把骨头砸坏。”拉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拽起来。   沙发上的人死沉死沉的,根本拽不动:“就擦擦药就好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他实在是太倔了,时初也劝不动,就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面积太大了,小小的棉签根本涂不过来,她就去把手洗干净,把药倒在手上,大面积的往上涂。   底下的人轻吸了口气,好像还挺享受的:“再往下按按。”   时初又心疼,又好笑:“我又不是在给你按摩!”   好容易都涂完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好了,你这几天尽量少运动吧,然后注意点儿,别把后背的药膏给蹭没了。”   把药放下,张着手去卫生间洗手。   温暖的水流冲在手上,还挺舒服的,她冲净了洗手液之后,又恋恋不舍的洗了一会儿,像是爱玩儿水的小猫。   身后忽然靠过来一个人,有力的大手箍着她的细腰。   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她的脸有些红:“你怎么不穿上衣?”   即使是从镜子中看,男人身前的三块结实的腹肌也同样让人垂涎。   “我怕把药蹭掉。”手指头不老实的动来动去,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嗯。”时初应了一声,把水龙头关掉,掰了掰他的手,转身想走。   身子忽然猛的被抱了起来,他的脚步很稳,一路把她抱到了卧室里面。   身子接触到软软的床垫,时初赶忙缩上去,用被子遮了遮自己:“你答应过我,不强迫我的。”   她自己当然清楚,自己那会儿的行为有多惹火,把他勾起来也是意料之中的。   但她现在的胆子大了不少,知道他不会把她怎样,所以也并不怕,还有空和他调笑。   冀东霖眯着桃花眼看她:“宝贝,你最近学坏不少啊?”   “跟你学的。”时初撇撇嘴,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男人忽然扑上来,压倒她的同时一拉被子,把两个人都严严实实的遮在了里面。   “你干嘛呀?”狭小的空间里,空气稀薄,时初眨眨眼,努力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你说干嘛?”撑在她脑袋两旁的手臂忽然松了松,他笑着反问。   终于避无可避,时初只好无可奈何的感受着他的呼吸与心跳,小声的强调:“你保证过的。”   “是,我保证过。”怀里的女人香香软软的,冀东霖不再控制自己,俯身尽情的品尝了一会儿,这才把下一句说了出来:“但我没保证不用别的方式。”   察觉到他拿着自己的手正在往下去,时初尖叫:“我不要!你你你,想到别想!”   “小坏蛋,自己撩起的火,自己就要负责灭,小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吗?”   脸颊被啃了一口,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有些愤愤的说道:“数数看,你到底惹了我几次了?不能次次都用冷水澡解决吧?”   “那你去洗啊!”时初有些委屈,不管不顾的大叫。   回应她的则是他舒畅的声音:“那不行,想冻死你男人啊?”   狭小的被子里,空气逐渐粘稠。   好容易有了新鲜空气,时初大口呼吸了几下,长发凌乱,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委屈。   本来以为出了被子就会好一点,但周围依然是他的味道,她郁闷的踢了下脚,去洗手间哗啦啦的洗手。   过一会儿,冀东霖慢悠悠的踱步进来,扯扯她的头发:“我的药膏掉了,需要重新擦。”   时初还在打洗手液,回头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意味深长的笑笑,从后天搂住她的腰:“你憋不憋?要不要我帮你?”   时初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走开。”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他的笑意更深,重新抱上去,在她的耳边低语:“我刚刚都摸到了,别倔了,一会儿也去洗个澡,嗯?”   时初的脸都快烧着了,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那也只是正常的反应吧。   好歹岁数也不小了,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这么一耽搁,时间就挺晚的了,时初出来之后看了眼手机,发现有好几个妈妈打来的电话,就急忙打了回去。   “小初,你回不回来吃饭呀,我今天炖了汤,热了好几次了都。”母亲的声音有些埋怨。   “一会儿就回。”她答应着,急忙下楼找自己的包。   冀东霖跟着她下来,顺手在沙发上面找到了,递给她,抱着又黏了一会儿:“一会儿一起吃饭。”   她摇摇头,努力挣脱出来:“不行的,我今天要回家。”   他只好拿了车钥匙送她。   天色已经全黑,路上各色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分外好看。   他开了一会儿,就进了市区,脸色渐渐凝重,不时的从后视镜往后看。   “怎么了?”时初看出不对。   “有人在跟踪我们。”他又看了一眼,确定的说道,转头叮嘱她一句:“我们可能要绕一些路了,坐稳了,我要加速。” 第41章   原本半小时的路程,因为绕路,生生多用了一个钟头。   中途冀东霖的表情一直很严肃,时初坐在旁边,紧捉着把手,没有开口询问。   她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所以就选择信任。   到了她家楼下,他向后观察了很久才停了车。   时初没有着急下去,转头望着他。   “没关系的。”他这才轻轻笑了笑,俯身抱抱她。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时初把手放在他的腰间,拍了拍。   他的身子很快撤离,大手落在她的头顶:“抱歉,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没必要,徒增烦恼而已。”   之前那么亲密无间的两人,此时仿佛又隔了很远的距离。   时初默然无语,过一会儿才垂着头打开车门,准备下去。   随即又被人拉回来,搂在怀里吻了又吻:“自己乖乖的,这几天我可能没办法经常来找你。”   眼睛着那道娇小的身影进了楼道,冀东霖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他的表情一直算不上太好,但也并不是太过紧张,而是隐隐的有些烦躁。   等灯的时候,他抽空打了几个电话,而后转了个弯,加速往前开,直接去了陈朝明的酒吧。   进入之后,上到三楼,最里面的包厢里,于航和陈朝明两个人已经在等他。   “你确定是被跟踪了吗?”于航一见他进来,就急急忙忙的问。   “嗯。”冀东霖坐在沙发上,有些疲惫的揉了下眉心:“金叔在别墅门前头也发现了摄像头,应该是放上去不久。”   于航和陈朝明就都没有再说话。   作为冀东霖的好友,他们自然清楚这是谁干的,只是都也没有想到,这对父子之间会斗到如此的地步。   冀家的产业最主要的构成部分叫恒通集团,旗下企业众多,在本市的影响力很大。   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恒通的前身其实是本市一家老牌的洗化公司,并且在这个基础上慢慢发展壮大起来的。   冀东霖的父亲冀振衡当初穷的叮当响的时候,和这个公司老板的女儿相爱,并和妻子一起把公司继承了下来。   两个人相互扶持,一起奋斗了十几年,才慢慢有了现在这个规模。   但就在发达后不久,冀振衡的妻子于兰就忽然查出了癌症,不久后死于非命,两个儿子也早被冀振衡送出国外,很久都没有音信。   紧接着,冀振衡大张旗鼓的恋上了当时还是一个小明星的秦雨菲,一直到最近,两人还风光的办了婚礼。   本来这些都没什么,原配死了,还不让人继续娶妻吗?   坊间却传闻,死去的于兰其实是被这个后来的妻子秦雨菲给逼死的。   她患病入院,经过治疗之后,原本已经康复了,硬是被这个小三找上门去,生生气的病情复发。   详细的经过于航他们也不敢细问,只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当时在外留学的冀东霖立即赶回来,和冀振衡断绝了父子关系。   好在他妈妈去世之前,已经把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转移给了他,他才一直过得非常富裕。   冀东霖本身是很聪明的,他在国外学习多年,跳级完成学业,如今年纪轻轻,已经取得了顶级大学的硕士学位。   这次学成归来,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的样子,其实暗地里已经下了不少功夫。   也正是他的这些动作,使得冀振衡在恒通的地位摇摇欲坠。   比起去世的妻子于兰,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管理方面的才能,只靠着一些小聪明才维持了这么的长时间。   尤其大部分元老级高层都是于兰生前培养出来的,对她很是衷心。   不得不说,于兰实在是一个商业上的天才,她唯一的失误就是,太过信任自己的丈夫。   包厢里的气氛十分沉闷,坐在沙发上的冀东霖低头想着什么,其余二人都不怎么敢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于航才试探性的问道:“阿霖,你做了这么多,究竟想干什么?”   “把恒通夺回来,那是我妈妈的心血,不能白白便宜了冀振衡。”冀东霖这才抬头,淡淡说道,眼里的凌厉让人浑身发冷。   “我已经把之前的元老级高层说服的差不多了,他们都愿意站到我这边来,不过估计是动作太大了些,冀振衡察觉了,明着斗不过,他就想从我的软肋下手。”他继续说道。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陈朝明问。   冀东霖立即回答:“我的软肋只有两处,我哥哥和时初,目前再观望一阵子吧,最后的打算是把他们转移出B市。”   “可以去隔壁的C市,我家在那边还算有势力,可以帮你保护他们。”陈朝明立刻表态。   冀东霖没说话,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对于这两个好友,他是完全信任的。   三个人从小就认识,一直是很铁的兄弟,即使去国外留学,也一直没有断了联系。   “一定要小心啊。”于航也凑上来,担心的说道。   他算是那种正宗的公子哥,从小除了被他爸摧残之外,基本没受过什么挫折,所以对于冀东霖的这些遭遇十分唏嘘。   “没关系的,我妈给我留了挺多的资源,充分利用的话,翻身不成问题。”一提起母亲,冀东霖的眼里出现了稍许的伤感,但一瞬间就散了,被坚定取代。   当初母亲生病的时候,他想要留在她身边照顾,却硬是被母亲赶去上学。   谁知道再接到消息时,母亲却已经去世。   这件事一直是最让他遗憾的,如今他已经有了绝对的实力,不会再让遗憾重演。   他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时初回到家里,就一直心神不宁。   随便吃了点儿饭,回屋睡下,辗转反侧,很久才进了梦乡。   第二天起来,无精打采的去公司上班,虽然无数次拿出手机想要给冀东霖打个电话,但还是作罢。   他应该很忙吧,在忙着那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临近下班的时候,她意外的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从老家那边打来的,号码的主人是一个远房的表妹,时初以前还住在那边的时候,跟她玩儿的很好。   以前爸妈刚结婚的时候,住过一段时间,户口也落在那边,后来生了时初后,一家三口才搬来城里,老房子就一直空着。   “是小初吗?过得好吗,最近。”表妹的名字叫何敏,一开口就爽朗的笑。   “嗯,挺好的,你呢?”时初听见她的声音还挺高兴的,一边往外走,一边聊着。   两个人把小时候的趣事又都说起来笑了一阵子,何敏才进入正题,吞吞吐吐的说道:“小初,老家要拆迁的这件事,你知道吗?”   “要拆迁?我不知道啊。”时初有些惊讶。   很久都没有回去过了,对那边的风景都有些忘记了。   何敏过了一会儿才说:“是要拆迁了,而且现在都拆了一半,每家每户按人口给钱,大家都高兴坏了,你爸爸……也回来了。”   “我爸?”时初停下脚步,觉出些不对劲来。   当初他们一家三口住在老房子里,爸妈还没离婚,那就算是婚后财产了,而且她们的户口都还在那里,没理由要拆迁了,却不告诉她和妈妈。   就算没有妈妈的份儿,但她是爸爸的女儿,总是有名额的吧。   爸爸到底想干什么?   又听见何敏继续说道:“好吧,我干脆和你都说了吧,你爸不光自己回来了,还领着新老婆和孩子,这几天一直在闹事儿,想要把他们两个也都算进去,多领些钱出来,你赶快回来吧,再晚些,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她一口气说完,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似乎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很久。   最后还叮嘱时初:“这些话你听了,记在心里就好,回来之后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我妈妈一直管着我,不让我告诉你,说你和你妈妈已经是外人了,让我向着自己人,不能帮外人。”   时初站在路旁的一棵树旁,眉头紧锁,跟她再三道谢过后,随手招来辆出租车,急急忙忙往家里赶去。   路上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问清楚她在外边之后,告诉她马上回家,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母女两个在家中汇合,时初一进门,还来不及换鞋,就把这件事跟妈妈说了。   母亲一听,眉毛就竖了起来:“好啊,这个时云生,他一定是想独吞这笔钱!”   时初怕她情绪失控,急忙劝了几句:“你也别太生气,小心气坏了身体,咱们现在当务之急的是想想怎么办。”   “马上收拾东西,赶快回去。”母亲立刻说道,想一想,又补充:“把你舅舅也叫上。”   “妈,要不然你就别去了。”时初有些担心。   也许是天生的冤家,母亲一见到父亲,情绪就很不对劲,她实在是怕母亲因为这件事情再发疯,想当年,父母离婚那阵子,她就忽然疯疯癫癫的,跑着到处去闹。   母亲忽然笑一笑:“没事儿,我都是装的。”   “什么?”时初茫然。   “都是装的,我一个女人家,又没什么谋生的能力,想要得到更多的利益,就只能装疯卖傻,让别人可怜。”母亲说的轻描淡写。 第42章   给舅舅打过电话后,他立即就同意下来,并且约定了一个小时后在火车站见面。   时间太紧,来不及收拾行李,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找了一个手提包,往里头塞了几件衣服。   时初背着,和母亲一起出来,去街上打了辆车。   车站,舅舅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们了,稍微聊了几句,时初就赶忙去买票。   车上的人索性并不多,几个人买了坐票,上去之后找座位坐下,各自闭目养神,都知道接下来是一场硬仗。   时初靠在座位上,随着车子颠簸的节奏,无意识的晃动头部,外头,夜色已经逐渐降临。   趁着这个难得的休息时刻,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父亲。   其实在成年之后,她几乎就和父亲断了联系。   一方面是因为母亲的极力阻止,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本能的感觉到,父亲对于她这边关系的忌讳。   他已经组成了新的家庭,又生了一个孩子,有了自己的生活,而且在时初上了高中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拒绝支付任何的抚养费用。   联系方式和住址都更换了。   时初的个性又不怎么会主动,基本上都是别人前进一步,她也会跟着往前挪一挪,别人不往前走,她还会往后退。   所以她也就不再联系,更何况,父亲那边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嫌弃。   一直过了这么多年,对于父亲的爱已经消失,恨也谈不上,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有些忘了。   火车走了四个小时,到了老家的县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几个人下来,小地方的路灯也不怎么多,路上黑乎乎的,连个开门的饭馆都没有。   饥肠辘辘的找了个小旅店住下,时初又跑出去找了家开门的小卖部,买了些方便面饼干什么的回去,这才勉强充饥。   第二天早早起来,和母亲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奶奶家看看情况。   母亲和父亲刚结婚那会儿,就是和奶奶一起住的,后来才出来自己盖了房。   白天才看清楚,一路上的房子都被写上了大大的红色拆字,找了个老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些房子都是要被占地的,因为计划修一条新的公路,所以土地必须要空出来。   这些时初母子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他们时家的人,可真不地道。”舅舅在旁边感叹了一句:“毕竟你们母女也曾经是他们家的一份子,怎么会连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呢。”   母亲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奶奶的房子在镇子的正中间,占地面积还挺大的,也写着拆字,暗红色的大铁门上有半片斑驳脱落的春联,随着微风飘飘摇摇。   时初过去拍了拍门。   没人应答,她就继续拍下去。   一会儿,这才听见有脚步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问道:“谁啊。”   时初也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就模棱两可的回答一声:“我啊。”   里头便嘎吱一声,开了门。   “你是谁?”穿着大背心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片西瓜,皱着眉头问道。   “你是……小叔吧。”时初打量了一下他,大致认了出来,又继续说道:“我是时初啊。”   小叔是奶奶最小的儿子,也是老人最疼爱的那一个,如今也成家立业的,就住在镇上。   他的样子和她记忆里的也完全不同了,清瘦的年轻小伙子变成了胖胖的中年大叔。   “时初?”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时初,小叔又看一眼她身边的母亲和舅舅,没说话,转身进去了。   时初从他的态度里看出了极度的冷淡,心里就觉得更凉,母亲的脸色很不好,张张嘴看起来想要发火的样子。   “妈,先忍一忍,看看情况。”时初握握她的手。   “咱们进去。”舅舅沉着脸,当先走了进去。   母女二人急忙跟了上去。   进了正屋,才看见屋里竟然挤了一大家子的人,有老人也有小孩,热热闹闹的围着两张大桌子吃饭。   小叔已经回到了座位,正埋头啃着西瓜,偶尔和身边的女人说笑几句,仿佛把刚才的事情全都忘了,全然没有注意到时初三人。   不光是他这样,在座的所有人也都是这个反应,全都照常聊天,吃饭。   时初看了一下,大致认了认人。   奶奶一共生了六个孩子,两个姑姑三个叔叔连同他们的家人都在,就是没有爸爸。   看见门边上放着几个椅子,她拿过来放下,让母亲和舅舅坐下。   既然没人招呼,那就只好自己动手喽。   里屋蹒跚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看起来八十多岁的样子,年纪挺大了,却十分硬朗,眼里闪着精光,走路也不用人扶。   时初走过去,叫了声:“奶奶。”   老人这才停下来看她,认了半天:“你是小初啊,回来了?”   “嗯,回来了。”时初点头。   “吃饭没有。”老人又问,接着淡淡说道:“厨房有昨天剩下的面条,我给你们热一热,吃了吧?吃完了,你们就赶紧回去。”   这是把人当要饭的了吧?   时初咬了咬唇,还是忍了下来,礼貌的笑笑:“不用了,我们已经吃过了。”   老人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但绝对没有见到孙女的那种喜悦就对了。   正说着呢,外头热热闹闹的又进来一家三口,当先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有个女人在后头追。   最后才有一个身材挺瘦的中年男人信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小孩儿的一个玩具小车。   “妈妈妈妈,我要喝可乐!”小男孩一边回头一边跑,嘴里还在大叫,整好撞到了时初的腿上。   弯下腰去把小孩儿扶住,直到他的母亲走过来把他抱了起来,时初才直起身子,心情复杂。   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吧。   “小初?你怎么来了。”父亲走过来,看着她有些愣住,下意识的,眼神闪躲几下。   “你说怎么来了?时云生,你是不是个人,自己的女儿不认,跑到这儿养着这个贱女人的孩子,是不是你亲生的还未必呢!”一道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过来。   原来她刚才一直安安静静的,是因为憋着劲儿,等着和父亲见面的时候吵架呢。   时初扶额,这下完了,又是一场大战。   “说谁贱女人呢?我看你才贱!当初要不是你跑去吵吵闹闹,我和老时也不会丢了工作!”继母弯腰把孩子放在地上,也参与了战斗,指着母亲大骂。   舅舅沉着脸,一把把她的手打下来:“你敢指我姐姐?信不信我揍你?”   “你揍我老婆,我揍你!”父亲不甘示弱,冲上去就去揪舅舅的领子,两人拉拉扯扯的扭打在一起。   母亲见了这个状况,索性要打就一起打,上去就抽了继母一个耳光:“贱女人,骚女人!”   两人也打在一起,不停的互相抽耳光,扯头发。   时初急了一头的汗,拉住这个,那个又打出一拳头来,差点还把她给误伤了。   另一边吃饭的人也终于停了下来,吵吵嚷嚷要上来帮忙。   人家人多势众的,时初怕母亲舅舅吃亏,只好尽了全力去阻止,嗓子都喊哑了,这才奏效。   她喘了口气,转头对父亲说道:“您应该也清楚,我们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吧?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立刻就走,再也不来碍你的眼。”   索性也不剩什么亲情了,她就把话直说了。   “小初啊。”奶奶清了清嗓子,这才慢悠悠的说话:“你和你妈妈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拆迁这件事就不要参与了。”   几个叔叔姑姑也纷纷的附和,反过来说她们母女两个不懂事,七嘴八舌的,全是指责。   时初现在终于明白,母亲当年说什么都不愿意在镇上住的原因了,这些所谓的亲人实在是太冷漠了,冷漠到让人心寒。   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三个人垂头丧气的从奶奶家出来。   回了宾馆,母亲和舅舅都气到不行,嘴里不停的咒骂。   时初垂着头去床上坐了一会儿,把事情梳理了一下。   现在看来,父亲是铁了心想独吞这比钱了,但她是父亲的女儿,户口又在这个房子上面,理应当分到一部分钱的。   隐约又想起,那会儿在奶奶屋里的时候,几个叔叔在讨论有一家人晚上要办婚宴,因为是二婚,所以按照习俗,不能在白天办。   看了眼手表,还早着呢,她心里有了主意,安心的回房补觉去了。   到了下午六点,她定好的闹钟就响了起来,起来洗漱一番,和母亲说了一声,走出来往婚宴的场地去。   那地方已经跟表妹提前打听好了,是离宾馆不远的一处饭店,走了五分钟就到。   门口热闹非凡,时初根着人流进去,观察了一下,在靠门的一张桌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小叔和父亲一起抽着烟走进来,先去门□□了礼金,这才在旁边的桌边坐着和人们寒暄。   时初过去,叫了一声:“爸。”   父亲抬头,见到是她,有些尴尬:“你还没走啊?”   “嗯,我比较执着,不达到目的就不走。”时初笑了笑:“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出来一下吗?”   “明天再说好不好?我今天很累。”吃了口桌上的花生米,父亲漫不经心的笑道。   时初站着没动,过一会儿,挑了挑眉:“再不出来,我就在这里嚷起来了,我可不怕丢人,怕只怕到时候全镇子的人都会议论这件事,拿你的家事开玩笑。”   时云生打量着女儿,终于察觉到,这个女儿已经变的不一样了。   他无奈的站了起来,跟着时初走了出去。   比起饭店里面的喧嚣,外面就比较安静了。   两个人站在路边,互相沉默了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又过了几分钟,时初这才开口,问道:“爸,您这几年过得好吗?”   “嗯。”父亲拿出烟点燃,吞云吐雾:“还行。”   “我给您打过电话,但您总是不接,我就估计是换了号码,但是没有告诉我。”   时初笑笑,用很平淡的语气接着说道:“后来听说您又有了孩子,这些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父亲没有说话,又抽了一大口烟,应该是想回答,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夜色正浓,路灯也不怎么亮,把两人的脸都隐藏在黑暗里,有了这个遮掩,时初就自在了不少,索性把自己想说的通通说了出来:“你现在的这个孩子,他一定过得很幸福吧?但是我那会儿,却每天都听着你们的吵架声,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得到的关爱少的可怜。”   时云生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的愧疚。   对于这个女儿,他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生活的太多压力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选择麻木。   “小初……”他轻轻叫了一声。   “爸,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时初清了清嗓子:“但是眼前的这件事,我必须要抗争到底。”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忍,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这套老房子是你和妈结婚以后,你们两个一起出钱盖的,离婚的时候,也说好这房子以后给我,如今要拆迁,你不通知我就算了,还跑去冒领,我是可以去法院告你的,说到做到。”   时初回去的时候,舅舅和母亲都在房间里等她。   “怎么样了?”母亲着急的问。   “嗯,爸爸答应分我们一半。”时初点头,情绪却不怎么高。   虽然这次算是她赢了,但心里还是别别扭扭,毕竟是损失了亲情得来的。   “才一半?另一半就那么便宜他了?!”母亲却还是不高兴。   “好啦,他那边过得也不容易,大家就互相通融一下吧。”时初劝了她一句,倒头就睡。   被子里拿过手机看了看,给冀东霖的消息还是没有回复。   这个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至从上次过后就基本没怎么联系。   心烦意乱。   第二天钱就打到了卡上,找了个ATM机查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三个人就急急忙忙返程,谁也不想在这里多留。   回到自己家之后,时初先去洗澡,宾馆的水发黄,她一直不敢洗,足足忍了两天。   母亲这会儿想通了,心情不错,在外头哼着小曲儿。   等时初出来,母女二人坐下来谈话。   “小初啊,现在咱们有钱了,日子总算不再紧巴巴的,你也别一门心思的就忙工作了,赶紧找对象结婚,到时候咱这边陪嫁一辆车,保证让你在男方家里抬得起头来。”   母亲还是这一套话,只不过现在底气足了很多。   “妈,我不想搞这些彩礼陪嫁之类的东西,很没意思。”时初摇摇头,又说:“至于结婚对象嘛,随缘吧。”   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个不停,她抓起来看了一眼,脸上有了些喜色:“妈,不跟你说了,我出去一下。”   回屋里换了身衣服,急急忙忙的往下走去。   母亲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时初一下楼,就看见冀东霖站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头上戴了顶鸭舌帽,山地车放在一边。   不知怎么,她鼻子就有些发酸。   去老家的这几天,说不受委屈那是假的,只不过一直在隐忍,即使面对母亲也没有表现出来。   但一看见他,她就莫名的委屈。   小跑着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头埋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抽了抽鼻子。   “宝贝,怎么了?”他低头捧起她的小脸,用拇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谁欺负你了?”   时初摇头,抬手摸摸他的脸颊:“你怎么不刮胡子呀?”   他愣了一下,放开她的脸,自己也摸摸,抱歉的笑笑:“我忘了。”   时初狐疑的打量着他总觉得这人憔悴了不少,好像没有休息好似的。   “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提议了一句,刚转身想拉着他走,却忽然愣住了。   母亲穿着双拖鞋,站在楼道门口,正静静的看着她。 第43章   看到妈妈,时初第一反应就是躲。   迅速转回头来,一下子跑到了冀东霖身后头,他整个人高高大大的,成功的就把她给挡住了。   别说,站在他后头,感觉还挺有安全感的。   “时初,你过来。”母亲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   冀东霖看了一眼母女二人相似的脸颊,就已经明白了过来,回头把时初拉在手上,拽着她来到母亲跟前。   “您好,阿姨,我是时初的男朋友。”弯了下身子,十分的有礼貌。   “嗯,小伙子挺精神的。”母亲还算满意的点点头:“上来坐坐吧。”   转身往楼上走。   趁着她上去的时候,时初急忙拉了冀东霖一下:“你快走吧,我妈妈很厉害的,小心她骂你。”   “这怎么可以?我如果现在跑了,估计这辈子都别想进你们家门了。”他笑一笑,说道。   “那你……”时初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强行拉着往楼上走去。   到了门前,母亲已经进去了,门虚掩着。   两个人进去,时初弯着腰找拖鞋,但都是女式的,没有他那么大的尺码。   “就这样进来吧。”母亲在里面发话。   沙发上,冀东霖规规矩矩的坐着,母亲在他的对面,而时初就有些惨了,连个座位都没有,可怜兮兮的在母亲身边站着。   “去,倒杯水来。”母亲指挥她道。   “我去就可以了,阿姨。”冀东霖一下子站起来,去厨房拿了杯子,路过时初的时候,顺手把她牵过来,安顿在沙发上坐下。   母亲看着他们,一会儿打量打量这个,一会儿打量打量那个,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过一会儿,冒出一句:“两个人蛮相爱的嘛。”   时初的脸都快红透了,这个人怎么一点儿都不注意场合啊。   冀东霖倒是满不在乎:“阿姨,我们的感情确实很好。”   时初挪过去,偷偷掐了他一下。   结果又被母亲看见了:“小初,你不要干扰小霖的思路嘛,让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才刚问过人家的名字,就这么亲切的叫上了,太快了吧……   “小霖,你今年多大了?”母亲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冀东霖的眉毛拧了一下,如实回答:“比时初小六岁。”   母亲点头:“我就说嘛,看着不怎么大。”   接着又问:“那你……还在上学?”   “我上学早,已经毕业了。”   “那准备做什么工作?”   冀东霖沉默几秒:“我会继承我母亲的公司,我们家……比较有钱。”   ……   谈话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好容易完事儿了,时初送他下去。   她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关于他,她还是了解的,这个人一向骄傲,从来不提自己家庭的事情,也不屑于彰显富二代的身份,但是今天为了得到母亲的认可,他居然肯主动说出来。   到了楼下,她便主动抱了抱他,轻声说道:“谢谢你。”   她出来的匆忙,脚上还是拖鞋,没有穿袜子,露出一小截儿莹白的脚腕子。   冀东霖低头看了片刻,修长的手指托了下她的下巴。   “怎么了?”时初有些奇怪。   他的脑袋微微低下来,吻住她的唇瓣,辗转反侧,温柔而缠绵。   过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没什么,只是很长时间没有吻你了。”   他眼里的温柔太过醉人,时初踌躇片刻,还是踮起脚来,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那再给你一个好不好。”   两个人在楼下亲了好久,全然不顾周围的路人。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一则是借着夜色的掩护,第二却是因为已经见过了家长,好像得到了认证一般,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眼看又消磨了不少时间,下楼已经二十多分钟了,时初怕母亲等的着急,这才转身准备上去。   刚到一楼,她又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跑下去。   冀东霖还站在楼下,眼睛看着楼道门的方向,见到她又下来,稍稍有些惊奇。   时初气喘吁吁跑过去,稍微垫脚,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下巴:“记得回去刮胡子啊,你这样看起来……”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坏笑着又跑上楼去,连问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个女人真的……越来越坏了啊。   冀东霖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唇角弯了弯,眼里全是宠溺。   时初回到家,母亲还坐在沙发上,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这是轮到审问她了。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她乖乖的过去坐下。   “交往多长时间了?”   “有一段时间了吧……”   “有没有发生关系?”   “没有。”   “你有好几次很晚才回来,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嗯。”   “去哪儿了?”   “吃饭,还有一次是在酒吧。”   母亲一连串的发问,时初老老实实的回答。   问过一轮后,母亲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还是说道:“小初啊,不是妈妈打击你,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吗?那孩子看起来,不怎么适合你。”   时初倒是很平静,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母亲刚才还对他和颜悦色的,怎么忽然就转变了态度?   她动动嘴唇,还是说道:“妈,再给我一些时间可以吗?我想试着和他一起走下去,我……离不开他。”   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她费了好大的力气。   这样直接表明心意的话语,她以前是从来都没有说过的,更别提是对着母亲说。   但为了这段感情,她还是毫不犹豫的说出来了。   母亲也发现了她的变化,叹了口气:“小初,你变的勇敢了不少,从拆迁款的那件事也能看出来。”   “这都是因为他,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时初坦然的看着母亲。   “我知道,而且他看起来,很喜欢你。”母亲点头,说的有些艰难:“但是你不能光看现在,你也要从未来考虑,你们两个年龄差距大,那小伙子长得好看,家境也很好,肯定有很多姑娘追他,难保他到时候不变心。”   “我可以努力保养,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一点。”   “不是这样的,小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那么有钱的公子哥,他怎么可能对你真心,也许你可以暂时吸引住他,但如果他厌倦了呢,到时候你怎么办?”母亲的声音忽然提高。   又是这句话,又是!   熟悉的论调,熟悉的话语。   时初藏在桌子下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最终也只能无力的说道:“我知道了,妈妈。”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偏见这个东西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包括她自己,一开始也不是同样有这个想法吗?   站起身想要回房,母亲的声音从后面追了上来:“我知道你最近翅膀硬了不少,什么事儿都有自己的主意,但妈妈的话你要好好的听着,那都是为你好!”   她没吭声,关上房门。   妈妈只是劝她考虑,并没有阻止他们见面,这对于她来说,其实已经是很好的的结果了。   毕竟她当初的预想里,妈妈会很激烈的反对。   当然,这也跟冀东霖今天的表现有关,他做的……很好。   至少尽了自己的全力。   手机一直在闪烁,冀东霖的信息早就追了过来:“你妈妈不同意是不是?”   “嗯。”时初有些失落的回复。   “不着急,慢慢来吧。”他很快又发过来。   过一会儿,又打电话过来。   时初跑去门边听了听,觉得母亲应该是回房间了,这才钻到被子里接听。   “喂?”   “我还在你家楼下。”他轻笑一声,说道。   “你干嘛还不走?”时初微微睁大眼睛。   “我在等你啊,刚才只亲了那么一会儿,有点儿不满足。”他一阵正经的说道。   声音异常的迷惑人心。   时初纠结了一会儿:“那你再等一会儿哦,等我妈妈睡了,我就出来。”   时初下楼的时候,尽量的轻手轻脚。   好容易又等了一个小时,等到母亲房里没声音,她才敢跑下来。   样子实在太鬼鬼溜溜了,自己心里也觉得好笑。   同时也佩服自己,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啊,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偷偷出去约会。   一看到楼下冀东霖的身影,赶忙跑上去,搂着他的腰摇了摇:“累不累啊?站了这么长时间。”   “没事儿。”他笑笑,顺手摘下自己的帽子,戴在她的脑袋上,拍拍横梁:“上来。”   不等她反应,直接箍着腰把人往上一提。   时初都没怎么用力,就已经稳稳的坐在了上头。   他的手臂绕过她到前面来,手捉着车把,脚一蹬,车子就快速的被骑行出去。   同样的夜景,身后同样的人,跟第一晚她跟他出来的场景别无二致,不同的是,两人的心境都已经变化,彼此变的亲密无间。   时初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把她带到酒店来。   山地车早就被人扛了进去,也不用去前台开房,就有一个服务生领着他们两个进来专门的电梯间,看着楼层不停的闪烁,时初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有些不安,但并没有出声。   房间是顶楼的一间豪华套房,里面的装饰十分豪华,全是清一色的暗红色调。   “这里是我妈妈给我留下来的。”冀东霖轻车熟路的走进去,扯了下领口。   “那你妈妈……”时初有些担心:“她不会忽然过来吧。”   “她已经去世了。”他转头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时初低头。   “没关系的,是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浴室:“你先坐吧,冰箱里有零食。”   只剩她自己一个人了,时初就好奇的四处打量。   这种房间以前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如今身处其中,还是感觉十分漂亮。   不管是家具还是装修,处处都很精美。   找到拖鞋换上,她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   冀东霖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有些低沉,中间还带着些因为疲倦而产生的沙哑感觉:“宝贝儿,过来。”   时初起身过去,在浴室门口停下,看着虚掩的门,没敢直接进去:“你……穿衣服了吧?”   他笑了一声,把门哗的一下打开了。   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穿的严严实实的,身上是一件大大的浴袍。   时初松了口气,走进去问道:“叫我干嘛?”   “是不是又在想一些色眯眯的画面。”他点点她的鼻尖。   “没有,绝对没有。”她歪头躲开。   里面的空间很大,一进门是一个大大的落地镜子,些微潮湿的水汽里带着一点沐浴液的清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他俯身在洗漱台上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剃须刀递到她的面前:“给我刮胡子吧,你不是嫌弃它很丑吗?”   那是一个很原始的剃须刀,并不是电动的,塑料把手上嵌着一个薄薄的刀片,时初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遭,心里没底。   “你怎么知道我嫌弃它丑啊?”嘴里嘟囔一句。   “不然呢?你那会儿的表情我都看见了。”他笑着靠近,用下巴在她嫩嫩的脸上蹭了蹭:“你到底刮不刮?”   “好好好,你快停下来。”脸上又痒又痛,时初笑着躲避,还要注意着手上的刀子,怕把他划到了。   最后才无可奈何的警告:“我没有替别人刮过胡子,手艺可不怎么好啊。”   “没关系。”他无所谓的说道,手臂一用力,在她的惊呼声中,一下子把她抱到了洗漱台上。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身子下头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时初十分的不适应。   想要跳下来,他猛的往前一堵,挡住了她的去路,两条健壮的长腿稍稍一曲,就把她的腿死死的固定住了。   两人离得越发近了,姿势还有些……羞耻。   时初脸红成了一片,被他凑过来吻了一会儿,好容易松开,气还没喘匀呢,脸就被惩罚似的捏了一下:“快啊,替我刮胡子。”   时初瞪了他一眼,只好认命的一手固定住他的下巴,把剃须刀凑了上去。   “等等。”他的眉头皱起来,捏住她的手:“你不先打一些泡沫吗?”   “哦,对啊。”时初这才反应过来,费劲的回头找了一下,拿过那个瓶子,给他涂了一些。   身子稍微往后仰着,打量一下,笑得十分起劲儿:“你现在像一个老爷爷。”   “所以你在刚才在跟一个老爷爷接吻喽?”他佯装生气。   挑起来的浓眉立刻被时初按平,她拿起剃须刀,小心翼翼的刮了上去。   男人的胡子看起来十分坚硬,但是被刀子轻轻一刮,就很柔顺的下来了。   时初一开始以为很难呢,但刮着刮着,就顺手了许多,没一会儿就替他解决完了。   冀东霖的脸被她掌握着,脖子和脑袋就动都不能动,只剩下一双眼睛比较自由。   他的视线先是在她的脸上停留一会儿,在那诱人的红唇上注视片刻,微微下移,就看到领口内的些微风景。   喉结动了动,有些心痒,急忙移开。   时初的目光却十分专注,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这些变化。   仔仔细细的刮完之后,她又回身取了条毛巾,把他下巴上的泡沫擦掉。   这一擦,他原本的皮肤就露了出来。   她禁不住嘶了一声,心疼坏了。   怎么有这么多小口子?刚才刮的时候,明明很顺利的呀。   忙着推了他一下,想下去找药:“你怎么那么呆啊?疼都不说一声。”   他却仍旧箍着她的腰,不肯放开:“没事儿。”   “哪儿没事儿啊?你都出血啦!”时初急得不得了。   “没关系。”他重复一句,用了些劲儿,把她抱起来,走到卧室里小心翼翼的放下,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俯下身,深深的望着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宝贝儿,我爱你,真得真的很爱。”   时初眨了眨眼,大脑飞速的运转。   男人忽然莫名其妙开始煽情的时候,一般都没安什么好心,尤其是在这种特殊的场景下。   到底要怎么应对?   拒绝他吗?但是两个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进一步应该也没什么了吧……   胡思乱想了半天,身边的人却再没什么反应,还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沉稳的呼吸声。   什么鬼?   她狐疑的转头,顿时哭笑不得。   刚才还深情表白的男人,现在伏在她身侧,睡得像个孩子……   花痴般的看了半天他的睡颜,时初这才起来站在床上,拖着他的两条胳膊费力的往前拽了拽,死沉死沉的。   好容易把人弄到床的正中间,盖好被子睡了,她这才下来,休息了一会儿,看了眼手表,离清晨还有一段时间,便也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闹铃响了的时候,她习惯性的伸手去摸,没有熟悉的被子触感,一下子醒了过来。   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手机正被他捏在手上,看了一会儿,关了闹铃。   时初坐起来,揉揉眼睛:“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想起昨晚的事情,嘴角向上弯着,忍不住要笑。   冀东霖看着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浴袍,头发乱乱的,有种凌乱的美感。   俊美的脸上,神情十分不悦,桃花眼眯了眯:“初初啊,你知不知道,男人早上都会有反应的?你要是再笑,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啊。”   时初立刻闭嘴。   过一会儿,还是有些担心:“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啊,没有休息好?”   “嗯。”他拨弄一下头发,点头算是承认下来,看她还想追问,便过来拍拍她的脑袋:“快去洗漱吧,你的闹钟已经响了一个多钟头了。”   时初这才有些着急,拿过手机看一眼:“已经六点了,快快快,送我回去,不然妈妈就要起来了。”   催着他急急忙忙的下去,以防妈妈早醒追问,路上又买了些早点带回去做借口。   好歹混了过去。   拆迁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时初就继续回去上班。   结果又过了几天,冀东霖基本就不怎么和她联系,她心里就有些着急,担心他是不是病了。   这天又是发了无数信息不回复,她下班后,就直接去别墅找他。   按了半天铃,里头没人应答,估计是不在家。   她的心里就更是狐疑。   垂头丧气的准备去对面坐公家车。   冀东霖的电话这才打了过来。   “喂,你怎么不在家啊,我来找你扑了个空。”她接起来,语气嗔怪。   “你去我家了?”他的声音忽然变的异常严厉。 第44章   时初根本搞不清他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不愿意我来啊?那我以后……”   “也不是。”他的声音立刻软下来,带着些哄骗的意味:“我现在不在家,你先走好不好?”   “那金叔呢?”   “他也不在。”   “哦……”时初拖长声音应了一声,有些不大高兴。   “你准备从哪里走?”他肯定听出了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安慰她,而是转移话题。   “去对面,坐公交。”   他却立刻反对:“不要坐公交,你知不知道别墅后面有一条小路?你从那里出去,顺着路一直走就行。”   “你到底是怎么了?”时初忍不住打断他:“我坐公交走不是很好吗?为什么……”   “听我这一次好吗?以后我一定会和你解释。”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十分认真。   时初被搞得也没了主意,只好转身,认命的照着他的指点,去找那条小路去了。   穿出去之后,果然看见前头有一条公路,两旁栽种着一排高大的树木。   她走上了绿化道,沿着路慢慢的走,不一会儿就被晒的蔫蔫的,虽然已经是午后,但阳光依旧很毒。   拿起手机想再和冀东霖说几句话,那头却早就挂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的火气越来越大。   又走了一会儿,她就开始四处张望,想看看能不能再有个近道,能让她走一下,然后去找公交站牌。   一辆车忽然慢慢的停在她的身边,车窗摇下来,一个男孩儿从里面探出头来,鼻子上架着副大大的墨镜,脑袋长着青色的发茬,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刚还俗的和尚。   时初手遮在脸前头,挡着太阳,探究的看着他。   于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副驾驶的门从里面打开,于航笑嘻嘻的把墨镜推了上去,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   “小姐姐,上来吧,我送你回去。”特别热情的招呼。   时初站住了,却没有往前走的动作。   他便又笑着解释:“是阿霖让我来的,他说你在这里,不太好打到车,所以让我过来接你。”   时初这才弯腰,坐了进去。   车里的冷气开的很足,一身的燥热很快就被消除了。   耳边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却使她苦不堪言。   “那个……能不能关了?我有点儿头疼!”忍受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了了,她捂着耳朵大声喊道。   “怎么了?”于航转头看她,估计是听到点儿声音,但是没听清内容。   “我说,关掉音乐!”时初大喊。   “哦哦哦。”他这才忙不迭的点头,一伸手关掉了。   耳根终于清净。   “冀东霖他……最近是不是有很多事儿啊,我看他总是很忙。”时初向他打听了一句。   于航有些尴尬的咧了咧嘴:“这个嘛,你自己问他吧,反正阿霖挺不容易就是了。”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就更让时初疑惑。   于航一看气氛不对,感觉抬手,把墨镜戴上了,假装高冷。   察觉到时初看他,弱弱的解释一句:“我的眼睛前几天过敏,肿的厉害,实在没办法见人,嘿嘿。”   时初没说话,心里面想,反正她从一开始见到他,他的形象就奇奇怪怪的。   又开了一会儿,于航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扫了几眼,一开始并没有接,那手机估计刚才被用来播歌了,和音响连着,音乐声巨大无比,不停的响。   好容易那头挂断了,可没过一会儿就又打了过来,锲而不舍。   时初又被吵到不行,明知道于航能听见,但还是提醒了他一句:“那个……你手机在响,要不然接一下吧。”   于航皱着眉头,看起来挺不耐烦的样子,在第三遍的时候,终于接了起来:“什么事儿?”   直截了当的问句,一点儿也不温柔。   那头传来一个女孩儿抽泣的声音:“于航,于航,你要是再不来,我就从楼上跳下去!我要跳楼,我不活了!”   “顾惜,你这是何苦呢!”于航吓得赶紧靠边停车,语气焦急的嚷嚷:“你在哪儿呢,我找你去,千万别跳!”   时初离他挺近的,大致把对话都听清楚了,也有些着急起来!!   这个顾惜应该就是于航的女朋友,上次她在酒吧见过,挺文静的一个小姑娘,两个人还一起喝自制的鸡尾酒来着。   怎么她忽然想不开了,要自杀?   于航脸色煞白,问清楚地址之后,就把车子快速的掉了个头,往顾惜所在的那座公寓楼开去。   时初捉紧把手,知道现在多说也没用,就一直保持安静。   本来挺远的路程,但叫于航飙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那是一座挺高档的公寓楼,此时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消防车,还有警车救护车之类的,全都到位了。   楼底下铺着厚厚的充气垫子,围观人群站了好大一片,都在齐声喊着,让上面的人不要想不开。   时初顺着他们的视线抬头望了一眼,就看见六楼的一户人家窗户大开,有一个穿着白睡衣的女人坐在阳台边沿上,一条腿已经在外头了。   正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姑娘,只不过远远看着,好像清瘦了许多。   于航早就扔下车跑在前头,挥着手臂不知道在喊些什么,但是距离太远,估计楼上也注意不到这些。   时初就走过去拉了下他的胳膊:“我们到上面去,我看见阳台边上好像有劝导人员,应该是可以进去的。”   于航急忙点头。   两个人乘坐电梯上去,到了六层,一开门,楼道里果然挤满了人。   刚要进到顾惜家里的时候,他们就被拦住了。   于航急忙解释道:“我是她前男友,她这次也是因为我才闹别扭。”   这才被放行。   ‘前男友’这个词一出来,时初就差不多明白了,看向于航的背影充满了气愤:这么好的女朋友都不珍惜,不用说,一定是因为他把顾惜甩了,这姑娘才精神失控,想要跳楼。   真是个渣男啊。   顾惜的卧室外头有一个阳台,没有拿玻璃包着,而是那种露天的,所以人很容易就能把腿伸出去。   她的爸爸妈妈也都在,哭着站在屋子中央向她喊话,她却一直无动于衷。   只要是有人向前走近一步,她就挥着手大喊大叫,扬言要立刻跳下去。   于航和时初进来之后,就有人为他们让开了路。   “小惜,小惜,你男朋友来了!”顾惜的妈妈见到于航,就像见到救星一样的喊着。   顾惜这才回过头来,看见于航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明明前几天咱们还是甜甜蜜蜜的!”   于航无辜的摊手,典型的一副渣男推卸责任的样子:“你不要那么冲动好不好?我很喜欢你的,但是咱们的性格实在不合适,再在一起也只会互相伤害。”   “你骗人!”顾惜失控大叫:“你明明就是又找了一个比我漂亮的,嫌弃我没意思,这才把我甩了!”   越说越激动,身子不住的晃动,人们看了,都捏了把汗,害怕她会掉下去。   “小伙子,你就哄哄她好不好?我知道你的家境好,看不起我们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毕竟是你先招惹她的啊……”   顾惜的父亲看到于航表情有些许犹豫,急忙过来低声哀求道:“我们家孩子认死理儿,这几天情绪本身就不太好,你把她劝下来,指不定过几天她就想通了,保证不缠着你。”   语气陈恳,就差跪下来求他了。   于航急忙点头,一把拽着他的胳膊:“叔叔你别这样,我劝还不成吗?”   转头向着顾惜的方向笑了笑,大声说道:“宝贝,咱们不分手了好不好?你下来换身衣服,哥带你吃饭去。”   “真的?”顾惜止住了泪,眼里有了些亮光。   “千真万确,你下来吧。”于航点头,冲她招招手。   下一秒,顾惜就利索的把伸出去的腿收了回来,蹭蹭蹭几步走出来,样子精神的很。   看见时初了,还笑眯眯打了个招呼:“初初姐,你也来了?”   时初点头笑笑,这才松了口气,又想:这姑娘刚才不会是装的吧?   于航明显也感觉到被骗了,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不好发作罢了,一脸的一言难尽。   好容易闹剧过去,消防车和警车都散了,顾惜原本又跟着于航出去的,被她父母好说歹说劝住了。   时初下楼之后,就准备自行离开,找个站牌坐公交回去。   “小姐姐,干啥去?”于航在后头追着叫。   时初这才站住,问他:“你真的出轨了吗?”   于航尴尬的笑笑:“也不算是吧,我和顾惜交往的时间够长了,难免会缺乏新鲜感是不是?就找了个妹子调了调情,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被她逮住了,没完没了跟我吵,我就和她分了。”   他一边笑一边说,轻描淡写的,仿佛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儿,似乎造成分手的原因更大一部分在顾惜身上。   时初越听越来气:“所以呢?你是不是觉得出轨根本就不算什么?”   “就找个妹子玩儿玩儿嘛,那么认真干嘛,现在的男的基本都是这样,真的。”于航观察了一下她的神情,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生气。   “既然你选择了她,就要对她认真,不要背叛她,认认真真的和她交往。”时初摇头:“也许你对待这段感情的初衷只是玩儿玩儿,但顾惜却不是,她很喜欢你,你辜负了她,这种做法真得很差劲,非常差劲。”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走。   感觉于航这类的公子哥简直是恶心透了。   于航这边,因为被她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通,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有些女人就是天真,不管年龄大还是小。   不服气,又在后头喊了一句:“小姐姐,男人都是这样,不光只有我一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清楚。   进了车里给冀东霖打电话,那头先是没有接,过了半个小时回了过来:“怎么样,没有被跟踪吧?”   “没有,挺安全的,也许你老子就是吓唬吓唬你,你也别太当真。”于航满不在乎的点了支烟。   冀东霖哼了一身,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又问:“把她送回家了吗?”   “嗯,看着她进去的。”于航有些心虚,没有说实话。   百无聊赖的拨弄了一下车前头的吊坠,开口道:“诶,你那个别墅最近不住人了是吗?”   “不住了,怎么了?”   “把钥匙给我,明天借我用一晚上吧,我想开个派对没场地,房子被我爸收回去了。”   冀东霖懒得关心他那点儿破事儿,随口答应下来:“行吧,不用钥匙,我让金叔过去给你开门,少请点儿女的,知道吗?香水味能把我的屋子给熏出来。”   于航嘿嘿笑着答应,挂断电话后,心情舒畅不少。   男的嘛,好色是本性,不多跟些美女玩儿玩儿怎么了?反正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当然也包括他的父亲。   老于别看整天一阵正经的样子,其实外头不知道包里几个小的。   老妈肯定也知道,只不过不说罢了。   所以说,找女朋友还是要找那种玩儿的开的,老实巴交的良家妇女要不得。   和于航通完话以后,冀东霖便俯身把手伸在水龙头底下,略微冲了冲,又撩了一些到脸上。   直起身,镜子里的男人一身正装,表情坚毅,眼神冰冷。   连续几天的股东大会开下来,他的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即使一直没怎么休息,但仍旧精神抖擞。   到底身体还很年轻,熬的起。   想起冀振衡那张老脸上的惶恐表情,他冷冷的笑了一下,心中隐隐期待,接下来他的表情会不会变的更加精彩。   身后,有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上的昂贵西装有些发皱,看起来应该是好几天都没有换过。   看见冀东霖了,他站了下来,嘴唇抖了抖,眼里的神情复杂,过了一会儿,他强装镇定,冷哼一声说道:“见到爸爸都不懂得叫一声吗?”   “你配吗?”冀东霖靠在水池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最终还是冀振衡败下了阵来。   为了掩饰尴尬而咳嗽了一下,他走到水池边开始洗手,想起什么,忽然笑道:“听说你交女朋友了?我看过照片,人长得还挺不错,找个时间带她过来见个面吧。”   他的脸上虽然极力摆出一副慈祥的表情,语气却充满了不怀好意。   脖领子忽然被人拽住,年轻男人的力量实在太大,把他钉在冰凉的墙壁上动都不能动一下。   “听着,如果你敢动她一下,我不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冀东霖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语气冰冷。   时初回到家之后,还是心神不宁的。   一方面是为了今天顾惜的事情而感到气愤,另一方面,是想到了冀东霖最近种种的不正常行为,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自己。   想要再给他打电话,却还是停了下来。   她不想变成那种不停查岗的怨妇,显得她好像没有自己生活似的。   赌气扔下手机去客厅做饭。   吃过之后再回来,又看了一个多小时视频,他的电话才终于过来:“初初,白天的事情对不起,我实在是有些忙,没能过去亲自接你。”   “你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吗?”时初轻声问道。   “嗯。”   “好吧,那你一定要多注意休息,我对这些也不怎么懂,也帮不上你什么。”时初还想多问,但又怕他觉得啰嗦,只好含糊的说道。   “不用你帮忙,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他轻轻笑道。   “干嘛这么肉麻。”时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城市生活?”他忽然问道。   “为什么问这个?”时初觉得有些奇怪:“我在这儿挺好的啊,工作稳定,而且还能顺便陪着妈妈。”   “换个环境,就会有不一样的生活。”他顿一顿,接着说:“而且你现在已经有了拆迁款,生活也比较富裕了,不用太赶着挣钱,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发展自己的爱好,我可以替你介绍一个有名的画家,你去拜师学习。”   “但是这些在本市也可以进行啊,没必要换个环境。”时初还是不理解他的逻辑,吃吃的笑了一声:“你不会是想要和我一起私奔吧?”   “嗯,我确实很想和你私奔。”停了几秒,他很快回答。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妈妈过来敲门,说是切好了苹果,时初就急忙挂断,出去吃了几口。   “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是和……”听见妈妈问话,她本能的想撒谎,但最终还是改口:“和我男朋友,妈。”   母亲摇摇头,眼里有些担忧,起身回房了。   时初上次在酒吧的时候,其实就和顾惜留了电话,但是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联系,她就渐渐淡忘了。   所以当顾惜打过电话来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惊讶。   “初初姐。”一接通,小姑娘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我是,你身体怎么样?这几天情绪恢复了吗?”时初一边说话,一边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去了办公室外面。   “嗯,还好,其实我不想死的,只不过想吓唬吓唬他,看看能不能趁机和好。”   小姑娘说着,叹了口气:“但是他已经三天没有联系我了,初初姐,你说他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没有没有,你不要乱想。”虽然她说了是假装自杀,但时初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怕说错了话,再刺痛了她脆弱的内心。   没别的方法,只能安慰:“他应该还是喜欢你的,只不过是被你上次的举动吓到了,男生有时候胆子也是很小的,你给他一点时间恢复嘛。”   “是这样啊。”顾惜的声音听起来开心了一点:“所以我今天想去找他,跟他说清楚,初初姐,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这个嘛……”时初犹豫了。   这种事情她还是不要掺和了吧?总感觉不太好,而且她前几天还刚刚骂了于航一顿,不知道他记不记仇。   “跟我一起去嘛,好不好?我自己一个人害怕。”电话那头,小姑娘死缠烂打,不停的撒娇。   “那好吧,什么时候见面?”时初只好答应。   顾惜很快说道:“下午六点怎么样?我去找你。”   下班以后,时初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五点五十五了,急急忙忙的往下跑。   顾惜正在一个咖啡店等她,打扮的很是清凉,短短的裙子,头发烫成了妩媚的大卷,显出了一些和她年纪不相称的成熟。   “初初姐,我这身打扮怎么样?”过来挽着时初的胳膊,她兴高采烈的问。   “还不错。”时初只好点头。   两个人出来,时初就问她:“是去于航的家里找他吗?那个地方我认识,我是他妹妹的美术家教。”   “我知道,于航跟我说过。”顾惜一抬手,打了辆出租车,让时初上去之后才说:“不过今天不是去他家,是去一个派对,我在朋友圈看到的,于航他们肯定会去。”   “派对?”时初重复一遍,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冀东霖不会也去吧?他又好几天没跟她联系了。   两个人就算通话,也只是急匆匆的一会儿,说几句话就挂。   虽然表面上没什么矛盾,但无形中距离却变远了。   因为心中在想事情,顾惜虽然跟司机说了地址,时初也没怎么听清,只是糊里糊涂的跟着她走。   等到下车之后,她才觉得惊讶。   这不是……冀东霖的别墅吗?前几天她来找还没有人呢,怎么今天就开上派对了?   往日寂静的大门前如今热闹非凡,各色美女络绎不绝的往里走,娇笑声传到耳朵里,异常的刺耳。   “顾惜,你知道这个派对是谁组织的吗?”她停下脚步,转身问顾惜。   “不知道呀,应该是房子主人办的吧?听说邀请了好多美女。”顾惜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赞叹道:“这房子真不错。”   再看时,时初却已经当先走了进去。   “初初姐,等等我。”她急忙在后头追。   一水儿的短裙美女中,时初的一身正装显得十分扎眼。   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轻车熟路的进了大厅,发现这里已经被布置的热闹非凡,一张张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酒水,音乐震耳欲聋,男男女女们抱在一起,说是跳舞,其实是在调情。   饶了一圈,好容易看见了于航,他斜靠在沙发上,身边环绕着几个美女,身上还坐了一个,正端着酒杯喂他喝酒。   “冀东霖在哪里?”时初不管不顾的一把把他拽了起来。   美女惊叫一声,酒水撒了他一身。   于航不耐烦,骂骂咧咧的看了一眼时初,有些醉酒,过一会儿才认出她来:“阿霖啊,他估计在上面儿。”   “阿霖,阿霖,你马子来找你了!”语气粗俗的举起手来,朝着楼上喊了一嗓子。   又软软的瘫在了沙发上。   迷迷糊糊的躺了一会儿,挥手挡开递到嘴巴的酒,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一点,开始运转。   冀东霖?他那个没情趣的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刚刚不过是顺嘴胡说罢了。   想起来再和时初解释一句,再看时,人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站在他面前的是一脸凶神恶煞的……顾惜。   “你敢背着我找女人?一找还是三个?!”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这会儿像是被母夜叉附了体,一把掌轮过来,打的他眼冒金星,彻底懵了。 第45章   时初几乎是逃出去的,虽然身后没有人追赶。   刚才于航说完之后,她甚至都没有勇气上楼确认一下,就急匆匆的跑掉了。   但没有确认,并不代表她脑袋里没有幻想。   他一定也跟于航一样,左拥右抱的,身边有很多美女相陪吧?喝的醉醺醺的,和别的女人一起喝酒,聊天,跳舞,甚至……过夜。   嘴里说着忙忙忙,这段时间一直到没怎么理过她,背地里却开着盛大的派对,招呼各色的美女过来喝酒玩耍。   而就在前几天,同样的地方,他甚至连门都没有让她进去,就急匆匆的把她赶走了。   看来于航说的很对,男人都是一个样子。   他厌倦了她,开始故意冷落她,估计过一段时间,就会和她提出分手。   她能有顾惜那样的勇气吗?不断的纠缠,甚至以死相逼。   不,她做不到。   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坐上末班的公交车。   回到家一声也不吭,径直扑到床上睡了。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心里的默默的提醒着自己,结果就真的没有流泪。   手机嗡嗡的响着,她嫌麻烦,拿过来关机的时候,看到了冀东霖的名字。   他居然在这个时候,给她打了电话。   “喂。”她接起来,淡淡的说道。   他那头背景很安静,似乎是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卫生间,或是其他的一些地方。   “吃饭没有?”他的语气一如往常,温柔而低沉。   “吃了。”   “那就好。”或许是因为她情绪不高的原因,他说完这一句以后,也开始沉默。   两个人都停了一会儿,几乎同一时间开口。   “你呢,玩儿好没有?”“想没想好,要不要换个城市?”   结果是都没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冀东霖问道。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时初还是下意识摇了头:“没什么,你说吧,我听着。”   “我也没什么。”   又是该死的沉默。   ……   最后还是时初首先开口:“我困了,想睡觉。”   “那好,晚安。”他说完之后,又仿佛察觉到什么,安慰的说道:“宝贝,我知道最近有些怠慢你了,相信我,之后一定会补偿你的,只要熬过这一段就好。”   “嗯。”时初淡淡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什么补偿不补偿的,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她感觉很累,只想睡觉。   时初一直都知道,公司有一个在C市的分公司岗位需要人去,只不过大家都没有申请,因为那边的薪水比较低,又没有什么发展的前途,明着说是去分公司,其实就是降职。   这一天她去公司以后,敲开了张主管办公室的门:“主管,我想申请去分公司。”   张主管睁大眼睛看她,有些惊奇:“你真的想去啊?”   “是,我想去。”时初点头。   “好,那我就去帮你向上头说一下好了。”   关于想要去分公司的这件事,她并没有和同事们说,准备好材料递交上去,就和往常一样正常工作。   下班之后,她直接去了简茗茗的咖啡店。   毕竟是很好的闺蜜,一看见她,简茗茗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怎么了?心情不好啊,别是……失恋了吧?”   “算是吧。”时初点点头,坐在了座位上,有些疲倦的趴在桌上,枕着手臂发呆。   简茗茗端了杯咖啡过来,放在她面前,又伸手探探她的额头,语气担心:“身体呢?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就是心情十分不好。”时初抱着她的手臂,整个人都是蔫蔫的。   简茗茗就叹了口气:“要振作起来啊,毕竟对方又帅又年轻,能和这样的一个人来段感情,怎么想都是你占便宜了啊。”   知道时初不想多说,她也就不多问,只负责安慰,这是两闺蜜之间默默遵守的法则,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变过。   时初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总算有了些精神:“是啊,我不亏。”   这么想也对嘛,毕竟过往的日子不是假的,和冀东霖一起度过的那些难忘的日子,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想换个城市生活。”她抬起头来,对简茗茗说道。   “离开伤心地嘛,理解理解。”简茗茗点头:“阿姨怎么办?”   “我每个星期都会回来看她的,我和妈妈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过自己的生活,有时候想起来,觉得也挺遗憾的,所以这才想试一试。”时初想了想,然后说道。   时初这一段时间虽然在默默准备着离开的事情,但和冀东霖那边,却一直保持着联系。   她这个人性子温和,也不怎么和人吵架,所以每每话到嘴边,却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好默默吞回去。   她并不想和他吵架,一想到两个人曾经那么相爱,最后却要落到互相谩骂的下场,就觉得十分难过。   也许他要不了多久,就会主动和她提出分手吧?到那个时候,她就立刻同意,不再和他纠缠,两个人好聚好散。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居然依旧对她十分温柔,绝口不提这件事。   就这样,两个人又平安无事的度过了几天。   和母亲摊牌这件事,竟然比预想中顺利的多。   时初刚刚和她说起,想去C市的分公司上班,她居然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若无其事:“你什么时候动身啊?我帮你再买几件衣服吧,不然撑不起箱子。”   就好像女儿要去旅游一样。   “妈……”时初有些担心的开口叫道。   母亲这才看着她,变的严肃起来:“去了那里,就和那个小伙子断了联系吧,两个人实在是不合适,硬往一起凑也不会幸福。”   时初低头,捂了下自己的脸。   原来妈妈也早就看出来了啊,喜怒不形于色真的好难,她一向都没办法隐藏自己的情绪。   时初动身的那天,母亲和舅舅去车站送她。   正好赶上了学生放假的时候,火车上熙熙攘攘的,分外拥挤。   舅舅把箱子一直帮她拎到站台,这才离开,时初自己把行李箱弄上去,累了一身的汗,好在有一个小伙子帮了她一把,她急忙连声说着感谢。   坐到座位上的时候,冀东霖忽然来了电话,他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时不时的给她来电话,问问她在哪儿,吃饭没有,就像是在查岗似的。   “在公司吗?一会儿我去接你。”他笑着说道,又问:“又好几天没见面了,想不想我?”   “嗯。”时初应了一声。   “你在哪里?好吵。”他敏锐的察觉出不对。   “在公交车上,今天早下班,我坐公交准备回家去,你就不要来找我了。”时初顺嘴说道,正好有一个人拿着票过来,应该是里面的乘客。   她就急忙起来让那人过去,又对着电话说道:“我要下车了,再见。”   挂断电话之后,她重新坐下,静静看着他的号码,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狠下心来,放到了黑名单里,然后把微信打开,把两人的聊天记录清空,一并拉黑。   这时火车已经开始前进了,咯噔咯噔的熟悉声音,让她有些恍惚,靠在座位上发起了呆。   冀东霖给时初打完电话之后,直接开车去了简茗茗的咖啡店。   今天总算是不怎么忙,过一会儿他就打算去家里找时初。   这几天一直在开会,根本没有时间找她,估计她也有些生气了。   看来见面之后,要好好赔罪了。   他这个人并不是神经大条,所以时初的不对劲他也是发现了,只不过是没往别的地方想。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太过自信,对于自己是这样,对于和时初的这段感情也是如此。   简茗茗看到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眼神就暗了暗。   店里没什么客人,她就大大方方的站出来,招待了一句:“进来吧,喝点儿什么?”   冀东霖进来之后,直接坐到了上次靠窗那个位置:“随便,什么都好。”   于是简茗茗就直接给他上了一杯自来水过去:“这个可以吗?”   冀东霖低头打量了一下那杯里的液体:“似乎不能喝吧?”   “那就别喝呗。”简茗茗在他对面坐下,不耐烦的用手指扣动桌子:“有什么事儿,说吧。”   对面的这个女人似乎对自己十分有敌意。   冀东霖微微抬头,注视着她,半晌才开口道:“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居然要让我来帮啊,真是稀奇。”简茗茗语带讥诮。   冀东霖没有理会,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劝时初离开这里,去C市。”   “去C市?”简茗茗重复一遍,大概听明白了。   原来时初并没有把自己要走的事情告诉他啊,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有心给时初打个电话,但估摸着她现在已经在车上了,不方便接电话,就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周旋。   “你说想让她去C市,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可不可以告诉一下原因?”   对面的男人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他的目光挺冷的,气场和前几次和时初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简茗茗拉了下衣袖,觉得有点儿冷,嘴里却完全不输:“你这样就不对了哦,冷冰冰的,表面上为了她好,什么原因都不说,特别容易产生误会。我告诉你,时初别看性子软绵绵的,其实下定了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到时候你后悔也就晚了。”   关于这两个人产生矛盾的原因,她其实也不太知道,看时初那天的反应,应该是单方面误会了什么。   所以说这番话时,也就明里暗里的点拨了一下。   冀东霖立刻就听了出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简茗茗撩了下头发,靠在椅背上看他:“你说呢?”   冀东霖懒得再听她卖关子,立刻拿出手机打时初的电话,过一会儿,又换微信试了一下,脸渐渐沉了下来。   她居然把他拉黑了。 第46章   时初到了C市之后,第一晚是在旅店度过的,第二天白天,去了公司提供的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公司出面,提前租好的房子。   按着地址找过去,发现是一栋挺老的居民楼,一共只有六层,电梯都没有,需要自己爬上去。   这和她原先住的地方差不多,楼道门口还放着几个小凳子,老人们坐在那里择菜聊天。   一切都是很熟悉的感情,仿佛她根本没有离开家,没有来到另一个城市。   提着箱子上去,在四楼的一扇门前头停下,钥匙就在门口的一个花盆里面,她翻找了一会儿,就成功的开门进去。   进去就是一条细长的走廊,卫生间离门很近,在往里走是客厅,旁边是一个狭小的卧室。   整个房子小的可怜,但对她来说,已经很够用了。   房东留下的东西很齐全,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就是都有些旧,看起来挺脏的。   她把行李放进卧室之后,就挽着袖子开始了全面的大扫除。   下午的时候,基本就差不多了,把窗户大展开通风,她就又寻思着,需要换一把门锁。   房东的电话已经提前留给她了,她就打电话过去问了一下。   那头是一个中年妇女,很爽快的就同意了:“行啊,你一个女孩子家,换个锁安全一点。”   时初道谢之后,锁好门出来随便逛了逛,找了个五金店进去把锁买好,又看见附近还有一个菜市场,就进去买了一些蔬菜和一点鸡腿。   大包小包的拎着回来,把食材放到冰箱里面,又打开说明书看了几眼。   她没有请装锁的人过来,总觉得花那个冤枉钱不值得,上网搜索一下,自己也可以装。   找出来一个工具箱,拿出螺丝刀,先过去看了一下旧锁,顺着旁边的螺丝拧了好半天,发现纹丝不动,她的力气太小了,别说是装新的,就连旧的都拆不下来。   看来这笔钱是省不下了,还得下楼找人装。   外头这时候有人敲门,挺有节奏的,咚咚咚,声音在寂静的家中回响。   时初就有些紧张,头一次独居,难免会警惕性大增,生怕会有坏人上门抢劫。   拿着螺丝刀作为防身工具,她先是大声问了一句:“谁啊。”   “我。”外头是熟悉的男声。   他怎么来了?   时初愣了一下,又有些丧气,本来都说不联系了,结果第二天就被人找了来。   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门,手里还无意识的举着螺丝刀。   高大的男人靠在门边,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先是在她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渐渐下移,专心致志的盯着她的螺丝刀看。   “这个东西挺别致的。”良久,才动了下薄唇,说道。   “你进来吧。”时初这才想起来手里还有个螺丝刀呢,急忙藏在背后,转身让他进来。   冀东霖一进来,房子就显得异常的窄小,但她一个人在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应该是他太高了吧。   “你在沙发上坐坐,我去给你倒水。”招呼了他一句,她就钻到了厨房里面,把那个自己刚刚买来的,崭新的烧水壶放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然后盛满水,开了煤气。   自己走出来,看着沙发上的人,过了半天才说:“你怎么来了啊?”   “我要是不来的话,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和我联系了?”沙发似乎有些低,他不舒服的动了下长腿,看向她的眼神异常的严肃。   时初没有说话。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不辞而别肯定是不对的,但又实在不想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太尴尬。   “你现在在干嘛?”他的眼光忽然看向桌上的工具箱。   “装门锁。”   他便站起身来,接过她手里的螺丝刀,到门边半蹲着观察了一阵子,然后很利索的把旧锁拆了下来。   “新锁。”抬头看她。   时初急忙给他递过去。   冀东霖装的并不熟练,偶尔也会停下来想一想,所以费了不少时间,两个人一个递东西,一个专心装,不知不觉,外头的天就黑了。   楼道里的住户陆陆续续回来,经过他们的时候,都会看上一眼。   “装锁头呐?”偶尔还有人停下来搭话,是刚才楼下择菜的老人。   时初就笑笑,答应一声。   “小两口刚搬来的吧?还挺恩爱的。”老人脚步不停,已经蹒跚着走了上去,话却还在楼道里回响。   时初脸有些红,禁不住抬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和冀东霖现在的样子。   因为天气炎热,他出了很多汗,不时的撩起上衣来擦一下脸,手上还沾了很多的土,看起来亲民许多,不再是那种一尘不染的公子哥的形象。   而她自己,因为不知道他要来,身上穿的是一套旧旧的睡衣,也没怎么化妆,素面朝天的样子。   两个人看起来,真的很像是那种平凡过日子的小夫妻。   “帮我那一块纸巾来。”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忽然发话。   时初急忙回身,去茶几上抽了一块抽纸。   递到他面前,他没有接,而是扬了扬脸。   时初就低头,替他把额前的汗水擦了擦,两个人距离近了,不经意的,她就看到了他眼睛下面的皮肤稍稍有些发青。   那是没休息好的证明。   “已经连续一个月了,你究竟在忙什么?为什么我想和你见面,你总是推脱?”她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好好的质问他一番。   停了停,还是说了出来:“你……厌倦我了,想和我分手是不是?”   手指微微抖着,语气里满是控诉。   之前最伤心的时候都没有哭过,这会儿却再也没有忍住,眼泪一下子全都流了下来,顺着脸颊一串串的往下滑。   她的哭泣是没有什么声音的,唯有一双瘦弱的肩膀不住的抖动,稍微有些喘不过气来,嗓子里堵堵的,心里难受的厉害。   冀东霖放下手里的工具,直起腰来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   虽然是性子软软的人,但有什么事情也都只会隐忍,默默的憋着心里,再不济了,眼里稍微有些水光,过一会儿就收回去了。   第一次,她真真切切的哭,是被他惹哭的。   他叹了口气,心在一瞬间抽紧。   看不得她哭,更看不得她伤心。   往前走了一步,过去把人小心翼翼的抱住,因为手很脏,只能支棱着,连拍拍她的后背都做不到。   对面的防盗门开了一条缝,探出个小孩子的脑袋来,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向这边。   “阿姨哭了,叔叔在哄她。”转头朝着门里笑嚷了一句。   冀东霖看了那孩子一眼,转身拥着时初进到门里面,然后顺手把门带上。   锁头已经装好了,咔哒一声,很好的关上了。   时初站在门边,低着头双手轮流抹眼睛,还是止不住抽泣。   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想这样,甚至从小到大都没哭过几次,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身子被他拥着,一直往前走,把手放下来的时候,她发现两个人已经进了洗手间。   空间原本就十分狭小,两个人在里头都有些站不下。   他把她推在前头,紧贴着洗脸池站着,小腹蹭到冰凉的台面,有些冷。   她就往后躲了一下。   “乖,先站一会儿,等一下咱们就出去。”他低了一下头,下巴擦过她的发顶,柔声劝慰了一句,身子倒是撤后了一点,让她不至于顶着洗手台。   然后从她的身侧伸过手去,在台子上挤了些洗手液,打开水龙头仔仔细细的冲洗。   一直等到手上干干净净的,没有灰尘,他这才直起身,示意她低头:“闭上眼睛。”   用手沾了一点水,小心翼翼的在她的眼睛上抹了抹。   “好一些没有。”在她的耳边问道。   时初这会儿终于止住了哭泣,闷闷的嗯了一声。   眼睛那里原本肿肿的,有种热热的感觉,被凉水一冲,果然好了很多。   他就继续撩着水给她敷了一会儿眼睛,然后替她把整个脸都洗了一遍,手指勾过毛巾,擦干净。   “出来吧。”拉着她走出卫生间。   夜色降临,屋子里暗暗的,但两个人都没有开灯,在黑暗里静静坐着。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和你分手?”冀东霖摸摸她的头发,首先开口。   “你最近一直都不怎么联系我,我很不安。”时初的嗓子哑哑的:“我去找你那天,你让于航接我回家,半路的时候,还去了一趟他前女友家里,那姑娘因为因为他劈腿的事情,闹自杀,我们过去把她劝下来了。”   “这件事情我没有听说过,于航他……女朋友实在太多了。”   “于航对这件事,很不在乎,劝下那姑娘之后,回去的路上他告诉我……说男人都是这样,会很快厌倦女友,然后去找新欢。”   “然后你就信了?”冀东霖有些哭笑不得:“于航是于航,我是我,你对我就连这么点儿信任都没有?”   “我没有!”时初稍微提高了些声音,反驳:“后来那姑娘又给我打电话,想要找于航挽回感情,领着我去了一个派对,举办的地点是你家,你一直不和我联系,结果却邀请了一帮子美女在那里玩乐!”   她的情绪逐渐激动,越控诉越起劲:“冀东霖,你,你真的很坏,厌倦我了就直说,为什么要这么不远不近的吊着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对你很认真,你这样让我很难过,还不如干干脆脆的和我分手!”   “那个是于航借我房子办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也并没有参加。”冀东霖笑了一声。   他越是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就越让时初觉得生气:“我问过于航,他说你在!”   他便忽然俯身过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她:“那你亲眼看见了吗?你看见我在那里搂着美女玩乐了吗?”   时初抿了抿嘴,没说话,过一会儿,小声嘟囔:“反正你就是想和我分手,才一直不理我,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谁都一样。”   “你这又是跟哪儿学的?”他忍不住被她逗笑。   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   冀东霖叹息了一声,起身去把灯打开,室内骤然明亮起来,时初禁不住挡了一下眼睛,过一会儿才慢慢放下了手。   看见他坐在对面,正在打量自己,就低了低头,问:“怎么了吗?”   “没事儿。”他摇头,又说:“你眼睛肿了,丑死了,真的很丑。”   她忍不住抬手又揉了一下。   果然是嫌弃她了吧?以前她再怎么不化妆,再怎么出洋相,他都会夸她美啊。   “初初,我是不是很让你没有安全感啊?”他又在叹气。   “那你实话实说告诉我,你最近在干什么,为什么对我若即若离。”时初抬头瞪他,心中又升起一丝隐隐约约的希望。   “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他招招手,向后靠在了沙发背上,有些疲惫的样子。   时初将信将疑的走过去,被他一把搂在怀里,两个人亲昵的贴着,他的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侧。   良久,闷闷的说道:“对不起,初初,我不该一直瞒着你,但是对于我的家事,我实在是羞于启齿,如果有就可能,我宁愿让你以为,我是生在一个普通和睦的家庭里的。”   “你如果实在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时初又有些心软。   “不,我要说,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我的初初。”   他停了一会儿,开始慢慢叙述。   对于他所讲的内容,时初是震惊的,她一直以为,他的生活比起她来说,幸福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但事实却并不是那样。   他的爸爸,竟然是那样一个冷血无情的渣男。   “所以……你并没有见到妈妈的最后一面。”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肩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摇头:“没有,冀振衡他甚至都没有通知我,还是妈妈那边的亲戚给我打了电话,我才急匆匆回去,但妈妈已经火化了。”,   时初没有说话,回过身来,搂住了他。   “我会夺回公司的,那是我妈妈的心血,绝对不能让它继续在冀振衡手里。”他的语气异常坚定。   两个人静静相拥片刻,时初才缓缓的放开了他。   两个人的肚子都在咕噜噜的叫,房子的密闭性不好,飘满了隔壁的饭菜香味。   “现在,该怎么办?”环顾了一下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感觉,她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城市。   时初有些无措。   “首先,咱们先做饭来填饱肚子吧。”冀东霖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笑道。   两个人一起合作,饭菜就做的异常快。   时初淘米,冀东霖洗菜,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就把锅放在或火上,里面倒了一些油,随便把菜扔进去炒了炒。   出锅以后,一人夹起来尝了一点,味道不算好,但也不难吃。   端着盘子和碗,转移到客厅的餐桌前面开吃,时初把电视打开,里面正演着一部古装剧,虽然演员的脸不同,但声音听起来却和别的剧一模一样。   稍微有些出戏。   吃好之后,时初想去洗碗,却被他拉着直接进了卧室:“累一天了吧?先休息,我去洗。”   她便歪在床头玩儿了会儿手机。   过一会儿他进来,手上湿漉漉的,找了块毛巾擦干,这才问她:“洗漱了吗?”   “嗯。”时初点头。   “我也洗了。”他说着便走过来,随便一扬手,把T恤脱了,到床上躺下,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时初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被子是她今天刚买的,软软的,有一股崭新的那种气味,倒也不难闻。   拽过来两人一人盖一半,都静静的不说话。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规规矩矩的,只是用手臂搂着她,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一直到时初眯着眼睛,快要睡着了,才听他说道:“初初,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一年,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过后,我会来找你。”   时初猛然惊醒过来,坐起来看他:“你是什么意思,我们的误会不是已经解开了吗?之前是我不对,我应该信任你的,不该胡思乱想,可是……我控制不住啊,咱们两个各方面差距那么大,你的朋友又都是换女友如流水的类型,我妈妈和朋友也不支持咱们恋爱……”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理由,忍不住又有些哽咽。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冀东霖跟着她坐起来,手臂一伸,把她轻轻搂住,安慰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然后才把她放开,看着她说道:“我不该什么都不跟你说,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同时,我也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时初摇着头,想要反驳什么,却被他伸手阻止,他面色严肃,继续说道:“你的母亲和朋友,她们的阻止是有道理的,我年龄比你小,又没有工作,靠家里的钱过着奢侈的生活,任谁看,都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这样的人,怎么能给你安全感呢?”   “但是我知道啊,”时初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你不是这样的,我知道。”   “但你潜意识里是这么认为的,这一次的不辞而别就可以充分的证明。”他摸摸她的长发,笑一笑说道“初初,一年的时间,我们给彼此一个成长的空间。” 第47章   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但对于时初来说,变化还是很多的。   首先,值得一提的是,她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并且开始享受。   原先和母亲在一起住,她是十分不自由的,两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同,母亲总是在不停的挑刺,早上嫌弃她起的晚,晚上又嫌弃她睡得晚,有时候直接就进来掀被子,搞得人很烦。   厨具的摆放,家具的摆放也不由她来管,有时候心血来潮的时候,她规整一番,结果第二天就又被妈妈恢复了原样。   现在这个房子,却全凭她做主。   墙上是她喜欢的壁纸,厨具餐具是她喜欢的类型,花了三天的时间,她还把窗帘什么的通通换了一遍,把个小家布置的相当温馨。   冀东霖的手机号码她已经从黑名单里面放了出来,但是他却一直没有联系她。   真的是说话算话,打算一年后再来见她了。   之前他说过,要用一年的时间让两个人成长,她想了想自己的问题,决定改变。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太闷,不够主动,也容易被外界影响,这些都是因为长期在母亲身边生活,为了迁就她而形成的,现在自己一个人住了,渐渐也改变了一些。   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外形,她又想换个发型。   去了理发店之后,理发的小哥看着她柔顺的长发,觉得有些可惜:“留了好长时间吧?保养的也不错,真的打算剪掉啊?”   时初吸了口气,还是说道:“剪吧。”   发型是按照杂志上的一个模特选的,半长的头发微微卷着,前头有一些空气刘海,显得又时尚又利落。   理发小哥给她很完美的还原了出来,又替她把头发往蓬松吹了吹,赞叹道:“小姐,你的脸型真不错,很趁这个发型。”   时初跟他道谢,又学习了一下怎么用卷发棒做出好看的造型。   简茗茗是时初来这里后的第二个月过来看她的,上次时初回家的时候,简茗茗一家三口正好出去旅游了,所以两闺蜜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出了车站,看见过来接她的时初,简茗茗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时初,你真的是时初吗?”   “是我,怎么了?”时初笑着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我剪了头发之后,特地没有告诉你,就是要给你个惊喜呀。”   简茗茗就拦住了她的去路,跑到她面前按着肩膀仔仔细细的打量,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你真的太太太适合短发啦,气质明显变的不一样了。”   眼前的时初,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她的脸颊又很小巧,衬的整个人十分精神,瞬间由乖乖女的形象,变成了一个高冷的御姐。   “等放下行李,我陪你去买衣服去吧。”兴致勃勃的提议。   时初也正有此意,只不过她最近有些忙,没什么时间,今天是星期天,又有闺蜜陪着,所以立刻就答应下来。   回到家之后,两个人先坐下休息一会儿,简茗茗四处打量一下,笑道:“你过的很惬意嘛。”   “还可以。”时初给她端了杯茶过来。   “小鲜肉男朋友呢?两人和好没有。”简茗茗终于问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好像分了,但又好像没分,因为一年后还会和好。”时初歪了歪头说。   简茗茗皱眉:“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啊?真是不明白。”   也懒得继续再问下去。   两个人下午出去一起吃了饭,然后就在商业街闲逛。   家里的经济情况好了很多,时初的工资就都由自己支配,不用再补贴在家里面了。   挑了几件钟意的衣服,她刚想要进去试一试,却被简茗茗拉住了:“宝贝,看那边。”   时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见了一条黑色的裙子,不规则的下摆,上身是吊带款式,腰部细细的收着,很显身材但又不会过分的暴露,反而有一种帅气的感觉。   “很衬你的发型,快去试试吧。”简茗茗过去拿起来,塞在手里就把时初往试衣间推。   狭小的试衣间里,时初看了半天手里的裙子,最终还是穿了上去。   仿佛就是为了她量身打造的一般,衬的她皮肤很白,腰肢细窄,气质都拔高了一截。   掀开帘子出来,简茗茗的眼里全是惊喜:“初初,你终于找到适合自己的定位啦!恭喜恭喜!”   再挑衣服的时候,她就全部都听简茗茗的意见,任由她给搭配,最后买了一大堆衣服回去,把衣柜都给填满了。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痛快的花过钱,心情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爽。   买买买的感觉真的太好了,简茗茗又给她选了些化妆品,传授了一些化妆技巧,整个打扮起来,完全就像是换了个人。   简茗茗还拍着她的肩膀直说:“你早就该这样打扮起来了,女人嘛,就要漂漂亮亮的才好啊。”   时初没有说话,有条件的话,她当然也想啊,可是之前她一直都忙着工作,忙着想怎么才能多挣到钱,哪有心思管这些。   简茗茗又住了两天才回去,她是自由职业,咖啡馆想开就开,想不开就不开,根本就不太在意。   但是她家里的老公却不乐意了,一直打电话在催,差点儿就跑来找她了,俨然又是一个霸道总裁。   时初看两人恩爱,自然是很高兴的,免不了又想起冀东霖来。   他们两个会有这么一天吗?结婚,身子,相濡以沫,偶尔吵闹,但依旧相爱。   说实话,她也并不知道。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天中午,时初偶然接到了一个来自B市的电话,她接起来之后,那头传来了一个很有气质的女声:“你好,是小时吗?”   “于太太?”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之前离开的时候,她特地到于太太家里去说明了情况,说自己因为工作变动的关系,不能再教她的女儿了。   小鱼还因此很不高兴,抱着她的腿哭得抽抽搭搭。   本以为和这家人的缘分就此尽了,没想到于太太居然打电话过来。   “我是时初,您有什么事吗?”问候过后,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知道谷孝林先生吗?”于太太笑着问她。   “当然知道。”时初有些激动的说道:“谷先生是有名的油画大师,我很喜欢他的作品。”   于太太便接着说道:“我家先生和谷先生是很好的朋友,两家交情不错,之前我们还请谷先生教过小鱼,结果那孩子太调皮,嫌先生严厉,怎么都不愿意。”   “是的,您之前说过。”时初嘴里应付着,心中却疑惑,于太太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事儿吗?   却听于太太话锋一转,笑道:“这次我们不是没办法了吗,就又请他过来教了几节课,结果谷先生在小鱼的房里发现了你留下来的画,他很喜欢,夸你很有天分,还说想见一见你。”   “真的吗?”时初激动到不行,心里就跟揣了只小兔子一样,不停的怦怦乱跳:“那我实在是太荣幸了。”   说着说着,才想起自己现在身在C市,有些为难:“可我现在不在B市啊,怎么办?”   “不着急的,谷先生过一段时间就会回C市了,他的家原本就在那边,到时间我联系你就好了。”于太太说着,又闲聊几句,挂断电话。   时初坐在公司的办公椅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真的像做梦一样。   谷孝林先生一直是她的偶像,和她一样,谷先生也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培训,一直自学油画,大半辈子默默无闻,在四十岁的时候才忽然被人们知道,四处办画展,作品拍卖出很高的价格。   这样励志的人生给了她很大的激励。   “想什么呢?”路过的一个叫林超的男同事忽然弯下腰看她,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啊,没什么。”他的脸离的太近,时初往后躲了一下,有些厌恶。   这个人总是这样若有若无的骚扰她,还在办公室里面公开的表白过。   和以前不同,现在时初在公司的追求者很多,明里暗里都有很多同事在讨论她。   这就是改变形象带来的影响。   她的底子其实是很不错的,只不过以前不太化妆,衣着也很平凡。   下班的时候,时初站着等电梯,身后就又有人在偷偷打量她。   美女标准不光看脸,身材也是很重要的,而时初是这两种兼有的。   今天她穿的是一条窄窄的半裙,勒的腰身特别纤细,底下露出两条又白又细的腿,看的人赏心悦目。   电梯口的人越聚越多,大家差不多都在这个时候下班,所以格外拥挤。   时初是最早进去的,所以就被挤在了最里面,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感觉有些冷。   她的前头是三个拿着公文包的男人,看起来认识的样子,一直在高高兴兴的聊着天。   过一会儿,有一个个子稍矮的,回头注意到了时初,就跟同伴低声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三个人的脸上就出现了不怀好意的表情,一起往后挤了挤,愣是转过身,和时初面对着面。   其中一个笑道:“美女,认识一下嘛,看你脸生的很,你是刚来这个楼里上班的吗?”   “不是。”时初摇摇头,不想和他们多说。   另一人又接着笑道:“留个微信也好呀,你把二维码调出来,我扫你。”   越挤越近,手也有些不规矩,作势要夺她手里捏着的手机。   “你们想干什么?”时初皱起眉头:“我和你们不认识,也不想留联系方式,请你们离我远一些。”   “哎呀,不好意思,电梯的人太多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这时电梯门打开,又有人进来,瞬间更挤了。   三个男人也趁机往前,几乎把她围在了中间。   换做是以前,时初一定会非常害怕,又怕得罪人,什么都不敢说。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冷笑一身,脚微微抬起,对准一个男人的脚就狠狠的踩了下去。   她脚上穿的是那种很细的高跟鞋,对准之后,威力就变的十足。   那个男人大叫了一声,顿时蹲下身,疼的直蹦。   正好电梯终于在这时候到达了底层,她立刻用手猛的一推,把几个男人都推开,跟着人流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她大大的呼了口气,心想以后还是多在办公室停留一会儿好了,等电梯空一些的时候再下来。   结果没注意脚下,鞋跟别在了地砖的缝隙里,差点儿摔倒。   一只大手适时的扶住了她。   “小姐,你没事吧?”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站在她面前,皱眉打量了一下,蹲下身用手握住她的鞋跟,轻轻一拔,就把她的鞋子弄了出来。   “谢谢。”时初急忙说道,身子晃了一下,站不大稳。   刚才快要摔倒的时候,估计是把脚崴了一下,现在脚腕子有些疼。   “没关系的,你可以扶着我。”男人已经站了起来,察觉到她的困境,立刻说道。   时初再次道谢,一只手抓在他的手臂上,手指刚一碰,便感觉到了衣料顺滑的触感,不用说,肯定是那种高档的西装。   扶着男人的情况下,她的身子就稳了很多,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腕,疼是挺疼,但不至于难以忍受,估计只是挫伤,没有伤到筋骨。   她便把脚落地,松开手说道:“我现在没事了,谢谢你,先生。”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   他的年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应该比她大一些,穿着得体,身上有种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气质温润,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比起冀东霖来,他应该算是那种性格温柔的男人吧,但又少了些痞气,看起来太正经了些。   心中不自觉的,又再拿冀东霖比较。   自从分开以后,两个人就没再见过面。   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虽然一直关注着新闻,但却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成功没有。   恒通是个挺大的公司,总裁换人的话,一定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她的心里不免为他担心,毕竟他的年纪那么轻,经验这一方面会有很大的不足。   就这么每天想着他,虽然他不在身边,却并没有退出她的生活,就像现在这样,即使见到长相不错的陌生男人,她也在不自觉发呆,把他作为标准在衡量着这些人。   “你是……时初吧?”男人的声音很好听,让她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时初有些诧异:“你怎么会认识我?”   男人温柔的笑了笑,不再说话,似乎是等着时初辨认。   “秦学长?”过了几秒钟,时初才眨眨眼,惊喜的叫了出来。   男人点头,扶了下眼镜:“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我刚才有些走神,真的很抱歉。”时初红了下脸,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怎么会连秦学长都认不出来呢?大学那会儿,她可是一直仰慕人家,甚至还把他的照片当做是明星海报一样的珍藏起来。   那时候,她应该是暗恋他的吧?时间过去挺久,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这个秦学长的全名叫秦之中,比时初大了三届,当时她入校的时候,就已经是学生会长,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他。   只不过他身边的女性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当时的女朋友夏溪,两个人是同班同学,每天形影不离的,恩爱的很。   只不过大四的时候,夏溪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退学,从此不再出现,秦学长为此便消沉下去,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时初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他的,她那时候整天打工,每天都在学校前头的小超市当收银。   秦学长总在快关门的时候过来买东西,她下班之后出来,他还没有走,一个人站在路边抽烟,看起来很寂寞。   有一次,时初就忍不住上去搭讪了,说了什么她记不太清,反正都是在鼓励他的话。   再后来,他就有意识的在固定的时间等她,两个人一起闲聊着走回学校。   再再后来,他就毕业了,两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见过面。   关于他的回忆,时初只能想起这么多。   毕竟是以前喜欢过的人,现在见了,不免就有些感慨,她便笑着说道:“今天我有些不方便,不然就请学长喝杯咖啡了。”   “没关系,改天也可以,你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男人看着她,神情很是温柔。   “好的。”时初愣了几秒,还是答应了,拿出了手机。   “我送你回去吧?车子就在前面。”秦之中继续提议。   时初急忙摇头:“不了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好,路上小心。”男人凝视了她几秒,这才转身走掉。   看着他的背影,时初这才小小的松了口气。   怎么感觉,这人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呢? 第48章   时初回家之后,就急忙从冰箱里拿了冰袋,开始对脚腕进行冷敷,过了一个多钟头,肿就差不多消下去了,又把买来的药喷了一些上去,疼也不怎么疼了。   她就站起来,去客厅接了热水,泡了盒方便面吃。   托着腮等面软的功夫,收到了秦之中的短息:时初,我是秦之中。   她便急忙回复:我知道的,学长。   那边一会儿又发过来:吃饭了吗,脚腕不要紧吗?   语气还挺关心。   闲扯了几句,他这才进入正题:明天请你吃饭,方便吗?   时初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方便的,应该是我请学长的。   毕竟人家开口了,也不好拒绝,更何况,秦之中以前还帮助过她,有一次晚上打完工回宿舍的时候,遇到几个醉汉拦她,她吓到不行,还是秦之中路过,帮她赶走了那些人。   这些时初一直是记得的。   打开衣柜看了看,大致选了一下明天穿什么。   现在上班的地方还是要求穿正装,所以时初就选择了浅色的半裙,上面搭配一件白色真丝衬衫,袖子是泡泡袖,严肃之余还增添了些许俏皮感。   高跟鞋自然不能穿了,只能换了一双浅口的低跟鞋,个子一下子就矮了不少。   她有些丧气,已经适应了大长腿的设定,打回原形之后,都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小短腿了。   全都搭配好了,她这才上床去,看了一会儿韩剧,关灯入睡。   结果第二天起来,手机设定的闹钟却没有响,又或者是已经响了,却被她迷迷糊糊按灭了,反正是迟了至少一个钟头。   早饭也没吃成,急急忙忙拎着包就往楼下跑。   公车还要等,肯定来不及了,她就跑到路边扬着手打车,过去几辆全都有人,现在本身就是上班高峰期,根本打不到车。   她急得不行,但也没办法,只好是迟到了。   身边忽然停下来一辆车,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男人的侧脸,鼻梁高挺,五官精致,长相很不错,戴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秦学长?”时初惊喜的叫道,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上车吧。”他淡淡的笑了一下,俯身把副驾的门打开。   时初本身就挺着急的,也没有拒绝,一弯身子坐了上去。   关上门,这才笑着问道:“学长一直都走这条路呀?”   “我家就在前面的公寓楼里面。”秦之中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点点头说道,又提醒她:“安全带。”   时初急忙系上:“我知道那里,绿化做得很好,房子也漂亮,房租肯定不低吧?”   “还可以吧,有时间请你过去坐坐。”   秦之中的车开的又稳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司楼下,不光没迟到,还早到了十分钟。   “下午下班后,我再联系你。”秦之中把车停下,等她下去之后,才开窗说了一句,进了地下车库。   “诶,刚才那个开车送你的帅哥是谁,男朋友吗?”时初刚进办公室,就被一个女同事拉住,八卦的问道。   “不是,朋友。”时初摇头。   心里面无奈,这帮人的眼睛可真尖,她只不过是坐了一次秦学长的车,就被发现了。   远远的看见自己桌面上有一大束的玫瑰花,她便停了脚步,四处环顾了一下。   “杨超送你的花,你不要吗?”有人起哄。   时初没说话,直接无视掉,过去把花拿起来,放在一边,开了电脑专心办公。   过了一会儿送花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主动走过来,嘴里叫道:“时初……”   她这才抬头,看了那杨超一眼:“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你不知道吗?”   “那咱们就偷偷的,搞个地下恋啊。”那人笑嘻嘻说道。   时初皱皱眉,拿起那花顺手给他塞回去:“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和你地下恋。”   以前的她,最头疼拒绝别人,每次都会心软,搞得自己很纠结,现在却完全不是这样,可以很轻松的应付各种事情。   这应该就是成长吧。   下班之后,秦之中掐着点给她打了电话:“在哪里?”   时初一边慢悠悠收拾东西,一边回答:“办公室,电梯里的人太多,我等一会儿下去。”   “那好,我在楼下等你。”他说完,便挂了电话。   等到时初下去,果然就见他的车子停在路边,她便挥了挥手,过去拉开门,坐了进去。   “我们去哪里吃饭?”冷气开的很足,秦之中转头,笑着问她。   “我都可以,学长你选吧。”时初说道,不自觉抱了下胳膊。   他便很体贴的把冷气关掉了:“男人和女人的体感温度确实不一样吧?我就觉得这样正好。”   时初便笑道:“应该是我穿的太少。”   “外套借你?”他又问。   “不用不用,现在这样正好。”时初急忙摇手。   他就不再勉强,很绅士的打开手机,找了几家餐厅让她选择。   时初看了一眼,指了指一家日料店:“就这个吧。”   他这才点头,把车子开了出去。   全部过程都是以她的意见为主,从不自己擅自做主,语气也是十分温柔。   这样的男人很少见吧?时初心里禁不住暗暗感叹,做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从前她最喜欢的男人类型就是这种,温文尔雅,体贴入微,相处起来的感觉简直是如沐春风,但是却一直没能找到。   结果最后遇到了冀东霖,审美生生被他带跑偏了。   日料店的距离并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先找地方停好车,两个人进来,脱鞋的时候,秦之中还特地走过来扶着她。   店内空间不大,客人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放着张小几,穿着和服的年轻女生过来倒上茶水,菜陆陆续续的也都端了上来。   “喝酒吗?日本的清酒很适合女孩子喝。”秦之中问她。   时初摇头:“算了吧,我不大会喝酒。”   两个人默默的吃了一会儿,秦之中看着她,这才说道:“时初,再见面的时候,你给了我很惊艳的感觉。”   “是因为发型和衣服的关系吗?”时初放下杯子,笑着问道。   这句话其实已经有很多人跟她说过了,前几次回家的时候,妈妈也这么说,所以她并不惊讶,反而挺自豪的。   以前听过一句话,人靠衣装马靠鞍,她一直只知道字面的意思,最近才总算深刻的理解了。   变漂亮之后,不光是别人改变了看法,就连自己也自信了不少。   秦之中微微点了下头:“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你的气质也变了许多,说实话,大学那会儿,我每天总是很担心你,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也没什么朋友,每天很辛苦的打工,总怕你哪天会撑不住了,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不但撑住了,还长成了一个很耀眼的成熟女性,我很替你高兴,真的。”   他说的真诚,时初也忍不住有些感动。   这个人对于她来说,不光是大学时暗恋的男神,而且还扮演了哥哥的角色,让她觉得温柔无比。   “谢谢你,秦学长。”她说道。   “已经多少年过去了,早就不是什么学长,如果愿意,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男人扯了下衣领,随意的说道。   时初却很坚决:“那怎么行,秦学长,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学长。”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候,感慨颇多。   最后结账的时候,在时初的坚持下,钱还是由她付了。   这次吃饭过后,时初就和秦之中比较熟络了,但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来往,只是偶尔在楼下遇见,打个招呼,稍微聊两句。   渐渐了解了才知道,秦之中自己开了一家软件公司,主要开发一些手机APP,办公地点就在时初办公室的楼上。   时初知道他的家境并不是太好,所以能够有今天这番成就,全是靠自己打拼奋斗来的,对他就越发的佩服。   这天下班的时候,他忽然打电话过来:“晚上请你吃饭。”   时初就有些犹豫,她并不愿意和他走的太近,只保持普通的朋友关系就好,尤其办公室人多嘴杂,上次快迟到的时候坐过一次他的车子,就被同事撞见,闲言碎语的传播谣言,说她拜金什么的,不接受普通男人的追求,只上有钱人的车子。   越说越难听,气的她还在茶水间,和一个女人争执过一次。   有了这些原因,她便决定拒绝:“不好意思,秦学长,我今天有事儿,恐怕不能和你吃饭了。”   “那明晚怎么样?”他很坚持。   “明天……可以的。”时初无话可说,只好答应下来。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秦之中没有给她打电话,而是直接在楼下堵人。   时初下去之后,他就远远的降下车窗招呼。   身后还有几个女同事在打车,正好看了个清楚,低笑着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时初并没有理会,直接走过去打开门。   “你认识吗?”车里,秦之中皱眉,冲着窗外的那几个女人扬扬头。   “同事。”时初看了一眼说道。   “用不用我下去和她们解释一下?我刚才听见,他们似乎在说不好的话,关于你的。”秦之中转头征求她的意见。   时初摇头:“不用,咱们走吧。”   他便发动了车子。   还是上次的那个日料店,两个人吃过之后,都觉得还不错。   秦之中已经提前预定好了位置,这次不是在楼下的榻榻米,而是去了楼上的包厢,用古香古色的屏风隔开,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时初坐下以后就开始四处转着头欣赏,看到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浮世绘风格的日本画,忽然拧起眉毛。   “怎么了吗?”秦之中问她。   “这幅画很不对劲。”时初过了一会儿才说。   “哪里不对劲,挺好看的啊。”秦之中便也盯着看,奇怪道。   时初就给他提醒了一下:“看到画上的这个女人了吗?她的手是反的,手背对在一起,在日本,通常死人才会这么干。”   她这么一说,秦之中再打量时,果然见那女人双手的姿势诡异,眼睛微闭,竟然隐隐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不禁出了些冷汗:“咱们换个包厢吧。”   把服务生叫过来说了一声,两个人换到了隔壁的位置。   不一会儿,老板也过来了,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请问二位对刚才的位置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时初就大致和他说了说,那老板就惊出了一头的冷汗:“对不起,我买这幅画的时候,只看见挺漂亮的,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也不知道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时初倒也不怎么在意,只说:“没关系的,只是艺术作品而已,不过你最好还是摘下来吧,毕竟挂着不大合适。”   老板连连点头:“是的是的,这就去摘。”   非要给两人把这顿饭钱免了。   好容易菜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秦之中又叫了瓶清酒上来,看见时初皱眉,便笑着解释:“我已经叫好了代驾,今天有一些话想是说,感觉喝过酒之后,胆子会大一些。”   时初听他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只见秦之中拿出酒杯,先给时初倒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满上,端起来大大的喝了一口,白净的脸有些发红。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喝酒就会上头。   时初见他喝的急,怕他醉,就劝道:“先吃一些菜吧,学长。”   秦之中摆摆手,微微笑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异样:“我可以叫你小初吗?”   “行吧,叫什么都行。”时初对这方面倒不大在意,反正就是个称呼而已。   “小初,敬你。”秦之中便冲她举起被来。   时初只好也端了起来,和他碰杯之后,勉强喝了一口,发现这酒真的比较淡,喝起来没什么味道,胆子就大了一些,又喝了一大口。   正在细细品味,却听见秦之中忽然开口笑道:“你知道吗?大学的时候其实我就喜欢你,到现在也依然如此。”   “什么?”时初愣住,抬头看他。   “我在和你表白。”男人举着酒杯,淡淡一笑,看她的眼光温润如水。   “对不起。”时初瞬间有点儿慌乱,低头把杯中的清酒喝干,对面的男人一直注视着她,为了晚一点儿抬头,她就又拿过酒瓶倒了一点。   秦之中的前女友夏溪她是见过的,那是一个热情洋溢的女孩子,性格活泼外向,她喜欢运动,身材也是火辣无比,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自动吸引别人的目光。   后来秦之中也短暂的交过几个女朋友,也全部都是这种样子。   所以时初一直都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对于秦之中的这次表白,她还是比较困惑的,难道人喜欢的类型真的会跟着时间而变动吗?   再抬起头时,她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说道:“学长,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有男朋友。”   秦之中点头:“我知道,但据我观察,自从咱们再遇见以后,你的身边一直都没有男人出现。”   “我们是异地恋。”时初想了想,说。   “不管你是不是在骗我,但即便是真的,他这个男友也是很不称职的,他能够给你关心吗?能够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吗?这样的男朋友有或者没有,根本没什么区别,但是我就能,我能照顾你,关心你,也能下班载你回家,我比他有优势。”   他越说越离谱,时初禁不住用手指扣了下桌子:“不好意思,秦学长,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的男友。”   “好吧。”也许是她的态度太过严肃,秦之中终于停了下来,叹息一声:“对不起……也许是我说的太过分了些。”   “我原谅你,但也仅此而已,我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时初喝完杯中的酒,平静了一下情绪,这才正色道:“秦学长,我之所以答应你吃饭的要求,是因为我尊敬你,你之前在大学的时候帮助过我,我很感激,所以才没办法拒绝你的邀请,但也仅仅只是这样,我只把你当成是普通朋友。”   “你不再多考虑一下吗?”秦之中脸红红的,看起来已经喝醉了,但神情还是很温柔:“我可以等你,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谢谢。”时初点头,起身告辞。   出了日料店,门口已经有代驾在等待,她便过去问了一声,确定是秦之中叫的,就告诉他具体位置,让他进去帮忙把人扶出来。   安排好一切之后,她这才去路边打了一辆车,直接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刚才在日料店并没有怎么吃东西,点了一桌子基本都浪费了。   她现在想起来,又有些可惜。   肚子很饿,想泡面来吃,一番柜子,什么都没有,一直没有去超市采购,食物全都吃完了。   没有精力再下去买,半夜叫外卖又不安全,她就决定饿一晚上好了。   洗完澡后,脑袋才逐渐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酒劲儿上来了。   那会儿尝清酒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味道,她就放松了警惕,多喝了几杯,现在想想,她和秦之中两个人,几乎就干掉了两大瓶子酒。   她平时又不怎么喝酒,虽然小时候爸爸也教她喝过酒,但也只不过是局限于啤酒而已。   身子开始晃晃荡荡,扶着墙勉强走回卧室,她就一头栽在了床上,把被子拉过来紧紧裹着自己,睡了过去。   她虽然睡着了,但因为胃里不断翻腾着,所以睡得并不踏实,还迷迷糊糊的坐起了梦来。   梦里,一双大手把她扶了起来,拿过一杯温热的水,凑在她的嘴边。   正好喉咙干干的,她便就这他的手,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一直到杯子见底,还不满足,哼哼唧唧的用牙齿去咬杯壁。   那人便无奈的掐了一下她的脸颊,哄着她把牙齿松开,然后又倒了一杯水过来,这一次她只喝了一半,就嫌弃的推开了。   喉咙不干了,胃里又开始难受,她一下子跑下床去,在马桶边干呕几声,却吐不出东西来,憋的泪眼汪汪。   那人就站在她背后,温柔的拍打着她的后背,一直到她好受了一些,这才抱着她走回卧室,放在温暖的床上。   “你呀,不能喝酒为什么还要喝这么多?”惩罚似的,那人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她翻了个身,努力的睁大眼睛去看,朦胧的夜色中,似乎看到了一张年轻男人的脸,鼻梁高高的,一双桃花眼很是好看,此时里面满是温柔。   看着有些……脸熟。   她张了张嘴,他的名字就在嘴边,但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眼泪就先下来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男人叹息一声,很温柔的拥着了她:“宝贝,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听,继续哭。   醉酒的人本来就容易多愁善感,她平时又不怎么爱哭,这会儿眼泪积攒在一起,就显得格外多。   他显然被她吓到了,过了一会儿,猛的吻住了她,力道有些大了,咬的她嘴唇生疼。   注意力一转移,她总算不哭了。   他好像也发现了这个挺管用的,就继续加深了这个吻,辗转缠绵,格外令人沉醉。   时初第二天起来后,脑袋仍旧有些疼,但已经好了大半。   挣扎着伸出手来把闹铃关掉,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怎么有点儿肿肿的,还挺疼?   继而就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梦。   猛的坐起来往四周望望,家里空空荡荡的,哪儿有另外一人的踪影?   不死心,她又站起来找了一圈,还是如此,并且房门好好的锁着,并没有人进来的痕迹。   看来真的是梦了。   但问题是,她为什么要做这么羞耻的梦,还把自己的嘴唇给……咬肿了?   百思不得其解。 第49章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时初也就放弃,洗漱完毕去上班,去了之后正好踩点,没有迟到。   因为是周五了,再上一天就可以休息,大家的心情就都很放松,一直说说笑笑的。   时初坐下来之后,就拿出唇膏来,总觉得嘴上干干的,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旁边一个女同事探头过来,低声笑道:“昨晚一定很刺激吧?我看见你坐一个男人的车走了,一定在一起过夜了,嘴唇都吻肿了。”   时初无奈,只好又解释:“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普通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那人摇摇头,明显不信:“你看看你的嘴。”   “这是我自己咬的还不行吗?”时初虽然这么说着,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只好闷闷的靠在椅子上。   原本还想着和秦之中做普通朋友呢,昨天那么一闹肯定也不可能了,估计以后连打个招呼都难。   为了避免尴尬,只能尽量躲开他了,但是两个人上班的地点离这么近,家又不太远,到底该怎么躲啊?   想想都头疼。   余光里看到一个人影走到了她的座位旁边,是之前纠缠她的那个杨超。   本以为拒绝他之后,他就不会再骚扰她了,结果这个人根本听不进去话,我行我素,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时初最后没了办法,就只好采取无视的态度,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通通不去理会。   但今天却并不是这样,那人一脸的愤怒,仿佛是时初欠了他钱一样,端着杯咖啡就要往过泼。   好在她眼疾手快,身子往旁边一倒,躲了过去,一杯咖啡全泼到了半边儿椅子上,弄得她裙子上也沾了一些污渍,颜色还挺深,分外显眼。   “你干什么?”她瞬间就恼了,这也欺人太甚了吧?   “你个贱女人,不要脸的女表子!”杨超眼见没有泼成她,便开始破口大骂:“老子追了你那么多天你不答应,别人开来辆车你立刻就上去了,你不就是嫌弃老子穷吗?你直说啊,拐那么多弯儿干什么?!告诉你,老子生平最恨的就是你这种见钱眼开的女人,见一个骂一个。”   他越是越气愤,脸上的表情十分骄傲,一副为民除害,义愤填膺的样子。   时初一开始还挺生气的,但渐渐的,也就想开了,犯得着跟这种智障生气吗?   其实这杨超这样的人代表了很多自以为是的直男癌,这种人她在网上也见过不少,只不过没想到会在现实中遇见了。   冷冷的笑了一声,她问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能不能让我说一下?”   “你说,我听着呢。”那男的梗了梗脖子,显出副不服不忿的样子。   时初根本不受他的影响,抽了张纸巾擦擦裙子,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首先,我想问你的是,我和你有关系吗?咱们交往过吗?你不过是我的一个普通同事,有什么理由管我的感情私事?”   “我追了你那么多天,还送你那么多礼物,怎么就没关系了?”那男的说道。   时初笑笑:“那是你单方面的追求,我并没有答应,并且严词拒绝过很多回。”   那男的不服,想要接着说些什么,却被时初给打断了,她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似乎是不想做过多的纠缠:“至于说我嫌贫爱富,那就更可笑了,有钱虽然不能和品质良好形成正比,但也能够过滤出很多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的渣子,所以我承认,我喜欢优质的男人,而不是你这样的loser。”   她说完之后,便不懈的转身走开,去洗手间清理自己裙子上的污渍去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浅粉色的半裙,深色的咖啡泼上去,一团一团的,看上去很恶心。   要不是没有带替换的衣服,她真的想现在就把这裙子扔了。   把洗手液涂上去稍微等了一会儿,再拿湿巾一擦,颜色浅了一些,没有那么显眼了。   靠在洗手台前休息了一会儿,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过架,但今天这么一试,竟然意外的舒爽。   把自己想说的话,痛痛快快的说出来,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   为什么她以前就不知道呢?总是畏畏缩缩的,被人欺负了也不吱声。   清理好走出去,办公室的人都在看她。   她却并不在意,步子走的稳稳的,一直到了座位跟前,低头把上面的水渍擦干,慢悠悠的坐了下去。   “时初,经理找你。”过一会儿,有人过来说了一句。   她起身走过去,敲敲门。   部门经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长得很严肃,眼皮向下耷拉着,总是没睡醒的样子。   看她进来,并没有让她坐下,直截了当的说道:“说一下吧,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时初便把事情说了一遍,什么都没隐瞒,原原本本。   经理却皱着眉头,越来越不耐烦的样子:“公司招聘你们是过来工作,不是来吵架的!你就不能忍忍吗,什么事情都要吵个明白?看着挺文静的,没有个女人的样子。”   他这么说,明显是偏向杨超的,时初心里生气,心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一次性吵个明白,就直接说道:“经理,我不认为身为女人就不能吵架,女人也是人,也有自己的观点,您说对不对?”   经理被她怼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回到座位上,时初就继续工作。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毕竟双方都没有受伤,只是打了嘴仗。   结果等中午她吃完饭回来,却意外的听到消息:杨超被辞退了。   不是他自己辞职,而是干干脆脆的辞退,理由是他品质不端,扰乱公司秩序。   这其实就挺严重的了,如果被别的公司知道,录用这个人的时候也会考虑考虑,不会轻易的要他。   时初就有些奇怪了,这到底是唱的哪出?明明上午叫她谈话的时候,还是向着杨超的,怎么就忽然把人辞了。   “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悄悄跟身边的同事打听了一下,大家也都是摇头。   时初也就懒得想这件事了。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经理忽然又叫她,进去之后,看她的眼神复杂:“小时啊,上午的事情是我处理的不对,你可不要怪我啊。”   时初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想起了之前在原来公司的时候,张主管也是忽然来了这么一个忽然的转变。   他那时候的表情,就跟现在经理的表情一模一样。   怎能这些人都奇奇怪怪的?   她便只好也道了个歉:“没关系的,经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那好。”经理点点头:“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从明天开始,你需要去公司的总部上班,准备准备明天过去吧。”   “什么?”时初傻了。   “总部啊,恒通,恒通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恒通已经把总部搬到C市了,就在市中心那个最大的写字楼里,具体地址你去网上搜索吧。”   经理后面说的话,时初基本就没怎么听清楚,只听到恒通两个字就激动到不行。   冀东霖他到底成功没有,这次的调动是他命令的吗?   心里头有许许多多的问题,需要见到他之后证实。   心里逐渐雀跃,回家的路上,整个人都是飘着的,也不知道怎么进的门。   晚上洗完澡后,她在衣柜前挑了很久的衣服。   虽然衣服多了以后,她以前也常常这么挑选,但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一想到就要去见他的,她的心就止不住的跳。   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最终确定下来一套黑白的经典色系套装,看起来不怎么出挑,穿上之后却完全显出了窈窕的身材,裙摆还别出心裁的设计了鱼尾的款式,显得十分优雅。   因为脚腕之前受伤,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穿高跟鞋了,但明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却不得不穿,在鞋柜前头蹲了半天,她选择了一双同样是黑色的细高跟,只不过鞋底是红色的,走动之间不经意露出那一抹红也分外的俏皮。   特地把闹钟调早了一个小时,这才睡下,这次睡得安稳,再没有扰人的……梦。   时初是通过打车到达总部大楼的,站在楼底下,她朝上看了看,被这栋高高的建筑彻底迷住了。   早知道C市有这么一个地标性的建筑,却一直没有机会来,只在这次才有机会一睹风采。   如果不是有事情的话,她真想席地而坐,拿出画板好好的画上几笔。   听说这个大楼是由著名的青年建筑师辜禹设计的,他少年成名,却丝毫不骄傲,这么多年来仍旧在不停的进步,设计出一座又一座美妙的建筑。   这个建筑师的照片她也在网上见过,实在是很帅,不是那种常有的小鲜肉,而是又成熟又有魅力的类型。   艺术都是共通的,见过他的设计稿后,时初就被他深深的迷住了。   偶像,绝对的偶像,如果再年轻个几岁,她简直就想当一个追星族了。   只是十分可惜的是……他已经结婚了。   时初一边遗憾的想着,一边走了进去。   正是上班的时候,不时的就有西装革履的帅哥和身材火辣的美女走过去,让她不禁感叹,总部的风水真的很好啊。   因为没有通行证,时初就先去前台报道,看了她的资料过后,前头的小姐就拿起电话拨打出去,说了几句之后挂断,又找了一个人接替她,亲自领着时初进去,上了一个专用的电梯,一直到了十层才停下来。   出去之后,外头就是很宽大的办公场地。   和时初原先在的地方并不一样,这里有很大的落地窗户,视野开阔,风景也很好,在这里工作完全就是一种享受。   时初被安排在了靠近窗边的位置,负责交接她的人只给她简单说了一下工作内容便走开了,留下来她一个人对着一台电脑。   工作了一会儿,时初便停下来打量四周,发现这里的员工都比较冷漠,个子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除了工作的事情,基本不聊天。   她倒挺喜欢这样的,之前吵吵嚷嚷的办公环境让她一直很困扰。   安排给她的都是一些简单的文字资料整理工作,并不是很难,她一会儿就完成了,然后就打开电脑,翻看了一会儿里面的资料,大致做到了心里有数。   同时又有些奇怪,难道她调到这里真的只是正常的人事变动吗?   难道是因为她的工作实在太出色了,破格提拔?   这么胡思路线了一会儿,刚才那个给她布置任务的人又走了过来,平淡的说了一句:“时小姐,请跟我来。”   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往电梯走去。   时初也就赶快跟上去,心里头有些怀疑,这别是个机器人吧?   这次坐电梯的时间就比较长了,时初看了一会儿闪烁的数字,一直到了顶层,那门才叮的一下打开。   出去就是一条挺长的走廊,走来一会儿之后,那人在一扇门前头停下,轻轻敲击几下,冲时初说道:“时小姐,请进。”   说完之后,便转身走了,留下时初孤零零一个人。   她愣了片刻,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走过去,推开了门。   里头是一个异常宽大的办公室,装修风格简单冷硬,办公桌后头,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他正低头看着文件,听见她的脚步声音,便抬起了头来,面颊坚毅,目光如炬。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外套敞着,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衣,领口上,深蓝色的领带一丝不苟的系着。   整个人显得严谨而成熟。   那是她的男人。 第50章   时初进门之后就站着没有动,神情有些呆呆的。   眼前的人既熟悉,又有些许的陌生。   熟悉的是他的眉眼,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是他独有的,任何人都不会拥有,高高的鼻梁也是,薄薄的的嘴唇同样如此。   但他的气质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原先的那个冷漠孤傲的少年,内敛成熟了不少。   他的头发剪短了,两侧青色的发茬看起来质感很硬,前面的碎发没有了,露出光洁饱满的时候额头,衬的面容坚毅了不少。   休闲系的服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谨合身的西装,更加显出挺拔的身子,肩膀宽宽的,看上去给人无限的安全感。   究竟经历过多少事情,才会使得一个人在一年内变化如此之大?   她有些不敢想,鼻子酸酸的。   这个人一定过得很辛苦吧?但他终于还是成功了。   “初初,过来。”男人忽然开口叫道,嗓音仍旧低沉好听。   她乖乖的走过去。   他笑了笑,手臂伸展,抬头看着她。   索性办公室里并没有人看着,她就大胆了不少,俯身扑到了他的怀里,鼻端萦绕着他的味道,仍旧是熟悉的感觉,淡淡的沐浴液和须后水混合的气味。   腰肢叫人握住,他稍稍一使劲,就被人抱到了腿上。   裙摆有些跑了上去,她呀了一声,刚想伸手去遮,却被人托着下巴,猛的吻住了。   有多长时间没有跟他接吻了?   她恍惚了一下,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两个人久久的吻在了一起。   久别重逢的吻,那是什么感觉呢?   比任何时候都要缠绵,都要激烈。   他的一只大手强势的捉着她的腰,箍的她生疼,另一只手却始终托着她小巧的下巴,拇指温柔的摸索着她的唇角,可渐渐的,大手逐渐收拢,捏着她的脸颊,把她的齿关微微捏开。   “咬那么做什么?太紧张吗。”抽空笑着在她的耳边低语一句。   时初的脸就瞬间红透了。   他怎么还是那么没羞没臊?   深深吻过,仔仔细细把她尝了一遍,他这才满意的松开了她,顺手拿过纸巾,替她擦了一下嘴角:“你又流口水了。”   时初瞪了他一眼,自己接过来擦了擦,嘴巴麻麻的,有点儿疼:“你就不能轻点儿吗?”   总觉得,他是饿急了,把她的嘴巴当饭吃了。   “轻不了,我这还努力控制了呢,我太想你了,宝宝。”他低笑一声,手臂一拢,把她往前拽了拽,防止她掉到地上去。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垂,热热的,又有些痒,时初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个人似乎离的太近了些。   她人在他的腿上,裙子的布料很薄,根本挡不住他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腰部的大手也不容忽视,整个人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气氛暧昧到了极点,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都有些气喘。   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冀总。”有个温柔的女声叫道。   时初被吓了一跳,急忙撑着他的腿往下跳。   冀东霖的手臂一紧,根本不放她下去。   她急得不行,拧了几下他的手臂,却发现那里的肌肉实在太硬,根本掐不动。   他笑了一下,冲着门边淡淡的喊了一声:“请进。”   在时初着急的目光中,俯身在她的唇上吮了一下,这才松开手。   目光带笑,看着她动作迅速的跳下来,手忙脚乱的拽裙子,擦嘴巴,整理衬衫的前摆。   怎么这么可爱?   笑意更浓。   门隔了几秒才被打开,进来一个瘦高的裙装美女,穿着细细的高跟鞋,走路的姿势优雅极了。   看见自家老板的笑容,她明显愣了一下,但极高的工作素养让她快速便恢复了常态,嘴角弯一弯,挤出个弧度合适的笑容:“冀总,您的文件。”   “放下吧。”冀东霖看了她一眼,随意的点点头。   时初就站在他身后的窗边,若无其事的装着看风景,只不过不住起伏的前胸却暴露了她刚才跑过来的事实,动作太快,气还没喘匀呢。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藏什么,只不过稍稍觉得有些尴尬,在办公的地方,两个人没羞没臊的亲了那么久,脸皮再厚,都没办法坦然见人啊。   偷偷用余光打量了一眼那个美女秘书,看着人家那两条大长腿,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   当总裁就是好啊,身边环绕着这么多身材话颜值佳的极品美女。   美女秘书放下文件之后,并没有着急出去,而是拿过咖啡杯,款款走去咖啡机旁边又续满,又低头去清理办公桌,纤细白嫩的玉手和深棕色的桌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反正就是磨蹭着不走。   冀东霖有些不耐烦了,摆摆手:“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美女秘书才悻悻的离去。   一直到门重新关上,时初才转身回来,看着冀东霖,嘴里啧了一声:“真漂亮啊。”   “没你漂亮。”后者靠在椅背上,把椅子转了个圈,津津有味的打量她。   他的眼光极具侵略性,时初稍稍有些不自在,后退了一步:“你看什么?”   “我看我的女人。”男人懒散的笑笑,唇边挂着丝痞气,终于看起来和以前有些相似了。   时初便在原地转了一圈,索性给他看个够:“好看吗?”   “很美,从第一眼看到,心里就是这个感觉。”他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你让我惊艳,宝贝。”   时初的脸就有些红了。   自从开始打扮以后,她其实已经听了很多遍这样赞美的话语,其中不乏那种非常夸张的形容,她也都是付之一笑,表示过感谢之后就结束了,从来没有往心里去。   结果他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就让她心中涌起巨大的波浪,无以轮比的喜悦。   原来她做了这么多,最终想要的,不过是他的肯定。   心里同时也知道,他一定也是同样的感觉。   分开的一年里,两个人虽然没有见面,但一直都在各自努力着,为的是能够以更好的面貌和对方在一起。   最好的爱情应该就是这样了吧,两个人一起进步,一起变好,互相激励着,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穿这么高的跟,不累吗?”冀东霖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皱了皱眉,招手叫她过来。   “还好吧,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是很美啊。”她便乖乖的走了过去,无所谓的笑了笑。   男人低头,伸手捉着她的脚腕,轻轻揉了揉,叹气道:“你已经很美了,宝贝,不要这么折磨自己。”   “这个你管不着,我乐意啊。”时初撅噘嘴,搂着他的脖子摇了摇,不自觉又被他抱着坐在腿上,两个人腻在一起。   “你瘦了,是不是休息不好?”摸摸他的脸,她说。   比起之前,他的脸更窄了一点,显得轮廓分明,五官更加深刻,下巴上的胡茬虽然刮了,但还是明显的泛着青色,摸上去很扎人。   他捉住她作乱的小手,拉下来放在胸口:“还可以吧,体重应该比以前轻了一点,但肌肉一块都没少,不信你摸摸。”   反正是他主动要求的,时初就不客气的感受了一下,谁知道不一会儿,身上的人喉结滚动了几下,不由分说的把她抱起来,搂着腰轻轻往下一放,就把她压在了桌面上。   后背感受到冰凉的触感,时初有些傻眼了:“你干嘛啊?这里是办公室!”   “我知道啊,但是你先把我撩起火的。”男人无辜的眨眨眼。   刚见面就这么刺激啊……   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解开领带,又把领口的扣子扯开,露出些精壮的肉体,她感觉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俏皮的笑一笑,用软软的语气说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呀?”   “为什么?”他的力道稍微加重一些,仍旧箍着她:“想耍花招是不是?”   “不是,我……我想上厕所,真的,今天水喝的有点儿多。”时初瘪瘪嘴,可怜兮兮的说道。   男人打量她片刻,稍微松了松手:“真的。”   “嗯。”她使劲儿点头,眼里带了些水光。   “好吧。”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终于放开了,胳膊往前伸,给她指了指方向:“卫生间在那边。”   “嗯,我知道了。”时初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装作很急的样子,往那边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看着她这个样子,还蛮像那么回事儿的,冀东霖笑笑,手指托了下下巴。   不当演员可惜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猛的改变了方向,朝着门边冲了过去,利落的一个急刹车,拉开门跑了出去。   穿着那么高的鞋子,也真的难为她了。   顺手把电脑里的走廊监控打开,就清楚的看见办公室门外的场景。   娇小的喘着气靠在门边,不住的用手拍着胸口,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才洋洋得意的朝电梯的方向走了。   真可爱啊。   他坐回宽大的椅子上面,靠在椅背上,手垫在脑后,惬意的半躺下来。   现在有些明白古代的那些君王为什么只想拥着美人玩乐,不愿意上朝了。   搞得他现在都无心工作,只想着快快下班了。   于航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一个场景,心里都快惊讶死了。   无论什么时候都在埋头处理文件的工作狂人,竟然在偷懒?   过去大咧咧坐在桌子上拍了拍正靠在椅子上神游的人:“哥们儿,怎么了,有病啦?”   冀东霖嫌弃的踢了他一下:“你才有病,从我桌上下来。”   于航挺不乐意的挪窝,去沙发上坐着去了,高高的翘着二郎腿:“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好像看见时初了,你们俩和好啦?”   “一直都好着呢。”冀东霖看了他一眼。   “哦,那就好,那就好。”于航嘴里附和,心中却鄙视的了不得。   一直很好的话,当初为啥白这张脸大半夜去家里找他,让他帮忙找人?   还说大话呢,连个女朋友都看不住,差点儿就给跑了。   嘴上自然不敢这么说,嘻嘻哈哈笑道:“哪天带她出来一起聚聚吧,我女朋友也挺想她的,一直跟我念叨着呢。”   冀东霖一听这话就来气,从椅子上起来,白了他一眼:“你快算了吧,她一见你就准没好事儿。”   于航还有些无辜:“怎么了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又看着门外的美女秘书目不转睛,悄声说道:“我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这妞可真正。”   冀东霖看着他那色眯眯的样子,嫌弃的啧了一声:“那你赶紧多看两眼吧,明天就看不见了。”   拿起桌上的电话,往人事部打过去,吩咐了几句,挂断。   “啥?”于航睁大眼睛:“这么漂亮的秘书,你不要人家了?”   时初下楼之后,先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躲在卫生间里面,对着镜子补了补妆。   为了防止出汗晕妆,她特意都是用的防水化妆品,口红也是一样的,结果现在这么一看,根本就是在骗人。   嘴巴上的颜色掉了大半,嘴角上还沾了一点颜色,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怪不得那会儿她出来的时候,那个秘书用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对着镜子弄了半天,总算才恢复了正常,她这才走了出来。   回到座位上,禁不住有些发呆,想到刚才在办公室的情景,面红耳赤。   怎么能大半天犯花痴呢?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急忙又开了电脑,熟悉工作上的事情。   她这个人一向认真,虽然这次的调动有些猫腻,但她还是想着要好好的完成工作。   到下班时,她基本已经把公司的情况大致都熟悉一些了,关上电脑,并没有着急走,而是四处观察了一下,看大家都起身往外走,并没有留下来加班,这才也跟着下楼。   等电梯的时候,大家总算都活跃了一些,有人笑着过来和时初打了招呼,互相认识了一下。   总体来说,是比较愉快的。   下班的路上,她特地绕路去了一家比较大的菜场,进去选购了一会儿。   平时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晚上是很少做饭的,因为嫌麻烦,又想多减减肥,女人嘛,尽管已经很瘦了,但还是想要更瘦一些,变的更美。   但是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她就想着好好的做一顿饭。   正是下班的时候,很多人都来买菜,她挤在人群里,辛辛苦苦的挑了一些活虾,然后又买了条鱼,让老板收拾好之后拎着手上,又一头扎进菜摊子里,蹲下来挑了一斤鸡蛋,一小把青菜,又买了些豆皮豆芽之类的配菜,满载而归的走了出来,打了辆车回家。   进门之后先洗了个澡,卸掉脸上的残妆,薄薄的抹了层乳液。   头发已经长长了一些,稍微盖住点儿肩膀,在外面的时候放下来,回家后她就扎成一个小辫子,整个人清清丽丽的,跟个女学生差不多。   收拾好了以后,她就走进厨房开始忙碌。   前几天看了一个美食视频,是网上的一个当红美食博主发的,名字叫连漪,很漂亮的一个女人,做菜做的也很棒。   她还挺喜欢这个博主的,所以她的每个视频都会看,虽然未必自己亲手动作做,但满足感也是十足。   那个视频里面做的是一道烤鱼,但并不用放在火上烤,而是用烤箱烤制的。   她当时看了就很馋,今天决定试一试。   首先把鱼清理干净,拿到在鱼的身上划几个口子,然后在上面抹一些盐和调料腌着,腌半个小时,差不多入味后,烤盘里刷油,把鱼放进去,放在烤箱里烤着。   然后就准备蔬菜,萝卜,藕,豆芽,豆皮之类的东西,随便什么,只要是喜欢的蔬菜都可以,随便切块之后,锅里倒油,把蔬菜略微炒一下,放调料调味。   这时候鱼就应该烤的差不多了,戴上手套把烤盘端出来,然后再把配菜倒在鱼的旁边,接着进去烤就可以了。   至于虾,就更好做了。   洗干净去掉虾线,在油锅里炸一下,拿出来稍微炒炒,就是一道经典的油焖大虾。   时初做好之后,在厨房就剥了几只开吃,配着刚出锅的热米饭,别提多香了。   正吃着呢,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反应了几秒,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便去抽屉里拿了把菜刀,蹑手蹑脚的往客厅走。   不会是进贼了吧?   呼吸有些急促。   结果走到客厅一看,愣住了,手里的刀垂下来,惊奇的问道:“你怎么会进来?”   门口,高大的男人正低下头来,若无其事的换鞋。   “我回来了。”看见她,笑着说了一声,从鞋柜的后面拿出一双男士拖鞋,穿上了。   “等一等。”时初就更是惊奇,冲过去左看右看:“哪里来的拖鞋?我家没这个东西啊。”   “小心伤着。”冀东霖绕开她往里走,指指她手里的刀。   “哦。”时初应了一声,急忙去厨房放刀。   进去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他明显在转移话题。   急忙跑出去,插着腰问他:“你快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家?”   冀东霖已经脱了外套,手上湿漉漉的,刚洗完的样子,白衬衣的袖子卷到手肘,惬意的坐在沙发上,扯了几块纸巾擦干,转头看了她一眼:“我饿了,你做了什么?”   又指指她油乎乎的嘴角:“偷吃了吧?”   时初看着他那自来熟的模样,开始有些怀疑:这个家的主人到底是谁啊?   知道再怎么问,他也都会扯开话题,便只好亲自上手,走过去弯腰向他的裤兜摸去:“你偷藏了我家的钥匙是不是?什么时候藏的,快点儿交出来!”   胳膊冷不防被人扯住,他轻轻一拽,她就禁不住跌坐了下来,整好被他抱了个满怀。   勒着她小腹的手臂一紧,他抬起手来,掰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脸来,随手拿了块儿纸巾把她唇角的油渍擦干,这才把她放在一旁,自己站起身来,进厨房去了。   客厅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时初无语的张大嘴巴,刚刚爬起来,他已经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端着两碗米饭,在桌上摆好之后,又进去陆续端出油焖大虾,烤鱼。   “吃吧。”在她对面坐下,顺手还剥了只大虾放在她的碗里。   从始至终,动作都流畅极了,没有一丝的不自然。   时初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人的改变只是在表面,给外人看的,其实骨子里还是那样,又坏又霸道。   他肯定也知道她心里特别着急,想逮住他问个明白,可就是逗着她玩儿,不肯说出实话来,让她干着急。   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时初拿起筷子来,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把虾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嚼了起来。   过一会儿,又指指烤鱼:“我要吃鱼!”   他便拿筷子夹了一块,先放进自己的碗里,仔仔细细的把细刺挑干净,然后才给她递了过来。   时初直接放进嘴巴里吃就可以了,非常方便。   她满意的点点头,有人伺候着就是好啊。   这顿饭时初吃的特别开心,虾有人剥,鱼刺有人挑,就连想吃什么菜,看一眼都有人帮忙夹过来,她只需要动动嘴巴,手指干干净净的,一点儿油都没沾到。   反观冀东霖那边,他面前的桌子上虽然堆着一堆虾壳,自己却没怎么吃,全紧着她了。   一直到时初肚子撑撑的,再也吃不下,连连摆手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的擦擦手,夹了些豆皮放在碗里吃了起来。   盘子里,基本只剩下这些配菜了,大虾和鱼差不多都被吃完了,露出空空的鱼骨。   时初就有些脸红,不知不觉她竟然吃了这么多……这个食量未免也有些太过惊人了吧?   一定是最近减肥节食有些过头了,食量有些反弹。   拍拍肚子,她又起身倒了杯水来喝。   “少喝一点,水喝多了,肚子会胀。”冀东霖抬起头来提醒她。   她便只好放了下来,咂咂嘴,有些埋怨起他来了。   都是这个人,一直给她夹菜,害得她吃的忘了情,现在嘴巴又干,肚子又撑,又不能喝水,到底该怎么办啊?   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他又抬起头来,稍微有些抱歉:“我看你吃的开心,才一直给你夹的,不知道你胃口这么小。”   他这么一说,就又把责任都推给了她,就像她自己非要吃这么多似的。   时初就不服气的说道:“我的胃口一直都这么小啊,我平时就吃不多是。”   他便摇摇头,不是很赞同:“以前你吃饭的时候,就像小猪一样,不过现在也蛮像的。”   “你才小猪!”时初气的一下子站起来,就跑到卧室里去了。   肚子圆溜溜的,躺下之后胃里的东西直往上反,她就只好又坐了起来,捂着肚子愁眉苦脸。   外头传来收拾碗筷的声音,不大一会儿,冀东霖走进来,手里拿着颗药丸:“给你。”   “什么啊?”时初看了一眼。   挺大的一丸子药,看着黑漆漆的,应该挺苦的吧?   “山楂丸,不苦的,挺好吃。”他在她的身旁坐下,硬掰着她的脸,把药丸子给塞进去了。   这药能这么吃吗?难道不应该给她一些水,然后捏成小丸子一粒一粒的整着咽下去吗?   时初气的直哼哼,但嘴巴被他拿手堵着,想吐都吐不出来。   只好拿眼睛瞪他。   看着她那个样子,冀东霖忍不住又想笑,另一只手拍拍她的后背,低声哄劝道:“你嚼一嚼,乖,嚼一嚼,这个药嚼着吃下去效果好一些,不苦的,酸酸甜甜。”   时初这时也能感觉出一些味道,果真没有什么苦味,她就试探性的开始嚼嚼嚼,倒是挺甜的,又有些酸。   嚼碎之后咽掉,他又端来一杯水让她漱漱口,然后坐下来,大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的揉了起来,力道适中,手掌的温度又是暖洋洋的,时初就任由他去了。   过了一会儿,真的就不怎么撑了。   她松了一口气,转头问他:“这个药是哪来的,挺管用啊?”   冀东霖看着她,有些无语:“从你的药箱里找出来的。”   时初也无语,这么看来,他真的比她自己还要了解这个家啊。   看着男人站起身,轻车熟路的走到浴室洗了澡,然后从她的衣柜深处拿出一套男士睡衣换上,她终于忍不住大叫:“这些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你拿我家钥匙有多久了?”   “没多久,只不过从一开始就有而已。”他神秘的笑笑,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   时初睁大眼睛:“那你是不是偷偷进过我家好多次?”   “嗯。”他点头,一脸的若无其事:“对呀,很多次,有时候还趁着你睡着的时候。”   “你你你!”时初彻底无语,良久,用被子捂着脸倒在了床上。   原来那次根本不是做梦,怪不得……嘴巴那么疼。   这个坏人! 第51章   当晚,某个没皮没脸的人就这么硬赖在家里了,时初看见他就来气,把人赶到了客厅,自己关起门睡觉。   早晨起来,冀东霖已经自觉的进了厨房,开始为她做早餐了,只不过他的技术并不怎么好,把一锅粥硬是闷成了米饭。   最后还是时初下厨,进去炒了个西红柿鸡蛋,两个人一人吃了一碗米,总算把这顿早饭给对付完了。   下楼一起上班,快到公司大楼底下的时候,时初便让他停下,自己先下来,步走过去,防止再被人看见传闲话。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这天,时初正在上班呢,忽然有人通知她,下午要去马场陪客户骑马,她也去。   她就有些奇怪:“为什么是我去啊?我不会骑。”   听到的回答是:“冀总指名让你去。”   她就无奈了,偷偷打电话过去,冀东霖也不接,只好答应下来。   结果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就跟着一帮子人急匆匆坐车过去,到地方才发现,这地方真的很漂亮。   就跟草原似的,一望无际的绿草地,看着心情特别好。   有人领着她去更衣室换了骑马装,衣服挺紧的,腰带一勒很显身材,脚上是一双长筒的靴子,头上还戴了个头盔,出来一照镜子,英气十足的,多了几分的帅气。   有专门的教练负责教她,牵来一只挺温顺的小马,眼睫毛长长的,一眨一眨,看着十分可爱。   时初看见了之后,就喜欢的不得了,摸着它的脊背给它顺了顺毛。   那马的尾巴就甩了几下,溅起一些尘土。   远处,几匹马已经跑了起来,骑在黑马上面的男人腰板挺直,穿长靴的腿特别修长,骑马的姿势别提多帅了。   时初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就是冀东霖。   他就是有这个能力,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总能让人一眼就看到他的存在。   旁边骑得稍慢一些的人应该就是今天要陪的客户,能出动冀东霖来陪的人,想必身份也不低。   “时小姐,我先教你上马吧。”旁边的教练看她一直在偷懒,就开口说道。   时初抬手把头盔固定了一下,愁眉苦脸的。   说实话,她并不想骑马啊,她虽然近来胆子大了不少,但是运动神经却照例还是不怎么发达,尤其是这种比较危险的运动,更是避之不及。   但是教练在旁边盯着她呢,她也不好意思说不骑,只好点点头:“那好吧,我尽量学。”   教练就笑了起来:“你其实不必紧张,很简单的,并不难,而且这匹马特别温顺。”   “哦,那就好。”时初这才放松了一些,摸摸小马的背毛:“你一定不能摔我啊。”   冀东霖那头已经和陈总比赛过一轮了,最后的关头他放了水,故意让马慢了一些到达,把陈总哄得很开心。   陈总就是这次要陪的客户,在C市名望很大的一个人,把他这层关系打通了,恒通的发展就会更加顺利。   “小冀啊,这个是我的秘书小夏,介绍你们认识一下。”陈总笑眯眯的调转马头,身边还跟着一位穿着马术服的妙龄女子。   “你好,冀总。”那女子大方的伸手过来。   “你好。”冀东霖却只是稍微点了下头,并没有与她握手。   陈总看在眼里,笑一笑让那女子退开,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见刚才还镇静沉稳的男人忽然神色大变,打马朝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时初的脑袋还是很聪明的,教练大致给她讲解了一下,她就基本明白了步骤,可是真正实践起来的时候,却特别难。   因为小马总是不停的动,每次她抓住缰绳想要上去的时候,它就会忽然左右挪动一下脚步,好像在故意和她作对似的。   时初吓得直叫,一下子跑出老远,弄得教练也哭笑不得:“不要害怕,相信我,真的没关系的。”   鼓励了半天,她才重新尝试,最后让教练在后面托了一下,这才勉勉强强坐上了马背。   上去之后,她整个人就僵硬了,捉着马鞍一动也不敢动,出了一脑门子汗。   教练牵着小马在草地上慢慢走了一圈,倒是挺平稳的,并不颠,她就放松了一些,大着胆子松了松绳子,速度立刻就快了起来。   本来这样就挺好了,她也很满意,准备再走一会儿就找个地方下马,结果好巧不巧,对面有一匹马忽然失控,朝着这边就跑了过来。   时初吓得脸立刻就白了,连后头教练喊了什么都听不大清楚,下意识就去夹马肚子,她这匹小马的速度便也快了起来,两匹马马上就要撞头,那头才窜过来一个穿教练衣服的人,拉着前面马的缰绳,愣是给制住了。   因为这个意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看到没有危险,才都松了口气。   但是那边虽然是停住了,时初这边的马又受了惊吓,速度加快,不停的往前冲,她在上头晃晃悠悠,险些就要掉下来了,斜刺里过来一匹马,上头的人一弯身子,就把她的马给拉住了。   虚惊一场。   时初整个人都已经趴在马背上了,不停的喘气。   一会儿,感觉有人拍拍她的腿,她就把脚从马镫上褪了出来,稍微往下挪了挪,那人一使劲,直接就把她抱了下去。   “没事儿了。”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晃了晃。   他怀里的味道让她觉得十分有安全感,过一会儿就抬起头来,刚想说些什么,眼睛就瞪得大大的,呆住了。   面前围了一群人是什么情况?而且还都是公司的高层,她这几天陆陆续续都听人介绍过的,原本是些高高在上的人,现在却都大眼瞪小眼看着她,脸色十分精彩。   今天招待的客户也站在一边,是个六十多岁的微胖男人,笑呵呵的,看起来挺面善:“小姑娘别害怕,没事了。”   冀东霖拥着她,笑着介绍一句:“陈总,这是我女朋友,今天本来想带她来玩儿玩儿,结果一眼没看见,就出事了。”   他说的语气十分自然,还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害怕她惊吓过度发起烧来。   时初软软的靠着他,想阻拦也阻拦不了。   她辛辛苦苦想隐瞒的事儿,就让他这么随随便便的给……捅漏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出风头,这会儿却不得不面对着各种各样的眼光,顿时脸就有些红,悄悄推了他一下。   冀东霖根本不理,把她拥的更紧了一些,开口说道:“陈总,那我就先陪她一会儿,等一下过去找您,好吗?”   “没关系的,我理解,哈哈,年轻人嘛,甜蜜一点好。”陈总笑眯眯点头,剩下的人也都识趣的一哄而散,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上来,我带你骑一圈。”冀东霖牵过那匹他刚才骑的黑马,一翻身上去,朝她伸手下来。   时初犹豫了一下,把手给他了,紧接着,身子被他一拽,便稳稳的到了他的怀里。   也不知道他怎么弄了一下,马就自己慢慢的跑了起来。   迎面有风吹来,她的头发被吹的凌乱,有一绺飘到嘴里,她急忙伸手拿出来,眼前的风景逐渐变快,绿色的草地连成一片。   很好的感觉,和她自己单独骑的时候,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大不一样。   她稍微放松了些,身子后仰,靠在了他的怀里。   “怎么样?”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把她又往紧抱了抱。   “不错,我很喜欢。”时初大声回了他一句。   “再加快一些速度可以吗?”   “什么?”风有点儿大,她没听清,下一秒,马儿却开始快速的奔跑起来,刚才还能看清的人和风景瞬间全都模糊。   这样的感觉比飙车可刺激多了,她不可抑制的大叫。   “张开手,很好玩儿的,乖。”冀东霖靠上来,在她的耳边大叫。   她便乖乖照做,然后就感受到了一股股风从指缝穿过,痒痒的,如流水一般。   一会儿,终于慢了下来,马的速度渐渐变缓,两个人又能够听清彼此说话的声音了。   “为什么这匹马这么听你的话啊,我看你基本都没有给什么指令。”时初好奇的问道。   他在后头笑了一声,呼吸喷在她的耳侧:“会骑马的人,其实一坐上来,马就知道了,所以只要做出细微的指令它就能明白,相反,不会骑马的人一上来,它也知道,即使指令正确了也不会去听。”   时初听的云里雾里,觉得这骑马的学问还挺大,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学不会,有些丧气。   他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会儿我再教教你吧,让你单独骑一圈。”   “不,绝不。”时初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前头就是马厩的入口了,他停下来,让下头的人接应着,先把她抱了下去,这才自己跳下来,两个人并肩慢慢走着。   时初转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冀东霖见她眉头微皱,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问题,便拉着她的小手攥在掌心,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不明白。”时初这才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公布咱俩的关系?毕竟迟一点也是可以的,你要刚刚才上任,和女职员谈恋爱,怎么说也不太好吧。”   “如果连我所爱的人都不能公开,那我这个位置坐的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趁早让位。”冀东霖摇摇头,说道。   时初心中一动,不禁抬头去看他。   男人的侧脸坚毅,语气霸道而坚定。 第52章   骑完马后,冀东霖做东宴请陈总,一行人换好衣服,纷纷走出骑马场,到了门口,早有人备好车子等待。   时初走在后面,悄悄拽了下冀东霖的衣角:“我能不去吗?”   也不是她怂,她是真的很讨厌这种应酬的场合,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别扭的很。   他便顺手把她拉到前面,点一点鼻尖,笑道:“偏要让你去,总得让你提前适应一下吧?”   时初无奈,只好根本他坐到车子里面。   吃饭的地点是C市著名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听说历史很是悠久,招待过挺多名人。   走进去,大厅金碧辉煌,十足的气派。   时初始终走在冀东霖身边,一旁簇拥着的一大帮子人让她感觉特别不自在。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引人注目过,反观旁边的男人,倒是气定神闲的很,还有空攥着她的手,把玩她的手指。   时初急忙抽手,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开始吃饭之后,话题无外乎就是互相恭维,菜虽然精致,却没办法撒开了吃,实在是无聊的很。   时初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洗手之后拿出化妆包补妆,过一会儿,又走进一个女人来,站在她身边涂了会儿口红,就开始歪着头打量她。   时初用余光扫了一眼,就觉得这女人有些脸熟,应该是刚刚饭局中的一个人,被称作苏秘书,一直跟在那个陈总身边,两个人看起来很亲密。   便转身朝她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绕过她往外便走。   “时小姐。”那女人笑了笑,出声叫住她。   “你好,找我有事儿吗?”时初只好停下脚步。   女人的眉眼细长,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子媚态,从包里拿出一盒子女士香烟,抽了一只拿在手上,又问:“要吗?”   时初摇头。   她便自顾自的点燃抽了起来,轻轻吐出口烟来:“抱歉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时小姐和冀总是什么关系呢?”   “男女朋友的关系啊。”时初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为什么她还要问。   “哦。”那女人便意味深长的点点头:“那时小姐你可真是好手段啊,冀总年轻有为,长相又好,哪个女人见了不心动啊?偏偏他又对你专情的很。”   时初听了,总觉得这话里有股酸溜溜的味道,就知道肯定是冀东霖又惹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桃花。   笑一笑,半调侃的说道:“有手段的应该是他吧?当初为了和我在一起,可下了不少功夫呢。”   那女人的表情便有些诧异,仿佛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时初便没再理她,径直往外走。   到了门口,外头站了个男人,西装外套挂在胳膊上,个子高高的,身姿笔挺,看着分外惹眼。   看了时初了,就信步走过来,顺手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走吧。”   “饭局完了吗?”她伸手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问道。   “刚把陈总送上车。”   拥着时初慢慢的往外走去。   到了车边,冀东霖打开车门让她上去,和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这才上来,自己亲自开车。   “吃点儿什么去?”转头问她一句。   时初便笑了:“你也没吃饱啊?”   他一边把车调了个头,一边笑道:“那种场合谁能吃饱啊?”   “也是。”时初点头,望了眼窗外,看见刚才在洗手间搭话的那女子走了出来,坐进了一辆车里。   她便眯了下眼睛。   “怎么了?”冀东霖问她。   “没什么。”时初应了一声,冲着外头扬了扬头:“那女人是陈总的秘书吗?”   冀东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嗯,是秘书,但也兼职一些其他的身份。”   “比如……情妇?”时初把车窗关上,淡淡的问了一句。   “是。”   “哦……”时初点点头,其实她一开始差不多就猜到了,所以并不怎么惊讶。   想到那女人刚才说的话,皱皱眉头,跟他叙述了一遍,又说:“在别人看来,咱们两个的身份并不匹配,都认为是我使手段高攀了你,这一点让我有点儿……郁闷。”   “只是偏见而已,。”冀东霖见她闷闷不乐,便安慰了一句。   时初虽然点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在若有所思。   她实在是很讨厌这种偏见,但心里也知道,自己现在各方面都很平凡,实在有点儿配不上现在的他。   还是要继续努力啊,争取有一天可以和他肩并肩,站在一样的高度。   第二天是星期六,两人难得休息,就决定回趟B市。   时初又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妈妈了,有点儿想她,就让冀东霖把车直接开到自家楼下,开门想下去。   “等一下。”驾驶座上的人有些不满的出声说道。   她有些无奈,只好回身在他的唇上吻了吻:“这样行了吧。”   “勉强可以。”冀东霖见她着急上去,有些吃醋的捏了下她的脸颊:“什么时候下来陪我?”   脸都被他捏变形了,时初晃晃脑袋,把自己的肉肉解救出来:“你先去找于航他们玩儿好不好?我估计要多陪陪妈妈,等下午再给你打电话。”   “我又不是小孩儿。”冀东霖顿时黑脸,挺不乐意的。   时初笑着点点他的鼻尖:“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小孩。”   她现在可算发现了,这个人所谓的成熟只是在外人面前装装罢了,和她在一起还是原先的老样子,又霸道又幼稚。   哪想到这句话顿时捅了马蜂窝,又被人拉过来吻了半天,嘴巴都觉得麻麻的。   “还觉得我像小孩子吗?”好容易放开她了,他又箍着她的腰逼问。   “不像,不像,绝对不像,你多成熟啊。”时初笑着讨饶,这才被放下车来。   上了楼,开门之后,妈妈却不在。   她一猜,准是又跳广场舞去了,换了身衣服又下去找。   自从上次被砸音响后,跳广场舞的地点就换了地点,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小公园找了个场地。   时初之前去过,所以很顺利就找了过去,老远就看见母亲高高兴兴在那儿跳,旁边的舞伴挺眼熟,还是那个穿蓝半袖的中年男人。   时初就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这个广场舞虽然扰民,但是对于中老年人的帮助是很大的,起码母亲因此而开心了许多。   过一会儿音乐结束,妈妈就高兴的过来拉着时初给其他人介绍:“这是我女儿,在外地工作呢,每周都回来看我!”   笑呵呵介绍完一圈过后,两人才一起回家。   时初边走边问:“妈,你跟那个蓝衣服的叔叔走的好像挺近啊,每次都一起跳舞。”   不过是随口的一句,母亲的脸却有些发红:“你说什么呢?这孩子!”   时初笑了起来,觉出些猫腻来,回头看了一眼,那蓝衣服大叔正恋恋不舍的看着她们这个方向呢。   回到家母亲就张罗着做饭,时初帮着她洗了菜,炒了几个菜,母女二人一起吃了。   饭后看电视的时候,闲聊了一会儿,母亲就拍拍时初的手:“小初啊,你现在变的比以前优秀,妈妈很开心,但是……”   时初一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又是催促她相亲呢,想一想也是时候了,就笑道:“妈,我有男朋友了。”   母亲愣了一下,微微睁大眼睛:“你交男朋友啦?什么时间的事儿,怎么也不跟妈妈说说?”   又欣喜道:“妈妈还怕你因为之前的事儿,不愿意再交男朋友呢,这就对了,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这次这个条件怎么样啊,年纪多大?”   时初停了一会儿,还是实话实说:“这次这个……嗯,还是上次那个。”   “你说什么?”母亲有些没听明白。   “我是说,还是冀东霖,妈,我估计我这辈子……都躲不开这个人了,再怎么分分合合,最后在一起的那个人也还是他。”   时初下楼的时候,冀东霖已经在楼底下等着了。   家里的气氛实在太尴尬了,她就找了个借口跑了出来。   “用不用我上去和阿姨谈谈?”吻了她的额头一下,他笑着问道。   时初按按眉心:“算了吧,等过几天,我妈缓一缓再说。”   他便直接开了车门,让她上车:“估计阿姨是觉得,自家女儿两次都栽在了同一个臭小子手里,有些抹不开面儿吧?”   时初白了他一眼:“你终于知道自己的真实定位啦?”   看了眼外头,又问:“这是要去哪儿?”   “去我家啊,小猫都长大了,你不想看看吗?”   时初想起那些小毛球,连语气都变软了不少:“想啊,怎么不想?你快点儿开,我想和猫猫们玩儿。”   冀东霖答应了一声,发动车子。   心里酸溜溜的。   想骗媳妇儿回家,还得借着猫崽子的名义,他这个当男朋友的居然比不上一群胖猫有吸引力?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快完结了,但是最新几章写起来非常不顺,一直卡到今天,抱歉啊。   估计还有两章正文,然后再加两章番外,争取十五号之前都发完吧,往后就没有波折了,全是甜甜甜。   既然都把媳妇儿骗回家了,下章就愉快的那啥吧 第53章   别墅还是老样子,一直是老管家住在里面打理。   冀东霖直接把车开到院子里,时初就赶快下来,迫不及待的进屋,顿时就被一屋子的毛茸茸给萌了个够呛。   当初最后一次见到它们的时候,还是一个个小奶猫呢,现在居然都长这么大了!和妈妈小橘一样,变成了好看的成年橘猫。   整个客厅简直就成了它们玩耍的游乐场,猫爬架和猫玩具到处都是,每一只都很健康,皮毛顺滑,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   “金叔一个人照顾它们,一定很累吧?”时初蹲下身子抱起一只辨认了一下,捏了下小毛爪子:“你是大毛吧?”   那猫就软软的叫了一声,有点儿不情愿的挣扎起来。   她只好把它放到了地上。   “那个是二毛,你叫错了,它不高兴。”冀东霖给她拿过拖鞋,弯腰放在地上,微凉的大手捉了下她的脚踝,把她的脚从高跟鞋里退了出来,套上拖鞋。   又说:“金叔不会累,我专门请了保姆过来照顾它们。”   “嗯,那就好。”软绵绵的拖鞋异常的舒服,时初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动了动脚趾:“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他这才直起身子,看着她高高的鞋跟,皱皱眉:“为什么要穿这么高的鞋子,万一崴脚怎么办?”   “为了美啊。”没了高跟鞋的束缚,走起路来也舒服了很多,时初弯下身子逗了逗猫,又跑到柜子跟前拿了些零食过来,拆了一点点喂给它们。   “难道不是因为个子太矮吗?”男人靠在柜子边,一边看着她喂猫,一边促狭的笑道。   时初转头白了他一眼。   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午后的阳光很好,时初窝在沙发上晒了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看见冀东霖俯身抱了只猫往楼上走去,就问他:“干嘛去啊?”   “洗猫。”他冲她招招手:“过来帮忙。”   她便起身穿上拖鞋,踢踢踏踏的跟上去。   浴室里面,大毛在不停的喵喵叫着乱窜,但是门关着,它出不去。   时初从隔板上拿下来宠物用的沐浴液,往另一个空瓶子里面挤了一点,加水稀释。   冀东霖则往浴缸里面注着水,一边用手进去试了下温度。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该把猫往里放了,结果大毛进去之后叫的甚是凄惨,扒着边缘就想往出跳,时初就急忙往住按它,没一会儿就溅了一身水。   “它往常洗澡就是这样吗?”抹了把脸上的水,回身无奈的问道。   “嗯,跟杀猪似的嚎,宠物医院都不接收,只能在家洗。”男人的表情倒是镇定的很,好像已经习惯了。   大手把猫重新按回去,点点它的脑袋,略带警告的说道:“乖乖的,听见没有?”   好容易猫按住,两个人一起动手,打上沐浴液,才好歹把这个小祖宗洗香香了。   时初的脸上都被甩满了泡泡,嘴里也的味道也不大对,也不知道怎么了,进了一嘴猫毛。   到外头拿了吹风机把猫吹干,放出去之后,她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身子忽然一轻,被人从后头抱了起来,她懒洋洋的动了动腿,都没力气挣扎:“你又干什么。”   男人的回答很简洁:“洗你。”   “我又不是猫。”她的脸红透了,急忙嚷了一句,再想逃已经晚了,浴室的门被关了起来。   这次被关进里面的人……是她。   “我说你是猫,你就是猫。”男人笑得坏坏的,看来是早有准备。   时初这下才明白,为什么他刚才要让她帮忙洗猫了这是在消耗她的体力,好叫他为所欲为啊。   原本宽大的浴室因为他的渐渐逼近而显得狭小无比,咽了下口水,她声音小小的说道:“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洗好了出去找你。”   身上几乎都沾满了泡泡,的确是该洗洗但在他面前洗……怎么想都羞耻到不行啊。   男人挑眉看她,并没有动。   她便踮起脚来,凑近了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真的,不骗你,在外头等我。”   “真的?”他一把搂过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真的,只不过我现在有些害羞,你总给给我些缓冲的时间吧?”时初被他缠的实在无奈,只好说道。   好容易浴室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时初把水温稍微调低了一点,先让自己的脸颊降了降温,这才慢吞吞洗了起来。   关掉水之后,拿起门边的衣服犹豫了一下,又放下来,找了条大大的浴巾对折,把自己裹了起来。   头发半擦干,有一些湿润的垂在肩头,雪白的锁骨上还有几滴晶莹的水珠,自己看了都觉得……十足的诱惑。   拉着浴巾又往上提了提,她这才打开门,慢慢的走了出来。   一接触到外头微凉的空气,不禁缩了下肩膀,一转头,又被猛的吓了一跳。   冀东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靠在了门边,此时他的目光具有十足的侵略性,挑着眉紧紧的盯着她看。   时初刚才在浴里积攒下的那点儿勇气顿时就没了,一只手捂着前胸,另一只手左右摇了两下:“那个……我还是回去换上衣服再出来好了。”   男人笑一笑,问她:“你觉得可能吗?”   后路已经被挡住了,他就像一只大老虎一样,一下子扑过来把她困在怀里,低头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宝贝,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   嘴巴就像一颗Q弹的软糖一样,被人咬来咬去,时初轻轻叫唤了一声,手胡乱挥舞了几下,想把他推开。   结果手却被人捉着按在了墙壁上方,那人的手臂比她强壮的多,根本无法挣脱,只好被动的和他的手指紧扣在一起。   两个人难舍难分的吻了一会儿,时初就有点儿喘不上气来,感觉中,他的大手箍在她腰上,搂着她转了个身,两个人就这么缠在一起,跌跌撞撞的往卧室去。   直到身子接触到软绵绵的床垫,他才直起身子,拢了下她的黑发,深深的凝视着她。   “怎么了吗?”时初稍微欠起身子,有些不解。   “最后问一次,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他的喉结动了动,稍微有些气喘。   时初没有说话,抬手搂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拉低,用吻来代替回答。   往后的事情变的缠绵而疯狂。   她的吻将他点燃,彻彻底底的压了下来,很快,浴巾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时初一开始还有些羞涩,但在他的攻势下,渐渐变成了软绵绵的一团,像温柔的流水一般包容了他。   外头,天色正好,太阳明晃晃的照了进来,窗帘并没有拉,可以看到别墅里栽种的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花草。   不知名的小鸟在鸣叫,她的上方,男人的汗水流下来,滴到了她的脖子上。   他的脸颊既模糊又清晰,深深的印在她的心里,永远也不能抹去。   双手被人抵在头顶,两个人的手掌如同角力一般,不停的上下移动,追逐着。   朦胧间,他抬起身来,拢住她的黑发,颤声说道:“宝贝,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   声音里满是爱意,又夹杂了某种极致的沉沦与欢乐。   一切归于宁静。   时初累到不行,侧躺着被他扣在怀里,微微喘了口气。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侧,忽然低低的笑道:“舒服吗?宝贝。”   她侧了侧身,没有说话。   他便无休无止的追问。   最后她被问的烦了,这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就再来一次吧。”他的声音忽然变的危险,并且很快用行动证明了出来。   时初的声音都有点儿发颤:“又来啊?我很累,让我歇一歇好不好?”   “嗯,你歇着,我来动。”他的说话声有些模糊不清,重新将她吻住。   终于彻底结束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发暗了。   两个人大白天的就开始没羞没臊,一直折腾到现在,都有些饿了,互相看了一会儿,还是冀东霖起身去了楼下。   时初倒是很想下去煮一碗面条,可惜她现在实在是太累,只能有气无力的躺着。   放在床头的手机一直在响着,她这会儿才有功夫接了起来。   是于太太。   “小时啊,谷孝林先生周一就会回到C市,到时候他和太太想要邀请你去家里做客。”   她带来的无疑是个巨大的好消息,时初一激动,瞬间浑身就有了劲儿,一下子坐了起来,连连道谢着挂断了电话。   心脏砰砰的激烈跳动着。   终于能和谷先生见面了,她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这次见面将会造成她未来人生的巨大转折。   冀东霖端着煎蛋和面包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被子滑落之后的半截光滑脊背。   肌肤白的透明,细腻而美好,只不过因为他的原因,而添加了一些小小的红莓。   他放下盘子,走过去坐下来,手自然而然的抚了上去。   女人这才回头,好看的眼睛的满是惊喜:“谷先生要回C市了,他想见我,阿霖!”   “嗯,那咱们尽快回去。”他宠溺的笑了笑,把盘子递到她的手上:“但是现在,你要先吃饭。” 第54章   当晚虽然很累,两人还是驱车离开B市,连夜赶了回去。   到家之后,时初就开始准备第二天的见面。   说是准备,但其实她也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最后就开始在屋子里转圈。   这是她的习惯,心情一旦激动起来,脑袋反而会变的一片空白,不自觉的重复一些动作。   最后冀东霖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一把把人搂在怀里,抱到床上坐着去了。   “你腿不疼吗?”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再起来。   时初这才眨了眨眼睛,乖乖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可是,明天谷先生就要见我了啊。”   “我知道,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走啊,累不累?”冀东霖有些无奈的摸摸她的脑袋。   “嗯……但是我就像动,根本坐不住呀。”   “那就换个别的方式运动一下吧?”他的语气像是在打商量,实际动作却一点儿也不含糊,一下子把她压趴在软软的垫子上。   时初这才怕了:“我累了,真的很累,你让我休息一会儿,行不行?”   男人俯在她上方:“乖乖睡觉,知道了吗?”   “嗯。”时初把被子拽过来,裹紧自己:“乖乖的,一定乖。”   把她搞定之后,冀东霖这才起身到了客厅,把行李稍微规整了一下,换了睡衣躺下。   时初的这个小出租屋的格局不太好,两个人住在里面难免显得狭窄,就连这个小床也是这样,他的个子太高,两只脚几乎是悬空的,十分别扭。   转了下身,把身边的女人拢在怀里,他就寻思着,得尽快找个时间劝劝她,一起搬到他那里去住。   第二天一早起来,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饭,时初就钻回屋子选衣服,化妆,尽量让自己看的得体一些。   到了下午约定的时间,就让冀东霖开着车,送她去谷先生的家。   按着地址过去,到了才发现,眼前是一座朴素的民宅,外头有个小院子,种着很多花草,打量的十分整洁。   谷先生和谷太太已经早早的在那里等候了。   和之前在照片里看到的一样,两人都是一副朴素的打扮,看起来很是恩爱。   看到车里的冀东霖,夫妇二人便也邀请他一起进去,在小院的大树下头摆了张桌子,泡了很好喝的龙井茶。   这场谈话十分愉快,谷孝林先生和他的太太都是很有名气的画家,看到时初这种有天赋的年轻人,顿时便起了爱才惜才之心,对她拿来的那几幅画也是十分喜欢,但是有一些瑕疵也毫不留情的指了出来。   时初连连点头,认真的听着,这样的教诲,她连听三天三夜都不会累。   最后告辞的时候,谷先生这才说道:“小时啊,其实这次叫你来,还有一个目的,我和太太两个人都是惜才之人,对于你的画也是真心的喜欢,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以经常过来,我们帮你提些建议,对于你的提升多多少少有些帮助。”   “当然愿意,怎么可能不愿意?”时初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冀东霖拉拉她的手,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快叫老师啊,两位愿意指导你,那就是你一辈子的恩师了。”   时初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低头,恭恭敬敬的叫了声:“老师。”   谷先生笑眯眯的摆摆手:“哎呀,不必有这么多礼节,随便一点就行行啦。”   差不多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回到车上的时候,时初禁不住有些眼圈发红。   她怎么都想不到,真的会有这样一天的到来,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认可,没有白费。   冀东霖拿过纸巾,仔细的替她擦干眼泪,这才把人拥过来,轻声笑道:“我相信,总有一天,别人再介绍的时候,会把我称作是画家时初的爱人。”   “这样的话,你不会生气吗?”时初笑着问道。   之前请陈总在酒店吃饭的那次,他的秘书兼情人在卫生间说的那番话另时初非常不爽,出来之后学给冀东霖听,本来以为他并没有在意,却想不到他一直记在心里,在现在这个时候给了她不同的解答。   “不会,我会为你高兴。”他的语气异常温柔,轻轻一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   再去公司之后,同事的态度就又变了一个样子。   虽然之前也是相互之间十分客气,但这次却更严重了些,几乎可以用毕恭毕敬来形容了。   时初就知道是上次骑马场的事情被传了出来,大家都知道她来头不一般,争相想要讨好。   这就让她很别扭,有了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晚上回家之后,就跟冀东霖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他正在厨房忙活着炒鸡蛋,一丁点儿的小空间,一个大男人站进去简直是憋屈至极,饶是这样,挥铲子的姿势还是蛮帅气的。   “所以呢,你想怎么办?”把西红柿倒进去之后,他这才转头问她。   时初歪头想了想,还是说了:“我打算辞职,然后腾出时间专心跟着谷先生学习。”   “那很好啊,就这么办吧。”他立刻便赞同的点头,一会儿又问:“那这个房子还住不住了?要不换个地方。”   “那去哪儿住?”时初有些犹豫,这儿虽然条件不太好,但她住久了,还真挺有感情。   “搬去我那里。”他笑着提议,接着补充说明:“我那儿床大,能折腾开。”   “折腾什么呀折腾。”时初白了他一眼。   “你说折腾什么?”男人笑着逼近。   之后的日子并没有因为辞职而悠闲一些,因为时初还要每周去找谷先生学习,并且在先生的引荐下,她开始被美术界关注到,不久就开始筹办一个小型的画展。   冀东霖这边,也变的更加忙碌,但即便如此,两个人还是每天都准时回到家里,一起度过每晚的甜蜜时光。   六月的时候,时初忽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是有事商量,让她回家一趟。   正好第二天是周末,就和冀东霖一起开车回去了。   到了楼底下,照例是她先上去。   进门之后,母亲就在沙发上坐着等她,笑着让她过来坐下,有些欲言又止。   时初吓得不轻,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病,一把把手捉住:“妈,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啦?”   “什么病啊,我没病。”母亲一脸莫名其妙,随即笑起来:“我只是想跟你商量件事儿,只不过……有点儿开不了口。”   “什么啊,快说吧,别卖关子啦,妈。”时初这才放心,笑着摇了摇她的胳膊。   母亲的脸就渐渐有些红了。   时初在旁边察言观色,总算看出点儿眉目:“是关于感情方面的,是不是?”   母亲没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您是不是想再婚?”时初眼前一亮,捉着她的手继续问。   母亲张张嘴,有些羞涩的把脸转到一边,过一会儿才转回来看她,试探的问:“行吗?你会不会反对?”   “怎么会反对啊?您自己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我巴不得您有个伴儿啊。”时初急忙笑道,又有点儿八卦的问:“对方是什么人啊,我认识吗?”   母亲这才说道:“是和我一起跳广场舞的人,他今年五十岁,比我小三岁,三十多的时候老婆得病去世了,为了孩子一直单了这么多年。”   “哦,我知道了。”时初点头,脑海里立刻想起了那个穿蓝色半袖的中年男人。   当初看见的时候就觉得两个人有些暧昧,没想到真成了啊。   她冲着母亲竖起手指,一脸坏笑:“妈,你真牛,吃嫩草啊,这是。”   话刚说完,又想起自己的那棵嫩草,讪讪的闭上嘴巴。   “你这孩子!”母亲嗔怪的拍了她一下,命令的语气:“去,把你男朋友叫来,我和他谈谈。”   时初有点儿发愣:“真的啊?那不准欺负他啊。”   冀东霖根本没走,就在楼下等着呢,时初打过电话之后,没过一分钟他就上来了,进来之后恭恭敬敬的朝着母亲喊了一声:“阿姨,您好。”   “嗯。”母亲点点头,还算和颜悦色,看了一眼时初,起身往里屋走。   冀东霖便特别有眼色的跟了上去,时初便也想进去,结果那两个人倒十分默契,一起冲她摆手:“你先去客厅,一会儿有事儿再叫你。”   眼看着那扇门在眼前关闭,她只能不甘心的趴在门外偷听,结果却什么都听不清,这门的隔音也太好了吧?   又过了十多分钟,那门才打开,冀东霖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十分高兴。   礼貌的向母亲告别之后,他这才走了出去。   时初看着他的背影,抓心挠肝儿的想跟上去问个清楚,但又怕母亲不允许,有点儿为难。   “去吧。”这时母亲也从卧室走了出来,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淡淡的说了一句。   她这才送了口气,换好鞋子跑下楼去。   到了楼下,冀东霖的车子还停在远处,她急忙上去,着急的问:“到底说什么了呀?”   他的嘴角翘了翘,显得十分神秘,根本不回答,俯身给她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去哪里啊?”时初嘟嘟嘴,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他一路把车子开了出去,最后的目的地十分眼熟,就是她以前经常去写生的那个小公园。   把车子停在外头,冀东霖这才去后备箱拿了一身运动服出来,当着她的面,把外衣脱了换上。   然后才拉着她下来,两个人一起进了里面,到了球场边上,他才笑着说道:“于航他们找我来打球。”   看台上,时初托着腮坐着,望着底下尽情奔跑的一群少年,仿佛时光并没有过去。   天色正好,和一年前完全一样,仿佛时光从来没有过去。   她眯起眼睛,眼光追逐着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球衣的身影。   那是她的少年,她的爱人,她此生的伴侣。   一会儿,终于打完一场,避开聚集上来和他拍掌庆祝的于航,冀东霖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到她身边,微微一笑,俯身轻轻吻了下她的侧脸,在她的身边坐下。   “你刚才到底和我妈妈谈了什么?”时初转头,用纸巾替他擦擦额头的汗水。   “没什么。”他眯眯眼睛:“只是像她保证,我会一辈子爱你。”   时初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这东西到底怎么保证?你当我妈妈傻啊。”   “用这个。”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又从兜子里掏出一样东西,套在了她的手指上:“也用这个。”   时初下意识低头,顿时变被那闪亮亮的大钻戒惊呆了:“你这是……”   他摸摸她的脑袋:“我知道这有些太突然了,你也许没有想好,别担心,这只是提前送给你的,就当是预约好不好?”   “什么预约啊,你当这是买东西?”时初哭笑不得,但还是把手收了回来,珍惜的看着这枚戒指。   打趣说道:“你还记得第一次送我的那个戒指吗?你自己手工做的,简直是……丑爆了。”   “我记得啊,当时花了我很多心思呢。”他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促狭:“也不知怎么了,我就是特别想送给你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就像这个钻戒,也是一样。”   “什么?这个也是你做的。”时初惊呆了,急忙举起手来细看,这才发现戒托歪歪扭扭的,看着有些手工的痕迹。   这个人……真的太顽固了吧?   这样下去,她真怕结婚的那天,他亲手给她做一个手工婚纱出来。   “宝贝,咱们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做一套婚纱吧?”   真得想什么来什么,身边的男人靠过来,兴高采烈的说道。   “不要了吧?”她低头扶额,简直快无奈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就是结局了,两个人从相识到相爱,再到分别,然后各自成长,最后相聚,整个过程算是交代清楚了。   结婚,生子和小包子的情节将在番外展示,大约有两章左右的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