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高门的女人》
作者：三千风雪


　　文案：
　　一纸婚约，嫁入高门，季央央从未见过自己丈夫的模样
　　这个小山村来的女人，温顺、乖巧、寡言沉默，却与豪门生活格格不入
　　从众人暗嘲的丑小鸭变成万人仰望的白天鹅需要多少时间？
　　你想知道的，她都有。

　　文案二：
　　舒旧林一个国际长途打给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却被这个村里来的小土包子当成推销员
　　房子买不起，车子不会开，保险更不要
　　舒旧林咳嗽一声：婴儿用品要吗？
　　未婚妻温温柔柔：先生，其实我是寡妇
　　舒旧林：……
　　众商业精英发现，舒总最近的朋友圈迷之诡异啊，堂堂老总，咋还搞起纸尿布推销来了？
　　舒总：撒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
　　豪门大少爷穿起板鞋，换上短袖，扮起打工仔，蹬起自行车，拦在某小公司门口
　　这次，推销一个老公给你好不好？买一送一，带活蹦乱跳小挂件那种
　　舒总认为，没有婴儿，但是有造婴儿的作案工具，来日方长，推销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不到[推眼镜

　　#恭喜微商新星舒旧林同志喜提老婆一枚#
　　#实不相瞒我的老婆真是我骗来的#

　　*虽然看起来很狗血但其实是甜宠文
　　*时尚圈升级流！内容都是我胡扯的！都是我东宫娘娘烙大饼，大家随意看看！男主就是最大的外挂！
　　*女主从事设计工作，小山村土土的小女人慢慢成为时尚圈领军人物的蜕变~
　　*温柔的总裁和比总裁更温柔的总裁夫人，以及总裁戏很多，总认为夫人对自己情根深种[推眼镜[其实并不
　　*先婚后爱，一见钟情，命中注定，天作之合！

　　内容标签：娱乐圈 甜文
　　主角：季央央，舒旧林 ┃ 配角： ┃ 其它：甜文


第1章 嫁入高门
　　二零一零年夏，s市一幢别墅的门口，一个女人，提着红白条纹格子的包，有些局促的站着。
　　她头发松散的扎在后脑勺，温柔的眉眼此刻染了几寸不自然的慌张。
　　手上有一张白纸，纸上短短的写了一行地址和电话，以及右下角两个并列的名字：季央央，舒旧林。
　　季央央是她的名，反复拿起白纸确认后，她站在门口，将耳边的一缕头发撩起。
　　深吸一口气，她敲了敲铁门。
　　无人应答。
　　季央央更加紧张，这回，后背的汗都出来了。
　　她穿的十分体面，一件白色的短袖，花了二十五块钱从超市买的。一条水洗浅蓝色牛仔裤，看着很旧，像是洗白的。脚上则是一双画了个叉的‘耐克’，鞋底刷的很白。穿衣打扮能看出，季央央并不是有钱之人，相反，她过得有些清苦。不过，却很干净，姿色天然，如清风明月，十分耐看。
　　铁门之后，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路，两旁种着白杨树，风一吹，哗哗作响。
　　季央央鼓起勇气，又敲了几遍铁门。
　　在门口傻兮兮吹了半个小时风，终于，边上保安亭的小保安看不下去了，出来问道：“小姐，你找谁？”
　　季央央愣了一下，温声道：“我找舒旧林。”
　　小保安：“找大少爷？你是什么人，有预约吗？”
　　季央央茫然道：“什么是预约。”
　　小保安上下打量她，见她穿衣打扮，十分土气，语气便差了几分：“没有预约不能进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赶紧走吧！”
　　季央央放下麻袋，礼貌道：“我真的是来找人的。我有纸条。”
　　小保安笑道：“小姑娘，你多大，一天来这儿找人的可多了，要是人人都拿一张纸条给我，我就放他进去，我工作还要不要了？”
　　季央央道：“我不一样，我是真的……”
　　小保安笑道：“哦，对，你不一样。我没见过这么蠢得，你是第一个敲铁门的。旁边的门铃看见没，人家都是按门铃的，你在这儿敲门，里面谁听得见？”
　　季央央脸皮一红，转过头去看边上的柱子，果然，那上面有一个四方形的显示屏，下头有一串数字，应该就是门铃。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过去，伸手按门铃，刚摸到门铃，小保安就喊了起来：“唉唉唉！你干嘛呢！叫你走你还不走了是吧，还敢按门铃！”
　　其实，小保安不拦她，她也不会按。
　　季央央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长大，这辈子走的最远的路，就是去镇上读书的路。本来可以走的更远，只可惜家里没钱让她读大学，因此，她这个更远的路还没来得及走两步，自个儿就断了。
　　没想到，大学的路没走成，两年后，一条新的康庄大道铺在了她的面前：嫁给舒旧林。
　　舒旧林的爷爷是当年打江山留下来的老将军，一日读报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陈年芝麻往事，说自己当年有个战友，多年未见，不知现在过得如何，于是兴师动众，非要找到不可。
　　这位战友，便是季央央的外公。外公死了多年，季央央的父母双双早逝，家中唯有她一个外孙女。老将军老了，人也糊涂，非要把当年随口胡诌的那门亲事给撮合掉。家中十分尴尬，百般劝阻不成，于是打了个越洋电话给国外考察的舒旧林。
　　一张传真照片，通过电缆发到了他的手机里。像素不高，照片上的女人梳着马尾，穿着素净，温柔的笑着。舒旧林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笑道：“爷爷想试试，那就试试。”
　　惊诧之下，拍定了这场不伦不类的豪门姻缘。
　　僵持了半个钟头，别墅外，一辆跑车停在门口。小保安见了，点头哈腰，十分敬业的将车门打开。
　　车内，一名穿衣打扮时尚非常的女人走下来。气质矜贵，面容精致，摘下墨镜，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十分凌厉。她往前走了几步，季央央连忙提着袋子，往边上退。她走，她退，季央央心道：跳华尔兹呢？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季央央盯着她的鞋跟，生怕它承受不住，咔嚓一下断了。
　　小保安只说了句：“小小姐好。”
　　之后就一言不发。
　　这位小小姐，脚步一顿，又慢吞吞的退回来，退到季央央面前。
　　季央央心里一跳，天马行空想：我需要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吗？
　　女人高深莫测的打量她片刻，挑眉：“季央央？”
　　季央央道：“你认识我。”
　　女人呵呵一声：“谁还不认识你。怎么，你来的还挺早，不是跟我爷爷说，下午才到吗？”
　　话已至此，季央央心中恍然大悟，眼前这位天然小美女，就是舒旧林的亲妹妹，舒旧怡。
　　季央央道：“火车到的早，我路上没事做，就来了。”
　　舒旧怡上下打量她，大约是二十多年没见过穿得这么奇葩的女人，甚至她还背了一个更奇葩的包，活像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这位大小姐的脸色变了两遍，才说：“行吧，遇都遇见我了，和我一块儿进去吧。你中饭吃了吗？”
　　季央央道：“吃了。”
　　舒旧怡随口一问：“吃的什么？”
　　季央央迟疑片刻，缓缓道：“……馒头和火腿肠。”
　　“噗嗤！”
　　季央央闭嘴不说话了。
　　从正大门到别墅，又是一辆专车派送。
　　车行驶了几分钟，停下，又有一位管家打扮的模样开了门。舒旧怡道：“老吴，你帮这个、这个……”
　　舒旧怡在脑子里思索半天，大概是想不到如何称呼亲哥的未来老婆，叫嫂子太抬举她，直呼名字又显得没礼貌，憋了半天，说道：“把季小姐的包送到她房间去。你问问陈妈，昨天是她收拾的房间。”
　　老吴道：“哎，知道了。”
　　舒旧怡进屋，季央央见她踩着高跟就进去，并没有在门口换鞋，心中松了一口气，也学着她的模样，穿着鞋进去。不料，一尘不染的大理石瓷砖上面，落下了几个难看的脚印。季央央脸色一白，边上的小保姆连忙拿着拖把将地脱干净，又看出了季央央的窘迫，便给她拿了一双新鞋过来。
　　季央央性格温柔，又不爱麻烦别人，做事都自己的主见和思路，可她稚嫩的人生经验，在她被放到这个华丽的城堡中时，全都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她低下头，红着脸感激道：“谢谢。”
　　舒旧怡喊道：“妈，季央央来了。”
　　季央央心里跳的更狠，片刻后，沙发上站起来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来啦。吃饭了吗？”
　　季央央心道：这家人，怎么总爱问人吃过饭没有？
　　她点头：“吃了。”
　　舒母道：“晓君，你带季小姐到三楼东面去。”
　　说罢，又转头看着季央央：“旧林这段时间在国外回不来，你就现在这里住下。等他回来了，再叫上老爷子商量一下你们的订婚日期。”
　　舒妈说话，不咸不淡，并且一句也不肯多说。
　　季央央心知自己出身不好，相比这样有权有势的豪门，她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换做是自己，精心栽培，疼到肉里的心肝宝贝儿子，娶一个乡下女人回家，这滋味儿，也不是一般好受的。
　　晓君领着季央央往三楼走。一路上，价值百万的名画，古朴庄重的走廊，透明清澈的落地窗，窗外：巨大的游泳池，私人高尔夫球场，来往的修剪花园的园丁，无一不彰显着这家人的权贵。
　　季央央越走，心里就越有打算。晓君开门，房间内，已经放好了她的包。
　　季央央打开包，将衣服、牙刷、被子等日常用品先取出来。晓君不打扰她，走出房间，顺便替她关上了门。
　　走廊里，低低的谈话声传来：“怎么样怎么样！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她竟然还自己带牙刷！”
　　“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还有呢？”
　　“我好像还看到了肥皂和沐浴露，还有一本旧书，我的妈呀，你们看到她的袋子没，我奶奶都不用这种东西，太土了！”
　　“她的鞋才土好不好，进来的时候脏死了，惠英刚才还帮她换了双鞋，你猜怎么着，她那双鞋上面的耐克是个叉！”
　　“哈哈哈哈哈哈是个叉！”
　　“好了好了，你们小声一点，有什么好笑的！人家虽然土，但是命好啊，山鸡变成凤凰咯，以后当上少奶奶，咱们还不得伺候她。”
　　“就她那样，你没看见太太什么脸色吗，要我说，等不到结婚就会被赶出去。”
　　屋内，季央央白皙修长的十指紧紧抓着袋子，片刻后，她松手，轻轻的喘了一口气。
　　卧室一共四间，主卧、衣帽间、洗浴间、书房，以及落地窗外，巨大的阳台。阳台外，正对着一面巨大的湖，舒家的别墅，与其说是别墅，倒不如说是个巨大的庄园。
　　季央央先前只是道听途说，知道自己未来的丈夫十分有钱，但是万没想到，能有钱到这个水平。心里，想要离去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她心绪万千的拿出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入目是一个巨大的浴缸，看架势放水都要放一两个小时才能满，简直比得上小型的泳池。季央央找了半天，没有淋浴，只得放着水慢吞吞的等。
　　发呆时，她拿起手边的几个瓶瓶罐罐研究了一会儿，上头全都是英文书写，复杂的她看不懂哪瓶洗澡，哪瓶洗头，关键是，除去这两瓶之外，还有零零散散一堆，实在叫她头疼。
　　索性，还是用自己带来的。
　　洗完澡，又研究了如何放水。季央央身心疲惫，躺在床上。
　　一闭眼，她便开始飞快的琢磨，如何在s市找个工作，等赚够了安身立命的钱，就从这里搬出去。
　　想的入神时，手机铃声响起。季央央一双十足好看的手在床上摸了半天，一看屏幕，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这手机号码是半价买来的，不知道被卖给过多少商家，一天到晚打来卖房子、推销、卖保险、卖产品的陌生电话不计其数，甚至还有寻亲和讨债的，季央央平均每天能拉黑是十个号码。
　　不过她脾气好，每一回来电都先接上问问，礼貌拒绝之后，再拉入黑名单。
　　“嘟”的一声，她将手机放在耳边：“喂，您好。”
　　冷不丁，电话那头传来了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
　　“家里住的还习惯吗？”
　　季央央愣了一下，心道：现在搞推销的，业务竞争意识这么强了吗，声音未免太好听了。
　　她道：“还行。”
　　男人道：“不习惯的话，需要换个地方吗。我在市中心有一套复式公寓，上下层，边上就是地铁……”
　　季央央恍然大悟：哦！卖房的。
　　她道：“谢谢你，不过我不需要房子。”
　　男人又道：“嗯？那生活生有什么不方便吗，家里需要什么就直接……”
　　季央央没听完，脑子里惊诧想到：哇，现在卖房的还兼职卖家具和日用品吗，这个商业头脑绝了。
　　她：“真的不用，先生。我暂时还没有买房的打算，也没有置办家具的打算，日用品会去超市买的。对了，如果你接下来要给我推销保险，那也不必了。我已经在老家把所有的保险都交了，包括养老保险，谢谢你的一番美意，祝你生活愉快，再见。”
　　季央央一口气说完，乖顺的祝福完对方，没等回复，挂断电话。
　　大洋彼岸，舒旧林一脸茫然的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通话结束’。
　　好友打趣道：“怎么，第一天就给你那个乡下未婚妻打电话啊，对方怎么说的？是不是感动死了，哇！总裁亲自打电话给我诶！”
　　舒旧林艰难的开口：“她说，祝我生活愉快。”
　　好友：“……啊？”


第2章 推销电话
　　一夜噩梦缠身，季央央从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额头已经沁出一些冷汗。
　　梦里，她或被扫地出门，或被众人嘲笑，或因卷入豪门争斗而丧命，总之，各种死法轮番上阵，令她早起时，黑眼圈重的连舒妈都忍不住侧目。
　　“昨晚上没睡好吗？”舒妈放下刀叉，对陈妈道：“把之前小云给我带的那瓶精油放到小季房间里，上个月从国外带的，我用的还挺舒服。”
　　季央央受宠若惊，放下筷子。
　　舒妈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季央央摇头：“谢谢阿姨。饭菜很好吃。”
　　早餐有中西两种，季央央看着那难以使用的刀叉，果断选了粥汤，喝起来也还算习惯。只不过吃早饭用的这张桌子未免太大，太长，她深刻的怀疑，两个人讲话需要用喇叭来辅助。
　　不过一会儿，舒旧怡从楼上下来。
　　舒妈说道：“你今天没有通告吗？”
　　舒旧怡拉开凳子，直接用手蘸了点鱼子酱，塞进嘴里舔了舔：“没有，昨天电影杀青了，下一部没想好接什么。”
　　舒妈道：“我听白澜说，你这个电影是冲着拿奖去的？”
　　舒旧怡嘻嘻一笑：“看情况，拿不拿奖都无所谓，我高兴就好。”
　　吃完饭，季央央犹豫一会儿，开口道：“阿姨，我要出门一趟。”
　　舒妈正在看书，闻言，抬头问道：“你出门做什么？”
　　季央央乖顺的回答：“我想找个工作。”
　　大厅中，一片寂静。
　　半晌，舒妈才说：“怎么我们家养不起你吗，你还要出去找工作？”
　　季央央答：“不是，阿姨，我想自己找份工作。我在家里闲的没有事情做，如果自己能找份工作，也可以打发时间。”
　　舒妈道：“你想做什么事情？购物，化妆，打扮，礼仪，下午茶，还是学什么乐器，我都可以给你安排。你既然想要嫁过来，就好好地待在家里，等旧林回来，把婚结了，在家里好好照顾孩子。”
　　季央央低眉顺眼的听着，舒妈说了半天，以为她死了心，谁知，季央央听归听，却是个左耳进右耳出的犟脾气。
　　“阿姨，我还是想出去找份工作。”
　　舒妈合上书，脸上表情一凛，冷道：“那就随你的便，腿又不长在我身上。”
　　闹了一番不愉快，舒妈懒得管她，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上外面打高尔夫去了。
　　季央央走前，礼貌的同给她准备餐具的几个保姆道了谢，换了一双鞋子和衣服，走出了舒家。
　　她和舒妈有了一点小争执，当然也不敢问去舒家大门口的车怎么做。季央央背上书包，系好鞋带，戴上帽子，走了片刻就汗流浃背。
　　冷不丁，一辆蓝色的跑车停在身边，车窗摇了下来，是舒旧怡。
　　“喂，太阳这么大，你也真敢走，上车，我带你出去。”
　　季央央抿着唇，委实也吃不消暴晒，怂怂的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舒旧怡惊了：“你没擦防晒霜吗！”
　　季央央道：“我不擦防晒霜。”
　　舒旧怡：“我的天，你不打伞就算了，连防晒也不擦。”
　　她突然凑近，在季央央的脸上打量片刻，问道：“你的皮肤这么好，怎么保养的？”
　　季央央笑道：“擦点儿面霜。”
　　舒旧怡开着车，问道：“什么面霜？”
　　季央央迟疑片刻：“……大宝。”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
　　这回，舒旧怡笑得比刚见面时更加夸张。
　　“你要去哪儿？”她问道。
　　季央央报了一个地址，是个设计公司的小小分部。她有个朋友在这里上班，前段时间跟经理说了一下，让季央央过来先当个实习助理。
　　到了地方，季央央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渴吗，我去给你买一杯水。”
　　舒旧怡戴上墨镜，笑道：“你以为我是谁？”
　　季央央顿了一顿。
　　舒旧怡指着市中心最高的大楼上，那个巨大的广告牌。广告牌上，正是舒旧怡的照片。她笑了笑：“我可是大明星。”
　　言下之意：决不能下车暴露自己的身份。
　　季央央无奈道：“好吧，大明星，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舒旧怡哪里能听她说话，一踩油门就跑了。
　　季央央出了舒家，深吸一口气，终于感受到自己尚且活在人间。
　　街上，和她一样，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穿着便宜的板鞋之人，比比皆是。大家忙忙碌碌，低头匆匆，为生活奔波，她从金丝笼子里晃了一圈，又做回了一只小小的，土土的麻雀。
　　季央央当实习助理的地方，是国内著名的比蒂娜服装设计公司的分部——分部中的小小分部，因此，招实习助理的时候，不做学历要求。
　　进了门，一名模样清秀的青年迎了上来。此人，就是季央央的同乡，叫朱平平。
　　“小季，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一上午了！”
　　季央央脸上有几分赧然，“不好意思，我家住的有点远。”
　　朱平平道：“你工作呀，还是找个近的地方租一下。虽然市中心租房是有一点贵，不过你可以去网站上看看有没有人跟你合租的，摊下来一个人也就一千块。”
　　季央央道：“我会考虑的。”
　　朱平平问道：“你住在哪里？是城西那边吗。那边老房子多，又有个城中村，来打工的都喜欢住在那儿，贪小便宜，治安又差，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
　　季央央思索片刻，依稀记得舒家的别墅是在城西。不过城西太大，还是个郊区，贫富分级严重，像个搞笑的调色板，一半金碧辉煌，一半灰黑穷困。
　　“我住的地方还好。”
　　朱平平笑道：“城西有什么还好的地方？哦，只有那个谁，我记得那里有个玫瑰庄园，是个大的可怕的私人别墅，难不成你住在别墅里啊？哈哈哈哈！”
　　季央央笑了一笑，却不回答。
　　说话间，朱平平已经领着她到了办公室。
　　助理的办公室连着设计师办公室，说是一个办公室，其实就是一张简单的电脑桌，再配上更加简单的轮滑椅。桌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公司的电脑前几日拿去修了，这几天没有。我等下把我的笔记本拿给你，你先将就着用。”
　　季央央听了，摆手道：“朱哥，我不太会用电脑。”
　　朱平平道：“搞设计的不会用电脑怎么行。你先拿着研究一下，我知道你的情况。小季，你总不会就只想当当助理吧，不会就跟着设计师学啊！还有，你现在是当服装设计师助理，以后千万别穿成这个样子了，到时候客户来公司里看到助理穿成这样，估计都不会给我们派单子。”
　　季央央谢过朱平平的好意，通过玻璃窗，看了眼自己的穿着：灰衬衫格子，为了贪图方便，扎进了牛仔裤里，是农村里常见的少女打扮。
　　对方点评完她的穿着，转身去取电脑。
　　哪知道，笔记本拿出来，朱平平尝试着开了好几次机，都开机失败，最后一次成功的，没坚持多久就蓝屏了。
　　季央央一脸茫然，朱平平抓了把头发：“嗨，我这电脑一年多没用了，怎么就坏了。这样，小季，你拿到楼下去帮我修一下，我一会儿还有个市场要跑，行吧？”
　　不等季央央回答，朱平平就抓着包坐公交去了。
　　她坐在凳子上，自己摸了摸笔记本，无从下手，关上后，下了楼，后知后觉的想：朱哥好像没给我钱。
　　到了维修电脑的店里，师傅检查了片刻，说她强制重启，电脑的主机烧坏了。这款笔记本的款式很老，店里暂时没有合适的主机，需要打电话给总部寄过来。不过，钱得先交，一共七百。
　　季央央为了确认自己的耳朵没听错，重复了一遍：“七百？”
　　她的眼睛微微瞪大。
　　师傅道：“支付宝微信都可以，扫上面转账。”
　　季央央捏了捏手机：“我没有这些，现金可以吗？”
　　师傅抬头看了眼：“可以。”说罢，还笑道：“怎么还有小年轻随身携带现金，稀奇啊。”
　　季央央勉力笑了一下，实则内心在滴血。数了七百块出来，她正打着腹稿，不知道如何开口跟朱平平提一下修电脑的钱。
　　如果是一两百，季央央自认自己用了别人的电脑，就当是教点使用费，可是七百块，都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一下子交出去，她格外肉疼。
　　忧思万千的走出维修店，季央央心情跌落谷底。
　　她自我安慰道：朱哥又帮我找工作，又给我用电脑，我难道还要去要回这钱吗。不该不该，就当是还了人情债吧。
　　原本，季央央打算买一杯甜丝丝的饮料来庆祝自己找到工作，结果一下去了七百，她断然不敢乱花钱，只决意去公司的茶水间倒杯白开水喝。
　　刚走了两步，电话响了。
　　季央央拿起一看，依旧是陌生号码，她接通：“喂，你好。”
　　“是我。”
　　熟悉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季央央对这个好听的声音十分有印象，因此立刻反应过来：是那个卖房的推销员！
　　“是你。抱歉，我是真的不买房，家具也不买！”
　　舒旧林道：“我不是卖房的，我是——”
　　那句‘我是你的未婚夫’卡在喉咙半晌，突然一顿。
　　季央央迟疑道：“喂？我挂电话了？”
　　舒旧林突然笑了一声，说道：“——我是来问问，你买不买婴儿产品。我们公司有款很好的纸尿布，你有孩子吗，或者……你有没有兴趣？”
　　季央央汗颜，心道这个推销员，对她未免也太执着了。
　　她道：“我也不买纸尿布，先生，我还没有结婚。”
　　舒旧林换了个手接电话，嘴角笑意十足：“先买来预备着，以后用不迟。结婚嘛，是迟早的事情，对吧？”


第3章 微信点赞
　　季央央忙着工作，擦了把额头的汗：“真的不买，先生，您找别人吧！我还有事，先挂电话了。”
　　没等舒旧林说话，季央央一口气挂断。
　　她看着号码，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拉入黑名单。
　　昨晚因为睡得早，忘记将他拉进去。今天还清醒着，又觉得此人声音十分好听，拉入黑名单有些过分。况且，对方也没有跟其他的销售员一样，狂轰乱炸，季央央心道：随他去吧，我都拒绝的这么干脆了，他总不会在打来第三次。
　　到了公司，季央央的设计师陈惠敏问道：“小季，你微信是多少，加一下我，以后好联系。对了，公司的群也加一下，还有我们小组的小群。”
　　季央央拿出手机，不好意思道：“陈姐，我没有微信。”
　　陈惠敏猛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
　　“没有你就下载一个，联系起来方便。你下载总知道怎么下载的吧？”
　　季央央点头：“我知道。”
　　她来城里来的匆忙，加之平时也没有什么朋友，有唯一的一个弟弟，两人联系都是用电话，鲜少用到这些app交流，因此，她固然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工作要用，她断然也不会拒绝，三两下弄好了微信，又按照提示给自己注册了一个微信号。
　　头像那一栏，她研究了会儿。陈惠敏在前面到：“对了，注意点儿啊，小季。你们年轻人爱追星，爱看点动画片，我知道，但是微信头像决不能给我乱搞。公司里有制度，有领导，群里都看着呢，别丢了我们小组的脸。”
　　季央央问道：“那什么头像比较合适？”
　　陈惠敏：“你就放点儿自己自拍吧。自拍也不准是瞪眼睛嘟嘴的，最好就是中规中矩的证件照，这样领导也能对号入座。”
　　季央央迟疑片刻，从口袋里翻出身份证，现场拍了一张，当做头像。
　　按部就班的注册好账号，她先加了陈惠敏，陈惠敏又把她拉进了公司群和小组群里。季央央在微信群中打了一个招呼，加她的同事接踵而来。
　　一时间，季央央的消息栏，被各色各样的账号塞得满满当当。
　　她一个一个点击同意。
　　此时，舒旧林刚结束会议，打开手机，微信正好跳出提示，手机联系人‘季’已经开通微信账号，推荐加为好友。
　　舒旧林眉头一挑，点开季央央刚注册的这个微信。
　　朋友圈没有设置权限，人人都能看。里面是一条横线，显然什么都没有发。
　　头像一看就是身份证照片，好在季央央的底子优越的可怕，身份证也如明月清风，干净剔透，看着就叫人心生好感。
　　舒旧林没有犹豫，立刻添加为好友。
　　申请一发送过去，那头马上就同意了，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舒旧林心道：难道她知道是我？
　　事实上，完全是季央央忙的不可开交。一下子加她的人太多了，她看也不看，一边点击通过，一边就开始贴面料。
　　舒旧林满心期待的等到早上，平均每一个小时看一次手机，次数频繁的秘书都起了疑心，问道：“舒总？有事吗？”
　　结果，等到快天亮，季央央都没有发消息给他。
　　舒旧林回过神，笑了下：“没事。”
　　秘书道：“我看你盯了一晚上的手机了，如果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我去做就好。”
　　舒旧林道：“真的没事。怎么，没事你还有闲话了？我现在就给你布置一点儿任务。”
　　秘书道：“为老板分忧，我的职责所在嘛。”
　　舒旧林原本是无事吩咐的，结果被秘书这么一提，他突然开口：“对了，公司有没有发展……”
　　秘书洗耳恭听。
　　“什么卖婴儿用品的产业？”
　　秘书：“……啊？”
　　·
　　大洋彼岸的另一头，季央央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
　　她除了熟悉公司之外，做的最多的就是贴面料。干这件事情不用脑子，只需要将颜色分类即可。
　　下了班回到别墅中，季央央同舒母打过招呼，吃完饭，开口问道：“舒阿姨，我房间里的浴缸太大了，我用不着那么大的，实在浪费水……有淋浴能洗吗？”
　　舒母道：“家里缺你这么点儿水费吗？”
　　季央央抿了抿唇，咬牙又开口：“舒阿姨，真的对不起，麻烦你了，我洗澡真的用不着这么好的东西……”
　　舒母不悦道：“我没怪你。你既然嫌这个麻烦，那就去三楼西面第四个房间洗，家里就那里有淋浴。”
　　季央央点点头，起身要走。
　　舒母道：“慢着。”
　　季央央回头看她，心道：来了来了，豪门丈母娘的威严。
　　舒母道：“把牛奶喝完了再去睡觉。”
　　季央央听罢，偷望了她一眼。
　　舒母问道：“你今年多大。”
　　季央央忙不迭送喝完牛奶，保姆替她递上毛巾，她擦了擦，老实回答：“二十一。”
　　舒母道：“嗯。还小，先订婚，你上去吧，等你满了二十二再考虑结婚的事情。”
　　季央央点点头，连忙往楼上走。玫瑰庄园大的有些无耻，好在她记性不错，昨天保姆领了一遍的路，她今天就能回忆起来。
　　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季央央找到了三楼有淋浴的那个房间。门是开着的，房间里装修十分冷感，看着不太像有人常住的样子，冷冷清清。进屋之后，她环视一圈，却在柜子上发现了一个极其出戏的粉色音乐盒。
　　季央央多看了一眼，便钻进浴室里，火速的洗完澡。淋浴洗着比浴缸游泳快，她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闭上眼，企图把门外的声音隔绝。
　　‘叮咚’一声，微信提示响了。
　　季央央点开一看，负责整个工作室设计师的英姐发来消息，要她明天去面料市场跑一趟。季央央回复之后，英姐又来了一条消息：小季，还有一点姐要说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咱们同事，总冷着个脸干什么，你这样可没有客户愿意跟你合作。
　　季央央看了，抿着唇回：我知道了，英姐，我会注意的。
　　她回完，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季央央并非故意冷脸相对，实际上她就长了这么一张脸。明明眉眼十分温柔，但一紧张起来，五官凝固住，就会给人一股冰山面瘫的既视感，看起来很不容易靠近。
　　季央央挤眉弄眼一番，试图给自己的五官开个会，叫它们互相帮衬一点儿，乡里乡外，街坊邻居的，可不能生分了，哪儿能各管各的长！
　　开会无果，季央央索性点开朋友圈，里面五花八门的展示了新加的同事们的业余生活。
　　有些正在努力的炫富，有些正在享受美好的烧烤时间，还有些回去之后也不忘加班工作的，季央央给这些人点了赞，表示自己非常欣赏此等气节。手指往下一滑，一条推销婴儿纸尿布的朋友圈跳了出来。
　　头像是一片深海，名字只有一个‘s’，朋友圈内容为：[绿叶]给小伙伴们分享老板家的爆款之一：美格利特纸尿布。有颜，有‘芯’，有温暖！[心]
　　配图：没有配图。
　　因此，季央央琢磨了很久，郁闷了。
　　她心道：怎么这人卖纸尿布，不配个纸尿布的图？那卖什么东西？
　　大洋彼岸那厢，舒旧林捏着手机，看着季央央点的那个赞，正洋洋得意。
　　“你看，她点赞了。”
　　还是这个友人，舒旧林的竹马，叫童泽。
　　童泽嗤了一声：“就你这编得，我一个路人都看不下去。快别丢人了，我说，你设置的仅她可见吧？”
　　舒旧林道：“编得怎样无所谓，重点是她点赞了。证明我编得好。”
　　童泽：“手滑才点赞的吧，我可听小怡说了，你这未婚妻又土又村，我看她头像，也就长得有点儿意思了。你看上她哪儿了？”
　　舒旧林：“看上她好看。”
　　童泽笑道：“得了吧，比她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他话题一转：“你不是还有那个谁吗，你的白月光，大学做志愿者的时候遇见的，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回来茶不思饭不想那个？你放弃啦？”
　　舒旧林呵呵一笑，说道：“我看你最近太闲了。”
　　童泽道：“别介，我随口一说。看你当年那架势，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非白月光不娶了，怎么这会儿又妥协在家庭暴力之下。”
　　舒旧林道：“懒得跟你废话。再说，我有说要另娶她人吗？”
　　童泽敛了笑容，“你什么意思？”
　　舒旧林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童泽福至心灵，突然抢过他的手机，把季央央的微信头像翻出来仔细一看，惊了。
　　连说了十声：我靠。
　　他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舒旧林道：“快滚。”
　　末了，舒旧林总结道：“点了我的赞，证明密切关注我，你看着，过一会儿就要来找我聊天了。”
　　那一晚，季央央睡得很香。
　　舒旧林干瞪着眼，熬夜到天亮，手机也不曾震动一次。
　　第二天，童泽哈哈大笑，狠狠嘲讽了一通舒旧林。舒旧林老神在在，把玩着手机，评价道：“欲擒故纵，情场高手。”
　　童泽道：“你得了吧，就你白月光那清纯样儿，会什么欲擒故纵，人家显然是不想理你，对吧，卖纸尿布的？”
　　舒旧林呵呵的笑了一声，点开季央央的微信头像，十分委屈。
　　“她可能工作很忙吧。”


第4章 天价包包
　　上班第二天，工作果然很忙的季央央顶着烈日炎炎，跑了一上午的面料市场。
　　中午刚坐下歇口气，英姐踩着高跟鞋，急匆匆的往工作室钻。
　　“停下，都听一下！”
　　闻言，众人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英姐道：“紧急通知，比蒂娜总部的发布会人不够，要我们这里去一些人。”
　　此话一出，众人眼神齐齐发亮。
　　季央央抿唇，心中有些雀跃，但很快的被压制下来。毕竟她才刚来公司，就算是有什么发布会来了也轮不到自己。况且比蒂娜在国内也算是一线服装，发布会肯定大牌云集，说不定还有明星助阵。
　　英姐开口，报了几个人的名字。她的目光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落在季央央身上。
　　“小季，你也来。”
　　季央央猝不及防的抬起头：“我？”
　　英姐：“好了，就这些人。收拾一下东西，带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会儿有公司的车接送，临时出差，今晚上就不回去了。你们自己安排一下时间。”
　　季央央还未开口，英姐已经出了门。
　　工作室登时一片沸腾。
　　冷不丁，门又被打开，沸腾的工作室一下子冷静下来。
　　英姐冷道：“吵什么吵。忘记提醒了，去之前不准给我蓬头垢面的，淡妆必须画，还有，衣服也给我换了。这次发布会来的都是大公司，还有别家公司的总监，不准给公司丢人。特别是你，季央央，你是穿了抹布来上班吗，立刻给我换一套。从我办公室中拿。”
　　季央央被点名批评，低下头，红着脸干笑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落在她灰扑扑的衬衫上。
　　“你们看她干什么，酒店都是双人间，小吴，你整理一份住宿的名单出来，半个小时后交到我手里。”
　　说罢，将门关上了。
　　工作室被选中的几个人兴奋不已的往小吴那儿跑，甚至忘了取笑季央央的穿衣打扮。
　　名单安排出来之后，只有两个人落单，一个是季央央，另一个是白姐的助理，叫陈小云。
　　陈小云此人心比天高，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脾气十分难相处，在公司里没少被挤兑，此刻当然没有人愿意和她一间。季央央倒了大霉，被强行分到一起。陈小云因此还多给了季央央一分脸色看，只觉得这个走后门进公司，从头土到尾的村丫头实在太掉档次。
　　季央央去办公室拿衣服的时候，路过茶水间，听到一男一女两位同事的闲聊。
　　“骗你干嘛，新来的那个真的和陈小云住一块儿了？”
　　“两个奇葩啊，一个土一个傻逼。”
　　“我就看不过新来的那个，不知道走的什么后门，英姐是突然点名带她的，是不是塞钱了？”
　　“不然呢，就那捡破烂的德行，还学服装设计，太丢人了。”
　　季央央捏了捏拳头，沉着气从办公室取回衣服。
　　到了工作室，一部分人已经开始补妆。
　　来上班的基本都是带着淡妆来，也只有季央央每日素面朝天的上班。经过刚才那么一出，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公司的地位颇有些尴尬，也不去搭讪。下午四点钟，英姐放众人回家收拾衣服，七点钟在公司集合。
　　季央央心事重重的走回家，面对着自己桌上仅有的一支大宝sod蜜沉默了。
　　化妆品，她从来没买过。不是买不起，而是舍不得钱，不愿意买。毕竟，劣质的化妆品用在脸上只会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更廉价。季央央的皮肤得天独厚，上帝垂怜，不用这些东西也无伤大雅。只不过英姐这次严肃规定了，她不化妆也不行。
　　可是，她去哪里化妆？
　　先不说一次性买这么多化妆品要多少钱，单说她会不会化妆都是一个问题。
　　一筹莫展之际，舒旧怡回来了。
　　季央央听见楼下动静，起身去看。
　　舒旧怡一身骑马装还没有换，英姿飒爽，少年气十足，显然刚从马术俱乐部回来。
　　见到季央央，她喝了几口水，问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季央央心道：姑且我也算她未过门的嫂子，看看还不行吗？
　　舒旧怡挑眉道：“你好像遇到了点儿麻烦，要求我啊？”
　　小心思一下被舒旧怡拆穿，季央央脸色一变，连忙道：“没有。我先上楼了。”
　　哪知，舒旧怡伸脚绊了她一下，季央央一个重心不稳，猛地往沙发上扑去。舒旧怡哈哈大笑，把季央央从沙发上拖过来，坏笑道：“你要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要我帮你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季央央趴在她的大腿上，抬头，眨着眼睛问道：“什么条件？”
　　“这个嘛，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说。”
　　舒母听到动静，赶过来问道：“你们闹什么，我外面都听见了。”
　　舒旧怡开口：“哦，她不小心摔倒了，我扶了她一把。”
　　季央央没说话，舒旧怡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帮你？”
　　迟疑片刻，季央央点点头。
　　舒旧怡道：“我想帮就帮，说吧，趁我今天心情好。”
　　季央央把前因后果一说，舒旧怡便带她去了自己的衣帽间。
　　她这几天才知道，舒旧怡是个国民度相当高的女演员，年纪轻轻就拿了最佳女主演，现下就奔着影后去。
　　一个女演员的衣帽间，会有多壮观？特别是：这个女演员还出身豪门。
　　季央央环视一圈，土里土气的发出感慨：“你的化妆间好大。”
　　一眼望过去，简直有两百个平方。林林总总，全是衣服、包、鞋子。
　　光是化妆品，就放满了两面墙。
　　“这么多化妆品，你用的完吗？”
　　舒旧怡呵呵道：“谁告诉你化妆品是要用完的。”
　　季央央自知自己又做了一番土包子的见解，因此干脆闭眼不说话。
　　舒旧怡在她脸上涂抹了半个小时，接着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研究了片刻：“不错。底子不错。”
　　季央央笑道：“如果你是夸我的话，我就谢谢你。”
　　舒旧怡：“呵呵，想得比长得美。”
　　她指了指衣帽间：“自己挑衣服和包。”
　　季央央有工作室的两套衣服，洗的勤快些可以来回换，倒是缺一个包。自己的包是断然不能背过去的，她只有一个超市里买来的包，总价值三十四块五，印满了某知名奢侈品牌‘路娜’的商标，土得别具一番风格。她在衣帽间看了半天，看的眼花缭乱。舒旧怡的包简直比大卖场还多，而且千奇百怪，花里胡哨，她找了半天，终于拿了个黑漆漆的，最不起眼的书包。
　　舒旧怡道：“还有化妆品，自己挑还是我挑？”
　　季央央微微愣住。
　　舒旧怡噗嗤一声，在桌上随便抓了几把瓶瓶罐罐，往季央央包里一塞。
　　“还有什么没拿的吗？”
　　季央央摇头。
　　舒旧怡抓起车钥匙：“那走吧，我送你。”
　　冷不丁，季央央突然抓住她的手：“那个……不行，你的车好像太贵了……”
　　舒旧怡的跑车，无论出现在哪里都十分引人注目。再加上她自己的身份，辨识度太高，如果就这么开车送季央央去公司，实在太招人瞩目。
　　舒旧怡道：“哦，那我换一辆。”
　　说换一辆，也只是从两千万的豪车变成一千九百万的豪车。
　　季央央无比汗颜的坐上这车，舒旧怡还十分体贴人意的说道：“我可是按照你的意思给换了。”
　　“好好好，换了。”
　　不过，舒旧怡到底有分寸，距离公司还有五百米的时候，她停下车。季央央道：“我自己下去就好，你别送了。”
　　舒旧怡哼了一声：“太自恋了，谁要下去送你。你以为我是谁？”
　　季央央无奈道：“你是大明星，我知道啦。”
　　舒旧怡戴上墨镜，关上车窗，酷酷地摆摆手：“走了。”
　　季央央挥手告别，直到车子看不见为止，才转身往公司走。
　　就算两人如此低调，却也还被一小部分人看到了。不过季央央与他们都不熟，他们虽看到，却也不会抓着季央央问东问西。
　　公司租的大巴车开了四十分钟，就把众人送到了终点：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
　　众人下来，叽叽喳喳的讨论一阵。这家五星级酒店在s市赫赫有名，一晚上最便宜的也是四千多，季央央听到几人嘴里说出的价格，心里啧啧称叹。英姐道：“别看了，晚上不住这里！”
　　一人道：“我当然知道，公司哪里有钱给我们住这个。英姐，那我们晚上住哪儿？”
　　英姐一指边上的酒店：“这家。”
　　季央央望去，高大辉煌，也十分豪华。而且距离工作的地方很近，并无不妥。只不过她不抱怨，其余人难免怨声载道。分好酒店的双人间后，季央央放下包，与她同一个标间的陈小云突然开口：“你的包是自己的？”
　　季央央疑惑的看了一眼。
　　陈小云：“我随口一问。”
　　说完，她就出了门。
　　季央央正纳闷，英姐就在微信群里面通知众人集合了。来不及多想，季央央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将包里的衣服拿出来，就留了一些化妆品在里面。倒不是她还能在工作的时候补妆，只是这化妆品和包都是舒旧怡的，她不敢随便乱放，万一被她弄丢了，按照这位大小姐买东西的奢侈程度，恐怕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看了眼微信指示的地点，季央央到了一个套间中。房间里，地上堆着衣服，边上还有零散的几袋散装吊牌。
　　她是第一个来的，英姐吩咐她把吊牌定在一块儿，顺便把号码贴给贴上去。
　　季央央身体娇小，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座位就开始工作，一坐下去，整个人就被衣服淹没了。
　　英姐看了她几眼，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个包是你自己的吗？”
　　季央央心里奇怪：怎么谁都开口问这个包？她的包有什么问题吗？
　　英姐道：“这是palm springs，路娜今年的新款，市面价值四十万，高仿也要十万。”
　　闻言，季央央缓慢的转头，盯着这款黑成碳的普通书包半晌，又转过头看着英姐。
　　英姐迟疑道：“不是真的吧？”
　　季央央咽了一下口水，哈哈一笑：“当然不是！！”
　　她心中狂给舒旧怡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深呼吸一次，冷静的开口：“我在家乐福超市买的，三十四块五。”


第5章 思念娇妻
　　经此一提醒，季央央再也不敢把这个包放在显眼的地方。
　　这简直是背了四十万在身上，是个行走的人民币啊！
　　过了片刻，陆陆续续有人进来。英姐吩咐道：“今天都贴牌，什么时候贴好了什么时候回去睡觉。”
　　众人的目光落在那几包贴牌标签上，纷纷露出哀怨的神情。
　　季央央一个人坐在角落，没有人来打扰她，不过她贴得很认真，不像其他人，英姐刚走，她们便拿手机来刷刷微博，看看小视频。
　　一群人其乐融融的谈天，有些专注玩手机，有些一边聊天一边贴牌。
　　工作室最爱说话的小玲道：“你们要不要叫外卖，我想喝奶茶，要的话我一起叫了。”
　　话音一落，其余的人纷纷叫好，一时间，众人都往她那里拥簇。
　　陈小云见状，嗤了一声，开口道：“这里都是衣服，等一下奶茶来了，倒在衣服上，谁赔？你们赔？”
　　小玲呵呵道：“跟你没关系行了吧。”
　　陈小云道：“本来就跟我没关系，麻烦你们要作妖别害了我，烦死了。”
　　小玲还想会两句呛过去，一人连忙拉住她：“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喝我们的就行了。”
　　又一人说：“要不要叫上那个新来的？”
　　“叫她干嘛？”
　　“问问呗，反正又不累。你看我来问！”
　　说这话的，是在工作室里负责打板的张凤。
　　张凤模样长得挺乖巧，也很有亲和力，她朝着季央央的方向问道：“那个新来的，你有没有什么要喝的？”
　　‘新来的’三个字一出声，有几个人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季央央抬起头，说道：“喝什么？”
　　张凤：“奶茶，你要喝什么！”
　　季央央手里一顿，开口就想拒绝。结果转念一想，别人好心邀请自己，若是为了省一笔钱拒绝，实在不太礼貌。她温温和和开口：“苹果味儿的。”
　　张凤眼睛微微瞪大，不可思议，好似自己听错了她说的东西，于是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季央央真以为她没听见，微微抬高声音：“苹果味儿的！”
　　“噗嗤。”
　　一个人，不小心笑出了声。
　　季央央脸色一变，连忙看去。那几个扎堆的，都要笑不笑的互相看着，又或者看看她，又看看对方。
　　陈小云翻了个白眼，嘴里道：“傻叉。”
　　她站起身，用手扇了扇脸，一副受不了房间里的空气似的，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不久，英姐就回来了。
　　她扫视一眼，问道：“陈小云呢？”
　　无一人回答。
　　半晌，小玲开口：“不知道，她刚才自己跑出去了。”
　　英姐眉头蹙起，小玲心中得意，添油加醋道：“她就是这个样子，我们说了她也不听的。”
　　就在此时，陈小云回来了。她解释道：“我上个厕所，顺便补一下妆。”
　　英姐道：“回来了就赶紧去坐着。”
　　陈小云嗯了一声，这回，坐的离季央央更远。
　　季央央长叹一口气，心中很咬文嚼字道：呜呼悲哉！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英姐都没有离开。到了十一点的时候，英姐给众人叫了奶茶。这时候，季央央才知道，原来大城市的奶茶，不是‘抹茶味’‘苹果味’和‘香芋味’的。而是‘红糖玛奇朵’‘可可芭蕾’‘焦糖波霸’。她的脸微微一红，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丢了多大的一个人。
　　她只是直觉知道自己又口吐了什么‘土味’发言，小玲等人也毫不掩饰的把她鄙视了一番，季央央好脾气的忍了。其实，就算不忍也不行，她无依无靠，全仰仗着这份工作吃饭，将来还得出人头地，大大方方的告诉舒阿姨，自己要‘离婚’。
　　十二点整，英姐终于放人了。
　　季央央回去的路上，努力吞下了这一份讥讽，在心中化成学习和努力的动力。
　　她藏下外卖单，一边走一边研究奶茶的种类，至少：争取在下一次，或者更下一次的外卖中，不至于说出那样不得体的话。
　　更多的，这份外卖单将成为自己的一个警示。
　　季央央妥善收好，决定在自己没有上进心之时拿出来激励自己，毕竟她惯来不靠天地父母，只靠自己。
　　季央央心中十分清楚，在这个日新月异的社会中，不努力不上进，就会被淘汰。大浪淘沙，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永远保有一份警惕性。她就算没那个雄心壮志站在金字塔顶峰，至少也要站在中层，够自己一口饭吃，以后能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好的未来。
　　至于舒家，季央央却从来没有想过。
　　不过，她确实有一些小心思。
　　当时答应住在舒家，是为了能在s市有一个包吃包住的地方。对于自己这点儿龌龊小心机，季央央已经暗中忏悔了两百遍，只自我洗脑：舒家这么大的地方，这么有钱，养我一只小米虫应该不会太吃力。本人今后空闲时间一定给舒阿姨多捶捶腿，捏捏肩，好好孝顺她，以报收留之恩！
　　胡思乱想之际，已经到了房间门口。
　　季央央刷卡进门，浴室里已经雾气腾腾，看来是陈小云正在洗澡。
　　她放下包，收拾了两件衣服，等陈小云出来之后，自己去洗漱。
　　哪知道等到后半夜一点钟，陈小云才洗完。她坐在床上背单词背的混昏昏欲睡，身体晃荡了好几下。陈小云一出来就说：“我要睡外面那张床。”
　　季央央无所谓睡哪一张，她拿起衣服就要往浴室走。陈小云这时候又说：“新来的，你叫季央央对吧，你包里的化妆品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季央央疑惑道：“你晚上还要化妆吗？”
　　陈小云状似无意开口：“我护肤的忘带了，看到你有就问你借一下，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若东西是自己的，季央央肯定爽朗大方的借了。可这些东西是舒旧怡的，她一想起舒旧怡那个难哄的大小姐脾气，心里就一阵无奈。
　　“这些化妆品不是我的，我不能借……”
　　陈小云听罢，突然笑了一声：“不借就不借呗，找什么借口。我又不是没用过这些，几千块的东西，谁买不起啊？”
　　季央央心里一跳，暗道：几千块？
　　她想起舒旧怡那个天价的背包，立刻转过弯来，马上就知道：这些化妆品估计也价值不菲。
　　看陈小云那个模样，她推测：这些瓶瓶罐罐，一瓶至少都是六七千。
　　季央央来公司的时候听说过，陈小云是公司的设计师兼职模特。因为长得好看，在网上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所以公司很看重她。可惜这个网红别出心裁，人家营销公司要签她，她不去，非得给自己弄一个出淤泥而不染，不靠卖脸生活，而是靠自己的双手努力获得金钱的人设，所以才自己找了一份设计师工作。
　　但是陈小云广告照样接，谁找她转发微博营销，她也照做不误，被公司里的人嘲讽假清高。
　　此外，公司还有些流言蜚语，说她被一个总经理包养了，身上的闲钱才很多。陈小云要是低调一点也就好了，偏偏还十分高调，最爱在朋友圈炫富和炫耀自己的人脉。
　　有时候，公司的新款要下单，总监都会来找她，让她做个微博宣传，英姐对她的臭脾气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培养一个网红出来十分困难，有个现成的能捡来用，何乐不为。也正因为陈小云获得过多的优待，脾气又差，公司里的同事才一起仇视她。
　　季央央勉力笑了一下，带着一屋子的沉默去洗了澡。
　　她刚走进浴室，陈小云就看了一眼。确认浴室反锁之后，陈小云掏出手机，坐到季央央的床上。
　　陈小云调整了角度，背对着桌子，正好能将后面的包和化妆品一起放进相框里，她一连拍了数张，才坐回自己床上。
　　季央央出来的时候，陈小云已经编辑好微博发出去了：
　　@云小云：分享图片[图][图]
　　不到片刻，手机叮咚叮咚的响了好几声，评论一片惊羡，对路娜那款四十万的包齐齐震惊了，还有包中加起来上万的化妆品，实在令人目瞪口呆。
　　“只有刷微博的时候才能让我感受到贫富差距。”
　　“云云那个包四十万吧，我的天，你也太有钱了……”
　　“一般人都买不到，我记得这个包限量来着。”
　　“舒旧怡好像有一个同款的，上次飞国外拿奖就背了这个包。”
　　“楼上脑残粉又来？天下都是你姨的？”
　　“牛逼，我见过最有钱的网红，这包没点后台和来头，就算是有钱都买不到[吃惊]”
　　……
　　陈小云关了手机。
　　季央央倒在床上，无事可做。她转头看向陈小云，对方看着手机，时而露出神秘微笑，时而皱眉翻白眼。陈小云先刷了一会儿微博，又点开微信，找人聊天去了。
　　半小时内，季央央被迫听了最起码七个以上男人的声音，而且都是外放，全是‘宝贝儿’‘想你啊’‘那你有没有想我’云云，听得她十分无奈。
　　她闭上眼睛，打算强行入睡，结果听得久了，反而想起上次推销给她纸尿布的男人。她心中念道：那人的声音怪好听的，要是只做推销员，简直太可惜了。要我说，应该物尽其用，找一份客服的工作，造福全人类的耳朵。
　　迷迷糊糊，季央央不由发散思维：这么好听的声音，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
　　远在国外的舒旧林，突然抬起头。
　　童泽正在他边上整理报告，被他这一动作吓了一跳：“你干嘛？”
　　舒旧林双手合十，放在唇前，严肃道：“思念娇妻。”
　　秘书一看，刚好到时间。她解释道：“童总，这是老板昨天刚加入的行程，每日用三十分钟来思念太太。”
　　童泽惊呆了：“舒旧林……你有毛病啊！”


第6章 已有婚约
　　第二天一大早，季央央睁眼起床。
　　她洗漱完毕之后，陈小云才慢吞吞的从床上起来。
　　明明是一间房间，两张床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季央央的床干净整洁，被子已经叠好，床下空无一物，除了一个包之外，好似没有人住过。反观陈小云，那张床乱成一团，被子上似乎还有擦上去的口红，化妆品更不用说，滚了一桌子，开着的没开的，摆放的乱七八糟，地上也全是她的衣服裤子，还有一件内衣，很有个性的挂在电视上。
　　出于同事友爱，季央央温声说道：“陈小云，要迟到了，赶紧起来了，啊。”
　　陈小云翻了个身，耳朵一阵酥麻。
　　季央央的声音婉转动听，如同冬日的温开水，十分舒适平缓，叫得陈小云不但不想起床，反而愈发贪睡。
　　季央央实在叫不醒她，仁至义尽，便带了自己的房卡出门，往隔壁酒店赶去。
　　英姐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多时。
　　昨晚上贴号码牌贴了大半夜，今天又起了一大早，众人脸上的黑眼圈都有些严重。
　　小玲问道：“英姐，今天我们还要贴号码牌吗？”
　　英姐道：“今天不用。”
　　几人的眼中，迸发出奇异的光芒。
　　张凤连忙开口：“那我们能去酒会吗？”
　　英姐笑了一声：“做完了事情么自然是可以去的。你们不要一个个的都想着玩，今天还要把所有的衣服都分批挂好。”
　　此时，电梯开了。
　　英姐走出电梯，带着一行人来到大会场里。
　　会场中，堆积成山的衣服躺在塑料包装里，等待着众人开始分类。小玲一看到这么多衣服，整个人险些跳起来：“这么多！要搞到什么时候啊！”
　　英姐道：“不是这么多，总部会从我们这儿要人吗？别废话了，什么时候搞好，什么时候休息。除了我们公司，别的分公司也在做，谁抱怨了？就你娇气死了。”
　　小玲呜咽一声，英姐道：“当然，公司也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的。就忙前面这两天，忙完了之后，等发布会开始，你们挂上工作证，要去哪里玩都没问题。”
　　此话一出，众人才有了动力。
　　这场发布会是比蒂娜与众多一线品牌联合起来举办的活动。除了发布明年春装之外，还有几场走秀和酒会。收到邀请来这里的，一部分是青年设计师，还有一部分就是设计总监，或者公司老总。甚至，还有在家闲得无聊，陪姐妹出来逛街的阔太太。
　　不少奢侈大牌在这场发布会中置办了专门的工作室，为这些阔太太订制高级礼服，虽然是临时搭建的，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档次却没有掉下来。
　　小玲迫不及待的想去酒会，因此干起活来十分卖力，挂衣服挂得也十分快。与之相比，季央央的动作就慢了不少。
　　因为她不仅在挂衣服，她还在记款式。按道理说，服装行业都是夏做冬，秋做春，提前一个季度出款打板。所以订货会现场的衣服都是来年春装，此刻都没有上市，是严禁拍照和背款。
　　不过发布会负责工作人员，能用行动阻止众人拍照，却无法阻止她们背款式。服装设计师若是想要背一个简单的款式，是非常容易的。样式记在心中，回去三两笔就能把它复刻下来。经验丰富的甚至能把版型背出来，在裁制面料的时候，还能把版型打的更好。
　　季央央作为一个刚入行的助理，现在背款式对她而言，过于严苛。她把衣服拿在手里，挂了十来件之后，就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往往背到后面，前面的款式已然忘了个干净。索性，她干脆老老实实的看款式，提升自己的眼光。
　　这一天，也是忙到了晚上十二点。
　　季央央浑身劳累，一刻都不想看手机，闭眼就睡。
　　一连过去三天，发布会终于开始了。
　　这天一大早，消沉了三天的陈小云破天荒五点起床，比季央央平时起得要早一个钟头。季央央起来时，她已经画好了妆，正在镜子前面试穿裙子。
　　季央央知道发布会的几个人，都有带一件小礼服，以备酒会之用。
　　她没有，因此也不打算去酒会。
　　这天上午，几人打扮一番，欢欢喜喜的上了酒店。英姐看见她穿着短袖和牛仔裤，脸上也没有任何妆容，于是问道：“你怎么没去酒会？”
　　季央央笑道：“我就不去了。我去了，也不太会那些。”
　　英姐道：“小季，其实这种场合是很难得的，我倒还好，主要是你们。对于你这样的小助理来说，千年难遇的一次机会。酒会里面多少设计师，多少总监？你看你，长得也不差，打扮一下多少漂亮的。不是英姐说你，你也别太保守，女人漂亮就是资本，你要是能利用起来，不知道比别人少走多少弯路。”
　　她道：“当然，英姐说得是正当利用。你可别打什么妖魔鬼怪的心思，跟床沾上关系的就免了。漂亮是让别人对你心生好感的资本，你千万别用岔了。”
　　季央央听着，点点头。
　　英姐看着她，是打心眼里觉得季央央可以塑造。此女从进公司开始，英姐就盯上她了。相貌是其中一个原因，难得可贵的是她的气质。正好她准备要跳槽，打算自己找几个设计师做品牌，缺少的就是这么一个门面。
　　若是能把季央央包装成一个网红，今后衣服上新就容易被认可和推广。只不过这个想法也才刚刚成型，而现在，英姐正在观察季央央究竟合不合适走这条路。
　　她一个人想了许多，却没有问过季央央愿不愿意帮她忙。英姐只暂时和她保持友好的关系，拉着她的手道：“既然你不想去酒会，我就带你去十九楼的青年设计师工作室看看。你也好看一下别人是怎么做衣服的，别人的设计感在哪里。”
　　季央央眼睛一亮，俨然是被此事吸引。
　　十九楼的青年设计师工作室，与其说是一个工作室，倒不如说是一个现代化的展台。跟别的楼层不同，十九楼的装修十分性冷淡，以灰色、黑色、白色为主。电梯门一打开，一股低于外面好几度的冷气迎面袭来。
　　季央央穿得清凉，手臂上立刻欢快的跳起了鸡皮疙瘩。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每一个工作室都有一个摊位，每一个摊位都布置的别出心裁。季央央头一回见到这种布置，只觉得自己的眼光和眼界完全跟不上。英姐十分有耐心，一边讲一边耐心询问，把这些工作室背后的公司也拿出来跟季央央说了一遍。
　　走到一处女装工作室摊位前，英姐特意强调道：“这个牌子，去年舒旧怡走红毯的时候，就穿得他们家的高定。”
　　季央央颇有些茫然的看着摊位上的衣服，光是看设计，十分中性，似乎是舒旧怡喜欢的风格。
　　英姐见她半天不说话，以为这个小土包子不知道舒旧怡是谁，便说道：“你知道舒旧怡吧？”
　　季央央点点头：“我认识。”
　　英姐“噗嗤”的笑了一声，“全国谁不认识她。我们要是能把牌子做到她身上去，那才叫厉害。”
　　季央央不懂就问：“为什么？”
　　英姐道：“因为她是国内潮流风向标。她穿过得衣服，必定能够带起一阵狂潮。她看中的牌子，必然会引得国内女人争相追捧。你别看她的黑粉多，她可是时尚圈的宠儿，哪个设计师不想为她做衣服？”
　　季央央大吃一惊：“她这么厉害吗？”
　　可是，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舒旧怡，只觉得这人在家里，随心所欲至极，像只坏脾气的小野猫。往往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就在客厅乱晃。偶尔有几次晚上碰见了，她正饿死在沙发底下，还是季央央给她下了一碗鸡蛋面，舒旧怡这才“捡回一命”。
　　英姐笑道：“总之，就我们现在这个咖位，给她在后面提鞋都不够。”
　　季央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就是脾气难哄了些。”
　　英姐道：“呵呵，那叫难哄吗。舒旧怡是出了名的脾气差，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给她三分面子，要不然怎么那么多黑粉，她根本不看别人眼色做事，只管自己高兴。我以前有个朋友远远的在摄影棚里看过她一次，光看见她臭着脸发火，谁也不理。”
　　季央央心道：好歹她也是我小姑子，我总不能看着别人说她坏话。
　　她解释道：“可能不了解她吧，我觉得她人还蛮好的。”
　　英姐嗤了一声：“听你的口气，合该你认识她吗？”
　　二人正说话，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季央央的声音。
　　“央央？”
　　季央央诧异的抬头。
　　眼前，喊他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派头十分精英。
　　季央央脑子里搜索一番，恍然大悟：“周泉哥，你怎么在这里？”
　　周泉道：“高中之后就没见过你了，你在哪里读书？”
　　英姐看了季央央一眼，季央央道：“这是我高中的学长。”
　　英姐道：“行，你们叙旧吧，我去阳台的咖啡厅等你们。”
　　哪知道，季央央连忙开口：“没什么好说的，英姐，我跟你一起吧。”她回头道：“学长，你慢慢逛，我先走了。”
　　英姐被拉着走了许久，突然回过一丝味儿来，笑道：“你前男友？”
　　季央央道：“不是。我高中和他有一些过节，一言难尽，总之，是不用叙旧的关系。”
　　英姐道：“我对你的过去没有兴趣，不过我告诉你，工作期间，最好不要谈恋爱，特别是跟同行谈恋爱。”
　　季央央笑了一声，说道：“英姐，你放心，我不谈恋爱。”
　　英姐点头。
　　季央央又道：“我有婚约在身，不能谈。”


第7章 相思成疾
　　英姐道：“什么？”
　　季央央摸了摸鼻子：“上一辈老人定下的婚约，这个难说。”
　　英姐脸色复杂的看着季央央。她的脑子里立刻浮现除了各种贫苦乡村狗血大片。比如：季央央从小就被父母强迫，卖给了别人做童养媳；季央央父母穷困潦倒，不得已把季央央卖个隔壁村的傻子当老婆；季央央一时不慎，被卖去山里面惨遭毒打，如今跑出来又遇到了曾经认识的人，云云。
　　总之，每一个都十分惨烈。
　　英姐一阵红一阵白的想完，看着季央央的神情就更加可怜起来。
　　季央央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她摸了摸鼻子，却也没说话。
　　英姐这个女强人，心里难得生出一丝柔弱的怜惜之意来，于是在咖啡馆里叫了一份牛油果沙拉，她还特地问了问季央央，要不要吃三文鱼的。
　　季央央对于沙拉这种食物没有什么概念，英姐点什么，她就跟着点点头。
　　自己的思绪，早就飞到了几年前。
　　她和周泉的过节，准确来说，不应该是周泉，而是周泉的女朋友。
　　当时，季央央在镇上读得高中。那个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总是很贫苦。整一个镇子，只有一个大一点的超市，最时髦的去处就是镇子末尾的一家ktv。那家ktv边上有奶茶店，是当时的学生最爱去的地方。
　　一到放学，有些情侣就相约去那里喝奶茶。
　　这样小的镇子，镇子上这样小的学校，学生必定不会受到太好的教育。因此，校园暴力应运而生。这家奶茶店，就是刚放学的小太妹钟情不已的小天地。
　　季央央读高中的时候，周泉是整个学校成绩最好的，也是长得最好看的男生，深得不少女同学喜欢。他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循规蹈矩，高二时，交了一个小太妹当女朋友。这个小太妹是学校里最有权势的，如今交了学校里长得最好看的男生当男朋友，自然成天大秀恩爱。
　　季央央的教室正好在小太妹的隔壁，每一回周泉来接小太妹下课，站在教室后门，都能看见季央央在卖力的糊火柴盒。
　　一开始，周泉对她是不感兴趣的。但是每一回来，这人都糊火柴盒，实在令人费解，久而久之，他注意的时间长了，再看季央央这张脸，突然发现，干净清澈，清风拂面，美得很。
　　这事儿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周泉来的时候但凡多看了她两眼，就被班里的人取笑说他看上季央央了。谣言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小太妹的耳朵里。
　　那天季央央下课之后，去奶茶店边上的初中部接弟弟放学，被小太妹堵在店旁边。小太妹找了几个姐妹，看样子是要来教训季央央，上来就给她扣了一顶狐狸精勾引别人男朋友的帽子，说得季央央一愣一愣。
　　对方见她不还口，直接当她默认了。于是，骂得也越来越起劲，越来越生气，最后干脆上手打。
　　季央央不是傻得，当然不能平白无故站着让人打，好在这个时候周泉听到消息赶过来，拦住了自己女友。结果这时候，季央央的弟弟放学一看，姐姐在门口被几个人围在一起，书包一扔，飞檐走壁的就翻墙过来，因不打女人，所以先抓着周泉揍了一顿。
　　二人打了一架，拉开后，这才把话说明白。
　　那边周泉劝她女朋友，劝完了觉得挺没意思，就分手了。这边季央央给弟弟擦伤，一边擦一边看自己弟弟脸上那几道血痕，心中生出了几分恨意。她弟弟并非亲弟弟，是她外公不知道从哪个山沟沟里捡出来的小孤儿，从小当亲外孙养着，模样俊得像天上的小神仙，肤似美玉，唇红齿白如今脸被打了，气的季央央要咬人。
　　闹了这么大一出，那个小太妹失去了男朋友，整天哭哭啼啼，过了没多久，就听说是辍学还是被退学，总之，季央央再也没见过她。
　　至于周泉，那年他正好高三，又是学校最看重的学生，后来高考，也是整个镇上唯一考上重点大学的人，不过，这都与季央央无关。
　　原本这件事只是年少时闹得一个误会，结果未曾想到，时隔多年，季央央又跟周泉撞上了。
　　周泉现在依旧俊朗，比起高中时候的稚嫩，现在更加成熟。到了更大更好的环境下，他也以惊人的速度蜕变了。至少刚才撞见周泉的时候，对方过得不像落魄的样子。
　　季央央兀自回忆了一会儿，英姐陪着她喝完了一杯咖啡，又状似无意的聊起了网红。
　　季央央对网络这一块的认知几乎是空白的，英姐跟她说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说到后面，英姐恼了：“陈小云你总该认识吧！”
　　季央央点点头：“认识。”
　　“我说得网红就是像她这样的。现在得品牌想出头很难，最快最捷径的道路就是自己开淘宝店，先卖别人的衣服，再弄几个自己的网红模特，卖自己的衣服。当然，我说得都是小设计师的方法，如果是我，就不用这么麻烦。”
　　季央央好奇道：“为什么？”
　　英姐道：“我在这个圈子工作这么多年，自然有我的人脉，何必走这么一条小道。”
　　言下之意，暗示季央央已经十分明白。
　　英姐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季央央从英姐嘴里还听到了不少关于设计这个行业的前景，以及几个有名的设计师。她刚才大致逛了一圈，也发现了。那些能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的青年设计师，都是大品牌出来的，而且毕业于世界各国的知名院校。
　　相比较起来，季央央若是妄想在这里开一个工作室，简直堪比登天。
　　她心中惆怅了几分，却并没有去气馁。
　　无非路难走了些，又不是无路可走，这天底下只要有路，她就非得走一走不可。
　　英姐说：“其实你应该去一下酒会。主办方应该还邀请了一些微博上比较有名的网红，你要是去了，说不定能认识几个。”
　　季央央笑了一声：“算了吧，英姐，我跟她们说不到一块儿的。”
　　英姐看了一下他的打扮，想来是说不到一块儿，于是作罢。
　　季央央在青年设计师这层楼又转了几圈，决定去大会场看看走秀。
　　这场走秀安排在下午四点，正好是酒会结束的时候。因此，季央央去时，大会场已经人满为患。
　　好在会场够大，虽然人多，但也不至于会出现‘挤’的程度。就是t台两边的座位已经没了。
　　最里面的一排基本是各大杂志的编辑、造型师，或者零售商、公司的设计总监，高管等。除了这些原先就安排好的座位之外，外面的位置就得靠抢。
　　季央央垫着脚也挤不进圈子里，只能到后面一些的位置，企图站得高些，看的远些。大会厅信号还可以，没有出现断网的情况。走秀还没开始的时候，季央央先拿出手机，刷了一下朋友圈。
　　朋友圈中，来的同事们已经上传了各种小视频和照片。陈小云的照片在一众照片里格外出挑，一是因为她长得还算可以，二是因为她的照片拍的十分有网红感，高度精修之后，图片内容虽然失了真，但是别有另一番冷淡的感觉。
　　刷了几条，季央央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手机正中间，是一条卖纸尿布的广告。她的朋友圈里，就只有一个人会卖纸尿布，也就是那个‘s’。
　　不过这人的纸尿布却卖的不是很勤快，两三天才打一次广告，季央央看了，很是瞧不起他。觉得这人这么懒惰，打广告打的也不努力，能卖掉多少纸尿布，一个月下来估计连一千块都赚不到。
　　季央央叹了口气，摇摇头，心道：朽木不可雕也！
　　‘朽木’舒旧林，推掉了半天的工作，正襟危坐在电脑前，盯着电脑，一动不动。
　　电脑上，是一个网站的内页，并且正在播放视频。边上的留言不停地滚动，俨然这还是一个直播视频。
　　秘书扫了一眼电脑，发现这是个国内知名的服装网站，他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道：“老板，这个有什么好看的？”
　　舒旧林道：“没什么好看的，你不准看，赶紧去工作。”
　　秘书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拿着文件走出办公室。桌上，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舒旧林点开来，是他亲妹发来的消息：喂，我把你乡下老婆参加的会展告诉你了，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舒旧林懒得理她。
　　很快，舒旧怡的第二条微信就来了：妈的，忘恩负义的小人，等你老婆一回来，我马上把你初中穿裙子的照片弄下来裱个大画框放在她卧室里。
　　舒旧林挑眉，回道：我回国再说。
　　舒旧怡秒回：你什么时候回国？
　　舒旧林：等这一批工程结束，还有一周左右。对了，你看好她。
　　舒旧怡：呵呵
　　舒旧怡：行啊
　　舒旧怡：你就对着电脑慢慢的在直播间里面找她吧，哦，还不一定找得到
　　舒旧怡：我今晚先帮你睡一睡，抱一抱，看看够不够软和，你呢，好好卖纸尿裤吧
　　舒旧林抓起手机：你敢！
　　微信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舒旧林笑了一声，发了条短信过去：拉黑我？
　　舒旧怡回：再发消息骚扰我，我就把你挂到微博上去，舒旧林，你想知道我的粉丝有多会骂人吗？
　　此时，直播终于开始，舒旧林索性关了手机，专心致志看起电脑来。
　　大片大片的人群中，舒旧林饶是瞪大了眼睛，也没找到会场中哪里有季央央的身影。
　　他自认为只要再见到她，不管是在多少拥挤的人群中，他都能一眼把她找出来。可惜直播的画质实在糊的对不起社会，舒旧林看了半天，最后迫不得已，戴上了办公桌上的金丝边眼镜，全神贯注的找了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直播视频晃来晃去，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角落里陡然出现一抹白色的身影。
　　舒旧林连忙按了暂停键，心里一跳，多看了两眼。
　　这个人，确实是季央央没错。
　　他截图下来，保存在手机中。镜头闪得太快，也仅仅只能找到这一个。他却已经十分满足，拿着手机，脸上挂着笑意，翻看了一下午。
　　第二天一早，舒旧林经过一晚上深思熟虑，决定把这张图打印成照片。但季央央身边的人太多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大之后，再截一张图。这下，照片里只有季央央一个人了，不过，这也不能算一个人，只能是一个人形马赛克。
　　直播的画质本来就一言难尽，被他放大之后，干脆就剩下几十个马赛克小方格叠加。这照片，就算是季央央她亲妈掀了棺材板从土里爬出来，都认不出这几十个马赛克是她亲女儿！
　　舒旧林为此还买了一个天价的玻璃相框，将这几十格小马赛克照片郑重的放到里面去，然后摆在办公桌上，时不时看两眼。
　　童泽来的时候，便看见舒旧怡挂着一脸奇怪的笑容看这相片。
　　他道：“你干什么，一大早的就发春？”
　　童泽走进之后，看到相片，惊了：“这什么东西？”
　　舒旧林道：“看不出来吗？”
　　童泽仔细辨别一番，以为是舒旧林从哪里搞来的现代艺术设计，不敢妄下定论，琢磨了半天，说道：“呃，抽象画？”
　　舒旧林道：“这是季央央。我昨天从直播视频里截下来的，放大之后照片有点失真了，不过不要紧。”
　　听罢，童泽惊了。
　　“季央央？你未婚妻？”
　　舒旧林含笑，眼睛还落在照片上，点点头。
　　童泽瞪大眼睛：“这、这不是几十个马赛克方块儿吗！这是‘有点’失真吗！！”
　　舒旧林纠正他：“是九十八块马赛克。”


第8章 一朵桃花
　　童泽掏出手机：“我看你是疯了，我马上给舒阿姨打电话，叫你回国老实接受治疗。”
　　舒旧林笑道：“你打吧。”
　　童泽自然是作秀的，他道：“我说，你想要她的照片，直接找人去跟不就好了，干嘛混得这么惨？”
　　舒旧林：“那不一样，我尊重她。不过，这么多年，我只有她两张照片。现在从直播弄一张下来，又不犯法。”
　　童泽说：“呵呵，在这里上演苦情戏有什么用，人家又看不见。”
　　舒旧林没说话，半晌，他才回答：“关你什么事。”
　　童泽换了个坐姿，一挑眉，高深莫测道：“你不会是不敢吧。”
　　舒旧林又不说话了。
　　童泽开口：“我去，真的假的，你也有不敢的时候？”
　　他回味了一下，很有指导意义的开口：“不过你这个性格确实有点问题。”
　　舒旧林的手指敲了一敲桌面，不动声色的问道：“什么问题。”
　　童泽道：“太温柔了。你知道我妹最爱看言情小说，人家男主角都是霸道总裁的，你不行，你一看就是男二号。”
　　舒旧林道：“现在从我办公室离开，我就不揍你。”
　　童泽笑嘻嘻道：“干嘛，我说的是实话。现在的小姑娘最爱的就是霸总，你看看你自己，一天到晚重话都不说一句，出个门还能跟门口的保安老大爷聊两句，没有哪家总裁跟你这样的！”
　　“要我说，你不如跟你妹妹学学，小怡就比你强势很多。”
　　舒旧林温和的笑了一句：“你是不是皮痒了。”
　　童泽哈哈道：“不敢不敢，旧林，难得看你对女人上心，我这不是担心你感情空白，容易被骗，给你支招嘛。”
　　“我就直接跟你说，你俩的差距太大了，就算你觉得可以，一厢情愿的要排除万难跟你白月光在一起。但是人家呢？你问过人家愿意了吗，我看她的样子，就长了一张不爱慕虚荣的脸，这种女的最难搞了！”
　　童泽突然高深莫测的停住话题，勾了勾手指：“我给你出个主意。”
　　·
　　发布会结束的最后一天，季央央伸了一个懒腰，顿觉自己骨头都散架了。
　　英姐顾念他们辛苦了快一个礼拜，便去给他们一人买了一杯奶茶。
　　临走到大门口，突然一个男人出现，把季央央给叫住了。
　　“又见面了，央央。”
　　季央央抬头，叫住她的男人正是周泉。
　　周泉今天可能出席了什么会议，穿得比那天偶遇的正式。西装领带因为热，没有系得太紧，显出几分轻佻风流之感。季央央的同事们目光落在周泉身上，就连平时眼高于顶的陈小云也忍不住多看了周泉几眼。
　　季央央笑了一声，说道：“周学长，你准备回去了吗？”
　　周泉道：“是啊，今天终于结束了。你也回去，我送你吧。”
　　季央央婉言拒绝：“不用，我们公司里有安排。”
　　周泉：“马上就要走吗，我还说好久没见面，喝杯咖啡叙叙旧。怎么样，镇子里一切都还好吧。”
　　季央央道：“周学长，有缘的话下次见面再说吧。同事都要走了，我不好叫他们等我。”
　　她说完，就要走。
　　哪知道周泉又叫住了她。
　　“央央！”
　　季央央笑道：“周学长，还有事吗？”
　　周泉摇了摇手机：“既然你这次没空，那就先加个微信吧。”
　　说实话，季央央连微信都不想加。当年周泉和她弟季星辰那一架打得惊天动地，导致季星辰现在耳朵后面都还有一条微不可见的疤痕，季央央心里是很不待见这位学长的。
　　想来这完全是因为周泉的烂桃花债给她弟招来的无妄之灾，要她心平气和的跟周泉说两句，已然是用了气度涵养在里头。
　　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季央央的心到底还是有些软，不至于当场甩了周泉的面子，二人互相交换了微信之后，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就往车里钻去。
　　到了车上，众人都选好了位置。
　　季央央找了个靠后的角落，坐下去打算一路睡回公司。
　　刚坐下，小玲就忍不住问道：“小季，刚才那个帅哥是谁啊？”
　　季央央睁开眼，顿了一下，说道：“高中的学长。”
　　小玲眼睛一亮：“学长？哇，他长得蛮帅的诶，刚才是要了你的微信了吗？你能不能把他的微信给我们一下？”
　　季央央微微靠后，往前一看，半个车子的女同事都神采奕奕的望着他。
　　季央央道：“我跟他不熟。”
　　小玲：“都是高中同学了，还有什么不熟的？”
　　季央央道：“但是没经过他的允许，我不能把微信随便给你们。”
　　这话一出，小玲就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哦，那算了。”
　　她坐回位置上，小玲身边的张凤开口：“不给就不给呗，小气死了，好像我们要抢她男人一样。”
　　小玲：“算了，反正我就随便问问，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帅哥。喂，你们看那个新上映的电影没？里面的男主角超帅！”
　　“什么啊？后来的那些日子？”
　　“对对对，我喜欢那个男主角。”
　　“这不是个烂片吗，我不看的。国产青春文艺片，不是打胎就是辍学，没意思。”
　　“喂，朱平平，你真的很没有眼色，全世界只有你的舒旧怡演得最好，最大片行吧！”
　　季央央听他们谈到舒旧怡，不免打起精神来听了片刻。
　　朱平平道：“反正她不演烂片。”
　　“人家什么后台和背景啊！”
　　“她都在家闲了半年没动静了，微博上也没说她要拍新片，我看是快糊了，小平平，你抓紧时间喜欢哈！”
　　朱平平辩解道：“那是人家刚拍完了白澜的片子，正在休息好不好！”
　　吵吵嚷嚷了半天，最后还是英姐开口：“好了，你们不要吵了，留点力气明天上班啊。今天就给你们放半个下午，别给我疯的太厉害。”
　　此时，车子终于停在了公司门口。
　　季央央先到公司里去还了衣服，下楼时碰见陈小云，陈小云照例不给她好脸色。季央央还是礼貌的笑了一下，搭上了回家的地铁。
　　说起来，她第一次来s市的时候，没坐过地铁，因此第一次坐得时候出了很多洋相。现在坐惯了，她也没觉得多了不起。其实，包括工作上很多事情，只要自己去做了，回头看看也都不是什么难事，她心里对未来充满期待，因此坐地铁的时候，心里十分澎湃，好像下一刻就能月入百万似的。
　　到了地铁站末尾，季央央又转了一班公交。因为是开向城西的，所以公交上都是些外来打工的农民，穿着朴实，让季央央有了一些亲切感。公交开了四五站，人陆陆续续的下完了。
　　季央央在第六站下车，周围有些荒凉，俨然是未开发的山区。
　　玫瑰庄园距离她下车的地方还有两公里左右的路，季央央实在想不通，舒家把自己的别墅弄得这么大，这么偏干什么，走起来多不方便。当然，她也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东宫娘娘烙大饼。舒家出门根本不用坐公交车，只要有车，去哪儿都方便。
　　吃住采购更是有专门的人负责管理，玫瑰庄园的后山还有私人直升飞机的停放处，早餐有时候是国外空运回来，有时候又吃点儿国内的，总之奢华的季央央这个土包子穷尽毕生想象力也想象不出。
　　玫瑰庄园只是舒母图清静，舒旧林才买下这块地方。舒家两兄妹则是各有各的别墅，偶尔回玫瑰庄园小住。大部分时间，两人都住在市中心。
　　季央央一边走一边思考如何安排双休假期，走了半个小时，终于看见庄园的大门口。
　　和第一次来的时候不同，今日的大门竟然是开的。季央央有些诧异，她知道玫瑰庄园总是紧闭门户，不见外客，保姆和庄园里面的佣人都是走侧门，少有把庄园正门打开的时候。
　　她正思考着，远远地，就听见一声嘶鸣，好似电视剧里的马儿叫声。
　　季央央歪着头走了几步，下午的太阳还不算刺眼，逆光中，一人一马从玫瑰庄园中奔驰而来。季央央微微睁大眼睛，那人骑着马，手拿着鞭子，往后狠狠一扯，高大俊美的白马又是一声鸣叫，前蹄高高扬起，片刻后落下。
　　季央央终于看清楚来的人是谁，舒旧怡穿着背带裤，长靴，扎着马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白马来回踏了几步，季央央说道：“下午好。”
　　谁知，这个时候，她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
　　季央央从口袋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周泉发来的信息，问她到家了没。
　　季央央懒得回他，更何况当着舒旧怡的面，她就更不想回。哪知道舒旧怡极其敏锐，见她看了一眼就收手机，立刻问道：“谁给你发的消息？”
　　季央央回答：“同事。”
　　舒旧怡饶有兴趣的往下趴：“同事？你心虚啊？”
　　季央央原本就有一点心虚，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但心虚这种事情，是说不清楚的，而且说来就来。于是，她想都没想，便拨浪鼓似的摇起了头，温柔道：“我心虚什么。”
　　像是说给自己听得。
　　舒旧怡眉头一挑，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干净，若是个男生，恐怕要有不少女人为她尖叫。
　　季央央心道：她下马做什么，难道要和我一起走进去吗？
　　哪知道，下一秒，舒旧怡就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拦腰抱起。


第9章 金风玉露
　　季央央腰很细，身体也很轻，一下子腾空。她吓得尖叫一声，舒旧怡动作极快，把她往马背上一放，季央央登时手脚发软，十分没面子的继续吱哇乱叫。
　　舒旧怡见了她的怂样，哈哈大笑。季央央死死抱着马脖子不敢松手，舒旧怡就作怪的拍一拍马屁股，那白马极听她的话，一拍就往前走两步，走得却也不颠簸，俨然是跟小主人联合起来欺负嫂子。
　　舒旧怡笑够了，幸灾乐祸的问道：“你说不说了？”
　　季央央断气似的：“说……说什么……”
　　舒旧怡眉头一挑：“谁给你发得消息？”
　　季央央欲哭无泪：“真的是同事……”
　　舒旧怡哼了一声，十分孩子气道：“我总有办法叫你开口。”
　　她突然踩上马镫，上了马，季央央又是一声惨叫。
　　舒旧怡熟练的抓起马鞭，一手拦住季央央的腰，以免她掉下去。
　　“驾！跑快点儿！”
　　舒旧怡哈哈一笑：“喂，你怕什么，我的骑马术很好的，摔不死你！”
　　一路跑到别墅院内，舒妈被她二人的动静给招了出来。一出来，便看见季央央两腿发软，昏天黑地的抱着柱子。
　　舒妈道：“她怎么了？”
　　舒旧怡找了把扇子给季央央胡乱扇了两下：“我带她骑了会儿马。”
　　舒妈眉头一皱：“胡闹！”
　　舒旧怡不理她亲妈，专心致志的戳了一下季央央。
　　季央央吐了一口魂出来：“你干脆杀了我吧。”
　　舒旧怡道：“问题出在你身上，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季央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无奈了。
　　她回过魂来，温温柔柔的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小孩子气，就非要看不可吗？”
　　舒旧怡道：“我非要看不可。”
　　季央央只好拿出手机，发现周泉已经给她发了十几条信息。前面还在问她到家了没有，后面就明目张胆的约她出去吃饭。
　　舒旧怡挑眉，质疑她：“同事？”
　　季央央温声道：“好好好，不是同事，是我高中的学长。”
　　舒旧怡拿着手机琢磨了一会儿：“你把他当学长，我看他好像不那么想当啊。”
　　季央央笑道：“那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舒旧怡看了她一会儿，千年难遇的出现了一丝良心不安的情绪，问道：“你还难受吗？”
　　季央央没说话。
　　舒旧怡问道：“你生气了？”
　　季央央笑着反问她：“你今年多大？”
　　舒旧怡被她问了个正着，迟疑了一下，回道：“二十。”
　　季央央莞尔一笑道：“是了，比我小些，淘气一点而已，我跟你计较什么。”
　　听罢，舒旧怡脸色一变，嗤道：“少摆长辈架子给我看。”
　　说完，气鼓鼓的跑了。
　　季央央站在原地，哑然失笑，半晌才笑出声，心道：你看，这不是小孩儿是什么，变脸比六月天还快。
　　下午被舒旧怡这么闹腾一下，季央央腰酸的很。她一边揉一边回房间，把阳台上晾干的衣服收了进来。
　　睡前，她看了一会儿书。
　　季央央一直不回周泉，对方也没一直骚扰她。晚一点的时候，她的手机又震动了一次，这一次，来得是电话。
　　季央央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上一听，是个熟悉的声音。
　　“喂，是我。”
　　季央央诧异道：“是你？”她道：“你又来找我卖纸尿布了吗？”
　　舒旧林笑了一声，隔着电话传来，都叫季央央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她心道：这声音确实好听极了。
　　他道：“我这次是来推销跌打损伤膏的，你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季央央眼睛微微瞪大，摸上自己的后腰，心想：奇了，他怎么知道！
　　舒旧林能不知道吗！舒母刚才打电话说舒旧怡在家里胡闹，拉着季央央去骑马，把他气得咬牙切齿。
　　季央央道：“哦，是有一点，不过现在好多了。我不需要跌打损伤膏，再说，我就算是要，你也送不来呀。”
　　舒旧林愣了一下，片刻后说道：“只要你要，我就能送来。”说完，补充了一句：“我们公司的职工业务水平很高的。”
　　季央央心中腹诽道：业务水平高么？连朋友圈打广告都打的不勤快。
　　她道：“真的不用，我挂电话了。”
　　季央央想了想，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祝你生活愉快。
　　舒旧林被她挂了电话，无奈的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招呼秘书进办公室，安排回国的计划。
　　·
　　季央央工作了两天之后，等来了周末。
　　早上起床换了一套舒适的衣服，她准备去逛一逛面料市场。
　　s市的面料市场离市中心很近，而且发展的十分高大上，两站的距离就是一个国际购物中心，逛完了面料还能顺便看一看衣服。
　　不过面料市场就算是发展的再高大上，也是平价消费品。穿梭在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小公司的设计师，或者设计师助理。也有零售商过来偷款式的，光看不买，这种容易被店老板鄙视。
　　面料市场分上下两层，地下层的面料稍微差一些，可以买零碎的走。地上一层的面料是成卷卖的，一卷要三四千左右，具体的价格看面料的好坏。
　　季央央直接去逛了地下一层，太多的面料她现在用不着，只需要零散的买些回去，自己用来做立裁。
　　挑挑拣拣买了些走，季央央把布料塞进书包里。这书包就不是舒旧怡那个四十万的天价奢饰品，而是她自己超市买的。昨晚上季央央要把书包还给舒旧怡，结果这女的不知道又跑到哪里野去了，她在别墅里绕了一圈没找到，因此那包还在自己房间放着。
　　塞了满满一书包的布料，季央央坐电梯到了一层。
　　她办了一张s市的公交卡，坐有些公交车都是半价。这会儿逛到了中午，季央央肚子有些饿，原本她是打算自己买点东西吃的，结果想到很久没有去看季星辰，于是拐了一个弯，往大学城走去。
　　季星辰就读于国立地质大学，主要专业是研究古生物学和地质化学，将来就业直接在国家科学院，是搞科研，为国家做贡献的专业。他选这门专业，是圆了外公的心愿，季星辰学习十分优异，哪怕到了人才济济的重点大学，也是其中拔尖的人物。
　　到了地质大学门口，季央央打了一个电话给季星辰，十分钟之后，季星辰就背着书包出来了。
　　他长得十分高，身量修长，皮肤瓷白，眉眼和头发都是纯黑，像一副水墨画。
　　“阿姐。”
　　季央央问道：“你吃饭了吗，今天我请客。”
　　季星辰摇头：“你找到工作了吗？”
　　季央央笑道：“你担心我做什么，你好好读书，等以后毕业了找个稳定的工作，我就放心了。”
　　季星辰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季央央：“我么，住在舒家，他们家挺大的，床也大，不要纠结这个，等我赚够了钱，我就搬出来住。”
　　季星辰闷闷的跟在后面走。他不爱说话，十分高冷，面对季央央，显出几分依赖来。
　　“我想过了，s市的房价太贵，我买不起。到时候看你在哪里工作，我们就把放在买在哪里。对了，上大学了，就可以交女朋友了，要是学校里有中意的，一定要带来我看看啊！”
　　季星辰道：“没有。”
　　季央央道：“现在没有不要紧，你长得这么好看，早晚会有的。不过那种白富美就不要了哦，我怕她看不上我们家的条件。”
　　季星辰点头。
　　季央央找了一家米线店，点了两份米线。甫一坐下，周围不少女大学生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都落在季星辰身上，季央央温柔笑道：“你好受欢迎啊。”
　　季星辰给她递了一双筷子：“阿姐，吃饭。”
　　一顿饭吃完，临走时，她又问季星辰，饭够不够吃，衣服够不够穿，学校里还习不习惯。
　　季星辰道：“都好。”
　　季央央从钱包里翻出一千块，塞进季星辰的手里：“你先拿去花，自己买东西的时候，记得给你舍友那些分着吃，别被欺负了，也别叫人家瞧不起。”
　　季星辰道：“我有奖学金，打工的钱也有。”
　　季央央：“我是你姐姐，等你以后赚了更多的钱再还给我，现在先用我的。”
　　季星辰还想说话，季央央踮起脚，摸了摸他的脑袋，却道：“好啦，饿不死我的。小时候卖可乐罐儿我都能把你养活，现在还养不起你了吗？你在学校里，交朋友和应酬都要钱，还有衣服也别省着穿，太贵的买不起，实惠的总是买两件。”
　　季央央退后两步，又说：“不过你小子长得这么帅，穿报纸板儿别人都说你时尚前卫。”
　　季星辰无奈开口：“阿姐……”
　　季央央摆手：“打住！我走啦，等周末再来看你。要是想我就打电话，你知道那个微信吧，还能视频！”
　　等季星辰点点头，季央央这才放心离去。
　　她坐原路公交车回去，转车的时候觉得自己没吃饱，又下了车，打算去买个烧饼吃。
　　另一边，今天刚回国，下了飞机开车路过国购中心的舒旧林，福至心灵的往外一瞥，便看见站在公交站台边上，专心致志啃着烧饼的季央央。
　　他微微愣了一愣，突然将车一个掉转头，停在了地下车库。
　　舒旧林在车子里停顿了几秒，俨然是没想到相遇来的这么突然。他思考起童泽给他出的那个主意，可行度有多高。
　　半晌，舒旧林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又扯下领带，对着镜子把头发胡乱的揉了两下，令自己看起来像个卖保险的。这人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提上包，下了车。
　　他的动作极快，走到公交站台时，无师自通的推了一辆自带菜篮子的二八式女士自行车——这车就放在路边。
　　季央央毫无察觉的吃完了饼，往前走去。
　　舒旧林淡然与她擦肩而过，紧接着立刻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推，连人带车的绊了一下。
　　季央央浑身一震，连忙回头，舒旧林‘嘶’的倒吸一口冷气。
　　季央央惊道：“你没事吧！”
　　舒旧林摆摆手：“没事，不好意思，我撞到你了吗？”
　　季央央也不知道是自己撞到了他，还是他撞到了自己。不过她天生心软，出了事总是先找自己的问题，因此看到舒旧林疼的五官紧皱，不由揪心的想道：我是不小心撞到他……不是撞断了他的腿吧……
　　舒旧林表情管理的十分恰到好处，痛苦中透露一丝脆弱，脆弱中饱含了一丝隐忍，隐忍中又保持了他五官一丝不苟的俊俏，可谓是背水一战，演足了戏，下足了功夫。
　　季央央道：“要不然，去附近的医院看一看？”
　　舒旧林心中叹道：难道我的声音辨识度这么低吗，还没有认出我来？
　　敌动，我动。
　　敌不动，我只能使劲动了！
　　舒旧林惊讶道：“听你的声音好耳熟，你是小季吗？”
　　季央央诧异道：“你是……？”
　　舒旧林温柔笑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那个给你推销纸尿布的。”


第10章 枇杷姐姐
　　季央央思索一会儿，恍然大悟。
　　“是你呀！这世界太小了。”
　　舒旧林笑道：“是啊，这世界太小了。对了，你身体还好吗？”
　　他这么一提，季央央自然想起，昨晚上他说得话。
　　她的腰确实还有些酸，但这种小毛病，从来都不用什么药，一般忍一忍就好了。哪想到这人竟然抓着这个点儿不放了。
　　在电话里面拒绝，倒也没什么。现在面对面的站着，要季央央开口拒绝一个人，她确实没有那么干脆。
　　“好多啦。”
　　舒旧林道：“好多了也不能放着。”
　　说罢，他在公文袋里摸了一会儿，拿出了一支药膏。这是国外买的，舒旧林顺手带了回来，幸好一直放在包里，这会儿才终于派上用场。
　　药膏：不知道是哪个制药公司产的了。
　　但此刻，舒旧林一句话，这药膏就成了他们公司产的。
　　“我们公司新研发的药膏，很有用的，你先拿去用吧。”
　　季央央道：“这……”
　　对方盛情推荐，加之舒旧林的模样还要命的好看，季央央看了一眼，愈发觉得他人和声音极配，大太阳下，看的她头晕目眩，迷迷糊糊就答应了。
　　“好吧，谢谢你。这支药膏多少钱？”
　　舒旧林眉头一挑。
　　季央央翻出包，正要从里面拿钱。
　　舒旧林道：“不用钱。”
　　季央央愣了一下。
　　舒旧林马上道：“我们公司正在推广这款产品，还在试用期阶段，不需要钱。”
　　季央央迟疑道：“……不要钱？”
　　据她所知，不要钱的东西，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舒旧林看到她的表情，笑道：“我不骗你，是真的好用。要不然，我用给你看看？”
　　季央央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往公交站台看了一眼。
　　舒旧林道：“那先这样，你有事先走吧，咱们有机会下次聊。”
　　季央央礼貌的点点头：“那我先走啦。”
　　她背着书包，背影十分可爱，走起来一蹦一跳，舒旧林看着她，直到她上了公交车，他的目光也没有收回。
　　此时，一个人，拍了拍舒旧林的肩膀。
　　舒旧林回过神，回头一看，是一名不认识的陌生中年男人。
　　“嗳？你干嘛呢？”
　　舒旧林淡淡的笑着，没说话，等中年男人开口。
　　果不其然，下一秒，中年男人又开口道：“你哪儿来的啊，刚才我就听人说了啊，隔壁店老板娘都看见了，你推我自行车跑了！”
　　舒旧林笑道：“先生，没跑。”
　　中年男人瞪大眼睛：“没跑？这是没跑的问题吗？你推我的自行车还有理了？”
　　舒旧林道：“没有。”
　　中年男人被他无耻到理直气壮的回答给震惊了：“没有！你还敢说没有！还说的这么大声！”
　　舒旧林道：“我怕说小声了你听不见。”
　　中年男人被他一噎，道：“我看你长得相貌堂堂，这么乖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做出这种事体来的啦，噢哟我说……”
　　舒旧林道：“你这辆自行车多少钱，我买了。”
　　中年男人叉腰骂道：“我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我告诉你啊，这个社会不是什么都能用钱摆平的！”
　　舒旧林道：“是我喜欢这辆自行车，五千够吗？”
　　中年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舒旧林道：“不够可以再加。”
　　中年男人道：“你上一句话是什么？”
　　舒旧林：“不够可以再加。”
　　中年男人：“不是，上上上上一句！”
　　舒旧林：“你的自行车多少钱，我买了。”
　　中年男人大手一挥，瞬间被摆平：“卖！”
　　这辆二八式女士自行车，最终以五千块的高价成交。
　　舒旧林推着它走了一会儿，发现这自行车还自带合唱团，走一段，嘎吱嘎吱唱一段，推的稍微用力一些，都怕它在马路边上表演一场有丝分裂。
　　季央央偶遇了舒旧林之后，跳上公交车，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她摸着胸口，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接着拍了拍脸颊，暗道：冷静！
　　此时，手机响了。
　　季央央连忙拿起来看，发消息过来的是“s”。
　　“药膏用的时候，记得不要沾水。”
　　季央央抿着唇，盯了一会儿，这才回：好的，谢谢您。
　　那头舒旧林收到消息，看着这个宛如微信客服一般的回复，郁闷的叹了一口气。
　　季央央放下手机，回到玫瑰庄园。
　　客厅里，舒妈正同朋友说话。这位朋友，季央央见过几次，是舒母的闺蜜，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给舒旧林、舒旧怡两兄妹当了干妈。姓吕，季央央管她喊吕姨。
　　舒妈说道：“他回来了也不在家里住，打声招呼都不愿意，就跑去自己公寓了。”
　　吕姨道：“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你就放宽心，说不定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舒妈：“什么过两天回来，我看他在电话里的那个意思，估计要在外面住个把月，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怎么生出这么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吕姨安慰道：“没那回事，林林惦记着你的呢！”
　　说罢，她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会不会是因为你家那个未婚妻，他不喜欢，才不会来？”
　　季央央尴尬的脚步一顿，这下，该不该打招呼都成了一个问题。
　　舒妈疑惑道：“不可能啊，当初是拿给他看过照片，他自己同意的，要不然，我哪儿那么大的权利，敢给这小白眼狼找不痛快。到时候又三天两头不理我，我怎么哭呀，上哪儿找他去，哎呀……我怎么生出这么没良心的儿子……”
　　听到这里，季央央心道：这个舒旧林，怎么脾气还这么娇气的，这么大个人了还离家出走欺负亲娘，实在幼稚。
　　吕姨：“要我说，你还是给那个女孩找个外面的房子住着，反正又亏待不了她，也差不了这几个钱。”
　　季央央眼睛一亮，暗道：正合我意！舒阿姨，你可仔细考虑，千万答应下来！
　　哪知道，舒母却反其道而行：“那不行，老头子知道了，非得抓着我骂一顿不是，我不做这个恶人。”
　　话已至此，季央央脚步一转，决定往二楼奔去。
　　好在客厅足够大，她就算在后面站了许久，也没有引起二人的注意。
　　季央央偷偷摸摸往楼上走，却不料，一上楼就遇到了舒旧怡。
　　舒旧怡刚从外面回来，戴着夸张的墨镜，进门就看见季央央跟个贼似的，猫着腰偷偷摸摸上楼。
　　“喂，你干嘛呢？”
　　季央央眼睛猛地一闭，心道：遭了。
　　果然，客厅里，另外两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季央央站直了身体，心中大呼悲剧，这下可如何解释！
　　要说自己进门没看见两人，那是不可能的。可为什么看见了不打招呼，无非就是听到了刚才那一点儿谈话内容。
　　无论是承认前者也好，后者也好，她都成了悲剧。
　　好在舒旧怡完全不看现场气氛，直接三步并两步往楼梯口跑，并且一把抓住季央央的领子。
　　季央央：？？？
　　舒旧怡拖着她往外狂奔，末了说道：“我不回来吃晚饭了！”
　　季央央喊道：“换个地方拉！嗳，旧怡！”
　　舒旧怡微微一愣，随即从提着她的领子，变成了拽着她的手。
　　季央央被她拉的魂飞魄散，泪溅三尺，终于到了目的地。
　　玫瑰庄园的后山经过一两年的开发，看上去风景优美，可直接列入国家四a级旅游风景区。
　　季央央喘了一口气，问道：“你、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舒旧怡右手捏着下巴，说道：“前几天，我在这里发现一颗批把树。这颗树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竟然擅自结果，今天我就要给它一点教训。”
　　季央央哭笑不得：“你是这一带的小霸王吗？”
　　舒旧怡：“给我找根棍子来！”
　　季央央道：“你要调皮，小心被舒阿姨说。”
　　舒旧怡道：“她说就她说，我怕她干什么？你赶紧给我找根棍子来，我要打枇杷！”
　　季央央一时间摸不清楚舒旧怡在想什么。
　　准确来说，这个大小姐的脑回路，她就从来没有摸清楚过。打个枇杷，大可以叫管家或者佣人帮忙，非得拉着自己一起走上犯罪道路，季央央实在是无奈。
　　“你别用棍子打啦，枇杷掉下来，岂不是全都摔烂掉了？”
　　舒旧怡摘下墨镜，挑眉：“那你打算怎么办？”
　　季央央叹了口气，说道：“你起开。”
　　她蹲下身，脱了鞋袜，又说：“仅此一次，下一回绝对不陪你胡闹。”
　　舒旧怡惊道：“你要爬树？你会爬树？”
　　那模样，活像见到外星人，稀奇的不得了。
　　季央央心中无奈：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会爬树有什么好惊讶的？
　　她以前在村里的时候，经常爬树摘果子，然后拿到镇上去卖。每逢一三五赶集日，就能换到一笔不错的收入。
　　爬到上面，季央央说道：“我摘啦。”
　　舒旧怡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将摄像头对准季央央：“你摘吧。”
　　季央央道：“有些离得远，我好像摘不到。”
　　舒旧怡笑嘻嘻道：“那就摘近的。”
　　季央央伸手摘了一个，余光一瞥，突然看见舒旧怡拿着手机对着她。这个模样，就算是傻子都能猜出来，她在拍她！
　　季央央断然不敢回头，喊道：“你不要拍我！”
　　舒旧怡呵呵：“管我？”
　　她愈发过分，说道：“喂！不要把脸转过来，我发的微博故事。”
　　季央央知道她微博有上千万粉丝，但此刻上千万粉丝都在围观她爬树，也太羞耻了！
　　她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来，说道：“你别拍啦！不然我、我就不摘了！”
　　舒旧怡跑到树下，拉近距离，盯着她拍。她的角度挑的很好，镜头中别说想看清楚季央央的脸了，就连身体都很难看清楚。她隐藏在大片树叶后头，吱哇乱叫。
　　舒旧怡就喜欢欺负她，每一回作怪，季央央都给足了面子叫得惨无人道，令她很有成就感。
　　此时，她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喂！你晃一晃树枝，枇杷不就掉下来啦！”
　　谁知，乐极生悲，季央央还真的晃了一下树枝，结果一颗巨大的枇杷从树上砸了下来，直接砸中摄像头，还给了舒旧怡致命一击。
　　咚！
　　镜头天旋地转的晃了一晃，最后黑屏。
　　黑屏前，画外音是舒旧怡戛然而止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哦操！”
　　吧嗒一声，录制结束。
　　屏幕前，千万粉丝同时静默了。
　　当天晚上，全微博和娱乐圈都沸腾了，众所周知，舒旧怡此人是出了名的难搞，而且脾气极差。与大多数言行举止规矩的女明星不同，她行事作风嚣张，并且有话直说，脾气火爆，几乎无人敢惹。
　　粉丝饭随正主，凶得一比，掐架撕逼，无人能敌。
　　这么一个阎王见了都要绕到的娱乐圈恶霸，被黑粉以及各家粉刷#姨手遮天#数年的凶残一姐，今天，竟然被人用枇杷砸了。
　　自己还当着千万粉丝的面，直播了这一出。
　　黑粉立刻拍桌而起：他妈的！天道轮回！该啊！终于找到治你姨臭毛病的人了！
　　微博热搜刷爆：#舒旧怡被枇杷砸#
　　紧接着，跟着第二条：#枇杷姐姐获得成就#
　　点进第二条，便能看到众好事网友给神秘枇杷姐姐颁发的成就：史上第一个正面敢砸舒旧怡的勇士，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第三条热搜，黑粉刷的，暗指枇杷姐姐命不久矣：#枇杷姐姐姨路走好#


第11章 单车美人
　　礼拜一上班，季央央苦不堪言。
　　办公室，同事陆陆续续的到齐。季央央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桌上的电脑，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这个位置，根本用不着电脑，每天只要做些端茶递水的杂活就好了。可见当初刚进公司的时候，俨然是被朱平平给骗了。
　　不过，兴许是以后有用。
　　总之这时候，季央央是全然不用这些科技产品。
　　她一坐下，手机叮咚一声。
　　昨天偶遇的那个推销小哥，也就是舒旧林，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早，吃饭了吗？
　　季央央为了省钱，多半都不吃早餐。成年累月下来，养成了一个不太好的习惯。
　　她摸了摸肚子，实话实说：没吃。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很快，舒旧林消息过来：不吃早餐可不行。
　　季央央笑道：听你这么说，难道你要给我带早餐不成吗？
　　舒旧林道：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就是想给你带也不行。
　　他发完这句话，站在季央央的公司门口，笑了一笑。紧接着，舒旧林又发了一个地址过去，很快，他又撤回，说道：不好意思，发错了。
　　季央央十分诧异，这地址：不就是她的公司吗！
　　“你在我们公司附近？”
　　舒旧林“诧异”的回答：这么巧，看来是天注定我要给你送早饭了。
　　说罢，这位“天注定”的“推销员”，从早上六点在人家公司门口站到早上七点，磨蹭了半天，看到季央央走进公司之后，算无遗策的发了这几条微信，终于把人给等出来了。
　　季央央惊讶道：“好巧啊！”
　　舒旧林道：“这世界上很少有巧合，有的大部分都是必然。”
　　季央央笑道：“你的公司在这附近吗？”
　　舒旧林点头：“是的。先不说这个，要一起去吃早饭吗？”
　　季央央心道：我昨天才认识他，今天就和他去吃早饭，对方长得这么帅，万一怀疑我图谋不轨怎么办，三思啊！季央央，别被美色再次冲昏头脑了！
　　“不了，一会儿就要上班了。”
　　见她执意如此，舒旧林不再勉强她。
　　过了十五分钟，朱平平走进来，将一份热粥放在季央央桌上。
　　季央央微微诧异，盯着他。
　　朱平平道：“不是我买的，门口有个卖保险的叫我递给你。他是你男朋友？”
　　季央央顿了一下，答道：“不是，应该算是朋友吧。”
　　朱平平道：“不是就好，咱们公司工作期间禁止谈恋爱。”
　　此时，英姐进门：“小朱，你就别操心人家小季，你给我老实点就好。”
　　朱平平喊道：“英姐，我跟新人说话呢，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英姐道：“小季都有老公了，你瞎提点什么？”
　　朱平平听罢，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有老公的？”
　　季央央内心无语片刻。
　　上回，她同英姐说的，分明是自己有未婚夫，怎么这下从她的嘴巴里出来就变成了自己有老公。
　　不过，英姐既然这么说了，她也懒得理会，便默认了。
　　谁知，到了下午的时候，朱平平这个大嘴巴在公司里乱说一气，弄得众人都以为，早上来给她送早餐的人是她老公。
　　这误会可就大了，季央央有心解释，但是解释了几遍，众人都不信。
　　到了下班的时候，公司里风向一转，又说她嫌贫爱富，瞧不起自己卖保险的老公。
　　季央央已然无力去和这些空穴来风作斗争，颓然的敲了敲背，准备下班。
　　刚到了公司门口，舒旧林已经久候多时。
　　他推着那辆高价收购的自行车，笑吟吟道：“我来问问你，那个药膏好用吗？”
　　季央央见到他，也姑且把他当成了一位朋友，便说道：“还可以。谢谢你的药膏，不过真的不用钱吗？”
　　先前，她不相信药膏是真是假，所以舒旧林不让她给钱，她索性也不给。
　　如今用了一晚就见效，可见这个药膏确实是神丹妙药。她不给钱，良心不安。
　　舒旧林说：“不必，都说了，这个是公司的推广产品，不用给钱。如果你下次要用，再向我买吧。”
　　停顿一会儿，他又说：“不过我希望你没有下次要用的时候。”
　　季央央笑了一声：“我要坐地铁了，再见。”
　　谁知，她刚说完，便被人猛地一撞。
　　舒旧林脸色一变，将她往后一拉，抱住她的肩膀，却与她隔了十分礼貌的安全距离。
　　撞她的人不是故意的，而且是熟人。季央央崴了脚，钻心的痛，她全身的力气不由自主的倚靠在舒旧林身上。
　　半晌，季央央也没听到这位熟人道歉。
　　并不是她狂傲自大，不愿意道歉，而是此刻她被拳脚相加，无法道歉。
　　季央央吓得浑身一抖，舒旧林伸手，将她拦在保护圈内。
　　见季央央的模样，他问道：“是你的朋友？”
　　季央央道：“是我的同事！”
　　舒旧林道：“看来你的同事，现在有点麻烦。”
　　面前两人，都是女人。
　　一人是陈小云，披头散发，脸上被抓了几道。
　　另一人季央央不认识，年纪比陈小云大些，看着有三十左右，穿着打扮是个妇人，凶悍异常。
　　这位女中豪杰，四足并用，手脚齐飞，连拉带扇，打的陈小云摸不着头脑。
　　好在陈小云也不是吃素的，平时拧不开瓶盖的手登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将对面那位女中豪杰打的落花流水。
　　二人“武功”相当，一时间难分难解。
　　季央央喊道：“别打啦！”
　　此时，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打架两女动静越闹越大，引得周围路人上前围观，因战况过于激烈，导致无从插手的拉架。等陈小云脱下高跟鞋，一鞋跟子砸在对家那女人的肩膀上，一声嚎叫，见了血，这才结束缠斗。
　　落败的中年妇女就算倒在地上都不忘破口大骂，难听的好似陈小云十八代祖宗轮番玷污了她，听得季央央眉头微微蹙起。
　　舒旧林找了一处花坛，令季央央坐下。扶在她肩上的手，换成了罩在她耳朵上。
　　“别听。”
　　一时间，季央央的世界，被一股强大的温柔隔绝开来。
　　路人纷纷围成一个圈，渐渐地，季央央就看不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又来了救护车跟警察，两家人民好公仆见了面，一人领了一个当事人走，围观众人这才散去。
　　季央央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刚才被舒旧林捂住了耳朵，自然什么都没听见。
　　但是舒旧林可全程听见了。
　　他为难道：“你真的要听？”
　　季央央：“也不是非听不可，但是我有点好奇。”
　　那就是非听不可的意思了。
　　舒旧林道：“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回来，慢慢讲给你听。”
　　季央央脚崴了，走不动，只能乖乖等舒旧林回来。
　　好在他也没去多久，不过一会儿便拎了个袋子回来，里面装着药酒和药膏。
　　季央央一见便知，她脚痛的厉害，于是不拒绝，直接开口感谢。
　　“你怎么连这个都会，现在的推销公司对员工的业务水平要求这么高的吗？”
　　舒旧林替她小心的擦上药酒：“是啊。忍一忍，有点疼。”
　　季央央还没想这个有点疼是多疼，就听见咔嚓一声，和自己灭绝人性的惨叫。
　　叫完，舒旧林的脸色都变了。
　　季央央连忙擦掉眼泪：“也不是那么疼。”
　　舒旧林略有些委屈道：“我以为我把你的腿给扭断了。”
　　他的眼尾有些低垂，此刻扮起委屈来，眼中泪光点点，是个十足的美人。季央央看着看着，看愣了。她连忙摇摇头，说道：“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有点像。”
　　舒旧林道：“谁？”
　　季央央没说话。
　　舒旧林自然道：“经常有人说，我和舒旧怡长得像。”
　　季央央眼睛微微瞪大：“对对对！你很像她！”
　　舒旧林温和的笑道：“可能是明星像吧，不过很少有男人长得像女明星吧。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季央央道：“你还没有跟我讲，刚才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旧林将自己的菜篮子自行车坐骑给推出来，说道：“你上来吧，一边骑一边说。”
　　季央央现在确实走不了路，她单脚跳着，艰难的坐上了后座。
　　舒旧林道：“抓住后座，撑不住的话，可以抓我的衣服。”
　　季央央抓住座位：“我没问题。”
　　舒旧林有好多年没骑自行车了，风吹过，他缓缓开口：“你的那位同事，似乎抢了别人的老公。”
　　季央央说道：“她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舒旧林开口：“那可就不好办了。”
　　季央央忍不住问道：“她抢了谁的老公？”
　　舒旧林：“我听不太清，总之，也是她不对在先。如果别人已经有了家庭，她不该去插手破坏。”
　　季央央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
　　沉默一会儿，舒旧林问道：“你结婚了吗？”
　　季央央想了想：“一言难尽。”
　　舒旧林道：“为什么一言难尽？”
　　季央央摇头，不肯再说。
　　舒旧林握着车龙头的手略有些紧张：“是因为不喜欢另一方吗？”
　　等了很久，季央央才说：“我都没见过他，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夜幕降临，夏季的暑气终于舍得退散，夜市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他骑着车从小路上经过，车子颠簸两下。
　　舒旧林的声音传来：“见过的。”
　　季央央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舒旧林说：“见过的。”
　　六年前，q省，红川，小岭山——
　　舒旧林心中重复了一遍：我们见过的。


第12章 回忆杀一
　　六年前。
　　q省，红川，小岭山。
　　国立政法大学的志愿者社组建了一支小队伍，挑来挑去，把刚刚加入志愿者社的大一新生舒旧林给挑上了。
　　他这会儿刚刚十七，读书读得早，在社团里面年纪最小，又长得最可爱，深受各位学姐的喜爱。但舒旧林这会儿稚气未脱，心气颇高，家中条件优渥，自小养成了一股天然骄纵的少爷脾气，因此，对学姐们的示好和照顾，统一视为她们应该做的。
　　一行人先坐飞机，又坐大巴，最后换成小面包车，再后来又成了摩托车。走到最后，走到一处镇子上，这才停下了脚步。
　　这镇子与其说是个镇子，倒不如说是几块水泥石板子搭建起来的废墟。从两栋砖瓦房望出去，背后就是万丈悬崖，在远处就是另一座山头，十分具有原生态的自然美。
　　舒旧林是来做志愿者的，也不能说他吃不了苦。这厮中二病跟别人的不一样，他中二的时候，试图拯救世界，其中第一个愿望就是到非洲去当志愿者。比起非洲的环境，此处小山村，比舒旧林预想的艰苦环境好许多。
　　但拯救世界的愿望，随着他长大，渐渐的淡化不少。因这个条件实在难以达成，他决定缩小范围，先拯救一下社会。
　　众人找了一处小旅馆睡下，考虑到舒旧林的家庭地位，全社团自发将最干净，唯一有独立卫生间的房间让给了他。
　　吃过晚饭，众人聚在一起，嬉笑道：“明天就要去艰苦奋斗了哈，大家有没有什么感言？”
　　一人道：“我还好，我就在镇上教书。下乡的才比较困难。”
　　又一人道：“乡里也有一些水泥糊的小学，你们去的时候，给孩子带一点糖果。”
　　众人说完，又看着舒旧林，问道：“旧林，你呢？”
　　舒旧林答：“我能有什么问题，放心。”
　　学长感慨：“现在这个年代，像你这么奇葩的富二代也是很少了。”
　　东拉西扯几句，一名学姐叫了几瓶饮料，开了一瓶之后，神秘兮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小岭山的传说？”
　　到了这种未开发的荒山，各路妖魔鬼怪，神仙妃子的传说，自然的多得数不胜数，小岭山也不出其中，有一个十分神秘的故事。
　　“你说说！”
　　学姐喝了一口可乐：“先说好啊，这不是我编的，是我刚才从对面那个小店里听来的。”
　　旅馆的马路对面，是个积满了灰的零食铺子，只有一个老奶奶坐在门口，店里的零食，大多已经过期，但依旧摆在柜台卖。
　　学姐不卖关子，直接开口说：“以前，老一辈的人，去小岭山里面打猎。那时候，猎枪还没有被管制，山里时常遇到野生的狼或者猴子，凶残非常。年轻的猎人被袭击之后，野猴子将他们拖到树上。运气差一点，就被猴子们分食了，但是运气好一点，就会遇到山神。”
　　舒旧林听得最认真，不由问道：“山神？”
　　学姐点头：“对，山神。不过，你们可别以为这个山神有多么漂亮，传说他长得奇丑无比，并且总是在深夜出现，因此没有谁看清过他的脸。”
　　舒旧林发问：“为什么看不清他的脸？”
　　学姐：“因为他的脸是黑色的。你们去小岭山的，可千万注意了啊，这个山神是个母的，如果长得好看，被她救起之后，她就不放人了，就把那人带回自己的家里，当压寨老公。”
　　众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闹过之后，睡了一晚上，一行人各自背包启程。
　　舒旧林坐在小面包车上，心里还想着那个恶霸山神。这位小少爷侧着脑袋，枕在玻璃上，通过玻璃的反光看到自己的脸，忧思万千的叹了一口气：哥长得这么好看，万一遇到山神了怎么办。
　　小面包车抖了一路，抖得十七岁的舒旧林胃里翻江倒海。终于，最后一段山路，小面包车上不去了，只能自己往上走。
　　舒旧林从没走过这样的山路，一脚踩下去全都是软泥，能把整个鞋面糊上一层泥巴面膜。
　　先前村子里的老村长说派个人来接他，他死要面子，非说自己找得到山路，这会儿站在路边上，手机信号全无，唯有一个手电筒能发光。
　　按照昨日老村长说的，这路还算比较好找，沿着一条大路直走，无论看见多少条小路都不要拐弯，最后就能看到村口的房子。
　　舒旧林心道：就这么一点小路，难道我会走不好吗？
　　s市的路错综复杂，他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走错过，区区一条山路，休想阻挡他拯救社会的脚步。
　　走了两个钟头，舒旧林的脚步虽然没有被阻止，可也走不下去了。
　　山村里天色一暗，周围没有路灯，走路全靠他手中的一个小电筒。
　　电筒的灯光也不强，还是在镇上买的，看着像个大型的水壶，提在手上也十分沉重。
　　舒旧林这会儿不敢走的太快，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一片寂静的山路上走了片刻，这个不好的预感终于实现了。
　　只见他抬脚，往草上一踩，整个人来不及发出惨叫，便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此时，在家中睡得好好的季央央，听见自家后门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她睁眼下床，拉开点灯，打上一只说电筒，披上衣服，往后山走去。
　　落叶堆里，躺着一个人。
　　季央央眯了眯眼睛，心道：什么人啊，大半夜从上面滚下来？
　　“喂，你还醒着吗？”
　　无人回话。
　　她踩着落叶堆前进，蹲在舒旧林边上，想了想，又把他翻过身。
　　是个脏兮兮的少年。
　　衣服和裤子都被刮破了，大腿那处似乎还在汩汩流血。
　　季央央放下手电筒，拉起舒旧林，往前拖了几步。
　　刺喇几声，似乎是衣料破碎的声音。
　　季央央往后一看，只见这少年的裤子被撕了一半下来，露出两条十分好看的长腿。
　　季央央：……
　　不妥。
　　她换了个姿势，架起舒旧林的胳膊，艰难万分的将他拖进自己屋子里。
　　一路拖一路走，到了屋子里，舒旧林的裤子也光荣牺牲了，只剩下一条孤零零的皮带挂在腰上，不过好险下面还有些布条子遮着。
　　季央央把他放到自己床上，开了两个灯，仔细检查起来他的伤势。
　　她一边看一边心惊：这个人是谁啊，看长相不是我们村里的。
　　又往下看去，舒旧林的腿上，果然被划开了一条十分骇人的口子。除了腿上，两只手似乎也不能动弹，像是骨头拧着了。
　　季央央暗道：不好办，先止血。
　　她找了一条毛巾，打了一盆水，小心翼翼的把舒旧林腿上的血给擦干净。结果擦着擦着，发现自己擦完了，里面还有新的血流出来，看来是伤口太大了，还没有自己结痂。
　　估摸是刚掉下来，就被季央央捡回来的。
　　她叹了口气，又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止血药。止血药没找着，到叫她想起一个土办法。听老一辈人说，蜘蛛网敷在伤口上，能够止血。不过，季央央自认为自己家里虽然破是破了些，但干净是绝对干净的，上哪儿去给他找蜘蛛网。
　　她只能站起来，往厨房里走。山村里用的厨房，都是灶头。灶头上面或者里面，兴许能看到一点蜘蛛网。只可惜这个灶头烧了火，极其黑，任凭季央央怎么翻来覆去的探头查看，都无法看到全貌。而且，也没有找到几个蜘蛛网，反而把自己的脸抹的一片漆黑。
　　季央央爬出来，猛地咳嗽几声。
　　房间内，突然传来响动。
　　醒了？
　　季央央有些诧异。
　　她连忙跑回房间，去查看舒旧林的伤势。
　　于是，舒旧林一睁眼，便看见一个面色漆黑，身量不高，披头散发的少女——正在使劲掰开他的腿。
　　冲击力太大，震撼的十七岁少年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随即，他大喊一声：“你干什么！”
　　一动，舒旧林浑身都跟车碾过一样疼。
　　他心里疯狂的跳动，心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好的不灵坏的灵，我果然遇到山神了！本少爷长得这么帅，今日难道就要命丧于此！
　　舒旧林左右一看，只看见这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越看，他脸色越白：我、我难道被抓回来当压寨老公了！
　　舒旧林往腰下一看，裤子不翼而飞，只剩下一条皮带。
　　他：！！！！
　　再一看季央央，满脸迷茫，俨然是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个表情在舒旧林眼中，立刻过滤成了邪恶，淫笑的女恶魔。
　　“你脱我的裤子干嘛！！”
　　这一声，吓得声音都变了。他十七岁，家中对他格外宠溺，因此导致他涉世未深，还保留着一份天真。此刻，陡然遇到与自己十几年人生完全背道而驰的场景，伤口失血过多，脑子转不过弯，神志不清，自然有些六神无主。
　　季央央道：“你受伤了，我给你擦擦血。”
　　舒旧林脸色一变：“我……你……”
　　季央央道：“你不要害怕，我会轻一点的。”
　　说罢，她抓住舒旧林的腿，往边上一掰，那架势，不容置疑，霸道至极。
　　舒旧林双眼微微瞪大，看着女山神的样子，实在像要强迫他洞房，他一阵“喂喂喂喂”的叫唤之后，季央央停了下来。
　　她：“你再这样动来动去，不配合我，你会出更多血的。”
　　舒旧林这回嘴唇都是惨白的，他死死盯着季央央这张脸，心中呜呼悲哉：难道本少爷的贞操今日就要葬于此处吗……
　　思及此，他又想到自己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没摸过女孩子的小手，却万万没想到，最后沦落到这一个下场。舒旧林此刻全身不能动弹，生平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只能躺着任人宰割。气急攻心，无可奈何，心一横，无声的，委屈的，泪眼汪汪，眼帘微微低垂，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这一招，对所有的女人都很管用，舒旧林从小就会假哭，只要一掉眼泪，装一装可怜，谁也招架不住他。
　　他一边装，一边暗道：妈的，红颜薄命，红颜薄命啊！
　　季央央看着他掉眼泪，吓了一跳。大约是没见过男孩子哭起来如此招人怜惜，卖惨卖的令人心肝儿发软，被如此美色一激，都叫她有些手忙脚乱。
　　她不由自主的哄道：“我真的会很轻，你别怕哦。”
　　舒旧林见此招竟然失效，眼睛瞪圆了看着她，难以置信，宛如被山贼霸占的大家闺秀。
　　他虚弱的，斩钉截铁的开口：“你给我等着。”
　　季央央心道：莫名其妙。
　　她仔仔细细替舒旧林清理了伤口，然后换了一套床单，将被角替舒旧林掖好。
　　这少年年纪不大，脸还十分显嫩，未长开的脸蛋有些婴儿肥，疼得忍无可忍，又累又饿，于是晕了过去。他落下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了一片小阴影，激得同样小小年纪的季央央凭空生出几分母爱来。
　　她戳了戳舒旧林柔软白皙的脸蛋，打了个哈欠，便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13章 回忆杀二
　　舒旧林第二天一醒来，睁开眼，看见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举着剪刀，站在他的身边。
　　她的眼神，落在自己的大腿之间。
　　通过昨晚上微弱的记忆，舒旧林勉强辨认出，这是那个女山神。
　　只不过，昨晚上季央央脸上全都是锅灰，他没看清楚季央央长什么模样，现在大白天的借着日光一看，长得倒不错，唇红齿白。
　　不过，别说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就是一个天仙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剪刀，眼睛落在他双腿之间，他也会照旧不误的悚然一惊。
　　舒旧林咽了咽口水，暗道：不是吧，这女山神昨晚洞房不成，今天难道想没收作案工具吗！
　　转念一想：不对，本少爷还没作案呢！
　　季央央不等他说话，已经将剪子落了下来，冰冷的剪子甫一接触到大腿根，舒旧林就浑身发冷，无可抑制的打了一个寒颤：“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
　　季央央歪着脑袋看他，动作停了下来。
　　舒旧林眨了一下眼睛，眼眶里，顿时熟练无比的氤氲了汽水。
　　“你干什么……”
　　他死死盯着季央央，生怕季央央邪魅一笑，说出“干你啊”这三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
　　好在季央央对他毫无兴趣。
　　“你的裤子破了，黏在伤口上面，我帮你剪下来。”
　　舒旧林抖了一下：“剪下来？”
　　季央央点头：“你不要乱动，否则我会剪到你的肉。”
　　舒旧林脸色一白：“会、会剪到肉，等一下，等等！”
　　季央央停下来，眼神好似在问：你为什么又要等等了？
　　舒旧林道：“我们打个商量，你……你第一次剪吗？”
　　季央央点点头。
　　舒旧林道：“万一把我的肉剪到了怎么办！”
　　季央央道：“我会小心的，如果不把碎布料撕下来，你的伤口会发炎的。”
　　舒旧林：“没有医生吗？”
　　季央央看了一眼窗外：“从这里到镇上，要翻过三个山头，我背不动你。我弟弟读书没回来，如果要找医生，只能去村里找那个癞头和尚。”
　　舒旧林心道：和尚？！
　　他咬咬牙：“算了！还是你来剪吧！”
　　季央央点点头，俯下身子。她的长发落在舒旧林的腿上，轻轻的，柔柔的，若有若无，随即而来，还有她身上甜丝丝的奶香，舒旧林又不对了。
　　这姿势，十足的少儿不宜！
　　“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季央央无辜道：“伤口在大腿内侧，不凑近怎么剪？”
　　她脸上一派不谙世事的天真，对男女有别一事毫不在意。
　　舒旧林张牙舞爪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凑的这么近，这样、你、你闭着眼睛来吧！”
　　季央央诧异道：“我闭着眼睛？我睁着眼睛都怕把你的肉给剪了，你还叫我闭着眼睛？”
　　舒旧林一时间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脸色不自然的泛红，恼羞成怒道：“总之，你一个女孩子，不能睁着眼睛去看！”
　　季央央道：“好吧。那我换成手，闭着眼睛，剪刀一定会戳到你。不过，用手揭开的话，你会很痛的。”
　　舒旧林哼道：“痛就痛一点，我又不怕痛。”说完，又心虚的，有些胆怯的补充道：男人怕什么痛！”
　　说实话，他还没有吃过苦。
　　季央央闭上眼，伸出手：“那我揭了？”
　　舒旧林咬牙：“你揭吧。”
　　她的手白皙修长，柔软无骨，先是轻轻的放在他的腿上，指腹有些小茧子，应该是经常干活的缘故。季央央找不到伤口，只能顺着摸过去，这一摸，舒旧林又叫了起来。
　　“不行！”
　　这回，他的脸涨的通红。
　　季央央睁开眼，叹息道：“你可真难伺候。不要对我撒娇了，要是我再让着你，你的伤口真的会发炎的。”
　　她因有个弟弟的缘故，又独自撑起这个家数年。正所谓长姐如母，导致季央央现在，说话口气自带一股长辈的本能。
　　舒旧林听去了，十分不服气。
　　他暗道：这小丫头左右看着也才十五岁，怎么说话老气横秋？
　　此时，季央央突然开口问道：“你是哪里人？”
　　舒旧林正思考，准备回答时，季央央立刻出其不意，下手快狠准的将他腿上，缠在伤口中的碎布料给撕了下来。
　　舒旧林闷哼一声，没有叫出声。
　　季央央道：“你不用回答。我只是问一问，转移你的注意力，这样你就不会那么痛了。”
　　舒旧林呵呵冷笑道：“你可真是聪明啊。”
　　一上午，就光是处理伤口了。
　　舒旧林的手比昨天好些，虽然还是很痛，但可以稍微动一动。不过，这个程度，想要吃饭就十分困难。
　　季央央放好剪刀，听到舒旧林肚子咕咕乱叫。
　　她：“你别乱动，我煮了粥的。”
　　说罢，她起身去灶屋，将一碗白粥端了出来。舒旧林从昨天中午开始，就什么都没吃，现下自然饿的前胸贴后背。
　　季央央给他垫了一个枕头，喂他吃好了饭。
　　放了碗，舒旧林道：“你有没有看见我的书包？”
　　季央央从背后拿出一个黑色的书包来：“是这个吗？”
　　舒旧林点头：“对，把我的手机拿出来。”
　　季央央在里面翻了一阵子，舒旧林道：“就是边上那个。”
　　季央央拿出一款手机：“是这个吗？”
　　舒旧林点头：“对对对！我看看！”
　　季央央道：“你现在，手动不了。”
　　舒旧林开口：“那你帮我按一下左上角的开机键。”
　　季央央听罢，用力的按了几下，没有用。
　　舒旧林心中一惊，暗道：不会吧，摔坏了？
　　一声清脆的铃声过后，手机终于开机。季央央新奇的看着手中发光发亮的小东西，然后把它交给舒旧林。
　　舒旧林这会儿年纪小，那点子爱显摆的臭屁性格立刻出来了。特别是对长得漂亮的女生显摆，他十分有自豪感：“没见过吗？”
　　季央央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这个叫手机。”
　　季央央道：“我知道。我在镇子上看到过，但是没有你这么好看的。”
　　舒旧林点点头：“废话。我的手机很贵的。”
　　季央央无比钦佩，发自内心的感慨：“你真有钱。这个东西是很贵的。”
　　二零零四年，触屏手机还没有广泛普及，只有一些有钱人家的小孩儿，用的这款手机。
　　舒旧林手指在屏幕上点点划划，季央央便崇拜的看着他——玩手机。
　　舒旧林折腾了半天，发现这个山里一点信号都没有，别说打电话了，连一条短信都发不出去。
　　手机的电量剩的也不多，他问道：“你家里充电的地方在哪里？”
　　季央央道：“我家里没有充电的。”
　　舒旧林瞪大眼睛：“什么？”
　　季央央道：“电灯的电线是从村长家拉的，我们一个村，只有村长家里有充电的地方。”
　　舒旧林问道：“你们村长家在哪里？”
　　季央央开口：“在山下，你现在走不了的，等过几天，我带你去找村长。”
　　舒旧林看着自己一身摔伤，确实什么也做不了。
　　这会儿正是深秋，还有一点冷。好在不热，他要是夏天滚成这样，过不了多久伤口就能烂作一团。
　　这段时间，他是想去哪里都去不了。来之前，舒旧林还跟舒妈吵了一架，舒妈是个爱哭的，一吵架就哭，说着自己儿子脑子有病，跑去山区里当志愿者，说自己女儿脑子也有病，好好地大小姐不当，要去演戏，叫网上的人作践。总之，大闹了一场，舒旧林放出话来，他要去当半年的志愿者。
　　事实上，也没有半年那么长。
　　学校里很赞同学生们下乡支教的行为，还大肆表扬了一番志愿者社，至于课程，都放到寒暑假的时候补回来。
　　政法大学给他们批了假期，几人下乡之后，一呆就是好几个月，中途也许出来聚一聚，也许忙的连聚一聚的机会都没有。舒旧林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他现在摔在这里，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知道，这全然是自己作孽的后果。
　　他生无可恋的想道：本少爷拯救全社会的伟大理想还没开始就半道崩殂，实在可恨！还有这个不知羞耻的小女生，一点儿也没有点男女观念，岂有此理！
　　舒旧林大肆批评一番，又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等着季央央来伺候自己。
　　他就这么躺了三天。
　　第一天的时候，季央央杀了一只鸡，给他炖了一碗鸡汤补补。
　　第二天的时候，吃剩下的鸡汤。
　　第三天的时候，吃剩下的鸡骨头。
　　第四天的时候，端上来还是这碗鸡的残渣，已然看不出它年少的模样。
　　舒旧林道：“我已经第四天看到这只鸡了！”
　　季央央舍不得倒了，于是劝慰道：“你好歹吃到它的头七吧。”
　　舒旧林听罢，怒道：“一只鸡过什么头七，我在吃下去，你就过我的头七吧！”
　　季央央道：“家里的鸡都是要卖钱的，这一只本来是留着过年吃，因为你身体不好，我已经给你吃了。”
　　这几日相处下来，舒旧林已然知道季央央家里是个什么情况。穷的揭不开锅，是往轻了形容，她家险些就没有了锅。要是他不在这里，估计季央央能两天吃一次饭。
　　舒旧林在这里吃人家住人家的，心里也不好意思。他道：“你再把我的书包拿来。”
　　季央央又把他的书包拿来。
　　舒旧林这几日已经能活动双手了，他从书包中翻出钱包，一打开，里面一叠厚厚的红色钞票，惊得季央央跌坐在床上。
　　舒旧林抽了十张给她：“你去买好吃的。”
　　季央央脸色腾的一下涨的通红：“一只鸡、一只鸡要不了这么多钱……”
　　舒旧林：“我还要在你家住下去的。这是先给你的钱，等以后不够了，我再给你。还有，再怎么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看你的样子，平时为了省钱就不吃饭吧？长得太瘦了，你自己也买点东西吃。”
　　季央央再看他，只觉得舒旧林背后圣光笼罩，是个神仙下凡。
　　“神仙”舒旧林说：“今天外面天气很好，我想去晒太阳。”
　　这会儿，别说是去外面晒太阳了，就是要她把太阳摘下来，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开始搭建梯子。
　　季央央道：“好！”
　　舒旧林突然拉住她：“等等，我……”
　　没有裤子！
　　舒大少爷，只穿了一条内裤！
　　季央央恍然大悟：“没有问题，我帮你找一条了。”
　　听罢，舒旧林欣慰道：还是有一点作用的。
　　季央央在衣柜里左挑又挑，没找到裤子。季星辰的衣服少，唯一的几件都拿到了学校去。她的裤子，舒旧林决计是穿不下去的，思来想去，只能找了一条裙子出来。她心中想道，舒旧林给了她那么多钱，也算是她的衣食父母了，就算是穿裙子，也得穿一条最贵的裙子才能配的上他。
　　挑选片刻，季央央拿着裙子过来。
　　“我家里没有裤子了。”
　　舒旧林死死盯着她手里的裙子：“你要我穿裙子？”
　　季央央不好意思道：“没关系，我家来的人很少的，穿了也不会被发现。”
　　舒旧林咬牙道：“你做梦吧，我就死都不会穿上这条裙子的！”
　　半个小时之后，舒旧林穿着长裙，坐在院子中，深沉的思考人生。
　　季央央端着脸盆喂鸡，正午的阳光很好，照在她身上，将她脸上细小的容貌都渡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他看了一会儿，心道：这个小村姑，长得还不错。
　　季央央突然回头，对他笑了一下。
　　舒旧林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季央央笑完，真情实感，温柔善良的夸赞道：“你穿裙子的样子很好看！”
　　舒旧林：……
　　不错个屁！


第14章 回忆杀三
　　他晒着太阳，觉得大腿内侧的伤口有些发痒，于是就想用手去抓。
　　季央央仅凭他一个动作，就能看出他想干嘛。
　　她放下盆，连忙道：“不行！”
　　舒旧林停下手。
　　季央央轻柔的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到大腿上：“你不能用手去抓。”
　　舒旧林道：“不能用手去抓，难道用脚去抓？”
　　季央央道：“脚也不能抓。”她道：“不要我没有看见你，你就偷偷的抓。你要在这样，我就把你的手绑起来。”
　　舒旧林哼了一声，不可置否。
　　季央央道：“我会盯着你的。
　　她果然说到做到，这两天，日日盯着舒旧林，就怕他动手动脚。
　　舒旧林坐着，她看着。
　　舒旧林找信号，她看着。
　　舒旧林闲的没事儿，给院子里除除草，她也看着。
　　一连看了两天，舒旧林被看烦了，说道：“你老看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喜欢我？”
　　季央央摇摇头。
　　舒旧林才不管她摇头还是点头，他直接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喜欢我。”
　　这么一说，倒是季央央奇了怪了，问道：“为什么？”
　　舒旧林十分骄傲且嚣张的说：“因为我们俩是不同的人！”
　　季央央疑惑的看着他。
　　舒旧林“啧啧啧”的摇头：“看看，看看，这个眼神，哥见的太多了。”
　　季央央好奇道：“什么眼神？”
　　舒旧林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村里呆久了，此刻看季央央此人，都觉得眉清目秀起来。他大言不惭道：“爱慕我的眼神！”
　　季央央道：“爱慕？”
　　舒旧林点点头，得意洋洋，傲慢的解释道：“就是你喜欢我。”
　　季央央直直的看着他：“我喜欢你。”
　　她的眼睛极好看，湿漉漉宛如一汪清泉。就这么盯着舒旧林，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与好奇。
　　舒旧林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一瞬，心也跟着跳空一拍，很快，他咳嗽一声：“对。”
　　季央央道：“可是我不喜欢你。”
　　舒旧林：……
　　季央央开口：“虽然你给我钱，但我救了你的命，我们是两不相欠的。”
　　舒旧林大手一挥，下了个结论：“那是你爱在心口难开！”
　　季央央头一回听到这个解释，扪心自问道：“是吗？”
　　舒旧林硬着头皮扯道：“当、当然！可能是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我了吧。不过不要紧，我这种人，魅力太大了，很少有人能拒绝我。像你这样，一辈子没见过帅哥的，难道不喜欢我吗？”
　　季央央诚实的回答：“不喜欢。”
　　舒旧林：……
　　季央央：“而且我也没有一辈子没见过帅哥。”
　　舒旧林一挑眉，“帅哥”就来了。
　　这是他住在季央央家里一个礼拜后，见到的第一个外来的人。
　　他是一个男人。
　　季央央道：“大庄哥。”
　　舒旧林的表情挪了一些位置，显得很不爽。
　　大庄哥是个身高很高，很健壮的男人。看不出是几岁，一脸憨笑，嘿嘿嘿的说道：“央妹儿！我来看你了！”
　　听闻此声音，舒旧林嗤了一声，心中不屑道：呵，央妹儿。
　　趁着大庄哥没有爬上来，舒旧林问道：“大庄哥是谁？”
　　季央央回答道：“村长家的小儿子，他人很好的！”
　　舒旧林看了眼，说道：“你的相好？”
　　这句话，季央央没听见，因此舒旧林以为她默认了。
　　如此一来，他心里莫名的酸了一酸：哼，头大脖子粗，不是傻子就是伙夫。
　　大庄哥对季央央很热情，怀里捧了几个鸡蛋，说是自己家的老母鸡下的蛋，这一次蛋特别大，所以拿过来给季央央吃。剩下的吃不完，还能给季星辰吃，补一补脑子，将来好考一个好的大学。
　　季央央微微一笑：“谢谢哥。”
　　听到她喊哥，舒旧林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他冷冷的嘲讽道：“你自己家难道没有母鸡吗，非要吃别人家的母鸡。”
　　大庄哥这才看到，院子里还坐着一个人。
　　他是个实在的庄家小伙子，大概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又先看见舒旧林腰下的一条裙子，张嘴就问：“央妹儿，这是谁家嫂子啊？”
　　舒旧林脸色猛地一变。
　　季央央这几日已经摸透了他的臭脾气，连忙说道：“大庄哥，他是男的，不是女的。”
　　大庄哥说道：“男的？”
　　他神色一紧。
　　舒旧林呵呵一笑：“放心，也就你看的上这个小村姑，哥的品味还没有这么差。”
　　他说完，推着轮椅进去了。
　　轮椅是季央央的外公留下来的，推着轮子的时候，会发出巨大的嘎吱声音，舒旧林又推的十分用力，导致轮子嘎吱嘎吱叫个没完。
　　季央央道：“你不管他，他在闹脾气呢。”
　　大庄哥挠了挠头，说道：“他闹什么脾气，难道是我得罪他了吗？”
　　季央央想了会儿，严肃道：“老实说，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三个小时都在发脾气。我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毕竟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大庄哥脸色有些不好：“你们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
　　舒旧林这会儿又把轮椅从大厅里推出来，说道：“是啊，不然你以为呢。我晚上一醒来就能看到季央央。”
　　大庄哥脸色更白：“他说的是真的？”
　　季央央想道：我最近都睡在小床上，跟这人的床都是对面铺，自然是一醒来就能看到。
　　她还算一个负责的救命恩人，既然把人的命给救回来了，就好人做到底，尽肯能无微不至的照顾。为了方便晚上的时候随传随到——因为舒旧林这个大少爷的坏毛病实在很多，季央央不得不跟他同住一个屋——她在舒旧林的床对面，又搭了一张小床。
　　于是，季央央点点头：“对啊。”
　　大庄哥的脸越来越白。
　　季央央道：“大庄哥，留下来吃个饭吧。”
　　大庄哥宛如失恋，看见季央央的脸庞，暗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绝不会轻易认输，看那个小白脸，好像是个断腿的瘸子，我怕一个瘸子干什么？
　　大庄哥道：“好！”
　　吃饭时，舒旧林东挑西挑，嫌这嫌那儿。大庄哥看不下去，说道：“又不是你做饭，你不爱吃就不吃，不能少说两句吗？”
　　舒旧林开口：“关你什么事。季央央，我不想吃青菜。”
　　季央央为人民币折腰，把舒旧林奉为衣食父母，此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衣食父母不爱吃青菜，季央央当机立断的夹走了青菜，为了不浪费，自己吃了。
　　舒旧林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看着大庄哥。
　　季央央看情况不对，又见大庄哥的脸色不太好，于是夹了一筷子菜给他：“大庄哥，你也吃。”
　　这回，轮到舒旧林黑脸了。
　　大庄哥喜不胜收，憨笑一声，吃得愈发卖力。
　　舒旧林冷漠的嚼了两口饭，顿时觉得这饭索然无味。
　　吃完饭，季央央去洗碗，留下两个男人在院子里对望。农村的夜晚，天色一暗之后，没有灯，便显得有几分萧条。
　　大庄哥沉默许久，突然开口，对舒旧林说：“你跟央妹儿是什么关系？”
　　舒旧林道：“呵呵。”
　　俨然是不想交谈。
　　大庄哥又说：“你的腿断了，身有残疾，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不能下地干活，男人这么废物，怎么养得起自己媳妇儿？”
　　舒旧林道：“谁告诉你我养不起。”
　　大庄哥道：“你喜欢央妹儿？”
　　舒旧林道：“她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小村姑一个，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争的。”
　　大庄哥对舒旧林言行不统一的模样很不解。
　　这人一边说着对季央央不感兴趣，一边又做些这么讨人厌的事情来下作自己，不是有病吗？
　　大庄哥转念一想，悚然一惊：难道，他对我有意思？！
　　舒旧林突然头皮发麻。
　　此时，季央央从屋子里走出来：“大庄哥，你要走了吗？”
　　大庄哥道：“正要走呢，晚些时间来看你。”顿了顿，他突然有些腼腆，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票子：“过两天，村里有灶戏，我想邀请你一起去看。”
　　舒旧林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票子。
　　季央央酷爱凑热闹，听闻有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啊，谢谢哥。”
　　大庄哥脸一红，连忙又摆手又晃脑袋，紧张的步子紊乱，说话结巴：“那、那到时候哥、哥等你！”
　　说完，就跑了。
　　舒旧林一撇嘴：“还‘哥’呢，什么德行。”
　　再一看季央央，看着手里这一张票子，眼睛都发光了。
　　他不爽道：“喂，季央央，你为什么喊他哥，不喊我哥。”
　　季央央看他一眼：“你没有要我喊啊？”
　　舒旧林道：“我比你大，你应该自觉喊我哥，而不是我来提醒你。”
　　季央央拿人手短，于是很听话，很乖巧，很软糯的喊了一声：“哥哥。”
　　舒旧林心脏今天第二次跳空一拍。
　　季央央以为他不满意，又重新脆生生的喊了一遍：“旧林哥哥。”
　　他突然提高了声音：“行、行吧，你以后都要这么喊，知道吗？”
　　季央央心道：怪哉，他真是脑子有点问题。
　　但对于舒大少爷的无理要求，只要不是威胁道季央央生命的，她都无条件顺从。
　　见她点头之后，舒旧林又开始批判起了她其他的问题：“别人给你什么，你就要什么，你没见过吗？”
　　季央央老实回答道：“见过。但还是想要。”
　　舒旧林一听，恨铁不成钢道：“贪得无厌！”思考一会儿，他有些不自然的开口：“你喜欢他？”
　　季央央摇摇头。
　　舒旧林宽了心，满意的点头：“就是，那男的太土了，虽然你也很土，但是他配不上你。”他咳嗽一声，问道：“那么，你是喜欢我咯？”
　　季央央暗道：他怎么又问这个问题，真是莫名其妙。
　　她摇摇头：“不喜欢。”
　　舒旧林眼睛微微睁大：“你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我，那你喜欢什么！”
　　季央央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实话实说：“钱。”
　　舒旧林惊了。
　　季央央真情实感，情真意切，发自肺腑的表白：“我喜欢钱。”
　　“我最喜欢钱，虽然我见过，但我还是想要，很想要，想要很多很多。”


第15章 回忆杀四
　　舒旧林听了，评价她：肤浅！
　　肤浅的季央央，只要给她钱，说她肤浅她也认了。
　　不怎么肤浅的舒旧林，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知怎么的，心情又不大好。
　　他身体素质好，当时虽然从山上滚下来，看着伤的很重，却是些皮外伤，轮椅坐了几天之后，好的也差不多了。
　　舒旧林这天中午，站起来在院子里练习走路。
　　他躺的太久，生怕自己的肌肉萎缩了，所以能站着绝不坐着。
　　只是他伤口没好全，走起路来脚有点跛，季央央觉得这样十分好笑，但是她不敢笑。
　　通过近日来的经验，这个时候笑出来，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
　　过了两天，村里的灶戏开始了。
　　舒旧林记得季央央有约，所以从下午开始，他就不怎么高兴。
　　大庄哥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来找季央央，他穿得很体面，大概翻出了压箱底的好衣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季央央到没有显得很期待的模样，她从早上起来开始，该干活干活，不干活的时候，就坐在门口打毛衣。
　　舒旧林脖子上围的那一条围巾，还是季央央前段时间织的。
　　这几日，越快到初冬，天气就越冷。
　　家里的大衣不多，季央央把外公留下来比较大的，全都给舒旧林套上。
　　也亏舒旧林这张脸蛋，无论往他身上套什么，都能套出一系列复古的时尚大片出来。此刻，舒旧林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这是他最新养成的一个习惯。
　　大庄哥还算有礼貌，虽然不大喜欢舒旧林，临走时却还是问了一句：“你的朋友不去吗？”
　　季央央道：“他的腿不好，爬不了山路。”
　　舒旧林将帽子盖在脸上，索性眼不见为净。
　　季央央走到楼下，又不放心他，跑上来说道：“我把饭菜都放在锅里了，到晚上都是温热的，你要是想吃可以直接吃。”
　　舒旧林心里有气，哼了一声说道：“你干脆玩到明天早上回来，把我饿死算了。饿死你好少一个负担！”
　　季央央摸了摸他的头：“好啦，你不要撒娇了，我又不是不回来。”
　　舒旧林懒得理她。
　　她叮嘱完，一蹦一跳的下了石阶。
　　大庄哥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季央央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值得你这么看？”
　　大庄哥摇了摇头，说道：“你和那个男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季央央道：“没多久吧，他是我从山上捡回来的。”
　　大庄哥：“我知道你心软，但是他来路不明，你家里情况也不好，就这么让他白吃白住吗？先不说钱的问题，就说现在，你弟弟上学去了没回来，你家就你一个小女生住，养个男人在家里，像什么样子！”
　　季央央道：“他很好的，他动不了。”
　　大庄哥：“他还好！他那个脾气，我就看到他天天指挥你干这儿干那儿的，臭不要脸！”
　　季央央哈哈笑道：“那是我自愿的，他受伤了。”而且还给了我钱。
　　后半句，季央央没说，因为说出来，显得她势利，她姑且是一个有偶像包袱的小村姑。
　　大庄哥：“受伤了也不能这么使唤你啊！又不是你把他搞伤的，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儿，还真把你当老婆使唤了！”
　　季央央脸一红，哈哈一笑：“不了，大庄哥，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到了晚上，隔壁几个村子的灶戏都开始了，众人聚在一起，也有七八百人的样子，算除了过年之外，最热闹的节日。
　　季央央花了五毛钱，买了两个糖苹果，自己吃了一个，另一个捏在手里，打算带回去给舒旧林吃。
　　在她薄弱的世界观中，他只知道舒旧林是外面世界来的人，很有钱。至于有钱到什么样一个程度，她一概不知。她对人好，便是自己有两块钱，给他一块钱用。自己有两个苹果，就一定不忘记给他买一个苹果回去。
　　天色暗下来时，灶戏进入到了高潮。
　　季央央看完最后一幕，拿着苹果就准备回家。
　　大庄哥因为是村长的小儿子缘故，跟隔壁村的村领导们有个应酬，要坐下来，对国家的未来、时政、房价、股市进行大肆批判。因此，他对不能送季央央回去的事情，感到十分抱歉。
　　其实，这没什么好抱歉的。
　　回去的路季央央走了十几年，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能要谁送，她一个人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结果，这一回阴沟里翻船了。
　　前些天上坡村的田老汉抽水，弄出来的稀泥巴直接扔到了小路边上，恰好哪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断崖，摔下去摔不死，但是能痛上好一阵子。如果是老人着了道，那就一命呜呼了。如果是季央央着了道，便只能痛的直掉眼泪。
　　她一脚踩进稀泥中，整个人往边上一歪，就掉进这个山崖下面了。
　　季央央咬着牙，痛呼一声，发现自己全身都无法动弹。
　　“难道我今晚上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举着手，有些绝望。
　　山崖底下有点冷，季央央感觉自己浑身粉碎性骨折了一次，冻的没有知觉时，见到了一抹光亮。
　　看这光，她天马行空的想道：和我家的手电筒光好像哦。
　　于是她微弱的呼救了一声，那光突然落在了她身上。
　　舒旧林找到她的时候，便看见她高举着手，埋在树堆里。
　　他急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季央央眼睛一眨，看到舒旧林，突然开始觉得，手很疼，脚很疼，脸很疼，身体很疼，到处都疼。疼得她无法忍受，马上就要大哭一场。于是，隔了六七年，季央央终于又哭了一场，这一场，可以说是肝肠寸断了。
　　她突然就不想那么坚强了。
　　舒旧林抱起她的时候，她一边哭一边打嗝。
　　“你怎么会掉到这里面去？”
　　季央央上气不接下气，看这个架势，还准备继续哭。
　　舒旧林叹了口气，看到她手里的苹果。他来时，见季央央人虽然埋在树堆里面，但拿着苹果的手举得很高，好似在保护这颗苹果似的。
　　他暗道：小村姑的人生除了吃就是睡，真是没有别的追求了！
　　舒旧林将她抱在怀里，将手电筒放在她手上：“拿稳了啊，照着路，不然我也摔跤。”
　　一边走，他一边说：“让你来看这个灶戏，要是不来，能出这么大的事儿吗。”
　　要不是舒旧林在家左等右等，等不回来，心里急得狠，一想到小村姑背着他在外面独自美丽，他心中便翻了醋坛子。
　　倒不是吃这个小村姑的醋，而是认为这个小村姑的眼光实在太差，本人如此一名英俊的帅哥视而不见，反而看上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村夫，实在没有眼光。
　　结果天快黑了，别家看灶戏的，好几个路过季央央家门口，唯独没有季央央本人。
　　最后舒旧林实在等不下去，抓了一个回来的人问，恰好这人认识季央央，直说她挂念家里有人，走的最早。
　　走的最早，为何还不回来。
　　必然是路上出事。
　　舒旧林一路找来，就在树丛里找到了哭得天昏地暗的季央央。
　　抱在怀里，他才发现季央央瘦的可怜，浑身没几两肉。小村姑今年最多十五岁，大约刚读高中，不知为何，她的寒假放的有点长，自舒旧林住在她家起，她就一直没去读书。
　　季央央哭够了，眼皮很沉重，虽然身体很痛，但更想睡。
　　她靠在舒旧林怀里，叹了口气：“我好累。”
　　舒旧林道：“你还累，我才累呢！我怎么摊上了你这么麻烦的一个小村姑，品味极差也就算了，还让本人受伤负重。”
　　季央央道：“对不起哦，现在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舒旧林听了，心里觉得不错：“说的对，所以你记住了，咱们谁也不欠谁了，你要知恩图报，知道吗？”
　　季央央手中拽着糖苹果，思考一会儿，点了点头。
　　舒旧林道：“把苹果扔了，都弄得这么脏了，还能吃个什么？你要是想吃，下次赶集的时候再去买。”
　　听罢，季央央道：“我已经吃过了，这个我带给你吃的。”
　　舒旧林脚步一顿。
　　季央央看了眼糖苹果，借着手电筒的微光，可以看到，苹果上面确实沾了一些泥巴和落叶，俨然是不能吃了。
　　这种乡下的糖苹果制作方法原始又粗糙，直接是用白糖烧了一层糖浆，加点糖精，最后裹在干瘪的苹果上，毫无卖相可言，当然，咬下去也毫无口感可言。
　　五毛钱卖两个，换做以往，扔在路边，舒旧林都不会多看一眼。
　　到了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舒旧林将她放在自己常坐的轮椅上，从她的手里拿过灰扑扑的苹果，拧开自来水管，冲了两下，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挺甜。
　　他回头打量了一下季央央，破破烂烂，像个小叫花子。
　　舒旧林叹了口气，说道：“本来就土得要死，现在更加不能看了。脸全都花了，我看看，有没有流血？”
　　季央央老实道：“耳朵后面有点疼。”
　　她道：“现在你摔一次，我也摔一次，咱们俩现在算是落难兄弟啦，以后我不嘲笑你瘸子了。”
　　舒旧林心里一顿，暗道：她怎么不往落难夫妻上头想？
　　后来又想：小村姑！竟然还偷偷摸摸嘲笑我瘸子！
　　他道：“谁跟你落难兄弟，现在是我救了你，你还是想好怎么报答我吧。”
　　季央央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没有钱，要不然，我以身相许吧！”
　　舒旧林啃了两口的苹果，从手上落到地面。
　　他愣住了。
　　半晌，他才开口：“这么能吃，嫁过来我才养不起……不过也不是完全养不起。”
　　季央央眨眨眼，几乎与他同时说道：“我做饭也可以，也很会打扫卫生，吃得也不多，我知道你有钱，等你好了，回到你家，家里要是缺个照顾你的，我一定来。”
　　舒旧林这才回过神，心道：原来是这个以身相许。
　　随即，他脸色一红，果不其然，季央央突然问道：“嫁给你？”
　　舒旧林急忙道：“别多想，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我救了你，你就赖上我了。千万别喜欢我，我是永远不会喜欢你的。”


第16章 打脸前夕
　　到了玫瑰山庄门口，自行车停下。
　　季央央道：“到了，我就住在这里。”
　　舒旧林看了一眼玫瑰山庄，笑道：“好大啊。”
　　季央央连忙道：“我在这里当保姆。”
　　她编了一个十分拙劣的谎言。毕竟，季央央的穿着打扮十分普通，怎么看也不像是玫瑰庄园的女主人。为了避免舒旧林多想，她认为，自己这个谎言是善意的谎言。
　　舒旧林挑眉：“保姆？”
　　季央央点头：“对。我上夜班，还算比较轻松的。你回去吧，等一下天更黑了，回去的路上危险。”
　　说罢，打过招呼，季央央往玫瑰庄园里走去。
　　一进去，小保安就冒了个头出来：“大少爷，你这是闹哪一出啊？”
　　舒旧林看着他：“放假没回家啊？”
　　小保安嘿嘿一笑：“没呢，我今晚帮师傅顶夜班。你呢，少爷，怎么……怎么换了这么一辆别致的代驾？”
　　舒旧林笑道：“最近换的。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小保安点点头。
　　舒旧林道：“不要和她说，回头给你加工资。”
　　小保安忙不迭送的点头，道：“你这么晚还要去哪儿？”
　　舒旧林：“回市中心的公寓住。”
　　小保安看着他的自行车，震惊了：“你就骑这自行车，要不然叫司机送你一程！”
　　舒旧林道：“你说的也对。”
　　小保安：“大少爷，你不回去看看太太吗？”
　　舒旧林：“看着呢，早晚能看到的，你瞎操什么心，与其操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的感情问题。”
　　小保安笑了两声，还想说什么，舒旧林已经骑着自行车走了。
　　第二日，季央央起床梳洗，没见着舒旧怡。
　　昨晚上，舒旧怡半夜突然爬到她床上，把她一阵猛摇给摇醒，季央央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舒旧怡问她在什么地方工作，她把自己公司名字报了一报，打起精神问她什么事。舒旧怡此人脾气乖张，而且难哄，她问完了，哼唧一声又回自己房间去了。索性季央央吃透了她的脾气，也懒得理这个小祖宗，便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听几个小保姆凑在一起讨论，说舒旧怡今日要去拍一个什么杂志的封面，工作忙碌起来，这段日子都不怎么回家。
　　她匆匆听了，就匆匆去上班。
　　刚打上卡，英姐就道：“小季，今天你跟我去一趟比蒂娜的总部。”
　　季央央诧异的指着自己：“我。”
　　英姐：“就是你，换一套衣服，自己去我办公室拿。”
　　她站起身，众人都用奇异的眼神打量她。
　　季央央不想知道这些眼神里包含了什么样的猜测与恶意，她只顾自己低着头出去。
　　换好衣服，季央央急急忙忙跟在英姐后面上了车。英姐坐上车，手放在方向盘上，抽空看了她一眼：“安全带绑住。”
　　季央央绑好了安全带，这才问道：“英姐，你带我去比蒂娜总部干什么？”
　　英姐道：“有一批衣服从我们这里出去，出了一点问题，现在我去看看。带你去自然有我的原因，你就不要多问了。”
　　她看了一眼季央央，赞赏道：“今天穿衣服的搭配有进步，比之前的好很多，保持这个眼光。”
　　季央央点点头。
　　从分部到总部，足足开了四十分钟。
　　比蒂娜的总部不在市中心，而是在一处景区里面，也热闹非凡。
　　英姐的车缓缓开进公司的车库，季央央下车后就紧紧的跟着英姐，她忍不住四下打量，发现比蒂娜的总部大的可怕，占地不知多少平方米，数过去是有四栋高楼。
　　英姐道：“跟紧。”
　　季央央连忙点头。
　　她领着季央央经过一扇旋转门，然后走进大厅。里面的装修比外面的更加精美，地面上的玻璃几乎能够反光。她踩在上面，透过地面的反射看到了自己紧张的模样。
　　来往的，不是西装革履的男人，就是精致漂亮的女人，甚至夹杂着一些外国人在里面，他们互相用英语交谈，季央央偶然听见一两句，却来不及翻译她们在说什么。
　　片刻后，电梯里下来一个人，见到英姐，说道：“怎么才来，你们那些衣服出问题了。”
　　英姐立刻堆满笑容：“问题？我们的衣服都是没问题的，检查过才敢往总部送。”
　　那人道：“英姐啊，这不是你嘴上说了算的，我们是看过了，确实是衣服有问题才找你来的。我也说不清楚，你跟我上来看就是了。”
　　电梯一路上去，打开门，季央央沿途走来，看到不少工作室。
　　大部分的工作室都在做服装，也有专门拍杂志照片的，里面有几个模特，十分有名，最近季央央在恶补国内外的杂志，在上头看到过几个眼熟的人。
　　英姐正在和总部的人谈话，她在一旁听着，决心学习一点谈话技巧。
　　不想，遇到了熟人。
　　“央央！”
　　季央央听这声音十分耳熟，转过头一看，竟然是周泉。
　　周泉喜出望外，似乎没想到能在公司里碰见季央央。他连忙跟身边的人说了抱歉，问起季央央的近况来了。
　　一番交谈，季央央得知，原来周泉毕业之后，正在比蒂娜总部当设计师。
　　“你忙吗，不如一起去喝一杯咖啡？”
　　季央央摇头：“我还有事。”
　　周泉立马改口：“那中午呢，有空吗？”
　　季央央婉拒道：“到时候再说吧。”
　　沉默半晌。
　　周泉叹了口气：“央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季央央内心流汗道：我都没放在心上，有什么气好生的？
　　再者，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还记得。
　　她：“没有，学长，你别想多了。”
　　周泉开口：“如果你真的没生我的气，中午就陪我喝一杯咖啡吧。”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上了，季央央实在编不出理由拒绝他，只能身心疲惫的答应。
　　她同英姐打了一声招呼，英姐有些诧异。大概是没想到土里土气的季央央能被周泉挂在心上，而且三番两次的偶遇，实在有缘，于是便允许她自己去休息休息。
　　周泉把咖啡馆选在了公司边上的一处公馆。这个公馆有些年代，近几年被s市重新包装了一下，弄得十分复古。修建的干干净净石板路两旁，是装修风格千奇百怪，却统一文艺气息十足的小店。
　　周泉一坐下，就点了两杯咖啡，也不问季央央喜欢喝什么。
　　季央央对苦的东西敬谢不敏，碍于面子，抿了一口。
　　周泉见了，说道：“怎么，你不喜欢喝吗？”
　　他当季央央不识货，介绍了一遍这个咖啡的来历，中文夹杂着英文，听得季央央云里雾里。
　　其实，周泉就算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显得自己多有品味和文化。又或者，这个咖啡的来历有多么的不简单，都不能改变季央央觉得咖啡苦的心意。
　　好比一个人，就算他长得再帅，再博学多才，都不能改变季央央不喜欢他的理由。
　　她只在少年时喜欢过一个人，可惜，后来发了一场高烧，烧了三天，给烧忘了。
　　现在想起来，只记得是个古里古怪的男生，有钱的很。
　　不过，她在那种山村里，哪儿能遇到什么有钱的男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段模糊的记忆就变得更加虚无缥缈起来。有时候她午夜梦回，光记得自己喜欢的那份心意，却不记得人，多半，是自己做的黄粱一梦。
　　季央央唯一的一点，可怜的感情经历，就这么多。但她喜恶分明，不喜欢的人，努力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被她喜欢。
　　周泉笑道：“怎么了，神游天外？”
　　季央央看着咖啡，有些惆怅。
　　她到不至于自恋得认为周泉对她情根深种，只是这样的男人，见着女人就要去撩一下，她实在无法忍受。
　　不过多久，一个女人便走到周泉身边，她画着十分漂亮的妆容，大波浪，衣服穿得也相当动人，挨着周泉，笑道：“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在这儿呢？怎么今天突然想起喝咖啡了？”
　　周泉答：“我陪一位老朋友。倒是你，abby，你拍完照片了吗？”
　　abby嘻嘻一笑，“没呢，等你给我穿衣服呀。”
　　说完，看了一眼季央央。
　　季央央微微一笑，谁知abby把她当做了情敌，对她很不友好，总之，不想搭理季央央。
　　周泉和abby聊得十分愉快，已然把季央央给忘了。
　　季央央站起来，说道：“学长，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
　　周泉道：“再坐坐吧。今天是我有些忙，改天在找你聚过。”
　　abby道：“是我打扰你们了吗？那我走好啦，你们俩聊。”
　　她这一说，两方都有些尴尬。
　　季央央笑道：“不是。”
　　没等周泉开口，abby又说：“周泉哥，你交友真的很广泛诶，什么人都有认识哦。”
　　她嘻嘻一笑，说道：“你穿得是什么啊？”
　　季央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打扮，并无不妥。
　　abby笑道：“我的奶奶都不穿这些衣服了，周泉哥，她是你的朋友吗，也是设计师？”
　　季央央不卑不亢道：“我是助理。”
　　周泉开口解围：“abby，别说了，你不是还要拍照吗。过会儿还要跟着摄像师去外面拍摄，还不去补妆。”
　　abby哼了一声。
　　周泉道：“别耍小性子了，这回比蒂娜好不容易请到舒旧怡做专访，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别抓不住。”
　　季央央听罢，突然抬起头：“舒旧怡？”
　　周泉道：“嗯？怎么了，看你的样子，你是她的粉丝？”
　　季央央摇头。
　　abby道：“听说她脾气很差诶。”
　　周泉：“很差也是我们祖宗，要是这回伺候不好了，总监会把我们全都给开了。央央，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在陪你。”
　　季央央脸上挂着笑，心里却道：绝无下次。
　　周泉走后，季央央松了口气，顿觉十分疲惫。
　　她找到英姐，英姐正忙得焦头烂额。季央央一上去，就被找不到气出的英姐骂得狗血淋头，说话倒也不至于太难听，就是声音响，大致是说季央央为什么在这么忙的时候，还敢浪费时间跟别人去喝咖啡。
　　季央央心道：这不是你同意的吗？
　　但她这时候绝不敢跟英姐顶嘴。英姐性子火爆，骂完了知道自己在撒气，心中又十分愧疚，觉得对不起季央央。但她死要面子，便梗着不说话，僵硬道：“咱们先排查这些衣服，弄得不好的话，现在就要重新返工，今晚上咱俩谁都别想回去。”
　　季央央点头。
　　负责人接了个电话，诧异道：“来了？她怎么来的这么快，不是说要晚点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什么，这边有听负责人道：“好好好，贵宾室收拾出来没，化妆间呢，那姑奶奶难伺候的很，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负责人道：“你们先看，我有点事情。”
　　英姐问道：“于哥，什么事儿怎么急？”
　　于哥道：“哦，舒旧怡来了，咱们请了她拍杂志，这会儿就在楼下。”
　　英姐微微惊讶，负责人已经跑出去了。
　　她道：“比蒂娜也算是国内的一线了，不过他们是怎么请的动舒旧怡的，我记得她从来不给国内的杂志做广告的，这回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为什么自降咖位来给比蒂娜抬价？”
　　英姐问季央央：“你觉得什么原因？”
　　季央央心虚的笑了一声，想起了昨晚上舒旧怡在她床上闹得一出。
　　她心道：总不会是因为我吧？


第17章 请你道歉
　　季央央笑了一声，说道：“英姐，咱们还是顾好自己吧。”
　　英姐挑了几件衣服，点点头。可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外面打量。毕竟那可是舒旧怡，站在时尚圈巅峰的女人，哪个混圈的人不想一睹真容。她是否如同传说中的一样冷酷无情？是否真的脾气那么差？是否和电视里一样漂亮？
　　好奇心就如同煮沸了的开水，随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热闹，在英姐的心中，也越来越难以自制。
　　但是她年纪这么大，没什么理由，自然要以工作为重。比她年纪小这么多的后辈都表现出一股风轻云淡，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她如果兴致冲冲的跑出去，岂不是败坏了自己的形象。
　　英姐素来以严肃凶悍闻名，必然是很要面子的。这种跑出去看明星的跌份事情，她实在做不出来。
　　不过，若是季央央想看，而她招架不住季央央的软磨硬泡，陪着她出去看，那效果就大不一样。
　　于是，工作室里，沉默半晌之后，英姐状似无意的问道：“小季，你难道不想看看舒旧怡的样子吗？”
　　季央央正在检查衣服上的线头，闻言，抬头说道：“不好奇。”
　　她想了想，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个回答实在是太简单了，所以又加上了一句：“我在电视上都看到过了，就长成那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有什么好看的。”
　　英姐道：“电视上是电视上，真人是真人，她现在就在外面，你出去，万一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拿到一个签名呢？”
　　季央央道：“我要她的签名干什么？”
　　英姐纳闷：“你对她一点都不好奇？”
　　季央央也纳闷：“我需要好奇她什么吗？”
　　这回，英姐哑然。
　　又过了一会儿，季央央道：“英姐，你想去看吗？”
　　英姐神色一凛：“我看她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以前我的朋友就说过她脾气不好，去看她不是上赶着找没趣吗？”
　　季央央听了，说道：“其实，脾气不好也只是谣传而已。咱们都没有见过她，听到的都是半路谣传，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样的？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耳朵听到？”
　　英姐笑道：“你不是对她不感兴趣吗？”
　　季央央：“我是觉得不要平白无故的去冤枉一个人，特别是在自己零星听到一点小道消息时，不能轻易下定论。”
　　英姐道：“你的心到想得开，不过，舒旧怡既然选择了当艺人，公众人物，就该有这点儿心理承受力。”
　　季央央：“无论她是演员还是艺人，还是公众人物，首先她是一个人。并且，以上原因，不是用来恶意攻击她的理由。”
　　英姐挑了挑眉：“你是她的粉丝？”
　　季央央摇头：“不是。”
　　她在心里暗自补充：大概，是她未过门的小姑子。
　　谁知，就当英姐放弃去看一看舒旧怡到底长什么样子的时候，方才的负责人急匆匆的回到了工作室。
　　“彩英，你帮我个忙。”
　　英姐道：“怎么了，急匆匆的。”
　　于哥开口：“舒旧怡在招待室发脾气呢，愁死人了！”
　　季央央微微瞪大眼睛。
　　英姐问道：“她不是刚来吗，又发什么脾气？”
　　语气，俨然是有些不解了。
　　于哥道：“嗨，这事儿说起来是我们不对。原本她在接待室坐的好好地，总监就把她叫出去，让她先试一试衣服，结果abby正好在那里倒咖啡。她不知道怎么搞得，把咖啡全给泼在舒旧怡衣服上了！那衣服是高定呢！”
　　英姐脸色一变：“衣服怎么样了？”
　　季央央几乎同时急切的开口：“旧怡有没有烫伤？”
　　于哥愁眉苦脸：“衣服肯定全毁啦！这件衣服是本期主打，abby也是的，明知道摄影棚最好不要端咖啡，她还非穿着一个高跟鞋，花枝招展的走来走去，这下好了。”说完，又补充：“咖啡不烫，就是舒旧怡被泼了一身，发火怼了两句abby，abby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之间总有些摩擦，就回了几句。舒旧怡不干了，现在大家劝abby道歉，abby也不干，哭着要辞职，正闹着呢。”
　　英姐听完来龙去脉，说道：“那你们找我也没用啊！”
　　她还有点儿受宠若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于哥竟然来找她。
　　谁知，于哥道：“总监说重新找一系列衣服出来，临时搭配一下，摄影棚正缺人，我就来找你们俩。这儿的衣服先别弄了，去哪里帮忙看一下新款。”
　　英姐听完，有些郁闷：原来是找我打杂。
　　季央央却是已经出去了。
　　于哥带着二人穿过好几个走廊，终于拐进一处大厅。比蒂娜的摄影棚豪华的可怕，季央央却无心感慨，她一进来，就看见了面色阴沉，坐在中间的舒旧怡。这个家中小霸王，在外面走路恐怕也是横着走的。
　　她一人坐着，周围七八个站着的，男女都有，或是经纪人，或是助理，或是化妆师，总之，全都围着这个小祖宗打转。
　　再往旁边去一点，便是站在原地，不停抹泪的abby。
　　abby哭得很伤情，一边哭一边说：“我本来就不是故意的，那鞋子很难走，咖啡是不小心泼到她身上的。”
　　舒旧怡呵呵一声，懒得跟她废话：“道歉。我说最后一遍。”
　　abby眼眶通红，死死咬着嘴唇，看着舒旧怡。
　　周泉就在abby身侧，半搂着她说道：“你就道歉好了，是你把咖啡泼到舒小姐身上的，总归是你的不对。”
　　abby哭道：“怎么是我的不对？就因为她咖位比我大，名气比我响，就能欺负人了？大明星就能欺负我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暗道这abby实在太不会说话了。
　　果然，舒旧怡冷笑一声：“我欺负你。不好意思，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舒旧怡的经纪人王适菱道：“原来现在泼咖啡的到还占理了。旧怡，咱们别拍了，谁受得了这种气。”
　　总监一听，连忙赔笑：“王姐！王姐！我去说说她，有话咱们再谈过？”
　　王适菱道：“谈？这样还怎么谈？这是你们公司签约的模特吗？未免太不懂事了。咱们都是混这道上的老油条了，也别在这里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刚才旧怡直播，你们这个小模特穿得花枝招展在后面抢镜，是不是事实？她心里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吗？”
　　舒旧怡翻了个白眼，俨然十分不屑。
　　abby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又羞又气，脸色涨的通红。
　　舒旧怡的直播粉丝多，播放量惊人，各大媒体关注的重点对象，如果能在直播里刷个脸，混个眼熟，比去演一些网剧的知名度都来的有效果。
　　王适菱道：“这事儿你们比蒂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咱们的合作就到此结束。也别等下次了，以后我看都不必合作了。”
　　总监道：“王姐王姐！王姐！别伤了和气，这个小姑娘也是我们公司刚来的新人，还不太懂事，我等会儿一定教训她！”
　　舒旧怡慢吞吞道：“我不拍了。你也别教训了，她不道歉，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王适菱道：“旧怡，先把湿衣服脱了。”
　　舒旧怡呵呵冷笑一声：“不脱。”她目光登时阴暗下来，显得晦涩不明：“道歉，然后滚。”
　　abby哇的一声哭出来，喊道：“凭什么我道歉！我又不是故意的！”
　　周泉道：“abby，你别耍脾气了！”
　　总监道：“舒小姐，这……”
　　舒旧怡翘着二郎腿，衣服虽然湿着，可她神情慵懒散漫，俨然是不打算放过abby。她自小众星捧月的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能把自己委屈着了。这位姑奶奶心情不爽，连累的整个摄影棚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得罪了舒旧怡。
　　总监心中懊恼道：都知道舒旧怡此人难搞，没想到竟然这么难搞，简直是软硬不吃！倒霉的事儿全都让他给一块儿撞上了，实在是时运不济！
　　众人一筹莫展，眼看事情往着最坏的方向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发展之际，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还是把衣服换了吧。”
　　舒旧怡听到声音，眼睛微微瞪大。
　　顿时，众人立刻感觉到，空气中那股来自上位者的威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猫咪撒娇的既视感。
　　季央央道：“你穿着湿衣服干什么，准备自己当晾衣架，然后把衣服晾干吗。”
　　舒旧怡还在诧异，脸上表情微微一变。
　　季央央伸手解开她领口的扣子，舒旧怡这才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季央央从善如流的脱了她的外套，说道：“我在这里工作。”
　　王适菱从惊诧中回神：“旧怡，这、你朋友？”
　　看二人亲昵之态度，聊天之内容，理应是认识。
　　并且，刚才那气氛千钧一发，如此僵持，季央央就这么三言两语的把舒旧怡毛给摸顺了，不止经纪人，周围一片的人都呆滞了。呆滞过后，众人各怀心思，收回目光。
　　舒旧怡道：“我、呃，我……”她压低声音，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气音道：“我嫂子。”
　　这下，王适菱都不能用惊诧来形容，而是震惊，她也压低声音回道：“你嫂子？你哪门子冒出来一个嫂子！”
　　季央央将衣服挂在一边，说道：“她泼你咖啡，也是她不小心的。你现在这样霸道，要她给你道歉，闹得整个摄影棚的工作都不能继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王适菱听了，背后激起一层冷汗。
　　她知道舒旧怡的脾气，此女最恨别人对她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季央央这口气，岂不是要被舒旧怡给弄死。
　　谁知，跌破她的眼镜，重塑她的三观，那气焰嚣张的小祖宗舒旧怡只哼了一声：“怎么，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语气，却全然没有任何针对之意，反而略带委屈。
　　季央央严厉道：“你当然有错。一件小事，为何闹得这样大。”
　　周泉缓缓回神，开口：“央央……”
　　舒旧怡听到这叫法，神经敏感的一动，她眼神不善的看着周泉。
　　季央央攘外安内，“内”已经被哄到了凳子上，虽然还是气鼓鼓的，但却没了那股嚣张的火焰。此刻，她便要攘“外”。
　　她开口说话，声音掷地温柔，不容抗拒：“旧怡的过错，我代替她跟大家道歉，但是abby小姐，你把咖啡泼到她身上，是否应该跟旧怡道歉？咖啡是凉的，算你幸运，如果是滚烫的，你认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abby脸上挂着泪痕，猛地盯着季央央，“你……”
　　季央央温和的笑道，眼神却透着一股冷意：“请你道歉。”


第18章 投怀送抱
　　abby半晌都没有回神。
　　季央央的态度坚决，不容她拒绝，一时间，现场的人都有些发愣。
　　周泉开口道：“abby，道个歉吧，这事儿是你的不对。”
　　季央央眼神不变，直视abby的双眼。abby着了魔似的，这个人被季央央看着，心虚的不行。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迫她，不知怎么的，她眼一闭，委屈极了，几乎是叫出声：“对不起行了吧！”
　　季央央微微一笑：“对不起就对不起，为什么要加行了吧？”
　　周泉道：“央央，算了，abby已经道歉了。”
　　季央央温和道：“我需要的不是敷衍道歉，今天往旧怡身上泼咖啡，明天她打算泼什么？”
　　abby脸色一变，季央央道：“abby小姐，我需要你的道歉，并不是想让你当众出丑，而是希望你能记得这个教训，今后不要在犯这种错误。”
　　周泉哑然。
　　沉默半晌，abby开口：“对不起。”
　　她突然甩开周泉的手，踩着高跟鞋往电梯口跑去，她啪啪啪的按了几下电梯，消失了。
　　周泉放心不下她，略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季央央，追了过去。
　　季央央转头，舒旧怡哼了一声。
　　她笑道：“你哼什么哼？”
　　舒旧怡：“我想哼就哼！不拍了，我回家。”
　　季央央抱起被咖啡弄湿的衣服，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总监一听，急了：“王姐，王姐，你看这……”
　　王适菱道：“旧怡，人家道歉了，我们也算了吧。”
　　舒旧怡道：“谁跟她算了？你吗？那你来拍。”
　　一句话说出来，王适菱就知道，这位姑奶奶的脾气又发作了。往回，众人没有哪一次不是顺着她的，只是这一次，王适菱福至心灵，突然往季央央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季央央有些惊讶。
　　舒旧怡看到了王适菱的眼光，当即喊道：“你看她干什么！关她什么事？”
　　王适菱道：“姑奶奶，你还真不拍啊。”
　　舒旧怡冷哼一声，突然笑道：“是我不拍吗，那你告诉我，这套衣服弄成这样怎么拍？”
　　总监连忙道：“我们马上换另一个系列！”
　　舒旧怡：“不要。我累了，要回家睡觉。”
　　一时间，众人束手无策。
　　舒旧怡的性格，实在恶劣，这是她养尊处优带出来的坏脾气。因老天爷给了她一张倾倒众生的皮相，又给她一个在能在国内横着走的家庭背景，为她大开方便之门，但凡认识她的人，从来都不敢跟她对着干。
　　她说一，不能有人说二。
　　王适菱开口：“旧怡！”
　　眼神却是看向季央央。
　　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季央央道：“旧怡，不要闹了。把这一套拍完，再回家。”
　　舒旧怡不干，说自己要回家睡觉，季央央拆穿她：“你回家哪里会睡觉，还不是骑着马到处撒欢。不许任性，签过合同的事情怎么能算了，赶快起来。”
　　王适菱看向季央央的眼神，愈发诡异。诡异中，还夹杂着几分钦佩。
　　她哄了好几遍，这才把舒旧怡哄好。
　　等舒旧怡愿意换一套衣服拍的时候，已然是傍晚了。好在这一套都是在摄影棚内拍摄，倒没有什么不妥的。
　　季央央揉了揉眉心，打算去吃个晚饭。
　　英姐这才走上来，找到她，震惊道：“你认识舒旧怡？！”
　　季央央道：“她……”
　　她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一个好的身份和理由。
　　如果以舒旧怡的嫂子自称，未免有些抬举自己。季央央知道舒家断然不会认同自己，而自己也没有把舒家当做永远的归宿，早晚要一拍两散的，这会儿如果对英姐说她是舒旧怡嫂子，往后给她盖个没有自知之明，脸大如盆的帽子，她可不愿意丢这个人。
　　左思右想，季央央道：“以前认识的。”
　　她只说了一句，英姐就靠着自己丰富的脑补能力，把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给补全了。
　　“你和她是同学？”
　　季央央道：“算不上。朋友吧……”
　　她在心里补充：勉强。
　　英姐道：“我感觉，你和她的关系不错，你怎么认识她的，你从来没说过这件事情！”
　　季央央有些纳闷：“这有什么值得说的吗？”
　　英姐道：“天，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你认识的人是谁？是舒旧怡啊！她如果穿一次你设计的衣服！你就能直接飞升了！还当个什么助理啊！”
　　大约是知道季央央认识舒旧怡，英姐连前辈的架子都懒得摆了，激动地语无伦次：“你知道她背景多厉害吗？娱乐圈跟时尚圈两个圈子的人，谁不想巴结她，刚才看她对你的态度，明显就是很把你放在心上啊！”
　　季央央汗颜道：“英姐，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关系，没有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还有，这件事情就不要让别人知道了，英姐，你会帮我保密吧。”
　　英姐点点头：“我理解你。如果别人知道你认识舒旧怡，你的生活也会变的很不方便。”
　　季央央笑道：“谢谢英姐。”
　　英姐道：“对了，你既然认识舒旧怡，那你知不知道她哥？”
　　季央央脸色僵了一下：“怎么了？”
　　英姐道：“没什么，随便问问。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她哥好像来头很大，舒旧怡这几年在娱乐圈之所以发展的这么快，就是因为她哥插手了。”
　　季央央打哈哈道：“我不清楚。”
　　英姐道：“也对。总之，央央，这个礼拜空一天时间出来，我请你吃饭，你可不要拒绝我。”
　　英姐的称呼从“小季”变成了“央央”。
　　季央央微微一笑。
　　却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英姐说完，便很识时务的离开了。
　　季央央一个人走到边上咖啡厅外头的座椅上，坐下来休息片刻。
　　此时，马路对面，舒旧林也坐在椅子上，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季央央。童泽一大早就来白捡一个舒旧林的笑话看，从看到舒旧林穿板鞋开始，一直笑到现在。舒旧林啧了一声：“滚远点。”
　　童泽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我说，你真打算就这么骗你老婆啊？”
　　舒旧林道：“我怎么骗她了？是她误会了。”
　　童泽：“好好好，不是你骗她，是她误会了。那你打算怎么和她解释，我跟你说啊，舒旧林，你这样不行？”
　　舒旧林微微一愣：“怎么不行，这不是你出的主意吗？”
　　大少爷扮穷小子，最后与俏佳人终成眷属，双宿双飞的完美小说情节。
　　童泽道：“nonononono！我不是说我的主意不行，我是说你这个人设不行！”
　　舒旧林眉头挑起。
　　童泽端起咖啡，品了一口，老老实实道：“你看你，虽然是按照我的剧本来了，可惜你实在太温柔了。你干嘛，温水煮青蛙吗？你知道这个温柔的人设，在电视剧里都是什么吗？是男二号啊！”
　　舒旧林道：“什么歪理？”
　　童泽严肃道：“不是歪理，是我多年看剧经验总结，抱得美人归的都是霸道总裁，你这种最后只能对床流泪！”
　　舒旧林听罢，问道：“为什么对床流泪？她是我没过门的未婚妻，难不成还能嫁给别人吗？”
　　童泽道：“那可不一定。人家结了婚的都有被撬墙角，你区区一个未婚妻，结婚证都没扯呢，老婆跑了都不走法律途径，这还不容易吗？你别不信我啊，等一会儿你未婚妻真命天子出现了，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哭去吧。”
　　舒旧林越听他说的越扯淡，遂揍之。
　　揍完，心里有些忐忑，开口道：“不可能的。季央央不会喜欢别人，她喜欢我。”
　　童泽倒吸一口冷气：“你真下得去手揍啊！真不要脸。要我说，你还是先回家，演一会儿霸道总裁，小女生都吃这一套，说不定就春情萌动爱上你了。否则，你在这儿上演默默守护的纯情戏码，别人要是看上她，软硬皆施把她泡走了，有你后悔的。”
　　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并且说到了舒旧林的心坎儿里去了。
　　他知道季央央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把当年很多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此事，和他有很大的关系，他既盼着季央央想起，又怕她全部想起。
　　童泽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回玫瑰庄园看看阿姨，她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再者，其实你回去也不会影响到你在这儿演戏，玫瑰庄园那么大，房间那么多，你俩就是拿着导航走都不会碰上。”
　　舒旧林摆摆手：“再说吧。”
　　他却是把这件事情放心上了。
　　晚上，舒旧林终于回到玫瑰庄园。到大厅里，还装作无意间提起过季央央，舒妈只说季央央回来的早，已经自己去房间里睡下了。听到这里，舒旧林才松了口气。
　　末了，他又觉得有些好笑，他跟季央央四舍五入也算是正经夫妻了，怎么见个面跟偷情似的？
　　王阿姨早早的把舒旧林的房间收拾出来，喜滋滋道：“赶紧洗个澡睡觉，回来晚了，也别在书房工作的太晚，身体要紧。”
　　舒旧林点头，说道：“王阿姨，别给我放水，我不用浴缸。”
　　王阿姨笑道：“好，不用浴缸，阿姨知道你不喜欢。就三楼老地方，那儿淋浴的热水有的，东西都给你放好了，你去洗吧。”
　　舒旧林解开衬衫的扣子，确实需要洗个澡。
　　王阿姨果然把洗浴用具都放好了，舒旧林回自己房间拿了一套睡衣，走到浴室的时候，发现浴室的灯打开了。
　　他见了，倒没什么怀疑。舒旧林走之前，没开过浴室的灯，大概是王阿姨后来又回来一趟，替他打开了，因此，他脱了衣服踩在地上，围了一条浴巾便往浴室里走。
　　谁知，刚转身进去，便看见极其暧昧的一幕。
　　他的浴室里，多出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背对着她，腰细腿长，肤如凝脂，解开贴身的衬衫，脱了一半，挂在手腕，露出极其美好的背部曲线。那线一路延绵，最后落进舒旧林眼里。
　　他停顿了一秒，脸色一变。
　　还未开口说话，那女人脱了衣服，转过身拿浴巾，正是季央央。她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呆愣住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双双死机。要说有什么共同之处，大概也就是共同都穿得很少。
　　半晌，季央央脸色由红变白，嘴唇发抖，猛地往外跑，却不料浴室地板滑腻，慌不择路，直接一个脚滑，往舒旧林怀中砸去。
　　舒旧林万没想到自己浴室里还有人，而且此人还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所以身体和大脑立刻做出了两个指示。
　　大脑指挥嘴巴，他开口道：“小心！”
　　脊椎指挥身体——
　　季央央被冰凉如玉骨的双手拥住。
　　舒旧林无从解释，她嘴唇擦过手心，触电似地，激起了一阵酥麻。
　　身体甫一接触到一块儿，季央央便原地宕机，魂飞魄散，神游天外。
　　她的尖叫堵在喉咙，成了细细的，绵绵的，身体的颤抖。
　　舒旧林那一句“别叫”，拐了个弯，突然顿了一顿，脸色尴尬，成了：“别动。”
　　然而，更尴尬的事情接连发生。二人正好卡在门口进去的地方，这处有一道仅供一人过的鹅卵石小路，因此这番大起大落的动作，顿时令两人离的极近，几乎是紧紧贴着。
　　季央央柔软的大腿内侧，突然被抵住了。


第19章 喜欢的人
　　季央央的灵魂飞出去十几秒，顿时，她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股力量，将舒旧林猛地往边上一推。
　　舒旧林连忙去抓腰间的浴巾，生怕被她这么一动，连剩下这点儿遮羞布都被扯去。
　　季央央跑的极快，但她穿得很少，好在跑之前理智回笼，记得把自己的衣服抓了一把在手上。谁知，方才撞了一下，把膝盖磕出了一大片乌青，刚一起身，她又重新跌回舒旧林怀中。
　　这下真是准确无误，正中红心。
　　舒旧林倒吸一口冷气，不可言说，并且，略疼。
　　“且慢。”他双手举在两边，表示自己暂且不会有动作：“我不动，你也别紧张。先解释一下，我不知道浴室有人洗澡。”
　　二人这个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话的。
　　舒旧林道：“你不要动，我来动。”
　　他屈起腿，站起身，火速把季央央盆里的衣服拿出来，也不管是穿外面还是穿里面，怎么穿的，看见了扣子，他就三下五除二的解开，替季央央披上。
　　随即，自己也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连忙套在身上。
　　舒旧林穿完了才开口：“对不起。你能站起来吗？”
　　季央央从脸到耳根子都红透了，一股羞耻感萦绕在心口。
　　她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现在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不过一看这大理石的地板，她就是挖到十个手指头血肉模糊，也决计挖不出一个坑来。
　　舒旧林开口：“我……”
　　季央央终于忍无可忍，“你可不可以！”
　　舒旧林闭上嘴巴。
　　她：“不要说话，假装自己不存在！”
　　舒旧林默默退后一步，季央央夺过自己的衣服，闭上眼睛，她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往自己屋子走去。
　　季央央羞愤欲死，几乎是闭着眼睛回到自己房间。
　　她半裸着身子，索性把浴缸的水全部打开，也不管有多少的水，双手抱着膝盖，将脸深深的埋了进去。
　　水声哗哗，将外面的现实世界隔开。
　　舒旧林套上衣服，往走廊上跑。
　　一出门，便撞见了王阿姨。
　　王阿姨诧异道：“这么快就洗完啦！”
　　舒旧林有些急，说道：“王阿姨，你怎么不告诉我，里面还有人？”
　　王阿姨道：“还有谁啦？”
　　半晌，她回过神：“哦，我忘记了！家里新来的那个季小姐咯，也不喜欢用浴缸，太太让她到这里洗的呀，怎么啦？”
　　舒旧林无语：还能怎么啦，这不是撞上了吗！
　　他：“她也在里面！”
　　王阿姨吃了一惊，随即，看到舒旧林这个样子，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啦，她凶你啦？这有什么好凶的，你们俩不是要结婚的吗！”
　　舒旧林道：“王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是结婚……”
　　后来一想，他跟王阿姨有代沟，这个老女人一天到晚想什么，他就从来没搞清楚过。舒妈也同理。
　　索性他也不想解释了，直接问道：“季央央住在哪间房？”
　　王阿姨指了一指。
　　舒旧林连忙跑去那处，却在到了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同理，正欲敲门的手，也停在门板上。
　　思来想去，他放下手，啧了一声，郁卒了。
　　季央央在屋子里，放满了水，也没管是冷是热，就在里面泡了大半个钟头。她身上因羞耻而滚烫，根本察觉不出这个水到底是烫的还是冷的。就算是冷的，此刻也被她身上散发出来对的热量给蒸腾的成了水汽。
　　羞耻度散去，渐渐地理智回笼，季央央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冰冷。水果然是冷的，她连忙站起身，拧开热水，匆匆泡了一个澡，昏昏沉沉的睡到床上。睡前，不由回忆起浴室的那一幕，直到这个时候，季央央才空出心思想道：那个男人，好眼熟啊。
　　实际上，方才在浴室里，由于震撼来的过度猛烈，季央央的脑子在那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几乎都是空白的，回来洗了个冷水澡，头发没干就躺在床上，睡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一早，重度感冒。
　　一开始，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紧接着，头一动，脑子里好似有七八斤的水，跟着她动。并且钻心的疼，疼得无法忍受，只能像个僵尸似的躺平了身体。季央央这回应该是烧的神志不清了，喉咙也疼得说不出话，手臂软绵绵的，连手机都摸不到。
　　好在，今天是礼拜天，不用上班。
　　季央央原本想趁着这个难得的假日，去看一眼季星辰，结果昨晚闹了那么一出，把她所有的计划都销毁了。现在这个状态，别说是去看季星辰了，能在床上翻个身都算她毅力坚强。
　　房间厚厚的窗帘没有拉开，电动开关在床头柜边上，季央央摸不到，她也不打算摸。
　　其实，打开窗的话，季央央就可以看到外面正在下暴雨，虽然没有电闪雷鸣，但这雨大的都起了雨幕，天地间灰蒙蒙的，十分悲怆。
　　季央央呻吟一声，难受的想把自己的头取下来，跟自己的身体物理分离。
　　她这厢难受，下面，舒妈也在纳闷。
　　“小季呢？怎么不下来吃早饭？”
　　王阿姨道：“早上去敲过一次门了，好像还没醒，季小姐没有回我的话。”
　　此时，舒旧林从楼上走下来：“她没回话？”
　　舒妈看到舒旧林，脸色好了很多，说道：“你今天要去公司吗？”
　　舒旧林道：“不去。”顿了顿他有些心虚的问道：“什么都没说？昨晚上呢？”
　　王阿姨道：“昨晚上就直接回房间去睡觉啦，也没有动静。”
　　舒旧林点点头，坐下来之后，吃了饭，又等了两个小时，舒旧林在客厅里坐不住了。
　　“她怎么还不下来？”
　　舒妈正在看电视，换着台看舒旧怡演的电影。
　　“你急什么，今天周末，估计她在睡懒觉。”
　　舒旧林道：“不会的。”他几乎确信：“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舒妈刚想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儿子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往季央央的房间跑去了。
　　正如同童泽说的，玫瑰庄园很大，他从客厅到季央央的房间，都走了不少时间。
　　推门，推不开。
　　再开门，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舒旧林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他随手抓了一名保姆：“这房间的钥匙呢？”
　　小保姆看舒旧林脸色不太好，于是不敢耽误，连忙下楼取了钥匙。舒旧林开门之后，心中十分忐忑，但他开门之后，看到床下的季央央时，忐忑几乎变成了魂飞魄散。
　　季央央估计是想穿衣起床，奈何自己小看了这一场来势汹汹的感冒。仅仅是走到床下，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只觉得，自己的双腿，柔弱无力的完全支撑不起自己千斤重的脑袋，走了两步，就直接栽到了地上。
　　这一倒，就再没起来过。
　　她在地上时不时挣扎一会儿，都以失败告终，直到房间门被舒旧林推开，她迷迷糊糊，感觉身体一轻，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但那张床太热，太软，把她怎么放都不舒服。季央央本能的哼唧起来，闹着脾气喊：“我难受。”
　　舒旧林就这么抱着她，但凡把她放到床上去，她就会轻微的挣扎起来。
　　他只好自己坐在床上，把季央央抱在怀里，空出一只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这温度几乎把他的手背灼烧起来。
　　舒旧林眉头紧紧皱起，喊了王阿姨，打电话给私人医生。
　　季央央伸出手，抓着他的领子，呼出来的气息微弱的打在他的胸前。
　　舒旧林突然就有点慌。
　　季央央发这样的高烧，不是第一次。她的身体向来都不错，结果，两次病的这么严重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
　　上一次，她烧的厉害，大雪封山，导致医治不及时，她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次，她几乎出现了当年一样的情况，舒旧林苦笑，好不容易在她面前刷了一些存在感，怎么这么快就急着把他忘记。
　　舒妈见舒旧林跑上来，半天没下去，走到季央央房间一看，吓了一跳。
　　舒旧林把她放下，果不其然，季央央一离开他，就跟鱼离开水一样，委屈得低声叫唤起来。像一只流浪的小猫，奶声奶气，叫得听的人，心肝都要碎。
　　舒妈道：“她怎么啦？”
　　舒旧林：“发烧了。家里面有没有常备的药？”
　　舒妈道：“我让小王下去找一找，有的。你叫了何医生了吗？”
　　舒旧林：“叫了，这么大的雨，估计不会很快就来。”
　　他走进洗浴间，将架子上的毛巾取了一条来，沾湿了水，又怕太冰，于是放在自己手上捂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试探着放在季央央额头上。
　　舒妈看了一会儿，古怪的盯着舒旧林。
　　舒旧林完全没发现她的眼光，全心全意挂念着季央央的病。
　　舒妈道：“你在这里照顾她，我下去看看何医生来了没。”
　　舒妈往楼下一走，王阿姨就拿了一整个盒子的感冒药上来。她识字不多，药上中文英文都有，她全数交给舒旧林。
　　舒旧林在一众感冒药中，先挑了一瓶退烧的。
　　按照剂量，他先倒了一小勺，喂给季央央。奈何季央央此时烧得糊涂，完全不理会外界的任何动作。药到了她的嘴边，她便撇过头，脸都皱成了一团，死活不肯张嘴。
　　舒旧林稍微用一点力，便能磕到她的牙齿。
　　这女人，倒是很有决心，紧闭牙关，左右晃着脑袋，拒不喝药。
　　舒旧林半哄半骗，低声道：“季央央，把嘴张开，喝药。”
　　季央央勉力推了他一把：“……不。”
　　舒旧林听她说话，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还不是烧的很厉害，至少，知道药是苦的，不愿意吃。
　　他费心费力，喂了十来分钟，愣是只喂进去一口。好不容易塞到她的嘴里，季央央的舌头马上做出反应，将舌尖上那点苦兮兮的药全都给吐了出来。
　　退烧药十分粘稠，又是红色，吐出来跟吐血似的。舒旧林连忙用勺子往她下唇上刮了两下，企图把药重新塞回去。季央央吐得比他塞得快，舒旧林手忙脚乱，索性扔了勺子，直接用手上阵。
　　他的手指十分好看，骨节分明，宛如冷玉，冰冰凉，挨着季央央的脸颊，叫她十分受用，如同猫咪似的，蹭了两下他的手。
　　舒旧林曲起手指，将唇上的药送进嘴里，季央央嘴唇甫一接触到如此冰凉的东西，终于不再拒绝，大开方便之门，将它含了进去。
　　她的舌尖火热滚烫，舒旧林的手指压着她，触电似的，拿了出来。
　　季央央舌尖微微露出一点，嘴唇半开，因发烧导致她双颊绯红，准备饱满水润，与舒旧林苍白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罪恶感。
　　舒旧林不敢多看，捡起勺子，照葫芦画瓢的送到她嘴边。换成勺子之后，季央央不买账，他只能将药抹在唇上，再用手指沾着药，缓缓送进她口舌之中。
　　如此折腾了半天，这一勺药才全数喂下。
　　何医生也姗姗来迟。
　　挂上点滴，敷上冰贴，开完药，何医生简单的吩咐了舒旧林几句。
　　他是舒妈的私人医生，也算是看着舒旧林长大，此刻看他如此紧张一个女人，不免多问了几句。
　　舒旧林如实回答，只说季央央是他的未婚妻。
　　停顿片刻，舒旧林又问：“何叔叔，她以前也这样发过一次高烧，记忆有损，以后能记得起来吗？”
　　何医生道：“这个要看后期的恢复情况。”
　　舒旧林道：“时间已经很久了，大概是好几年前。”
　　何医生思索片刻：“那可能要看她自己。说不定以后大脑收到了什么比较强烈的刺激，就容易想起来。”
　　舒旧林道：“刺激？具体是什么样的？”
　　何医生：“这，也看个人情况吧。”
　　几句话说下来，等于没说。
　　舒旧林不再多问，坐到季央央的床前，叹了口气。
　　点滴挂了整整一个下午，到晚上的时候，情况才慢慢好转。
　　高烧退了下去，只是人还睡着，一天都没有吃饭。
　　舒旧林不忍心叫醒她，于是磨蹭到楼下，给自己找了点儿事情做。他百年难得一遇的，亲自下厨房煮了一锅人神共愤的烂粥，直到被舒妈轰出厨房，他这才心灰意冷的回到楼上。
　　这一次推开门，季央央已经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舒旧林的一瞬间，又猛地闭上眼。
　　舒旧林整个人一顿。
　　“你醒了？”
　　季央央不说话。
　　舒旧林道：“我看见你睁眼了。”
　　季央央慢慢睁开眼，却不看他。
　　舒旧林摸了摸鼻子，“你好些了吗，我煮了一碗粥。”
　　半晌，又说：“……没煮好，王阿姨又煮了一碗。如果你肚子饿的话，我端上来给你吃。”
　　季央央心中有点气。
　　她看到舒旧林的一瞬间，就把他给想起来了。
　　难怪不得昨晚兵荒马乱的时候，她觉得眼熟，合着这人不就是那个推销纸尿布的吗！
　　季央央虽然反应有些迟钝，为人也十分温吞，但该聪明的时候，她可一点儿都不马虎。
　　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如果还以为舒旧林是个卖纸尿布的，那就是她蠢！
　　“你怎么了。”季央央虚弱的开口，语气微微冷淡：“现在改行推销白粥了吗。”
　　说实话，如果换做她一开始就遇见这位豪门大少爷，就是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用这种语气同舒旧林说话。
　　可是舒旧林把她耍的团团转，昨晚上还令她如此尴尬，非要算的话，自己这场无妄之灾也是因为他造成的。季央央的好脾气出现了一丝裂缝，又因为还在生病，因此，说话夹枪带棒，很不客气。
　　病人为大，舒旧林大人有大量，不同季央央计较。
　　更何况，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吼，不能骂，万一跑了，他上哪儿找去。
　　舒旧林道：“你不能一上来就判我死刑，把我淘汰了。这件事情，我需要有一次复活赛机会。”
　　季央央没说话。
　　王阿姨已经把粥端了上来。
　　舒旧林接过粥，坐在床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的胃不难受吗。”
　　季央央的肚子很配合的叫了一声。
　　舒旧林搅了搅白粥，舀了一勺，喂到季央央嘴边。
　　季央央这下忘了生气，而是感到诧异。
　　她：“不用劳烦你喂我，我自己来。”
　　舒旧林挑眉道：“你的手还有力气吗？”
　　季央央的右手，正扎着针，决然是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吃饭。
　　她心道：反正我在这人面前已经把脸丢光了，现在无非是丢第二次人罢了。
　　索性，季央央张开嘴，又想道：他愿意上赶着伺候就伺候。
　　吃完饭，舒旧林道：“你现在要听我的解释吗？”
　　季央央闭上眼睛，俨然是不想听。
　　舒旧林道：“好吧，等你想听的时候，我再解释给你听。”
　　他坐在季央央身边，盯着上面的点滴。季央央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走，于是她只好咳嗽一声，暗示舒旧林可以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舒旧林道：“我不走。这事是我的不对，复活赛之前，给我一点表现的机会嘛。”
　　他用十分强有力的证据补充：“再说，你打着点滴，万一睡着了，没人照看怎么办。”
　　季央央道：“我不会睡着的。”
　　舒旧林道：“那你就当我不存在吧。”
　　他说完，也不再说话，心如磐石，摆出一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模样。
　　季央央拗不过他，便随他去。
　　舒旧林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晚上，早上七点多，季央央出了一身汗，大病初愈。
　　这场病来势汹汹，去的也快。当然，大部分要归功于舒家用的那些，她看懂看不懂的药。
　　季央央伸了一个懒腰，发现舒旧林趴在床边睡着了。
　　这一天，舒旧林照顾他都不假他人之手，事事亲力亲为，季央央就算有再大的脾气，这会儿也没了。
　　只不过，她心中倒是有些疑惑：这大少爷难道是脑子有病吗，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承诺性质的婚姻，便对自己如此鞍前马后，体贴照顾，看来，这男人心思实在是太深沉了！
　　季央央洗漱的时候，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一边漱口一边想：难道他对我有所图？可是我一穷二白，有什么好图的？总之，此人行为诡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还是小心行事，不能像昨天那样用那种口气说话，免得被他抓到了把柄。
　　她越想越后怕，洗完脸之后，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我哪儿来的胆子去跟衣食父母叫板！
　　因此，舒旧林醒来之后，季央央已经变了一张脸。
　　她温柔款款，和风细雨的——跑了。
　　舒旧林只看见一个她的背影。
　　季央央火急火燎的赶到公司，险些迟到。
　　经过上个礼拜五的事件之后，英姐对她的照顾更多，比起以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照顾，此时此刻，更像讨好。
　　季央央不大习惯被讨好的感觉，敷衍了几句之后，就战战兢兢去工作了。
　　到了中午，消失了好几天的陈小云突然来上班。
　　她脸上还有些肿，脖子上的抓痕倒是愈合不少。当天她在外面同别人打架，并且给人做小三的事情，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公司。
　　也亏陈小云当网红的，心理素质较强，看起来没有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
　　她的位置在季央央前面一些，下午，季央央吃了药，捡了一下工作室不要的白坯布，拿了一本书，找了一个闲置的半身模特，拖到角落里去做立裁。这会儿工作室的人挺少，大部分都被外派出去，选面料或者逛市场。
　　工作室中，只有陈小云和季央央两个人。
　　冷不丁，陈小云突然开口：“你那天都看到了？”
　　季央央左右一看，工作室里面没有人。因此，她确认陈小云是在跟她说话。
　　季央央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陈小云哼了一声：“你不用和我装傻，我知道你看见了。还有你男朋友。”
　　季央央尴尬的笑了一声，却也不好否认。
　　若是之前，她还能理直气壮的说，这只是朋友。可前天晚上，季央央却是知道这位“推销”小哥的真实身份了，不是他的未婚夫是谁。
　　陈小云见她沉默，也无所谓她回不回答，直接道：“季央央，你这周末有没有空？”
　　季央央抬头，陈小云道：“有空的话，腾出一点时间来，我找你有事。”
　　她：“你先别拒绝我。是我手里有两张服装走秀的票，珀利的春装发布会。”
　　季央央眼神一亮，珀利不是国内品牌，这应该是今年首场在国内的走秀，机会难得，她很难不动心。
　　陈小云道：“我没什么朋友，你要来就来，不来就拉倒。”
　　季央央没觉得不妥，当即点点头。
　　心道：只是去一场发布会而已，总不至于要害我如何。陈小云这么做，应当是有事求我，我得了她的好处，帮她忙也是应该的。
　　季央央思来想去，珀利的诱惑对她果然太大，一番心里挣扎之后，她答应了。
　　六点钟下班，季央央走到门口，被一辆奔驰车给拦住。
　　车门打开，车上，走下来的男人正是周泉。
　　季央央与他正面相撞，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招呼：“学长。”
　　周泉道：“别叫我学长了，要么直接叫我泉哥。叫学长怪生疏的。”
　　季央央暗道：我跟你本来就不熟。
　　不过，她没表现在脸上，只是点点头，说道：“我不打扰学长了。”
　　周泉堵住他：“你怎么会打扰我，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季央央哈哈一笑：“学长找我做什么？”
　　周泉笑道：“你有没有空，赏脸让我请你吃个饭吧，就当上次事情的赔罪。”
　　季央央往边上走了两步：“不用，学长，我已经忘记那件事情了。再说，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实在不能答应学长的邀约，今后有机会再说吧。”
　　周泉道：“你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
　　季央央双手紧紧抓着双肩包带子，因周泉每和她讲一句话，就往前走一步，已然超过了她和陌生人讲话时，内心制定的安全距离。
　　她道：“学长，不用了。你别靠我太近，我感冒了，不方便和你说话，怕传染你。”
　　周泉不依不挠，脸色略带担心的看着季央央，登时就身上往她的肩上靠去，作势要检查季央央的身体。
　　季央央忍无可忍，退后一步，打算强行甩开他。
　　结果，她退后一步的同时，一辆自行车，停在了周泉的面前。车轮距离周泉很近，几乎是往前一步，就能把周泉的皮鞋给碾下去。
　　季央央认识这辆自行车，破破烂烂，还携带一个菜篮子。
　　她往上看去，果然看见舒旧林，坐在车上，一双长腿踩在地上，脸色不善。
　　周泉先看他穿着打扮，十分简朴，于是肆无忌惮的怒道：“你眼睛没长吗！这车子骑得都快撞到我身上来了！”
　　舒旧林冷道：“你眼睛没长吗，站在马路边搭讪别人的老婆？”
　　周泉愣了一下：“什么。”
　　舒旧林开口：“季央央，到我身后来。”
　　季央央望着他的脸，舒旧林长得十分好看，比起舒旧怡不差分毫，到底是亲生兄妹，舒旧林这个长相，扔到娱乐圈都能碾压一众男明星。
　　周泉盯着季央央。
　　季央央识时务者为俊杰，背起包就跑到舒旧林背后站着了。
　　她实在有些烦周泉。
　　周泉开口：“央央，你结婚了？”
　　季央央正想，点头，舒旧林突然固定住她的脑袋：“不准回答，你理他干什么。”
　　思及此，季央央也觉得没有理周泉的必要。
　　舒旧林按了按铃铛：“别挡路。”
　　周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怎么没和我说，你结婚了。”
　　季央央连忙坐上后座，舒旧林挑眉，替她回答：“关你什么事。”
　　周泉道：“央央，他是你的丈夫？”
　　舒旧林看着她，季央央忙不迭送的点点头。他心中哼了一声，一阵暗爽。
　　未婚夫……四舍五入，也算丈夫吧。
　　周泉打量了一下舒旧林，认为这个小白脸，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别无其他长处。
　　浑身上下，拢共加起来的身价不超过五百块，再看这辆古老的二八女式自行车——携带菜篮子款，更是土的令人发指。
　　周泉颇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眼神中，十分瞧不起他：“行吧，是我误会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舒旧林，钻进了奔驰车中，车身光鲜亮丽，同舒旧林的自行车形成鲜明对比。
　　周泉走后，舒旧林突然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追你的。”
　　季央央觉得，这有必要解释一下：“没有追，你误会了。”
　　舒旧林十分委屈：“我就问问。那你怎么想的？”
　　他撒娇的模样，与舒旧怡十分像。这两人除了脸像，性格也有几分神似，季央央有些招架不住。
　　她打着哈哈岔开话题道：“你怎么来接我了？”
　　舒旧林见她不愿意回答，也不多问，回答道：“看你身体没好全就来上班，我放心不下，所以来接你。怎么样，这辆自行车还是很可靠的，比开车方便多了。开车过来，我还得找停车位。”
　　季央央道：“我只是觉得好奇，这辆车真的是你自己的吗？”
　　舒旧林道：“如假包换，花重金问别人买的。”
　　季央央大约觉得很好笑，笑了两声，想道：看来，他们兄妹俩没有我想得那么难相处，今后就算是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做朋友嘛。
　　她心大能跑马，此刻已然把前天晚上的事情给忘了。
　　季央央道：“好吧，原本我是打算坐地铁回家的。现在你来接我，还给我省了车费。”
　　舒旧林道：“上车吧。”
　　季央央坐在后座上，觉得十分新奇。不过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她思考再三，还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舒旧林听。
　　毕竟，这个男人是和即将要和自己结婚的当事人。
　　季央央下足了决心，慢慢开口：“舒先生，是这样的。我知道我来你们家，给你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我也很抱歉。这个婚约，是舒爷爷口头说的，在此之前，你也从来没见过我。所以，我就这段时间，住在你们家，麻烦你们一段时间。今后等我找到工作，我马上搬出来。当然，你放心，我也绝对不会和你结婚，耽误你的婚姻大事。在这期间，我也绝不干扰你的感情生活，你想要和谁谈感情都可以。”
　　末了，她补充：“你就当，我是借住在你们家的一位远方的朋友，可以吗？”
　　季央央说完，心情忐忑的等了半晌。
　　舒旧林突然开口：“不可以。”
　　季央央：“……啊？”
　　舒旧林道：“我说不可以。”
　　他突然有些生气，季央央却不知道他气什么地方。
　　她心道：难道现在的豪门总裁，都这么霸道吗，就算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都不愿意放过？
　　思及此，季央央没有办法，只能抛出B计划。
　　索性，她全都跟舒旧林坦白了：“舒先生，其实是这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自行车戛然而止。
　　季央央猛地撞上他的背，疼的倒吸口冷气。
　　舒旧林问道：“你说什么？”
　　季央央揉了揉额头：“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20章 吃醋有理
　　舒旧林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一时间，什么稀奇古怪，冒着酸气泡泡的想法，全都钻进了自己的脑子里。
　　她有喜欢的人？
　　她喜欢谁？
　　我离开的那几年，她就这么移情别恋了！
　　舒旧林如遭雷击，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事实：哥被人撬了墙角了！
　　他回过神，咬牙切齿的恨道。当年自己就不该听社团的话，回什么学校。也不该走的时候，急急忙忙的连个招呼都没跟季央央打，更不该和她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自己却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耽误了时间，导致失约。
　　季央央就算是喜欢上了别人，也是他自作自受。
　　实际上，舒旧林当时知道季央央记忆有损的时候，他的心里凉了半截。
　　并且，这人完全打听不到季央央失忆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而是震惊之后，万分痛心又偷着乐的想道：因为我不打招呼走人，她竟然伤心到了失忆，可见季央央果真是爱我爱得不行了。
　　并且，舒旧林坚持贯彻落实了这个想法数年，盲目自信，从来没有动摇过季央央对他的感情很深厚这个念头，一直坚定并且深信季央央爱他爱得无法自拔。
　　这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包办婚姻”。
　　所以，这一下，听到季央央说自己有其他的喜欢的人，舒旧林几乎当场委屈的灰飞烟灭了。
　　而他纠结的这几分钟，表面上是非常沉默的。
　　季央央坐在后座，只能看到一个他的背影，对于舒旧林的想法全然不知。
　　她说完之后，半天都没听到舒旧林的回答，心里不由忐忑起来。
　　季央央这才有些后悔，手心紧张的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想道：我会不会说的太直接了，我应该委婉一些，万一拂了大少爷的面子，他跟我翻脸怎么办？
　　两个人各顾各的瞎紧张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舒旧林开的口：“那你……现在还喜欢吗？”
　　季央央微微一愣。
　　舒旧林这个问题，到把她问住了。
　　说实话，季央央现在，连那个少年的样子都记不清，心口却还记得当年初遇时那份干净纯粹的心动。
　　可就算心脏替她记得当年心动的感觉，但脑子已然把对方忘到了九霄云外。
　　要让她信誓旦旦，大言不惭的说喜欢，她还真有点不好意说。
　　季央央左思右想，折中了一下：“大概……喜欢的吧。”
　　舒旧林一听，愣道：什么叫大概喜欢？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季央央开口：“总之，舒先生，这个不是我要和你说的重点。我想和你说的是，我们俩的婚约，不算数吧？”
　　舒旧林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
　　半晌，他说：“你觉得呢？”
　　季央央默默想道：我当然觉得不算数啦！
　　她和舒家，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舒旧林脸色微微变白，顿时觉得童泽这个不靠谱的人，说得话还是有那么点用。他这种性格，一看就是男二号，默默付出，紧接着被撬墙角，今后也只能对床落泪。
　　他却不知，季央央那位“心爱之人”在何处。
　　舒旧林压下心中酸的冒泡的想法，咳嗽了一声，问：“那你要去找他吗？”
　　季央央老实回答：“不找。”
　　她：“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
　　此话一出，舒旧林顿了一顿，回过神时，心情立刻拨云见日。
　　他：“你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季央央：“是啊。”
　　他：“多年没有见面了？”
　　季央央点点头，又想起舒旧林看不见她，于是说：“对啊！”
　　舒旧林心中喊道：好！
　　喊了一遍，又觉得不够，恶毒的继续喊：太好了！多年不见，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往好处想想，说不定这个撬哥墙角的傻叉已经天打雷劈死了呢！
　　舒旧林稳了稳自己的心情，以免幸灾乐祸的太明显，从而乐极生悲，令季央央觉得自己是个薄情之人。
　　他咳嗽一声，十分伤情的叹了口气：“这样啊，真是可惜。”
　　——可惜没落到哥手上！否则一定把他弄死得透透的！
　　季央央听闻，连忙道：“也没什么可惜的。不过，大概也是因为他不见的缘故吧，总让我感觉，我之后遇到的所有的男生，再也没有像他那么让我动心的啦。”
　　舒旧林的车龙头猛地一拐，惊得季央央像只兔子似的，抖了一下。
　　“好啊。”舒旧林在心中咬牙切齿的恨道：“‘实在是太好了’，合着这拿的是白月光的剧本吗。臭小子，最好别被哥逮到你！”
　　他开口说道：“也不一定。也许，只是你没有遇见更好的男人。”
　　季央央道：“是吗。可我就是觉得他最好了。我还能遇见什么好男人结婚？”
　　片刻后，舒旧林将自行车停在国贸中心外头。
　　季央央：？
　　舒旧林站直身体，道：“肚子饿吗？”
　　他脸上挂着十足温柔的笑容，以及大幅度占据了季央央所有的视线。并在短短的十几秒之内，找出了自己最好看的四分之三侧脸——舒旧林认为自己的脸三百六十五度都十分完美，但四分之三的时候是最完美的——就差批一张大字报贴在脸上，上书：难道你不觉得你面前这个男人就很适合结婚吗？
　　可惜，季央央这个土包子，听到吃之后，已然把男人忘在脑后。
　　“不回家吃饭吗？”
　　舒旧林这会儿正准备表现出一个适合结婚的好男人应该做的事情，挣表现挣得起劲，哪儿能回家吃饭，自然是要带季央央在外面吃一顿。
　　国贸中心坐落于一条很有名的大江江畔，是国内外远近闻名的旅游景点。舒旧林来的这一处，正对着江边，一条马路，将来往人群，分为两个阶级。
　　国贸中间所在的街道，是S市极其著名的奢侈品中心。豪车美人，往来无数。
　　而奢侈品对面的街道，则是外地游客拍照纪念的景观。
　　季央央看他把车停在这处大街上，简直和整个奢靡的装修格格不入，她道：“我们停在这里不好吧？”
　　舒旧林左右一看：“怎么了，不能停自行车吗？”
　　季央央脸有些红：“可是边上都是跑车，咱们放这里，一会儿会被人说的。”
　　舒旧林温柔的笑道：“不会的。他们要是说你，我罩着你。”
　　季央央被他一提醒，突然想起，眼前这个男人，不是那个做着推销工作，一个月拿两三千工资的普通人。他是舒旧林，这个名字拿到S市上流的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凡听到他名字的人，都要给七分面子。
　　她内心感慨道：有钱，真好。
　　舒旧林与她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既不让她感到压迫，也不让她感到自己受到轻视。一边走，他一边不动声色的给季央央洗脑。
　　“其实，结婚的话，男方家里的条件还是不能太差。你是去寻找幸福的，不是去给别人当保姆的。”
　　季央央听罢，点点头：“舒先生说的对！”
　　舒旧林听她喊“舒先生”，心里很不爽。
　　“你不用喊得这么生疏，咱们好歹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
　　季央央迟疑片刻，有些摸不透舒旧林的想法。
　　等了一会儿，她开口：“……林林？”
　　舒旧林险些被口水呛到。
　　季央央观察他的脸色，没得出什么所以然，于是胆大包天的叫了一次之后，闭嘴了。
　　她闭嘴了，舒旧林却不闭嘴，还在操心她的婚姻大事。
　　其实，刚才季央央都说的很清楚了，两人既然都没有这个意思，索性就把这个婚约作废。季央央也不会死皮白脸的赖在舒家不走。
　　但舒旧林一听她这么说之后，突然换了一张脸，也不说什么时候取消婚约，反而对她说起了嫁人要嫁什么男人才幸福。
　　那架势，就差把“嫁给舒旧林最幸福”几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可惜季央央完全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觉得无比汗颜，并且认为舒旧林这脑回路不太正常。
　　估计他兄妹俩都是这种跳脱性格，令季央央百思不得其解。
　　这厢，舒旧林苦口婆心，谆谆善诱，说得嘴巴都干了。他说完，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还有没有什么自己的优点被忘记的。
　　季央央开口道：“要不然，我们先吃饭吧？”
　　舒旧林回过神，笑了一声：“好。你想吃什么？”
　　季央央看了一眼这里的店，顿时觉得无论是吃什么，自己都吃不起。
　　舒旧林都不用询问她的口味，季央央半天不回答，他就直接按照记忆里她爱吃的东西，找了一家店。
　　甫一进门，服务员安排了座位。
　　靠窗的地方，有一处小包厢。季央央目前不想拖欠舒旧林什么，因此暗下决心，这顿饭一定要AA制。
　　服务员递上菜单，季央央瞥了一眼，先看见八百一只的龙虾，于是那份决心，立刻变成了痛心。
　　何止是痛心，简直是痛的滴的出血。
　　舒旧林不痛不痒，熟练无比点完了菜，温柔款款的看着季央央：“我听妈说，你现在做的是服装设计师的工作？”
　　季央央点点头。
　　她有点饿，舒旧林撕下桌上的面包，蘸了些黄油，放进她碗里。
　　季央央刚咬了一口，眼神微微一变，略带惊讶。
　　舒旧林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变成：“怎么了？”
　　他顺着季央央的目光看去，只见周泉领着Abby，正从电梯口走出来。
　　舒旧林脸色一沉：“阴魂不散。”


第21章 护妻有理
　　不该说阴魂不散，该说冤家路窄。
　　周泉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季央央。
　　场面一度很尴尬。
　　毕竟，下午的时候，他才开着车去接季央央，所表现出来的那副模样，明显就是对季央央有意思，并且打算旧情复燃——虽然，这旧情可能就是他一个人的旧情。但现在，得知季央央名花有主之后，马上又跟Abby约了吃晚饭，这要是没有被季央央看见就算了，现在直接撞到一块儿去了。
　　周泉推门进来，与季央央对视。
　　此刻，打招呼也尴尬，不打招呼就更尴尬。
　　季央央心中感叹道：我这是走了什么倒霉的运气，早知便不在这里吃，让他回家去吃算了？
　　她的性格令她总是先开口化解尴尬：“学长，好巧啊。”
　　周泉现下也不愿意多说，点点头道：“你们也来吃晚饭吗？”
　　话里行间，俨然是没想到季央央也能来得起这里的意思。
　　根据他下午看见的，舒旧林绝对不是什么有钱的人。而季央央，就更不可能了。当年读高中的时候他就知道，季央央是学校里的贫困户，就算现在来到S市找到了工作，一个月的工资也就那么几千块，最多不超过三千。
　　而这家店，两个人吃饭的话，随随便便点一桌菜，大概就要四五千。
　　周泉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来吃，今天是因为Abby对他撒娇，要来这里吃。周泉自己好面子，再加上最近才和Abby关系熟稔起来，对方模样长得不错，可以深入发展，这才一咬牙，答应了Abby。
　　季央央道：“是的。本来是打算回家里吃，不过他……我、他……”
　　她卡了半天，不知怎么称呼舒旧林。
　　季央央当年就知道周泉的性子，要是被这男的给缠上了，他绝对是一块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最好是一开始就让他死心。
　　思及此，季央央豁出去了。
　　她在心中对舒旧林说了一声“对不起”，便继续硬着头皮说道：“我先生心疼我下厨做饭，就带我到外面来吃。”
　　舒旧林眼睛一亮，心中暗爽不已，连带着对周泉的仇视也没那么严重了。
　　他：“季央央，别站着，坐下来先吃点东西垫肚子。”
　　Abby上一次被季央央当众打了脸，现在看到她心情自然不大好，翻了个白眼拉着周泉，说道：“我肚子饿了。”
　　服务员笑吟吟的上来：“请问预约了吗？”
　　周泉点头道：“两位，已经预约过了。”
　　报了手机号码，服务员领着两人坐下。
　　谁知，十分不巧，竟然就挨着季央央这一桌。
　　餐厅的格局是这样设计的，两桌之间，只被一块小小的板子隔开，上头摆放了一些十分文艺的酒瓶，看上去就跟两桌坐在一起吃饭一样。
　　Abby因一转头就能看见季央央的缘故，所以很不满意这个位置，一坐下就闹着要换。
　　周泉只好叫来服务员，服务员抱歉道：“不好意思，先生。现在正好是吃饭的时间点，店里的位置都被预约完了，没有空余的位置换。”
　　Abby闻言，又翻了一个白眼。
　　周泉道：“你就吃个饭，管这么多干什么？”
　　Abby道，“看到她的脸我就觉得烦。”
　　周泉认为有些尴尬，为了缓解气氛，他对季央央说道：“Abby就是这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季央央笑了一声。
　　周泉又道：“你先生在哪里工作的？”
　　季央央抬头看了舒旧林一眼。
　　舒旧林正专心致志的为她切面包片，并且将每一片面包上面，都糊上了黄油。
　　“卖保险的。”她开口：“推销，什么都卖。有时候卖房，有时候卖车。”
　　周泉笑意未变，却在意料之中。
　　果然，看舒旧林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个有钱人。不过，他到挺心疼季央央，这一顿估计能吃掉他两个月的工资。
　　周泉道：“那挺辛苦的。”
　　舒旧林开口：“不辛苦，给自己老婆赚钱花，有什么辛苦的？”
　　他把面包片放在季央央盘子里：“有点干，记得喝水。”
　　季央央点点头。
　　饭吃了一半，季央央站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
　　Abby见状，连忙也站起身，往洗手间去。
　　上一回，季央央要她出了个大丑，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报复回来。
　　季央央洗完手，迎面撞上Abby。她与Abby话不投机半句多，只点了点头，就要往门口走。
　　Abby却拦着她，不让她走。
　　季央央愣住了：“有事吗？”
　　Abby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季央央道：“Abby小姐，我跟你之间算不上熟人，如果没事的话，还请不要拦着我。”
　　她侧身想挤出去，谁知，Abby若无其事的往洗手间去，肩膀与季央央一撞，季央央原本就小心翼翼的走着路，被她这么一弄，身子歪了一歪，哪知，碰到了身后的大花瓶。
　　这个花瓶大概有整个人那么大，被季央央一碰，直直的往后倒去。
　　摆设在卫生间门口的花瓶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花瓶后面还有一个置物架子，做的十分简单，十分具有设计美感。架子上为了彰显出餐厅的品味，摆放的都是价值十几万、几十万的艺术品。
　　花瓶一砸，把置物架子一起推到了地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季央央浑身一抖，僵住了。
　　Abby听到动静，捂着嘴巴，惊讶道：“哇，你没事吧？”
　　季央央宛如一块雕像。
　　Abby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砸坏了店里的东西，要赔钱的吧？也不知道是多少钱？”
　　季央央心里凉了半截。
　　多少钱？这还用说了。
　　此处消费非同寻常，她连一顿饭钱都给不起，哪里拿得出钱赔这些东西？
　　这么大的动静，餐厅不大，因此，也惊动了整个餐厅。
　　吃饭的客人纷纷放下餐具，往这边看去。
　　服务员急匆匆跑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两眼一黑。
　　经理道：“怎么回事？谁干的？”
　　Abby捂着嘴道：“看监控录像咯，反正不是我干的。”
　　现场，只有季央央六神无主的站着，经理几乎立刻锁定了她：“小姐，是你做的吗？”
　　季央央紧张的手心冒汗，她抓着衣摆，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经理道：“不是故意的，这也要赔偿损失啊。哎哟，怎么全都摔碎了。看看还有没有好的，捡起来！”
　　一名服务员道：“没了，都是玻璃制品，一摔就碎完了。”
　　经理懵了。
　　季央央更懵了，她问道：“这里的东西多少钱啊？”
　　经理苦笑道：“要核算过才行，我估摸着……七八十万吧。”
　　季央央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看着Abby，Abby一耸肩膀，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撞了我。”季央央这么想道，“可是监控录像看不出来。”
　　Abby刚才那一下，动作十分隐晦，就算是调出监控录像来，也只能看到是她撞倒了花瓶。
　　片刻后，舒旧林和周泉都赶了过来。
　　舒旧林大概是没见到季央央回来，有些担心。听到动静后坐不住，过来一看，果然看见她手足无措的站着。
　　地上，是碎的稀烂的奢侈品。
　　周泉一开始是打算帮季央央解决，可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估摸着价值不菲，索性就不说话了。
　　舒旧林脸色一变，上前问道：“季央央，你弄坏的？”
　　季央央手十分冰冷，茫然的点点头。
　　舒旧林啧了一声，连忙拉起她的手，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一遍。
　　季央央道：“我自己会赔的……”
　　舒旧林见她没有受伤，放下心来：“你有没有哪里痛？”
　　季央央愣了一下，摇摇头。
　　舒旧林转身，对经理开口：“你们的花瓶摆这里干什么，撞到人了，怎么办？”
　　经理一听，晕了：“您是她丈夫吗？”
　　舒旧林道：“是。花瓶那么硬，我妻子细皮嫩肉，被撞一下还了得？”
　　经理哑然，其实，这个花瓶摆得位置确实不对，先前老板叫他们移过，但是因为偷懒，便一直没管。
　　谁知今天果然出事了。
　　季央央站在他身后，突然十分委屈，扯了一扯舒旧林的袖子：“我不是故意的。”
　　想了想，解释道：“Abby先撞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舒旧林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谁会去故意撞那么硬的东西？还疼吗？”
　　季央央摇头。
　　舒旧林见她脸色煞白，就知道她一定在担心钱的问题。
　　这个小村姑，简直就是一个掉进钱眼里钻不出来的钱串子。
　　他：“你不用怕，我来解决就好。”
　　经理跳过花瓶摆放的话题，直接说：“既然你是她丈夫，那这个赔偿的问题，我们会跟你详谈。”
　　舒旧林笑了一声，他把季央央按在就近的凳子上，自己则是也坐下。
　　“可以，叫你们老板出来见我。”
　　经理一头雾水。
　　“先生，请你不要耍无赖，就算是我们老板出来，你也是要赔偿的。”
　　舒旧林笑道：“你不叫，那就换我打电话叫。”
　　他拿出手机，发现自己没存这餐厅老板的电话号码。于是，舒旧林先打给秘书，秘书再打给老板。
　　一刻钟之后，餐厅老板马不停蹄，光速冲了进来。
　　甫一进门，老板就堆满了笑容，万分欣喜道：“蓬荜生辉啊！舒总！”
　　经理愣住：“舒总？”
　　餐厅老板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哎？这地上怎么回事？”
　　经理连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餐厅老板听了，勃然大怒：“就这么点儿东西也敢叫舒夫人赔！没有一点儿眼力见！人家至于为了这点小钱跟你计较吗，去去去，下去下去！”
　　转头，餐厅老板换了一张脸，和风细雨道：“舒总，这都是小事。夫人如何，没有伤着吧？”
　　舒旧林笑道，笑意却达不到眼里：“怎么没有，小人作怪，伤着心了。陈老板，你觉得怎么解决比较合适？”
　　陈老板“啊？”了一声。
　　一旁的Abby，脸上已然毫无血色。


第22章 打脸有理
　　陈老板道：“要不然，我把监控调出来看看！不过舒总，你放心，这点儿小东西，绝用不着您赔！”
　　舒旧林笑眯眯的，没有说话。
　　他越是这个样子，陈老板的心就越是忐忑。
　　“那、那……那这还有第二个人没有啊！”
　　Abby如临大敌。
　　陈老板的目光突然转向她：“这位小姐，刚才你也在这儿吧？”
　　舒旧林方才的话，分明是话里有话，陈老板参悟再三，突然福至心灵的悟出了一些东西，连忙盯着Abby。
　　Abby终于从呆愣的状态回了神，她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呵呵道：“我在这里又如何？难道是我打翻的吗？我来上个卫生间，洗个手而已。”
　　季央央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吧。”她小声的对舒旧林说：“你对我好，我都记得，这些钱我会努力还给你……”
　　她心里一算，想起经理口中的七八十万，幽幽的叹了口气，想道：这么多钱，我得什么时候还得完，难道要一辈子负债了吗？
　　舒旧林微微一愣，笑道：“你这么想的话，岂不是要一辈子给我打工了？”
　　季央央“啊？”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舒旧林心中十分快乐，甚至差点鬼迷心窍，真的就这么算了。
　　好在理智回笼，想起来自己是一个霸道总裁，霸道总裁不需要做选择题，收拾废物和坐拥美人，他全都要。
　　舒旧林坐的离季央央很远，他始终十分照顾季央央的感情，给她的距离不远不近，令她十分舒适。
　　“不能算。你如果这次算了，下一次，她便会觉得你好欺负，进而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季央央默默听着。
　　舒旧林道：“季央央，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季央央想了想，点点头：“知道。”
　　她还是补充：“其实，调出监控录像也是没有用的，Abby撞我的那一下太隐晦了，根本看不出来。这世界上，有时候清白不管用，污蔑之所以叫做污蔑，就是因为公正永远不会来。”
　　舒旧林笑了一声：“你想的到挺悲观。不过，我也要告诉你，这世上，有时候为了一些不公正的事情，要动用更必要的手段。”
　　他问道：“你知道，凌驾于公正之上的是什么吗？”
　　季央央抿着唇，直愣愣的看着舒旧林。
　　舒旧林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骤然，她突然觉得，舒旧林十分可怕。
　　这个可怕，并不是他做了什么事情，而是他身上的气质，压迫得人根本喘不过气。
　　陈老板咽了好几次口水，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舒旧林从容的笑着：“我太太说，是这位小姐撞得她。陈老板以为呢？”
　　Abby双眼瞪大：“你胡说八道！”
　　陈老板连忙道：“小姐，舒总是什么身份，他用得着跟你计较吗？我看，监控录像不必看了。”
　　他眼神一动，边上那位，原先要季央央赔钱的服务员，顿时开口：“是了。刚才我看见这个小姐，确实撞了一下舒太太！”
　　Abby气得浑身发抖：“你他妈乱说什么东西！”
　　陈老板赔笑道：“小姐，这可不敢乱说，只有看到了才有的说嘛。这，您还是跟我们到前台一趟，算一算一共要赔偿多少损失吧。”
　　Abby突然转过身，看着周泉。
　　周泉被她看的心里一惊，沉下脸色道：“Abby，你说实话，是不是你撞的央央。我知道你看不惯她，但是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这是人品的问题。”
　　陈老板接话道：“看来，小姐和舒太太还是旧识。这下，就全都解释的通了，不过以我所见，民事纠纷就不必惊动警察了。”
　　此时，经理走了过来，陈老板道：“算好了吗，一共多少钱？”
　　经理道：“一共九十八万。”
　　陈老板点点头，对Abby说：“花瓶和置物架就不必赔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姐，咱们好好谈一下如何赔款吧？”
　　Abby脸色煞白，提高声音道：“我不去！这东西又不是我撞碎的！你们有病！”
　　陈老板尴尬的笑了一声：“小姐，麻烦你配合我们，如果你在这样子大喊大叫，影响店内其他客人用餐，我们就要报警了。”
　　经理抱怨道：“是啊，九十八万，又不是一个小数字。”
　　听到报警，周泉劝道：“Abby，不要任性了，先去看看能想什么办法协商解决。”
　　舒旧林笑道：“协商解决？陈老板打算怎么协商解决？”
　　陈老板当机立断：“没有什么协商，赔偿一分不会少。”
　　舒旧林道：“赔偿是你们的事情，我太太被撞了，Abby小姐准备什么时候道歉？”
　　道歉？
　　Abby听到这个，简直都要疯了。
　　这夫妻俩有毛病啊！找谁不好光找我道歉！
　　她道：“我为什么要道歉！”
　　季央央也十分汗颜，Abby真是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
　　陈老板道：“小姐，你撞了人家，怎么就不道歉了。这样，我们都站在这里，等你道完歉了，咱们再去算赔偿。”
　　这下，周泉都有些郁闷了。
　　陈老板这个意思，分明是：Abby如果不道歉，那他们就不放人走。
　　Abby何尝听不出陈老板的意思，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众人都看着她，Abby看着季央央。
　　季央央被她看着，也没有露怯。
　　实际上，她原本是想露怯的。
　　没有舒旧林，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面对Abby这样花枝招展，高傲不可一世的女人，她很是畏惧。
　　因此，季央央从来不跟这些人打交道，只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无闻的努力。
　　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露怯。
　　她坐在舒旧林边上，除了代表她自己，还代表了舒旧林。她性子温柔，理所当然的考虑到了舒旧林的面子。
　　这会儿都以他的妻子自居了，若是露出任何一点软弱的模样，都会令舒旧林十分难堪。
　　舒旧林帮了她一个大忙，她就是再土包子，再不识抬举，也知道知恩图报。
　　所以Abby道歉的时候，她就像那天为舒旧怡发声时一样，脸上挂着温柔又坚定的笑容，对Abby的道歉表现得风轻云淡，配上她摆出来的表情，以及清丽大方的长相，到真的有几分上流大家的贵气。
　　陈老板连忙松了一口气。
　　带着Abby和周泉去处理赔款的路上，陈老板薄凉道：“小姐，你私人恩怨发泄，却要我们整个店差点儿跟你一起倒霉，要不是舒总的秘书给我打电话，我来晚一点，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Abby丢尽了脸面，羞愤不已，心中还带着对这一份巨额赔偿的惶恐，所以抿着嘴一言不发。
　　周泉陪同她，也是心事重重。
　　听闻陈老板说话，他问道：“陈总，刚才你喊的舒总，是什么来头？”
　　他可不敢学着舒旧林喊他“陈老板”，只能敬称一声“总”，不管是什么职位，叫一声“总”，不会错的。
　　陈老板笑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看你的样子，小年轻，你刚出来工作吧？”
　　周泉不好意思道：“工作两年了。”
　　陈老板道：“也是，你不认识他很正常。我们这种小人物，哪有资格高攀他。”
　　周泉心中一凛，问道：“听陈总的意思，那位舒总，应该是很厉害的人物吗？”
　　陈老板开口：“何止啊！你没听过B市的舒家吗？”
　　周泉脸色微微一变，看来是有所耳闻。
　　陈老板道：“他是舒家的长子，如今掌权人，你这个小女朋友真是胆子包天了，得罪谁不行，要去得罪他的女人！”
　　周泉脸色愈发难看。
　　陈老板：“舒旧林前几年一直在国外，今年把重心放在了国内，不知道多少行业的龙头上赶着去巴结他，你女朋友倒好，上赶着去找死！”顿了顿，他又纳闷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我有个朋友在那个圈子里混的也算不错，从未听说过舒旧林什么时候结婚了。这简直是个爆炸性的新闻，我晚上非要和我朋友好好说说。”
　　周泉干巴巴的试探道：“说不定，是情人呢？”
　　陈老板摆摆手，“不可能。我就算不了解舒旧林，都听闻过他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过什么感情传闻，别说是情人了，就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B市和S市那么多倒贴他的女人，我还没听说过谁上位成功的！你看他的态度，这像是为情人出头吗，再说他身边那个女人，长得十分温柔，总之，一看就不是情人的类型。”
　　话题一转，陈老板突然问道：“你女朋友怎么会认识舒旧林的老婆！？”
　　周泉小声道：“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想了一想，又说：“其实，我跟舒总的妻子，是高中同学。”
　　陈老板的眼睛突然一亮。
　　周泉此番，一是把自己跟Abby的关系给划开了，二是把季央央和自己的关系拉近了。
　　陈老板哈哈一笑：“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缘分啊！对了，今天到我们这儿来吃饭，觉得如何？”
　　周泉笑道：“自然是好吃的。”
　　陈老板开口：“下个礼拜餐厅要上新一道新菜，还没找到人试吃，老弟有空的话，不如过来尝一尝！”
　　周泉从善如流道：“却之不恭了。”
　　这厢去处理事情，那头，季央央摸了摸鼻子。
　　舒旧林开口问道：“今天本来是带你出来吃饭，结果遇到了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
　　他帮了季央央那么大一个忙，季央央哪里还会怪罪他。
　　她道：“是我自己的问题，今天全靠你帮我了！你也没吃多少，要不然，我回家给你做吧。”
　　舒旧林笑道：“好啊。”
　　经理上前的脚步默默一顿，心中不由想到：舒总刚才不是说要上一桌新菜吗？
　　季央央试探的开口：“那……我们回家吧。”
　　舒旧林点点头，冷冷瞥了经理一眼。
　　经理浑身一抖，抱着菜单，绝不敢上前打扰，直接跑了。
　　下了楼，季央央看到那辆自行车，竟然还没有被酒店的负责人当成废铜烂铁扔掉，于是忍不住笑出声。
　　舒旧林问道：“你笑什么？”
　　季央央摇摇头，“你的自行车好好笑。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辆车的？”
　　舒旧林：“那天回国，遇到你的时候，顺手买的。说真的，卖我自行车的那家伙，实在可恶，骗了我不少钱。”
　　季央央好奇道：“你还缺钱吗？”
　　舒旧林道：“我自然是不缺钱，我——”他想说，我是讨厌被人骗。
　　但是，话到嘴边，他看着季央央那张脸，鬼使神差的改了口。
　　季央央得益于大山的钟灵毓秀，生得如夏天的风，夜空的朗月，让人看之心旷神怡，沉醉不已。
　　他突然喟叹一声，双眼盛满了笑意，十二分的温柔装进了眼里，水光滟滟。
　　“——我缺一个妻子。”


第23章 告白有理
　　季央央听罢，僵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你不用担心，你长得这么好看，想嫁给你的人前仆后继。”
　　舒旧林剩下的话全都放进了心里。
　　他心中叹息不已，十分忧郁：前仆后继的那么多人里面，怎么就没有你一个呢？
　　此时，他又无可避免的想起了：季央央似乎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
　　舒旧林无端的找了个虚假角色恨上了，一面恨一面想：到底是哪个傻叉连哥的女人都敢泡！
　　季央央撩了耳边的头发，笑道：“今天谢谢你为我说话。”
　　舒旧林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永远站在你身后。”
　　谁知，季央央却摇了摇头。
　　她眼神坚定，波光流转，微微一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必须永远为另一个人做什么事的。这一次，是因为我太软弱，所以借助了你的力量。但我希望，下一次，我可以靠自己站出来。”
　　舒旧林哑然，半晌，他说道：“季央央，你这个人真的很不会看气氛说话。”
　　季央央道：“我既然做了人，当然要挺直了腰板走路。否则不是白投了这个胎，倒不如去做爬山虎，一辈子依附人家，轻松地很。”
　　舒旧林道：“好吧，爬山虎小姐，上车吗？”
　　季央央强调：“打个比方而已，我不是爬山虎小姐。”她坐上车，笑道：“我是一个很有尊严的女人。”
　　舒旧林骑车道：“看出来了，而且还死要面子。”
　　季央央反驳道：“没有死要面子，我要纠正这一点。在本人奋斗成为大富翁之前，面子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舒旧林夸张道：“那你什么时候发财啊？”
　　季央央叹了口气，惆怅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梦绵绵无绝期。”
　　她虽然温柔，但却十分固执。
　　自己认定了的东西，就绝不回头。
　　季央央凭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在世上挣扎着活了下来，又争了口气让季星辰读上了书。
　　因此，她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可以努力改变自己，能让她在时代的洪流之中，择一块不大不小的地供自己生存。
　　活了二十多年，季央央还从来没想过要靠别人。
　　舒旧林骑着他的单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回到玫瑰庄园。季央央的腰坐的有点痛，腿也麻了，下车的时候，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舒旧林来不及停自行车，先扶了她一把。
　　季央央道谢之后，二人一同走进玫瑰庄园。
　　舒妈在大厅中看电视，这仿佛是她唯一的娱乐爱好，总之，根据季央央观察多日得出，舒妈格外喜欢看舒旧怡演得电影。
　　看到两人一起回来，舒妈没有什么震惊的。
　　惠英看到两人回来，笑着问了舒旧林一句，有没有吃饭，要吃的话马上就做。
　　季央央对惠英有点儿眼熟，玫瑰庄园里的佣人和保姆很多，她就算花一天来记都记不下来。
　　不过，这个惠英在她第一天来的时候替她换过鞋，帮过她一个小忙，因此季央央一直记在心里。
　　舒旧林道：“要吃的。不过不用你做，季央央做。”
　　舒妈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季央央笑道：“我来吧。”
　　她系上围裙，往厨房走。
　　惠英诧异的看着二人，不敢多话，径直退了出去。
　　舒旧林在客厅中装模作样的坐了两分钟，厨房里一有动静，他就火速从沙发上跳起来，往厨房跑。
　　大厅距离厨房还有些距离，他走过去时，季央央正在切菜。
　　她做的都是家常小菜，因此做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方才，她已经问过惠英，得知舒妈吃过了晚饭。不过她还是做了舒妈的份，吃不吃是舒妈的事情，做不做就是她礼不礼貌的问题了。
　　季央央如今寄人篱下，说话做事都十分小心，能不招惹舒妈生气，就不招惹她。
　　如果舒妈不吃，她就把饭打包到楼上去，晚上工作累了之后，当成夜宵吃。
　　一顿饭做完，舒旧林看够了，又回到座位上，等着开饭。
　　舒妈哼了一声。
　　舒旧林问道：“妈，你哼什么？”
　　舒妈又哼了一声：“我给你一条尾巴你就能晃上了！”
　　舒旧林笑道：“有这么明显吗。”
　　舒妈感慨一番“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吃足了醋，哼哼唧唧关了电视上楼睡美容觉了。
　　季央央出来，就只看到舒妈的一个窈窕背影。
　　“舒阿姨怎么了？”
　　舒旧林十分小白眼狼的开口：“你不用管她。好香，有什么吃的。”
　　季央央在里面炖了一只鸡，端上桌的时候，舒旧林脸色一变。
　　季央央以为他不喜欢吃鸡，难得问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吃鸡？”
　　舒旧林笑道：“喜欢，怎么不喜欢。”
　　只是，这一只鸡，令他想到了二人刚见面时，舒旧林才十七岁，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季央央发表的“至少吃到头七”的惊人言论。
　　她的手艺，舒旧林几年前就见识过，确实没得挑，如今似乎更加精湛了一些。
　　舒旧林夸道：“好吃。”
　　季央央点点头：“多吃一点。”
　　等他吃完，果然还剩下一大半。
　　季央央拿出饭盘，将几道菜罗列到盘子里。
　　舒旧林道：“你做什么？”
　　季央央：“你没吃完，我拿上去当夜宵。”
　　舒旧林怦然心动，背后炸开朵朵烟花。
　　她这意思，是喜欢我吧？我要是不喜欢一个人，我才不会吃她吃剩下的。
　　继而想道：季央央这个女人，果然是把自己当我的老婆了。这么看来，也是没错，坚贞的爱情不会因为记忆的消失而消失，她的心里一定还是喜欢我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至于后来居上的那个臭小子？
　　舒旧林呵呵一声：大概已经死了吧。
　　季央央端着盘子上楼，舒旧林道：“我帮你拿。你晚上还要工作吗？”
　　季央央道：“看一会儿书。”
　　舒旧林问道：“什么书。如果不懂得话，可以来问我。”
　　说完，他补充：“我在大学的时候，成绩很好。”
　　季央央听罢，迟疑片刻：“我看的是英语书。”
　　舒旧林道：“原文书籍，你怎么看起这个了。这是我的强项，我才回国，要不然，我帮你筛选一下，有些书不值得看。”
　　季央央有些心动：“好。”
　　舒旧林得到了她的允诺，心中暗喜，连走路的步子都变的轻快起来。
　　除了照顾季央央那一天，他是第二次进入到这个房间。
　　原先它是一间客房的时候，舒旧林并不觉得它有什么特别。如今成了季央央的卧室，这件房间顿时价值翻了百万倍。
　　他走进去时，连以后的婚房怎么装修都想清楚了。
　　季央央从舒旧林手中拿过盘子，放在桌上，接着再从桌上，拿起书。
　　舒旧林心中颇有些荡漾，毕竟灯光昏暗，美人绰绰，此美人还是自己老婆，荡漾的都快在屋子中划起船了。
　　季央央的腰很细，正适合被人抱着。教她读书的时候，从后面拥着她，身影交叠在一起，可以称之为耳鬓厮磨，暧昧不已了。
　　舒旧林想入非非之际，季央央把书递给他。
　　他回过神，一看书名：星火英语实体教材——三十天教你学会一门外语。
　　舒旧林：……
　　季央央道：“我有些大题不会，你帮我看看。”
　　舒旧林：“你真的在读书？你说的读书就是读这个书？”
　　季央央点头：“我想学英语。”
　　舒旧林：……
　　季央央：“你怎么了，脸色很差？”
　　舒旧林道：“没事。你哪道题不会？”
　　季央央十分好学，舒旧林果然在房间里跟她一起读书，读了大半个晚上。他昏昏欲睡，宛如回到了高三暑假那一年。
　　闹钟响了三遍，季央央才如梦初醒，她道：“都这么晚了，你回去睡吧。”
　　舒旧林虽然不愿意教她英语，但是也不愿意离开她。
　　“还早。怎么，你想睡了？”
　　沉迷半晌，季央央才开口，她摇头道：“是你想睡了。我看见你的眼睛偷偷合上了。”
　　舒旧林哈哈一笑，装聋作哑说道：“有吗？”
　　季央央道：“你去睡吧。”
　　舒旧林没说话。
　　季央央犹犹豫豫道：“明天……还能教我吗？”
　　舒旧林道：“什么？”
　　他有些惊讶。
　　季央央脸上登时飞起两片红晕，毫不吝啬的夸奖道：“你教得很好，懂得也很多。如果是我一个人研究的话，我肯定没有这么厉害。”
　　她拍了一通舒旧林的马屁，舒旧林心中十分高兴。
　　于是，在这个十分和谐的良辰美景之下，舒旧林温温柔柔的开口：“季央央，你觉得，跟我订婚……不好吗？”
　　季央央莞尔一笑：“怎么问起这个了？”
　　舒旧林道：“我觉得很好。”
　　季央央心口一跳。
　　“前所未有的好。”舒旧林说完，临走前，突然又补充：“其实，订婚之前我甚至想过，以后要几个孩子。我觉得两个很好。”
　　季央央脸上泛起红晕。
　　舒旧林道：“我不想勉强你，但是如果我不那么让你讨厌的话，你能不能尝试着喜欢我？”
　　季央央推门道：“我我、我要睡了，再说、以后说吧。”
　　卧室的门在舒旧林面前关上，他叹了口气。
　　季央央头脑发热的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紧紧闭上眼睛，认为自己被舒旧林下了降头，搅得心情一塌糊涂，睡觉前，她脑子里都在循环着舒旧林那个诡异的发言：想要两个孩子。
　　季央央鬼使神差的想道：两个会不会太多了，还是一个好，养起来省心省力……
　　结果，就这么想着，她睡着了。
　　第二天一起来，季央央脸还没洗，眼睛朦胧的睁开，突然看见，自己的枕头边上，坐着一个约四岁的小女孩。
　　季央央：……
　　她惊悚的坐了起来，恐惧道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我生的？？？
　　——这也太快了吧！！！


第24章 情敌出现
　　小团子长得白白嫩嫩，既不像季央央，也不像舒旧林。
　　季央央松了一口气：还好，看来不是她生的。
　　理智回笼之后，季央央开口道：“你是谁呀？”
　　小团子没说话，突然伸出藕臂似的，白生生的一截小手，掐住了季央央的脸颊。
　　季央央：……
　　小团子光一边掐没有用，双手齐用，上下其手，像搓面团子似的，搓揉了一番季央央的脸蛋。
　　季央央拽下她的手，无奈的笑了笑：“想和我做朋友，你总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团子哼了一声，从床上跳下来，迈着两条小短腿跑了。
　　季央央下了床，洗漱完毕之后，到了大厅，又看到这个小团子。
　　这会儿，舒妈正哄着小团子。团子脾气还挺大，不知道是谁惹了她不高兴，舒妈都快趴到沙发上去哄了，她也依旧撅着个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要哭不哭的模样，心疼坏了围在她身边的一干人。
　　舒旧林看到季央央下来，笑道：“吃饭。”
　　季央央看到他，心里一跳，面色如常，问道：“她是谁啊？”
　　舒旧林开口：“刚才来找过你了吧。是我亲戚家的女儿，这几天她妈妈出国出差去了，爸爸忙工作，就把女儿往我们家放一段时间。”
　　季央央在脑子里理了一理这个关系，心中想道：原来是舒妈姐姐的孙女。
　　舒旧林道：“她很粘人，爸爸妈妈不在身边，送过来就哭闹呢。对了，你可不要去招惹她，别看她年纪小，其实是个混世魔王。除了她妈治得住她，别人来只有被她骑的份。”
　　舒妈还在哄她，看的出来，十分喜爱团子，当宝贝似的。
　　季央央道：“她叫什么名字？”
　　舒旧林道：“陆念。想念的念。早上她妈把她送过来的时候凶了她一下，小孩子伤着心了，气到现在，谁哄都没用。”
　　季央央回过头看了一眼陆念，笑道：“这么可爱，她妈妈也狠得下心。”
　　舒旧林笑道：“她妈妈出了名的严肃。好了，不说她了，你今天是不是不上班？”
　　季央央咬了一下筷子：“嗯。”
　　舒旧林问道：“有没有安排什么行程？要不然，我先预约一下？”
　　他刚说完，舒妈就惊道：“念念！你跑去哪儿！”
　　季央央看过去，只见团子从沙发上爬下来，撒开蹄子往门口跑。
　　舒妈吓得一惊一跳，一拦着陆念，陆念便嘴一瘪，金豆豆掉的飞快，抽抽搭搭就哭了起来。
　　小孩子哭，多半就是两个理由。
　　一：被欺负了
　　二：要找爸妈
　　陆念哭则是后者，在这里没有同龄的小伙伴，她格外孤单，所以哭起来也理直气壮。
　　众人哄也哄不好，舒妈急得都快原地打转了。
　　季央央放下筷子，走过去说道：“舒阿姨，要不然我带她去玩儿吧。”
　　舒妈迟疑的看了她一眼：“你能带好吗？”
　　季央央笑道：“我有一个弟弟，虽然年纪比她大很多，但是我也带过。您放心好了，我就在玫瑰庄园，不出去。”
　　舒妈心中，一会儿觉得这个小丫头带不好小孩儿，一会儿又觉得麻烦了人家。
　　半晌，舒旧林突然盯着念念：“陆念，你过来。”
　　陆念眼睛瞪得圆乎乎的，看着他。
　　舒旧林突然灵机一动，笑眯眯说道：“念念，你不是说长大以后要嫁给小叔叔吗？”
　　季央央微微一愣，忍俊不禁。
　　舒旧林说此话，本意是为了让季央央吃醋。这件事，还是陆念去年说的，那会儿过年回B市，团子看他长得好看，拿了自己的小汽车做聘礼，说要八抬大轿娶他，此事还被舒旧怡抓着嘲笑了一段时间。说他是团子的“退而求其次”，人之前还在幼儿园里给顾叔的孙子下过聘礼，你舒旧林嫁过去只能当小老婆。
　　谁知，舒妈很不给面子的拆穿了：“念念以前还说要嫁给小怡呢，你不过是长得像小怡，是个替身罢了。”
　　舒旧林道：“妈，你能不能少看一点乱七八糟的书。”
　　舒妈打趣陆念道：“念念的男朋友有几个呀？告诉小叔叔，好让小叔叔认清自己的家庭地位。”
　　舒旧林道：“别了。
　　舒旧林最怕小孩子哭，舒妈也哄不好，一时间，束手无策。
　　团子越哭越响，吵着要找她妈妈，季央央索性抱起她，哄道：“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团子放下手臂，双眼通红的看着季央央。
　　她偏头问道：“你是小叔叔的老婆吗？”
　　季央央尴尬的顿了一下。
　　团子呜呜呜哭得更厉害，小拳拳在她的胸口乱打：“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舒旧林看着，心里暗道：季央央这总该吃醋了吧！
　　他不知道，季央央从来不会跟小孩子置气。她没有舒旧林那么幼稚，团子哭得厉害，她便捉住团子的两只小手，笑道：“合着你早上来看我，是来看看情敌长什么样呀？”
　　团子嘴巴撅的老高，足足能挂起一个小水壶。
　　舒旧林哈哈一笑：“季央央，怎么办？”
　　他想说的是：是不是很吃醋，要不要老公可靠地肩膀借你一靠。
　　季央央笑了一声，理都不理他。
　　团子被她抱着，挣扎片刻无果，哭哭啼啼道：“我讨厌你呜呜呜呜，我要小叔叔抱！”
　　季央央逗她：“你讨厌我呀，但是我很喜欢你，就要抱着你，你打得过我吗？”
　　此话一出，团子震惊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家中的小霸王，出了门也是小坏蛋一个，没有谁敢和她这么说话。
　　季央央不按套路出牌，惊得她呆掉了。
　　一呆，果然就不哭了。
　　舒妈看有效，直接开口：“那让小季领着去玩儿，旧林，你去接小怡回家。”
　　舒旧林道：“她不是在外面做节目吗？自己没车吗，非要我去接？”
　　舒妈道：“人家是人家，你是她哥，能一样吗。”
　　舒旧林百般不愿意，磨蹭了一会儿，还是被舒妈赶了出去。
　　这厢，团子看到自己下过聘礼的“小老婆”跑了，哭得撕心裂肺。
　　季央央心里觉得好笑，但是对小孩子而言，不能笑出声，笑出声了伤她的自尊。
　　她抱着团子上楼，团子说她是大坏蛋，是邪恶的女巫，舒妈宽慰道：“小季，念念的小坏脾气就这样，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们，她也不给面子。”
　　舒妈说的不错。
　　陆念被她爸宠得无法无天，任性十足。不过好险有她妈从中教育，没成为特别过分的熊孩子，只不过就是性格难搞一些，对谁的讨好都不屑一顾。高冷的性格随了亲妈，爱哭的脾气跟了亲爸，从小混账到大。
　　团子出生之后，想套近乎的人多得能排一条长龙，可惜她谁也不理，叫所有人都吃了一个闭门羹。
　　季央央只笑了几声，带着团子进屋玩耍。
　　进屋之后，团子不哭了。大概是感受到了季央央的决绝，认为自己哭也没什么用，索性就板着一张小脸，坐在床上，十分严肃的盯着她看。
　　季央央房间里的桌子被她改成了工作台，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图纸和布料，她有空的时候就坐下来坐几件立裁。团子坐在床上，等季央央来哄自己，哪知道等了半天，没等到。
　　她更生气了！
　　团子奶声奶气，脆生生道：“喂！你的名字是什么！”
　　季央央正扎着一朵小布花，温和道：“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
　　团子抿着唇，紧紧盯着季央央。
　　半晌，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出退让：“陆念。”
　　季央央笑道：“我叫季央央。你过来。”
　　她站起身，抱着团子，将她放在工作台上。怕膈到她的小屁股，季央央还特意给她垫了一块软绵绵的坐垫。
　　团子问道：“你从刚才开始在做什么？”
　　季央央捡起桌上的一朵花：“做花。”
　　这朵花是碎布料扎的，下面针脚缝的整整齐齐，十分精致好看。团子大概没见过这种花，立刻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这是什么花？”
　　季央央笑道：“你想要吗？”
　　团子看了她一眼：“我妈咪说了，如果你给我东西，我就必须报答你。”
　　季央央道：“这是你和我做朋友，我给你的礼物，所以不需要报答。”
　　团子似乎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连忙指着另一个小包道：“这又是什么？”
　　季央央拿起这个香囊，放在她鼻尖一晃，团子眼睛一亮：“好香哦。”
　　季央央道：“是香囊，你要一个吗，我现在就可以做给你。”
　　团子的眼神，于是更亮了。
　　季央央还是端午的时候做的这个香囊，本意是为了驱虫。后来她发现，玫瑰庄园的房子里根本没有虫子。不过做都做了一个，索性就用来辟邪了。她手上的香囊里，装的是艾草，此刻给团子做的，则是取了干花瓣。
　　花是自己闲来无事，种在阳台的，舒妈没有反对，她就多种了几盆。花瓣晒干之后，季央央又舀了一小勺洋甘菊和薰衣草，这两样东西是做上一个香囊用剩下的。香囊里面的东西准备齐全之后，她就开始裁剪布料，做外面的袋子。
　　团子看着她的手上下翻飞，十分熟练，用针手稳，针脚密集整齐，相当好看。
　　一个小时不到，季央央新的香囊就出炉了。她特意剪成了小兔子的形状，做成小小的一只，挂在团子的手上。
　　团子得到新玩具，爱不释手，凑近一闻，香喷喷。
　　季央央的政治地位，瞬间在她的心中拔高了不止一个度。
　　做完了香囊之后，季央央又带着团子去了玫瑰庄园的后山，也就是上次和舒旧怡摘枇杷的地方。
　　这会儿天气慢慢转凉，枇杷没有了，但是有许多落下来的银杏叶。
　　季央央教她怎么收集银杏叶，怎么折纸飞机，怎么抓鱼，怎么跳房子，怎么用石头打水漂，怎么做弹弓。
　　团子是个天生会玩儿的，季央央做了个简易的弹弓，打了树上一只小鸟下来，惊得团子五体投地，差点儿就要跟季央央桃园三结义。季央央告诉她，这个都是小意思，以前她住在山里，什么都打过，还抓过知了，要不是现在没有知了了，她准能抓十几只。
　　团子抱着自己的小鸟，手上挂着季央央给她的香囊，腰上的小书包里都是各种果子和银杏叶。
　　季央央找了一颗还没有落光的柳树，折了柳条编成花环，又变魔术似的，手上轻轻一动，就把柳树条完全取出来，只留下外面的树皮和叶子，这柳条就充当花环上面的坠饰。季央央找了几朵小花，插在花环之上。
　　团子被她带着乐疯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法，一直到了天黑都不肯回房间。
　　季央央只能哄着她。
　　团子手舞足蹈。
　　“央央！央央！我要抬花轿！”
　　“抬花轿”是她今天学来的一个词，还是季央央告诉她的。
　　季央央道：“抬花轿要两个人才能抬，要不然，我抱着你吧。”
　　团子疯了一天，已然把季央央当成自己的革命战友，政治地位一升再升，现在腻歪她的很，自然是季央央说什么，她都答应。
　　于是，舒旧林回来的时候，团子已经彻底叛变革命，把他这个“小老婆”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刚和舒旧怡踏进家门，就听见团子掷地有声的宣布：“以后我长大了，要嫁给季央央！”
　　舒旧林：……
　　！！！
　　你嫁给谁？？！！！


第25章 同床共枕
　　团子宣布完，嘻嘻哈哈抱着季央央的脖子，亲昵态度可见一斑。
　　就连舒妈看季央央的眼神，都变得钦佩起来。
　　舒旧怡哈哈一笑：“哇哦，你失恋了哦，舒旧林。”
　　舒旧林：……
　　团子看见舒旧怡回来，打了一声招呼。
　　舒旧怡突然抓住她细细的胳膊，问道：“念念，你手上这个东西哪儿来的？”
　　她指的，正是团子手上的香囊。这个香囊被一根粗粗的花绳吊了起来，正好捆在手上。团子的手肉嘟嘟，挂在手上的小兔子香囊也圆嘟嘟，鼓鼓的，与她小手相得益彰。
　　团子哼唧一声，说道：“央央给我做的。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要干嘛！”
　　舒旧怡笑道：“哇，我好伤心哦。念念，你都没有给过我定情信物。”
　　她突然转了个话题，忧思万千道：“那怎么办。季央央是舒旧林的妻子，你这样是横刀夺爱，不对的哦。”
　　团子年纪太小，大概理解不了舒旧怡的话，于是按照自己理解的说：“那——小叔叔做我的小老婆，季央央做我的大老婆！”
　　舒妈被她惊人的言论给逗笑了。
　　舒旧怡道：“季央央，这是你自己做的香囊吗？”
　　季央央点点头：“没事儿做来玩的，上不了大雅之堂。”
　　舒旧怡道：“挺好看的。我也要。”
　　语气，是不容拒绝的直接。
　　季央央：“啊？”
　　她是真的有些懵。
　　舒旧怡这样的人，按道理说，她要什么东西没有。季央央自己琢磨的这个香囊，且不说这香囊里面的香料十分廉价，就连做香囊用的布料都是在面料市场批发的，如何配得上舒旧怡的身份。
　　哪知道季央央犹犹豫豫的时候，舒旧怡突然发难：“你要是不给我做，我就抢陆念的来戴。”
　　团子听罢，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抱着手臂。
　　季央央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但是我多得布料没有了。”
　　舒旧怡问道：“反正给我做一个就对了，香味不要太浓，我也要兔子的。”
　　说完，她看了一眼舒旧林，笑嘻嘻道：“哥，你这么大个人了，不会也想要这小女生的东西把？”
　　舒旧林微微一怔。
　　原本，他是想要的。而且就是在舒旧怡说了想要之后，他可以漫不经心，表现的风轻云淡，缓缓地提出自己想要的心情。
　　但是被舒旧怡这么一搞，舒旧林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一下子提了上来。
　　万一、万一他说想要，这种可爱唧唧的东西，季央央觉得他性格幼稚怎么办！
　　虽然说一个男人喜欢这个，没什么大问题。但此刻舒旧林正欲展示自己孔雀尾巴，十分大男子主义的认为喜欢娃娃过于天真，太不可靠，给自己的印象分减分。
　　因此，左思右想，舒旧林咬牙瞪了一眼舒旧怡。
　　舒旧怡嘻嘻一笑。
　　他道：“当然。我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舒旧林硬着头皮道：“我喜欢车，还有原文书籍，咖啡，冲浪之类的。”
　　捡了几样看起来高大上一些的东西，舒旧林在心中过了一遍，思考到自己还有没有什么没展示完毕的优点，确认没有之后，他才闭上嘴。
　　舒旧林的目光，却是落到了团子手上的香囊上。
　　团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连忙把香囊往怀里藏好。
　　吃完饭，众人又陪团子玩了一会儿。
　　团子腻歪季央央腻歪的不行，只肯让她抱着，除此之外，谁抱她都要大闹特闹一番。舒旧林不得不强颜欢笑，看着团子独自一人霸占季央央。
　　他心里安慰自己：小崽子去睡了就好，睡了难不成还能打扰我们？
　　舒旧林思及此，又想到了晚上还要教季央央英语，大把的时间等着他，共度良宵。
　　谁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等到团子困了的时候，她突然开口：“我要和季央央一起睡！”
　　舒旧林听闻此话，如遭雷劈。
　　舒妈道：“好啊，准备两杯牛奶。”
　　舒旧林暗道：好？好什么好！季央央，你真是一个没有持之以恒之心的女人，不是要学习英语吗，怎么就学一天就不干了！
　　他内心戏繁多复杂，面上却只表现出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团子得了允诺，十分开心。
　　上楼的时候，季央央和舒旧林分开走，她才察觉出一丝不对。
　　往年她来这里，跟舒旧林的关系最好，也最喜欢和舒旧林玩。此时，看到舒旧林走远，团子喊了一声：“小酥酥。”
　　她的普通话发音堪忧，但这不干扰她的说话速度：“小酥酥，小酥酥！！”
　　舒旧林停下，问道：“你要说什么？”
　　团子开口：“我要和你一起碎觉！”
　　季央央和舒旧林互看一眼，季央央道：“好吧，睡前记得喝一杯牛奶哦。”
　　她把团子放到舒旧林的怀中，正准备回自己房间。
　　不料，团子突然又发问：“季央央，你要去哪里啊！”
　　季央央笑道：“我要去睡觉啊。”
　　团子皱着一张严肃的小脸：“你要去哪里碎觉，你要和我一起碎觉的！”
　　季央央听罢，懵了。
　　舒旧林也有点搞不清楚团子在想什么，于是问道：“念念，你到底是要和小叔叔睡觉，还是要和季央央睡觉。”
　　团子慎重思考过后，掷地有声开口：“我两个都要！”
　　季央央：……
　　舒旧林：……
　　季央央：“念念，你只能跟其中一个人睡觉哦。我和你小叔叔的房间不在一起的。”
　　团子瞪大着水灵灵的眼睛，发出疑惑：“那你们睡在一起不就好啦！”
　　这次，连发音都是标准的。
　　季央央背后一僵，舒旧林连忙道：“念念，不可以哦。”
　　团子问道：“为什么不可以，你们不是夫妻吗？夫妻不就是像我爸比和妈咪那样吗？我爸比和妈咪都是睡在一起的，你们为什么不睡在一起？”
　　舒旧林道：“因为……”
　　他看了一眼季央央。
　　季央央茫然的也回看着他。
　　二人大眼瞪小眼，站在楼梯口半天，得不出一个所以然。
　　团子似乎感受到了自己要求无法被实现，索性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来达成目的。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团子嘴巴一瘪，哭上了。
　　她扯着嗓子，从小声得哭，变成嚎啕大哭。
　　舒旧林手足无措的抱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季央央没有办法，哄不好，折腾半晌，无奈之下，最后只能坐在舒旧林的房间内。
　　季央央进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先前一直洗澡的那个浴室，竟然是舒旧林的浴室！
　　这也难怪那天舒旧林会门也不敲就进来，只是季央央想不通，舒妈为什么会安排她到舒旧林的房间里洗澡，难道就因为那个婚约吗？
　　舒旧林道：“你在想什么？”
　　季央央抬起头：“没有。”
　　舒旧林开口：“我让晓君把你的衣服拿过来。”
　　季央央脸一红，连忙摆手：“不必，等一会儿念念睡着了，我就回自己房间去。”
　　舒旧林道：“我是说——洗澡。你不习惯用浴缸吧，上一回也是在我这里洗得澡。”
　　季央央想岔了，脸更红。
　　舒旧林笑道：“你去洗吧。我来对付这个小崽子。”
　　吩咐下去之后，很快，晓君就把衣服送了上来。季央央抱着衣服，磨磨蹭蹭的去了浴室，刚进去，舒旧林立马变了一个脸色。
　　他双手抱胸，跟团子两两相望。
　　团子本能的感到一丝畏惧和不安，连忙四脚并用往床头爬。
　　舒旧林哪儿能如她的愿，伸手一抓就把团子给提起来了。
　　“念念。”舒旧林开口。
　　陆念道：“小酥酥，杀人犯法哦！”
　　舒旧林道：“你这么可爱，谁舍得杀你。小叔叔是跟你商量正事的。”
　　团子大眼睛明晃晃的看着他。
　　舒旧林咳嗽一声，问道：“你手上的香囊，哪儿来的啊？”
　　团子立马反应过来，喊道：“我不给！”
　　舒旧林道：“我又不是跟你抢，我拿东西跟你交换！”
　　团子的妈妈是个“大奸商”，团子“女承母业”，是一个小奸商。听到舒旧林这么说，她的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缝。
　　“你要拿什么跟我换？”
　　舒旧林道：“念念，你想要什么？”
　　团子哼唧一声，翘起小短腿，指点江山，一口气说了十几个玩具名字。这些都是她妈咪不给她买，爸比沉迷妈咪，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听不进团子的悲惨哭诉。这会儿团子能敲诈小叔叔，就要狠狠的敲诈一笔。
　　舒旧林答应道：“好好好，我明天就去给你买。”
　　签订了一番“丧权辱国”的条约之后，团子终于忍痛割爱，大发慈悲的将手上的小兔子香囊送给了舒旧林。
　　季央央出来的时候，团子已经被晓君带去洗了澡，现下蹦跶累了，正躺在床上，听舒旧林讲故事。
　　她看到季央央出来，拍了拍床：“季央央，你碎到我的左边来。”
　　舒旧林正好在他的右边。
　　季央央有几分僵硬，但还是坐在她左边，问道：“念念想睡了吗？”
　　团子道：“你不能坐着，你要躺着我才能睡得着！”
　　小祖宗要求还挺多，季央央刚想拒绝，她又从善如流的把泪水灌到眼睛里。
　　“爸比和妈咪都是这么陪我睡的，不然我就睡不着！”
　　季央央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她想到：反正就这么一会儿，等她睡着了，我马上就走。
　　房间内的温度不高，因为有孩子在，所以打开了空调。
　　这会儿已经入秋了，团子盖着薄薄的棉被，伸手努力的将季央央的手拽在身前，并且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面。
　　季央央一个人还不够，团子又艰难的把舒旧林的手拽了过来，覆盖在季央央的手上面。
　　舒旧林愣住了。
　　季央央始料未及，也愣住了。
　　他的手偏冷，冰冰凉凉，如同白瓷。
　　季央央被他这么轻飘飘的一握，心脏止不住的狂跳，她觉得自己皮肤红得冒烟，浑身都快蒸发了。


第26章 炫妻有理
　　团子毫无察觉，闭上眼，说道：“我要碎啦！”
　　季央央手心滚烫，轻轻动了一动，一抬头，撞进了舒旧林的眼睛里。
　　猝不及防，舒旧林别开脸，干咳一声。
　　季央央的脸色于是更红。
　　团子小小的手放在两人交叠的手之上，力气虽小，却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两人的手黏在一起。
　　季央央觉得，自己的手心快冒汗了。
　　她闭上眼睛，默念了一遍清心经。
　　一遍似乎不够，脑子里还烧的厉害，于是又念了一遍。
　　十遍之后，季央央众望所归的睡着了。
　　团子和她几乎同时入睡，舒旧林发现的时候，季央央呼吸绵长，睡姿乖巧，唇红齿白，脸颊还有些肉嘟嘟。
　　怪水嫩的。
　　舒旧林喊了一声：“季央央？”
　　季央央毫无动静，看来，是真的睡熟了。
　　舒旧林趁她睡着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的脸，越看越觉得高兴，整一颗心都跟着飞起来。
　　还好……还好没有错过她。
　　·
　　季央央第二天，是惊醒的。
　　起初，是她觉得自己有些热。
　　迷迷糊糊，听到了团子的声音。团子似乎刚醒，她也很不舒服，其原因是——她被夹在了季央央和舒旧林之间。
　　季央央不知道是怎么睡得，睡前明明还在床边上，今早一起来，团子在她怀里，她在舒旧林怀里。
　　好死不死，动作幅度这么大之后，她和舒旧林的手还紧紧的锁在一起。
　　从上下交叠，变成了十指相扣。
　　季央央沉默无语的盯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心道：大概，我还在做梦吧。
　　几分钟之后，她猛地睁开眼睛，震惊了：不是梦啊！！！
　　团子呜咽一声，想要赖床。
　　舒旧林也没醒，眉头轻轻蹙起，微微往枕头里埋了一埋。
　　他本身就长得俊俏，天资超然，皮肤瓷白，嘴唇殷红，跟舒旧怡虽然不是双胞胎，但是却胜似双胞胎，活脱脱一个男版舒旧怡。时尚大师和众多评论员如何吹嘘舒旧怡的颜值，都是有目共睹，说她是老天爷赏饭吃，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美人。由此可见，与舒旧怡模样极其相似的舒旧林，颜值能逆天到什么程度了。
　　这么一个清晨，光虽然没照进来，屋内却也不是全暗。隐约能看见舒旧林的脸，他的皮肤苍白，睡着的时候，显得有几分薄凉。
　　季央央看了一会儿，连忙回神。
　　她手一动，舒旧林就醒了。
　　季央央：……
　　舒旧林眼睛眨了眨，又闭上，装作无事发生。
　　季央央只觉得自己脸上烧的厉害，将手抽出来，做贼似的跑了。直到吃早饭时，手上都好似留着舒旧林的温度。
　　舒妈脸色复杂的看了季央央一眼，季央央没察觉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连忙收拾了书包往公司赶。
　　她向来是自己坐公交车，今天不敢面对舒旧林，也不敢面对跟舒旧林长得差不多的舒旧怡，就更别提搭车了。好在赶上了最后的一班公交车，转了地铁之后，终于到了公司。
　　刚走进工作室，一股节假日之后不愿意上班的浓郁氛围扑面而来。
　　季央央找到自己的工作岗位，默默地坐下。
　　一上午就在众人的插科打诨和摸鱼中度过，下午上班时，公司群里突然发了一则公告。
　　季央央虽然在公司的微信群中，但因不是时时刻刻玩手机，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她是从同事的讨论中知道的。
　　工作室中，讨论的最大声的是小玲。
　　“你们看了今年海洋杯的报名条件了吗？好低啊。”
　　季央央抬起头，心里纳闷道：海洋杯是什么？
　　以她在公司里的地位，发声了也不会有人搭理她。季央央打开微信，查看起微信消息。
　　小玲已经聊开了。
　　季央央大致看了一下，又通过小玲的谈吐，得知这个海洋杯是国内的一项比赛。夏季开赛，冬季出结果，面向在校大三以上的服装设计专业学生以及社会上的独立设计工作室设计师，还有季央央所在的企业设计师。
　　国内的设计比赛层出不穷，其中海洋杯算比较大的一门赛事，因为它是跟英国伦敦时装周合作的，获奖设计师的参赛作品能直接面向整个设计行业展示，是积累名气，展示自己才华，推销自己的最好平台。
　　重要的是，海洋杯今年不限制报名的人数，只要愿意参加，拿出作品，附上所在学校或者工作单位，即可获得参赛资格。
　　张凤问道：“你们参加吗？”
　　一人答：“不知道。不是有一个月的海选时间吗，先交设计稿，然后通过之后再做款式系列。公司应该拟定了名额上去了吧，关我们什么事？”
　　“混个优秀奖也好啊！”
　　“嗤，做什么青天白日大梦呢，你以为海洋杯跟那些野鸡设计比赛一样么？说得轻松，全国那么多设计师，先撇开独立工作室的设计师不说，就那种大学的天赋选手，人家年纪轻，思路广，跟得上社会时事热点，就不是我们能比的！”
　　“说得也是。况且，还有大企业设计师，我听说其中的黑幕很多。去年拿了冠军的那个设计师，后来去参加时装周了，叫、叫卢志佳，北极星的首席设计师，走的后门。他的稿子根本不是他的，是另一个独立工作室设计师的，叫什么给忘了，去年闹得轰轰烈烈，打了好几次官司，结果被害者还没告赢。卢志佳现在还不是名利双收，气死人。”
　　“北极星做的那么大，卢志佳估计都不是一个人去参赛，他背后有北极星的顶级团队帮助，拿出去的稿子哪里是他一个人的！”
　　“哇靠，真是废物啊，顶级团队做出来的东西竟然还被另一个设计师碾压了，对方什么来头？”
　　“你去网上搜一下，应该还能搜到。你去搜‘属性’，这个工作室，他们的那个设计师，就是去年跟卢志佳打官司的。”
　　季央央忍不住问道：“那这么说，她应该是很有天赋的吧？”
　　张凤道：“当然啦！卢志佳偷得她那一套设计，拿出来惊为天人，都直接在国内服装设计行业掀起了一阵冷淡属性风暴了。模仿她那套风格设计出来的衣服数不胜数。卢志佳这个废物，偷了人家的东西去，在国内拿了个一等奖，结果去伦敦时尚周的时候，评委重新给了命名，他做出来的那个东西，连三等奖都没拿到！真是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小玲道：“要是换成属性的那个设计师，就算不能碾压吧，但是也有一搏冠军的资格。卢志佳就仗着自己在国内有靠山，横着走呗！”
　　张凤道：“反正和我们无关啦，我们只是助理而已。”
　　季央央道：“海洋杯不是不限定名额吗？”
　　张凤：“限定是不限定，但是公司已经有保送名额了，陈慧英他们吧，毕竟是在咱们公司干了好几年的设计师了。”
　　季央央道：“每一年都是他们参赛吗？”
　　张凤点头，紧接着，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但是每一年都没有入围，这也太挫了吧！不过比蒂娜总部还是有几个设计师不错的，少说咱们总公司好歹也是国内排的上号服装品牌，今年不是还来了几个名校的学生么，那边会重点培养的。所以这种设计比赛，千万别放在心上，如果放在心上，那就是自讨苦吃！”
　　季央央不解道：“为什么？”
　　张凤道：“还能有什么！你反正也拿不了奖，何必浪费这些心思在设计大赛上面，不如老实工作。”
　　季央央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打开电脑，又琢磨起海洋杯的比赛来了。
　　此次，海洋杯给出的设计命题，为：守护。
　　季央央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守护？什么是守护？
　　到了下班时间，她的脑子里还是这些东西。
　　此时，舒旧怡突然发短信，问她在哪里。
　　季央央只说自己在公司，刚刚把消息发过去，陈小云突然来到她身边。
　　“上次我跟你说的，珀利的春装发布会，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季央央从包里翻出那张入场券，一看时间，正好是这个礼拜六。
　　陈小云开口：“准备去的吧？”
　　珀利在国际上赫赫有名，是位居一线的服装奢侈品大牌，春季走秀提前展示珀利明年的新款，她去是肯定要去的。
　　只是季央央不太清楚，陈小云怎么这么好，把珀利的入场券免费送给她。两个人虽然说不上素未谋面，但要说感情好也未免牵强，她一时间搞不懂陈小云的想法。
　　季央央只能想道：也许是陈小云在公司里寂寞得太久了，实在忍受不了没有朋友的日子，于是对她这个新来的抛出了橄榄枝。
　　陈小云说完这话，自己就走了。
　　季央央带上公交卡，坐车回家。
　　到了玫瑰庄园门口，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从里面开出来。季央央没见过舒旧怡开这车，平时接送的车子也不是这个牌子的，因此疑惑的多看了一眼。
　　谁知，保时捷在她面前停下，车窗缓缓打开，露出团子的小肉脸。
　　“季央央！”
　　季央央见了她，脸上带着一股温柔，弯下腰：“怎么啦？”
　　团子道：“我妈咪来接我啦！下次我还要来找你玩！”
　　车门打开，车内下来一名女人。
　　季央央见过好看的女人无数，但是没见过气质如此冰冷之人，她一下车，周围似乎都成了寒冬腊月，令季央央宛如置身冰窖。
　　她微微一愣，这位冰山美人道：“昨天谢谢你照顾陆念。”
　　季央央受宠若惊，笑道：“不算照顾，念念她很可爱，您是念念的母亲吗？”
　　对方点点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板着一张脸，什么都没说，又上了车。
　　季央央感到周围的空气迅速回暖，团子挥手，活力十足道：“央央拜拜！！”
　　季央央抓了抓空气，算是和团子说再见。
　　她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想：那真的是团子的亲妈吗，难以置信，团子的性格是怎么养出来的！
　　后来，转念一想，胡乱猜测道：可能随爸。
　　季央央沿着大路，往玫瑰庄园里面走，一刻钟不到，一辆车又停在她身边。
　　这回，季央央认得，这是舒旧怡的车。可是车上下来的不是舒旧怡，而是舒旧林。
　　季央央立马想起了早上十指相扣的场景，她脸色肉眼可见的飙红，头一低，匆匆往前走去。
　　舒旧林见了，立刻：=口=！
　　他暗道：本少爷是什么妖魔鬼怪吗，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季央央！”
　　季央央被他一喊，站住了。
　　舒旧林无奈道：“你跑什么，我会吃了你吗！”
　　季央央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于是闭着眼，朝着空气喊道：“我、我、我没看见！”
　　舒旧林啧了一声，心道：鬼话连篇！
　　他走上前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走，老吴呢，没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季央央稳住了心神，终于冷静下来，说道：“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她转过头，舒旧林笑道：“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要看我了。”
　　结果，季央央就看他这么一眼，刚刚稳定下来的心神又全都乱了。
　　这次不是害羞，而是羞耻。
　　季央央看到，这位总裁西装革履，但是在价值上万的西装裤口袋边上，突然吊着一个不伦不类的香囊小兔子，十分滑稽。
　　季央央又惊又诧：“你怎么有这个！”
　　舒旧林道：“嗯？这个是我跟团子换的，她答应送我了。”
　　“不对！！”季央央脸色爆红，改口喊道：“你怎么、你怎么把它挂在这里！！！”
　　舒旧林茫然道：“不行吗？我已经挂了一天了。”
　　甚至为了炫耀，专门找了一把钥匙，将小兔子挂上去，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招摇过市了一天。
　　季央央听他说完，看见自己这个拙劣的，廉价的香囊，挂在身价千亿的总裁身上，羞耻的几乎晕过去。
　　她捂着脸，简直想要原地一键下葬了！
　　“你、这、你我、这、这——”
　　她崩溃的喊道：“……我、这、你也太土了！”
　　季央央脑内运作系统接近瘫痪。
　　你清醒一点！
　　太不符合你总裁的身份了啊！！


第27章 后台有理
　　季央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她掉头就走。
　　舒旧林的车干脆也停在大路中间，等一会儿老吴找人来开走。他追上季央央，颇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不喜欢吗，那我以后把他放在里面戴。”
　　季央央低着头，不说话，只是脚步越来越快。
　　可惜她矮了舒旧林一大截，因此，腿也理所当然的比舒旧林短一截。无论走的多快，最后都能被舒旧林追上。
　　到了家，舒旧林手机突然进了一个电话，季央央这才松了一口气，几乎是逃回自己房间的。
　　她关上门，连忙又反锁了两道，深觉自己的不对劲。
　　她平时冷静自持，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主见，唯独每一次遇见舒旧林的时候，她的大脑就会停止工作，以至于连正常的思考都无法完成。
　　季央央靠在门后，认真的思索了半天，伸出左手摸上了自己的心口，那一处跳动剧烈，好似下一刻就能从胸腔里跳出来，活蹦乱跳的往舒旧林怀里钻了。
　　不妥。
　　她咬着牙，暗暗警告自己。
　　不妥。
　　季央央又重复了几遍，平息了心情。
　　她坐在工作桌面前，仔细分析利弊，最后想道：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如果要对他有什么想法，那就是我没有自知之明。
　　如果换成别人，季央央但凡喜欢他，总不会把自己看的太低。
　　可惜这人偏偏是舒旧林。
　　两人之间的那个口头婚姻啼笑皆非，完全是不伦不类的笑话。退一万步来说，撇开二人家世背景不谈，就说舒旧林要不顾一切喜欢她，那也是不靠谱。这种天之骄子的喜欢，保质期通常不会很长，并且大部分都是等你陷入进去，无法自拔的时候，他会拍拍手，说走就走，徒留你一人悔恨终身。
　　季央央不是个傻叉，这种重伤自己的事情，她断然不会去做。
　　一旦有苗头，那就把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微微缓过神，季央央拿出包里的速写本。
　　海洋杯的赛事，季央央动心了。只不过，她的野心没有那么大，不求什么金奖银奖，现下的小目标，只需要入围就好。
　　所以，此女花了一个晚上，通宵熬夜，查找资料，涂涂改改，设计稿画了几十张，直到凌晨才睡去。
　　白天上班的时候，季央央只能通过闲暇的时间，画几张图。
　　不过她虽然对服装很感兴趣，但是短时间之内看的衣服太少，眼界太窄，设计出来的东西虽有一股常人没有的灵气，但却又少了几分大气。
　　季央央这几日苦恼于这件事情，可以说是愁眉苦脸，一蹶不振，就连舒妈都发现她心情不大好了。
　　因知道季央央这几日为了工作天天熬夜的事情，舒妈还不咸不淡的怼了季央央几句，说她放着好日子不过，自己找罪受。季央央哪儿能不知道舒妈小心眼儿记仇呢，她出去打工的事情还被这位“恶婆婆”记在心中。
　　说归说，舒妈还是吩咐了厨房，每日换着花样弄了些夜宵，都是补身体的东西，给季央央送到房间里。
　　到了第四天，连神经最大条的舒旧怡都察觉出一丝不对了。
　　季央央正在房间里挑灯奋战的时候，舒旧怡端着牛奶，大摇大摆的推开门，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季央央抬头，拢了拢资料，诧异道：“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舒旧怡大言不惭道：“还不是你在这里涂涂写写，翻纸的声音太大了，吵得我睡不着！”
　　闻言，季央央笑了一声。
　　她二人的房间几乎隔了两层楼，季央央这么小的声音，怎么会被她听到。
　　舒旧怡明显就是过来找事儿撩闲她的。
　　果不其然，此女完全没有大明星的架子，穿着拖鞋，溜达到季央央背后：“画什么？衣服？给谁穿？”
　　季央央道：“是一个设计比赛。”
　　舒旧怡拿起她的手稿，评价道：“设计的不错，就是画工差了些，多练练。”
　　季央央笑道：“多谢啦。”
　　事实上，她虽然被舒旧怡说画工差，心里却有点开心。
　　毕竟，舒旧怡在时尚圈，就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地位，她的眼光和审美，是相当顶级的。能让这样一个高傲的女人说出“设计的不错”这句话，季央央已然是受宠若惊。
　　至少，她在设计方面苦下了这么多功夫，也不算白费。
　　舒旧怡问道：“这是什么比赛，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季央央道：“这种比赛，你怎么会听过。不过，它是和伦敦时装周合作的，我在网上看到过，你经常受邀参加。”
　　舒旧怡咕嘟咕嘟喝完牛奶，“那倒是。不过你的稿子还要改改，有些地方设计的不合理。”
　　季央央谦虚好学，歪着头问道：“哪里要改？”
　　舒旧怡拿起笔，弯下腰，在衣服的设计稿上改了两根线：“这里。你这里不能画这个角度，这做不出来的。你设计的时候要考虑到能不能把这件衣服还原。你把袖笼收的这么小，穿不进去的。而且前后片全部被吊起来，版型会走样。穿在模特身上马上就裂开。”
　　季央央到没注意到这一点，她设计时，光顾着好看。为了将这一件衣服的效果体现出来，用了不少夸张的表现手法。
　　结果没想到，看似浮夸的舒旧怡，心思却如此细腻。
　　舒旧怡看了眼她，突然拽住她：“你跟我来。”
　　季央央连忙站起来，以免被舒旧怡拽的重心不稳。
　　舒旧怡带她到了自己的衣帽间。
　　尽管季央央不是第一次来，却也还是被震惊到了。
　　舒旧怡开口：“今晚上的衣服免费借给你看！”
　　季央央惊喜道：“真的？”
　　舒旧怡好似献宝，点了点头：“那当然，你可以随便挑！”
　　季央央穿梭在衣帽间内，舒旧怡突然兴致大发，拍了几张自拍，发给粉丝当福利。
　　其中，季央央的背影，出现在她的照片里。
　　舒旧怡不是第一次拍自己的衣帽间，但是，是第一次，她的衣帽间出现了第二个人。
　　粉丝都知道她的脾气，所以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到底是谁能够跑到舒旧怡的衣帽间里，最后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并且，还能被舒旧怡拍到手机中，发照片。
　　网上水涨船高的讨论了一阵，弄得连加班的舒旧林都知道了。
　　第二天，舒旧林回来，就问季央央最近做什么。
　　季央央参加比赛的事情，没打算隐瞒舒旧林，舒旧林一问，她就全都交代了。
　　“设计比赛？”
　　季央央点点头。
　　舒旧林看了眼她的资料，说道：“海洋杯，有点耳熟。我看看，是你一个人参赛吗？没有和别人合作的团队？公司怎么安排你的？”
　　季央央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公司没有安排我。我们当助理的，自己报名参赛就可以了。公司一般都是安排设计师一起参赛的，两三个一组，有一个团队。”
　　舒旧林笑道：“是了，怎么别人都比你聪明些，知道找团队，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埋头苦画？”
　　季央央摸了摸鼻子：“我没有团队。”
　　舒旧林道：“我知道一个人，如何，我帮你问问她？”
　　季央央抬起头。
　　舒旧林笑道：“不过，要是她来帮你，那得算我的一半功劳，你得报答我。”
　　季央央道：“你自己要来帮忙，怎么还要向我索取报酬。那我还是一个人吧！”
　　舒旧林连忙拦着她，当然不能让她真的跑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服了你了！明天晚上，你下班我来接你。”
　　季央央想了想，反正她拒绝也拒绝不了，不如点头接受，开口道：“你来的时候，不要开那种车……我在公交站台等你吧！”
　　看来，她确实挺怕舒旧林的身份，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的。
　　毕竟，普通的老百姓也许一辈子都无法企及这样的人。
　　舒旧林果然如她所说的，开了一辆低调奢华的车。
　　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季央央被他带到了市中心另一边的一处工作室。
　　二人在咖啡馆等了一阵子，门突然被推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看到舒旧林，连忙打招呼：“舒总，今天吹的风好，把你吹来了。”
　　舒旧林介绍道：“这位是夏敏，属性工作室的设计师。”
　　季央央听到这个名字，首先觉得有些耳熟。
　　片刻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您是那个……”
　　夏敏看到季央央这个样子，俨然在预料之中。
　　她道：“看来，你也看过去年的新闻。”转头，夏敏笑道：“舒总，你还没有向我介绍，这位是……”
　　舒旧林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季央央脸色一红。
　　夏敏则是极度震惊：“未婚妻？”
　　季央央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舒旧林长话短说，直接切入正题：“她最近也在报名参加那个海洋杯，我听人说，你去年失利，如何，今年我给你找一个合作对象，不如重整旗鼓，再次来过？”
　　夏敏的眼睛微微一亮，如果有舒旧林做后台，她怕什么！
　　“不胜荣幸。”


第28章 打脸预告
　　夏敏是个工作狂人，自从舒旧林说，季央央要与她合作之后，她立刻就问道：“你有带稿子前来吗？”
　　谁知，被舒旧林阻止了。
　　“先吃饭吧。”
　　他心道：季央央晚饭还没吃，怎么能先工作？
　　夏敏心知肚明，笑了一声，说道：“对，先吃饭吧。”
　　吃完饭，季央央这才拿出自己的稿子，给夏敏看。夏敏细细打量，说道：“不错。”
　　季央央看着她，夏敏开口：“你先留一个我的联系方式，这份稿子，我拍几张照，回去修改一下。你下次什么时候有空？”
　　夏敏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舒旧林。
　　这才问季央央：“这周末有空吗？”
　　季央央道：“周六的时候有约了，但是周末的时候有时间。”
　　夏敏道：“行，周末我来找你。”
　　她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季央央是舒旧林的未婚妻之后，便更加小心。不说要季央央来找自己，而是自己去找季央央。
　　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夏敏才回工作室。
　　季央央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问道：“你怎么认识她的？”
　　舒旧林笑道：“我要认识一个人，还不简单吗？”
　　季央央点点头，暗道：那也是，他的身份，想认识谁不简单。
　　舒旧林手一顿，挑了一下眉，情不自禁的想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因为我认识了别的女人，她吃醋啦？
　　季央央平视前方，全然看不出有什么吃醋的表现。
　　舒旧林忍不住继续想道：如果她误会了怎么办，我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去年，在宴会上认识的。你知道舒旧怡总喜欢参加一些乱七八糟的娱乐圈聚会，夏敏那时候担任她出席电影节的那套服装的设计师，我看她衣服设计的不错，后来就把西装也扔给她定制，就这么认识了。”
　　季央央点点头，心道：他和我解释什么？
　　舒旧林咳嗽一声，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季央央摇摇头。
　　结果，到家的时候，她又忍不住说：“这次又是你帮了我的忙，我都谢不过来了。”
　　舒旧林道：“你和我说谢谢干什么。”
　　季央央咬咬牙，也不管此话说的自不自恋，索性摊开来讲：“舒先生，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毕竟非亲非故，你这样帮助我，我无以为报。”
　　舒旧林站在她面前，没有回答。
　　季央央低着头，心里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占着你未婚妻的名义，已经接受过你太多帮助了，我……”
　　舒旧林突然打断她：“你如果真的要谢谢我，那就不要拒绝我。”
　　季央央僵住。
　　舒旧林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但是既然那人现在已经没有出现在你生活中了，你们也没有什么法律关系牵绊，我追你的话，不算犯法吧？”
　　季央央的身体僵硬的更厉害，她磕磕巴巴，也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的说了什么，紧接着背对着舒旧林。同手同脚的跑回自己房间了。
　　她躺在床上，又叹了一口气，认为生活十分艰难。
　　·
　　一觉睡醒，夏敏的修改方案已经过来了。
　　除了修改方案，边上还附上了一大片的解说和指导，令季央央受益匪浅。
　　上班时，她特意去查了一下夏敏的工作室，这才知道这个工作室有多么有名。也难怪不得能够认识舒旧林。
　　下班时，陈小云道：“喂，季央央，你别忘了明天和我有约。”
　　季央央道：“没忘。”
　　陈小云道：“明天在公司门口那个公交站等我吧，我带你一起去展会现场。对了，你有车吗？”
　　季央央摇头。
　　陈小云嗤笑一声：“行吧，看你也没有车，我带你过去好了。”
　　季央央没说话，却也没拒绝。
　　礼拜六早上，季央央背上书包，往公司赶去。
　　陈小云果然开着车来接她，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
　　季央央微微一愣，陈小云道：“傻愣着干什么，上车呀！”
　　季央央坐上车，车中的另外两人没打算和她说话。一个举着手机对着自己，看界面是在直播。另一个也拿着手机，却不是在直播，而是在同人聊天。
　　陈小云坐在最前面，车子到了郊区的地下车库停了下来，陈小云补了妆，从车内出来。季央央紧随其后，出来时，才看清另外两人的长相。
　　一人割了个双眼皮，另一个人垫过下巴，看妆容和穿着打扮，时髦靓丽。季央央思考道，大概是陈小云的朋友。
　　两人交流很少，除了互相帮忙拍照，几乎是不跟对方说话。
　　季央央和她们走在一起，十分劳累。
　　这两人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拍几张照片，拍几个姿势。季央央一开始还能忍忍，眼看时间都要到开场秀了，还停在大门口，便忍不住问了一问：“请问，拍好了吗？”
　　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去一个新鲜的地方，总要在这个景点拍一张照片。
　　但现在，时间都快到了。
　　陈小云也有些不耐烦，这两人是死活要缠着她来的朋友。说朋友也算不上，三人是在微博上认识的，因为都是做网红的，因此互相之间有一点儿塑料姐妹情。她二人网红做的名气没有陈小云的响亮，粉丝才几千，听说陈小云有这个春装发布会的劵之后，不请自来，做出一副同陈小云关系很好的模样。
　　陈小云一时间也不好拒绝，带她们来了之后，这两人又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东拍西拍，讨人厌烦。
　　想到这里，陈小云不由看向季央央。
　　虽然这个女的也是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但是在气质和容貌上却远远胜过另外两人。
　　而且，季央央自从工作一段时间后，眼光跟着提高了不少，那些引人发笑的话说的也少了，现在穿衣称不上时髦，但却是清爽干净，没有了以前那么土。
　　陈小云猛然反应过来，这才发现，季央央却是变化了不少。
　　但是因为她的变化太小，太不明显，而且在公司里几乎是天天相处，所以陈小云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她的改变。
　　季央央见她发愣，问道：“可以进去了吗？”
　　陈小云点点头：“进去，不进去干嘛，站在外面当红绿灯吗？”
　　她：“你们俩别拍了，里面东西更多，有你们拍的。”
　　珀利这次在国内的发布会，跟以往的任何一场都不同。
　　前几天珀利都选在市中心发布，而今年则是挑在了郊区，不但是在郊区，还是在郊区的山上。
　　季央央了解到，今年春季主题是：森林。
　　因此珀利做了一场极其贴近自然的发布会，停车场在山下，山路已经被拦了起来，一路上都有爬山的来宾。
　　陈小云道：“珀利在山上准备了酒店，要是晚上不回去的，直接入住酒店就可以。”
　　季央央笑道：“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她转头看了一下山下的路，理应不是特别难走。
　　发布会下午开始，季央央光是上山就花了一个小时。到了山上，陈小云又说：“听说这次请了舒旧怡来。”
　　季央央惊讶道：“她也来？”
　　另外两个女人道：“我去，珀利请了她？这也太大牌了吧！我们一会儿能看见吗？”
　　陈小云道：“她肯定是坐贵宾席的，里三层外三层，还有保镖，你以为有那么容易看到吗？”
　　其中一人道：“我想看她长得到底有多漂亮。”
　　季央央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水，笑道：“当然是很漂亮的。”
　　那两人见季央央平凡无奇，便不想搭理她说话，几人一到了会场，就分开了。
　　珀利的会场是露天的，今天室外的空气阴沉沉，挂着一些小风。树林被布置的十分复古，却也不显得拥挤，在树和树之间还有几张桌子，桌子上面摆放着精致的点心。
　　季央央观察了一下，桌上的点心是可以拿来吃的。
　　她中饭吃的不多，索性现在走秀还没有开始，干脆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顾自己吃了一阵子之后，会场突然一阵骚动，原本在互相交谈的摄影师和设计师，通通都朝着一个方向急急跑去。季央央嘴巴里嚼着面包，眼神往那处看了一看，刚看一眼，便看见舒旧怡众星捧月的走来。
　　围绕在她身边的，男女都有，她像个太阳似的，与日月几乎同辉。
　　季央央大概一辈子都无法达到这个受欢迎的水准，因此站在角落里，温柔的看了舒旧怡一会儿。
　　她实在太耀眼了，同舒旧林一样，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灼热的燃烧，除非自己是太阳，否则就会一靠近便被他们伤害。
　　舒旧怡并未察觉到季央央的视线，正如同季央央说的一样，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就该站在万人之中，与日月争辉。
　　季央央笑着又吃了两块糕点，一转身，撞到了一个男人。
　　她吓了一跳，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被撞到的男人——是个中年男人，有些啤酒肚，季央央撞在他身上，正好把手上的糕点给擦在对方的西装上面。
　　中年男人“哎哟”一声，看着季央央，说道：“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季央央心道：这可怪不了我，你是自己站在我背后的。
　　不过，她向来不喜欢得罪人，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对方说她不长眼睛，她就只好承认自己不长眼睛，再低头道了歉。
　　谁知，意外陡生。
　　陈小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双眼发红的说道：“许衡，我还以为你很能躲呢，结果还是被我撞见了？”
　　季央央愣了一下。
　　她看着中年男人，突然恍然大悟，难怪不得她刚才觉得很眼熟，原来——这个中年男人，就是陈小云的那个男朋友！
　　季央央虽然不愿意八卦，但是在办公室众人的耳濡目染中，也知道了这个男人的样子。
　　她有些尴尬，俨然是不知道自己运气竟然这么“好”，一撞就撞到别人的家务事里来了。
　　说来也太古怪了，怎么这么多人，她就直接撞到了许衡？
　　要说是有人故意的她都相信了！
　　哪知倒霉的事情还没完，季央央尚未想好怎么脱身，许衡的那位太太也到了现场，并且，一眼就看到了她们。
　　季央央依稀记得这位太太当时在公司门口，同陈小云缠斗在一起的骁勇战姿，因此一看到她，心中的警铃就大作。
　　果不其然，许太太怒目圆瞪，一脚就踹了过来。
　　季央央两眼一黑，心中哀道：倒霉！


第29章 英雄救美
　　许太太的这一脚，不是冲着她来的，却是影响到了她。
　　许太太跟陈小云，大概是冤家路窄。
　　季央央暗道：这两个人的审美眼光也是一致的，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怎么就抓着一个不放？还抓到一块儿去了！
　　她心中十分郁闷，便找了个空隙就想跑。
　　哪知道许太太和陈小云，并不给她跑的机会。
　　许太太是个母老虎，并且动手能力极强，在季央央几次简单的和她接触下来所得出：许太太似乎不愿意用嘴说话。
　　她看到陈小云就来气，一来气就动手。陈小云不知怎么的，给人家当了小三，抢了别人的老公，底气也是很足，许太太敢打她，她就敢打回去。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历史重演，许太太和陈小云都打上了。
　　许衡劝架不成，看到夹在中间不知道往哪儿走的季央央，登时认为同病相怜。
　　许衡此人对女人总是多了几分怜惜，因此拉了季央央一把，想要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结果这一拉，拉出问题了
　　许太太现在无差别攻击，看见许衡拉季央央，便猛地暴起，将季央央往地上一推。许衡见了，连忙松手，这一送，被许太太一借力，就成了两人一起推了季央央一把。
　　季央央的小身板比起许太太和许衡可差的太远了，她被两个人一推，重心不稳，直接撞到了后面的桌子上。
　　那座子上原本堆放着一个金字塔似的香槟杯子，季央央一撞，整个杯子全都碎成了稀里哗啦一片。
　　季央央往地上倒的收势还没结束，直接往玻璃渣里一滚，瞬间，尖锐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好险，她不是整个人滚进玻璃渣中，只是左腿被狠狠地划破了几条口子，当即血流不止。
　　陈小云愣住了。
　　许衡意识到事情严重了，连忙拔腿就想跑。
　　跑之前，连自己太太都没顾得上。
　　这边动静这么大，自然吸引了外面的保安。宾客站在一旁冷冷旁观，窃窃私语。
　　季央央疼的难以忍受，摸了一把小腿，全都是血。除了血，还有香槟混在一旁，显得她十分狼狈。
　　许太太这时候也反应过来，退后两步要跑。
　　却不料，撞到了舒旧怡。
　　舒旧怡原本是没在看这个热闹的，她向来不喜欢凑热闹，结果，就往这边看这么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季央央腿上几乎全是血，坐在地上，颇为茫然，周围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施以援助之手。
　　边上，还有一个人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东西撞坏了，要赔钱的。”
　　还有一个见她适合许太太发生的争执，又因许衡比她的社会地位高了许多，于是帮着许衡说了两句话。
　　舒旧怡沉着脸，问经纪人道：“怎么回事？”
　　不等经纪人回答，她已经大步向前走去。
　　冷不丁，季央央的腿被舒旧怡握住了：“你怎么回事？”
　　季央央看起来没痛的死去活来，尚且有力气看玩笑：“很显然，我可能是受伤了？”
　　“你自己撞得？还是别人推的？”
　　季央央脸色惨白，嘴唇全无血色，遭受一场无妄之灾后，颇有些郁闷。
　　她真是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导致运气如此差，走到哪里都会出事情。
　　周围有一人道：“是舒旧怡！”
　　经纪人这才回过神，一拍大腿，怒道：“要死！她凑什么热闹！”
　　突然，经纪人又回过神，说道：“等等，快拍快拍！愣着干什么！一会儿咱们回去发公告，就说舒旧怡她、她助人为乐，古道心肠！”
　　周围一帮记者都是人精，一听经纪人指挥，连忙扛起摄像机就上。
　　季央央说道：“我是被人推的。”
　　舒旧怡问道：“谁？”
　　季央央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现在血流多了，脑子不清爽，舒旧怡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他。”
　　季央央指了指许衡。
　　许衡当即喊道：“什么我？是你自己摔倒的！”
　　陈小云突然开口：“不是！就是你推的！我看见了！”
　　许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但是却不怎么害怕。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他推的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人，看对方还能说话，伤的估计也不重。
　　只是许衡没料到，舒旧怡竟然过来了。
　　无妨。
　　像舒旧怡这种花瓶明星，过来也只是蹭个热度，做做样子，到时候等他们经纪团队拍完照，他把季央央送去医院，赔点钱就好了。
　　钱嘛，他有的是。
　　等赔完了钱，他在慢慢跟陈小云算账。这个小网红的胆子也太大了，不过是包养她而已，现在倒好，三番两次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谁知，舒旧怡却突然站起来，朝着他走来。
　　许衡略微有些惊讶，忍不住后退一步，问道：“有事吗？”
　　舒旧怡问道：“你就是推她的人？”
　　许衡道：“什么我推她，她自己不小心倒下的！”
　　舒旧怡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许衡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第二句，舒旧怡便一拳打了上去。
　　小时候舒妈因为担心自己生了个女儿没长大了被欺负，于是给她报了不少的跆拳道班，舒旧怡各方面都很好强，并且只要去做了，就要做到最好，因此，在武力值方面，她至今还没遇到对手。
　　许衡应该是没料到舒旧怡打她，毕竟任谁也不敢相信，舒旧怡会打人！
　　不止他懵逼了，现场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懵逼了。
　　特别是经纪人，方才还喊着要记者拍下这一幕，回去发通告说舒旧怡温婉可人，古道心肠，热心助人。
　　现下，温婉可人的舒旧怡，把人家按在地上锤。
　　经纪人嘶吼一声：“不许拍！！！不许给我拍！！！谁拍我就砸谁的相机了！！！”
　　而许衡，也才反应过来。
　　他被一个女人这样暴打，顿时怒吼一声，誓要报仇。
　　结果怒吼完毕，武力值着实差了舒旧怡一大截，吼完了依旧被压着打。
　　而季央央，则是完全懵了。
　　现场因为舒旧怡揍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经纪人正在安抚躁动的记者，舒旧怡打了一顿，出了气，把季央央往背上一背，走了。
　　等经纪人回过神，已然找不到舒旧怡的影子。
　　珀利发布会的重头嘉宾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没了，经纪人彻底崩溃了。
　　他光知道舒旧怡难搞，脾气乖张，但是没想到她会嚣张到这个程度，简直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一名记者茫然道：“怎么办？”
　　经纪人来回转了几圈：“还能怎么办！打电话给她哥！”
　　他手忙脚乱之时，舒旧怡已经背着季央央下山了。
　　珀利的发布会在接近山顶的地方，下山的路有一段时间。舒旧怡嫌高跟鞋走的麻烦，索性地面是青石板，也没有什么小石头，她便光着脚走路。
　　季央央的小腿被简单粗暴的包扎了几圈，看手法应该是舒旧怡的作品。
　　血已经止住了，这时候，疼痛才铺天盖地，钻心而来。
　　舒旧怡听见她哼唧一声，于是问道：“你很痛吗？”
　　季央央道：“不痛。”
　　想了想，她说道：“你刚才，是不是揍得太用力了？”
　　舒旧怡哼了一声：“你是傻叉吗，别人推了你，你就一点儿作为都没有？那是玻璃渣，你要是运气不好，摔在玻璃渣上面，命都没了！”
　　“我还揍得太用力，换成舒旧林来，他别想完整的走回家。”
　　季央央被骂了一通，乖乖的趴在她背上，“哦”了一声。
　　沉默一会儿，她又说：“我跟陈小云没有仇。”
　　舒旧怡道：“什么？”
　　季央央道：“就在刚才，我想通了一件事情。”
　　舒旧怡为了缓解她的疼痛，尽量跟她东拉西扯，分散她的注意力。
　　季央央道：“我的入场门票，是陈小云送的，一开始，我还在好奇，她为什么送我门票，现在我想明白了。”
　　舒旧怡道：“你想明白什么了？”
　　季央央开口：“她大概是想利用我，对付那个男人。”
　　舒旧怡问道：“哪个男人？”
　　季央央开口：“你揍的。”
　　她三言两语跟舒旧怡解释了陈小云和她的关系，又把上一次，英姐知道她跟舒旧怡什么关系的事情，说给了舒旧怡听。
　　陈小云不知道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认为季央央跟舒旧怡认识。她一个小网红，就是捅破了天也无法认识到什么大人物。但是身边却有一个季央央，认识舒旧怡。
　　她恨许衡，因此不知道想了个什么办法，想通过季央央找到舒旧怡，让许衡跟舒旧怡结仇。
　　当然，她原来的计划，肯定不是伤害季央央。毕竟陈小云不清楚季央央到底是什么人，估计，原来她只是想在宴会上，做点其他的手脚，通过季央央找到舒旧怡，再然后直接让许衡得罪舒旧怡。
　　其中要用什么法子，季央央推测不出来。
　　舒旧怡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季央央开口：“猜的。刚才，她反应好快，就像一直等着这一幕一样。”
　　舒旧怡笑道：“她未免把你想得太重要了吧，笑死我了。”
　　季央央道：“好吧。其实我也没那么重要。”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暮色降临，山路越来越难走。
　　季央央不好意思道：“我还是自己下来走吧。”
　　舒旧怡道：“走？放你下来你爬着下山吗？”
　　季央央闭嘴了。
　　从山上到山下，唯有一条山路能走。车子都停在山脚的地下车库，舒旧怡让她不要废话，也不要乱动，免得连累自己摔跤。
　　等到了山脚时，舒旧怡将她放在公交站台的座位上，叹了一口气，挑眉道：“你是猪吗，这么重？”
　　季央央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题：“我脚疼……”
　　“疼不死你，别动啊！”舒旧怡道：“我现在就找车送你去医院。”
　　结果，话说的好听，舒旧怡穿着礼服，嘴上说着要找车，其实连个手机都没有。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季央央噗嗤一声笑出来，感慨道：“怎么办啊！”
　　舒旧怡有些懊恼：“你笑什么？什么怎么办？找不到车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你就在这儿等死吧！”
　　季央央道：“我是担心你。你今天这样冲动，打了人，你的粉丝知道了有多伤心啊。”
　　舒旧怡道：“为什么不打她，你是什么圣母白莲花转世？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你如果不是运气好，也许就死在那儿了。打他一顿都不足够我解气，剩下两个狗男女也别想好过。”
　　她道：“我又不是没上过热门。打人算什么，不是第一次了，我大学打人也上过热门。不要紧的，网友一回生二回熟，多上几次他们就习惯了。”
　　季央央笑道：“你大学为什么打人？”
　　舒旧怡想了片刻，说道：“忘了。总之对方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活该被我打。”
　　季央央的小腿，疼的愈发厉害。
　　她再也坚持不下去，风轻云淡不下去了。只见她额头冒着冷汗，浑身都密密麻麻的发着抖。
　　“我好像、我好像有点疼……”
　　舒旧怡顿了一下，问道：“喂，你这样子好吓人！”
　　季央央小声的，软绵绵的倒吸着凉气，疼得眼泪汪汪，视线模糊。
　　不过，此刻四周黑漆漆的，她就算泪水模糊，看不清东西也无妨。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疼死在此处的时候，冷不丁，马路上，两道强烈的车光打了过来。
　　舒旧怡眯着眼睛，往前一看。
　　季央央呜咽一声，在灯光之中，有个逆光的人影，朝着这边走来。
　　那光落在她身上，过于耀眼。此情此景，令她陡然生出一股无名的熟悉感。
　　季央央迷迷糊糊的想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第30章 通过海选
　　舒旧怡道：“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舒旧林。
　　他面色严肃且深沉，在看到季央央脚上的伤口时，更加黑成了一片。
　　季央央茫然无措的坐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舒旧林说话。
　　此时此刻，俨然不是和打招呼，也不是一个可以说“晚上好”的时机。
　　舒旧林来到她身边，半跪下地，仔细端详了片刻季央央的脚。
　　经纪人气喘吁吁的往舒旧怡边上跑，跑到了，哭丧着脸喊道：“姑奶奶！你知道网上是个什么情况吗！”
　　舒旧怡无所谓道：“不知道。我无所谓。”
　　经纪人躲了一下脚，摘下眼镜，抹了两把，又戴上。
　　看来，已经是气疯了。
　　“网上现在根本不能看，工作室要为了你通宵加班做公关！你每次做这些事情之前，就不能为我们想想吗！”
　　舒旧怡疑惑道：“你们拿着天价工资，做这些事不是应该的吗？我不强留你们任何人，想走就走。”
　　经纪人一下卡壳。
　　他哭笑不得，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可以揍你吗？揍了我就辞职。”
　　舒旧怡笑道：“你大可以试试，我至今为止还没有遇到对手。”
　　经纪人捂着脸：“我已经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了，姑奶奶！”
　　他是全然没有办法了！
　　舒旧怡的性格，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动摇她的三观。并且理所当然，直率的令人胆战心惊。
　　但是仔细一想，她说的却也没有错。
　　舒旧怡工作室的人，拿的工资确实比外面高，给舒旧怡收拾烂摊子，也无可厚非。
　　况且，舒旧怡也不是经常闯出这种烂摊子，这是第二回 ，距离上一次已经过了三年多了。
　　舒旧怡懒得管他，光着脚往舒旧林的车上钻。
　　为了照顾季央央的伤口，她被放置在后座，舒旧怡索性坐在了副驾驶上面，也方便跟舒旧林把事情的起因结果讲清楚。
　　车去往医院的路上，舒旧林听了个大概。
　　他抱着季央央下车，经纪人又开着车追了上来。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双鞋，不知道半路从哪儿搞来的。
　　舒旧怡穿了鞋，经纪人连忙拉着她：“你要去哪儿！还跟着去干嘛，你到这儿来。”
　　舒旧怡道：“我看看她还不行吗？”
　　经纪人都给她跪下了：“你看看我！！姑奶奶！！您看看我！！我要给您下跪了！！”
　　舒旧怡嘟囔一声，却是听了经纪人的话，去把自己的双脚处理了一下。
　　季央央被舒旧林抱进高级病房之后，心里一直打鼓。
　　疼痛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她又欠了舒家的一个恩情。
　　舒旧怡解围再先，舒旧林救助在后，这一拖欠，愁的她茶不思饭不想，竟然连取出玻璃片的疼痛都忍受过去了。
　　舒旧林一直守着她，季央央被精密严肃的处理了脚上的伤口之后，便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
　　不是她不想开口说话，而是现在不知道说什么。
　　憋了半天，季央央慢吞吞道：“谢谢你。”
　　舒旧林叹了口气：“你不必谢我。季央央，我一看不住你，你就出事。”
　　季央央心虚的挪开视线。
　　舒旧林道：“我到底怎么办你才好？”
　　季央央哈哈一笑，心中却是想道：她出事，其实跟舒旧林一点关系也没有，对方这样挂念她，到底让她受宠若惊了。
　　舒旧林似乎对她格外照顾，可她仔仔细细研究了几天自己的容貌和品行，只觉得没有一处能被人看上的。季央央苦思多日无果，只能想：也许是这位大少爷没见过本人这么土的，一时兴起，想要捉来玩耍一番。
　　越想，似乎越有可能。
　　她与舒旧林二人，像是各持砝码的赌徒，季央央压上自己的全部，只能换取对方微薄的表面。
　　从地位和身份来讲，她就处于极度弱势，极度卑微的地位。
　　如果连自己最后的一份感情和自尊都守不住，陪着大少爷豪赌，最后赔的血本无归的只有她一人。
　　季央央赌不起，并且有权利选择不赌。
　　她干笑一声，不说话。等了一会儿，又谢了一遍舒旧林，好似多说几声谢谢，两个人之间就更加泾渭分明一些。
　　季央央因腿伤的原因，跟公司请了假。
　　部门主管听起来十分不乐意，大概是不满意季央央这个新人，上班没有上多少时间，请假倒是请的很勤快。
　　季央央也不能直接说明自己遇到了什么，只说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把腿摔断了。
　　结果这天，季星辰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迟疑的逼问半天，终于把季央央所在的医院给问出来了。
　　季星辰告了下午的假，坐车到医院来。
　　季央央见到他的时候，他正面无表情的捧着一盆水果篮子，站在门口。
　　季央央震惊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季星辰，你在做什么？”
　　季星辰神情复杂的将水果篮子放在屋内：“我来看你。”
　　季央央道：“你看我就看我，怎么还带水果篮子来？你还挺有仪式感的嘛，跟我也这么走形式主义。”
　　季星辰坐在床边，问道：“你的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电话里不肯跟我说，现在呢？”
　　季央央嘻嘻一笑，拍拍被子：“小事啦小事。其实几天就好啦，是舒先生非要小题大做的住院，我觉得我今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她说完，突然偏头看着季星辰的衬衫口袋：“这是什么？”
　　他的衬衫口袋上，有一个十分别致的小星星发卡，一看就不是男生的东西。
　　季星辰摘下来，随手放在口袋里：“同学送的。”
　　季央央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什么同学？”
　　季星辰面瘫着一张脸，不肯说话了。
　　他不愿意回答问题，季央央也不逼问。她随口又问了几个关于季星辰生活上的琐事，季星辰一一回答。
　　半晌，季星辰突然道：“他为什么不来看你？”
　　季央央正从水果篮子里面，翻了一个橘子出来。
　　她剥着橘子，一股淡淡的酸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很忙的，又不是我们，一天到晚没事情做，哪有时间来看我。”
　　季星辰盯着她。
　　季央央不自然的剥了两个，递了一个给季星辰：“你要吃吗？”
　　季星辰咬了一口橘子，季央央提醒他：“橘子要一瓣一瓣吃，不准一口咬下去。”
　　可惜迟了。
　　季星辰不善表达，但是关心她是真。
　　可无论再怎么关心，除了干巴巴的坐上一下午，也没有其他宽慰的话能说出来。
　　季央央早已习惯弟弟这个闷葫芦性格，到了晚上的时候，便让他离开。
　　季星辰知道她没事，也没有多留。
　　下楼的时候，正好在医院的走廊中碰到了前来探望的舒旧林。
　　季星辰目光猛地往下一沉。
　　舒旧林看到他，也微微一愣。
　　二人沉默无声的站着，却不料，是一向少言寡语的季星辰先开口：“你不要再纠缠我姐了。”
　　舒旧林抿了抿唇。
　　季星辰脸色不善，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敌对：“你已经把她害得够惨了。”
　　舒旧林无话可说。
　　季星辰拢共说了两句话，已然是觉得自己给足了舒旧林面子，再说下去，他也不愿意。
　　走到门口的时候，舒旧林突然开口：“我不。”
　　季星辰烦躁的踢了脚下的小石头，石子滚进了草丛中，令他十分不爽。
　　同时，他想道：“舒旧林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季央央在第三天的时候能下地走路。第四天的时候，她就不顾一切的要出院了。
　　主要是海洋杯截稿日期到了，她在医院的时候不方便画稿子，基本都是跟夏敏直接联系。
　　但总归不方便。
　　此刻出了医院，季央央立刻趁着自己请出来的长假还有一天，她连忙赶到了夏敏工作室中，将海洋杯的稿子重新整理了一份。
　　夏敏前几天才听她说自己住院了，这刚出院就往工作室跑，这份心意，实属难得。
　　季央央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我们还是继续看稿子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工作室内，一人正在用电脑看娱乐新闻。新闻中铺天盖地报道的都是舒旧怡珀利发布会动手打人的事情。现场拍到的全是她那果断坚决的一拳，但是却一点也没提到她打人的原因。
　　季央央背对着电脑，又不常上网，因此不知道舒旧怡的此番举动在网上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夏敏道：“你的稿子是没有问题的，我的想法建立在你的设计思路之上。小季，我认为你的天赋还是不错的，就是缺乏一些经验。”
　　季央央有些不好意思。
　　夏敏又道：“你们公司的稿子交了几份？”
　　季央央思考片刻，答：“我不清楚。我们是比蒂娜的分部小公司，设计师不多，应该每个人都有一份交上去。”
　　夏敏笑了一声：“她们交上去的东西，估计自己都知道连入围都进不去。海洋杯不限报名条件，就会造成这样一个问题。”
　　季央央问道：“什么问题？”
　　夏敏经验之谈：“就跟高中的时候美术联考一样，成千上万的设计作品摆放在一起，评委却只有四五个，你想想，他看你一张的时间只有多少秒？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比较优秀的稿子，都很容易被筛选下来，一些不好的稿子也会走运夹带上去。”
　　季央央听得目瞪口呆：“那这不是……完全凭运气吗？”
　　夏敏道：“除非是天赋特别高的人，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是的。不过，运气是一部分，你有没有路子是另一部分。”
　　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一般，知名工作室的稿子和大公司的设计稿，不用经过海选，而是直接进入初赛。”
　　夏敏将一份黄色的信件稿递给季央央。
　　“恭喜你，海选过啦。”


第31章 订婚日程
　　季央央过得云里雾里的。
　　自从夏敏告诉她通过海选之后，接下来就是准备初赛的内容。
　　初赛跟海选不一样，除了要设计稿之外，还需要有电子稿以及上色稿。这倒是不难，难的是，夏敏直接让她开始动手确认面料了。
　　夏敏保证她的海选能过，又看了眼她的设计稿，修改一番之后，放话进决赛问题不大，叫季央央越快把这套成品弄出来越好。
　　季央央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很对，东西越快做出来，时间越空暇，就越有修改的余地，不至于匆匆忙忙的交一份稿子上去。
　　不过，季央央是一个人在做这个比赛。公司里有公司里要推选上去的人，她相当于单打独斗，工作一旦忙起来，就只能晚上熬夜做图。
　　恰好这一段时间，舒旧林的公司也忙得很，两人时常见不着面。季央央到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一日去上班的时候，舒妈突然在客厅处喊住了她。
　　季央央对舒妈十分尊敬，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和她作对，有求必应。
　　当然，舒妈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了。
　　她通常会说一两个无伤大雅的小要求，季央央听习惯了，也就那样。
　　谁知，这一次，舒妈把她叫住，竟然是问她订婚的事情。
　　季央央愣在原地。
　　原先，舒妈在她刚来舒家的时候，只说结婚不着急，先订婚，但是没有说到底是什么时候订婚。
　　现在，她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打了季央央一个措手不及。
　　算起来，季央央到舒家已经小半年了，从夏天到冬天，眼见马上就要过年。
　　这时间过得太快，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舒妈说完之后，看季央央呆愣在原地，于是说道：“你怎么了？衣服穿少了吗？”
　　季央央摇头，磕磕巴巴道：“我、我没想好……”
　　舒妈这人自说自话，不管季央央说什么，她道：“正好过年的时候，旧林外公要来，你俩当着他的面订个婚，让老爷子知道。”
　　季央央脸色更白：“舒阿姨……”
　　舒妈做了决定，摆摆手：“先这么定了，日子是你选还是我选？算了，看你最近忙的饭都不吃，还是我选吧。”
　　说完，叫小俊拿了日历过来，当真挑起黄历来了。
　　季央央就跟飘似的，飘到了公司。
　　刚一到公司，朱平平捧着保温杯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季央央摇头：“没事。”
　　朱平平道：“不会是感冒了吧，这个季节很容易感冒的，你小心一点。”
　　季央央道：“谢谢朱哥关心。”
　　朱平平开口：“对了，央央，陈小云不来上班了，一会儿你收拾一下，去她的办公桌工作。”
　　此话一出，工作室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季央央道：“我？”
　　朱平平开口：“不是你是谁，英姐昨晚上已经给我发的微信消息，按道理说，也给你发了消息才是，你没看到微信吗？”
　　昨晚上一直和夏敏视频通话，不停地修改面料，到了夜深的时候直接睡了，还真是没有看到过英姐的消息。
　　季央央连忙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现在看到了。
　　英姐的意思是陈小云走了，让她代替陈小云的位置，直接从助理变成设计师。
　　季央央懵了。
　　朱平平道：“可以啊，半年就转正了。陈小云走的时候桌上的东西没收拾干净，你看看不要的就扔了，要的就自己留着。”
　　季央央突然反应过来：“扔了？她人呢，不来了吗？”
　　朱平平道：“不知道。人事部的给她打了电话，好像是说自己出什么事了吧。”
　　季央央惊道：“出事？出了什么事情？人怎么样？”
　　朱平平看到她这么惊讶，吓了一跳道：“没什么大事。跟她本人打电话的，人能接电话嘛肯定也不会搞的太差。不过我去看过她的微博，好像炸号了。”
　　此时，小玲突然插嘴：“你们没看新闻吗？”
　　朱平平靠在办公桌前，问道：“什么新闻？”
　　小玲道：“舒旧怡打人的新闻，前一段时间网上闹得轰轰烈烈的，她打的那个人是个什么公司的老总，不知道怎么得罪舒旧怡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季央央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小玲道：“还能怎么样，打人的没事，被打的却惨的不行。那个老总的公司被查出来做假账，偷税漏税，还欠了巨额赌债，一个礼拜不到就被宣告破产了。”
　　朱平平道：“我靠，不是啊……”
　　季央央背后一阵发毛。
　　小玲道：“怎么不是，法院传票发了，昨天还是前天宣布的。吓死人了，你说他这么就都没出事，偏偏得罪了舒旧怡之后就出事了，不是舒家背后整他，还是什么？跟他又关系的几个企业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看着他被舒家弄死。”
　　朱平平悚然一惊：“舒家现在的当家是谁。”
　　小玲道：“舒旧怡她哥吧……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朱平平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们，小姑娘天天盯着娱乐圈的那些八卦，也不操心一下自己的事情。”
　　小玲心中默念道：也不知道谁是舒旧怡的粉丝，现在还说我们关注娱乐圈，有毛病！
　　她继续开口道：“舒旧林才回国，直接雷厉风行的收拾人，铁血手腕，强权压制啊！妈的，好苏！”
　　朱平平：……
　　张凤道：“靠！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苏！”
　　朱平平酸里酸气道：“什么苏啊，喂，不怕他是啤酒肚地中海秃头吗？”
　　小玲道：“朱哥，你也太直男了。舒旧怡好看吗？”
　　朱平平笑道：“那当然好看，国民女神好不好！”
　　小玲：“是咯，国民女神的哥哥诶，据说只大她三四岁吧，算起来不是只有二十五六岁，靠！现实版的霸道总裁！我粉了！”
　　张凤连忙唆使道：“快快快，上网搜一下照片，有吗！”
　　结果百度一搜，什么都没有。
　　朱平平开口：“你不是说他刚回国吗，怎么可能网上有他照片？他又不当明星。”
　　小玲道：“不知道结婚了没？”
　　季央央慢吞吞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听到这句话，头埋得更低。
　　张凤：“这么年轻，肯定没结婚吧？估计有未婚妻了，要不然就是女朋友，反正豪门的婚姻都是内定的，娶嘛……肯定是强强联手，娶个跟他一样有钱的老婆呗！”
　　小玲喊住季央央：“喂！季央央，你觉得呢！”
　　季央央抱着纸箱子的手一段，哈哈一笑，冷汗从额头缓缓滑落：“我觉得什么？”
　　小玲神秘兮兮道：“你觉得，舒旧怡哥哥的未婚妻，是什么样的？”
　　季央央道：“总不会是我这样的。”
　　张凤哈哈一声：“你在想什么啊，那当然不会是你这样的啊！让你想一下，咱们国内有什么大公司老总的女儿还待婚未嫁的，可以嫁过去！”
　　季央央低下头，搬着箱子，说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等她换到陈小云的桌子上，发现对方在上面还留下了很多东西。镜子，梳子一类，一看就是平时不怎么爱工作，但十分爱照相的。因此她的工作台，比别人的更文艺一些。
　　只可惜，季央央不需要文艺。多余的东西被她整理到了箱子里，桌子上瞬间干净了一半。
　　刚坐下，张凤突然起哄道：“季央央，你升职加薪了诶，要不要请我们吃顿饭啊？”
　　季央央抬头看了一眼她们。
　　说实话，都是同事，却也都不是很熟。平时没见过来帮个忙关照一下，一等到自己升职，便过来说要自己请客吃饭。
　　季央央顿了一下，点头道：“好。当然。”
　　却也无可避免。
　　季央央戴上眼镜，推了推，“不过我不知道那一家店好吃，你们决定吧。”
　　小玲道：“行啊！喂！季央央请客吃饭啊，晚上有谁一起的？”
　　季央央叹了口气，打开电脑。
　　果不其然，小玲这么一说，简直一呼百应。毕竟，吃免费的东西，谁不愿意。
　　好在小玲等人也知道大家都是打工的，最后挑来挑去，找了一家烤肉的自助餐。人均100，来的人不多，也只有六个，但是对于季央央这种，工薪阶级，还是十分吃力。
　　虽然工资攒了不少，但是买面料和设计之类的开销都少不了，这么平白无故的少了六百，季央央就算是知道这是正常的人际交往，却也忍不住心疼一把。
　　晚上聚会，季央央打电话跟舒妈讲了一声。
　　烤肉吃完之后，众人提议到江边去续摊，这次吃的是烧烤。
　　不过刚才吃的烤肉太多了，众人这会儿意不在吃烧烤，而在喝酒。
　　天气转凉之后，江边的烧烤摊看起来热乎乎的，一根绵长的电线拉起来，上头吊着两三个忽明忽暗的灯泡。
　　气氛十分昏暗，但是招架不住人的热情。
　　现下时间八点多，季央央看了下回玫瑰庄园最晚的公交车，是十二点。但是下了车之后还得走一公里的路才到玫瑰庄园大门口。到了大门口，又得走将近一公里的路才能走到山庄别墅，她想到这些，就头疼。
　　朱平平开了一瓶啤酒，豪爽的喝了一大口。他又给季央央也开了一瓶，劝道：“喝两口，好久没在这里喝酒了！爽！”
　　不止是朱平平，周围的几人喝的都十分尽兴。
　　朱平平道：“白天的工作烦死人，只有这时候才能放纵自己。”
　　季央央道：“朱哥，喝酒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少喝一点吧。”
　　朱平平连喝了好几瓶，有些真情流露，打了一个嗝说话：“喝酒的时候……开心……累死累活拿这么点儿死工资……我难受！我还想、买房、买车……女朋友也没有……”
　　季央央正想宽慰几句，她的手机响了。
　　一接上，舒旧林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怎么在外面这么晚都不回家？”
　　朱平平醉的一塌糊涂，还在嚎自己没有女朋友的事情。
　　舒旧林听着，眉头蹙起：“你和什么人在一起？”
　　季央央道：“今天我被提上了设计师，我请客呢，我同事喝多了。”
　　喝多了的朱平平，不知死活的看着季央央。
　　看着看着，竟然觉得十分顺眼！
　　怎么他以前没觉得季央央长得这么漂亮！
　　朱平平现在昏了头，耍酒疯，趴在桌上大喊：“季央央！要不然咱俩凑合一下吧，我的要求不高，能一起还房贷就行！”
　　季央央汗颜，对朱平平发酒疯的话不予评价。
　　谁知，舒旧林竟然生气了：“季央央，他说什么？”
　　季央央愣了一下。
　　舒旧林突然道：“算了，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第32章 两个选项
　　季央央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任何建筑物。
　　同事喝的东倒西歪，完全不省人事。只有一两个醒着的，但是季央央与他们不熟，于是不好意思去问。
　　舒旧林见她沉默这么久，立刻问道：“是不是不知道地方？”
　　季央央点点头。
　　点完了，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就算点头对方也看不见。
　　她连忙道：“我好像在江边。”
　　舒旧林立刻道：“我知道了。”
　　他继续说：“你在那里等我。还有，坐的离那个你喝醉的同事远一点，别听他还房贷的鬼话。”
　　季央央干笑一声：“谁会真的去听信这种话啊……”
　　舒旧林道：“以防万一。”
　　季央央道：“那我挂了电话，等你过来了。”
　　得到舒旧林的回应之后，季央央挂断电话，双手撑着下巴，望着黑漆漆的江水，沉默了。
　　她一答应让舒旧林来接她，就后悔了。
　　但是仔细一想，自己如果不答应，先不说舒旧林会不会同意。单说从这里回去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季央央纠结万分，看着面前的烤肉串逐渐变凉，直到完全凉透了，也没有思考出一个所以然。
　　半个小时的时间，舒旧林的车子就来了。
　　季央央肚子叫了两声。今天虽然是请客，但她不怎么爱吃烤肉，塞了两块下去，反胃之感就一直萦绕在心口。
　　她所在的大坝，车子上不来。舒旧林只能车停在下面，自己从斜坡上走上来。
　　找了一圈，终于在一家烧烤摊子上找到了季央央。他目光先落在季央央身上，紧接着落到了她身边东倒西歪的同事身上。
　　烧烤摊上的电灯泡忽闪忽闪，营造了一股十分诡异的气氛。
　　季央央道：“你来啦。”
　　舒旧林瞥了一眼朱平平，他离季央央最近，大概就是刚才那个邀请季央央一同还房贷的事情的人。
　　季央央认命的付了钱，跟大家告辞。
　　有几个清醒的看着舒旧林，恍惚间，看不清楚，只觉得是一个很高的男人。
　　一人喝高了，于是说道：“小、小季！你老公来接你啦！”
　　季央央不知作何解释，索性不说。
　　舒旧林听到这个称呼，十分满意。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季央央身上。
　　“车在下面，走吧。”
　　二人路过朱平平的位置时，朱平平不知怎么的，重心很不稳，一下子就滚到地上去了。
　　季央央：……
　　她的目光缓缓挪向舒旧林。
　　舒旧林笑道：“不要冤枉好人，我什么都没动。”
　　至于此话的真实性，有待考据。
　　漫步在江边，距离舒旧林停车的位置还有五百米时，季央央突然开口：“早上……”
　　舒旧林微微慢下脚步，偏过头，仔细听季央央的话。
　　季央央继续说：“舒阿姨跟我说了，订婚的事情。”
　　舒旧林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想？”
　　季央央开口：“舒阿姨没有听我说话，自己决定了。其实，舒先生，我觉得强扭的瓜不甜。”
　　舒旧林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季央央否认道：“你不是让我讨厌，相反，我不讨厌你，并且十分尊敬你。”
　　她抓了把头发，开始道歉：“对不起。”
　　季央央道：“我之前，因为在S市没有找到房子，又想着省点钱，就借住在你们家。这个、这个是我利用了你，对不起。我没想到舒阿姨真的会同意你和我订婚……我、我明天，后天吧！后天搬出去，我先住在宾馆里……”
　　沉默半晌，舒旧林道：“你要搬出去？”
　　季央央被他吓了一跳。
　　舒旧林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身的温度骤降，几乎是马上令她处在了一个极度低气压的环境中。
　　季央央忍不住后退一步，这一步，却退到了水泥路边上。
　　二人走得这个地方正好是一个斜坡，与其说是斜坡，倒不如说像一条桥。斜坡两旁是小河，不是直接踩空就会掉下去的那种，而是布满了小石头，慢慢的令人滚下去的地形。
　　季央央一脚从水泥路踩进石子路，惊呼一声，就要往底下摔去。
　　还好舒旧林就在旁边，直接拉了季央央一把。
　　于是，季央央这一脚踩空，没有滚到水里，而是滚进舒旧林怀里了。
　　她脸上一红，本来就惊吓过度的心脏如今跳的更加用力，她靠的舒旧林这样近，都生怕自己的心跳声被他听见了。
　　季央央回过神，连忙伸手去推舒旧林。
　　舒旧林被她推开，心情似乎更差了。
　　季央央语无伦次，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直接把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给忘光了。
　　她深呼吸了几次，整理了下思路，说道：“舒先生，我会搬出去的，这个订婚……”
　　结果，没等她说话，舒旧林打断她。
　　“你利用我吧。”
　　季央央微微一愣。
　　舒旧林重复了一遍：“你不要搬出去，你可以继续利用我。”
　　季央央这下听明白了。
　　可是，她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舒先生……我……”
　　舒旧林突然捉住她的手，将她往车上带。
　　季央央猝不及防的往前踉跄了两步，舒旧林力气很大，将她扔在副驾驶上面，自己则是开着车。
　　“季央央。”他开口：“你有两个选择。”
　　舒旧林转过头看着她。
　　季央央坐在副驾驶上，咽了咽口水，浑身一抖。
　　舒旧林现在……心情不好，并且十分惹不起。
　　他：“A选项：留在舒旧林身边，继续利用他。B选项：我选A。”
　　季央央听罢，哭笑不得：“你无理取闹！”
　　舒旧林坐在凳子上，哼了一声：“对，你奈我何。从现在开始，我会开车绕着整个S市转，你什么时候做好这个选择题，我什么时候停下来。”
　　季央央道：“我要是不选呢。”
　　舒旧林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收拢，他沉默了很久，就在季央央以为，这位总裁大人要拿出一点骇人的气势之时，对方冷不丁开口：“那我就要不经允许的亲你了。”
　　此话一出，季央央先是脑子宕机了片刻，紧接着，立刻道：“我想好了，舒先生，我们订婚吧！”
　　第二天，童泽听闻此事之后，对舒旧林的表现打出了负分的评价。
　　“你不行。”
　　舒旧林正在气头上，冷漠道：“我怎么不行？”
　　童泽开口：“哪有你这样的，亲人之前还打个报告。换我，我就直接亲了！你要被开出我们霸道总裁界。”
　　舒旧林呵呵道：“需要我提醒你，你是为我打工，不是总裁吗。”
　　童泽道：“打住，我现在是作为朋友的身份，对你传授恋爱之道，你别听不进人话啊，到时候哭的是你，不是我。如何？昨晚上她答应你订婚了，但是我看你白月光想要远离你的决心很坚定嘛！她怎么会突然答应你？”
　　舒旧林抿着唇，不说话。
　　童泽挤眉弄眼道：“是不是你强迫人家了？”
　　舒旧林：“没有。”
　　等了一会儿，他说：“订婚不具有法律效应，我让她继续住下去，等到结婚的时候，她如果不愿意再搬出去。”
　　童泽摇摇头，啧啧感慨：“惨。真惨。我今天就要为你写一个大写的惨字。”
　　半晌，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对了，你白月光是不是心里还有一个白月光。”
　　舒旧林的钢笔立刻在公文白纸上面割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童泽火上浇油的嘲笑：“玩儿脱了吧！对了，白月光的白月光该叫什么？”
　　舒旧林呵呵一声，吐出三个字：“白日梦。”
　　而另一厢，季央央的心思一半被比赛和工作占据，一半就被舒旧林这个订婚事宜占据。
　　听舒旧林讲，因她只有一个弟弟的缘故，所以订婚宴不必做的太大，订婚之后告知一些圈内好友即可。这也和季央央的想法不谋而合，主要是订婚宴办的太大，以后她要走也麻烦。
　　季央央叹气，叹气，不停地叹气。
　　终于，坐在她前面的张凤忍不了了。
　　“喂，季央央，你怎么了？”
　　季央央欲言又止。
　　张凤说：“你一上午光在这儿叹气了，别说我不讲义气，昨天吃了你一顿饭，今天咱们就是朋友了。你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帮你分担一下！”
　　小玲上午没事情，设计稿画完之后，直接划着自己的滚轮椅子过来了。
　　“咋啦？不高兴就上网买点儿东西呗。我昨天种草了一款口红，路娜圣诞节典藏版，简直骗我钱！”
　　张凤顿时来了兴趣：“多少钱啊？”
　　小玲道：“贵死了！一共十支，全套买下来要两千多快。”
　　季央央听罢，到没有表现出以前那副土包子的模样。这段时间，她在舒旧怡身体力行的熏陶之下，对奢侈品的概念似乎完全改观了。
　　张凤和小玲讨论了一会儿路娜的“抢钱”行为，突然又问季央央：“你圣诞节怎么过？”
　　季央央摸了摸鼻子：“我从来不过圣诞节。”
　　张凤惊了：“你是外星人吗，普天之下哪个少女不过圣诞节？我说，你该不是找不到人一起过吧，要不然你和我们一起？”
　　季央央道：“那不用了……我十二月份的时候有事情。”
　　张凤问道：“什么事情。”
　　季央央不好意思说订婚。按照她对张凤和小玲两个人的了解，自己只要说出这个话题，就会被狠狠的嘲笑一番。倒也不是恶意嘲笑，就是那种感觉令人十分不舒服。
　　毕竟，对她们而言，季央央只是一个农村里来的小土包子，一个土包子结婚之前还谈订婚？要笑死谁？
　　索性，她就不说了。
　　张凤不遗余力的邀请她：“你来嘛，你又不是整个十二月都没空。我带你去见帅哥，怎么样？”
　　季央央摇头：“不用，我……”
　　小玲嘿嘿一笑：“你不用害羞，张凤认识的帅哥多着呢！大家都是单身的，认识认识还不行啊？”
　　季央央笑了一声，只好说：“我、我不单身。”
　　她顿了顿，又说：“实话说，其实我已经……要结婚了。”
　　先拿出来挡枪吧！


第33章 订婚宴前
　　众人不信。
　　季央央说了第一遍，就不愿意说第二遍了。
　　既然第一遍没人信，第二遍也不会有人信的。
　　小玲退而求其次，只相信她有了男朋友。
　　谁知，这两个女人在确认她有了男朋友之后，还不遗余力的邀请她。只说道：“男朋友这种东西，就跟衣服一样，一天换一件的，当然是多几件衣服比较好啦！”
　　季央央与她们的想法不大一样，她比较古板，到现在还拥有十分浪漫的爱情观，譬如：一生一世一双人。
　　总之，土的有些掉渣，季央央自己都能感受出来，索性不说。
　　越临近圣诞节，天气越冷。
　　舒妈也把订婚的日子给定下来了。
　　年关将近，除了季央央的公司格外忙之外，就连舒旧林都不怎么回家。舒家的企业做的这么大，当然是比她们这种小公司更加忙碌。
　　季央央有时候在家里过双休，都没看见舒旧林。
　　大部分时间，她也没有在家双休，海洋杯的复赛马上开始，她的系列衣服必须出成品了。因此，她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夏敏的办公室。
　　关于自己参加海洋杯赛事的事情，季央央也没有刻意保密。她知道分部里面一个入围复赛的都没有，但因为她的存在感实在太薄弱，就算是入围了，没有人来问她，她也不说。
　　日子这么磨蹭着，就到了圣诞节的前夕。
　　舒妈选的订婚的日子，就是今天。
　　舒旧林上午的时候回家了一趟，下午不知道又被谁叫了出去。
　　订婚的地方挑在了一家保密措施不错的酒店，顶楼风景很好，就是价格不菲。
　　舒旧怡还在外地拍戏，这会儿正赶过来。季央央今天没什么事情做，索性就先去酒店大厅等着。
　　结果大厅人来人往，令季央央很不自在。
　　她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于是在大厅中没做多久，就跑出去了。
　　这地方是有名的富人区，除了酒店进不来之外，外面的建筑和风景都很适合拍照。特别是在圣诞节这一天，有不少的模特和网红都来这里取景，十分吸引年轻人。
　　季央央坐在一条长凳上面，这里是专门给人休息的。
　　旁边有一个电话亭，不能打电话，很是复古。
　　圣诞节的气氛浓郁，季央央在这节日气氛中，昏昏欲睡。听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雪，她十分不喜欢下雪，下雪的时候，她会头痛。
　　半梦半醒之间，季央央似乎被人推了一把。
　　她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是小玲。
　　小玲身后，还有几个年轻人。
　　三男三女，除了张凤，季央央一个也不是认识。
　　她清醒时，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上一次，张凤提到的“圣诞节约会”活动。季央央称自己有事拒绝了，如今正好在自己无所事事的时候被抓包，有些尴尬。
　　小玲看到她，心情也有些不爽，抱怨道：“真的是你啊，季央央，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不是有事吗？”
　　季央央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下雪了。”
　　一时间，小玲连质问季央央的事情都忘了。
　　不止是她，众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住。马路上，惊呼声此起彼伏。
　　今年冬天的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降临了。
　　小玲迅速果断的把手机塞给季央央，塞得季央央云里雾里。
　　“快快快，你帮我拍照！”
　　季央央看她笑的开心，无奈道：“你的头发乱了，这样拍出来不好看。”
　　小玲道：“我没有镜子，哪儿乱了？”
　　季央央招招手：“你蹲下来，我帮你理一理。”
　　小玲蹲下来，季央央便伸手替她整理头发。靠的离季央央近的时候，小玲闻到了季央央身上淡淡的香味。不像任何一种香水的味道，闻着叫人心醉神迷。
　　其实仔细一看，季央央这个女人，虽然不是一眼就让人惊羡的类型，但确实越看越耐看。眉眼温柔，双目含水，越看，越令人无法自拔。
　　小玲盯着她的脸，猛地推开她。
　　季央央疑惑道：“怎么了？”
　　小玲的脸一红：“你这人……你这人干什么啊！”
　　季央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郁闷：“我给你整理头发啊？”
　　小玲有苦难言，险些把“你是不是勾引我”这句话说出来了。
　　但是自己琢磨了一下，一想，这又是什么混账话！
　　她一个女人，倒去说别的女人勾引她了！
　　小玲面子上十分挂不住，只觉得季央央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雪白的狐狸精。
　　虽然没有狐狸精的妩媚，却勾人于无形之中。特别是在这场大雪之下，衬的她的皮肤几乎快要白的反光了。
　　小玲拿回手机，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题聊，干巴巴的问道：“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当时我邀请你出来玩，你还拒绝我。我真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呢。”
　　季央央道：“这个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有急事。”
　　小玲哼道：“我才不管你有什么事！现在都这么巧的遇到一起了，你还不答应我们？”
　　季央央不知道怎么解释订婚宴的事情，又觉得和小玲说这些没有用。
　　好在小玲也不打算执着于这个话题。
　　雪越下越大，张凤激动道：“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下大雪，我还在想有多大。结果没想到，真的这么大！”
　　季央央冻得一个哆嗦。
　　如同张凤所说，这场雪越下越大，站在马路边拍完照的年轻人都忍不住纷纷往街边的店里钻。
　　这一篇的商业区都有提供避雨的地方，布置的很有一种低调奢侈的感觉。
　　小玲钻进了街对面的一家咖啡馆外头。这一条都有这样的咖啡馆，进去就是商场大厦，雪片纷纷落下，越下越大，最后夹带着风，吹到了季央央的脸上。
　　张凤提议道：“我们进去找个火锅店吃火锅吧，下雪天跟火锅是绝配！”
　　季央央看她的意思，大概是准备带上自己，因此连忙道：“我就不去了，我在这儿等人。”
　　张凤道：“你等什么人啊？大雪天的在外面，也不怕冻死？”
　　季央央突然愣住。
　　她好像不是第一次在大雪天等人。
　　上一次，那场雪更大，更可怕，简直就像是一场暴风，吹到她脸上的雪似乎都变成了冰雹，将她埋在满天银白之中。
　　但是，她却记不起来，自己再等谁了。
　　张凤这一次问她，季央央却知道，她在等舒旧林。
　　季央央道：“很快就来了。你们先去吧。”
　　几人正准备离去，突然，这一群人之中，有一个人，叫了起来。
　　“你们看对面！那个车！我靠，好有钱！”
　　季央央看去，对面是一辆浑身漆黑车子停了下来。
　　看来，那个人喊得就是这辆车。
　　季央央看着却有点眼熟。
　　车在对面酒店大门停下，一停下，大门里就出来了两排保镖。大概是普通老百姓少见的这个场景，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那两排保镖，其中一人撑开了伞，开了车门。
　　小玲道：“我去，什么人啊，感觉好像黑社会！”
　　张凤道：“恒雲酒店本来就是有钱人去的地方，有这种也无所谓吧。”
　　“什么有钱人啊？这架势哪里是有钱人，有钱人这么高调，搞得跟明星似的……”
　　结果，这人的话刚说完。
　　车上，变下来一个女人。
　　小玲呆愣了一会儿，突然狂喊：“我靠！！！舒旧怡！！！”
　　季央央连忙看了一眼，心道：他们都来了？
　　她翻了下手机，赶紧给季星辰发微信。
　　没道理舒家的人都来了，她和季星辰却不在。
　　小玲拿出手机狂拍，可惜雪实在太大，手机拍过去，只能看到漫天的雪片。
　　季央央连忙道：“我要先走了。”
　　小玲说：“这么大的雪，你去哪里？”
　　季央央老实回答：“我去对面！”
　　小玲说：“你要去看舒旧怡？”
　　季央央愣了一下，虽然这么说像追星，但是她的确是要过去看舒旧怡的。于是她点点头：“对！”
　　此话一出，张凤等人也打鸡血了：“我靠！我也想去看！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大明星！”
　　“而且还是舒旧怡！下雪怕个毛啊，走走走！我跟你一起！”
　　季央央道：“不是……”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张凤已经拽着她往马路对面狂奔了。
　　其实，除了张凤他们，马路上还有其他人也发现从车上下来的女人是舒旧怡。众人都忍不住往酒店门口靠近，拿出手机一阵狂拍。
　　不过，因为又保安的缘故，大家都不能走的太近，被拦在了外面拍。
　　舒旧怡下来之后，车上又下来一名女人，年纪比较大，看起来是舒旧怡的长辈。
　　仔细一看，跟舒旧怡还有点儿像。
　　小玲挤进已经好几层的人群中，艰难的查看，嘴上说道：“还有一个人，是不是舒旧怡的老妈啊，那个中年女人也好漂亮！”
　　季央央被她拽着，看了一眼。
　　小玲说的中年女人，就是舒妈。
　　“可能是的吧。”
　　季央央心中想道：我得进去了。
　　不过，这么走进去，又太招摇。她赶紧退出一点来，说道：“你们看吧，我真的有事。”
　　此时，舒旧怡已经走进了酒店里。
　　周围的人看到女神没了，便自己散了。
　　不过一会儿，酒店便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空空荡荡，就连保安也走的一干二净。
　　小玲说道：“人也走了，估计上去吃饭了，你说舒旧怡来这儿吃饭干什么？还跟自己妈妈来，难道是过圣诞节吗，看起来不像。”
　　季央央站在酒店门口：“我先走了。”
　　小玲道：“你走哪儿去？”
　　季央央道：“我……”
　　冷不丁，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季央央，果然是你。”
　　季央央转头一看：舒旧怡。
　　小玲呆滞了。
　　舒旧怡道：“刚才人太多，我还不敢确定，你站在酒店门口干什么，喝西北风吗？”
　　季央央摸摸下巴：“我等……旧林。”
　　舒旧怡：“我哥还没来？”
　　她看了一眼门口，却看到了变成石像的小玲。
　　“这谁？”
　　季央央硬着头皮解释：“我同事。”
　　“你同事在干嘛，cos石膏像吗？喂，你活着吗？”
　　小玲……震惊的随风飘散了。
　　舒旧怡道：“我不方便在门口久留，你等不到我哥，不会打个电话给他吗？”
　　季央央道：“那你先上去吧，我一会儿来。”
　　舒旧怡嗤了一声：“他连订婚宴都迟到，真不是东西，一会儿你骂他，我帮你。我这人帮理不帮亲，如果需要揍他，我也是可以代劳的。”
　　季央央笑了声，哄道：“你快上去吧。”
　　舒旧怡这才上去。
　　她走后，石化的小玲终于理智回笼。
　　“订婚宴？舒旧怡？她哥？你？我？”
　　季央央无奈道：“你要说什么？”
　　小玲晃了晃身体：“你……说的正事该不会就是这个吧。等等，等等等等！我理理！我猜一下，你、是订婚？和……舒旧怡的……哥哥？你的正事？？？”
　　季央央又摸了摸鼻子，点点头。
　　她见小玲情况不对，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小玲的尖叫声全数被堵了回去。


第34章 微博热搜
　　季央央问道：“你还想叫吗？”
　　小玲摇了摇头。
　　季央央怕把她憋死，因此放下手来。
　　小玲虽然不能尖叫出声，但是不妨碍她在原地发疯。
　　踏步、跳高、跑圈通通做了一遍。
　　此时，张凤找到了她们，一看小玲这神经病似的行为就晕了。
　　“你干嘛？大白天的发什么疯？”
　　小玲憋得脸通红，看了一眼季央央。季央央摇了摇头。
　　小玲道：“没有事情。只是刚才看到舒旧怡，我太激动了。”
　　张凤道：“你激动？我记得，你不是她的粉丝啊？”
　　小玲道：“怎么，不是她的粉丝就不准我激动啦，我乡巴佬没见过明星不行？”
　　张凤道：“你奇怪死了。不过运气挺不错，刚才来围观舒旧怡的人太多了，我们根本挤不进来。”
　　小玲道：“哇，那真是太可惜了。”
　　——你们错过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秘密。
　　季央央见小玲替她保密了，也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已经被小玲知道，实际上季央央就有些无奈。如果在被张凤知道，那她的安静日子就倒头了。其中的问题，主要是出在舒旧怡身上。她实在太有名了，但凡和她扯上一点关系，都容易被拿出来做文章。
　　并且，季央央还不是只跟她扯的一点关系，而是直接——就要嫁给她哥哥了。
　　告别小玲之后，季央央又回到原点，站在酒店大门口等。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短时间之内，地上就积上了雪花。
　　季央央哈了一口气，往外走了一点。
　　舒旧林的车很多，因此，她就算站在外面，也找不到哪辆车是舒旧林的。
　　季央央没有数车的兴趣爱好，于是等了一会儿，心道：如果不来，那就算了，我去上面等，他迟早会来的。
　　结果，想了半天，一步都没踏上去。
　　好在，距离订婚宴前的十五分钟，舒旧林终于来了。
　　没有开他的车，也没有骑那一辆宝贵的女士自行车坐骑。
　　季央央看着浑身是雪的舒旧林，愣了一愣，开口问道：“神仙？”
　　舒旧林：……
　　季央央：“妖怪？”
　　舒旧林：……
　　季央央：“好的。我知道了。你在cosplay吗？”
　　舒旧林拍落肩上的雪：“想不到，几日不见，你竟然知道cosplay了。”
　　季央央替他拍了拍：“其实，我知道得很多。”
　　舒旧林随口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季央央喜不喜欢舒旧林？”
　　季央央顿了一顿，说道：“季央央有权保持沉默。”
　　插科打诨一会儿，舒旧林突然有些不自然，这样大的雪，让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他颇有些紧张的问道：“你在……等我吗？”
　　季央央点点头。
　　她一点头，舒旧林更紧张了：“你等了多久？”
　　季央央算了下，其实也不久。不过，舒旧林这幅反常的样子到挺好玩儿的。
　　于是她说：“等得头发都白了。”
　　可不是吗，大雪落下来，就是白头。
　　谁知，舒旧林却抿着嘴唇，一副自己犯了天大错误的模样。
　　季央央连忙岔开话题：“你冷吗？”
　　舒旧林叹了口气：“我快冻死了。”
　　季央央担忧道：“我怕你现在进屋去，会融化。”
　　舒旧林道：“融化什么？我是舒旧林，不是舒小倩。”
　　季央央笑道：“舒小倩，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在这么走进去，衣服回全部湿掉。”
　　舒旧林衣服上的雪虽然被弹下来一些，但是酒店里空调开得十分温暖，一进去雪必然化成水。
　　舒旧林道：“不要紧。我穿得很多，这点小事可不能阻拦订婚宴。”
　　季央央道：“你会错意了。”
　　舒旧林开口：“放心，就算湿了也不要紧。我身体很好。不会感冒的。”
　　季央央无奈之下，被他推进了酒店。
　　两位主人公到齐，订婚宴如约剧情。季央央没有父母，因此布置的也十分朴素，敬了父母，交换戒指，吃了饭，订婚宴就算完成。
　　期间，舒旧林的爷爷因年岁太大，没有来订婚宴。不过，二人必须挑一个时间，一起去看望爷爷。
　　舒旧怡还有圣诞节的粉丝视频要录，因此先走一步。
　　舒妈急着回去做美容，也不和他们混。剩下的人以各种理由走了个干净，因此，只剩下了舒旧林和季央央。
　　舒旧林道：“走吧。”
　　季央央问道：“你有车吗？”
　　舒旧林：“我有腿。”
　　季央央道：“大家都有腿。”
　　舒旧林自恋道：“我的腿才是腿，别人的腿都是代步工具。”
　　季央央看了他的腿一眼，确实又长又直，几乎比娱乐圈所有的男艺人都生的好看。
　　舒旧林与她一同下了酒店，他开口道：“今天……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季央央没想到，豪门大少爷还愿意给她解释这个。
　　舒旧林道：“半路下了大雪，车堵在高架了。我让司机在哪儿等着，我是走过来的。”
　　季央央道：“难怪不得，你的身上都雪。”
　　舒旧林保证道：“你会生气吗？”
　　季央央回道：“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子吗。好吧，其实我有一点生气，你请我吃烤红薯吧，我气消了，就不跟你计较了。”
　　舒旧林道：“烤红薯而已。不要小看我，我请你吃两个。”
　　他在酒店里借了一把伞，一睁开，将大雪隔绝在外。
　　季央央在地上走了两步，脚顿时冻得通红。她的鞋子虽然有绒毛包围，但可惜的是在超市里大减价买一送一抢购来的。一般买一送一的东西，都有它各自不好的理由，千奇百怪，有些甚至还能引人深思。
　　季央央脚上的这双鞋，主要特点在于：可以使绒毛不保暖。
　　技能十分鸡肋，具体表现在走两步就漏水，加之雪天地滑，一边走一边滑，冰水浸透了鞋底，令季央央有一种在滑雪的感觉。
　　天一冷，脚也冷，因此影响了她的脚部神经，从而传达到了脑子里，令她的脑子也不太正常，天马星空的想道：听闻滑雪场一千五百一个人，我这样凭空省了一千五，还是蛮不错的。
　　苦中作乐，季央央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
　　舒旧林与她穿过了好几条街，终于找到了街边一家卖烤红薯的摊子。
　　一个大铁桶，在白雪茫茫之中，十分显眼。
　　周围，还有不少等待着买烤红薯的小情侣。
　　舒旧林一去，因长得“搔首弄姿”，一举一动无不“孔雀开屏”，就算是普通的卖红薯，也引起了一堆小女生的注意。
　　季央央摸了摸手中的订婚戒指。
　　无名指上，这一枚戒指十分显眼，舒家的东西，向来都是很贵的。
　　虽然上头没有鸽子蛋，但季央央也能看得出来，这个戒指绝非凡品。
　　舒旧林捧了两个红薯回来，季央央冻得通红的十指接过，发现最上面的红薯皮已经被舒旧林剥掉了。
　　二人找了一处休息的地方，季央央啃了两口，啃得满嘴是红薯渣子。
　　她感慨道：“我现在真是冰火两重天。”
　　舒旧林听闻此话，猛地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
　　季央央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
　　舒旧林咳嗽一声，纠正道：“女孩子不要说这句话。”
　　季央央问道：“什么话，为什么？”
　　舒旧林拿出餐巾纸，擦干净她的嘴巴，叹了口气：“算了。你就当我没说好了。”
　　季央央将两只脚紧紧地合拢在一起，企图隔着鞋子捂暖。
　　舒旧林也是在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季央央这话想表达的意思。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季央央的脚上。
　　鞋子下面的雪水化了，想来里面一定全部都湿透了。
　　舒旧林突然捉住她的脚。
　　季央央吃得正香，猝不及防，鞋袜一同被人扒了。她连突然涨红：“你做什么！”
　　她的脚生得实在是小巧，比寻常的女孩子还小，肉乎乎的，雪白一片。十个粉嫩饱满的脚趾头，此刻因寒冷微微蜷缩。
　　舒旧林一只手就能把她两只脚一起给握住了。
　　冰凉一片，跟地上的积雪也没差多少了。
　　他心中暗道：难怪不得说了这些鬼话，竟然是这个意思。
　　舒旧林强硬道：“你在这里等我。不准穿湿掉的鞋袜，我马上回来。”
　　季央央捧着半个红薯，傻乎乎的看着他。
　　舒旧林被她看着，心里一片柔软，随即，恶人先告状的警告道：“你不准这么看我，否则我就亲你了！”
　　“提醒并且警告一下，现在我亲你是合法的，请你自重！”
　　季央央：=口=！
　　好不讲道理！
　　舒旧林说完，转身去了商城。没让季央央等多久，他就拿了几双袜子出来。
　　“楼上太远了，我怕你久等，女孩子的脚最不能受凉，你难道不知道吗。”
　　季央央看见他手里，不止一双袜子，问道：“可是我只有两只脚，你的袜子买得略多。”
　　舒旧林：“谁说两只脚只穿两只袜子了？”
　　他不由分说，将这几双毛茸茸的堆堆袜一股脑的往季央央脚上套。
　　套了足足三四层，这才满意的收手。
　　季央央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大了三四圈的脚。
　　不过，套上赶紧暖和的袜子之后，她的脚果然在逐渐的回暖。
　　舒旧林道：“你的袜子穿成这样，我看也不用穿鞋了。一会儿我背你回去。”
　　季央央道：“这不好吧。”
　　舒旧林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吃完了吗，拿着。”
　　他把自己手中的红薯和伞都递给了季央央。
　　外面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往下落。
　　舒旧林蹲下身，季央央迟疑片刻，缓缓地趴在他背上。
　　他颠了颠季央央的体重，吐槽道：“你好轻。吃的饭都去哪里了？”
　　季央央道：“大概是消化掉了吧。”
　　她无所事事，干脆把红薯递给舒旧林吃，以作报答。
　　结果，这个姿势就出了问题。
　　舒旧林虽然刚回国，但有舒旧怡这么一个娱乐圈腥风血雨存在的妹妹，他的一举一动，几乎也是被狗仔盯着的。
　　平时不出门也就算了，出门有车有保镖也就算了，今日这么招摇过市，简直给了狗仔一个最好的机会。
　　两人刚回玫瑰庄园，舒旧林的名字就上了热搜。
　　除了舒旧林，连带着季央央也跟着红了一把。
　　好在，狗仔拍到的照片大部分都被雨伞遮挡严实了，只能看到舒旧林的下半张脸，以及季央央两只极其古怪的袜子穿搭法。
　　尽管如此，外界对她的猜测，依旧是疾风骤雨，接踵而来。


第35章 感冒传染
　　微博热搜第一：舒旧林
　　点进去，热门第一条，已经转发了一万。并且，这个可怕的转发速度还没有停止，正在继续扩散。
　　内容，是一长段文字，由一个叫做“呱唧呱唧吃口瓜”的微博网友编辑发布。
　　点进去一看，是个常年飘在娱乐圈内吃瓜的吃瓜博主。此瓜当然不是什么真正的西瓜，而是指娱乐圈里面的八卦。
　　该博主的第一句话就是：舒旧林在那个圈子一直都很有名啊，你们是刚知道吗？
　　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无形的优越感。
　　点开浏览全文，这条文字如下：
　　今天看到舒旧林上了热门，于是来八一八这个低调的总裁。大家不用去搜百度百科了，都说了低调，在网上根本就找不到的。舒旧林这几年一直是在国外搞企业，没有回国，我一个圈子里的朋友爆料，应该是今年年中的时候回过的。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情暂且不清楚，不过这个都是人家的商业帝国机密了，小老百姓也不用好奇哈！
　　我之所以写这个，是因为今天下午有人爆出舒旧林撑伞的那两张照片，从下巴的弧度和身材来推测是一个帅哥。醒醒！！姐姐！这个还用的着推测吗！！他要是长得不好看！长得有一点不帅！我头给你拿下来当皮球踢，一路从海口踢到太平洋小岛去啊！！拜托动动脑子想想，他是舒旧怡的亲哥哥诶，你们平时怎么花痴你姨的，难道他哥的相貌还能差到哪里去？
　　当然今天不是强调他的长相哈，因为舒旧林这个人不怎么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倒是你姨蹦哒的特别欢（这里我没有说你姨不好的意思请姨粉不要打我），唯一一次曝光还是前年的时候，不过不是国内的新闻，是外网的新闻，闵星传媒老总的女儿和他约会？新闻这么说的，拍到了两人一起出游的照片，反正我知道的内幕消息就是闵星老总女儿倒追他，不过追没追到嘛……难说。今天不是还爆出舒旧林和一个女人的合照吗？下雪天背着她？没有人猜猜是谁吗？
　　最后说一句，如果你们要看舒旧林的照片的话大可不必，自己去网上下载几个舒旧怡的视频来看看，然后把她想象成男人就好了，舒旧林就长这个样子。
　　洋洋洒洒一大段，爆了几个舒旧林的料。当然，这不足以是转发暴涨的原因，暴涨是因为还有一个博主，在评论区放了舒旧林的照片。
　　这一张照片还是证件照，俨然是从政法大学的官网上扒下来的，当年舒旧林拿的各种国际奖可不少，一张学生证还是有的。证件照上，他的年纪估摸着十九岁脸嫩的掐的出水。如同这个博主的爆料所言，跟舒旧怡是真的很像！
　　却别只在于，舒旧林的轮廓更英俊一些，男友力也更高一些，活脱脱的长了一张国民初恋的脸。而且，好看的实在是有些过分，堪称“妖颜祸国”了。
　　一瞬间，这张证件照在网上就爆炸了。
　　跟证件照一起上热搜的，还有闵星娱乐的千金马思婉。
　　几年前，外网报道的约会照也被找了出来，被搬运到了微博上，那几张照片拍得十分模糊，几乎有些看不清人脸，不过，新闻上说的有鼻子有眼，几乎是坐实了两个人的暧昧关系。而此刻，马思婉因为此事，又被拉出来，供网友吃了一波瓜。
　　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自小就是白富美，模样不赖，成绩也好，高中就出了国去进修音乐，如今小有造诣，估计马上就要打开国内娱乐圈市场了。
　　俊男美女凑在一起，又因为两家都是豪门背景，不由得让网友想入非非。
　　而处在讨论中心的舒旧林，却毫不知情。
　　正所谓：世界上有一些话可以说，有一些话不能说。那些不能说的话，最后都不会变成旗子插在自己的背后。
　　舒旧林傍晚才说了自己不会感冒，结果一到家就头昏眼花，恶心反胃。
　　原本二人是要回玫瑰庄园的，可是舒旧林的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季央央坚持去医院，舒旧林却不愿意，他到药店里一股脑的买了一些常用的退烧药和感冒药，拽着季央央就进了自己的公寓。
　　舒旧林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有一套上下复式的单身公寓。虽然说是说单身公寓，但是里面拖家带口的住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季央央进门，看到里面的装修，瞠目结舌。毕竟，曾经自己只有在电视剧里面才见过：客厅中间还有泳池的房间！
　　舒旧林开了暖气，往沙发上一倒，看样子是打算睡了。
　　季央央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舒……”
　　她原本想叫舒先生，后来反应过来，如今二人订了婚，她再叫舒先生，有些不合适。
　　季央央道：“旧林，去床上睡。”
　　舒旧林的脑袋仿佛一团浆糊给堵住了，半分思考能力都没有。
　　季央央比他矮许多，要说把舒旧林弄到床上去，也不是不可能。但基本是靠拖，季央央想道：我既然不是一个拖拉机，也不是一个拖把，就不该拖他。
　　她在照顾人上面很有天赋，这大概与照顾季星辰有关。
　　季央央翻了下被舒旧林扔在门口的药，仔细阅读说明书之后，挑了一些兑水的先给舒旧林灌下去。
　　至于胶囊，不适合现在神志不清的舒旧林吃，恐怕他现在连吞咽的本能都忘了。
　　季央央找了半天，才研究好开水怎么煮。自动煮好之后，倒在被子里，玻璃杯烫手，只好放在茶几冷一会儿。
　　舒旧林一个人霸占了大半的沙发，季央央只好坐在边上的一个小沙发上。她抬头望去，企图将舒旧林的房间查看清楚。
　　这一层上下复式公寓，还自带了一个大阳台。不用说，从阳台看下去，一定能将整个S市收入眼底。舒旧林的公寓极高，并且靠近江边，又是极奢华的地区，价格高的季央央用一生去赚钱都赚不回来。
　　底层的空间是客厅和阳台，因舒旧林进屋之后，只开了客厅的灯，因此季央央往二楼看去的时候，二楼一篇漆黑。
　　她原本是想自己去开灯的，但是找了半天没找到开关在哪里。大概……有钱人家，开光都比较隐蔽吧。
　　胡思乱想一会儿，茶几上的药终于凉了。
　　季央央端起来，扶着舒旧林的肩膀，轻声细语道：“旧林，起来喝药。”
　　她说完，突然笑出声。
　　“我说，你看这个是不是天道好轮回。上一次是我生病，这一次轮到你了，咱俩是难兄难弟。”
　　此刻，舒旧林还尚有心情，气若游丝的回了一句：“应该是落难夫妻……”
　　季央央笑道：“现在你是病人，你为大。把药喝了，然后告诉我二楼的灯怎么开，我扶你去床上睡觉。”
　　江边风大，舒旧林半撑着身体将药喝完，却又被吹了一阵冷风。
　　季央央站起身替他关上阳台的门，谁知舒旧林喝完药，又躺回去。
　　季央央转过身，便看见他十分任性的扯过一个抱枕，将自己狠狠的埋进沙发中。
　　她连忙把舒旧林拉起来：“你不能这么睡。”
　　舒旧林道：“我就这么睡，没关系的，开了暖气，不会加重病情。而且我还吃了药。”
　　季央央不肯顺着他，与他僵持了一会儿。
　　一开始，舒旧林还能哼唧两句，后来，他连哼唧都不想哼唧。
　　人只要在生病的时候，因身体不舒服，脾气就会特别暴躁。舒旧林谈不上暴躁，但却是被推搡来推搡去的，推出了一点不情愿来。
　　季央央还在数落他，说都是他穿得少，在大雪天里那么走，才会感冒。
　　把舒旧林数落的，心里无端委屈起来。
　　他想道：我穿得少还在雪地走路，不就是担心你多等吗？
　　季央央最后总结道：“总之，你感冒了，得听我的话。”
　　舒旧林道：“你再拉我，我就把感冒传染给你。”
　　这番幼稚的发言，听得季央央忍俊不禁。
　　她道：“舒总，你是几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一样撒娇。感冒是说传染就传染的吗？况且，我的身体也很好，不会被你传染的。”
　　季央央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住舒旧林的肩膀。
　　终于，舒旧林忍无可忍，将她猛地按在沙发里——原本是要按在沙发里的，结果因为感冒，准头下降，直接带着季央央滚到地上去了。
　　舒旧林充当了一个人肉垫子，季央央没摔疼，只是爬不起来了。
　　舒旧林躺在地下，左手紧紧的抱住她的腰，右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面。
　　季央央侧着脸，耳朵贴近着他的胸口。听到了一声一声，跳动的心跳。
　　有点快。
　　季央央脸上迅速染红，想起来却动弹不得，她有些恼羞成怒：“舒旧林！”
　　叫得很小声，怕隔得太近了，刺激到舒旧林的耳朵。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软软地，很好欺负。
　　舒旧林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又哑又性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危险性，他的脑子大约烧糊涂了，所以胆子也逐渐变大。
　　“季央央，你抬起头来，我告诉你感冒怎么传染？”
　　季央央闻言，果真老老实实的抬起头。
　　结果一抬头，她的嘴唇就被舒旧林吻住了。


第36章 骗人的鬼
　　舒旧林发着高烧，他的嘴唇不似平常的冰冷，反而灼热的可怕，烫的季央央几乎晕厥。
　　一半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一半是羞耻和茫然。
　　季央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舒旧林的嘴唇起初只是轻轻的贴着她。
　　舒旧林似乎在紧张，嘴唇微微发抖，一动不动。季央央比他更僵硬，现在简直像一块棺材板盖在舒旧林身上，这个想法让季央央在非常不合时宜的场景下，笑出了声。
　　谁知道，她这一笑，好似打开了舒旧林的什么开关。季央央笑时，嘴巴微微张开，正好方便了舒旧林。
　　舒旧林先是在她的下唇上轻轻舔了一下，季央央还不知道这种操作，如遭雷击，所以，这一瞬间，她连挣扎都忘记了。
　　舒旧林的舌头滑进了她嘴里，季央央猛地反应过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推开舒旧林。只可惜，脑子被亲短路了，她竟然用舌头去推。这下，舒旧林就是脑袋烧着，也被她的举动给撩炸了。
　　他突然扣住季央央的后脑勺，微微偏头，将她的上下唇都含在嘴里。舌尖软滑湿黏的钻进她嘴里，季央央几乎被他填满了。
　　她头一回被人亲，还是被这样深吻，尚且还来不及怎么学会呼吸，脸颊绯红，双手抵在舒旧林的胸口，微弱的挣扎起来。
　　季央央的头很晕，身体很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舒旧林在她嘴里作怪，滑过牙齿，往更深处游去，激起了一阵过电一般的酸麻。
　　季央央实在喘不过气，下了死力气推开他，却不料刚刚得了空，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刚刚能觉得自己的气匀过来了，舒旧林却突然发难，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地上。
　　她的脑袋被舒旧林用手护住了，但是身体硌在地上，痛得她惊呼一声。
　　可惜这一声惊呼也没来得急叫出来，她的嘴巴再一次被舒旧林堵住。
　　这一次的吻，比方才更加炽烈，更加具有侵略性。
　　季央央挣扎时，双手被舒旧林捏在了一块儿，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双手固定在头上。
　　季央央左躲右闪，想要摆脱这个掠夺了她所有心神的吻，奈何舒旧林现如今保持这个姿势，很占优势，季央央的力气不过是沧海一粟。
　　她忍无可忍，舒旧林亲得几乎忘情，换了几个角度，渴望更深，更用力。季央央只好出了一个下策，用力的咬了一口。
　　顿时，血腥味在二人的口中蔓延开来。
　　舒旧林似乎清醒了一点，愣愣的贴着她的唇。他退出舌头，在自己的下唇舔了一下，将血丝舔干净，随即，又在季央央的嘴角舔了一下，将留在她嘴上的血丝也舔了干净。
　　季央央急急的喘着气，卡壳了好几次，才开口：“你清醒了吗？”
　　舒旧林沉默了很久。
　　黑暗中，传来了他低哑的声音。
　　“我一直都很清醒。”
　　季央央用力的推开他，这一次，舒旧林没有那么难推。他几乎是顺势白推在沙发前，懒散的靠着。
　　季央央背对着他。
　　舒旧林烧成了浆糊的脑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勇敢的事情。
　　——他亲了季央央，还没经过对方的允许。
　　季央央的性格他是很了解的，从几年前，他就知道，此女虽然外表看着软绵绵的，但其实是一个硬骨头。
　　吃软不吃硬。
　　越是硬来，就会越引起她的反感和抗争心里，越不让你如愿以偿。
　　相反，换成撒娇和耍赖，在加上一点点卖惨的话，事情就出乎意料的好解决。
　　舒旧林终于记起了自己的拿手绝活。
　　季央央正在恼羞成怒得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捂住了脑袋，惨兮兮喊道：“我好疼……”
　　第一遍，季央央梗着脖子，没理。
　　不过舒旧林并没有就此放弃，一遍喊得比一遍软，一遍喊得比一遍叫人心疼，几乎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拿出来了。
　　终于，喊道第六次的时候，季央央转过身，心平气和的问道：“你那里疼？”
　　舒旧林此时像一只乖乖的大型犬，收起了方才小野焉狼似的攻击性和侵略性，大尾巴焉不拉几的垂在背后，但是不妨碍它一下一下的摇的欢畅。
　　“头疼。”
　　舒旧林老实回答。
　　他的头确实很疼，除了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季央央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吃过药了吗，怎么还会疼？”
　　舒旧林道：“药效没有那么快的。”
　　季央央道：“你知道你还——”
　　她突然顿住，转了个话题：“算了，算了……”
　　仔细想想，舒旧林与她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似乎亲这么一下合情合理。
　　要说她讨厌，那还真是不讨厌。舒旧林的模样长得十足的好看，她被亲了之后，也只是觉得震惊和羞耻，没有半分厌恶感。这会儿突然又想到二人的关系，好像自己真是没有什么去骂他的理由。
　　季央央有限的智商都用在了设计方面，对于感情一事则是无法用力思考。
　　越思考，越糊涂。
　　索性她直接跳过思考步骤，说道：“好吧。你亲了我，我也亲了你，也不是很吃亏。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感冒好了之后，立刻忘掉。”
　　舒旧林道：“那怎么行。我亲了你，如果你觉得吃亏的话，你可以亲回来。我保证站在这里不动，随便你亲。”
　　季央央无语片刻。
　　舒旧林烧的晕乎乎，靠在她身上，像一只大型的树懒熊。
　　“我觉得我现在很难受。季央央，你喜欢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季央央顿了一下：“提他干什么？”
　　舒旧林道：“难道我不能知道一下他的样子吗。”
　　季央央其实早就忘了，于是敷衍道：“人模人样吧。”
　　舒旧林哼了一声：“你有滤镜的。其实仔细想想，你说不出他的样子，一定是因为他长得很丑吧。”
　　季央央道：“随便你怎么想。二楼的灯在哪里，你打开，我扶你上楼。”
　　舒旧林乖乖的打开灯，不依不挠道：“要不然你喜欢我吧。喜欢我的好处很多的。”
　　季央央觉得，舒旧林生病的时候，人也幼稚了不少。方才做出那种过激行为也可以解释，统一归纳为：脑子烧坏了。
　　她像哄小孩儿似的，顺着舒旧林的话说：“哦？你说说，我喜欢你有什么好处。”
　　舒旧林一板一眼的数了起来：“其一，本人长得很帅，带出去很有面子。”
　　季央央：“嗯嗯嗯！”
　　舒旧林道：“其二，本人很有钱，可以给你买包包，买衣服，买大房子。”
　　季央央：“嗯嗯嗯！”
　　舒旧林被她扔在床上。
　　季央央刚想走，猝不及防，对方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猛地抱在自己的怀中。
　　她整个人娇娇小小的，被舒旧林一抱，几乎整个人都陷进了他的怀抱里。
　　背后的男人，说话时胸腔震动着，贴着她的背，传进了她的心里。
　　“其三，我很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你。”说完了，很不服气的补充：“肯定比你那个白月光喜欢你。”
　　季央央很久的时间内，都没有说话。
　　等舒旧林就这么抱着她睡着了之后，她才忍不住问道：“你能喜欢多久呢？”
　　舒旧林的呼吸声已经平缓了下来，她又说道：“喜欢是很廉价的。今天喜欢，明天就不喜欢了。你总是不能长长久久的喜欢一个人，哎，你真让我为难。”
　　季央央的头十分痛，认为舒旧林这个男人实在太烦人了！烦得她满脑子想不到其他的人，被他占据的满满当当。
　　她被抱着，在一片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昏睡过去。
　　半夜的时候，季央央迷迷糊糊又醒来了一次，她有点儿冷，又记起舒旧林还在感冒，于是摸索着将薄薄的棉絮盖在二人身上，闭着眼睛一阵乱摸，将被角掖好。顺势，在舒旧林怀中找了一个极度舒服的姿势，一觉睡到了天亮。
　　冬天的天亮都很晚，加之房间里的窗帘拉得很严实，早上七点半的时候，季央央醒来，看见房间内，都还是漆黑一片。
　　她被舒旧林抱得严严实实，这不是第一次，因此季央央已然见怪不怪。
　　上一次同床共枕还是因为团子。
　　季央央想要先起床洗漱，顺便给舒旧林把早上的药给准备好。然后无论他今天再怎么耍赖，也要将他拖去医院。
　　她用唯一空出来的那只手摸到了手机，打开一看，先跳出来的竟然是微博消息。
　　不过，看到这个微博消息的一瞬间，季央央就冷静下来了。
　　推送的，正是昨晚上讨论的如火如荼的新闻，男主人公是她的未婚夫舒旧林，而女主人公则是马思婉。
　　这个女人她不认识，但是看新闻描述的，应当是一个白富美不错了。
　　季央央一目十行的看完，关了手机，从来没觉得过新闻是这么讨厌的事情。
　　她此刻睡在舒旧林的怀中，也生出了一丝的烦躁之意。
　　季央央挣扎起来，想要掰开舒旧林放在她腰上的手。
　　这么一动，把对方也从睡梦中惊醒。舒旧林虽然半梦半醒，但是手却不肯放开，二人在床上你来我往，暗中较劲，不到一会儿，确实季央央先僵住。
　　一大早的，美人坐怀中，舒旧林出现了十分常见的生理反应。
　　季央央脸皮飞快的泛红，咬牙道：“舒旧林，你、你大早上的发什么情！”又磕磕巴巴的说道：“放手、你、我、你自己解决。”
　　舒旧林脑子还没清醒，没理解季央央这句话。
　　他二人突然眼神一个对视，季央央面色薄红，嘴唇水润，刚睡醒时泪眼朦胧，别有一番风姿。
　　鬼使神差，舒旧林脑子短路，十分友好的提出解决方法：“我能蹭蹭吗？”
　　季央央：……


第37章 那亲亲我
　　她说道：“舒旧林。”
　　舒旧林眨了眨眼睛，无辜且茫然的看着她。
　　险些就要说出“真的只是蹭蹭，绝不进去”等经典发言。正所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总之是很不可信的。
　　季央央翻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又将它合拢成为拳头：“你看到这个是什么了吗？”
　　舒旧林道：“拳头。”
　　季央央说道：“是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温柔，不会打人。”
　　舒旧林双眼雾蒙蒙的看着季央央。
　　季央央微微一笑：“你如果再说一句话，这个拳头就会从你面前，转移到你脸上。你明白了吗？”
　　舒旧林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但是没有说话。
　　经过这件事情，季央央的心情平缓了一些，脸上的红晕也逐渐的退了下来。
　　她伸出手，用手背摸了摸舒旧林的额头，温度还挺高，似乎没有降下来。不过，昨晚上吃了一次感冒药，今天的情况稍微好一些。
　　季央央下床洗漱完毕，又哄着舒旧林吃了一道感冒药。
　　此刻，她终于发现，舒旧林感冒之后，格外黏人。
　　只要一时半会儿看见她，就要在房间里发出各种噪音，企图吸引季央央的注意。
　　无奈之下，季央央只能坐在床前。
　　“你这样只吃感冒药不行，以我的意见，还是去医院的好。”
　　舒旧林抱着热水袋，直勾勾的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季央央道：“你如果不去医院，那就打电话叫医生来。”
　　她记得，舒家是有私人医生的。
　　但是舒旧林还是只听，依旧不肯说话。
　　季央央道：“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感冒的时候，如果嗓子发炎不舒服，是说不出话的。季央央深有体会，于是问得和风细雨。
　　哪知道，舒旧林摇了摇头。
　　季央央道：“为什么摇头。”
　　舒旧林捧起杯子，将自己的脸遮住。
　　季央央耐心又问道：“为什么不说话？”
　　沉默了许久之后，舒旧林终于开口：“你不让我说。”
　　季央央又好气又好笑：“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舒先生，你不能平白无故的污蔑我。”
　　舒旧林模仿季央央得说话口气，哼了一声，才开口：“你如果再说一句话，这个拳头就会从你面前，转移到你脸上。你明白了吗？”说完，又哼了一次，点点头：“我明白了。”
　　季央央说道：“你真的很记仇。好吧，现在我收回这句话。”
　　舒旧林突然把目光落在季央央的手上：“你的戒指呢？”
　　季央央自然道：“早上洗脸的时候摘下来了，忘记戴。”
　　舒旧林道：“戴上。这个戒指……”想了半天，他掷地有声：“防水！”
　　季央央：“什么。”
　　舒旧林道：“很防水的。你洗脸的时候也不用摘下来！你要时时刻刻戴着。好以此警醒你是一个已婚妇女，家中有英俊的丈夫和未来会出生的孩子，你要对这个家庭负责，对我负责。”
　　季央央趁他感冒，甚至不清，软乎乎的时候，故意套话道：“我为什么对你负责。难道不是你对我负责吗？”
　　舒旧林一本正经的开口：“因为我对你负责你不要。那只能你对我负责了。你小心一点，我这个人体质很特殊的，只要一旦跟人亲亲了，我、我——”
　　季央央双眼弯弯，饶有兴趣的看着舒旧林，看他准备用什么“道德绑架”的方式令她屈服。
　　舒旧林严肃道：“我就会怀孕的。”
　　季央央猛地咳嗽起来。
　　舒旧林满嘴跑火车：“是真的。你要负责的，不然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孤苦伶仃，你忍心吗？”
　　季央央心中唏嘘道：看来，病得不轻，脑子也烧坏了。
　　因此，自认为脑子十分清醒的季央央，对脑子十分不清醒的舒旧林道：“我确实有点不忍心。要不然，你先和我去医院，咱们去做一下胎儿检查。”
　　舒旧林道：“不要。”
　　季央央故作惊讶，道：“那怎么行。算啦，我知道你脸皮薄，不去医院也可以。打电话叫医生到家里来检查。看看宝宝胎象稳不稳。”
　　演到这里，舒旧林先演不下去。
　　噗嗤一声，他一边笑一边倒在床上。
　　季央央道：“不演啦？”
　　舒旧林开口：“我的头很晕。”
　　季央央：“那就吃药。”
　　舒旧林道：“药是苦的。如果吃了药，你亲我一下，我就吃。”
　　季央央脸上微微泛红，很快压下去。
　　她直接无视了舒旧林的话，提醒道：“快点叫医生。我不跟你说话了，我要去上班了。”
　　舒旧林连忙道：“请假！请假！”
　　季央央笑了一声：“我请假，你给我发工资吗？”
　　舒旧林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都快变成小勾子抓住季央央的脚了。
　　“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舒旧林突然在床上动了起来，开始在全身上下找起了口袋。
　　舒旧林昨晚上就那么直接睡了过去，穿得还是订婚宴上的那一套西装。
　　他随手一摸，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乱七八糟的卡片。
　　舒旧林没有用钱包的习惯，黑卡金卡银行卡身份证，全都乱七八糟的塞在口袋里。除了这些卡，还有些什么超市购物卡，接地气的不行。
　　卡片被翻出来，几枚硬币叮叮当当的滚到了地上。
　　舒旧林十分豪迈的将卡往床上一拍：“给你了！”
　　季央央不用动脑子猜都知道，这些卡中的金额加起来有多可怕。
　　她不跟舒旧林一起发疯，而是直接拿起舒旧林的手机，找到了私人医生的手机号，拨打了过去。
　　不到半个小时，医生就来了。
　　舒旧林被季央央勒令躺在床上，医生检查后，给他挂了水，又吃了药。
　　季央央去了一趟洗手间，将戒指重新戴回手上。
　　有医生陪同，她不管舒旧林如何耍赖打滚，都一概坐视不理，心肠十分坚硬，头也不回的去公司上班了。
　　迟到了两个小时，按照时间扣费。
　　季央央一坐到位置上，小玲就滑了过来。
　　除了她，公司里对她的到来没有特别感兴趣，季央央还是那副小透明，无人问津的样子。
　　可见，小玲此人似乎没有把她跟舒旧林那件事情说出去。只是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凑过来，是想跟她说什么。
　　季央央歪着头看了一眼小玲，小玲神神秘秘道：“你看昨天的新闻了吗？”
　　“怎么了？”
　　小玲一脸为难：“看来，你是没看了。正好我在这里，我给你看。哎，你说你要是跟一个普通人订婚多好，怎么跟舒旧林订婚。你看他那么有名，要是劈腿出轨啊，那都是给全国人民一起看呢！”
　　季央央：……
　　“你在说什么？”
　　小玲连忙把昨天的新闻，献宝似的拿出来。
　　昨晚上讨论舒旧林讨论的热火朝天，直到几天早上，热度都还没有消退。季央央早上起来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到了这消息。她当时便什么都没有表示，现在小玲拿给她，她也一样做不出什么表示。
　　小玲道：“是假的吧！绝对是假的！”
　　季央央笑了一声，没说话。
　　小玲顿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于是直截了当的问道：“难道是真的？靠！不是吧，你昨天不是才跟他订婚吗！舒旧林这人……人品这么渣的吗？不过也是，如果我老公能有这么多钱，就算是出轨我也不管他。哈哈，反正给我钱就好了，季央央，你怎么跟舒旧林认识的？”
　　这件事情，小玲昨晚上足足想了一晚上，也没有相同。
　　季央央的相貌虽然好看，但也绝对称不上倾国倾城。相反，舒旧林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产，都令人可望不可及，对小玲而言，季央央跟舒旧林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能走到一起简直是……简直是季央央上辈子去拯救银河系了吧？
　　小玲正想多问一点东西，季央央已经表现出了一副“工作很忙，没时间聊天”的模样了。
　　小玲败兴而归，此时，英姐推开门，突然道：“季央央人呢？来了吗？”
　　季央央回道：“来了。”
　　英姐开口：“你现在就跟我过来一趟。”
　　季央央摸了摸鼻子，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跟英姐去了办公室。
　　一到办公室中，英姐就换上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由此可见，她在大家面前还挺端着面子。
　　“你去参加海洋杯了？”
　　季央央抿了抿唇，问道：“怎么了？”
　　英姐气笑了：“你！你真是太有主意了！谁让你参加的？”
　　季央央道：“我不能参加吗？但是海洋杯的比赛上写着的，不管是不是设计师都可以参加。而且，现在我已经是设计师了。”
　　英姐开口：“不是说你不能参加，怎么你参加也不跟公司说一声！”
　　季央央没话说。
　　英姐道：“你是不是和其他的工作室一起合作的，你知不知道咱们公司里一个进入复赛的名额都没有，现在半决赛的名单已经下来了，偏远地区只有两三个名额，S市还算好的，一共一百零四人，比蒂娜只有两个人入围了。”
　　季央央看着她。
　　英姐道：“没有你。我是说，我们公司的人没有你。你根本没有用比蒂娜的名义报名，入围的是总部的两人。”
　　季央央忍不住问道：“谁？”
　　英姐：“你知道这个干什么。对了，说起来其中还有一个你认识，就是上次在发布会的时候，跟你见面的那一个男生。听说是你的学长？”
　　季央央道：“周泉？”
　　英姐道：“不错。”
　　季央央道：“他的话，我不意外。”
　　英姐道：“你还不意外！你有什么意外的，最让人意外的就是你了！季央央，我真是搞不懂你，你要参加比赛就参加，为什么不用比蒂娜的名义。”
　　季央央道：“我……”
　　英姐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你这是胳膊肘往外长的吧。半决赛的名单，比蒂娜已经公布了。我是今天才在官网上看到你的名字的。我看得到，别人也看得到，你准备怎么跟同事们说？”
　　季央央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跟同事说？这件事和她们无关啊？”
　　英姐突然开口：“上班的时候，手上不要戴戒指。这种首饰自己在外面戴戴就好了，不是婚戒的话，尽量别带，影响工作。”
　　季央央下意识的转了一下戒指：“这个就是婚戒。”
　　英姐微微惊讶。
　　季央央道：“我昨天订婚了。”
　　英姐更加吃惊：“你订婚？你和谁？”
　　季央央道：“这个……是个人隐私，我可以不回答吧。”
　　好在，英姐也没有继续追问。她让季央央在办公室里多站了一会儿，便说道：“我联系一下主办方，看看能不能把名字改过来。”
　　季央央道：“这么大的事情，主办方也不会改吧。”
　　英姐挑眉：“怎么了，你还不愿意用公司姓名了？我看你是攀上哪家高枝儿了？”
　　季央央已经习惯了英姐此人说话的模式，夹枪带棒，十分令人不舒服。
　　她脾气好，听过也就听过了，只是要改公司名字，季央央绝不同意。
　　夏敏自己的名字，按照她的意思，是不准备放在设计师里的。当时和季央央商量的结果，就是把季央央的名字放在属性工作室之下，以属性的名义，去角逐冠军。
　　季央央既然答应了人家，当然也不能反悔。
　　英姐道：“你不是以个人名义参赛的？”
　　她有些疑惑。
　　按道理说，季央央这个人，虽然认识舒旧怡，可看起来也不太像是有很多后台的女人。
　　英姐刚才看电脑看得很急，只看到季央央进去了半决赛，就立马冲到了办公室去找她。
　　现在被季央央这么一搞，英姐还真是迷茫了。
　　如果季央央是个人参赛，那把她弄到比蒂娜的名下很容易。但如果她是代表了别的公司参赛，那就十分麻烦。
　　英姐打开电脑，翻出半决赛名单，季央央的名字后面跟着：属性原创服装工作室。
　　她的眼睛微微瞪大：“你、你去属性了！”
　　季央央点头。
　　英姐的震惊之意，简直比看到她进入半决赛还多。
　　属性，国内最有名的独立服装工作室，在整个行业中都是响当当的存在。普通的设计师穷极一生恐怕都不能踏进属性一步。
　　这季央央何德何能，能挂名在属性旗下？
　　英姐顿了一顿，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想。”
　　季央央推开门，往自己的工作桌走。
　　外面的同事，此刻估计已经收到了半决赛名单通知。虽然不关他们的事，但在里面看到了季央央的名字，还是热烈的讨论了一番，最后看到季央央背后挂名的工作室，得出了一个结论：同名同姓吧。
　　小玲一见她出来，又是第一个冲上来的。
　　她说道：“你去参赛了？”
　　季央央坐下：“是啊，怎么了。”
　　小玲问道：“半决赛入围名单，季央央，属性工作室，是你？”
　　季央央沉默片刻，突然笑道：“是我。如何？”


第38章 小剧场
　　事实上，两个人的第一次，并不是在新婚之夜。
　　新婚之夜的时候，季央央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包子了，没有显怀。
　　用一个十分怀兴的话来说，是典型的奉子成婚。这个小包子来得实在太突然，当然，主要是那个晚上也过得很混乱。舒旧林喝醉了，她的脑子似乎也不清醒，从本来的一个小错误，变成了一个不可估计大错误。
　　等季央央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结婚之后，季央央怀疑过当年醉酒的真实度。据现有的可靠情报表示，醉酒之后：并不会有力气。
　　舒旧林这会儿正在看电视，他儿子坐在腿上。
　　季央央切好水果，说道：“宝宝，去找姑姑玩，我有事和爸爸说。”
　　儿子像舒旧林，唯有眼睛像季央央。
　　他十分乖，听季央央这么说过之后，迈着小短腿就跑了。
　　舒旧林突然背后一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季央央微微笑道：“你坐着，你站起来干什么？”
　　舒旧林道：“必要的时候，跪着讲话也不是不可以。”
　　季央央笑道：“地板？”
　　舒旧林提议：“沙发吧。我看比较软。”
　　季央央脸上笑意不减，温温和和道：“你还记得，你喝醉的那一次吗？”
　　舒旧林装傻道：“什么？季央央，大白天的不好吧。限制级话题留到晚上讨论。”
　　季央央：“你不要装傻。本人现在觉得当年事情十分可疑，请舒先生老实交代。”
　　舒旧林眼神飘了一下。
　　当年，他确实喝醉了。但是也没有醉到完全无意识。
　　他只是不太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季央央这么纠结的人，明明很喜欢他，但就是不肯往前走走一步。舒旧林都把那一百步给走完了，季央央不前进反而后退，再让她退下去，他下半辈子就抱着棉被哭去吧。非常时间，用非常手段。
　　不过，季央央婚后几年，脾气飞涨，再也没有几年前那么好说话。
　　舒旧林辩不过她，于是，在季央央还在回忆的时候，他突然将人横抱起。
　　季央央短促的惊叫一声，又担心被儿子听到，握着拳头砸了他一下。
　　“你干什么！”
　　舒旧林道：“你这句话说得很好。想必我的回答你已经知道了。”
　　季央央诧异道：“什么？”
　　舒旧林将她一路扛在肩上，带回了卧室。猝不及防，季央央猛地砸在床上。
　　舒旧林欺身而上：“我有一个好办法。”
　　这回，轮到季央央背后一凉。
　　舒旧林笑眯眯道：“一个让你说不出话的好办法。”


第39章 打打闹闹
　　小玲哑然。
　　即使知道这个人是季央央，她们也无可奈何。
　　凑上来询问，不过是八卦的天性。甚至还有一部分，抱着眼红和嫉妒的心理，想从季央央的脸上看出一丝她被英姐狠狠骂过的样子。
　　但是没有。
　　季央央向来喜怒哀乐不表现在脸上，况且英姐也没有骂她，只是数落了她一顿，这就更不能影响季央央的心情。
　　一人阴阳怪气道：“季央央，你可真行啊，在外面找了工作室。也不怕比蒂娜上面怪你。”
　　季央央坐在位置上，十分淡然的回道：“怪我就怪我，这件事，也用不着你来操心吧？”
　　小玲道：“季央央，你别说啦！”
　　那人被季央央怼了一句，突然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季央央说话口气中，偏偏就是她十分淡然的这一句话，掀起了她的勃然大怒。
　　季央央平时在公司里，总是温温和和，谁也不去招惹。就算是别人有时候说她两句，她也只是一笑而过，或者假装没听见。
　　她刚来的时候，公司里对她的冷嘲暗讽不少。其一是因为季央央那会儿的穿着打扮确实土得不行，其二就是因为公司里谣传她走后门。
　　英姐对她百般照顾也就算了，现在连海洋杯的半决赛都给她进了，更加令人气愤的是，她挂名竟然不是挂在公司，而是挂在属性。
　　一时间，公司里的人什么心情都冒出来了。
　　羡慕者有，嫉妒者又，恨者也有。
　　脾气能忍的也就忍下来了，到底是自己没有这个命。脾气不能忍的就直接怼上去了。
　　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
　　季央央这一次，却不是沉默，而是开腔。
　　此举动，在众人眼里，无疑是挑衅。
　　那人道：“哈哈，笑死我了，季央央，你是不是因为自己找到了下家，索性就要跟公司闹翻了？”
　　季央央打开电脑，心平气和道：“第一，我没有另找下家。第二，我也没有跟公司闹翻。你如果很闲的话，请找别人去吵架，我就不奉陪了。如果你要和我算账，也请你想一想，几个月前你是怎么在背后说我的。我不和你计较，不代表我把她忘了。希望你以后嘴下留德，我脾气好，别人的脾气就不一定了。”
　　那人怒目圆瞪：“你！”
　　季央央：“需要我请你吗。”
　　小玲继续打圆场：“超灵，你别和季央央吵了。”她在这个名叫“超灵”的女人耳边说道：“你惹不起她的啦。”
　　超灵猛地推开她：“什么惹不起惹得起的，你觉得这件事情她做的对吗？不跟公司打招呼，去帮外面的工作室做设计，没进半决赛也就算了，现在还进了半决赛！咱们公司就她一个人进了半决赛，不为公司的荣誉着想，对吗？”
　　此时，英姐拉开办公室的门。
　　“外面在吵什么？”
　　众人一下子没了声音。
　　英姐皱眉道：“你们的工作是太少了还是怎么样，吵架能把款式给卖出去吗？”
　　超灵抿着唇，生着气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季央央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表现的对这件事情丝毫不关心。
　　小玲看了她两眼，却不敢和她说话。
　　季央央在公司里温柔久了，所有人便都把她的温柔当成理所当然的东西。但凡她说一句重话，都会被认为无理取闹。
　　等到下午下班，季央央思考了片刻，还是往舒旧林的公寓走去。
　　他看起来感冒好的差不多了，洗了个澡，穿上了家居服，正在电脑上处理文件。
　　季央央问道：“你要吃什么？”
　　舒旧林把电脑挪开：“我吃什么你都给吗？”
　　季央央潜意识的判断出舒旧林这张嘴里吐不出什么好东西。无视他，直接去了冰箱。
　　弄了简单的三菜一汤，二人吃完，季央央又背着书包往外走。
　　舒旧林道：“你要去哪里？”
　　季央央开口：“属性工作室。”
　　舒旧林道：“你不陪我吗，我可是病人！”
　　季央央道：“我已经陪过你了，而且你现在身体很好，不需要我照顾。”
　　舒旧林连忙翻身下床：“我觉得我需要。”
　　结果，他还没跑到门口，季央央就冷漠的关上了门。
　　舒旧林道：“你以为我不会开门吗！”
　　季央央在门口跟他较起劲来，死死拉着门把手：“你以为我不会反抗吗。”
　　舒旧林威胁道：“限你三秒钟之内把手松开，季央央，你难道觉得你的力气比我大？”
　　季央央扣住门。
　　二人就这么，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死死地较起劲来。
　　不过，她那点儿力气，跟舒旧林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哪怕舒旧林这会儿还在病中，也一把将门打开了。
　　门往离开，季央央往前扑去，正好扑在舒旧林怀中。
　　舒旧林光脚站在地上，将她抱了一个满怀。
　　季央央的身体很软，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少，抱在怀里像抱了一块甜滋滋的棉花糖。
　　可惜，这个棉花糖，此时有往爆米花发展的方向。
　　季央央被他抱着的时候，脑子里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早上看的新闻。多亏小玲上午的时候又给她巩固了一遍，令她现在记得十分深刻。
　　按道理说，她因为这件事情生气是没有问题的。季央央现在是舒旧林名义上的未婚妻，自己未婚夫在外面传这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她必须得过问一下。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季央央又没权利过问。
　　她纠结万分，心中又醋又急，还不太敢表现出来，于是，温顺的家养小猫，就变成了小野猫。
　　舒旧林感觉到自己被抓了一下。
　　季央央在他怀中时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舒旧林视其欲迎还拒，二人便在门口你来我往的“打架”。
　　季央央是使出十足的力气了，但是无论怎么用力，舒旧林抓她都跟抓着玩儿似的。
　　季央央忍无可忍，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谁知，跑也跑不掉。
　　她腰被舒旧林牢牢抱住，整个人因为身高差距几乎悬空了，季央央惊叫一声，双腿在半空中晃了一下。
　　“舒旧林！”
　　舒旧林哈哈笑道：“在呢在呢，叫我干嘛。”
　　季央央脸色涨的通红，用力去掰开舒旧林的手，无果。
　　现场一片混乱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舒旧林住的这个地方在二十一楼，外头有一条铺满了地毯的走廊，还挺大。正对面，是电梯，此刻开门，里面站着童泽。
　　童泽：……
　　季央央：“你放我下来！”
　　舒旧林放她下来。
　　童泽道：“对不起！打扰了，告辞！”
　　说罢，他做了一个告辞的动作。
　　关上电梯门，童泽深情款款道：“臣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舒旧林挑眉：“和你的辞职信一起？”
　　童泽一脚跨出电梯，装作无事发生：“我来是给你送资料的。不巧哈。”
　　他看着季央央，季央央正在整理被舒旧林搞得一团糟的衣服。
　　童泽笑道：“嫂子去哪儿啊？要走了吗？”
　　季央央笑道：“你好。”
　　童泽道：“我很好我很好！”
　　他打量了季央央一眼，似乎要把舒旧林的这个白月光好好研究，看看到底是哪里入了舒旧林这个少爷的眼睛。
　　研究半天未果，还被舒旧林揍了一顿。
　　理由是：觊觎嫂子。
　　童泽说他给自己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季央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加之她很赶时间，于是在两人插科打诨的时候，跑下楼了。
　　一下楼，童泽也跟了下来。
　　他道：“嫂子，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季央央道：“不用。”
　　童泽开口：“别嘛，你跟我客气什么。我替旧林送你。”
　　季央央推脱不掉，只得上车。
　　到了工作室，谢过童泽之后，季央央跟夏敏开始制作款式。
　　海洋杯的决赛安排在了年后，也就是说，年前是一定要把半决赛给过了的。
　　季央央一上楼，夏敏就道：“半决赛和决赛的衣服是不同样的，你要做好准备，有人可能会抄款式。”
　　季央央点点头：“我知道。”
　　海洋杯的半决赛成品和设计稿全都是公开的。并且，半决赛和决赛的衣服不能用一套。
　　夏敏道：“今年跟往年不一样，决赛的时间拖得太后面了，足足空了一个多月出来，重新抄一套衣服出来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
　　一旦公开款式，比赛中偷创意，偷设计的比比皆是。
　　去年，甚至还发生过严重的狸猫换太子的行为。
　　毕竟海洋杯比赛的含金量很高，其中挤破了脑袋想的冠军的人不在少数。只要有竞争，有资本的地方，就有黑幕。
　　“我倒是不担心你，毕竟有舒总在你身后。”
　　季央央笑道：“他又不做服装，能帮我什么。”
　　夏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季央央，其中“帮忙”的含义不言而喻。
　　半决赛近在眼前。
　　季央央与夏敏一起，终于把整一套服装的都完成了。
　　一月初，半决赛彩排，服装被统一的运去了S市大厦。这处是一个奢侈品集中的购物中心，二楼连接A栋和B栋的玻璃通道，被布置成了走秀场。
　　季央央随着设计师在下午一点钟左右到了彩排现场，正式开场晚上八点。
　　夏敏因工作室有些事情，要晚来一会儿，季央央只能自己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来到后台。
　　模特正在后台会场，除了特殊风格要求之外，比如：中国风，水墨风。设计师会指定要求一些国内的模特，其他的模特都是随机分配。
　　季央央被领到自己的模特面前，一共六个模特，十分高，季央央走过去的时候，感到了一丝丝的压力。
　　其中三个是外籍模特，季央央最近英语小有所成，但还是做不到能直接与人对话，于是简单的交流过后，她便开始给模特穿衣服。
　　设计师有些设计只有自己知道怎么穿，千奇百怪的衣服都要自己来整理，这也是为什么主办方要提前把设计师请入场的原因，以为有些你看起来是袖子的——它可能就是一个洞，或者是裤管。
　　季央央给模特穿到一半，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央央。”
　　她回头看，竟然是周泉。


第40章 偶遇奇葩
　　季央央尴尬的笑了一下，不知道她该不该搭话。
　　周泉道：“怎么啦，不认识我了？”
　　季央央道：“学长。”
　　这个周泉，也真的是很奇怪。季央央认为，两人之间，本来应该是毫无纠葛的。先说高中发生的那件事情，就已经十分无语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见了面就要绕道走，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周泉考上了大学，季央央也如愿所偿，再也没有见到周泉。后来见面，就是她工作的时候。
　　结果工作时，又发生了另一件更令人无语的事情。
　　季央央自己都觉得两个人堪称是孽缘了。虽然每一次都不是他们之间直接发生矛盾，但是每一次发生矛盾的原因都是因为感情和女人。
　　季央央自觉地自己没脸，周泉却总是拥有一个神奇的技能：过了一段时间，就能把矛盾完全忘记。
　　周泉道：“我在半决赛的名单上看见你了，我记得，你不是我们比蒂娜的分部吗？怎么这一次，没有挂名分公司，结果挂名在属性工作室下面？”
　　季央央道：“朋友介绍过去的。”
　　周泉微微一笑：“朋友，是舒旧林吧。”他看了一眼季央央的戒指：“看起来，你们已经结婚了。除了舒先生，我想国内没有谁可以为你介绍属性工作室？”
　　季央央侧过头，只让他看到一个后脑勺：“学长也是半决赛的设计师吧，现在不忙吗？”
　　周泉笑了一声：“那是你太老实了。你没有助理吗？”
　　季央央摇头：“我一个人。”
　　周泉道：“需要我帮你吗？”
　　季央央拒绝的十分果断：“不需要。学长，你去忙吧。”
　　周泉听不懂她的婉拒，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开口：“我看起来也不是很忙。帮你一个小忙而已，举手之劳，你不用不好意思。”
　　面对脸皮如此之后的周泉，季央央简直无奈了。
　　要是周泉来硬的，她到不怕。
　　可偏偏就是这种死皮赖脸的，她最应付不来。
　　结果好事不来，坏事成双，周泉没在他身边站多久，另一个男人过来了。
　　圆头大脑袋，粗脖子短腿，肚子顶着衬衫，扣子正在艰难的维系最后一道防线。这个男人头发很少，发际线很高，微卷，金鱼眼睛，厚嘴唇，皮肤黑而油腻，看上去有三十来岁。实际上，刚刚二十三。
　　周泉实话也不喜欢他，看大他过来，皱起了眉头，没多久，又松开，熟稔的说道：“治军，你怎么来了？”
　　这位治军，姓杨，是比蒂娜公司总部副总裁亲妹妹的儿子，前一段时间应为事业的原因，被他大伯父弄到了比蒂娜来上班。问他要什么工作，他选了个设计师，实际上，什么东西都不会，再当设计师之前，一直是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
　　可是这位二世祖，家里要说有钱吧，比他有钱的人多了去了。他不过是比普通的人富有一点，但是此人热爱装逼的心，却比一般的人强烈多了。按照他喝酒吹牛逼的说法，自己睡过的美女模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电视上无论哪个新出道的小明星，稍微有点小火，此人就喜欢坐在电视前面，用人想都想不到的奇葩方式羞辱。发言低级，趣味低级，但凡能跟她们坐在一起吃一顿饭，立刻就成了自己新的吹牛逼的资本。
　　并且，十分喜欢炫耀自己的感情史和床上经验。
　　杨治军上面有人罩着，听闻公司里有这么一个海洋杯的设计比赛，便兴致冲冲的报了名，设计了一套，自然是连海选都没过。他自认为自己明珠蒙尘，怀才不遇，很是生气。于是找了自己的大伯父，大伯父被他缠的烦死了，索性扔给了周泉。
　　当时，公司里有两个人进入了半决赛。
　　一个是卢志佳，去年海洋杯大赛的冠军。
　　一个是周泉，今年比蒂娜立捧的新人设计师。
　　卢志佳的脾气很不好惹，并且持有一部分公司的股份，董事会的人不敢开罪卢志佳，也不敢拂了副总裁的面子，于是只好委屈了周泉，将杨治军的名字直接加到周泉的队伍中，并且就跟在周泉背后。
　　原本，是周泉一个人的设计心血，如今白白的被人占去了一半。
　　他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周泉只从农村里考出来，摸爬打滚靠自己的实力才爬到今天这一步的。一无背景二无地位，打碎了牙，血往肚子里咽。
　　果不其然，杨治军一过来就笑道：“小泉，你在干嘛呢？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说完了，又看着季央央。
　　季央央今天穿得十分简朴，脸上也没有带妆，与杨治军喜欢的妖艳风情网红脸完全不一样。
　　不符合杨治军的审美标准，他就要大做一番文章：“噢哟，小泉，你在这儿撩妹啊？不是我说，你竟然喜欢这种？”
　　言下之意，这种女人也配喜欢？
　　季央央懒得理他，转过身顾自己。
　　杨治军见季央央这个态度，心中看她的不爽就更多一分。
　　周泉道：“杨哥，你误会了，她是我的朋友。并且，她已经有丈夫了，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杨治军眼睛一蹬，笑了一声：“人妻啊？”
　　周泉尴尬道：“杨哥，咱们回去把。”
　　杨治军道：“人妻好啊，这种女人在床上才放得开。之前我就有跟一个女的聊过，那女的老公出差，儿子都好几岁了，非要说喜欢我。一开始我只是随便跟她玩玩的。”
　　周泉道：“杨哥，我们再去看看衣服的款式。”
　　杨治军道：“你急什么，在这儿聊聊呗。你朋友叫什么？”
　　周泉没说话。
　　杨治军道：“问你呢！你干嘛，你不会以为我喜欢这种吧？拜托，倒贴给我，我都不要好吗！”
　　周泉依旧没说话。
　　杨治军还在发表他的一段高见，看来不说完是不会走了。
　　季央央面无表情的，当着两人的面戴上耳机，并且将音量调到最大，放在桌上。
　　最后，还是夏敏来了，杨治军才走。
　　夏敏一来，周围跟她打招呼的设计师也多，人人都喊她一声“姐”，看来，她在这个圈子里是相当吃的开，并且人缘也是很好的。
　　周泉连忙道：“敏姐。”
　　夏敏点点头：“小周，你也在这里？”
　　周泉笑道：“敏姐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夏敏道：“臭小子，你等着我夸你呢。可别等了，自个儿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当年让你来属性你不来，还听你喊我一声姐，就是我给你面子了。”
　　周泉道：“敏姐人美心善，不会还跟我记仇吧。”
　　夏敏道：“我现在有新欢了，对你这个旧爱不care。”
　　周泉看了一眼季央央。
　　他道：“那我们先走了。”
　　杨治军看到夏敏，也不敢乱说话。打了一声招呼，二人离去。
　　夏敏看到周泉的背影，摇了摇头。
　　季央央问道：“怎么了？”
　　夏敏道：“没怎么。只是觉得这个小孩儿可惜了。”
　　季央央问道：“周泉吗？”
　　夏敏点头：“在他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当时，我跟他的专业老师要过这个小孩儿，我是在一次设计大赛上面发现他的。周泉很有灵气，也很有想法，并且很努力，很要。只可惜，唯一一点不好，太在乎名利。当然，这一点是大部分人都有的，他设计天赋很高，即使在乎名利我也不能说什么。那会儿就是因为比蒂娜重金挖他，给了他很丰厚的待遇和地位，属性什么都给不了，所以，他才去的比蒂娜。”
　　季央央道：“原来如此。”
　　夏敏开口：“只是一个做设计的，中心不应该放在自己怎么成名快，怎么钱多上面。设计最讲究的就是天赋，其次就是你设计出来的东西。追求钱财，可真没意思。”
　　季央央听罢，不敢开口。
　　她是一个心眼儿全掉在钱串子里面的女人，对夏敏的感慨不能发表任何议论。
　　好在夏敏说完这个之后，话题很快就变了一变，她不仅话题跟着变了，脸色也一起跟着变了：“你怎么被那种废物给缠上了？”
　　季央央愣住，问道：“谁？”
　　夏敏道：“还有谁，那个杨治军。就刚才站在你边上那个矮树墩。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被他纠缠上了。我一个朋友手下的模特就被他搞得烦死，这男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好意思去纠缠人家吗。”
　　季央央忍不住笑道：“我觉得他长得很像两个开瓢的葫芦。”
　　夏敏也笑了一声。
　　季央央道：“放心。他不会招惹我的，刚才我听闻他的择偶高见，断定他很看不起我。”
　　夏敏翻了个白眼：“所以我跟你说，这世界上的奇葩就这么多。你想都想不到他们的性格能长得多么千奇百怪。”
　　二人聊了片刻，给模特套完了衣服。
　　彩排走过之后，夏敏要留在上面看着服装，二人轮流去下面吃饭。
　　原本是想叫外卖的，但是现场衣服太多，主办方静止在这里叫外卖，只能下去吃个便饭。
　　季央央下楼的时候，又碰到了杨治军。杨治军正靠在栏杆上抽烟，季央央走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将嘴里的烟吐了出来，全数喷到了季央央的脸上。
　　季央央震惊不已，呼吸间难免吸入了一下烟雾，顿时咳嗽不止。她向来最怕这个呛人的东西，并且杨治军这个举动太轻佻，太作践人，就算她脾气再好，这时候也气得浑身发抖。
　　八百年不说一句脏话的季央央，从脑子里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最后怒极了憋出一句：“你有病吗！”
　　杨治军不怒反笑，“干嘛，开个玩笑都开不起。”
　　说罢，挑衅似的，抽了第二口烟，继续重复上一个动作，将烟喷在季央央的脸上。
　　这一回，季央央躲开了。
　　杨治军目光下流的从她的上半身，流连到下半身，看完了，回到她的胸口，说道：“穿得这么骚，给谁看的呢？”
　　刚一说完，脸上突然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杨治军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脑袋震荡不已，口水乱飞。下一秒，他就轰然倒地，滑行出去好几米。
　　“给我看的，你有意见吗？”
　　季央央抬头，来的正是舒旧林。


第41章 是白月光
　　季央央看到舒旧林，第一反应就是不真实。
　　虽然，在刚在的那件事情中，她确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舒旧林。但是哪儿有想到他的人，他就来的道理。
　　因此，季央央愣住了。
　　杨治军被一拳打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舒家的这两兄妹一个比一个厉害，论打架高中的时候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不过后来舒旧林改过自新，突然走起了温柔路线，待人处事和睦春风，总叫人以为他的脾气十分好。
　　实则不然，这一拳头下去，杨治军都被打懵了。
　　他脑子一直在晃荡，似乎都能感受到脑浆在脑子里左摇右晃的摆动。杨治军在地上艰难的爬了好几次，没爬起来。
　　舒旧林刚来不久。
　　实际上，昨天季央央就那么走了，他心里有些紧张。
　　季央央此人的性格是很琢磨不透的，她无论开心还是伤心，都不会主动告诉你。不仅被动，而且在你主动地时候，她还会自己往后退。
　　季央央这时候，突然回过神，看着倒地不起的杨治军，心中出了一口恶气。要换成她自己，想要对杨治军做出一点实质伤害，或者教训一下他。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是舒旧林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来了。
　　“你怎么来了？”
　　舒旧林懂啊：“过来看看你。”
　　他轻描淡写，用脚踢了一下杨治军。
　　杨治军疼痛难忍，鬼哭狼嚎的叫了一声。
　　舒旧林刚才的那一拳正好打在他的右脸，此刻，杨治军想要说话，必然会扯动脸上的神经。必然是疼痛难忍的。
　　季央央十分乖巧，当即站在舒旧林的背后。
　　舒旧林心里一动。
　　季央央默默地拽起他的衣角。
　　杨治军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能够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第一句话是骂人的话，难听直接，而且一边骂一边流口水，面部青肿，滑稽的不行。
　　杨治军扶着栏杆站起来，却不料，杠起来，又被舒旧林一脚揣在心口。他的脸涨成猪肝颜色，十分难看。
　　季央央到：“我觉得可以了。”
　　舒旧林：“你的意思是你要亲自动手揍吗？”
　　季央央：“我怕你下手太重，把他打死了。”
　　舒旧林微微笑道，一只脚伸出去，踩在了杨治军的手背上。
　　一用力，对方就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
　　舒旧林温和的问道：“你有什么年度诉求要说吗？”
　　杨治军吼道：“我草你妈！你死定了！”
　　舒旧林“哇哦”一声，继续笑眯眯道：“但是现在看起来，你好像死得会比我快一些。”
　　杨治军斜着眼睛看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舒旧林：“总之，不是人，是个畜生就对了。”
　　季央央没见过舒旧林打人，松开他的衣角，拽住他的胳膊：“我们走吧。”
　　她想了想，很不好意思的补充道：“反正他现在也站不起来，我的肚子很饿，我们先去吃饭。”
　　主要是夏敏还在楼上等着她交班，她耽误久了，估计要把对方给饿着。
　　杨治军就这么躺在地上，瞪着两人远去。
　　季央央到：“你的工作难道不忙吗？”
　　舒旧林解释道：“做到我这个位置，基本就不用工作了。”
　　季央央听罢，有一点心动。
　　难怪不得人人都想当总裁，原来到了这个位置之后，连工作都不用了。
　　舒旧林看出她心中所想，于是十分热心的提议道：“我给你支一个招，比当总裁更轻松。”
　　季央央已经想到他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舒旧林就说道：“比如，当总裁夫人。”
　　下了楼，季央央问道：“你是开车过来的吗？”
　　舒旧林想带她去餐厅吃烛光晚餐，被季央央婉拒。对她而言，吃烛光晚餐里面的：两个蜡烛，就是临时换成手电筒，她也察觉不出哪里不对。
　　舒旧林只能退而求其次到：“那我陪你。”
　　季央央迟疑的看着舒旧林。
　　舒旧林问道：“怎么了？”
　　季央央到：“我怕别人把你认出来。”
　　舒旧林到：“认出我又怎么样，难道我不能看走秀吗？”
　　季央央点点头。
　　舒旧林：……
　　他转身去便利店中，又买了一个口罩：“你看这样呢？这样总行了吧？”
　　二人回到后台，舒旧林虽然带了口罩，但还是被夏敏认了出来。夏敏调侃了他几句，便下去吃饭。
　　舒旧林正在研究季央央的衣服。
　　“你做的这是什么？”
　　他拎起一条衣袖，说道：“这条裤腿是不是做短了？”
　　季央央拍掉他的手，说道：“你别动。”
　　拍一下，那件衣服竟然没有被拍下来，舒旧林的手还牢牢的抓在上面。
　　夏敏吃完饭回来，说道：“我离开一会儿。”
　　舒旧林坐在凳子上，活像一个大爷，他问道：“你去哪儿？”
　　夏敏开口：“去见思婉，她回国了，你不知道吗？”
　　舒旧林道：“奇怪，她回国了我为什么要知道。”
　　夏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舒旧林：“我以为，她会跟你说。”
　　舒旧林挑了下眉，冷不丁，他的手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
　　季央央方才第一下没有把舒旧林打下去，这第二下似乎比第一下更狠，舒旧林的手背都红了一片。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季央央。
　　“你打我？”
　　季央央淡然的拿过衣服：“怎么了。拍一下，不算打。”
　　夏敏呵呵一笑，走了。
　　舒旧林还沉浸在被老婆打了的震惊中，一双眼睛又大又无辜，努力的积蓄着眼泪，只要季央央再打一下，他马上就能落下来。
　　季央央这次心肠很硬，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舒旧林百无聊赖，不去上班，便坐在季央央这里撩闲。东拉一下她的裙子，西扯一下她的长发，很不安分。季央央一边工作，一边跟赶苍蝇似的用手拍着舒旧林。
　　“别捣乱我了。我很忙。”
　　舒旧林撑着下巴，戴着口罩，一只手勾着她的头发。
　　季央央扯开他：“你干什么呀，你去边上玩。”
　　她又嘱咐道：“口罩不要拿下来，等会儿你会被堵在这里的。”
　　S市大厦的海洋杯服装比赛盛大又隆重，来的媒体和业内龙头自然数不胜数。其中先不说认识舒旧林的有多少人。上一次，舒旧林还上了一次微博热搜，他的模样，如果有心人要记得话，并不难记。
　　舒旧林此人，和他的妹妹一样，走到哪里都是一个爆炸性的话题。更别说现在，他手上还戴着跟季央央——明眼人一看就能认出来的同款婚戒。
　　季央央坐在凳子上，心中想道：刚才那个男人怎么不来找我寻仇，按道理说，他不该这么销声匿迹。
　　她的脑子十分简单，以为舒旧林来，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来。季央央完全没有想过，舒旧林的身边会有多安保人员。杨治军这么得罪了他，之后都还不知道怎么收藏。
　　晚上八点半的比赛开始。
　　海洋杯开场秀请了国外著名音乐学院的马思婉来演出。马思婉穿了一件晚礼服，坐在钢琴前面，音乐缓缓的从她的指尖流出。
　　季央央在后台，只能看见马思婉的半个侧脸和身体，但是仅仅半个，也足够看清楚，这是一个天之骄女。
　　夏敏见她看着马思婉，还以为她对马思婉有兴趣，便说道：“马思婉今年就回国了。我估计她要往娱乐圈发展。”
　　季央央没说话。
　　夏敏劝道：“你担心什么。我知道前几天有那个新闻，说她和舒旧林的事情。但是圈子里传闻是传闻，有没有这件事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我听说，还是马思婉倒追的。”
　　季央央不由问了一句：“她倒追？”
　　夏敏开口：“是啊。他们俩是大学同学。一个校花一个校草，当时还被学校里面选了一个最般配的情侣出来。估计就是这个原因，马思婉就把人家给暗恋上了。告白了几次都没成功。舒旧林后来就去了国外，她也跟着追去了国外。听说被拍到了出游一次，不过，在我看来，造假的可能性很大。”
　　季央央手指不由自主的绞紧了衣角。很快，她松开，尽量使自己的口气看起来平常一点。
　　“既然是大学同学，马思婉人品身家都不差，为什么没有跟舒旧林在一起？”
　　夏敏笑道：“你自己不是在现身说法吗？你觉得舒旧林是那种看人品身家的人吗？”
　　季央央一时间察觉不出这句话到底是在夸她还是损她。
　　夏敏又说道，“再者，舒旧林拒绝她，又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谁不知道，他心里有一个白月光，非她不娶，除了她谁也看不上。”
　　季央央愣住：“什么叫做白月光？”
　　夏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嘴。
　　她这才想起，自己身边的这一位，是舒旧林即将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在人家妻子面前讲舒旧林的感情史，确实有一些不太妥当。
　　但是季央央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学会了用手机上网之后，别人说的她听不懂的话，她知道在网上查。白月光这个词语不算小众，一查，第一个就跳了出来。
　　季央央看完，什么都没说，将手机又放回了口袋里。
　　莫名其妙的，她的心情十分糟糕，糟糕的想扭头就走，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叫一番。
　　这份奇怪的心情一直保持到比赛结束。
　　中途，舒旧林因为公司有事的缘故，回去了。
　　她独自一人看完了比赛，评选结果当时就能出来，评委团宣布季央央进入决赛的时候，她的心情也没有半分好转。
　　进决赛这件事情在夏敏的意料之中，若是由她亲自指导的作品都进不了决赛，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季央央心事重重，辞别夏敏，一人往玫瑰庄园走去。
　　这段时间，舒旧林一直谎称自己感冒没有痊愈，每天不是咳嗽就是头晕，拦着季央央不让她回玫瑰庄园。算一算，都快有小半个月没回去了。
　　今晚回来的时候，舒妈还有些惊讶。
　　季央央只说自己有些累，就上楼睡觉了。
　　睡前，微博又推送了今天的新消息。却是马思婉与舒旧林同时出现在S市大厦的新闻。
　　配图有两张，一张是马思婉台上表演的照片。一张是拍的戴着口罩的舒旧林。
　　季央央这看了一眼就放下手机，舒旧林的照片，还没媒体放大了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十分明显。
　　她翻了一个身，闭上眼。她全然不想理会新闻又是怎么编排舒旧林跟马思婉。
　　最后烙煎饼似的，半晚上没睡着，坐起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想到：白月光是谁？


第42章 狭路相逢
　　季央央这一个晚上，睡得不怎么好。
　　她刚起床，洗漱完毕，玫瑰庄园内，似乎比平时更加热闹。
　　季央央看着大厅里，老吴急急忙忙的往楼上走。看到季央央，他连忙招呼道：“少奶奶。”
　　季央央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对这个称呼也差不多免疫了。订婚之后，原先家里的人喊的是季小姐，现在全喊起了少奶奶，总让季央央有一种回到了民国时代的错觉。
　　她问老吴道：“怎么今天这么忙？”
　　一眼望去，大厅中都是人。
　　老吴道：“小小姐参加了一个综艺节目，要在自己家里取景。过会儿有媒体朋友要来，我们正准备着呢。”
　　季央央摸了摸鼻子，问道：“什么综艺节目？”
　　老吴三言两语说不清，季央央道：“你不用说了，我自己来查吧。”
　　关于舒旧怡的事情，基本都可以在百度上查不出来，如果百度上查不出来，那在微博上也能查出来。
　　季央央前一段时间，很赶时髦的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名字是微博随机匹配的数字和英文，头像没有换，依旧是默认头像，一条微博也没有发，看着像一个僵尸号。
　　季央央小僵尸拢共关注了两个人，一个是舒旧怡，另一个就是舒旧林。
　　舒旧林的微博账号是配合企业开通的，估计不是他本人在管理，头像用的也是企业头像，看着像一个中老年微博爱好者。
　　内容乏善可陈，基本是转发MS的消息，也就是舒旧林旗下的企业。
　　MS的影响力很大，当然，也因为舒旧林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莫名而来的女孩反而比关注企业的更多，说他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
　　昨天，舒旧林的名字又一次被广大的人民群众送上了热搜。标题党还取得挺一惊一乍，说昨天海洋杯比赛上面，舒旧林突然现身。主办方一没有邀请他，二也是因为邀请不到他，那他怎么自己来了？不但自己偷偷摸摸的来，还带上了口罩，这个行为更加可疑。同时，马思婉也在现场。于是综合成几个方向来看，舒旧林恐怕是来看马思婉的。
　　微博这等猜测比比皆是，随便翻开一个热搜都有深扒舒旧林是不是跟马思婉恋爱了。
　　再加上马思婉如今正要进军国内娱乐圈，刚开了一个头，就有舒旧林这样大的爆炸性人物送上门来，她的团队立刻绑定了舒旧林，买了通稿狠狠地炒作一番。
　　反正到时候工作室再发澄清公告就行，而且舒旧林也不会跟她们一般计较。
　　仗着这两点，马思婉的工作室铺天盖地的买，着重包装白富美和与舒旧林的绯闻两个方面，以此来抬升身价。
　　季央央最后还是没忍住，点进这个热搜粗略的看了下。
　　要说完全没感觉也不可能，但是想到那个不知名的白月光，还是白月光讨人厌一些。
　　季央央收回视线，连忙在微博上搜索了舒旧怡。
　　一搜，最新消息就出来了。
　　“舒旧怡综艺首秀”“实习妈妈舒旧怡”“舒旧怡，小桃子”。
　　季央央往下翻去，将来龙去脉了解了一下。舒旧怡现在参加的综艺节目，是当下大火的一档亲子节目，叫《实习妈妈》。名字中有“实习”，自然不可能找真的妈妈，而是在娱乐圈中，选一些刚刚出道的，或者还没有结婚谈恋爱的小花，将她们安排到节目中，然后扮演一个妈妈。
　　《实习妈妈》中的孩子一部分是素人，一部分是其他明星的子女，想要借这个节目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童星，赚点钱的。
　　跟舒旧怡一起合作的孩子却不是任何一个明星的子女，而是从素人中选出来的一个网红小男孩儿，因长得十分活泼可爱，所以很受观众的喜欢。《实习妈妈》的看点就是在于看一个小姑娘，如何当好一个母亲，在节目中也有特定设计出来的剧情，让女明星的人设更可爱，更立体，更亲民。
　　舒旧怡前一段时间打人的事情上了热搜，这会儿还有黑粉和媒体大v在做文章，经纪人左思右想，为了摆脱这个负面新闻，干脆为舒旧怡接了一档综艺，来转移观众视线。
　　果不其然，舒旧怡综艺首秀的新闻热度，一下子全面覆盖了之前的新闻。
　　她出道这么多年，从来没参加过什么综艺节目，一直都是电影咖，如今参加，自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跟她在同一个节目中合作的，还有四位实习妈妈，也是娱乐圈中，最近风头正盛的几个艺人，但因为舒旧怡过大的影响力，导致关注这几个艺人的人数少的可怜。
　　季央央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就看到，舒旧怡回来了。
　　跟舒旧怡一起回来的，还有导演组和摄像师。
　　哪怕见过大世面的导演，跟着剧组一路往玫瑰庄园中前进，也震惊的半天合不拢嘴。
　　小桃子——就是跟舒旧怡合作的素人孩子，现在管舒旧怡叫“怡怡”。舒旧怡不让他喊妈妈，认为这么喊会把自己喊老了。
　　小桃子天真懵懂的问：“怡怡，我们是到了城堡吗？”
　　舒旧林靠在座位上：“到家了。等会儿自己去玩儿。”
　　到了玫瑰庄园的别墅，众人下车，导演组再一次被舒旧怡家震惊。
　　进了客厅，准备拍摄。
　　舒旧怡看到沙发上的季央央，微微诧异：“你怎么没去上班？”
　　季央央站起来道：“今天休息。”
　　导演组看到季央央，心中有几分疑惑。
　　刚才到玫瑰庄园里面，一路见到了许多的在庄园里干活的佣人，哪怕是到了客厅，佣人的数量都很可观，毕竟这么大一个庄园，打理起来还是十分困难的。所以看到季央央的第一眼，她穿得很朴素，不太出彩，导演组立刻也把她理解为佣人。
　　但是听舒旧怡的口气，她似乎又不像佣人。
　　因为要立刻拍摄的原因，舒旧怡也没跟季央央多说话。季央央很识时务为俊杰的上了楼，去研究自己的工作去了。
　　大约拍摄到中午的时候，节目组的几个实习妈妈要准备互动。
　　导演组合计了一下，决定把拍摄地点挪到玫瑰庄园来，在此之前，还征求了一下舒旧怡的意见。
　　舒旧怡没什么意见，反而是经纪人思考了一下。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几个实习妈妈中，还有一个人：马思婉。
　　马思婉和舒旧怡在娱乐圈的人设太像了，同样都是白富美，家世背景雄厚，同样走的也是不接地气的女神路线。只不过舒旧怡走暴力女神，马思婉走高冷女神罢了。
　　她今年是打定主意要进军娱乐圈，马思婉背后有闵星娱乐做靠山，什么电影电视剧的资源接不到。只怕不用过多久，她就会被闵星强捧，这时候，跟舒旧怡就有直观的竞争关系了。
　　马思婉这段时间绑定舒旧林炒作倒是炒作的十分火热，经纪人没有管这一件事情的主要原因是对方炒作的时候，无可避免的会出现舒旧怡的名字。他都不用买热搜，就因为舒旧怡是舒旧林的妹妹，马思婉敢捆绑舒旧怡的哥哥炒作，舒旧怡的名字便自然而然的上了热搜。
　　免费的通稿，天大的好事，经纪人乐见其成。反正，舒旧林自己有老婆，她马思婉再怎么炒作都不可能把自己炒作成舒旧怡的嫂子。
　　但是昨天那一出，加上今天的节目，又让经纪人为难了。
　　舒旧林去海洋杯比赛干什么，经纪人无从得知。坏就坏在马思婉也在，昨天的通稿一发，今天的热度没过，恐怕马思婉来玫瑰庄园这个事情，要压过舒旧怡综艺首秀的热度。
　　毕竟八卦，是全人类的共同爱好。
　　经纪人想了半天想不出是好是坏，最后还是舒旧怡拍的板，允许导演组在玫瑰庄园拍摄。
　　节目是面向全国的，所以除了实习妈妈之外，庄园里的佣人都不出镜。
　　下午一点钟，导演组按照剧本要求的剧情“实习妈妈下午茶”的拍摄内容。主要的剧情概括起来挺无聊的，简单来说就是舒旧怡邀请众人喝下午茶，然后拍摄一段孩子打闹的剧情。
　　当然，也不是纯粹的喝下午茶，晚上晚饭的内容，会放在下午茶的糕点之中，由几位妈妈吃糕点的时候获得纸条。
　　其他四位准妈妈，除了马思婉，还有三个是：金梦舒、肖菲、项雅雯。
　　马思婉因自己家里十分有钱的缘故，看到玫瑰庄园，到没有显出多惊讶。其余三名实习妈妈多多少少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吃下午茶时，五人都拿到了纸条。
　　这纸条上面的东西，就是晚饭食材。导演组借来了玫瑰庄园的小厨房，找到食材之后，实习妈妈必须将这些食材都做成饭菜。
　　几名实习妈妈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角色，一看到这个做饭环节，纷纷头晕眼花。
　　众人分散开来，由不同的摄像机拍摄不同的实习妈妈，舒旧怡需要找到的是节目组安放的一条鱼。
　　她看到这张纸条就郁闷了。
　　鱼？鱼放在哪里？不就是水里吗？
　　玫瑰庄园后面有一条小河，清澈见底，是从后山引下来的。舒旧怡拉着小桃子，往小河走去。
　　小桃子腿短，跌跌撞撞的走了半天都跟不上。
　　“怡怡，我的腿走的好痛。”
　　舒旧怡道：“那就用爬的。”
　　小桃子说：“怡怡，男孩子不能再地上爬。”
　　舒旧怡看着这条小河，十分郁卒：“你觉得鱼会在这里面吗？”
　　小桃子看了一眼冰冷彻骨，冒着丝丝寒意的小河，抖了一下：“怡怡，你要下河抓鱼吗？”
　　舒旧怡：“看情况。”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小桃子：？
　　跟着她拍摄的摄像师傅也：？
　　在舒旧怡说出这句话的十分钟之后，季央央穿着羽绒服外套，赶来了。
　　此刻，舒旧怡正双手抱臂，指挥摄像师：“这一段给我减掉。”
　　摄像师：……
　　舒旧怡从善如流的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口罩，仿佛早就准保好了似的。
　　季央央无奈的看着她：“你准备的挺齐全？”
　　舒旧怡道：“看你爬树爬得那么厉害，想必你钓鱼也不在话下！帮我找抓鱼。”
　　季央央戴上口罩：“事先说好，抓不住不能怪我。”
　　这句话，实在是谦虚之言。
　　不到十分钟，季央央手中就提了一条大鱼，她下河的动作干脆利落，抓鱼时决绝凶残，几乎是一伸手就捉到了这条鱼。
　　摄像师傅原本以为季央央只是随便说来玩玩的，因此，他并没有提醒，其实导演组的鱼……是藏在树后面的水桶里。
　　季央央把鱼给舒旧怡，自己摘下口罩，往玫瑰庄园走。
　　这时候，其他的实习妈妈也找到了食材。
　　季央央光着脚，手里提着拖鞋，打算去楼上泡个脚，赶紧换一套衣服。
　　大门口，正好遇到马思婉。
　　马思婉看到她奇异的装扮，微微一愣。
　　大概是想不到玫瑰庄园中有谁会穿成这样，而且还能大摇大摆的在路上走。
　　舒旧怡随后跟上，看到马思婉，二人几乎零交流。
　　她直接对季央央说：“你跑的这么快干什么，我一站起来你的人就没了！”
　　季央央道：“我不跟你废话了，我要上楼上去泡脚。”
　　舒旧怡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多泡一会儿。”
　　季央央笑道：“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对不起，这次麻烦你了’。”
　　舒旧怡恼羞成怒：“胡说八道！”
　　马思婉略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舒旧怡。
　　季央央帮舒旧怡，完全是出于自愿，因此方才说的话都是跟她闹着玩儿。往年在家乡，大冷天的下水摸鱼不是没干过，季央央的身体素质好，一般也不会生出什么小毛病。
　　她上楼走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晓君把自己的衣服和工作台子都往外搬。
　　季央央诧异道：“晓君，你把我东西往哪儿搬？”
　　她脑子里不由惊悚道：不会吧，昨天本人才知道舒旧林有个白月光，今天就要把我扫地出门。
　　季央央天马行空道：可是我还没找好外面的房子啊！
　　晓君却开口：“少奶奶，太太说让你以后去小少爷的房间住。等年过了之后，找一个时间结婚先。”
　　季央央在原地愣住了。
　　“我……搬去舒旧林的房间住？”
　　晓君点点头：“少奶奶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去问太太，我们只是帮忙搬东西而已。”
　　季央央顾不得自己还光着脚，连忙往楼下跑。
　　谁知这之后，天色已暗，舒旧林正好回玫瑰庄园——他原本是不打算回来的，估计是听说季央央回来住了，他呆在自己的公寓没意思，于是又到了玫瑰庄园。
　　不过，舒旧林也不知道，今天玫瑰庄园的女客人这么多。
　　一进大厅，二三十个人头纷纷的转向他。
　　摄像机，导演，工作人员。
　　舒旧林：……
　　舒旧怡开口：“你回来啦？我们做节目呢。”
　　舒旧林扫了一眼，懒得管自己的妹妹在做什么。
　　但是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一看到舒旧林，眼睛都亮了。
　　不为别的，就为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位神秘的总裁真人啊！
　　仔细看看，舒旧林真人似乎跟舒旧怡更像。
　　马思婉回过神，正想跟舒旧林打招呼。二人之前毕竟是同校，也算是学长学妹的关系。于情于理，打个招呼都是应该的。
　　谁知，舒旧林不等她打招呼，直接对舒旧怡问道：“季央央呢？”
　　舒旧怡道：“跑楼上去了，在房间里吧。”
　　舒旧林点点头，往楼上走。
　　这是舒家的家事，虽然在场的几人听到了季央央这个名字，都想的抓心挠肺，想知道她是谁。
　　马思婉和舒旧林两个绯闻对象，网上传的天花乱坠，结果见了面竟然连一声招呼都不打！这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几十号人都直勾勾的盯着二人。
　　舒旧林上楼，正好遇到季央央光着脚跑下来。
　　他愣了一下。
　　季央央没想到能看到舒旧林，也冷了一下。
　　二人就这么对视一眼。
　　季央央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楼下的马思婉。
　　突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季央央转过身，一言不发，拔腿就往楼上跑。
　　舒旧林：？？？


第43章 不知羞耻
　　季央央虽然光着脚，但是不影响她的速度。
　　按道理来说，光着脚，没有鞋，减少了摩擦力，应该是跑得很快的。
　　季央央动作如闪电，几乎是头也不回的蹿了好几个台阶。
　　可惜舒旧林的腿长，季央央需要两步跑完的地方，他一步就完成了。因此，季央央没有往后跑几步，就被舒旧林伸手，猛地捞在怀中，拦腰抱起。
　　季央央惊呼一声，双手连忙搂住舒旧林。
　　舒旧林就在楼梯上，季央央惊魂未定，对方这样抱着她，竟然还能空出一只手，从大腿的部位直接顺势摸到了小腿。
　　动作之隐蔽，只有季央央这个明确感受到的，脸上才被激起一层红晕。
　　季央央连忙伸出手，抓住舒旧林的手。
　　舒旧林的手正好握住她的脚，一摸，跟冰块儿似的。
　　他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你就这么光着脚在屋子里跑？现在是什么季节你不清楚吗？”
　　别墅内虽然有地暖，但季央央天生的手脚冰凉，加之刚才从河水中出来，脚都还是冰冷，舒旧林一捉，能不气吗。
　　当然，更气季央央刚才的行为。
　　看见他活像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转头就跑。
　　舒旧林心中怒火中烧，咬牙切齿，但看着眼前的人，又狠不下去，骂一骂自己又舍不得。季央央这个敏感心思，骂她一下还不得给记仇记到明年去，他还想跟自己老婆过日子吗！
　　而季央央，本来也对舒旧林说不清道不明的，此刻被舒旧林凶巴巴的一吼，更加委屈。
　　她想道：我穿不穿鞋关你什么事？这么有闲心来管我，不如去楼下问问马思婉会不会做饭！
　　季央央想到这里，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开始挣扎起来。
　　“你放我下来！”
　　她的挣扎，在舒旧林眼中看来，不过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并且，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只小猫为什么生气。
　　“我不放。放你下来，然后让你继续在地板上走吗？”他突然问道：“你刚才往楼下跑，是要去干什么？”
　　季央央不说话，一副不放她下来，她就抵抗到底的模样。
　　舒旧林道：“好，你不说话，我就一直抱着你。等你再不说话，我就要亲你了。”
　　季央央的脸上本来就没有消下去的红晕，立刻红的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舒旧林！你没有道理！”
　　舒旧林眉头一挑：“我一直都很没有道理。”
　　他将季央央在怀里颠了颠，挺轻。
　　舒旧怡忍无可忍，在楼下喊道：“你们俩能不能回房间腻歪，楼下拍节目呢！”
　　季央央听闻此话，挣扎的更厉害，不下来不罢休。
　　舒旧林道：“你别动了。”
　　季央央最后挣扎两下，终于察觉到自己怎么蹦跶都逃不过对方的怀抱时，认命了。
　　舒旧林直接就这么抱着她，往房间里走去。
　　路过季央央的房间，舒旧林看到晓君他们往外搬东西，也愣了一下。
　　走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终于明白了。
　　难怪不得季央央看到他就跑，合着是舒妈做了这事情。
　　季央央一声不吭，被舒旧林放在床上。
　　她的脚雪白一片，又软又糯，好似两团上好的奶团子。舒旧林看了两眼，微微有些干渴。
　　他错开眼神，不知道去哪里找了一个十分朴素的盆子，大概是在保姆房问保姆借的，倒上了热水，端在季央央面前。
　　季央央这个时候缓过神来了，她道：“我自己来。”
　　哪知道，舒旧林不让她松手，索性直接就这么跪在地上，将季央央一双十分秀气的脚一捉，压进了水里。
　　她的脚很冷，水却很烫，刚刚接触到水面时，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
　　舒旧林问道：“烫？”
　　季央央这个角度看过去，看见他单膝跪在地上，姿势十分眼熟。
　　舒旧林抬头，说道：“问你呢，烫不烫？”
　　季央央道：“我自己可以洗。”
　　舒旧林嘻嘻一笑，说道：“老公帮你洗。”
　　季央央知道他跟自己耍嘴皮子，懒得和他争辩称呼的问题。
　　舒旧林捏着她的脚，只觉得季央央的脚又小又软，好似稍微用力一些，就能捏成各种形状。小腿笔直，莹白如玉，如她的脚搭配的相得益彰。被热水一蒸之后，小腿微微泛红，原先洁白的脚也被染上了丝丝红晕，看起来更加□□。
　　他一开始还能专注的替人把脚摁着，后来又理直气壮的给季央央提了一个意见，要帮她洗脚。
　　季央央觉得，泡泡脚就可以，洗脚实在太过了。
　　然而舒旧林的提意见只是告知，而不是询问她的意见。
　　不等季央央反应过来，舒旧林便得偿所愿的捏了捏她的脚。
　　一如想象中的那么柔软，又滑又腻，十足的奶。
　　季央央脚心被捏了两下，这里又是她最敏感的地方，舒旧林刚一碰到，她就忍不住笑出声。
　　一开始还是小声的笑，后来，随着舒旧林的动作，她笑的越来越大声。
　　“不行不行！！我说了不要洗了！”
　　季央央猛地抽回自己的脚，却不料她的力气跟舒旧林比起来差了太多，这一抽不但没有抽回来，反而被他捉住小腿，让她往前坐了一下。
　　她一边忍不住笑，一边又担心自己滑坐在床下，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子，喊道：“舒旧林！我不玩了！”
　　舒旧林道：“谁跟你玩。是你自己先笑的。”
　　他抬头看着季央央，顿觉移不开眼睛。
　　季央央笑的十分厉害，平日里那张风轻云淡，眉眼温柔的脸突然生动活泼起来。一双眼睛波光粼粼，含着丝丝水汽，眼眶因被欺负的狠了，微微发红。她美目怒瞪，死死盯着舒旧林，却不知这几分恨意，透过雾气朦胧的水，变得极具娇嗔意味起来。
　　舒旧林眼神暗了暗，微微笑道：“季央央，你最好不要继续看着我。”
　　季央央此刻被他激出了一份怒气，打也打不过，骂也找不出几个词儿骂，眼看自己的脚还在水里，季央央突然猛地一猜盆子，用脚背撩了些水，往舒旧林身上泼去。舒旧林的衣服立刻被打湿了半，季央央得逞之后，拍了拍手，挑衅的笑了两声。
　　这下，战争一触即发。
　　舒旧林扯开领子，解了两颗西装扣子看去，水渍顺着锁骨往下流去。
　　季央央道：“你不要在作弄我了，我会生气的。”
　　舒旧林开口：“我也会生气的。”
　　他突然又捉住季央央的小腿。这会儿，季央央早有防备，整个人往床上后退，躺在床上之后，她立刻想翻一个身往床头爬。舒旧林的动作比她更快，在季央央打算翻身的时候，就看穿了她的小伎俩，立刻，他的身体也跟着覆了上来。
　　激烈动作之下，那一盆水毫无预兆的被打翻在地。
　　哐当一声，在地上孤独的转了两圈，嗡嗡震动，然后归于平静。
　　窗外，一阵冬天的寒风吹进屋内，将白色的窗帘猛然掀起，季央央短促的叫了一声，逃脱无果，索性不翻身，用脚直接踩在舒旧林的小腹上，阻止他前进。舒旧林顺势折起她的小腿，顺着小腿，那双手又游走去了她的腰。
　　季央央的腰很软，很细，似乎只需要两个手掌，就能将她的腰全数包裹。
　　她的身体被极其刁钻的对折起来，这个姿势令她感到了一股很不妥的侵略性。原本只是抱着闹来玩儿的心态的季央央，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危险。小动物的直觉让她身体抖了一下，于是脚便更用力的蹬了两下。
　　季央央颇有些惊恐，连忙道：“我不闹了！”
　　舒旧林压在她身上，笑眯眯道：“你不是会生气吗？”
　　这个姿势，无端的让季央央想起了不久前的晚上。
　　她咬了咬牙，“你从我身上起来。”
　　舒旧林道：“我不起来，你能把我怎么样。”
　　二人贴的严丝合缝，身体的热量在互相传递。季央央几乎能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烧得她浑身细微的发起了抖。她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一件事情，舒旧林对她做的一切，都在她无声的默许下进行。若换做别人，别说是能贴在她身上，靠近超过二十厘米，便令她心生反感。
　　季央央喘道：“你压着我，我喘不过气，你起来吧。”想了想，还是艰难的补充一句：“我们还没有结婚，你不能对我这样。”
　　舒旧林听罢，十分有趣的笑道：“我怎么了？听你的说法，好像本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你了？”
　　季央央明知道对方在欺负她，可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舒旧林的眼睛似乎是一双狐狸眼，不笑的时候弯弯的，笑起来的时候更加弯，眼睛里盛满了星光，十分水润。这样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便叫人很招架不住。
　　季央央移开视线，侧过脸。
　　舒旧林却不让她侧脸，他突然动手将季央央的下巴捏住，白色的窗帘在没有风之后，随着舒旧林嘴唇落下的一瞬间，也跟着落在了窗前。
　　可惜，没尝到季央央的味道，她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嘴，舒旧林这个吻便落在她的手背上。
　　季央央闭上眼睛，拒绝之意，不言而喻。
　　舒旧林扣着她的手腕，沉默了许久，站起身来。
　　地上，打翻的水还在四处流窜。
　　季央央心跳极快，身上的热量消失之后，她睁开眼，手和脚都收回在了床上，抱着自己，不知该如何回应。
　　舒旧林弯下腰，收拾好盆子，若无其事道：“你肚子饿了吗？”
　　季央央努力的使自己脸上的热度退下，镇定道：“不饿。”
　　结果，她的肚子却很不争气，先一步叫了出来。
　　舒旧林道：“下楼吃饭吧。我去给你拿一套衣服。”
　　季央央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节目组已经拍摄告一段落。
　　舒旧林先一步下楼，节目组有些怕他，他一下楼，整个客厅都安静了。
　　舒旧怡道：“季央央呢？”
　　季央央慢吞吞的出现在楼梯口。
　　舒旧怡得意洋洋道：“季央央，你下来，我做好饭菜了，允许你先吃第一口。”
　　此时，导演组的众人都惊悚的看着季央央。
　　原因无他，舒旧怡的性格一直以来都十分强势，她做了一锅惊天地泣鬼神的炖菜，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敢说这道菜的不是。
　　结果，季央央一下来，就被要求尝一尝饭菜，这不是让一个大好年华的小姑娘去“死”吗！
　　季央央看了一眼饭桌上的菜，锅里的菜如同浆糊，不知道什么东西混在一起，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季央央淡然的说道：“你在炼丹吗？”
　　舒旧怡说：“什么？”
　　季央央：“不是炼丹吗，我以为你打算飞升了。”她叹了口气：“旧怡，把这道菜撤下去，如果你明天还想照常上班。”
　　舒旧怡道：“我只是没有把它做好看，真正的佳肴是要看味道的！你尝一尝就知道了！”
　　季央央道：“不行。”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似乎不敢相信有人敢直接拒绝舒旧怡。
　　她挽起袖子，说道：“我来做。你给我打下手吧。”


第44章 小小打脸
　　舒旧怡在做饭方面的天赋点错了地方。
　　别人做饭的天赋往往是越做越好，点亮的就是普通的生存技能。舒旧怡做饭能点亮她的“炼金术”技能和“炼丹”以及“黑魔法”技能。
　　总之，不管给她什么食材。只要在舒旧怡的手中过一遍，最后都会变成一种类水泥的东西。美名其曰：炖菜。
　　这东西，拿去糊墙，估计墙面都会被腐蚀。
　　季央央道：“把这个拿去扔了吧。”
　　她一说完，立刻就有人上前，将舒旧怡的东西端下去扔了。几乎是马不停蹄，皆大欢喜。
　　导演组的众人看到季央央说话，如同这个家的主人一眼，不免好奇起了她的身份。
　　一开始，众人看到她，只是猜测她是不是玫瑰庄园的佣人。因穿着打扮也不是很亮眼，总看不出一点舒家亲戚的模样。既然不是亲戚，又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在舒家走来走去，而且看起来跟舒旧怡的关系不错，众人第二次猜的时候，便猜测她是舒旧怡的好友。
　　结果，刚刚下了定论没多久，舒旧林回来了。
　　方才在楼梯间的那一段，所有人都看见了，包括舒旧怡说的那句话，令大部分的人又惊又诧。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看起来，这个女人似乎是舒旧林的情人？
　　对于豪门八卦，在场的众人谁也不比谁低，一旦建立了这个猜测，大家又开始用“总裁情人”的标准来苛刻季央央。
　　季央央虽然十分漂亮，但绝对算不上惊艳四方的那种，若要当情人，又少了那么点儿妩媚。要说她像什么，倒像是一杯白开水，平平淡淡，挑不出错，却也找不到令人沉迷的地方。
　　这杯白开水，性格看起来也像白开水，脸上一丝波动都没有。但是她敢直接从楼上下来，张口就敢把舒旧怡的东西给到了。
　　舒旧怡出道这么多年，众人还从来没有见过敢这么在她面前说话的人。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舒旧怡的身上。
　　果不其然，舒旧怡突然提高声音，颇有些怒气道：“你要扔掉？为什么？”
　　众人大气不敢出，死死盯着舒旧怡，又缓缓的看向季央央。
　　心中，想的都是一样：来了来了！舒旧怡果然没有这么好打发，就算是她哥的情人……也未免太嚣张了！哪个情人敢骑到自家金主的亲妹妹头上来！更何况，这位亲妹妹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
　　舒旧怡这么多年，不好搞的“霸道总裁”形象深入人心，若是个男的，简直就是言情小说中任性蛮横，独断专行的标准男主角！
　　导演组用一脸完蛋的表情看着季央央。
　　季央央无奈道：“那我问你，你告诉我。”
　　出乎意料，舒旧怡坐了下来，她双手抱臂，翘着二郎腿，虽然此刻比季央央矮一些位置，但是表情也臭屁的不行。
　　“你要问什么？”
　　她大有一副无论季央央问什么都不说的模样。
　　季央央温声道：“你这东西做出来，一会儿要给谁吃？据我所知，你们录节目的话，是需要自己吃的，你自己能吃吗？”
　　舒旧怡瞥了一眼碗里的不明黑暗物质。
　　季央央道：“你不要再任性了。现在重做还来得及。”
　　舒旧怡道：“我不要做。”
　　季央央挽起袖子，围上围裙：“所以我没让你做。你在我边上打下手。”
　　舒旧怡翘着脚，思考了一会儿。
　　节目组此刻，已经没人再说话了。
　　冷不丁，舒旧林踢了一脚她的凳子：“没大没小你坐这儿干嘛呢，没听见你嫂子喊你帮忙吗？”
　　舒旧怡被他踢得猝不及防，猛地回头，舒旧林道：“看我干什么，你哥说话你要听。”
　　舒旧怡道：“你怎么不去做？”
　　舒旧林：“喊得是我吗？喊得是你。”
　　二人拌嘴了两三句。最后舒旧怡道：“我本来就要去的。你少在这里邀功。”
　　舒旧林笑道：“邀功，我怎么邀功了？”
　　舒旧怡却不理他，顾自己走进小厨房。
　　而导演组的人，还震惊在舒旧林刚才的一番发言中。
　　马思婉道：“我去厨房里帮忙。”
　　她回头，看着舒旧林，笑道：“好久不见。回国了一直都很忙，到忘记了跟你打招呼了。今天还是做节目才有机会见到你。”
　　舒旧林不咸不淡道：“没有事情也不用见面。”
　　马思婉笑道：“你也太冷淡了吧。好歹……”
　　这句话，却不说完。
　　众人竖起八卦的小耳朵，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
　　站在人群后面的一名摄像师忍不住说道：“她到底要说什么，不说完真是急死人了！”
　　他的小助理刚入这行没多久，天真的问道：“老师，你急什么？”
　　摄像师道：“你难道看不出那里有个惊天大八卦吗？”
　　小助理：=口=！
　　“有、有吗？”
　　摄像师道：“怎么没有！你看马思婉说的，那叫一个欲语还休，简直就是明摆着告诉我们他俩有一段！不是现在的话，最起码也是过去有的！”
　　小助理差异道：“但是刚才那个……那个不是舒旧怡她嫂子吗？她的嫂子不就是舒旧林的妻子吗！我这么推算是没有错的吧，老师？”
　　摄像师语重心长道：“这你就不懂了。总裁哪儿能只有一个女人。刚才那个是体制内的老婆，还有体制外的老婆和编外的老婆呢！”
　　小助理汗颜：“老师……你懂得太多了吧……”
　　摄像师不理会小徒弟，专心致志的听起马思婉的话来。
　　结果，马思婉说完这一句，却是没有下文了。
　　舒旧林觉得她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但又不知道她为何要说这些。马思婉轻轻的笑了一声，转身往厨房里走去。
　　季央央正洗好了菜，拿起刀，正对着马思婉。
　　马思婉目光落在她的刀上，微微一笑：“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季央央温声道：“不用麻烦你了。”
　　她温柔，不代表来打下手——其实就是换了个地方咸鱼的舒旧怡温柔。
　　舒旧怡惯来只喜欢自己，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能入她的眼。
　　马思婉借着舒旧林炒作，令她很不爽。这个姑奶奶不爽，周围的人也不能爽快。因此，她对马思婉说话，相当不客气。
　　“你进来干什么？”
　　马思婉知道舒旧怡的脾气，也不恼，缓缓说道：“难道我不能进来吗？”
　　舒旧怡道：“当然不能。这是我家，我说什么是什么，你懂吗？”
　　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敌意，直接怼上马思婉。
　　此时，就算是马思婉的脾气再好，这会儿，也无法忽视舒旧怡的敌意。
　　她道：“舒旧怡，你真是奇怪，我没有得罪你吧？”
　　舒旧怡道：“怎么？我有说你得罪我了吗？”
　　马思婉愣了一下：“你、舒旧怡，你别太过分了。”
　　舒旧怡笑道：“我怎么过分了？我清清白白，不会利用已婚男人炒作。不像你，得罪我？你好意思说的出口，我不找你麻烦，你倒是先来找我麻烦了。”
　　马思婉脸色一白。
　　娱乐圈有些默认的潜规则是大家都知道的。
　　比如炒作，比如营销。
　　一个明星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另一个明星的工作室便会立刻出公告蹭热度，或是雪中送炭，或是踩一捧一，总之抓紧一切机会树立人设。
　　雪中送炭也罢了，踩一捧一和捆绑营销是最令人讨厌的。
　　其中有一个，便是马思婉做的事情：捆绑营销。
　　利用人气、国民度、话题度比自己高的人，然后用一件小事。这件小事可以分很多种，也许是“八百年前”的擦肩而过，也许是某年某月在同一个机场遇见过。总之，开局一张图，后面全靠编。
　　马思婉就是利用了舒旧林和她当年的一点关系，在网上狂轰乱炸的炒作一番，弄得两人仿佛真有这么一回事儿似的。
　　舒旧怡正好坐在门口的椅子边上，她像个地主家的“恶霸少爷”，一只脚屈膝踩在凳子上，另一只脚踩在地上。
　　盯着马思婉看了一会儿，舒旧怡突然用脚踢上了门。
　　马思婉背后汗毛一竖，呵道：“你干什么！”
　　季央央听见动静，从里面探出头来：“你们怎么了？”
　　这个厨房虽然叫是叫小厨房，但里面确实一个套间，十分奢华。
　　季央央在里面的小套间洗菜，舒旧怡和马思婉此刻都在外面。
　　听到季央央说话，马思婉抬头看了一眼她。
　　无论看多少眼，她都看不上季央央。
　　马思婉年轻的时候，确实喜欢过舒旧林。原因无他，舒旧林实在长得好看，家世背景一样不差，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男人。当年在大学时，对舒旧林穷追猛打的女人不是小数量。马思婉只是其中一个相对而言比较有实力的。
　　后来去了国外，她也没放弃过舒旧林。
　　只是年纪越大，越对感情的事情不执著，后来听闻舒旧林还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心中也就舒坦了不少。
　　她追不到，舒旧林也没追到，能不舒坦吗？
　　后来回了国，想着不利用也是浪费，干脆拿舒旧林来炒作了。结果今日一看到舒旧林的脸，马思婉却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又再掀起狂潮。
　　果然舒旧林这个人，是不能看的。
　　不看的时候还好，一旦看到，心中的喜爱便如同自己有记忆一般，洪水似的荡漾。
　　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舒旧林真的很帅，睡不到他人生都会失去意义。
　　马思婉暗道：就算我睡不到舒旧林，但是被这种平平无奇的女人睡了，实在没有道理！
　　若舒旧林的女朋友是个绝美天仙下凡也就算了，这个季央央太普通了，普通的她都替舒旧林人间不值得。
　　胡思乱想一阵，季央央摸了摸鼻子，心道：她盯着我看干什么？
　　对马思婉，季央央绝说不上什么好印象。
　　舒旧怡道：“没怎么，你出来干什么，赶紧去做饭，我要饿死了！”
　　季央央道：“饿的话先叫晓君给你弄点吃的。”
　　舒旧怡随意又任性的开口：“不行，我就要吃你做的。”
　　季央央无奈，转过身又去忙活了。
　　她一转身，舒旧怡便翘起脚，微微一笑——她这副神态，与舒旧林像了个十足。
　　“马思婉，我脾气可不好惹，你要是招到我的人，我不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笑得很假，充满威胁之意：“我只会让你连走都不行。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我随时欢迎。”
　　马思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想起舒旧怡把门给关了。
　　外面，终于有人忍不住开门询问情况，打开门的人是导演。
　　导演看到马思婉的脸，连忙道：“思婉，身体不舒服嘛？怎么脸色这么惨，找个地方坐坐。”
　　随即，又看见舒旧怡。
　　舒旧怡此时手里抛着一个苹果，抛起，落下，她放在嘴边，冷淡的瞥了一眼马思婉，“咔嚓”咬了一口。
　　声音清脆无比，马思婉却无由来的，升起一股恐惧。


第45章 十分羞羞
　　一顿饭，不需要花上太多的时间。
　　季央央做的不是很复杂，用了舒旧怡用剩下的食材，弄了一菜一汤。
　　她端出来，舒旧怡伸手要吃，被季央央捉住：“用筷子，手拿小心烫。”
　　舒旧怡道：“我又不用手去蘸汤喝。”
　　季央央道：“如果你肚子真的很饿，等一下我再给你做其他吃的。但是现在你们在录节目，我就算是一个圈外人，我也知道这东西不能真吃。”
　　舒旧怡补充道：“作秀而已，谁会真吃？”
　　季央央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
　　到了客厅中，舒旧怡原本摆放黑暗料理的位置已经空出来了。之前，就连那一块的桌子都是不干净的。因舒旧怡做出来的那份恶魔料理，还在往外不停地溢出，导致桌子上黏糊糊，完全不能看。
　　现下，桌子都收拾干净了。
　　小桃子闻道正常饭菜的香味，顿时感觉自己死里逃生。
　　实习妈妈后半段的视频拍的还算顺利。不过，马思婉从厨房出来之后，状态就很不好，频频走神，被导演提醒了好几次。
　　晚上八点钟左右，实习妈妈的拍摄结束。
　　送走了节目组，舒旧怡打了个招呼直接回房间。
　　季央央不用收拾桌子，也没什么事情做，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看见房间里空荡荡的，这才想起，她的东西，都被舒妈指挥人搬到舒旧林的房间中了。
　　她在门口茫然的站了一会儿，直到舒旧林来找她。
　　季央央回过头道：“我去把东西拿回来吧？”
　　舒旧林道：“季央央，你是不是有点生气？”
　　季央央无法理解他跳跃的脑回路，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有。你让开吧。”
　　舒旧林却堵着她，不依不挠：“我觉得你有点生气。”
　　季央央哭笑不得：“我生什么气？”
　　舒旧林道：“是不是因为马思婉。”
　　季央央愣了一下，舒旧林道：“你是不是因为马思婉生气？你在吃醋吗？”
　　后面半句话说出来时，舒旧林的语气都有些雀跃。
　　季央央开口道：“你不要想多了。”
　　她侧过头，准备跟舒旧林来一个冷漠无情的擦肩而过。舒旧林偏过头，笑嘻嘻看着她：“你真的在吃醋吗？”
　　季央央不说话，径直往前走。
　　舒旧林脚步轻快，没走几步就赶上了。
　　“你真的吃醋了吗？季央央，你是不是喜欢我？”
　　季央央一言不发，绕开他，去了舒旧林房中。
　　舒旧林的房间，不是第一次来。季央央拉开柜子，果然看见自己的衣服孤零零的挂在一边。舒旧林的衣服也不多，柜子里只有两三件常穿的，剩下的衣服都挂在衣帽间中。
　　而季央央，衣服就更少。她在这个本来就挺大的衣柜里，只占了小小的一部分，看起来十分可怜。并且，二人的衣服中间仿佛有什么被金钱堆积起来的结界。泾渭分明，如同楚河汉界。
　　伸出手，季央央拎起了自己的衣服。
　　舒旧林从背后，伸出手，按住她：“你干嘛？”
　　季央央道：“你松手，我拿我衣服回房间。”
　　舒旧林道：“你真的生气啦？”
　　季央央闭上眼睛：“我生气你很开心吗？”
　　舒旧林道：“我不会开心。不过，你如果是吃醋的话，我就很开心。不要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看到网上的热搜了？”
　　季央央手一顿。
　　舒旧林见状，挑眉，心中暗道：童泽出的这个法子难道真的管用吗？
　　他并不是不知道马思婉拿他炒作的事情。只不过舒旧林不是娱乐圈的人，也不愿意管这个。那段时间他正在为了季央央的“白月光”吃醋吃的飞起，要不是童泽看到了消息来问他，他还真的打算就这么不管了。
　　舒旧林当时安排了秘书做澄清公告，结果还没吩咐下去，童泽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等等。”
　　舒旧林道：“等什么？”
　　童泽高深莫测道：“我观你的脸色，你最近似乎跟你白月光相处的不是很好？”
　　舒旧林说道：“你知道什么？”
　　童泽：“我什么不知道？你看你那一脸寡妇相，我早跟你说了，你这个性格不行。现在写言情的都知道流行霸道总裁，你这款过时了。”
　　舒旧林坐在椅子上：“三分钟之内你要是拿不出还说呢么能说服我的解释，你就立刻卷铺盖滚蛋。”
　　童泽道：“看在我们是多年好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你要是时时刻刻的黏着季央央，她说不定就反感你了。”
　　舒旧林道：“不可能。”
　　童泽反问：“为什么不可能。”
　　舒旧林淡然道：“因为我长得帅。”
　　童泽：……
　　“长得帅能当饭吃吗！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适当的放手。”
　　舒旧林看着他。
　　眼下，就算是不放手都抓不住季央央了，童泽竟然敢提放手！
　　恐怕放了手之后，季央央落在地上，就跟那个土行孙似的，一落地就没了！
　　童泽道：“你知道什么是欲擒故纵吗？”
　　舒旧林看着他。
　　童泽老神在在道：“你不要黏得太紧了，跟块牛皮糖似的，长得帅的牛皮糖也招人厌啊！我看网上那个谁不是绑着你炒热度吗，你别管这个，让季央央知道。她要是喜欢你，肯定会吃醋的！”
　　舒旧林重新坐回椅子上，一脸严肃的看向童泽：“万一她没吃醋呢。”
　　童泽道：“这种感情的事情向来有风险，我不敢跟你打包票。而且，我看你平时说的，不是很自信吗，你白月光一定喜欢你？”
　　舒旧林这会儿，又不那么自信了。
　　“离我远点。”
　　童泽知道，他估计是被自己白月光心中的白月光给打击到了。
　　他道：“我随口一说的，具体怎么样，我不知道哈。但是，我看你白月光对你不情不愿的，指不定不到结婚，你俩就得离。”
　　这句话，被舒旧林给说虚了。
　　结果就是后来这样，铤而走险，没处理马思婉的事情。
　　舒旧林如愿以偿的看到季央央似乎有些生气，但是无论怎么问她，她都不承认。
　　脸皮还挺薄。
　　不过好在舒旧林脸皮厚，两个人中只要有一个人脸皮厚一点，就不会产生太多的误会。
　　舒旧林道：“我们是夫妻，你不睡我床上，你打算睡哪里？”
　　季央央捂着额头：“总之睡哪里都好，你把我的衣服还我。”
　　舒旧林这几日得寸进尺的很，他仗着自己身量高，笑眯眯的将衣服举过头顶：“好啊，不过，你要自己来拿。”
　　季央央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身高只到舒旧林的肩膀，垫着脚跳起来也不能轻易的取到衣服。
　　但是舒旧林这番做法欺人太甚，季央央又正好在一股无名的怒火之中，舒旧林这样简直是火烧浇油。
　　季央央脸色一变，猛地往上一跳，一只手抓住舒旧林的衬衫，另一只手去够舒旧林手上的以后。
　　后者抱着她轻车熟路，季央央那点儿身材，轻飘飘的，舒旧林就算是单手就能直接抱起她。因此，任凭季央央怎么挂在他身上蹦跶，他都纹丝不动，甚至还很有闲心对的调戏起季央央来。
　　季央央多次抢夺衣服没有结果，终于气不过，猛地撞了一下舒旧林。
　　舒旧林担心她过于用力，把自己给撞坏了，连忙不和她闹，顺势就把衣服放下来，
　　“你拿着，我不跟你闹了。”
　　季央央死死盯着他，眼眶都有些发红。
　　舒旧林哄道：“我错了，这次是真的错啦，不敢了。”
　　季央央全是羞的，说真的生气也不至于。她猛地夺过衣服，那几件衣服被她抢过来，尾巴甩的太用力，冷不丁，其中一件白色的小衣物掉了出来。
　　正好，落在舒旧林的脚边。
　　舒旧林没有多想，直接捡起来。
　　结果刚拿在手里，就差距出不对劲——这一件衣服，未免也太小了。
　　小的一只手就全握住了，而且还十分别致。
　　俨然，这是一件内衣。
　　季央央见此场景，如遭雷劈，五雷轰顶，愣在原地。
　　舒旧林手中的这件内衣，十分纯情。奶白奶白，上头还有季央央身上固有的一股香味，大约是贴在身上穿的东西，香味视乎更加浓郁。
　　舒旧林头一次接触到女人的内衣，一时间，也有点懵逼。
　　二人就这么好似双双被雷劈了的模样，站在房间里，一言不发。
　　过了好半天，舒旧林才开口：“你……要拿回去吗？”
　　此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舒旧林手中还拿着这烫手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是塞给季央央好，还是放在自己这里好。没等他想完，门就被推开了。
　　来得人是舒妈。
　　舒旧林以一个极其闪电的速度，将内衣光速塞进了口袋中。
　　舒妈迟疑道：“你为什么对我笑得这么恶心？”
　　舒旧林微微笑道：“有吗？妈，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舒妈开口：“顺道来看看你们。我要回去睡了。”
　　她看向季央央：“小季，你今晚上就跟旧林一起住吧，等结婚之后，再看去哪里住。想留在玫瑰庄园就在玫瑰庄园。”
　　舒旧林道：“不行。玫瑰庄园离市中心远，季央央又不愿意司机送她，还是住在公寓比较方便。”
　　舒妈听罢，哼了一声。
　　仿佛，她的目的没有达到，便转身气鼓鼓的走了。
　　舒妈走之后，晓君路过，把门关上。
　　舒旧林松了一口气。
　　季央央终于回过神。
　　她的皮肤从锁骨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上泛着红晕。
　　最后，布满了整个脸颊。
　　“东西……”
　　季央央声音压得极低，只比蚊子哼哼大声了一点儿。
　　舒旧林道：“什么？”
　　季央央脸红的几乎滴血：“还给我……”
　　舒旧林突然反应过来，从口袋中拿出这件奶白的内衣。
　　鬼使神差，他评价道：“其实，蕾丝的会比较好看吧。”
　　季央央眼睛微微睁大，她捂着脸，蹲下身，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舒旧林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其实白的也很好看！我也很喜欢！”
　　半晌，季央央涨红了脸，艰难的开口：“……你、你闭嘴。”


第46章 追妻策划
　　经过这么一闹，季央央羞耻到了极点，反而逐渐冷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其实现在这个场景也怪好笑的。
　　她蹲在地上，而舒旧林站在她的面前，手中还拿着他的内衣。并且，方才还发表了一番自己喜欢蕾丝多过纯白的高见。
　　季央央兀自沉默一会儿，突然伸出手。
　　舒旧林还有点没搞懂她在干什么。
　　季央央伸出手，“还给我。”
　　舒旧林捏了下手中的内衣。
　　他对这方面的阅历很浅，这么捏一下，也捏不出一个所以然。听闻有些男人，一捏内衣就能知道这个女人的胸是多大的。
　　舒旧林暗道：我捏内衣有什么意思？以后有的是机会……
　　季央央拽过内衣，头也不回，洗澡去了。
　　她东西都在舒旧林这里，弄得这么晚，索性也不回自己的房间。毕竟二人说来也是准夫妻，舒旧林不怕跟她睡在一张床上，她怕什么？再者，那张床那么大，别说睡两个人了，就算是睡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季央央洗完澡，在床上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顾自己睡去了。
　　舒旧林洗完了出来时，对方已经熟睡。
　　后来，季央央上了几天班，春节终于到了。一年到头，就放这么一次长假。
　　年末的时候，公司比平时忙一些，各种报告总结扎堆似的累积在舒旧林的办公桌上。
　　忙得晕头转向之际，还不忘季央央的事情。
　　季央央的性格，吃软不吃硬，也就是说，来硬的没有，但软的可行度很高。
　　她现在虽然是住在自己的房间里，每天晚上，两个人也是睡同一张床。但可恨的是，那张床实在太大，大到两个人中间还能再躺下三个人。
　　而且，明明季央央睡在他身边，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比起从前更加不如。
　　舒旧林没搞懂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自信一点的说，他直觉认为季央央并不讨厌他。虽然是谈喜欢，又差了一点。
　　舒旧林自出生起就没学过怎么追女人，向来都是女人倒贴他，如今自己要追，就缺乏了一点实战经验。
　　他撑着下巴，坐在办公室前，发了一会儿呆。
　　半晌，扪心自问道：“她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
　　笔尖，狠狠的划过白纸，留下一条黑线。
　　舒旧林盯着这条黑线看，不一会儿，线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甚至在他的眼中自行打了死结，成了一团乱麻。
　　舒旧林暗道：这么下去不是一个办法，看来，很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女人是怎么追的？
　　不过在追求女人方面，舒旧林身边没有什么可以参照的对象。
　　思来想去，他打开了电脑。
　　舒家集团的执行总裁，舒旧林先生，正襟危坐的在word文档上，认认真真的打下了一行字：如何挽回失败破裂的婚姻？
　　一份策划，正在缓缓出炉。
　　距离舒旧林上一次写策划案，已经过去了四年。
　　舒总的一份策划案，几乎是天价，又或者说，有价无市。
　　而现在，这个有价无市的“策划案”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重新出炉，并且其目的和作用与民间热门调节家庭矛盾的电视栏目“老娘舅”一模一样。
　　舒旧林缓缓的写下：核心理念，方案策划，主要行动，配合方案一二三，等等。
　　挑灯夜战，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完成了这一份十二页的“挽回破碎家庭——妻子心中有他人丈夫应该怎么办”策划案。
　　天光大亮，他黑眼圈很浓，坐在打印机面前，等待十二页纸的出炉。拿在手里，纸张都还是热乎的，舒旧林用订书机订了三下，仿佛完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壮举。
　　舒旧林松了一口气，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与此同时，远在七八公里之外的某一家咖啡厅内，季星辰面无表情，将咖啡放在桌上。
　　杯壁与桌子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季央央坐在他对面，无故的感受到了一丝怒气。
　　季星辰声音僵硬的问道：“你真的要和他结婚？”
　　季央央哈哈一笑，岔开话题：“你怎么说起这个了。我现在有存款啦，听说大学生都喜欢喝咖啡，以前没钱请你喝，现在有钱了，你不喝，还在纠结什么问题。”
　　季星辰道：“姐。他不好，你不要跟他结婚。”
　　难得，季星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一开始，你是很坚定的。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季央央笑道：“我没有改变主意。你不用操心我的事情，我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季星辰颇有些委屈：“你清楚什么。你如果清楚，能跟他订婚吗？现在还睡到了一块儿去。”
　　季央央道：“没有睡到一起，你不要瞎猜，那张床很大的，我和他睡在床上，滚两圈都摸不到人。”
　　季星辰道：“那又如何。姐，你想清楚了？你真的喜欢他吗？”
　　季央央笑着开口：“季星辰。你一个人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才说了一句，你呢，现在话又这么多，就要问三句。”
　　季星辰抿着唇，脸上常年面瘫的高冷神情终于有所松懈。他记得，季央央的公司已经开始放年假。
　　季星辰和她见面的时间不多。通常都是双休的时候见一面。
　　季央央几乎是每一次来，都有不同的变化。
　　特别是穿衣方面，虽然并不是“怀兴”的能引得全马路的人都回头的打扮，但却比以前高出不少档次。衣服不贵，却清新淡雅，令季央央看起来，就像个还在读书的大学生。
　　季星辰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心中不安的感觉去而越来越强烈。
　　他心中突然恨起了舒旧林。
　　这个男人，当年就是这么突如其来的走到季央央的世界里，又把季央央骗的团团转，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他永远记得季央央如何在大雪中等了一晚上。
　　大庄哥来通知他的时候，季央央已经被送到了镇上的医院。一场高烧，足足烧了两天两夜。
　　季星辰就守在季央央的边上，醒来之后，季央央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去雪地里了。
　　季央央忘记了，季星辰却还记得。
　　原本以为，舒旧林消失不见之后，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结果没几年，舒旧林突然又这么出现。
　　不但出现了，季央央还莫名其妙的嫁到了舒家。
　　电光石火，季星辰都来不及反应，他姐就这么嫁出去了。
　　季星辰喝了一口咖啡，这东西很苦，完全喝不下去。舒旧林这人也很讨厌，他完全看不下去。
　　放下杯子，季央央道：“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我。”
　　季星辰问道：“今年过年，你回来吗？”
　　季央央道：“什么？”
　　季星辰：“你现在既然已经嫁到了舒家，难道还要和我一起过吗？”
　　季央央愣了一下。
　　往年过年，都是她和季星辰两人相依为命。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季央央竟然没想过，今年怎么跟季星辰过年。舒家到现在为止，没有谈过过年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过。季央央忧思万千，叹了一口气。
　　季星辰道：“要回家吗？”
　　季央央此刻身不由己，对季星辰的提问做不出回答。
　　沉默了半天，季星辰点点头：“我知道了。”
　　季央央道：“如果有变化，我会跟你说的。”
　　季星辰站起身，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是非他不可了。”
　　季央央听得云里雾里，来不及细问，季星辰就跟她告别了。
　　年假开始，季央央就正式空闲了下来。
　　舒旧林的公司放假比他们晚，季央央在家里呆了好几天，快过年的时候，舒妈突然问季央央，过年的衣服有没有。
　　季央央的亲娘早不知道在多少年前就去投了胎，地府办事局工作效率高一些的话，说不定她亲娘努努力，都能投胎成她的女儿了。至于过新年买衣服，虽然有这么一个意识，但是小时候因为太穷，跟季星辰两个人只顾着读书赚钱，衣服这东西，能穿就行，可有可无。
　　如今，季央央从事了服装行业，对衣服的需求虽然大，但是对自己的衣服需求量却不大。她向来奉行有一件穿一件，穿坏了再说。
　　因此，舒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季央央一时无从回答。
　　她来到S市工作了这么久，不可能在像以前一样无知，所以也知道按照舒家这个经济地位，衣服一定是托给某个工作室做高定。舒妈问的新衣服，绝对不是让她去陪自己逛商场的意思。
　　季央央半天没有说话，舒妈索性默认了她没有衣服，于是兴致冲冲，抓着她的手臂提议道：“既然如此，你陪我逛街去。”
　　季央央：……
　　“啊？”
　　舒妈作风雷厉风行，说风就是雨，说逛街就逛街，马上出门，一点也不带拖拉的。
　　季央央搞不懂这儿豪门的太太一天到晚的都想些什么，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拽的出去了好远。
　　舒妈坐上车，美滋滋的打开包。
　　见季央央不说话，舒妈问道：“你不高兴？”
　　季央央摇头：“没有。舒阿姨，你怎么会想着来逛街，我有点没想到。”
　　舒妈道：“这个世界你想不到的东西太多了。”
　　末了，又补充：“难道我不能逛街吗？”
　　季央央连忙摇头。
　　舒妈和大部分的女人一样，逛街逛起来没完没了。季央央偶尔在旁边提出一点自己的建设性意见，平淡缓和，光听舒妈说，是一个非常好的聆听者。
　　舒妈逛街自然不看价格牌，在S市的奢侈品大楼中，看中什么直接打包什么。
　　路过一家内衣店，舒妈走了进去。
　　季央央一看到内衣店，立刻就想到了那晚上跟舒旧林尴尬的一件事。
　　舒妈问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季央央耳根子红了一些。
　　舒妈惊道：“你来内衣店，难道还害羞吗？”
　　季央央抿着唇摇头。
　　舒妈开口：“你要什么就自己拿。”
　　这一句话，每次进到一家店里面，舒妈都要说一遍。季央央也都听一遍，但是却没有拿任何一件衣服。商铺里的衣服动不动就几万十几万，但季央央没有想要拥有这些衣服的欲望。
　　舒妈说完，顾自己挑选去了。
　　季央央站在几排形形色色的内衣中，耳根子红的愈发明显。
　　服务员面带微笑问道：“您好，需要我帮忙吗？”
　　季央央摇头，往前走了几步。
　　冷不丁，遇到了一排蕾丝内衣。
　　季央央此女，穿衣十分保守，内衣几乎都是纯白。
　　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她从柜子上，取了一件下来。
　　一件小巧的，设计别致，诱惑力极致的内衣。
　　服务员了然于心，就在季央央手反应过来，脑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福至心灵，又给她取了一件薄如蝉翼的蕾丝边睡衣。
　　服务员笑道：“小姐，一套卖的，您看看这个，有兴趣吗？”


第47章 再亲一个
　　季央央的脸以一种病毒蔓延的形式红了起来。
　　服务员只是当她年纪小，脸皮薄，又试探的问了几句。
　　季央央什么话都没说，服务员突然福至心灵的懂了。
　　三下五除二，那几件蕾丝的睡衣就被打包好。
　　季央央后半段时间陪着舒妈逛街，什么都没听进去，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舒家。
　　季央央手中只提着这一袋子，舒妈将衣服全都往客厅一扔，季央央做贼似的，拎起袋子，偷偷摸摸上楼。
　　她把袋子拿在手里，就像拿了一个烫手山芋。明显的地方肯定不敢放，因此翻箱倒柜，找了一个最隐秘的柜子，将东西塞进去。
　　季央央塞进去之后还不放心，左右查看了一下，恨不得有一把小锁，把柜子锁住。
　　她蹲在柜子前，脸上的羞涩之意还没有退下来。
　　季央央将脸埋在臂弯中，静静等待这股羞耻感消失。
　　她懊恼不已，越想越后悔，到底是为什么要买这个内衣啊！
　　想来想去，其实要怪舒旧林。至少在舒旧林提出那个诡异的事情之前，季央央是从来不觉得自己穿的这东西有什么问题的。
　　舒旧林提起过，她心中就跟一只蚂蚁似的，总想着这件事。
　　季央央在S市，工作了这么久，学会的最有用的一件事情，就是：百度。
　　她发现互联网确实是一个好东西，一些自己平时不敢去问的，都可以上网问。并且保密性很好。
　　季央央前几天，就在网上搜过这个。
　　结果一搜，什么清纯、诱惑，什么“让老公无法自拔”“性福生活”，云云。简直打开了季央央新世界的大门。
　　“我不该去搜的。”
　　季央央面红耳赤，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同时，她也不能否认，舒旧林对她的生活已经造成了影响。
　　正如同季星辰说的，季央央刚来S市。来舒家的时候，是抱着不太正直的想法。她那会儿在外面租不起房子，又想省掉这笔钱，于是自不量力的打起了舒家的主意。
　　当时季央央没见过舒旧林，因此盲目自信，认为绝不会爱上舒旧林，也对这个舒家少奶奶的位置绝对没兴趣。
　　这种东西说出来，就是为了被打脸的。
　　到不说季央央真的如何爱上了舒旧林，只是因为舒旧林这样的男人，模样十分俊俏，性格也好，除了偶尔会捉弄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温柔体贴。如此一个人，嘴上说说着喜欢你，又说要追你，铺天盖地的这么过来，季央央根本连呼吸的方法都忘了。
　　思及此，又叹了口气。
　　季央央觉得舒家的人对她都不错，至少电视中看到的豪门恩怨，恶婆婆恶毒小姑子都没有出现，舒旧林对她也不错，这里很让她喜欢，喜欢的差点儿都动摇了。
　　——要不然，顺其自然，就这么嫁给舒旧林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季央央的身体就僵了一下。
　　很快，第二个想法也随机冒出。
　　——他还有个白月光呢。
　　季央央的心微微一沉。
　　“算了。”
　　她叹了今天的第三口气。
　　谁知，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什么算了。”
　　季央央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结果，蹲的太久，腿麻了，直接摔进舒旧林的怀中。
　　舒旧林笑道：“你在这里蹲着干什么，有凳子不坐？有床不睡？先说好，这次是你投怀送抱，不算我主动。”
　　季央央手中的睡衣还没有放好，如今被舒旧林这么一抱，顺势从怀中滑落到地上。
　　季央央连忙捡起袋子，往柜子里一塞。
　　舒旧林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
　　季央央道：“你公司不是很忙吗，怎么今天回来了？”
　　舒旧林：“妈没跟你说吗，我们要去B市。”
　　季央央愣了一下。
　　舒旧林道：“去爷爷家过年。老人家年纪大，不方便走来走去。索性我们一起去B市。”
　　季央央道：“那我……要收拾什么东西吗？”
　　舒旧林道：“不用，在B市有房子。如果你觉得有什么非带不可的话，就带上。”
　　季央央点点头。
　　舒家在B市有房子，又不代表她有。
　　先前，季央央刚到舒家的时候，舒妈让她需要什么直接提。季央央当时想着自己迟早要走，已经占了住房的便宜了，就不能在厚颜无耻的受这些恩惠。因此，她到现在，除了手上的戒指，几乎没有东西是舒家的。
　　季央央道：“那让我收拾一下。什么时候走。”
　　舒旧林道：“明天早上。你要收拾多少东西，需要我帮忙吗？”
　　季央央摇头。
　　结果，出乎意料，舒旧林这次竟然没有死皮赖脸的纠缠她，而是直接说走就走了。
　　季央央在上个月发工资之后，买了个小箱子。
　　多的不能装，装两件衣服绰绰有余。
　　季央央看了一眼柜子里的蕾丝睡衣，想也没想，直接关上柜子，恐怕没有三年五载的，这东西是见不了光。
　　第二天早上的飞机，到了B市之后正好是中午。
　　季央央头一回坐飞机，不出所料的晕机。
　　下了飞机之后，人软绵绵，一直昏昏沉沉没有力气。加之下飞机还坐了一段时间的车，更加想吐。
　　一直到了晚上，季央央都没缓过神。
　　晚上，有一个小小的家庭宴会。季央央作为舒旧林的未婚妻，当然不能不去。
　　她虚脱的从床上爬起来——到了酒店，舒妈也没给两人开两间房，依旧是叫了一间套房。
　　舒旧林不让她起来，季央央不肯呆在床上。
　　实际上这一次回来，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舒老爷子要看看这个孙媳妇。这么多人都到场的家庭宴会，唯独她不去，实在没有礼貌。
　　换好衣服，季央央胃里翻江倒海。
　　宴会上，人确实不多，季央央一一喊过去，最后走到了舒老爷子旁边。
　　舒老爷子年纪大，眼睛似乎也不好使。拄着拐杖，打量了季央央好一会儿。
　　半晌，才点点头，没有说话。
　　但从脸上的笑意来看，俨然是很满意季央央。
　　季央央心中，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晚宴结束之后，季央央终于能回酒店了。
　　舒旧林一直注意她的身体状况，见季央央脸色惨白，便说道：“只要跟爷爷说一声就好了，你逞什么能？”
　　季央央一句话都说不出。
　　到了酒店，总经理见状，连忙亲自去买了药回来。拍舒旧林马屁，只怕拍的不够及时，没有人是不愿意拍的。
　　舒旧林拿了药，喂季央央吃下。
　　半个小时之后，药效起作用了，她心中没有那么难受了。
　　季央央强打精神，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洗一个澡。
　　今天坐了飞机又坐了车，精神状态早就不行，身上也风尘仆仆，此刻，她只想赶紧洗完澡，赶紧去睡觉。
　　季央央想睡的时候，脑子也不太清醒，在小箱子里摸了半天，摸到了一套睡衣，看也没看，就拿到了浴室中。
　　洗完澡，神志微微清醒，季央央擦干身体，拿起睡衣一看，傻眼了。
　　这件睡衣，正是昨天在店里买的那一件蕾丝睡衣。
　　但是那东西——那东西分明被她放到柜子深处了，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箱子里！
　　季央央捏着睡衣，几乎晕死过去。
　　她在浴室中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穿上它。
　　蕾丝睡衣的设计十分小巧别致，季央央的脸虽然长得像白开水似的平淡，但是身材却十分热火，不说很大，确实玲珑有致，精致小巧，宛如上好的艺术品。刚洗完澡，雾气蒸腾的她的皮肤微微泛红。季央央的皮肤原本就如同牛奶一般的软糯，泛着轻微的粉色之后，看起来更加可口。出浴时，水光在她的身上渡了一层莹莹柔光。
　　舒旧林放下书，看了一眼，又拿起书，装作无视发生——虽然书拿到了，但舒旧林与舒旧怡的演技是一脉相承的，看起来并无不妥。拍下照片，能直接拿去财经杂志当封面人物。
　　季央央虽然在心中怀疑是舒旧林把她的睡衣放进去的。但是平白无故，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一套这样的衣服？再者，如果被舒旧林知道，自己还为了他特意去买了这么一套蕾丝睡衣，她的面子和里子能一起丢光。
　　舒旧林不说话，季央央也不说话，她穿着睡衣，闭上眼，睡在床的另一边。
　　舒旧林放下书，也去洗澡。
　　二人现在睡在一张床上，睡出了默契，中间必定隔着两三个人的距离。
　　舒旧林躺下，关了灯，酒店里一片黑暗。
　　季央央此刻还没睡着，听到后面传来舒旧林的动作，她心中也跟着一惊一乍。
　　后来，那动静消失之后，季央央才安心睡去。
　　谁知，迷迷糊糊，背后突然被一具温暖的身体抱住。季央央一个激灵，睡意跑了大半。
　　舒旧林将下巴放在她的颈窝里，说道：“我累死了，你让我抱一会儿。”
　　一回生二回熟，舒旧林抱她的次数多了，现在她的心情都能收缩自如，再也不似之前那样，一被抱住，身体就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舒旧林抱了一会儿，外面突然下起了雨。
　　冬天下雨，实际上不是很常见。
　　季央央听到声音，问了一句：“是不是下雨了。”
　　舒旧林眼睛都没睁开，反而把她抱得更紧：“天气预报说雨夹雪。”
　　季央央“哦”了一声。
　　她被舒旧林这么抱着，几乎是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
　　季央央道：“你抱得太紧了，我踹不过气。”
　　舒旧林突然问道：“季央央，你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季央央愣了一下。
　　舒旧林开口：“年后好不好，或者过年的时候我们就结婚。”
　　季央央不肯说话。
　　舒旧林问一次不行，第二次也不行，第三次语气就带上了一丝压迫。
　　“季央央，你到底怎么想的？”
　　他先想起自己漫长的追妻策划，足足做了十三页纸，但是自己刚做到第一行，就做不下去了。
　　舒旧林从来没见过季央央这样纠结的人，在他看来，明明对方也很喜欢他，但为什么迟迟不肯做出回应。
　　季央央困意上来，伸出手，想要将禁锢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
　　她的小反抗，被舒旧林视作拒绝。
　　突然，他就不那么想走“温柔”路线了。
　　舒旧林心道：她如果真的不喜欢我，那也不会去为了我买这件衣服。
　　越想，心中越是肯定。
　　他突然掐住季央央的下巴，用的力气不大，足以逼迫对方面向他。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楚谁的脸，舒旧林凭借着对方微弱的呼吸，低下头，咬住了她的脸颊。
　　先是报复似的在脸上咬了一口，在季央央瞪大眼睛的同时，舒旧林的嘴唇贴着她的左脸，湿漉漉的滑到了她的嘴角。
　　舌尖轻轻的在她的嘴角边上舔了一舔，季央央浑身都愣住，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动作。
　　舒旧林捉住她的双手，将她的时候压在胸前。
　　手背，顿时触及到了一片柔软。
　　他的心砰砰狂跳了两下，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什么东西。
　　季央央急促的喘息一声。
　　这个吻，因为她张嘴的这个举动，加深了。


第48章 她喝醉了
　　季央央嘴唇上一片湿润。
　　好在不是第一次接吻，比起上一次的发懵，这一次，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手和脚，在一瞬间挣扎起来。
　　季央央以前穿的内衣，是纯白的棉质睡衣。并且上下两件，如果有人在床上欲行不轨，至少那一件纯棉的内衣扣子都能解半天。当然，也没有谁会在季央央床上，更没有谁会在床上对她做这种事情。
　　季央央的蕾丝睡衣，在挣扎中，一大半都从肩膀上滑落下来。
　　她身体僵硬的更加厉害：“舒旧林！”
　　舒旧林在她的脸上又咬了一口。季央央又羞又气，于是又喊了一声：“舒旧林！”
　　舒旧林亲够了，依旧压在她身上。
　　季央央被压得一动不动，胸脯起伏剧烈，俨然是刚才呼吸不畅导致的。
　　二人贴得太近，因此，对方身上有什么反应，完全感知的一清二楚。
　　季央央虽然有时候，单纯归单纯了一点，但也绝不会愚蠢到认为舒旧林上床还能藏一把刀。更别说，这刀还不是冷的。
　　她咬牙道：“舒旧林！”
　　这是第三遍名字了。
　　舒旧林突然闷闷的笑了几声，他的胸腔震动，连带着季央央也不由细微颤动起来。
　　季央央面色通红，双手依旧抵在胸前。
　　舒旧林声音有些哑，笑意盈盈的说道：“季央央，你不知道，在床上叫男人的名字很危险吗。”
　　季央央心道：这种东西，谁要知道！
　　她软绵绵的手软绵绵的被压着。
　　舒旧林开口：“我就亲你一下，什么都不做。”
　　季央央道：“那你下来，我喘不过气。”
　　她算是认了。
　　舒旧林此人，床上和床下的做派完全是两样。
　　在床下明明温温柔柔，知书达理，看着就跟个“大家闺秀”似的。结果一上了床，仿佛打开了什么了不起的封印，满嘴奇奇怪怪的话不说，做事风格也极其霸道。
　　季央央身体十分软，几乎快比床下的垫子还软了。
　　舒旧林抱了一会儿，自然舍不得松手。
　　手感不错。
　　他评价道。
　　舒旧林果然从她的身上下来，只不过是从压在她身上，变成了侧躺在她身旁，但是抱住她的动作依旧没变。
　　季央央道：“你放开我。”
　　舒旧林笑了一声：“不放。季央央，你是不是喜欢我。”
　　季央央道：“那你就继续这么想吧。”
　　舒旧林脑回路也不同于常人，笑嘻嘻懂啊：“那你真的是喜欢我啊？”
　　季央央懒得反驳，索性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她原本打算想睡觉，睡过去便好了。
　　结果一闭上眼睛，身体各部位的感官就无比清晰起来。
　　季央央默念了一遍大悲咒，企图令自己入睡。三分钟后，她睁开眼睛，冷静的说道：“舒旧林，你能不离我远一点？”
　　舒旧林也没睡，他问道：“为什么。”
　　季央央一字一顿：“你顶到我了。”
　　她声音都在发颤：“你还要不要脸！”
　　舒旧林心中想道：要脸？那也看跟谁啊，跟你要脸那还成吗，回头人就不见了。
　　舒旧林道：“你放心，本人说话算数，说亲一次就一次，绝对不做多余的事情。”
　　季央央气得浑身发抖，却也不敢乱动。这些“不能乱动”的知识，都是根据她为数不多的经历知道来的，并且这些经历还都是从同一个男人身上得来——她越动，后果只会越糟糕。
　　她闭上眼睛：“那你后退。”
　　舒旧林又不干了：“不行，天太冷了，外面又是雨夹雪，我怕冷。”
　　“屋子里空调开得很高。”
　　舒旧林长叹一声：“其实，我有一个秘密。”
　　季央央这时候脑子已经放空，完全不知道舒旧林在说什么。
　　她下意识的回答道：“什么？”
　　舒旧林把她抱的更紧：“我感受不到空调的温度。”
　　季央央：……
　　扯什么淡！
　　她耳根通红，只觉得双腿之间滚烫的快要热化皮肤了。
　　舒旧林道：“我要睡了。你不要再喊我了。”
　　季央央扯上自己掉了一半的肩带，暗道：他都不难受，我难受什么，既然要和我耗着，那就随便吧！
　　舒旧林就如同他说的那样，说只亲一下，就只亲一下。
　　一直到了早上，洗漱完毕之后，都没有其他的动静。
　　只是到了要出门的时候，舒旧林突然拦住她。
　　季央央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舒旧林笑眯眯的，只是看向她的眼神很不怀好意。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季央央福至心灵，面无表情的从桌上抽了一张餐巾纸出来。
　　她拿起餐巾纸，十分没有耐心的往舒旧林的嘴唇上擦了擦。
　　“干净了。”
　　季央央直接松开手，那张餐巾纸被舒旧林抿在唇上，白花花一张十分搞笑。
　　谁知道，没有等季央央笑出声，舒旧林却乘其不备，突发奇招。季央央的笑意还在嘴角，那张餐巾纸飘飘然的就落在了地上。舒旧林倾身向前，吻住了季央央。
　　这个吻没有昨天那么用力，那么深入。舒旧林点到为止，只含着她的嘴唇舔弄了几下，随即放开。
　　季央央还没有回过神，舒旧林就拉开了酒店房门，准备出去。
　　她抿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又看到舒旧林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只能自己默默地消化这事儿。
　　同时，她心中想道：舒旧林这个人，我烦死他了！
　　B市，舒家过年，过得十分热闹。
　　舒老爷子开枝散叶，亲戚众多，一到了这个特殊的时候，大家统统都赶回来过年。
　　人一多，就不得不安排一个小型的宴会来招待他们。舒旧林作为舒家的长子，这几天，几乎是忙的焦头烂额。他一忙起来，当然也无暇顾及季央央。
　　季央央没了他的纠缠，日子过得轻松不少。
　　宴会，她也会参加。
　　舒家的宴会，一天平均有一个，或者是家宴，或者是生意上的朋友往来。人也不多，最多的一个宴会的人，大概在三十多人左右。
　　一连过去四五天，季央央都坐在宴会上无所事事。
　　偶尔，她会吃一点小东西。毕竟，干坐着，真的十分无聊。
　　舒旧林有时候得了空，也会来看他。晚上二人依旧睡在一起，不过，舒旧林除了问她讨要亲亲之外，似乎也不做别的事情。
　　季央央一开始，其实很担心舒旧林要带她见人。
　　毕竟，她现在是舒旧林名义上的未婚妻，按道理，舒旧林参加这些宴会，身边都应该带着一个女人。而最适合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是季央央。可惜季央央最害怕，最讨厌的就是站在别人身边当一个摆设的花瓶。
　　看的出来，舒旧林对此事的厌恶感也很高。他挂着一张假笑的脸应付形形色色的男人和女人，有时候，笑容都挂不住了。
　　季央央在心中默默地心疼舒旧林一秒，并由衷的感谢他没有将自己也拉进社交的火坑。
　　因此，季央央虽然天天出现在聚会上面，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谁！
　　毕竟，谁能想到，舒旧林的妻子如此平和近人，而且透明的令人发指，只顾自己吃吃喝喝，安全没有一个豪门太太的做派。
　　直到第四天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大宴会。
　　季央央这些天虽然也是早出晚归，跟着舒旧林一同去宴会，但没有舒旧林那么忙。当然，对方应付一下家里的事情，左右不过是讲讲话，可是今天到了宴会现场的时候，连季央央这种对大场面不敏感的人，都察觉到了一丝紧张。
　　今天的这个宴会，在B市的一处四合院中，举办宴会的人，似乎是舒旧林的发小。多年不见他，非要为他接风洗尘。
　　这位发小是个商人，做的是牙膏的生意，品牌享誉全球，是祖上传下来的百年老品牌。到宴会的时候，舒旧林稍稍给她科普了一下。季央央听完，十分惊诧。
　　不过，换成舒旧林的话，他能认识这么多大人物似乎不足为奇。
　　季央央刚到宴会上，就上了二楼，跟这位发小同学认识了一下。发小的嘴很甜，见着她就一个劲儿的夸，又是嫂子又是漂亮的，季央央被这个热情吓怕了，最后还是舒旧林替她解围。
　　舒旧林一替她解围，季央央心中就有点虚。
　　她的唇上，仿佛又出现了轻微的刺痛感。
　　舒旧林这几天，自从第一次亲她，脸皮不要了之后，季央央在终于见识到什么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句话的现实版。之后的几天，不管是舒旧林帮了她什么忙，大到像今天这样解围，小到帮她从地上捡起一支笔，全都要记在账上，晚上在床上清算。
　　季央央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这些磨人的法子，真是讨厌至极，可恨至极。
　　偏偏自己还真的是欠了他人情，不还，对方立刻拉下脸色，撒娇打滚无所不用其极，说的季央央跟陈世美似的。
　　她一再退让的结果，便是守不住自己的感情。
　　毋庸置疑，舒旧林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不但好看，而且温柔，体贴，偶尔的时候，有一点任性，瑕不掩瑜。
　　季央央和他相处的时间中，除了上一次在夏敏的口中听到过一次关于舒旧林的白月光之外，就再也没听人提起过。
　　包括舒旧林。
　　舒旧林对她的喜欢和腻歪，简直不用说，各种肢体行为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的眼中似乎除了季央央，根本容不下任何女人。
　　几天的宴会下来，季央央看在眼里，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一个人到底是喜欢她还是玩弄她。
　　舒旧林对别的女人说不上冷漠，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微笑，交谈得体，但是面对女人对他的示好，他骨子里的冷漠便渐渐地浮现出来。
　　往往一两次，那些自讨没趣的女人就觉得他十分不解风情，加之舒旧林的订婚戒指，总是频频露面，订婚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季央央叹了口气，撑着下巴，不由起了疑心。
　　关于白月光的事情，她只是听夏敏说了一次，没有去跟舒旧林求证过。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舒旧林有白月光，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现下，是个人，有双眼睛都能看出来，他爱季央央爱惨了，死皮白脸，撒泼打滚，像一块牛皮糖，怎么赶，怎么摆脸色都不肯走。
　　思及此，季央央叹了口气。
　　她心里跳的厉害，总觉得自己仿佛被舒旧林灌了迷药，一得了空就忍不住的想他。
　　一个人，突然开口道：“小姐，你一个人吗？”
　　季央央抬头，只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看相貌，很周正，一脸正气，看着就像个好人。
　　季央央这几天被男人搭讪搭多了，熟练的开口：“我在等我的丈夫。”
　　果不其然，听闻她有老公，男人微微一愣，说道：“没事。我以为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我正想过来陪陪你。”
　　季央央道：“不必。”
　　她站起身，准备换个地方。
　　西装男人端起一杯香槟，开口道：“你的丈夫看来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不如，我先陪你喝几杯？”
　　季央央道：“我不会喝酒。”
　　西装男人说：“不会喝酒，那就聊聊天吧。”
　　季央央思索片刻，还是将香槟喝下，拒绝之意十分明显：我根本不想和你聊天。
　　西装男人不再强求，换了一个目标，准备去找下家。
　　一般装香槟的杯子，不会太大，并且都是高脚杯。
　　但是不妙的是，季央央刚才喝的那一杯香槟，很不幸，用了一个很大的杯子装着。
　　喝得很急，季央央为了摆脱刚才那个男人，一杯香槟，喝了大概两三口就全部喝完了。下巴上还有水渍，季央央伸手去擦，发现自己今天穿的是裙子，并且裙子里面没有口袋，自然也不会有餐巾纸。
　　她应该去找自己随身背的包。
　　季央央坐在凳子上，她的头很晕，酒的后劲很足，对于从来没有喝过酒的季央央来说，她的世界都在旋转。
　　“我的包呢？”
　　她严肃的思考这个问题。
　　季央央脸上没有红晕，神情很自然，自然的太过，反而有些不正常。如果细心一点的人，就会发现。
　　季央央——喝醉了。


第49章 带她洞房
　　她喝醉之后，跟平时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季央央就这么乖巧乖巧的坐着。
　　好像谁给一块糖，她就能跟着走一样。
　　参加宴会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季央央的异常，当然，也没有一个人上前跟她搭话。
　　过了十五分钟的样子，这个香槟的后力越来越强，季央央的醉意也越来越重。
　　越是醉，她的理智和思路，就往另一个方向，越是清醒。
　　一个小朋友，穿着小小的西装，观察季央央半天了。
　　他看起来只有五岁的样子，又好像五岁不到，父母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过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一个非富即贵的小公子。
　　小朋友注视了她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过来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季央央听到声音，茫然的抬头。
　　结果一抬头，没有看到人。
　　小朋友伸出肉乎乎的手，拽了拽她的裙子。
　　“我在你下面。”
　　季央央低头。
　　小朋友仰着头，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季央央乖巧的点头。
　　小朋友道：“我们做游戏还差一个人，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玩吗？”
　　玩游戏，季央央是很愿意的。
　　她最会玩游戏，什么游戏都最厉害。
　　于是，她继续点头。
　　小朋友十分高兴，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了不起的战利品。毕竟，小孩子之间的游戏，很少有大人参与，一旦有一个大人，对他们而言，那就是天大的不可思议了。
　　小朋友自我介绍道：“我叫远远，今年四岁半，你叫什么名字？”
　　季央央听了，老老实实回答：“季央央。”
　　远远道：“好的。那我就叫你央央吧！你今年多大啦？”
　　季央央掷地有声的开口：“我五岁了。”
　　远远吃惊道：“你五岁？那你只比我大半岁。可是为什么你五岁有这么长。”
　　季央央意识到，他说的“长”，应该是“高”的意思。
　　季央央解释道：“因为我会吃饭。”
　　远远有些不信，嘀咕道：“我还以为你是大人呢，怎么你也才五岁。”
　　五岁的季央央教育远远：“你不要歧视五岁，当大人有什么好的，大人很烦的。”
　　远远说：“那你来吧！我们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还有喷泉。”
　　远远和宴会上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他拉着季央央的手，把她带到了一处相对来说，比较偏远，孩子比较多的地方。
　　除了远远之外，这里还有其他许多的小朋友。
　　一个人道：“周远远，你怎么带了一个大人过来？”
　　周远远说：“不是大人。她只有五岁，跟你一样大。”
　　说话的那个小朋友说：“你骗鬼呢！五岁哪有那么长！”
　　看来，“长”这个单位，是小朋友丈量身高的用语。
　　周远远理直气壮解释道：“你不信，那你问她啊！她叫季央央！”
　　小朋友说：“喂，季央央，你几岁啊？”
　　季央央说：“五岁啦。”
　　小朋友瞪大眼睛。
　　周远远哼了一声：“我从来不骗人。”
　　一个“五岁”的大人，惊动了附近的小孩。
　　宴会上带孩子来的父母挺多，这些小朋友聚集在一起，搬上小板凳，问道：“哇，你长得好长啊！”
　　季央央说：“你们虽然短，但是我不会歧视你们。”
　　“你真的只有五岁吗，你看起来就像一个大人一样。”
　　“我只是看起来像大人。”
　　周远远说：“不要浪费时间啦！现在我们来玩过家家吧。我们有了一个大人，会好玩很多！”
　　方才不相信季央央只有五岁的那个小朋友，叫白悠，小名叫悠悠。
　　白悠说道：“我们要不要叫陆念过来一起玩？”
　　众小朋友一听陆念的声音，纷纷吓得退后三米。
　　季央央：？
　　周远远说：“不行！”
　　一个小朋友立马说：“对！不行！”
　　其中，还有一个小朋友，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哭了。
　　这个小男孩，叫顾希，是顾家的小幺儿，跟陆念读一个幼稚园，深受陆念的摧残。
　　周远远说：“陆念一来，她就要当大王，都让我们当小弟。”
　　季央央说：“你们都当小弟吗？”
　　周远远一摆手：“那不是。顾希得当她老婆！”
　　季央央：“哦！”
　　顾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跟陆念一起玩！”
　　白悠拍拍他的肩膀：“好啦。别哭啦，今年陆念的妈妈在，她不敢欺负我们的。”
　　顾希擦干净眼泪。
　　周远远说：“陆念的妈妈来啦？！那我们还是叫陆念一起过来玩吧！”
　　季央央问道：“为什么又要叫她过来玩了？”
　　周远远说道：“你是新来的，还不懂。我们都很想和陆念的妈妈玩。”
　　季央央问道：“为什么？”
　　周远远抓了抓头发：“她长得好看。”
　　季央央点点头。
　　顾希坚决反对叫陆念过来玩。
　　于是，在场的小朋友，一共九个，加上季央央，十个人，就在这小小的空地上，玩起了游戏。
　　白悠举手道：“我要玩结婚游戏。我当新郎，季央央当新娘！”
　　季央央歪着脑袋，问道：“为什么？”
　　白悠说道：“因为你长得好看。”
　　理由很朴实。
　　季央央懂了。
　　周远远：“不行。我也想当新郎！”
　　白悠道：“为什么，你上次已经当过新郎了，这一次轮到我当！”
　　周远远理由充分：“因为季央央是我找过来的。而且我今天穿了西装，穿西装的才是新郎。你不是。”
　　白悠看了一下自己穿得衣服。他穿得是一件英伦式毛衣小马甲，搭配白衬衫。
　　“那我是什么？”
　　周远远道：“你是被甩的男二号。”
　　白悠愤愤不平，和周远远为了谁能娶季央央当老婆的事情，吵了起来。
　　小朋友们纷纷劝架：“好啦！不要吵啦！”
　　其中一个小朋友，出了一个主意：“要不然，你们俩都娶她好了。”
　　“周远远，你走左边。白悠，你走右边。好了，这样你们都可以娶她了！”
　　周远远思考片刻，说道：“但是好像法律上规定，一个女人不能嫁给两个男人。”
　　白悠说道：“我们只是过家家，又不是真的结婚！你真笨！”
　　周远远恍然大悟。
　　小朋友满，偷偷拿了宴会上的花环，给季央央戴上。
　　季央央今天正好穿了一件白色的纱裙，看起来，就跟新娘似的。
　　两位小新郎官快乐的拉起季央央的手，打算去结婚。
　　就在这时，舒旧林赶到了。
　　他找季央央，已经有一点时间，找了半天。
　　舒旧林应付完自己的事情，回头找自己老婆，没找到。
　　转了一圈，发现她在一堆小朋友里。
　　刚过来，一个小朋友就拦住他：“你不能进去。里面在举办婚礼，请问你收到邀请卡了吗？”
　　舒旧林说：“里面在举办什么婚礼？”
　　小朋友道：“结婚啊！”
　　他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舒旧林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他心中想道：好啊，季央央。和我结婚不情不愿的，在这儿结婚倒是很愿意吗！还一下嫁了两个！很好，很好。
　　舒旧林十分生气。
　　虽然，跟小朋友们生气，是一件很没有风度的事情。
　　舒旧林大步向前。
　　一名扮演司仪的小朋友说：“白悠，周远远，你们是否愿意娶季央央作为你们的妻子？你们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背得还挺全面。
　　舒旧林一听，还“们”。
　　更气了！
　　两位小朋友没开口，舒旧林便猛地把迷迷糊糊的季央央拽起来。
　　“我不同意！”
　　白悠吓了一跳：“你是谁啊！”
　　舒旧林道：“我是谁？我还没有问你们是谁？把我的老婆抢过去结婚，你们知道你们在犯法吗？”
　　周远远理直气壮道：“我们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舒旧林眉头一挑，心道：哪家的小鬼，牙尖嘴利。
　　周远远说道：“季央央，你快说，你是不是自愿嫁给我们的。”
　　季央央刚刚张嘴，舒旧林就发现不对了。
　　她身上有淡淡的酒味，甜腻腻的，有些醉人。
　　明明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但是瞳孔俨然十分无神，仿佛在放空的状态。
　　舒旧林突然问道：“你喝酒了？”
　　季央央不说话。
　　舒旧林又问道：“喝了多少？”
　　季央央还是不说话。
　　舒旧林在她眼前晃了晃，心里确定了：喝醉了。
　　他不知道季央央喝了多少，但是能醉成跟小朋友们一起玩过家家，说明神志已经不见了。
　　舒旧林叹了口气：“季央央，你知道我是谁吗？”
　　季央央突然看向他。
　　舒旧林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对上了季央央的眼睛。
　　她的眼睛轻轻地眨着，眼睫毛像两把做工精致小扇子，忽闪忽闪，撩拨着舒旧林的心。
　　舒旧林正想叹气。
　　季央央突然眼睛一亮，软绵绵，黏糊糊，腻腻歪歪的抱住了舒旧林。
　　“老公——要抱！”
　　声音像在羊奶中浸泡过一样，水灵灵，滴滴答答，尾音娇得能让一个大男人腿软。
　　舒旧林：……
　　他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头重脚轻，轻飘飘的想：喝醉了真好啊。
　　季央央像一只剪掉了爪子的奶猫，两只手紧紧抓着舒旧林，叫完一声之后，头疼的厉害，猫咪似的呜咽一声，不肯动了。
　　周远远和白悠：=口=！
　　舒旧林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轻轻松松，就将季央央抱了起来，趾高气扬的说道：“看明白了吗？”
　　周远远说道：“你是来抢亲的吗？”
　　舒旧林道：“如你所见。”
　　小朋友们骤然失恋，心神俱灭，凄凄惨惨戚戚。
　　周远远说：“那你要对她好好地……”
　　舒旧林看到两个小朋友这么难过，心中，顿时暗爽不已。
　　同时，这个卑劣的大人，突然冒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不过，看在你们这么喜欢我老婆，眼光这么不错的份上，本人大发慈悲，原谅你们。”
　　白悠眼睛亮晶晶开口道：“你要把季央央送给我们吗！”
　　舒旧林笑眯眯的，却假的要死，不怀好意的要死。
　　“不。”
　　“现在，我要带她去洞房。我努力一点，说不定你们还能娶到我女儿。”
　　白悠如遭雷击。
　　周远远低吟片刻，右手小拳头捏起，敲在左手掌上，恍然大悟，提出了一个问题：“万一季央央的女儿像你怎么办！”
　　舒旧林道：“那你们只好就地做法，祈祷一下我女儿像她吧。”
　　他头也不回的走掉。
　　周远远问道：“白悠，什么是洞房啊？”
　　白悠从被雷劈的状态中回过神：“我从电视上看到，洞房的意思，就是要生宝宝。”
　　周远远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我们来洞房吧！反正新娘跑了，我还没玩过这个，我也要生宝宝！”
　　白悠说：“生个屁！”
　　周远远百思不得其解道：“你怎么说脏话的呀！”


第50章 全都给她
　　季央央这边抓着舒旧林的衣襟。
　　刚才，他们几个小朋友说的话，季央央听去了一半。
　　她并不是完全喝醉，但是清醒也不是正常的清醒。
　　舒旧林抱着她，毫不费力，轻轻松松的就走出了宴会。
　　季央央醉成这样，要继续参加宴会也是不可能的。
　　上了车，舒旧林发现，季央央喝醉之后，十分会撒娇。并且是无意识，毫无知觉的撒娇。
　　除了刚才叫了一声软绵绵的“老公”之外，这会儿只会哼唧哼唧，其他的声音没有了。
　　还有一点，就是抓着他不肯放手。
　　开车回去，舒旧林总不能抱着季央央坐在主驾驶位置上开。
　　舒旧林哄道：“季央央，你下来，我开完车然后抱你，好不好？”
　　季央央没说话，但是纹丝不动的身体表明了她的决心。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又软又娇，抱起来手感十分好，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少，抓一把就像棉花糖似的，陷进去之后，还能自动复原。
　　舒旧林哄了半天，没哄对。
　　季央央沉默很久之后，开口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舒旧林道：“此话怎讲。没有证据，不许血口喷人。”
　　季央央赌气道：“那你为什么不抱我！”
　　舒旧林道：“因为我要开车。”
　　他问道：“季央央，你几岁了还跟小孩子玩结婚游戏。为什么不跟我玩，你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叫什么吗？”
　　季央央不吭声。
　　舒旧林道：“你叫婚内出轨。”
　　他突然捉住季央央的右手，那里，有二人的婚戒。
　　舒旧林质问道：“你看到你手上的这个东西了没？你跟我结婚了，怎么还能嫁给别人？老公还没死呢，你就想着改嫁。”
　　他突然又问：“诶，季央央，你知道你老公是谁吗。”
　　季央央闷闷道：“是你。”
　　舒旧林点头：“孺子可教。那你为什么要去跟别人结婚？”
　　季央央道：“我没有。”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结婚了就要洞房吗。”
　　舒旧林打电话叫了司机，季央央如此黏在他的身上，他肯定没有办法自己开车。
　　听闻季央央开口问，他也开口回答：“当然。我看你挺喜欢小孩子的，要不然你自己生一个。”
　　季央央摸摸肚子，若有所思。
　　“为什么我没有小孩子？”
　　舒旧林道：“因为我们没有洞房。”
　　季央央茫然的问道：“为什么我们不洞房？要洞房才有孩子吗？”
　　舒旧林点头。
　　季央央仿佛在思考什么，没有跟舒旧林说话了。
　　二十分钟之后，司机到达宴会现场。
　　舒旧林抱着季央央，直接往市中心的酒店开。到了酒店之后，开了灯，季央央被放置在沙发上。
　　舒旧林会煮一些解酒的东西，于是一回来就往厨房中去。
　　季央央并不是醉到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程度。舒旧林给她翻出了那一件蕾丝睡衣，就把人往浴室一推，放好热水，让她洗澡。
　　舒旧林还是第一次看到喝醉了之后，思考能力和行动能力能退化成五岁小孩儿的模式。
　　以前也不是没有看过人醉酒，有些喜欢唱歌，有些喜欢跳舞，还有发酒疯大喊大叫的，比比皆是。唯独季央央这样，喝醉之后，乖巧的不行，完全听人摆布，几乎是全身心的依赖你，这种感觉，令人十分有成就感。
　　果不其然，舒旧林拿出那件蕾丝睡衣放在季央央怀中，对方没有半分反对的意思。
　　舒旧林心道：酒真是一个好东西，我真是喜欢酒。
　　“季央央，现在去洗澡，知道吗，出来的时候，叫我一声。”
　　季央央点点头，往浴室走去。
　　舒旧林看着自己做的醒酒汤，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又不想给季央央喝了。
　　等季央央洗完澡，他正好把汤倒在碗里。
　　“季央央，你洗好没，出来喝汤。”
　　喊了半天，没有动静。
　　舒旧林放下碗，往卧室走去。
　　浴室在卧室外面，地板上有些水渍，看样子季央央是根本没有穿鞋就直接走了出来。水渍一直到地毯上消失，最后停在卧室门口。
　　客厅的窗帘是拉开的，落地窗十分大，外面有一个更大的阳台。这时候是晚上十点钟左右，天上飘起了大雪，北方的雪和南方的不一样，像鹅毛似的，一片一片的落，不一会儿，又被风吹的乱七八糟。
　　舒旧林道：“季央央，不准不穿鞋子到处跑。”
　　虽然房中开着暖气，不过光脚总是一个不太好的行为。
　　舒旧林还想在教训两句，以趁季央央喝醉的时候，占一点口头上的便宜。
　　结果一推开卧室门，舒旧林所有想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些拥挤的话，最后变成了一丝叹息。
　　“季央央。你多大了？”
　　季央央坐在床上，不着寸缕。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背后，皮肤像刚剥了壳的鸡蛋，奶白中透着一丝热气蒸腾过的粉色。
　　舒旧林眼神不敢乱飘，匆匆的看了一眼，便错开眼神。
　　季央央的身材倒是不错，上半身该有的料一点都不少。腰很细，细的几乎两只手就能直接合拢。
　　舒旧林把被子扯过来，盖在她身上。
　　他的脸有点红，闭上眼道：“你以后，还是穿点衣服出来。虽然我们已经是订婚的关系了，不过，你突然这样，我很不习惯。”
　　季央央开口道：“衣服湿了。”
　　舒旧林睁开眼，她已经裹着被子，缩成了一团：“裙子湿了。”
　　舒旧林这下听懂了，他去浴室一看，果然，那一件蕾丝睡衣被泡在水里，已经不能穿了。
　　舒旧林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自己的睡衣，不管三七二十一，给季央央套上。他的睡衣是纽扣的，穿起来很麻烦。
　　扣到胸口的时候，舒旧林的手背陷进了一处柔软的地方。
　　他连忙正了正心神，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东西，将扣子扣到最上面。
　　舒旧林取了吹风机来，自己坐在床上，插好电，将季央央抱在自己大腿上坐着。
　　季央央既不反抗，也不说话。
　　听话的坐在他身上，等舒旧林帮自己吹干头发。
　　舒旧林头一回照顾喝醉的人，洗完澡之后，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喝醉的人折腾不到哪里去，于是把季央央往床铺里面一塞，并且命令她把眼睛闭上，自己则是去洗漱。
　　洗完澡回来时，季央央闭着眼，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舒旧林关上灯，掀开被子，躺倒在床上。
　　他正打算像之前每个晚上一样，将季央央抱在怀中睡觉时，今天晚上，对方却先发制人，动了一下，突然一个翻身，骑在他身上。
　　舒旧林：……
　　“你还没睡？”
　　黑暗中，季央央穿了一件宽大的衬衫，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她的双腿翻开跨坐在舒旧林腰上，严肃道。
　　“我要跟你洞房。”
　　舒旧林：……
　　他叹了口气，暗道：季央央这个女人，喝醉了怎么这么麻烦？
　　虽谈，舒旧林对季央央抱有的想法是挺多，但这种情况下占季央央便宜，那就是乘人之危了。舒旧林哄道：“今天不行，今天你喝醉了，早点儿睡。”
　　季央央严肃道：“为什么不行。我没有喝醉，你不是说，你和我结婚了吗，为什么不洞房。我也要。”
　　舒旧林哭笑不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吧，那你要什么。”
　　季央央坚持道：“我要洞房。”
　　想了半天，她说道：“我要小孩子。”
　　舒旧林道：“这个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要上的。不如，你先跟我结婚，结了婚之后，我们在想想办法。”
　　这话一说话来，在季央央听来，就是婉拒。
　　她恨不能理解：“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
　　季央央还把手上的戒指拿出来给舒旧林看，说道：“这是你告诉我的。”
　　舒旧林掐着她的腰，试图将她从自己身上弄下来。
　　季央央突然哭闹起来。
　　“我不要下去！”
　　她一哭，舒旧林就拿她没办法了。
　　“那你就趴在我身上睡吧。”
　　反正也没多重，抱起来还十分舒适。
　　季央央其主要的目的就是跟舒旧林“洞房”。她当然知道“洞房”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舒旧林这模样，俨然是想直接就睡过去。
　　季央央连忙用手掐住舒旧林的脸颊：“不行，你不准睡，我要跟你洞房。”
　　舒旧林道：“季央央，你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明天早上起来，如果你还能这么想，我明天哪儿都不去，就待在酒店。”
　　季央央现在十分执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面，几乎有些委屈。
　　“我明天早上也要，今天晚上也要。”
　　舒旧林无奈的想道：这是吃错药了吧？
　　冷不丁，季央央俯下身，亲上了他。
　　送上门的甜点，舒旧林没有理由拒绝。季央央吻的没有章法，并且有些急切。只知道用嘴唇在他唇上抿了几下。
　　舒旧林掐住她的下巴，伸出舌头，在她的上唇舔了一下。季央央的领悟能力挺高，舒旧林这么暗示一下，她便乖乖的伸出舌头，像只小猫似的，一点一点的舔。
　　舒旧林被她撒娇似的蹭了一会儿，闷声笑道：“你不要乱舔了。”
　　季央央双手抓着他的肩膀，直勾勾的看着他。
　　舒旧林道：“这次是真的要睡了。”
　　季央央不肯下来。
　　舒旧林道：“你是猫吗，又黏人又舔人，大晚上的还不睡觉。季央央，你别撩闲了，不然我会很凶的。”
　　季央央根本不听，本来挺乖巧的一个女人，这会儿开始胡闹起来。
　　舒旧林开始还能任由她闹，反正翻了天了也跑不出去。但事实上，他完全低估季央央胡闹的本事。
　　几分钟之后，舒旧林突然捉住她，将她压在身下。
　　“季央央，你这人真的很过分。”
　　季央央挣扎一下，发现无果。
　　她刚才就闹得厉害，身体微微出了汗，滑腻腻的，头发丝黏在脸上，双眼雾蒙蒙，就这么转过头，看着舒旧林。
　　舒旧林道：我可真是成佛了。
　　他的眼神暗了下来。
　　“季央央，先说好，是你非要洞房的。我猜，我如果真的顺了你的心意，明早起来你一定恨我。索性我折中一下，你意下如何。”
　　季央央没听懂他说什么，本能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背。
　　真像一只奶猫。
　　舒旧林笑眯眯道：“我就当你默认了。”
　　他捉住季央央两条乱动的，笔直的腿。这双腿嫩入豆腐，白的发光，掐上去稍微用力一些，就能留下一块淤青。
　　舒旧林道：“腿放好，不要乱动。”
　　季央央茫然的看着他，两条腿被迫合拢，朦胧中，她只觉得大腿深处滚烫的一片。
　　……
　　第二天一早，季央央从床上，垂死病中惊坐起。
　　她猛地掀开被子，全身上下十分干爽，什么都没有了。
　　舒旧林出现在门口：“酒醒了？”
　　季央央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
　　舒旧林靠在边上：“别盯着我。昨晚说要洞房的是你，不给你，你就哭，我没办法。”
　　季央央听到这话，脸上全红了。
　　她喝醉酒，还有一点不好，醉酒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全都记得。
　　季央央就是因为记得自己是怎么撒娇，怎么哭哭啼啼的闹脾气，所以起床时，崩溃的才会特别厉害。
　　昨晚上，是她要跟舒旧林洞房，舒旧林还是被她摁在床上，肆意轻薄一番，最后被撩拨的忍无可忍，才翻身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季央央记得这个办法，越是记得清楚，越是羞耻。
　　舒旧林看到一起来就掀开被子检查自己，他开口，戏谑道：“季央央，你记得多少。”
　　……全都记得。
　　她腿间的黏腻感已经没了，应该是舒旧林之后做了处理。
　　他没有给季央央，昨晚上季央央还因为这件事情，很认真的发过脾气。
　　二人俨然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舒旧林突然坏笑一声，拉长了声音，高深莫测道：“哦——你在生气吧？”
　　季央央一脸通红的看着他。
　　舒旧林没说出声音，却做了个口型。
　　季央央努力辨识，发现他说的是：因为没给你就怀不上宝宝？
　　舒旧林口型做完，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昨晚上，我不给季小姐，季小姐当即不干，又哭又闹，一定要本人……”
　　季央央听不下去，记忆纷沓而至，她捂着耳朵，尖叫一声。
　　“啊！！！”
　　舒旧林笑眯眯的看着他。
　　季央央脸红的快滴血了。
　　舒旧林提议道：“要不然，咱们早上趁热再试试？”


第51章 献献殷勤
　　季央央掀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捂在被子里面，什么话都不肯说。
　　舒旧林知道她有这个脸皮薄的毛病，于是也没怎么刺激她。
　　就怕刺激的太过了，老婆跑了。
　　下午去老爷子家，舒妈看了一眼季央央，眼神在她的脖子上停留片刻，移开了视线。
　　季央央十分不好意思，扯了扯自己的毛衣。
　　今天的毛衣不是高领，只能遮住一半，舒妈看完之后，又高深莫测的转回视线。
　　季央央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嘀咕一声。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过完年之后，舒旧林先回S市处理公司的问题。季央央跟舒妈一起，随后回到S市。
　　年一过，日子就快了起来。
　　S市下起了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季央央出不了门，成日窝在家里昏昏欲睡。
　　舒妈看她的眼神越来越诡异，直到有一天，季央央在桌子上，多夹了一块酸菜鱼的时候，舒妈终于放下了筷子。
　　季央央把鱼放进碗里，抬头道：“怎么了？”
　　舒妈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季央央筷子微微敲在边沿：“舒阿姨，怎么了嘛？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舒妈道：“之前我说，等你们订婚之后，就挑一个好点的时间结婚。我看你们的进展比我想象的快，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还是早点结婚比较好。”
　　说完，看了一眼季央央的肚子。
　　季央央被这个目光看的十分羞耻。
　　“舒阿姨，我……”
　　舒妈说：“四月份怎么样。”
　　季央央愣住。
　　舒妈说：“我去看一下时间，决定好之后，会跟你和舒旧林商量。”
　　说罢，不等季央央反驳，进了屋子。
　　一月过半，公司照常上班。
　　而舒妈，也已经开始挑选起了结婚的日子和婚纱。
　　季央央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舒妈“赶”出了玫瑰庄园。
　　她现在住在舒旧林的公寓里，这个地方坐地铁上班方便。不过，现在舒旧林也不让她坐地铁了。
　　从这里去季央央公司的地铁，只有一班，虽然是直达，但早高峰的时候，根本挤都挤不上车。就算是挤上车了，估计也是面贴面，背靠背，被人吃完了豆腐都不自知。
　　舒旧林断然不能让季央央去挤这车，于是每天早上，上午下午，都接她上下班。
　　新的一年，公司里走了一些人，也来了一些人。
　　季央央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张凤打招呼道：“早，新年新气象，来的真早。”
　　季央央点点头。
　　上午十点钟，所有人都到齐了。
　　季央央打开电脑，开始制图。
　　上回跟舒旧林滚了一晚上床，虽然实质性的东西没做什么，但到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直到了过年之后，她都没缓过神，只要一坐下，就开始忍不住的想。
　　她当时脑子都烧的多糊涂才能说出那种不知羞耻的话来！
　　季央央一想就脸红，脸越红越羞耻，简直就是个死循环！
　　她胡乱的看着网上的东西，腾出时间思考道：海洋杯的决赛就要到了，我这时候千万别分心。
　　结果，一看电脑，打开海洋杯决赛网址，她懵了。
　　季央央将网页翻了好几遍，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网页出了问题，首页找不到，于是去决赛组找。结果，她是在决赛组看到了自己的作品，但是，作品后面，跟的却不是自己的名字。
　　北极星和比蒂娜合作款，主设计师：卢志佳。
　　季央央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
　　张凤吸了一口豆浆，说道：“怎么啦？”
　　季央央抓起桌上的手机和钥匙，夺门而出。她推开英姐办公室的门，急切的把英姐下了一跳。但是很快，英姐又缓过神，沉静下来，淡淡的开口。
　　“坐吧。”
　　季央央看到英姐的样子，心中警铃大作。
　　英姐给她到了一碗水，说道：“先喝口水，一大早的别这么激动。”
　　季央央沉默了很久，原本温柔的声音，此刻降低了好几个度，冷冰冰的。
　　“你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英姐道：“这件事，我本来是昨晚上就想告诉你的。但是担心你睡不好觉，所以就没来得及说。”
　　果然，季央央的作品被狸猫换太子的事情，英姐全都知道。
　　季央央难得提高一点声音：“那你今天早上……今天早上告诉我，难道我今晚上就能睡的着觉了吗！我不同意，这是谁做的，主办方做的？还是谁？公司？为什么一点都不通知我，为什么我全都不知道，你们凭什么把我的作品拿去给别人！”
　　英姐扶着她的背，说道：“你别激动，你听我跟你解释。”
　　季央央眼眶微微发红，却不愿意露怯。
　　“好，你说。”
　　英姐道：“作品，首先是没有给别人的。你的名字还在上面……”
　　季央央虚脱的笑了一声：“只是从主设计师，变成助理了，对吗？”
　　英姐开口：“这件事，不是英姐不告诉你，是公司不主张告诉你。”
　　季央央道：“为什么不主张告诉我？怕我不同意，还是怕我反抗？辞职？”
　　英姐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是怕你情绪太激动了。这件事情不管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这都是公司高层决定的，我们根本改变不了。而且你就算辞职也不行，公司的合同你也签了，闹脾气也没用，难道你没看到合同上面说了什么吗。你的所有设计，所有衣服的款式，都是归公司所有的。”
　　“你没跟公司打招呼，就贸贸然的跟属性工作室合作，就已经是违背合同了。公司没有追究你这件事情，你现在还要跟公司发脾气。”
　　季央央颓然的看着她。
　　“而且，公司也没有把你的名字弄出去。你还是可以参加比赛的。而且你想想，你是和去年的冠军一组，你跟着他，能学到的东西有多少？你自己掂量一下，其实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季央央喃喃自语道：“卢志佳？”
　　英姐点头：“今年比蒂娜的品牌不好做，已经逐渐走下滑的趋势，我不知道上面怎么想，但是这一次跟北极星合作就是最好的证明，卢志佳是北极星的设计师，手中又有比蒂娜的股份，他当主设计师，两边都没有意见。公司已经跟主办方打过了招呼，你是比蒂娜的设计师，只要入围了，就算是比蒂娜入围。在你的团队里，多加几个人。你就跟着咱们公司的团队一起。主办方那边没什么问题，公司已经和他们协商过了。”
　　季央央问道：“卢志佳呢？他半决赛入围的款式呢？”
　　英姐没说话。
　　卢志佳入围半决赛，完全是主办方看他是上一届的冠军，以及背后的公司，大开方便之门，相当于直接是入围。
　　但是他的那套衣服，跟季央央的比起来，着实差远了。
　　季央央的衣服出自属性工作室之手，自然比卢志佳那一套好太多。
　　英姐安慰道：“你先去工作吧。我知道你很不能接受，但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想再多也没有用。怪就怪自己的后台没有别人硬。”
　　季央央推开门，一言不发，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她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就连最喜欢八卦的张凤都没敢来问她是怎么回事。
　　决赛官网今天刷新，果不其然，中午的时候，夏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得，也是决赛名单的事情。
　　季央央抿着唇，把英姐和她说的东西，全都跟夏敏说了一遍。
　　夏敏听闻合同一事，也哑然。
　　“如果签过合同，那你的东西自然是归比蒂娜所有的。他们钻合同的空子，你根本无法告他们侵权。”
　　季央央鼻子一酸。
　　她大概还没遇到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一时间，茫然的除了掉眼泪，想不到什么解决办法。
　　“我该怎么办……”
　　季央央小声的问道。
　　夏敏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季央央的声音已经有了哭腔：“我不知道怎么办。”
　　夏敏哭笑不得：“哎哟，小祖宗，你哭什么，这有什么不好办的？”
　　“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时候，我就要为你哭上一哭，也要为你可惜，更要为你打抱不平。”
　　季央央鼻音很重，说道：“夏姐，你说话就说话，这个时候就不要用古龙体了。”
　　夏敏道：“你还知道古龙体？”
　　季央央：“我已经没有那么土了。”
　　她停顿了一下，想起夏敏刚才的话，不由问道：“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现在什么办法都想不到。”
　　夏敏说：“你是。可你老公是吗？”
　　季央央愣住。
　　夏敏说：“我跟你说，这种事情，你根本用法律解决不了。黑跟白之间，还有一块灰色地带呢，浑水摸鱼，什么阿猫阿狗都有，你拿什么解决？”
　　“你是普通人，舒旧林是吗？这种海洋杯的比赛，只要他插手干预，他能直接让这个比赛办不下去你知道吗？别说是一个比蒂娜了，就算是是个比蒂娜，你老公还不是说收购就收购了。这样，你回去对他哭一哭，撒一撒娇，明天比蒂尼的老板娘就是你了。买着玩儿似的。”
　　听到这里，季央央被夏敏逗笑了。
　　“夏姐，你别开我玩笑了。”
　　夏敏道：“姐没有跟你开玩笑。如果你想靠你自己跟公司对着干，那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国内的潜规则游戏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只是其中大浪淘沙中的一粒沙，身不由己，懂吗？”
　　季央央闷声问道：“那舒旧林呢，他是什么？”
　　夏敏想了下，正色道：“弄潮儿吧。”
　　季央央笑出了声。
　　跟夏敏通完电话之后，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其实，一开始，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舒旧林。
　　但是舒旧林实在已经帮了她很多的忙，自己再去摆脱他，她很不好意思。可正如同夏敏说的，她只是一粒沙，凭什么想要掌控整个游戏规则。真正在操控棋盘的，是舒旧林。
　　季央央一下班，破天荒的没有加班，而是钻进了超市，买了一些食材。
　　舒旧林今天发过短信，没办法来接她，因此接她回去的是司机。
　　到了家，季央央洗菜做饭，犹犹豫豫的时候，舒旧林回来了。
　　他一开门，满屋子饭菜的香味。这一股香味似乎带热气，滚到他的肺腑之中，带起了一股暖意。
　　外面下着大雪，他进屋被暖气一吹，雪就融化在肩膀上。
　　季央央解开围裙，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眼神躲闪的看着舒旧林。
　　舒旧林正要自己脱外套，被季央央看到，她咬咬牙，果断上前一步，替舒旧林脱了外套，搭在手上。
　　十分贤妻。
　　这下，舒旧林挑眉道。
　　“季央央。”
　　季央央背后冷汗狂落，仿佛被老师点了名，浑身一僵。
　　舒旧林缓缓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季央央心虚开口：“就不能是非常喜欢你吗？”
　　舒旧林心中更加确定：鬼话连篇，有蹊跷！


第52章 打脸准备
　　舒旧林诡异的盯着她。
　　季央央浑然不觉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也没觉得自己反常。
　　并且，她认为自己的演技十分精湛，令自己跟平时几乎没什么区别。舒旧林自然也不会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
　　季央央的围裙放在一边，桌上放着几道家常菜，做得不多，因为两个人吃不了太多的东西。
　　舒旧林察觉到季央央的诡异之处，一路高深莫测的盯着季央央。
　　季央央神态自若的坐在凳子上，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看舒旧林。
　　她问道：“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很奇怪吗？”
　　舒旧林老实的点点头：“平时是不奇怪的，但是你今天特别的奇怪。”
　　季央央盛了一碗汤给他：“也许，这是你的错觉也说不定。”
　　舒旧林看到她主动盛汤，心中的的疑惑感更加强烈。
　　他暗道：我昨天和前天也没有做过什么善事，怎么季央央今天这么主动？
　　有问题。
　　有大问题。
　　舒旧林缓缓坐下，秉承着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也不动的战略政策。这一顿饭，吃的格外的艰难。
　　季央央虽然买了菜，也做了饭。但是还没编排好措辞，怎么跟舒旧林开这个口。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季央央不好意思再去麻烦舒旧林。
　　不过，若是之前有这个想法，她就不做菜了。
　　现在菜也做了，殷勤也献了，再说不要舒旧林麻烦，那就太矫情了。
　　并且，季央央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想通了，理直气壮的暗道：大家不过都是各凭本事罢了，既然是他们先用不公正的手段耍我，那我扳回一局，理应没错。
　　自我安慰了几句，季央央想通了。
　　自己既不是个圣人，也不是个菩萨，人不犯我，我也不犯人。现在人家都骑到她的脖子上来了，她还能忍气吞声吗？
　　舒旧林吃了一口饭，饭含在嘴里，还没有咽下去，季央央一筷子菜就夹过来了。
　　舒旧林眉头一挑，问道：“你要喂我吃饭吗？”
　　季央央的筷子正好放在他的碗里，听到舒旧林这句话，微微一愣。
　　她虽然是来献殷勤的，但是没想到舒旧林会直接顺杆子往上爬。
　　舒旧林道：“你不是有事情拜托我吗？怎么了，难道是我猜错了？”
　　季央央干笑一声，说道：“你猜的没错。”
　　舒旧林暂时不知道季央央有什么东西要拜托他。不过，季央央想要的东西，他向来没有不给的道理。只不过这一次季央央自己送上门来让他使唤——上门服务，不要白不要。
　　舒旧林摸清楚这一点，于是就大胆的享受起来。
　　“你既然是来求人的，那就得有一点求人的样子。我看，要不然你先喂我吃饭。”
　　季央央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她说道：“难道你没有手吗？”
　　舒旧林大言不惭：“我当然是有手的。可是你不是再求我吗？那我提的要求，不算过分，你总要让我帮你帮的心甘情愿才好。”
　　季央央暗道：喂一口饭而已，我又少不了一块肉。
　　她道：“你喜欢吃什么？”
　　舒旧林东挑西拣，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要，故意折腾季央央。
　　季央央喂了好几次，直到看见了舒旧林笑意盈盈的双眼，终于发现了他的目的。
　　一顿饭吃下来，季央央放了筷子。
　　舒旧林虽然不是经常回来住，但厨房里还是有洗碗机。把盘子都放到洗碗机中，季央央洗了个手，发现舒旧林坐在客厅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季央央坐下。
　　舒旧林道：“我有点渴了。”
　　季央央连忙到了一杯水。
　　舒旧林道：“我的手有点累了。”
　　季央央连忙端起水杯，伺候周到的，直接送到舒旧林的嘴边。
　　舒旧林道：“这个杯子我不喜欢，太硬了，要不然你嘴……”
　　季央央浑身散发着黑气，目光坦然，脸上没有表情。
　　舒旧林默默地坐直了身体，乖巧的端上水，一口气喝完。
　　杯子落在桌上，咯噔一声。
　　舒旧林站起身，说道：“我要回去睡觉了。”
　　季央央愣了一下：“你平时没有这么早睡？”
　　舒旧林伸着懒腰，说道：“是吗，那我今天比较困。有什么事明天说吧。”
　　在季央央还发着愣的时候，舒旧林已经钻进浴室。
　　洗完澡，一秒钟都没有多等，掀开被子就上床睡觉。
　　季央央慢吞吞洗完澡，隐约觉得，舒旧林似乎在耍她。
　　不过现在有求于人的是她，被舒旧林如此“玩弄”于鼓掌之中，也只能说是她自作自受。
　　躺在床上，季央央心道：他今晚上睡了，那我就明天起来跟他说，道理是一样的，不要紧。
　　谁知，刚躺下，没睡多久，季央央迷迷糊糊的，只感觉舒旧林那一处的被子动了一动。
　　季央央嘤咛一声，因脑子还没有睡清楚，身上便贴上来一层热度。
　　季央央这几天都习惯舒旧林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粘着她，对方似乎患有皮肤饥渴症，不抱着她就不能睡觉一样。
　　因此，季央央不管他，直到对方越抱越紧，手也不老实的时候，季央央睁开眼。
　　“我明天要上班，你别闹我。”
　　舒旧林的声音听起来挺委屈：“你怎么这么没有毅力？”
　　季央央说道：“什么？”
　　舒旧林重复：“我说你怎么这么没有毅力。你这么做，让我的欲擒故纵玩的十分失败。”
　　季央央思考了一下：“你刚才在欲擒故纵？”
　　舒旧林道：“那当然，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
　　季央央还真是没有看出来。
　　舒旧林道：“刚才，我不搭理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穷追猛打，对我狂追不舍。知道吗？”
　　季央央道：“看来，你想的很好。”
　　舒旧林委屈道：“但是你竟然放弃了！你这人怎么这样的呀？”
　　季央央开口：“那我现在说，你愿意帮我了吗？”
　　舒旧林哼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你先亲我一下，我就听听看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忙。”
　　季央央道：“那我说了之后呢？”
　　舒旧林道：“那就要看是大忙还是小忙。大忙和小忙的收费标准不一样。”
　　季央央道：“你还要收费？”
　　舒旧林笑眯眯开口：“那当然，不收费我岂不是太亏了。当然，你放心，我肯定不是问你拿钱。”
　　季央央暗道：就是因为知道你肯定不是问我拿钱，我才害怕啊！
　　舒旧林抱着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搂了一下。
　　“你说吧。”
　　季央央迟疑片刻，将海洋杯的所有事情，全都跟舒旧林说了一说。
　　舒旧林起初听着还行，听到后面，不由轻轻周期眉头。
　　“有人做裁判的地方，就有黑幕。这一点你要相信，季央央，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正。”
　　季央央开口：“那你觉得他们这样做，合适吗？”
　　舒旧林亲了一下她：“当然不合适。你多让我亲几下，说不定我就被美人迷惑，当一个昏君，将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海洋杯的冠军了，你想要什么冠军，我都有。”
　　季央央忍不住道：“我不是要这个。舒旧林，我要一个公正的比赛。公正作为前提，就算我输了，我也不会伤心难过。”
　　舒旧林笑了一声：“我知道。那我帮你，你要答应我什么？说起来，你刚才还没有亲我，好吧，你先亲我一下。”
　　季央央的脸在黑暗中迅速红了起来。
　　舒旧林道：“怎么还不亲，是不是天太黑，没开灯。要不然，我把灯打开，你看着亲。”
　　季央央猛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行！我看的见！”
　　舒旧林笑道：“你看的见就赶紧亲。要不然，时间拖得越长，我就要加利息了。”
　　季央央抿了抿唇，伸出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沿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上走。
　　她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什么问题，看不见的时候确实要摸着东西。但对舒旧林来说，这就是一种煎熬。
　　季央央终于捧住了他的脸，慢慢的将身体凑过去，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冰凉的唇上亲了亲。
　　舒旧林的体质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身体很暖和，但是手和嘴唇都是冰冷的。
　　吻上去的时候，就像吻住了冰块。
　　但又和冰块不同。
　　冰块不会给出回应，但是舒旧林会。
　　原本只是季央央触碰似的亲吻，在舒旧林回应之后，变得十足热情起来。
　　季央央被压着动弹不得，任由对方宰割的亲了半天，知道下腹被一处硬物抵住。季央央慌不择路的推开他：“不行了！你说好只亲一下的！”
　　舒旧林抱着她，委委屈屈道：“季央央，我们结婚吧。”
　　季央央喘着气，还没回过神。
　　舒旧林于是更加委屈：“明明你也很喜欢我，为什么不结婚？季央央，你这个女人真是狠心，只给看不给吃。”
　　季央央道：“我要睡觉了。”
　　舒旧林叹了口气：“明天，我来找你。不过，我帮了你忙，得记一笔，一个亲亲是还不了的，知道吗。”
　　季央央哪里管那么多，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再说。
　　于是一闭眼，一睁眼，上班的时间到了。
　　季央央的作品被比蒂娜总部拿走的事情，没到一天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可怜她的人有，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毕竟季央央只是一个新人，一个新人太出风头，势必要被众人围观抱团的嘲笑。正所谓人心能恶心到什么程度，不亲身去感受一下，一般都察觉不到。
　　季央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如同事的愿望，在办公室大吵大闹，或者自暴自弃。她就像每一天上班一样，等到中午。
　　中午的时候，王姐突然神色严肃的来了一趟工作室。
　　季央央抬起头，果不其然，王姐一看到她，就把她叫走了。
　　“比蒂娜总部的领导要见你。”
　　季央央问道：“见我，是关于款式的事情吗？”
　　英姐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季央央心中大概猜出来一点东西，只不过她没想到，舒旧林的办事速度能这么快。当然，她也不知道，舒旧林但凡遇到她的事情，都是事事优先考虑的。
　　比蒂娜总部跟分部隔得不远，半个多钟头的车之后，终于到了。
　　英姐陪同她，往高层走。
　　结果狭路相逢，跟卢志佳撞了个正着。
　　卢志佳冷淡的看着季央央，英姐道：“卢总监，你好。”


第53章 正式打脸
　　卢志佳这个人。
　　个子挺高。
　　季央央需要抬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她观他面相，便知道此人是一个喜欢用鼻孔对着人说话的个性。并且高傲，不可一世，像一只随时随地都能开屏的孔雀。
　　季央央觉得他长得尖酸刻薄，此刻看着她，更显得挑剔起来。
　　英姐喊了他一声，对方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不把英姐放在眼里。
　　英姐提醒道：“季央央，快叫卢总监。”
　　听到季央央的名字，他终于舍得把自己的鼻孔略微放下来一些，从而让季央央看到他的眼睛。
　　“季央央？”
　　季央央道：“你好，卢总监。”
　　卢志佳道：“公司这边暂时不需要你，你不用过来。”
　　季央央心里想道：这个卢志佳，做人未免也太过分。拿了我的款式去参加比赛，如今不但对我没有愧疚感，还这么指挥我。看来，我也不需要有愧疚感。
　　英姐解释道：“卢总监，今天她是被领导叫过来的，不是过来看款式的。”
　　卢志佳眉头一皱，说道：“什么领导？”
　　英姐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带人。”
　　路过策划部，正好看到周泉走出来。
　　季央央对周泉此人，说不上好感，但也没有到一见面就要绕开走的份上。
　　英姐去了一趟洗手间，正好就在这个空当，周泉笑道：“你说。我跟你是不是很有缘呢，不然，怎么会每一次你来公司，都能碰得到我？”
　　季央央道：“也许是学长太闲了，没事情做。成天在公司里晃荡，这才经常被我撞见。”
　　周泉愣了一下：“你现在越来越牙尖嘴利了。是跟舒总学的吗，我知道，他们这个段位的，嘴皮子功夫都很厉害。”
　　季央央道：“不管如何。此事都跟学长没有关系。”
　　周泉去隔壁的茶水亭，倒了一碗速溶咖啡，冲了开水，问道：“你要喝咖啡吗？”
　　季央央答：“我不喝。”
　　周泉道：“我忘了，你不喝咖啡。季央央，你就像一杯白开水一样。”
　　季央央看着他。
　　周泉笑道：“我说这话，并不是要挑拨你们夫妻感情。只是，网上的热搜，难道你没看吗？虽然，我不是娱乐圈的人，但是也知道娱乐圈的那些事儿。我记得今年有一个刚出道的女明星，叫马思婉，对吗？”
　　季央央的脸色，微妙的变了一变。
　　不是很明显，但周泉正在全神贯注的观察她，因此，哪怕这么一点点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笑了一声，他继续说道：“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知道马思婉的事情嘛。她出道就打着舒总的旗号，三番两次上热搜。你看到舒总对这件事情，做出什么回应了吗？”
　　季央央没说话。
　　周泉缓缓的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笑道。
　　“他没有，对吗？”
　　“季央央，所以我说，你有时候就像一杯白开水。白开水是每个人都不能离开的东西，她潜移默化在你的身边。我们通常将妻子比作白开水，但是你知道男人，白开水日复一日的喝多了，自然就会忍不住出去找点儿咖啡，或者可乐换换口味。”
　　“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谁又能保证他一生都只喝一杯白开水。他有钱，什么买不到？央央，我认为，你很聪明。有些事情不用我提醒，你也能知道。”
　　季央央回答：“我知道什么？”
　　周泉笑道：“他不处理马思婉的事情，不就是默认吗。同为男人，我怎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季央央道：“学长，听你说话，看来你是比我更了解舒旧林。打听得这么仔细做什么，可惜嫁到舒家的人是我么。学长努努力，说不定自己就成为可乐了，我这杯白开水对你就望尘莫及。”
　　周泉哑然，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我提醒你而已。”
　　季央央道：“我不需要你提醒。再者，你提醒我之后又怎么样？学长最好把话说明白，我不觉得我的人格魅力能大到让你对我念念不忘。”
　　周泉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回答道：“为什么就不往这方面想想呢？”
　　此时，英姐已经出来了。
　　“季央央，走吧。”
　　从英姐那个角度看过来，看不到茶水间里站着的周泉。季央央最后一眼也没给周泉，转身就走了。
　　她心道：这次把话说得这么开了，周泉总不会再厚着脸皮上来了吧？
　　结果，她还是低估了周泉的性格。
　　“英姐。”周泉越过她，直接跟英姐打招呼。
　　他性格好，嘴巴又甜，除了跟季央央两个人有点私人恩怨之外，公司里的女性，没有哪一个不喜欢他的。
　　英姐也不例外。
　　“小周，怎么没在工作室里？”
　　比蒂娜总部的设计工作室在三楼拐角的地方，这处已经是三楼的电梯口，两个地方之间隔着长长的走廊。
　　周泉道：“我来兑杯咖啡喝。”
　　英姐问道：“你的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听王总对你的评价很高，看来你这套衣服的款式很不错啊。”
　　周泉道：“比起卢总监的，我还是差的远了。”
　　季央央无语片刻。
　　英姐也尴尬的笑了一声，岔开话题，问道：“杨总的那个小侄子还在你手下么？”
　　周泉道：“上一次他在半决赛中惹了点事情，不知道得罪了谁，早就被开出公司了。现在是我一个人负责比赛。”
　　英姐道：“那你也挺累的。好了，今天我没时间跟你多说。我跟小季还有事情，叙旧就放到下一次。”
　　周泉问道：“什么事情？”
　　英姐道：“这我就不清楚了。王总的秘书一大早的电话打到分部来，一定要我带季央央过来一趟。这还没见到王总呢。”
　　周泉突然开口：“我想起来，我也有点事情要找王总。我们一块儿去吧，正好同路。”
　　季央央看了他一眼，似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泉一路上跟英姐有说有笑，季央央则是一言不发。
　　从三楼换乘了高层电梯，一路到了二十二楼。
　　一出门，白色的瓷砖墙壁反着日光灯的光，往左走是总裁办公室，往右走是秘书部。
　　公司一般接待客人都在十八楼的大会议室。除非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否则都不会在总裁的办公室中接待。
　　英姐走出电梯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发慌。
　　她在比蒂娜工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进总裁办公室。
　　英姐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季央央。
　　季央央此人，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指得是性格。脸蛋看的过去，不然英姐也不会动了挖人的心思。
　　工作能力强，设计天赋高，学习速度快，接受能力也很强。更重要的是，改变重大，几乎是一朝一夕，不知不觉之间，季央央就跟脱胎换骨一样，各方面的眼光都提上去了。
　　英姐不清楚她在背后下了多少工夫，但是这一切的辛苦，都没有听季央央提起半句。
　　她：“我就送你到这里了，王总没有让我一起进去，估计就是单独要见你。”
　　周泉眼含笑意，打量了一下季央央。
　　就在这时候，电梯门打开，出来的又是那一位心高气傲，不拿正眼看人的卢总监。
　　卢志佳冷漠的扫了一眼几人，英姐和卢志佳打过招呼后，周泉也问了一声好，唯独季央央不开口。
　　卢志佳自从知道了这个女人是季央央之后，也是横竖看她不顺眼。
　　其一是因为季央央在比蒂娜工作，却跟属性工作室的人搅和在一起。他和属性是多年死对头，季央央也不知道避嫌。不避嫌也就算了，还招摇过市，拿着跟属性工作室合作的款式，一路杀到了决赛，这不就是把卢志佳的脸往地上踩吗？
　　他是一个十足要面子的人，季央央跟属性合作又在半决赛中广受好评，作为一个新人，拥有的实在太多了。
　　每一个行业都有一个狗屁不成文的规定，新人就要吃苦，就要多受打击。
　　如果没有遇到爱才的伯乐，她不知道要在这条弯路上走多远。
　　显然，卢志佳并不是一个好的伯乐。
　　相反，他的妒忌心也比较强。一个要面子又爱妒忌人的老前辈，注定不会让季央央的路走的太坦荡。
　　卢志佳在这一行混了多年，夏敏见到他都要喊一声前辈。能从一个设计师混到持有公司股份的地位，他的人脉和花花心思，还有手段，是季央央想都想不到的。
　　比如这一次钻合同的空子，直接把她的作品变成公司的。更过分的是，她的名字还挂在助理那一行。
　　就算季央央的性格是个好欺负的软包子，但也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因此，她见到卢志佳，打一次招呼，没有扇他巴掌，已经是极度克制自己了。
　　这回还要她在打一次招呼，季央央怎么可能愿意？
　　卢志佳冷冷道：“看来有些人自以为自己有点成绩之后，连公司的规矩都忘了。”
　　英姐听出了卢志佳的言外之意，连忙扯了一下季央央。
　　“小季，还不打招呼啊？”
　　季央央丝毫不畏惧他，反而只是卢志佳的眼睛。
　　“卢总监说笑了，比起不守规矩，我是对你望尘莫及，不及你的百分之一。”
　　卢志佳愣了一下。
　　英姐脸色一变，提高声音：“你说什么呢，季央央。”
　　季央央道：“英姐。你不用管我，免得哪天被人穿了小鞋，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说完这一句，季央央心中十分爽快。
　　她对人温和，向来都不会这么夹枪带棒的讽刺人。头一回说出这么多话，出了自己一口恶气。
　　只有她知道，当时看到自己作品被别人占有时，那一瞬间的愤怒几乎滔天，直接控制了她的脑子，恨不得直接拿一把刀砍死卢志佳算了。
　　卢志佳道：“季央央，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季央央还绷着脸皮，没有直接撕破。她尽量理智的开口：“卢总监，我问你。你有没有觉得，不是自己的东西，你拿去用，心里的良心会不安？”
　　卢志佳道：“什么叫你的东西？你是公司的人，公司的人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公司的。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懒得跟你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跟属性合作，把我的脸往哪儿搁？”
　　英姐打圆场道：“卢总监，你别和新人一般见识。”
　　一边给季央央使眼色：“王总找你，你还不快点进去！”
　　季央央这几天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此刻被卢志佳一点，全燃了起来。
　　“我凭什么要顾忌你的面子！卢先生，你不觉得不要脸的样子很令人作呕吗？你既然觉得我跟属性合作让你恶心，你为什么又要把我跟属性合作出来的款式占为己有？这时候你不觉得恶心了？”
　　卢志佳脸色一变：“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英姐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安抚道：“消消气，卢总监。”
　　此刻，王总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秘书一看外面的景色，吓了一跳，连忙拦着人：“干什么呢！吵吵闹闹的！”
　　卢志佳此人实在没有风度，被季央央讽刺两句，便气得要动手打人。
　　周泉见到他举起拳头，眼疾手快的捉住了他的手，微笑道：“卢总监，不好吧。”
　　卢志佳道：“你干什么？”
　　他一只手被拦住，于是就要用另一只手去打季央央。
　　周泉脸色微微下沉，手上一用力，猛地推了一把卢志佳。卢志佳退后两步，身形不稳，抓起边上的花瓶，直接朝着季央央砸去。
　　季央央都懵了。
　　她哪里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冷不丁，办公室中，正好出来了一个人，连忙挡了一下，那花瓶先是砸在他手上，紧接着落在地上，哗啦一声，碎成一地。
　　英姐也反应过来，震惊的喊道：“你神经病啊！”
　　为她挡下花瓶的人，正是舒旧林。他在办公室左等右等，没有把季央央等过来。等不住起身去外面查看，就看到这惊人的一幕。
　　一瞬间，舒旧林的想法，是恨不得直接弄死卢志佳。
　　杀人犯法，他脸色阴沉，决心给卢志佳打个折扣，弄个四分之一死。
　　紧接着，季央央瞳孔一缩，手忙脚乱的去检查舒旧林的伤口。
　　季央央心中想道：我怎么总是遇到这些倒霉事？
　　舒旧林被花瓶砸一下，自己没有叫，季央央没有叫，叫得最厉害的，结果是王总。
　　王总大腹便便，活像自己被花瓶给砸了似的，哎哟连天的叫了起来。
　　卢志佳这才恢复了一点神志。
　　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妥当，但是那又如何。比起季央央这儿无名小卒，公司当然更看中他。再者，他跟王总的交情还可以，就是看在一起去嫖过女人的份上，王总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谁知，这一次，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卢志佳，我看是疯了！”
　　卢志佳莫名其妙：“王老哥，这事儿是我不对，我一会儿给人小姑娘道个歉。”
　　当着王总的面，他自然不敢再找季央央麻烦。
　　只是现在说道歉，等人一散，背后指不定要怎么折磨她。
　　可惜，卢志佳这一次踢到铁板了。
　　王总急得满头大汗，狠狠地瞪着卢志佳：“你真是要我的命！你真是找死！”
　　卢志佳莫名其妙。
　　王总转过头，连忙赔笑道：“舒总，手没事吧？”
　　舒旧林没什么笑意，淡淡开口：“王总觉得呢。”
　　王总觉得很不好！
　　卢志佳看着舒旧林，越看越眼熟。
　　周泉道：“舒总，还是先去医院吧。”同时，他低声朝着懵逼的英姐解释：“这个是舒旧林，你知道他的名字的。不算陌生。”
　　英姐微微张大嘴巴，卡带了。
　　周泉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卢志佳听见。
　　“季央央没有和你说吧，她是舒总的妻子。”
　　说完，瞥了一眼卢志佳，继续道：“我以为，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呢。咦，卢总监，你刚才蓄意伤人的行为，是否有些恶劣了。看来，这件事情还是交给舒总处理比较好。”
　　他虽然笑着，却像一只老谋深算的小狐狸。
　　舒旧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周泉错开视线，不敢直视。
　　卢志佳此刻的脸色惨白，白纸都比他玲珑剔透三分。
　　王总没好到哪儿去，连忙道：“哎哟！怎么闹成这个样子的啦，本来找你们，是沟通一下比赛的事情。之前我不知道季小姐是舒总的妻子，这、闹了个笑话出来！”
　　舒旧林笑道：“王总觉得这个笑话好笑吗。我可没打算笑过去。”
　　冷不丁，电梯门口的走廊，温度骤然下降了十几度。
　　季央央打了一个寒颤，不由自主的靠近舒旧林。
　　——明明他才是风暴中心。


第54章 煽风点火
　　季央央靠近他，忍不住去查看他的手。
　　却不料，刚过去，就被舒旧林搂住了腰。
　　季央央一下子就在一个相对安全环境中。
　　她小声问道：“舒旧林，你的手臂不要紧吗？”
　　刚才那个花瓶，如果砸在季央央的身上，季央央估计就会去掉半条命。不过，对于舒旧林来说，这么砸一下，痛归痛，但绝对不是难以忍受的那种。
　　舒旧林道：“等会儿我在跟你说。”
　　王总吓得魂飞魄散，一颗心要从胸腔跳到外面来。
　　卢志佳也面无血色，显然，他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舒旧林的脸色很不好，这件事想要善了是不可能的。
　　其实想一想，他们公司做的也不厚道。如果遇到一般的人，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对方只要签了合同，还想要在公司里工作，就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王总之前做这件事情，也先找人去问过季央央的背景。特意去问了季央央的同乡，也就是跟她一起工作的朱平平。朱平平头一回被人问起这个，迷迷糊糊的就全都交代了。所以，他们得到的东西也很单一。
　　只知道，季央央是从小地方来的女人，通过朱平平介绍才到的公司。
　　一开始在分部当助理，后来那个设计师走了之后，被英姐看中了，这才当了设计师。
　　平平无奇的身世，平平无奇的经历，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背景的样子。
　　现在看来，王总恨不得把碎了一地的花瓶瓷片捡起来割腕自杀。
　　“舒总、这个、这……先去医院吧！”他赔笑赔的面部表情都僵硬了，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小卢的事情我肯定是要给您一个交代的。这件事是我们公司考虑不妥当，没想到要你亲自来一趟比蒂娜，真是……真是我们的不对！”
　　舒旧林没说话，沉默在此刻，成了最危险的回答。
　　王总说的都快语无伦次了：“我们不知道季小姐跟您的关系……”
　　终于，舒旧林开口：“不知道？”
　　王总像是得到了什么赦令，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边点头，一边猛地拽过卢志佳。
　　卢志佳好似遭受了什么晴天霹雳的消息，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
　　王总拉着他，他就任由王总这么连拖带拽，踉跄一下，差点儿跪在地上。
　　看来，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王总擦了把汗：“是真的不知道，哎，舒总，你看这事儿……咱们就……”
　　舒旧林开口道：“就怎么样？”
　　王总一听到他说话，听到他的口气，一时间，什么也不敢说。
　　舒旧林道：“就算了？听你的口气，好像如果季央央不是我的妻子，她就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对吗？”
　　王总哑然，干巴巴道：“不敢。”
　　他无力的补充：“那怎么敢……那是不敢的……”
　　舒旧林微微笑道：“不要妄自菲薄，我看你们很敢嘛。”
　　王总冷汗直冒。
　　舒旧林道：“去年，卢志佳偷别人作品的事情，我有所耳闻。那时候，没有人收拾你，导致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一次，撞到我手上，你感觉如何？”
　　卢志佳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堪来形容。
　　舒旧林此人，跟他没有过交集。
　　但是听过圈子里的传闻，他对舒旧林的身份是很了解的。
　　先说他做的这两件事情。
　　第一件：拿了别人老婆的作品去参赛，还把人家从设计师变成助理。
　　第二件：刚才想要用花瓶砸人家。
　　如果说前面一件事情，还能推脱给公司，那后面这件事情，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也洗拖不了干净。
　　卢志佳心里很清楚，得罪了舒旧林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他虽然不是这个圈子内的人，但是权利太大，以至于想要插手来搅和这个圈子的基本规则也是轻而易举。最好的下场就是丢了饭碗，又或者是被封杀。更差一点的结果，就是名誉扫地，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舒旧林所在的这一行，灰色地带太多，水也太深。
　　暗中手段和操作已经足够他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性命。这个社会很好，也很坏。坏就坏在，拥有权力和金钱的人，想要抹杀一个人的存在，实在是太容易了。
　　卢志佳的身体开始发抖。
　　这个后果不能想，越想越恐惧，连带着看向舒旧林的眼神都变得惊悚起来。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唇抖了抖。
　　王总狠狠地吞咽了几番口水，张口道：“我看，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处理。舒总，我们肯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您看，要不然，您先去处理一下手臂！”
　　舒旧林笑道：“王总可要记住你的话。”
　　季央央比起收拾卢志佳，更担心舒旧林手臂的状态。她已经三番两次开口要舒旧林先去检查伤口，舒旧林拗不过她，只能先答应。
　　现在这个场景，看来她也不用上班了。
　　英姐目光震惊的看着她跟舒旧林下楼。
　　一下楼，舒旧林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场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撒娇的模样。
　　“季央央，你怎么这么笨，我要是不出来，你不就是站着给他砸了？”
　　季央央道：“你也被砸了。”
　　舒旧林道：“那是我为了保护你。总之，这件事情，你别问我，也别管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这个仇一定要报。”
　　季央央听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你打算怎么报仇，或者说，你打算怎么做？”
　　舒旧林笑道：“都叫你不要问了。不会死就对了。”
　　季央央暗道：不会死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其实隐隐能猜到。
　　一个人不会死，那他活着的时候势必要受不少苦。具体是什么，季央央在这方面的想象力，过于贫瘠。
　　舒旧林开口：“卢志佳这个人，且不说我要不要收拾他。按照他性格和做法，我不收拾，自有天收。他风光得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被他害惨的人是什么心情？”
　　这么一想，季央央能明白过来了。
　　她道：“心情不怎么样。”
　　舒旧林道：“你的事情还不大。只是东西被他拿了而已。我托人查过一件更隐晦的事，他大学的时候，偷了室友给他爸寄回家的救命钱去参加比赛。比赛的东西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也是拿了一个一等奖。后来室友去告他，学校为了保全这个荣誉，把室友的事情压下去了。”
　　“这种人，我们先不说他初中和高中是个什么货色。单单看他大学里就这么恶心，可想而知，他到了社会上，一旦获得一点权力和金钱之后，是最容易迷失自己的。”
　　“现在只是偷偷别人的荣誉给自己。以后呢，万一他的公众影响力上去了，越高，越大，社会地位也日渐攀升，手中权力越来越多，你猜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季央央哑然。
　　舒旧林温声笑道：“白瞎了学校对他的教育。我们称之为社会的渣滓。”
　　季央央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人一旦权力越大，能力越大，责任也不是越大吗？”
　　舒旧林道：“你说的对。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他缺少社会主义铁锤毒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
　　季央央微微回过神：“什么事情。”
　　舒旧林眉头一皱，装模作样道：“我感觉，我的右手很痛。”
　　季央央瞪大眼睛：“很痛？！怎么会突然痛起来？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舒旧林捂着手臂，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大概是刚才气氛不对，没来得及痛。现在，我的中枢神经反应过来了。”
　　季央央听他满嘴的鬼话，原本是不相信的。
　　但是刚才自己又切身实际，亲眼所见那个花瓶是怎么砸在舒旧林的手臂上。
　　要说痛……应该也是痛的吧。
　　季央央道：“你这样也开不了车。我叫一辆计程车吧。”
　　舒旧林点点头。
　　二人去的是市中心的医院。舒旧林直接找了医院的副院长来，替他看手臂。
　　副院长听闻舒旧林来，诚惶诚恐的出来迎接，又将他请到了特殊的看护医疗间。
　　拍片检查，舒旧林终于坐下，打算听副院长的病因分析。
　　谁知，对方一脸难以开口的模样。
　　季央央见到副院长眉头皱的那么深，深怕舒旧林的伤势过重，马上就要重病住院。如果真是这样，她非得愧疚一辈子不可。
　　舒旧林咳嗽一声。
　　季央央连忙道：“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舒旧林道：“我有点想喝水。”
　　季央央拿起杯子：“我去外面给你接。你要喝热水还是冷水？”
　　舒旧林：“温开水。”
　　季央央精神高度紧张的看了一眼舒旧林，舒旧林道：“你去吧。我没事的。”
　　季央央终于走出病房。
　　她一走出去，舒旧林立刻一改颓然的作风。
　　副院长的眉头也松开了。
　　“舒总，你这样真的好吗？”
　　舒旧林道：“什么好的不好的？赶紧给我打石膏。多打一点，最好看起来越残疾越好。”
　　副院长一言难尽：“可是舒总，你连皮都没擦破。”
　　舒旧林胡说八道：“那是因为我受的内伤。外面看似没有擦破皮，其实里面的骨头已经被全部震碎了。”
　　副院长道：“……我是医生。舒总，刚才的片子我们看过了，真的一点伤都没有。”
　　舒旧林道：“我说有伤就有伤。你赶紧给我安排。还有，绝对不许告诉她，否则我找你麻烦。”
　　副院长被舒旧林一威胁，什么都照办。
　　季央央端着水回来，首先听到的，就是医生说要打石膏的事情。
　　季央央愣住：“石膏？”
　　她的脸色发白：“这么严重吗？可是我刚才检查了一下，他手臂上没有伤口啊……”
　　副院长面不改色道：“是内伤。”
　　季央央：……啊？
　　副院长内心唾弃自己，并抛弃了自己几十年的行医准则，胡扯道：“你看他，外面看似没有擦破皮，其实里面的骨头已经被全部震碎了。”
　　季央央：？？？？
　　震、震碎？？？？
　　副院长越说越像这么一回事，语重心长的叹息道：“真正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季央央：？？？？
　　她完全懵了。
　　“那、那用什么才能看见？”
　　副院长道：“CT机啊！不然难道用心灵去看吗？顺便说一下，CT机即电子计算机断层扫描，它是利用精确准直的X线束、γ射线、超声波等，具有扫描时间快，图像清晰等特点，可用于多种疾病的检查，是大型医院必备之良品。”
　　季央央被说的云里雾里，茫然懂啊：“那、那都碎了，能然我看看片子吗？”
　　她指的，肯定是X光片。
　　那照片上面，自然是完好无损的。
　　季央央看见一动不动的副院长，和一脸无辜的舒旧林。
　　索性她自己动手，取出X光片，拿出来一看，什么毛病都没有。骨头好好的长在手臂中，看不出哪里震碎了。
　　沉默片刻，季央央问道：“震碎了？”
　　副院长冷静一会儿，哈哈笑道：“实不相瞒。为了美观效果，刚才舒总的骨头碎片已经被我用PS修复好了。”
　　季央央微微笑道，开口：“修的这么好，看来，还是用了剪切蒙版了，对吗？”
　　副院长：……
　　季央央叹了口气，将东西放回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副院长看了一眼舒旧林。
　　舒旧林使了个眼色。
　　副院长：“说来也严重也不严重，不过被砸了这么一下，这几天是好不了了，我建议还是打个石膏，观察一下，以免之后出现什么不好的后果。”
　　这句话，勉强令季央央信服。
　　最后，舒旧林如愿以偿的打上了石膏。
　　吃完饭时，也如愿以偿的使用不了左手，全程由季央央喂着吃。
　　这待遇百年难得一遇。
　　以至于他坐到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还在回味。
　　季央央从柜子里拿出睡衣，走到房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
　　舒旧林微笑道：“还有什么事吗？”
　　季央央也笑：“我记得，我说过，你帮我这个忙之后，我要给你好处。”
　　舒旧林一愣，点点头。
　　季央央突然笑得更加诡异。
　　舒旧林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冷不丁，下一刻，季央央就坐到他身上来。
　　柔软的身体接触到他，软香满怀，舒旧林轻轻的叹了口气。
　　季央央正好坐在他大腿上，她耳根子有些红，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舒旧林正想搂住她，结果手一动——被石膏拦住了。
　　他：……
　　季央央看了一眼，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笑声，又像是坏笑，并且，虽然自己耳根子红透了，却也要报复舒旧林。扭着腰，在他关键的部位，狠狠蹭了两下。
　　不等舒旧林反应，她恶作剧完毕，猛地从他怀中跳下来，洗澡去了。
　　关上门，季央央说道：“舒先生，我看你很不行的样子，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房间内，一片静谧。
　　舒旧林坐在床上，呆滞很久，缓缓地，生无可恋，干巴巴的想道：我为什么要打石膏。


第55章 风暴前夕
　　舒旧林难得在这方面吃瘪，因此，季央央的心情很好。
　　洗完澡出来，刚进卧室，就看到地上七零八碎的拆了一堆。
　　舒旧林打石膏的那只手，合着就是个幌子，装了一下午，现在自己把它一拆，里面根本就没有石膏！
　　季央央眼睛微微瞪大：“你骗我？”
　　舒旧林道：“季央央。看来你还是不明白，骗人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骗你这种小白痴，简直手到擒来。”
　　季央央后背莫名的竖起一股寒意。
　　果然，上一秒，她还站在地上，下一秒就被舒旧林捉到床上去了。
　　季央央识时务者为俊杰，连忙道：“好。我有一句话要说。”
　　舒旧林挑眉：“你觉得你现在说得话管用吗？”
　　季央央道：“你没有剥夺我说话的权利。首先，我先认个错。”
　　舒旧林道：“你倒是服输的很快。”
　　他大腿压在季央央的脚上，季央央只能屈起一条腿，另一条腿动弹不得。
　　这个位置对季央央来说十分危险，但是对舒旧林来说却十分方便。
　　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的分开季央央的双腿。
　　季央央笑了一声，眨了眨眼睛：“要不然，你先去洗个澡吧。”
　　舒旧林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邀请我吗？”
　　季央央：“舒先生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随口一提。”
　　舒旧林从她身上下来，动了动手臂。
　　季央央坐起来：“你的手臂真的没事吗？”
　　舒旧林道：“下午还有点疼。现在没事了。”
　　突然，他又笑道：“要不然，你来试试看，我有没有事？”
　　季央央并不想知道他要怎么试。
　　舒旧林洗完澡之后，季央央已经盖着棉被睡着了。
　　第二天，季央央请了一天假。
　　舒旧林担心她的工作被打扰，直接跟王总打的电话。
　　王总那边给了反馈，说是卢志佳已经被比蒂娜开除。
　　舒旧林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王总犹豫片刻，补充道：“当然，也没有任何一家公司会要他。他的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我想不可能有人会因为这么一个男人跟您过不去。”
　　舒旧林微微笑道：“王总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王总一愣，又答应几声，挂了电话。
　　舒旧林挂断之后，拨了另一通电话，找人盯着卢志佳。
　　这时候，季央央正好回玫瑰庄园。
　　叫她回来的是舒妈。
　　舒妈自称自己挑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黄道吉日，要给他二人定下婚礼。
　　季央央再一次听到这个，心中竟然也不是很反对了。
　　遥想一年前，刚刚来S市的时候，她懵懂无知，对舒旧林也是害怕大过好奇。只想着住一会儿马上就走。
　　却不料，一年之后，她竟然就敢在舒旧林身上撒野了。
　　季央央想的出神，舒妈问道：“你怎么看？”
　　她：“等旧林回来再说吧。”
　　舒妈道：“再说？还要再说到什么时候。”
　　季央央目前也不知道。
　　要说她喜不喜欢舒旧林。
　　过去这么长时间，她再自欺欺人也没有意思。
　　只不过因为自己的初恋实在是太惨烈，虽然是段暗恋，但是收尾的方式让她终生难忘。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别谈恋爱的好。
　　但是舒旧林这个人，确实不错。
　　叫季央央想一下，哪里不错，她也只能答出一二。
　　最不错的地方，就是喜欢她。
　　人活一辈子，碰上一个自己喜欢的，恰好对方也喜欢自己的，实在太难了。
　　季央央唯一担心的就是，对方的这一分喜欢，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舒妈到：“婚礼准备怎么办？去国外吧，省得被媒体追着报道。舒旧怡这个女人真是不让我省心，有她在的地方永远不得安宁。”
　　季央央摸了摸鼻子：“我想，要不然，问问旧林？”
　　舒妈莫名其妙道：“问他干什么？”
　　季央央开口：“问问他愿不愿意……”
　　舒妈更加奇怪：“他有什么不愿意的？”
　　她道：“舒旧林是我儿子，我还能不了解他。”
　　“他爱死你了。”
　　季央央愣住。
　　舒妈说出这句话，似乎理所当然，并没有特别强调。
　　季央央听完，心中猛地跳了两下。
　　“爱死我了吗。”
　　季央央在心中问了自己一遍。
　　舒妈说完这句话，后面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自己最近的减肥历程。
　　其实她挺瘦的，但是季央央不明白为什么舒妈永远不满足自己的身材，大概减肥这个事业就是女人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吧。
　　舒妈看起来十分确信舒旧林爱她爱惨了。
　　同时，也很不相信季央央对舒旧林的感情有多深。
　　季央央迷迷糊糊上楼的时候，舒妈的小姐妹正好来玫瑰庄园做客。
　　听闻舒旧林跟季央央真的要结婚了，她还大为可惜。
　　“难道真的要跟这个季央央结婚吗？
　　在舒妈听起来，这句话简直就问得多此一举。
　　她皱着眉头回答：“不然呢？难道旧林跟你结婚吗？”
　　小姐妹“哎呀”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那个儿媳妇，季央央，是叫这个名儿吧。要啥没啥，身家背景，什么都没有。我听说，她还是小地方来的女人，跟你说啊，现在看不出来，以后就明显了，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
　　舒妈不以为然：“又不是跟我住，我知道这个干什么。再说了，住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见到她哪儿不好。”
　　小姐妹劝慰道：“那是还没有嫁进你家里来。现在不还在贪图你们家的钱吗，当然是要表现得好一点。”
　　舒妈疑惑的看着她：“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要娶她？”
　　小姐妹诧异道：“但是……是旧林要娶她啊！你是他的亲妈，难道你不替他谋划一下吗？”
　　说完，得意洋洋，自我补充道：“我儿子就很听我的话，我让他娶哪个他就娶哪个，你要知道他们现在被爱情冲昏头脑之后，看不见以后的问题，不听我们过来人的话，肯定要吃亏的。”
　　舒妈道：“我是他的亲妈又怎么了？他断手断脚，脑子烧坏啦？需要我这个女人来帮他谋划人生？”
　　舒妈口直心快：“我看你的婚姻和人生也过得一塌糊涂嘛，能给你儿子什么高见？”
　　小姐妹哑然：……
　　舒妈怼人的本事，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刻薄。
　　此人懒得关照别人的心情，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小姐妹被说得很没有面子，忍不住嘟囔两句：“我是好心提醒你。门第差距太大的婚姻，你安排在一起就像是强扭的瓜一样，不甜的。”
　　舒妈无所谓道：“我都说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要强扭这个瓜的人不是我，是舒旧林。你今天为什么操心起他的事情了？”
　　小姐妹讪讪道：“没……我就是听到了一点消息。”
　　舒妈刨根问底，这才知道小姐妹听到的消息是什么。
　　料还是老料，只是这几天公司里出了一点事情，舒旧林的名字又被送上了热搜。
　　马思婉的工作室一看他上热搜了，火速绑定，炒作了一波。
　　吃瓜群众看不出真假，被几个营销号和段子手带着节奏跑。
　　这一波炒作是因为“实习妈妈”的预告放了出来，这周末八点钟要开播。噱头用的就是揭露舒旧怡家豪宅，以及马思婉个舒旧林那点儿“旧情”。
　　观众就吃这一套，还没开播，cp就拉的热火朝天。
　　马思婉在娱乐圈走的是甜美佳人的人设，长了一张青春不做作的脸，像极了总裁喜欢的小白莲。
　　自从舒旧林的照片被陆陆续续公开之后，网上竟然也有了一批他的粉丝。
　　不过不多。
　　舒旧林有一个公司给他开的微博，粉丝在之前的一次网上意外走红的时候，积累了快一百万的粉丝，这一次炒作，直接又陆陆续续的给他带来了一点关注度，粉丝直接突破一百万。
　　舒旧怡顺手关注了他，舒旧林的关注也只有舒旧怡一个人。
　　看起来孤零零的，十分嘲讽。
　　嘲讽在哪儿？主要是嘲讽马思婉。
　　而且是舒旧怡的粉丝去嘲讽马思婉的粉丝。
　　舒旧林是她哥，粉丝爱屋及乌，自然认为马思婉不要脸，上赶着来倒贴。
　　两家粉丝因为实习妈妈的事情就结仇了。本来该舒旧怡上的热搜，结果当时因为马思婉工作室用力过头的炒作，绑上了舒旧林，愣是压了舒旧怡一头。
　　怡粉姐姐在娱乐圈从来都是螃蟹似的横行霸道的走，什么时候被人压过一头了。因此，马思婉这个刚出娱乐圈的新人，天天被怡粉姐姐拎出来重点打击。
　　一说她们倒贴舒旧林不要脸，人舒旧林就只关注了自己的亲妹妹，你是哪个山头来的母猴子，蹦跶到死都不会回关你的！
　　这就是马思婉的粉丝无法强而有力的回击重要原因之一：马思婉关注了舒旧林，舒旧林却迟迟不关注马思婉。
　　此事，马思婉工作室还讨论过，到底要不要取关。
　　关注是马思婉关注的，没经过工作室的允许。
　　现在就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明星就是这点不好，特别是正在风口浪尖的明星。不管是关注什么人，还是取关什么人，都会引发新一轮的热度。
　　这边工作室讨论了半天，网上也讨论了半天，事情终于又传到了舒旧林的耳朵里。
　　他正好看完了一份策划。
　　童泽推开门，直接说：“你刷微博了吗？”
　　舒旧林道：“我不刷微博。”
　　童泽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现在，你可以上微博去刷一下了。”
　　舒旧林挑眉，拿出手机，打开微博，一刷热搜，全都是他跟马思婉的通稿。
　　说得有模有样，仿佛两人真有一腿似的。
　　童泽提醒道：“一次欲擒故纵就够了，要是玩儿两次，老婆就得跑了。你知道的，女人的心思都很敏感。”
　　舒旧林一边刷微博，一边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童泽道：“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舒旧林摸着下巴，思考片刻。
　　他退出微博，拨通了季央央的电话号码。
　　季央央脚步一顿，手从面料中放了下来——她正在面料市场。
　　接上电话，舒旧林单刀直入：“季央央，你有没有微博号？”
　　季央央道：“我现在没刷微博。”
　　舒旧林：“很好。你的回答我很满意，但是没有答到重点上。我再问你有没有微博账号。”
　　季央央有一个像僵尸粉的微博号，之前还差点儿被强行销号。后来换了名字，绑定了手机号码，这才保住一命。
　　她把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
　　舒旧林缩小电话屏幕，打开微博直接搜索：Yang645
　　一个头像为树袋熊的用户跳了出来。
　　点进去，微博也没发几条。
　　最新的一条，是一只端着杯子的手，以及手上戴着的戒指。
　　发博的日期，正好是订婚宴的当天。
　　舒旧林顺手存了图片，在该微博下面评论：为什么不拍我的手？
　　点击关注。
　　他几乎是空荡荡的微博关注中，终于出现了第二个名字。
　　而季央央，打完电话之后，没多想，直接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殊不知，一场正在酝酿的网络热搜风暴，正在向她靠近。


第56章 全网热搜
　　舒旧林关注了季央央之后，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拿出来，给她每一条微博都评论了一下。
　　不仅评论，但点赞转发，一条龙。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网友的关注。
　　舒旧林关上手机，却关不上网友的脑洞。
　　众人发现，那个万年不发微博，颜值超高的总裁——一连转发四五条。
　　而且每一条，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吃瓜网友点进去一看：炸了。
　　这是什么？！
　　一个像僵尸号的微博！当然，吃惊的不是这个像僵尸号的微博，而是看微博那个性别判断——这是一个女僵尸！
　　不对，是女！
　　舒旧林为什么要转发一个女人这么多条微博？？
　　网友看到，时时刻刻关注着舒旧林动态的马思婉工作室的人，自然也看到了。
　　助理大惊失色，连忙往化妆间跑。
　　此刻马思婉正在拍摄一部中等投资的电视剧，还是她爸花钱给她塞进来的。
　　化着妆，助理就大喊：“思婉姐！！”
　　马思婉道：“大惊小怪干什么？化妆师手抖，把我的妆都弄花了。”
　　经纪人也道：“好好走路！你干嘛呢，稳重点儿。”
　　助理拿着手机的手发抖：“不是，思婉姐，那个、那个舒旧林！”
　　提到舒旧林，马思婉的表情一变，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
　　“舒旧林怎么了？”
　　助理结结巴巴开口：“他、关注、微博……”
　　马思婉用手挡开化妆刷，没听助理把这句话说完，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期待。
　　“他微博关注我了吗？”
　　助理终于咽了咽口水，大声说道：“不是！他关注了一个女僵尸！”
　　马思婉：……
　　经纪人：“都叫你好好说话了！说清楚一点，舒旧林关注了什么？”
　　助理道：“女僵尸……”
　　经纪人：“你脑子没烧坏吧，什么女僵尸？”
　　她懒得听助理说话，索性自己拿出手机查看。
　　一看，舒旧林的关注中真的多了一个人。
　　点进去，这个人的粉丝还在疯狂飙升。
　　一刷新就是一两千。
　　马思婉道：“怎么了？”
　　经纪人光是看了一眼这个微博的头像和账号，就直接判断道：“一个僵尸号。我估计是舒旧林手滑关注的。”
　　马思婉哼了一声：“他怎么不手滑来关注我？”
　　助理比她们看到的多。
　　并且，除了看到季央央的微博之外，她还抓紧时间，看了些其他的八卦。因此知道，这个微博并不是僵尸号。
　　不过，马思婉的经纪人很快也反应过来了。
　　她眉头皱的更紧：“好像不是僵尸号。”
　　如果这个是一个僵尸号，那么不会有那么多成千上万的网友疯狂关注。并且仅仅只有四五条微博的评论，都被网友攻陷。
　　其中评论的最多的那一条，就是最近发的一条戴戒指的照片。
　　其余几条有的配了图，有的没配。
　　还有一条是关于服装设计的，通过这个，众人可以猜出来，这个微博的主人显然是从事相关工作的。
　　马思婉看到经纪人半天没说话，问道：“你看什么看呆了？”
　　经纪人将手机递给马思婉。
　　马思婉翻了两下，脸色就变了。
　　不过，却也没有变得太厉害。
　　“我还以为，他不管这件事情了。”
　　经纪人也沉默了。
　　马思婉道：“这是他老婆吧。上次在玫瑰庄园，不是见过一面吗。那个女人，你还有印象吗？”
　　经纪人点头。
　　马思婉翘着脚：“舒旧林这人，真不念旧情。借我炒作炒作都不愿意，现在怎么办？”
　　经纪人道：“舒旧怡的粉丝正在狂欢，铺垫盖地的骂我们。”
　　马思婉道：“骂就骂吧。还有，准备一下公关长文，把我们的锅全都甩掉，就说是粉丝拉cp，跟工作室没有关系。之前发在网上的通稿能撤了吗？能撤的全都撤掉，免得哪天舒旧林想起来跟我秋后算账。”
　　经纪人看了她一眼。
　　马思婉虽然说得轻松，但语气中未免带上了几分怒意。
　　经纪人道：“那我安排工作室的人去撤掉？”说罢，她又问道：“思婉，晚上还有一个酒会要参加。先准备准备。”
　　马思婉顿了一下：“酒会？我记得，舒旧林也参加的？”
　　经纪人点头。
　　马思婉道：“好啊，我顺便去祝他新婚快乐。”
　　·
　　季央央把手机放在兜里，隐隐约约，察觉出一丝不对。
　　但是又说不上来舒旧林诡异在哪里。
　　卢志佳被封杀之后，比蒂娜又把那套设计出来的款式重新还给了季央央。
　　决赛将至，季央央忙这件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抽不出空来思考舒旧林今天在想什么。
　　她从面料市场出来之后，已经是晚上，于是就直奔属性工作室去。
　　到了工作室里面，比蒂娜的衣服已经送过来了。
　　下面正指挥人把衣服往楼上带，叠在一起的还好，有些立裁的衣服不能叠起来，比蒂娜直接是将模特寄过来。
　　季央央道：“夏姐。”
　　夏敏看到她，十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说罢，她突然神经兮兮的，左看右看。
　　季央央被她这个奇怪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
　　“夏姐，怎么了？听你的话，好像我不能来是的。”
　　夏敏一把拉过她，将她往楼上带。
　　季央央更加一头雾水。
　　到了楼上，夏敏道：“不是不能来。你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吗？小季，你今天下午刷微博了吗？”
　　季央央摸出手机，手机已经关机了。
　　“没有。我手机关机了。”
　　夏敏迟疑道：“舒总没有跟你联系吗？”
　　季央央回忆道：“打了一个电话。就是那个电话之后，我的手机才彻底没电。之后就没用过了。”
　　夏敏恍然大悟：“难怪不得。”
　　季央央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她心思还算敏感，夏敏这么一搞，加之舒家那两兄妹天天热搜见。舒旧林就算了，舒旧怡才真正的是吃瓜群众的宠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永远都要带上她来掺和一脚。
　　季央央心道：难道是舒旧怡在网上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开口：“你直说好了，夏姐。是跟旧怡有关的吗？”
　　夏敏摇头：“跟她有关，但是主人公不是她。”
　　季央央摸了摸鼻子：“难道是舒旧林。”
　　夏敏开口：“是你。”
　　季央央愣了一愣。
　　下面在工作室中找到了一个充电器，直接给季央央的手机充上电。
　　等了一分钟之后，季央央的手机顺利开机。
　　夏敏示意她打开微博。
　　季央央迟疑的打开，结果一打开，卡住了。
　　首先，是无数条消息，挤在了她那个无人问津的微博中。
　　私信，评论，点赞，还有转发——特别是转发，她拢共就发了四五条东西，最多的一条转发竟然有三万多！
　　季央央瞪大眼睛，长大嘴巴，抬头看了一眼夏敏。
　　夏敏道：“你真是不知道这个消息。你先想想，要不然先给舒总打个电话？”
　　季央央冷静了一下：“算了。反正没找到我头上来，网上的事情热闹一阵子，很快就会被其他新鲜的东西取代，不用这么劳师动众的。”
　　夏敏见她情绪状况良好，就没有管接下来的事情了。
　　二人立刻投身工作中。
　　而网络上经过一下午的发酵，季央央那点儿根本没什么可扒的内容，也被扒了一个干净。
　　吃瓜群众的眼睛永远都是雪亮的。
　　首先找到的就是圣诞节当天，被狗仔偷拍到的——舒旧林背着一个女人的照片。
　　之前，他们盲狙这个女人是马思婉，虽然情况有点对不上，但当时马思婉的通稿实在是太洗脑了，左右找不出比她更适合的女人。现在看来，全然不是这样，根据这个神秘博主“Yang645”圣诞节的那一条关于戒指的微博，一个大胆的设想在众人的脑子里慢慢成型。
　　再加上，还有一次，舒旧林被拍到在海洋杯半决赛现场。当时，因为马思婉也在现场，众人全都顾着去八卦舒旧林和马思婉的关系，并且十分确信，舒旧林是为了马思婉去的。就因为这个，吃瓜群众对于马思婉和舒旧林的那点儿关系确信不已。
　　不过，自从这Yang645的微博被扒出来之后，她从事的行业自然也逃不过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一共五条微博里面，有两条是提及服装的，估计这个女人，不是服装设计师，就是从事服装相关行业。那么舒旧林出现在海洋杯半决赛，就耐人寻味了。
　　合着之前马思婉的通稿全都是烟雾弹，真正的女主角另有其人！
　　一个小时之后，马思婉做出回应，工作室的澄清就已经上去了。
　　就在众人还在云里雾里的扒这个神秘女主角到底是谁的时候，马思婉在澄清通稿中，一条十分不起眼的文字，吸引了众人。
　　“我与舒旧林先生只是朋友关系，请外界不要诸多猜测，以免给舒先生以及他的妻子带来不愉快。”
　　一枚潜水炸弹，又把刚停歇不久的微博给炸开了。
　　马思婉微博评论被删的一干二净，但是转发还是能看到无数网友的嘲讽，特别是舒旧怡粉丝，活像打了一场胜仗，嘲讽起来不遗余力。
　　当然，网上闹得天翻地覆，找来找去，找到最后，都没找到季央央的照片。
　　海洋杯半决赛的官网，网友也不是没有去扒过。
　　只是人家只公布名字，不公布照片，扒也没用啊！
　　几百个名字，难道就看哪个好看，就说她是舒旧林的老婆吗！
　　不过，舒旧林前段时间意外在微博红了一把，收获了不少女友粉，这会儿爆出舒旧林有家室了，微博一半哀嚎一半看戏：果然帅哥都有女朋友！
　　而另一个讨论，也渐渐的浮出水面：既然这个女人能打败马思婉这种白富美，到底又是哪路神仙？
　　先不说舒旧林的脾气如何，就舒旧怡的这个火爆脾气，哪个女人能受得住？嫁进去三天之后，说不定跟舒旧林没什么矛盾，结果被舒旧怡给打出来了！
　　此刻，一名热心的怡粉姐姐，默默地扒出之前一段时间，舒旧怡被枇杷砸得小视频。
　　重新上传，然后附上文字：不觉得枇杷姐姐很像嫂子么……
　　网络上，突然声音全都消失了。
　　转发一篇：……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这是哪路神仙！竟然连舒旧怡都搞定了！
　　新一轮的讨论，又在微博展开。
　　·
　　等季央央从工作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如果没有舒旧林规定的莫名其妙的门禁，她恐怕能在工作室里通宵。
　　夏敏劝她还年轻，不要把身体当做资本，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工作的时候工作，熬夜是最不可取的。
　　结果，一回到家，打开灯，房间里空荡荡的。
　　季央央嘀咕一句：给我设置门禁，怎么自己完全不遵守时间？
　　舒旧林不回来，她便顾自己去洗了个澡。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接到了电话。
　　打电话给他的是童泽，用得是舒旧林的手机。
　　季央央微微诧异。
　　童泽也很无奈，在电话那头说：“嫂子，舒旧林喝醉了，你来接他一下！”
　　季央央不是不愿意去接，而是感到很奇怪：“喝醉了可以送他回来，怎么要我去接？”
　　童泽道：“不是、能送回来我就送回来了，关键是他不肯走！”
　　季央央道：“为什么？”
　　童泽无语了：“这个问题，你还是留着问舒旧林吧。他自己说的，一定要你来，谁碰都不行。我也没见他喝得这么醉过，实在处理不好才给你打电话的。”
　　季央央套上衣服，道：“你给我地址。”


第57章 他喝醉了
　　童泽挂了电话，心情复杂的看着舒旧林。
　　舒旧林正趴在桌子上，谁来了都不理。
　　今晚上的酒会，说重要也重要，但说私人也私人。媒体和记者，以及娱乐明星没有被邀请，主人家只邀请了各界比较有影响力的商人和政客。其中，马思婉也在场，她是跟着她爸一块儿来的，因此不算明星，算家属。
　　童泽一来就看到了马思婉，只是二人的交集是在是太少了，少得连看到的时候打一声招呼的必要都没有。
　　二人就这么对视一眼，各忙各的去了。
　　后来，童泽陪着舒旧林，喝了几杯酒。
　　其实，这几杯酒不算多，比舒旧林平时喝的大概多了两三杯，结果他似乎喝晕了，没过多久，就说自己要去一趟洗手间。
　　童泽只觉得他说话语气不太对，但是没有多想。
　　后来自己一个人在酒会上面等了半个小时，没等到舒旧林出来，这才感觉出问题了。
　　童泽连忙往舒旧林离开的方向去找，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他找了个十分舒适的沙发和桌子，趴在上面一动不动。
　　他一开始根本没觉得舒旧林会醉，喊了两声之后，发现舒旧林的行为完全令人费解，这才知道：他喝晕了。
　　童泽心道：不是吧，今晚也没有喝很多啊？
　　实在是不可思议，童泽甚至怀疑舒旧林是不是喝了什么加料的酒，才导致自己晕得这么快。
　　不过，他醉了之后，童泽作为好友兼同事，还是很有责任心，看见自己的上司喝醉，第一时间就是把他弄回去。
　　舒旧林不见了，主人家也很急。
　　找了半天，终于在角落中找到了童泽跟舒旧林。
　　这时候，童泽正在打电话叫司机。
　　主人家诧异道：“不多留下来玩一会儿吗？这就回去了？”
　　童泽开口：“我们也很想多留一会儿，但是你看，旧林现在身体情况不对。”
　　主人家一看，吓得心脏狂跳：“他怎么了？”
　　童泽道：“没什么大事情，就是喝醉了，现在留也留不下来。”
　　主人家松了口气，提议道：“喝醉了也没关系，现在外面下着雨，要不然我楼上给他安排一间卧室，让舒总进去先睡觉。”
　　童泽道：“不用了。”
　　主人家开口：“为什么不用？”
　　童泽心里想道：为什么要用！
　　按照他多年阅读总裁小说的经验可得，一旦总裁喝醉了，千万不能哪里喝醉就在哪里开房。只要这么做，有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会遇到走错房间的女人，紧接着二人干柴烈火滚一晚上，那女的怀孕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其他男人也就算了，睡一晚上就睡一晚上，你情我愿，没有谁更吃亏一些。
　　但是舒旧林不一样，第一：他有家室了。第二：他还有洁癖。
　　但是童泽不能直说。
　　主人家见实在挽留不下来，也不强求，于是说道：“童总，要不要我找个人过来帮忙。听说醉酒的人不太好扶，怕你一个人吃力。”
　　童泽思考一下，拒绝了：“算了，我自己来吧。”
　　找谁也不合适。
　　万一没找到舒旧林称心如意的，第二天等他酒醒了，被针对的还是自己。
　　主人家说完，却也还是没走。
　　童泽算了一下私家车的时间，上前准备拍舒旧林的肩膀：“亲哥，别睡了，嫂子还在家等你呢。”
　　舒旧林没说话。
　　童泽见他听不进去声音，于是，还没拍到的手，索性直接去拉。
　　结果，刚碰到舒旧林的身体，舒旧林就跟触电似地，坐了起来。
　　童泽吓了一跳，说道：“你醒了？”
　　舒旧林还是不说话。
　　童泽感到很古怪，嘀咕了一声。
　　正想要再伸手去碰的时候，被舒旧林一巴掌拍开。
　　他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拍开童泽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下，轮到童泽晕了。
　　“你怎么回事？”
　　舒旧林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不变，并且，依旧是一言不发。
　　主人家也大感奇怪。
　　“舒总怎么了？”
　　童泽观察了一会儿，迟疑道：“喝醉了？我没见过他喝醉的样子，大概……这是在发酒疯？”
　　主人家诧异：“发酒疯？可是舒总看着挺正常的。”
　　童泽心中暗道：“是啊，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所以看起来很奇怪啊！哪有人喝醉酒之后，是这么一个面瘫的模样啊！”
　　而且更加难搞的是，舒旧林似乎不让任何人碰他。
　　主人家在这里待久了，不免就碰到了一些熟人。
　　三三俩俩的过来。
　　其中就有马思婉。
　　马思婉先喊了他一声叔叔——和马思婉一起过来的，还有马思婉的父亲。
　　她的父亲同主人家是老交好，因此主人家十分给他面子。
　　喊完之后，马思婉看到舒旧林，也有些惊讶：“舒总怎么了？”
　　主人家也是一个偶尔看看新闻的“潮”老头，为了跟自己的孙子孙女有话题说，还特意的关注了几天娱乐新闻。
　　因此，他当然也知道，马思婉是个明星，并且这个明星，似乎跟舒旧林有点儿什么关系。
　　当然，自从舒旧林回国之后，各家蠢蠢欲动，想跟他有点儿关系的人太多了。
　　不过，舒旧林却是在回国不久之后，就传出了订婚的消息，众人虽然也想跟舒家攀亲带故，但是人家未婚妻都有了，谁会上赶着去做小三？
　　结果还真的有一个！
　　主人家看了一眼马思婉。
　　他是知道马思婉的，并且，还要在舒旧林和他未婚妻之前。
　　马思婉当年追舒旧林的事情，这个圈子内的人多少都知道一点。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大家都以为这件事情要成。结果不知道为何，舒旧林一点表示也没有，读着读着就读到国外去了。
　　后来，马思婉也没了动静，两人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下来。
　　直到最近，网络上又开始风言风语的传二人的关系。
　　主人家干笑了一声：“思婉啊。”
　　马思婉看了一眼舒旧林，又问了一遍：“他怎么了？”
　　主人家开口：“舒总好像是喝醉了。”
　　马思婉笑了一声：“喝醉了？喝醉怎么不送回家？”
　　主人家卖了马思婉父女俩一个面子，直接越过童泽，自己开口决定了：“这不是喝得太醉，走不动路。正好你在这儿，要不然，你送舒总回家？”
　　马思婉笑道：“这不好吧。万一送回去让舒总的妻子看到怎么办？叔叔难道没看见网上是怎么说我和舒旧林的吗？”
　　主人家也笑道：“那倒不至于！难道舒总结婚之后，连个女性朋友都不能有了吗？思婉放心，我猜舒太太也不是那种小气的女人。”
　　此话一出，众人附和。
　　再有小声一点的声音还在说：“有老婆又怎么样，舒总年轻有为，难道只能有一个女人吗？大家看破不说破就好。”
　　马思婉心中还恨着舒旧林在网上给她难堪的事情，这下趁他醉了，非要做点儿什么报复回来不可。
　　她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辛苦点儿，送他回家好了。”
　　童泽道：“不了吧，马小姐。”
　　马思婉懒得理他。
　　童泽看见自己劝了一遍，对方不听，干脆就不劝了。
　　他双手抱臂，做出一副看好戏的状态来。
　　马思婉的表情称得上是温柔了。
　　她走到舒旧林边上，轻声细语道：“旧林，我们……”
　　刚碰到舒旧林，就被舒旧林推开了。
　　是真的推开。
　　舒旧林用得力气还不小，加之马思婉毫无防备，直接被当场推在地上。
　　这个结果，打的众人措手不及。
　　特别是马思婉，她穿着晚礼服，本来行动就不怎么方便，被舒旧林这么一推，坐在地上，好不狼狈。
　　童泽憋着笑，深吸一口气，怅然道：“怎么回事呀？马小姐，刚才我可是告诉过你了，千万别去碰他。旧林现在醉得不清，连我——他都认不出来，不让我碰，更何况是外人呢。”
　　马思婉脸色涨红。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众目睽睽，被舒旧林推在地上！
　　堪称奇耻大辱了。
　　童泽咳嗽一声，问道：“需要我扶你起来吗，马小姐？”
　　马思婉抿着唇，自己站了起来。
　　这么一闹，她到也没有气馁。
　　估计是因为童泽这个解释也太扯淡了。
　　马思婉鼓起勇气，坐在舒旧林边上，哄道：“旧林，你是不是喝醉了，忘记我是谁了？”
　　舒旧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马思婉挤出一个笑容：“我送你回去吧。”
　　舒旧林没动。
　　马思婉伸出手，正要去扶舒旧林。
　　后者立刻如临大敌，面无表情的又推开了她。这一次，马思婉有准备，但是招架不住舒旧林真情实意想推开她的力气。
　　马思婉在沙发上被推到了一边，舒旧林连忙退后了几步，充满敌意的看着她。
　　这时候，连主人家都看不下去了，连忙打圆场：“思婉，你别去了。舒总现在喝醉了，谁也不理，去了也是白去。我看还是让童总送他回家。”
　　说完，还连忙很没有说服力的补充了一句：“刚才，就连童总去扶也被推开了，更别说我们了，正常的呀。喝醉酒的人，思路往往都不太一样，别往心里去啊。”
　　马思婉一言不发，不过，主人家给她找了这个台阶下，也算是让她稍微好过一些。
　　也正好是在这个时候，季央央到了。
　　她出门出得很急，加上外面又下着雨，雨势在她过来的时候，不但没有变小，反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季央央撑开伞，跳下车。
　　进了这个私人别墅，还被保安拦在了门口，要她出示邀请函。
　　季央央无奈之下，只能给童泽打了个电话。
　　童泽接到电话，连忙出来接她。
　　主人家看到童泽行色匆匆的出去，紧接着又带回来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一出现，舒旧林立刻有了动作。
　　季央央道：“他怎么坐在那里？”
　　童泽开口：“你快去把他带走吧，坐那儿跟个煞星一样，方圆十里都没有人敢靠近。”
　　季央央道：“夸张了吧，不是挺可爱的吗。”
　　童泽：……
　　季央央顺势将头发挽起，走到舒旧林面前。
　　舒旧林的手动了一动。
　　主人家道：“这位是……”
　　童泽还没来得及介绍，就看见舒旧林慢吞吞的抱住季央央，整个人都快埋进她怀中了。
　　主人家开口：“……你不用解释了。这是舒太太吗？”
　　童泽点头。
　　季央央被他的手抱着腰，抱得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季央央扯了两下，没扯开，只能说：“舒旧林，你起来，我们先回家。你看咱俩这个身高差，适合你玩儿小鸟依人的姿势吗。”
　　舒旧林一动不动，但就是抱着她不肯松手。
　　童泽道：“我们还是顾自己的吧。旧林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今晚上只能跟您说声抱歉了。”
　　主人家哪里敢接受童泽的道歉，连连摆手，说舒旧林能给面子来，就是最大的荣幸了。
　　说完了，一改之前的态度，感慨道：“舒总和自己的妻子感情真好。”
　　童泽笑道：“是啊。是很好。”
　　主人家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舒太太？”
　　童泽道：“大学认识的。嫂子不是圈内的人，大家没见过很正常。只能说，旧林这小子，保护的比较好。”
　　不止主人家，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一看季央央的模样。
　　却不料，童泽挡在二人面前。
　　“不耽误各位的时间了。你们先忙吧。”
　　逐客令一下，众人就是再好奇，也不敢看了。
　　季央央扶着舒旧林，童泽道：“能行吗？”
　　季央央点点头。
　　童泽又道：“其实，不能行我也帮我不了你。”
　　他示意给季央央看，童泽伸出手，准备去碰舒旧林。
　　在距离他零点几公分的时候，舒旧林突然冷冰冰的盯着他，仿佛他再敢往前一点，就要被揍。
　　童泽收回手，耸了下肩膀：“你也看见了。”
　　季央央道：“他为什么不说话？”
　　童泽开口：“嫂子，你真是为难我了。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喝醉。”
　　送二人上车，童泽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刚才马思婉也扶过他，我猜她不安好心。”
　　季央央听了，心里一跳，问道：“后来呢？”
　　童泽道：“还能怎么样，被旧林推地上去了，跟小孩儿一样，不喜欢的通通推走。等等，我靠，这货也推过我啊！”
　　季央央笑了两声，车子开走。
　　她扶着舒旧林，不算很吃力。
　　舒旧林虽然醉了，却不是不能走路的那一种。
　　他依旧走的四平八稳，只是不愿意好好走路——非要黏在季央央身上。
　　季央央开了房间门，舒旧林就像一个大型挂件，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
　　季央央道：“你好好走路。”
　　她一路折腾回来，衣服也被雨打湿了不少。
　　但是比起她，舒旧林似乎被淋的更惨。
　　季央央叹了口气，认命的把舒旧林带去浴室里。


第58章 只喜欢你
　　给喝醉的人洗澡，向来都是一件难事情。
　　季央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此时就觉得更加难以上手。
　　好不容易把舒旧林拖进了浴缸中，好歹将对方的手手脚脚都塞了进去，结果一转身，一放水，冷水喷涌而出。
　　舒旧林冻得翻了个身，酒醒了大半，不由思考：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原本，他刚喝了酒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会醉。不过，他也确实没想到，那位主人家的酒后劲很大，喝完之后，确实让他头晕眼花了一会儿。
　　舒旧林那会儿只想趴着慢慢等酒劲自己过去，结果上来骚扰他的人挺多，赶走一个还有一个，最后索性借着酒劲发疯，将所有人都推开。
　　童泽从未见过他这样子，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他醉得不轻。
　　其实这时候，舒旧林并不是完全没有神智的，他只是反应慢了一些，思考问题也慢了一些，而且脾气还变得十分任性。
　　要怪，就怪童泽。
　　本来他自己坐一会儿，酒醒了就自己回去，不会有什么意外。可是童泽自作主张的叫了季央央，那就不一样了。
　　据他观察可得，季央央此人，感情被动的令人发指。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并不讨厌自己，否则，也不会一次又一次放纵自己乱来。
　　舒旧林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攻占城池，对方不拒绝——就算是拒绝，也不过是红着脸像只猫儿一样咬他两口，无伤大雅，权当做情趣了。
　　若季央央真是一点也不喜欢他，且看她对其他男人什么态度，对比一下，舒旧林更加委屈：她既然喜欢我，为什么又不肯承认。难道喜欢我看起来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吗？
　　对这个女人，再温水煮青蛙下去，可能还要在等个十年才能抱得美人归。
　　必要的时候，就要下一剂猛药。
　　可惜，没等舒旧林给季央央先下猛药，季央央就反着先给他来了一道。
　　冷水一冲，舒旧林简直要绷不住脸色，倒吸几口冷气，自然也醒了。
　　季央央回头一看，惨叫一声，连忙去关水。
　　这么一闹，她也没有心思去观察舒旧林到底醒没醒。
　　一抬头，看到舒旧林迷茫的眼神。
　　季央央双手合十作揖，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找了一个小盆，将冷水接完，等到有热水的时候，才缓缓让热水灌进浴缸中。
　　热水也有了，人也有了，现在看起来，就是穿在舒旧林身上的衣服比较麻烦。
　　季央央摸了摸鼻子，心道：索性连人带衣服一起洗了。
　　她这么想，果真也是这么做的。
　　季央央挤了一团泡沫，在舒旧林身上左看右看，无从下手。
　　最后，在他的衣服外面，打了一层厚厚的白沫。
　　舒旧林：……
　　洗澡不脱衣服是怎么回事？
　　季央央洗得十分认真——认真的洗衣服。
　　软绵绵的手在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撩拨，一会儿轻飘飘的在胸口点两下，一会儿又在小腹的地方点两下，隔靴搔痒，总不到妙处。
　　舒旧林暗道：我要在这么让她摸下去，可能就要成仙了。
　　季央央专注的洗了一会儿，终于把衣服洗干净了。
　　舒旧林却也吃不消她这么煽风点火，连忙推开他。
　　季央央大喜过望：“你醒啦！”
　　舒旧林面无表情：“没有。”
　　季央央：……
　　舒旧林开口：“我自己洗。”
　　季央央听罢，求之不得：“正好。我给你洗也麻烦，要不然，我去给你煮一碗解酒汤。”
　　舒旧林点点头，季央央如获大赦，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欢天喜地往厨房中跑去了。
　　等她把解酒汤煮好，晾在客厅的茶几上时，舒旧林已经推开门，往楼上走去。
　　季央央连忙又拿了一块布，垫在碗下面，将汤端上去。
　　此时，舒旧林已经在被窝里面，睡成了一团。
　　季央央一看他的头发，只是用毛巾擦干而已，枕头上已经被水浸湿，于是连忙放下碗，将舒旧林从被窝中挖起来。
　　她暗道：怎么他喝醉之后，行为也这么幼稚，真是奇怪！
　　“舒旧林，你的头发还没干，我帮你吹干了你再睡。”
　　舒旧林看起来渴睡的不行，季央央扶着他，他就自然而然的倒在季央央的怀中。
　　二人虽说同睡一张床，这样的亲密接触也不少，但是每一次接触，季央央总忍不住心脏狂跳。毕竟，舒旧林的这张脸实在可口诱人，引人犯罪，要他是个女人，季央央自己是个男人，美人如此投怀送抱，她绝把持不住。
　　取过吹风机，季央央开了低档，风是热的，怕影响到舒旧林睡觉，声音也开的不响，温温柔柔，如同她的性格。
　　舒旧林靠在她怀中，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柔软，十分美哉。
　　季央央吹完了头发，摸了摸，认为差不多干了的时候，她把舒旧林放在床上，令他躺下。
　　收好吹风机，季央央坐在床边，摸了摸床头柜上面的解酒汤，还有点儿烫，不适合喂。
　　闲来无事，只好盯着舒旧林的脸发呆。
　　看着看着，心中不免起了各种心思和问题。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哗啦啦的下的人心烦意乱。
　　季央央不由想道：舒旧林的模样这么好看，他心中的白月光得多好看？
　　虽然说，这个白月光已经是过去时了，但季央央心里总是有一个小小的疙瘩。不说她对这位“白月光”有什么感受，恨自然是说不上，非要强加一种，大概就是把陈年老坛里的醋给打翻了，人站在醋上面，怎么走都是酸不拉几的。
　　季央央百无聊赖，在脑子里拼拼凑凑这位白月光的模样，拼不出个所以然，转念一想，又道：我既然拼不出来，索性直接问他。喝醉的人说得不都是实话么？
　　她目光落在舒旧林的脸上，沉默一会儿，缓缓开口：“舒旧林，我问你，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无人应答。
　　季央央估计这么问，问不出什么，干脆直接直白的开口：“我听说，你少年时有一位白月光。她是谁？先说好，我并不是吃醋，我只是好奇。”
　　说完，有点心虚，认为这个理由自己都站不住脚。
　　同时，她还有点唾弃自己，认为这个白月光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还一直抓着不放，显得自己多小气似的。
　　好在舒旧林仿佛没听见，闭着眼，连睫毛都未曾颤动。
　　季央央叹了一口气，端起碗，准备喂舒旧林喝醒酒汤。
　　谁知，就在这一瞬间，舒旧林突然睁开了眼睛。
　　猝不及防，季央央的手腕被他捉了个正着。
　　舒旧林猛地将她往床上一扯，季央央手中的汤碗全数打翻在地上，好在是个木头碗，汤洒了一地，碗却没有碎。
　　季央央急促的叫了一声，拖着她手臂的力气极大，她丝毫反抗能力都没有，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对方是舒旧林，她反抗的意愿也不强，只是搞不懂舒旧林突然发什么疯。
　　季央央被他压在柔软的棉被中，舒旧林将她的一双手腕扣住，压在头顶，季央央双腿也被对方牢牢抵住，一时间，她动弹不得。
　　没等她说话，舒旧林先开口。
　　不知为何，季央央敏锐的察觉到，舒旧林身上带着一股十分危险的气质。
　　“你就是因为这个，不肯接受我？”
　　季央央愣了一下。
　　电光石火，她脑子里的一根线突然接上了。
　　舒旧林这话说的，恐怕就是指自己刚刚问得那两句。
　　猛然，她回过神，惊讶道：“你没醉？”
　　舒旧林笑了一声：“我看我是醉得太久了，竟然连这个都没想到。”
　　季央央道郁闷了片刻，没听懂舒旧林的意思，只问道：“那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你刚才在骗我吗？”
　　舒旧林叹了口气：“我永远都不想骗你。”
　　他看着季央央，“你是从哪儿听来什么‘白月光’的？”
　　从舒旧林口中说出这三个字，季央央的心里忍不住一酸，说话口气都变得委屈不少。
　　“我没有哪儿听来。大家都再说，我就听到了。除了白月光……你不是还有马思婉吗？”
　　舒旧林道：“只怕我把心挖出来给你，你都嫌它脏。”
　　季央央抿了抿唇，半天，憋出一句话：“那倒不会的。”
　　简直把舒旧林给气笑了。
　　舒旧林道：“我很生气，季央央。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肯承认，为什么不肯说，为什么嫁给我，活像我逼婚似的。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么作践我。”
　　季央央急了，辩解道：“我没有作践！”
　　舒旧林微不可闻的叹息：“你这还不是作践我吗，你简直把我的心意放在地上踩。季央央，我看起来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就这么滥情吗？”
　　季央央没说话。
　　“我活了二十多年，独独喜欢过一个女人。结果，这个女人却莫名其妙的听信别人的话，给我加了几个莫须有的‘白月光’‘朱砂痣’，这不是作践我是什么？”
　　季央央哑然，沉默了半天，问道：“真的没有吗？”
　　舒旧林道：“没有。”
　　黑暗中，季央央忍不住又问：“只喜欢我一个。”
　　舒旧林笑道：“只喜欢你一个。”
　　不知何时，舒旧林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季央央的手忍不住抓紧了舒旧林的领子，又是半天的沉默之后，她干巴巴的：“哦。”
　　舒旧林眉头一挑：“你就打算‘哦’一声解决这个事情？季央央，你严重的中伤了本人的心灵。”
　　季央央心里跳了几下，结结巴巴说道：“地上的汤洒了，我去先扫掉。”
　　说到后面，已经开始语无伦次：“我、我洗澡、洗碗先、一会儿还要下雨了，收衣服、我——”
　　终于，舒旧林懒得听她废话，倾身而下，堵住了她的嘴。
　　这个吻相比较之前的吻，显得温柔而缠绵。
　　季央央几乎在一瞬间，闭上了眼，又屏住呼吸。
　　舒旧林笑了一声，呼吸拍打在她的脸上，季央央暗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舒旧林却偏要笑，一边笑，一边熟练地解开她的睡衣扣子：“该罚。”
　　季央央猛地捉住他的手，舒旧林停下，安安静静的等他。
　　僵持片刻之后，季央央又因为莫名的心虚，捉住他的手渐渐地松开，最后，只是虚浮交叠在他的手上。
　　舒旧林的嗓子比平时听起来低哑一下，像一片小羽毛，轻轻搔挂着她的心口。
　　“你这样，我就当你同意了。”
　　季央央的身体微微发抖，吞咽了几番口水，磕磕巴巴开口：“一、一次。”
　　舒旧林笑眯眯道：“好啊，一次。”
　　……一次个鬼啊！！！！
　　季央央就不该鬼迷心窍，被美色迷惑，认为男人在床上说的鬼话，有几句是可以听的。
　　她额头上的汗水泞着鬓发，边哭边往床下躲的时候，这一句“一次”也不知道被遗漏去了哪个地方。
　　直到第二日中午，季央央才从床上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先喊腿痛还是先喊肩膀痛，仔细体味，似乎浑身上下都很痛。不过，也只是痛，倒也不难受。
　　床上收拾干净，地上的汤也没了。
　　季央央伸出手，摸到了一件衣服。
　　她穿上一看，果然是蕾丝的。只不过，不是她之前的那一件，估计是舒旧林自己买的。
　　还挺合适她的身材。
　　季央央坐在床头，舒旧林正端着粥进来。
　　和她完全不同，季央央眼下青黑一片，俨然是被折腾到了后半夜，天亮才睡去的结果。同样是做一件事，舒旧林的心情大好，神采奕奕，要是给他一条尾巴，他就能晃荡起来了。
　　“季央央，喝粥吗？”
　　季央央默默地躺会床上，示意自己现在十分难受，什么都不想做。
　　舒旧林诧异片刻，故意扭曲她的意思：“你这是邀请我上床吗？”


第59章 真相之前
　　季央央脸皮较薄，说不过舒旧林，索性把被子往上一扯，蒙头大睡。
　　舒旧林掀开被子：“好了。我不说了，你先起来喝粥吧。”
　　季央央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舒旧林道：“还能起来吗？”
　　季央央抿着唇，没说话。
　　舒旧林放下碗，叹息一声：“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非常厉害。”
　　季央央终于舍得开口了：“碗给我，我自己喝。你今天不上班吗？”
　　舒旧林笑眯眯到：“请假一天。我觉得你应该需要擦点儿药。”
　　说到这里，季央央脸皮薄的更加厉害：“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咬。你是属狗的吗。”
　　舒旧林无视了她这句话。
　　喝完粥，季央央上完药，公司那头又请了一天假。
　　英姐自从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对她来不来上班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毕竟，舒旧林的妻子——这连想都不敢想，舒旧林的妻子会每天按时打卡上班，而且是在他们这个分公司。
　　再加上，季央央最近在筹备海洋杯的决赛，比蒂娜没了卢志佳之后，就只剩下一组进了决赛，也就是周泉的那一组。
　　两边都在忙海洋杯决赛的事情，英姐就更不管季央央的动态了。
　　季央央休息了一天，隔天的时候，到了夏敏工作室，开始做决赛的最后准备阶段。
　　与此同时，马思婉工作室中，马思婉正在发脾气。
　　说发脾气，她也没有大摔大闹，只是想到舒旧林让她在宴会上丢了那么大一个人，还是当着那么多上流名人的面。她一个公众人物，这么一出闹完之后，她的脸往哪儿搁？
　　虽然，这是她自作自受凑上去的，但是谁发脾气的时候，还能想到自己的缺点？
　　这一切，全都被算到了季央央头上。
　　舒旧林要是谁都不让靠近就好了，却偏偏推开她，对季央央百般温顺。
　　马思婉之前在微博上发了许多通告，直到后来爆出舒旧林有妻子，她也没有怕。毕竟，谁没有一个初恋情人？
　　如果不能炒作成cp，往白月光方向蹭个热度也不是不行。
　　现下，被舒旧林搞了这么一个下马威，别说白月光了，指不定人家在背后怎么讨论她。
　　这件事情不能细想，只会越想越气。
　　经纪人进来的时候，马思婉的脸都快气变形了。
　　经纪人哎哟一声：“思婉，你干嘛呢。你靠脸吃饭是靠长得好看，不是靠喜剧表演。你折磨你的脸干什么？”
　　马思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吗？还是说，你认为你的冷笑话很搞笑？”
　　经纪人替她泡了一杯咖啡，宽慰道：“我看你心情不好，讲个笑话来活跃气氛嘛。怎么，还在纠结那晚上的事情？”
　　马思婉道：“我很不爽。”
　　经纪人道：“你很不爽也要忍着。舒旧林是你惹得起的吗。别说是你的，就是你爸爸见了他，都要笑脸相迎。”
　　马思婉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
　　经纪人道：“不过，你动不了舒旧林，干嘛不找他老婆下手？”
　　马思婉微微一愣。
　　经纪人连忙举手，做无辜状：“先说好。我可没叫你买凶杀人，我们遵纪守法，不干这种事情？”
　　马思婉开口：“废话。你什么意思？”
　　经纪人道：“我还以为，你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思婉，你大学的时候不是追过一段时间舒旧林吗。那会儿，是不是广泛谣传，他有一个白月光？”
　　马思婉诧异道：“是有这件事情。我竟然忘了。”
　　她回忆道：“当时，不少人都知道，舒旧林对这个白月光，当真是念念不忘。”
　　经纪人：“是啊，这么多年，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那么多，你看谁成功了？我听说，他现在这个妻子，好像不是自由恋爱。不是舒旧林自己谈的，好像是他爷爷做主，给他定下的一门婚事，由不得他反悔。”
　　马思婉顿了顿：“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经纪人：“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仔细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了啊？你想想，这完全就是不顾双方意愿的包办婚姻吗。听说她老婆是小地方来的人，我才是祖坟冒青烟了吧，她外公跟舒旧林的爷爷是老战友，这才把他两人拉一块儿了。”
　　马思婉道：“还有这种事情？这算什么？舒旧林宁可去包办婚姻也不要我？我哪里不好吗？”
　　经纪人打量了一下马思婉：“身材，世家，社会地位，金钱，容貌。要我看来，你没有哪里不好。”
　　马思婉冷笑一声：“没有一个好外公吧。”她道：“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你想告诉我什么？”
　　经纪人：“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舒旧林那头没办法，就找个人知会他老婆一声，把这个白月光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她。我想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丈夫心中还有其他人的。”
　　马思婉道：“你也说了是他老婆高攀，万一对方为了钱，忍辱负重呢？”
　　经纪人：“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想看看结果，不如就先去告诉她？”
　　马思婉犹豫了片刻。
　　最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
　　近来，季央央有些嗜睡。
　　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舒旧林晚上拉着她胡天胡地的乱搞。这男的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季央央却受不住。
　　连着一个礼拜下来，夏敏终于忍不住开口：“央央，你是不是太累了。”
　　季央央摇头：“没有。”
　　夏敏心中暗道：是啊，明明这段时间都没有熬夜改衣服，怎么她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能立地飞升似的？
　　她道：“你今天还是早点回去睡个觉吧。这里有我帮你看着，不会出太大问题的。”
　　季央央的身体也是爱吃不消，点点头，坐车回去了。
　　到家之后，她倒在床上，不由分说的睡了一觉。
　　晚上七点左右，肚子被饿醒。
　　家里吃的东西都堆在冰箱，季央央打开门，拿了两片面包，味同嚼蜡的在嘴巴中机械运动。吃着吃着，索然无味。
　　季央央在家中无所事事，手机也冲着电，于是就从卧室绕到洗衣房，发现早上洗过的衣服还没晾出去，索性弯下腰，拎起一件，先晾着。
　　出去的时候，发现凳子上放着一个钱包。
　　舒旧林其实是不爱用钱包的，因此他有什么东西，季央央在了解不过。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舒旧林今天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了。
　　取过钱包，下意识的打开，却没想到，一打开，先看到她自己的照片。
　　季央央愣住了。
　　愣住，不是因为在舒旧林的钱包中发现自己的照片。
　　按照舒旧林这个黏糊的个性，放一张她的照片在钱包里，这个行为并不是很奇怪。
　　奇怪的是，这一张照片，并不是她现在的照片。
　　而是初中的照片。
　　一瞬间，季央央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把照片从钱包中拿出来，发现这确实是自己不错，并且，照片不是在S市拍的，是在她们那个偏远的小镇里。
　　季央央记得，这个小镇子上有唯一的一家照相馆，里面很时髦的有一台照大头照的机器。
　　五元拍一次，一次有二十张。
　　是当年她们高中女生中最流行的活动。
　　季央央的这一张照片，就是在照相馆拍的。
　　她不是去拍大头照，而是去拍证件照。
　　照片里面，她的头发还不是很长，只到肩膀，笑起来的样子与现在没怎么变。
　　照片有些破损，苍白。翻开后面，还有干透了的胶水，俨然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
　　季央央心中打鼓似的跳了两下，就在这万籁俱静，一个朦朦胧胧的真相就要破水而出的时候。
　　电话铃响，将季央央的思维一下子全都拉了回来。
　　季央央浑身一震，顺势将照片塞回舒旧林的钱包中。
　　手机尖叫了半天，季央央才到卧室中，接上电话。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季央央将手机放在耳边，迟疑了片刻，说道：“喂，您好。”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带着笑意开口：“你好。请问是季小姐吗？”
　　季央央道：“是我。你有什么事吗？”
　　那人道：“我是马思婉的经纪人程税，请问你有时间吗？思婉想见见你。”
　　季央央愣了一下，奇怪道：“她见我做什么？”
　　程税道：“之前我们工作室给你带来了很多不便，思婉心里很过意不去，说是想见你一面，跟你道个歉。她跟舒先生也是大学同学，算朋友吧，不想让你对她产生什么误会。”
　　季央央无奈的开口：“我没有对马小姐产生任何误会，至于见面，还是算了吧。我认为我们应该不要见面，这是最好的选择。”
　　程税在那一头十分坚决，不知道为何非要把季央央约出来见一面。
　　季央央推脱再三，实在不敌对方嘴皮子功夫，叫他软磨硬泡的，自己也答应了。
　　挂了电话，季央央想道：“不过是出去见一面而已，光天化日，她又是个大明星，难道还能对我做出什么事情吗？”
　　这么一想，心里放松许多。
　　程税给出的时间是礼拜五下午，正好季星辰没有课。
　　季央央想了半天，还是叫上了季星辰。
　　不过没让他跟在身边，直说要叫季星辰出来吃一顿饭，顺便把结婚时候的事宜告诉他。
　　季星辰听完结婚一事，没反对，也没有欢呼雀跃，只是很平静的说了一声他知道了，好似这件事情就该发生一样。
　　到了礼拜五下午，季央央从夏敏工作室中出来，往那个咖啡馆走。
　　马思婉带着墨镜，坐在咖啡馆最角落的位置，已经久候多时。


第60章 真相大白
　　季央央并不是没有见过马思婉。
　　但是无论那一次见面，都不像这一次一样，二人面对面，单独交谈。
　　季央央叹了口气，拉开凳子，坐下道：“你要和我说什么？早点说完，早点结束吧。”
　　马思婉摘下墨镜。
　　季央央坐的规规矩矩：“并不是我不想与你多说。马小姐，你是一个公众人物，我想，你也不想被拍到与我一起出现的照片，然后登上新闻吧。”
　　马思婉的神情顿了顿。
　　季央央心中觉得莫名其妙。
　　按道理来说，她跟马思婉实在没有见面的理由，却不知道，马思婉这么执着把她约出来干什么。
　　谁知，下一刻，马思婉开口：“你跟舒旧林，什么时候结婚？”
　　季央央道：“这……”她停顿了一下，用经纪人在电话中的说辞，堵回了马思婉的嘴：“你不是跟舒旧林是朋友吗。我以为，他至少会告诉你。”
　　马思婉换了一个坐姿。
　　“我听说你不擅长说话，看来，传闻有误嘛。”
　　季央央笑道：“马小姐从哪里听来的传闻。你倒比我想象中的关心我。”
　　马思婉又戴上墨镜，索性不让季央央看她的脸色。
　　“你点吧，今天我买单。”
　　季央央道：“我想不用点菜，我们就能把话说完。”
　　马思婉道：“我是德州电锯杀人狂吗？你一秒钟都不想跟我多呆？”
　　季央央沉默了一下，马思婉不管她愿不愿意，顾自己点餐。
　　反正，点了季央央也不会吃。
　　餐点没上来之前，季央央敲了敲桌子。
　　马思婉道：“急什么，陪我多坐一会儿。”
　　季央央道：“马小姐，今天我不是专门为了你一个人出门的。下午还有事情，麻烦你有什么事情快点说。”
　　话到这里，马思婉终于不跟她打哑谜了。
　　“季小姐，你知道舒旧林的过去吗？”
　　季央央愣了一下。
　　马思婉笑道：“我想，你应该知道，舒旧林有一个忘不掉的白月光。”
　　季央央没回话。
　　马思婉见到她的模样，心中更加确定了几分，十分有把握道：“难道，他没跟你说吗？我以为，他这么爱他的白月光，这辈子非她不娶呢。”
　　她：“记得当年，我追舒旧林的时候，季小姐应该还在读高中？我看你的年纪不大，比我要小几岁。舒旧林那会儿就有一个喜欢的女人，听说是没追上，他可念念不忘的呢。”
　　“前仆后继那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被他看上的。我也正因为如此，才懒得跟舒旧林浪费时间。”
　　说完，马思婉顿了一下：“我很好奇，季小姐，你跟舒旧林是怎么认识的？竟然能让他忘记心中的白月光，心甘情愿的娶你，你的魅力可不小。”
　　马思婉问得十分故意，就是要季央央答不上来。
　　她明知道季央央跟舒旧林是父母包办的婚姻，根本没有什么恋爱过程。
　　一段没有恋爱过程，就马上在一起的人，最忌讳二人之间还有什么朱砂痣白月光插足。就算是勉强结婚了，婚后的矛盾也会越来越多。
　　马思婉饶有兴趣的打量季央央。
　　准备看季央央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季央央丝毫没有避讳，直接开口：“我跟他是介绍认识的。”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打了一个问号。
　　自从早上看到了那一张照片起，她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的心绪就越来越严重。特别是结合舒旧林之前对他说的话，听他的表白，仿佛根本没有白月光。
　　那句“只喜欢你一个人”听起来也不像作假。
　　男人在床上的话——尽管很不可信，但是在季央央看到照片之后，这两点微妙的联系，就被她放到了一起。
　　也许，那句“只喜欢你一人”，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舒旧林从来没有否认过白月光的事情，是否说明，“白月光”和她之间……有什么联系。
　　季央央有些放空。
　　继而想到自己失忆的那段时间。
　　她越想，心脏就跳的越快，恨不得现在就站起身，去问季星辰，问个究竟。
　　她不记得，季星辰一定记得！
　　马思婉看她半天都没有动静，就是自己在那儿不停地说，心中未免有些不爽。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季央央这才从思考中回神。
　　“你说什么？”
　　马思婉：……
　　她道：“你没听到吗？我说你不膈应吗，自己马上要嫁给舒旧林了，结果他心中还有别的女人？”
　　季央央道：“我为什么膈应？那个‘别的女人’指的是你？”
　　马思婉愣了一下：“怎么可能。”
　　季央央笑道：“那就是了。既然不是你，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马思婉心中郁结，口不择言：“舒旧林跟你在一起，完全就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觉得他真的喜欢你吗？”
　　季央央道：“他喜不喜欢我，也跟你没有关系。马小姐，与其操心我的感情生活，你不如把这点时间省下来，好好拍戏。”
　　她站起身，说道：“我还有事，不说了。”
　　季央央从口袋中拿出钱，放在桌上，微微一笑：“这是我的那一份钱。马小姐慢吃，不用送我。”
　　马思婉哪儿能让她走。
　　她此番前来，为得就是刺激一下季央央，谁知季央央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根本不在乎舒旧林是否爱她。
　　她追出门，正好遇到门口的季星辰。
　　季央央与他长得一点也不像，所以马思婉看到季星辰的第一眼，除了觉得顶级俊俏之外，暂时没认出这个男人是谁。
　　季央央道：“你来了。”
　　马思婉心里一惊，往边上的车子后面躲了一躲。
　　季星辰还是那一张闷闷的脸，不说话，只点头。
　　放在平时，季央央绝不会逼季星辰说什么话，但是今天不同。
　　她：“我正好有事问你。星辰，你跟我来，想吃什么？”
　　季星辰问道：“你刚才没吃吗？”
　　季央央道：“吃了一肚子气。”
　　季星辰：“我没看出你生气了。”
　　季央央笑道：“生气不一定要人看出。”
　　此时，已经开春，海洋杯的决赛因为卢志佳扰乱比赛规则，在网上曝光之后，热度水涨船高的讨论了一阵，也因为这件比较大的公关事件，往后推迟了一个月。
　　空气中暖洋洋的，季央央开口道：“我看天气预报说，过两天就是倒春寒，你在学校要注意自己穿衣冷暖，知道吗？”
　　季星辰点头。
　　季央央道：“还有，裤脚不准挽上去，我看了，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喜欢这么挽，当心感冒。”
　　季星辰继续点头。
　　季央央突然停下脚步，问道：“星辰，你是不是见过舒旧林？”
　　季星辰身体一僵。
　　季央央看到他的动作，心里就猜出了一二。
　　但是，她依旧不敢那么直接的下定论。
　　季央央觉得自己血管中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你见过？什么时候。上一次在医院，还是……”
　　季星辰看着她。
　　季央央缓缓道：“八年前？”
　　季星辰迟疑片刻，问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季央央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何开口：“直觉。我今天早上在舒旧林的口袋中，发现了一张我初中的照片。我想，我虽然脑子烧坏过一次，但是记性不至于这么差。”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没有给他过这样的照片。”
　　季星辰抿着嘴唇。
　　季央央道：“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他这样一个身份的人，为什么会同意老人家一场儿戏似的乱点鸳鸯谱，又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要是说一见钟情，那也太牵强了。”
　　季星辰手不自然的搓了搓衣角。
　　季央央看着他，问道：“星辰，我失忆之前，是不是见过舒旧林？”
　　季星辰移开了视线。
　　“当年，我在雪地里等了一晚上的人，是不是他？”
　　季星辰始终不看她的眼睛。
　　季央央等了一会儿，说道：“好，我知道了。”
　　她转移话题：“你饿了吗，说了半天的话，还没带你去吃东西。”
　　季星辰道：“姐。”
　　季央央道：“怎么？”
　　季星辰：“我不是不告诉你。我……我以为你把他忘了，就不会喜欢他了。”
　　季央央摸了摸鼻子。
　　季星辰开口：“舒旧林读大学的时候，到我们那个小地方做支教，我不知道你怎么遇见他的，但是我放假一回来，他就在家里了。”
　　“你很喜欢他。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他跟我们完全不在一个世界。后来他伤口好了，时间到了，回学校之后，就再没联系了。”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大雪天的跑出去等他，舒旧林怎么从他爷爷那里弄到你消息的，这些我都不知道。第一次是这样，第二次还是这样，等我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又把你弄到身边去了。”
　　季星辰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之后，都有些不习惯。
　　最后，委屈巴巴的低下头：“我没告诉你，你会怪我吗？”
　　季央央顿住，随即笑道：“我为什么怪你。我跟他的事情，本来就与你没有关系。”
　　季星辰道：“是因为你见到他，你又喜欢他了。我……”
　　他道：“我就想，你总是栽在他手里，我说了你也不会听的。他对你是真的好，你嫁给他，你也开心，这件过去的事情，不如永远都埋在那场大雪里。”
　　季央央听完，笑了一声：“是啊，我怎么总是喜欢他。”
　　她：“别说这些啦，肚子饿了没？”
　　季星辰道：“我不饿。姐，你知道之后，准备怎么办？”
　　季央央看着他：“什么怎么办？”
　　季星辰道：“他也不告诉你，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失约吗？”
　　季央央道：“你操心什么。他愿意说的时候就说，不愿意说我还能逼他吗。总不会，我的心眼儿小到要因为这点儿陈年芝麻股烂事跟他吵一架吧。”
　　“再说了，喜欢这种事情，谁控制的住自己，我知道之后，难道就能恨上他了？”
　　季央央边走边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季星辰于是不说话了。
　　吃完饭后，季央央往工作室走去。
　　跟了一路的马思婉，看到二人分开之后，看了眼手机中的照片。
　　拍拍手，她打了个电话给经纪人。
　　季央央一到工作室，夏敏看到她，十分新奇：“不是叫你这几天回去好好休息吗，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季央央道：“决赛在即，我哪有心情休息。”
　　夏敏道：“别啊，祖宗。你要是在我这儿累坏了，舒总能掀了我的小作坊。”
　　她道：“你去旁边睡一会儿，这里我一个人就行。前期工作都是你在做，收尾总要让我来吧，否则我光挂一个名字在上面，也太不合适了。”
　　季央央见完马思婉之后，确实心力憔悴，急需睡一觉。
　　夏敏的提议，她没有拒绝。
　　谁知，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


第61章 恨死你了
　　季央央自从那晚摔进山沟里面之后，就老实了几天。
　　舒旧林当晚把她从外头接回来，季央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人民币都开心不起来，可见是真的吓坏了。
　　舒旧林虽然有个妹妹，但是“妹控”两个词，完全跟他不沾边。
　　他妹妹是个小混账东西，他是个大混账东西。
　　总之，二人混账的不相上下，因此，舒旧林从来不会对舒旧怡生出什么怜爱的心，同样的，他也没有什么照顾女生的经验。
　　季央央被他抱到床上之后，哼唧了一声。
　　“我觉得我的尾巴骨很疼。”
　　舒旧林道：“你这一张钢丝床睡上去，能有哪儿是不疼的。”
　　季央央憋着气，说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舒旧林立刻拖了一张破破烂烂的凳子：“好吧。现在我是坐着说话了。你真的应该换掉的你床。”
　　季央央身上很痛，衣服还脏，舒旧林却坐在床边，“冷眼旁观”。
　　她心中委屈，认为舒旧林是一个没有眼力见的白眼狼。
　　当初他受伤了，自己如此费心照顾。
　　现在轮到自己倒霉，舒旧林竟然无动于衷。
　　坐了一会儿，季央央不打算理他，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舒旧林自己说了挺多，结果发现对方不理他，大约顿悟出了什么。
　　突然，他爬上了床。
　　这张床不大，季央央平时一个人睡，能左右翻身。
　　换成舒旧林睡，只能躺平，跟睡棺材板似的，一动不能动。
　　钢丝床底下，是几个凳子勉力支撑起来的。
　　舒旧林一上来，床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季央央猛地睁开眼睛。
　　她惊悚的看了一眼舒旧林。
　　这一眼，并不是害怕舒旧林爬上她的床，对她做什么。她这方面的概念不是很清晰，只是季央央实在担心，这床能不能承受两个人躺在上面。
　　舒旧林在外侧停下，季央央睡在里面。
　　他顿了一顿，大发慈悲的将季央央往怀中一抱。
　　季央央还没有反应过，整个人就已经睡在了他身上。
　　人肉垫子，当然是比钢丝床软不少。
　　季央央头贴在他怀中，舒旧林一下一下稳定的心跳声，从那处传来，好似真的叫季央央没觉得有多痛了。
　　外面下起了小雪，舒旧林抱着她，说道：“现在也不冷了吧。”
　　季央央嘀咕了一声：“从来没有人这么抱过我。”
　　舒旧林道：“那当然，不然你想谁抱你，你那个大庄哥吗？”
　　季央央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她甚至连面容都记不清。
　　上一回被这么抱，估计还是她两三岁的时候。
　　自懂事起，她就一直跟季星辰两个人生活，季星辰的年纪小，她又从来不与季星辰撒娇，出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
　　如今，仿佛找到了一个能撒娇的人，季央央嘟囔了一声，觉得自己身上很脏，应该去换一换衣服。
　　恍惚间，她听见自己问舒旧林，他会离开吗？
　　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舒旧林不但要走，而且很快就走了。
　　走之前，季星辰正好回家。
　　他一回来，看见自己姐姐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中，睡在床上，可想而知，这对于年幼的他来说，冲击力有多大。
　　因此，舒旧林的梁子跟季星辰结的早，鸡飞狗跳一阵打闹之后，季央央终于在二人激烈的动作中，缓缓回过神。
　　解释一通之后，季星辰放下手中的棍子，警惕的盯着舒旧林。
　　舒旧林连忙跟季央央告状：“你们两个人好不讲道理，本人就是吕洞宾。”
　　季星辰听出来了，这骂他是狗呢！
　　他也不服气，虽然语言系统不够发达，但是武力镇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险些，二人又打了起来。
　　季央央在其中拦着，说明了情况，终于将两人稳定下来。
　　这个年，还是要过的。
　　而舒旧林，也没有待到过年。
　　原本他答应季央央，如果要走的话，肯定是过完年之后走。
　　舒旧林身体好了之后，自然又跟大学社团的学姐联系上了。
　　学姐只说，年前不走，大雪封山之后，想要出来，就得等到来年开春。
　　学校事情多，舒旧林家中也催的厉害，主要是舒妈一想到自己儿子在这么一个荒郊野岭中，她就放心不下来。
　　舒旧林看着季央央，对方正在院子里堆雪人。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堆了半天，看见舒旧林看她，便抬起头，对他一笑。
　　舒旧林怔了片刻，心中便有了一个决定：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把她带走。
　　后来，事情不如人意。
　　舒旧林辞别季央央之后，就去了镇上。
　　季央央找到村长家，打了电话去镇上，问舒旧林走了没。她的意思，是要让舒旧林带一点自己做的好吃的走。
　　舒旧林此时已经在大巴上，那头的接线人员没问清楚，急着回家吃饭，于是这边糊弄一下，那边糊弄一下，二人靠这么一个断断续续的电话，约了时间。
　　季央央去等他的时候，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诚然如学姐所说，大雪封山，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舒旧林走到一半，便再也无法上前一步。
　　学姐拦他，说这么大的雪，对方看你不来了，多半是回去了。
　　再说，你这样根本上不去，雪全都把山崖给覆盖了，一脚踩空，你命都没有。
　　众人都知道这一片山势的险峻，别说是大雪天上山，就是晴空万里的时候上山，都不一定能走的稳妥。
　　舒旧林上次就栽了，社团的学姐还是后来知道这件事，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让他上去。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季央央的脾气竟然这么倔强。
　　她说要等，就傻乎乎的真等了一晚上。
　　舒旧林再找机会，从B市坐飞机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他没见到季央央，只听说她搬走了。原来的屋子空了下来，又听邻居说，她过年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糊里糊涂，忘了些事情。
　　舒旧林一五一十的把那会儿的事情打听过来，这才知道季央央出了事。
　　他后来辗转反侧，打听到她新住的地方，却生了胆怯之心，再也不敢上前打扰。
　　这一纠结，又耽误了好几年。
　　大学之后，家中安排他出国，舒旧林没来得及提出反对意见，一张轻飘飘的机票，就把他送去了英国伦敦。
　　季央央的梦中，只梦见了苍茫的大雪，她坐在凳子上，固执又满心期待的等着。
　　碎片似的回忆，一点一点挤进她的脑子里。
　　季央央觉得很冷，头也很痛。
　　翻了一个身之后，醒了。
　　入目是天花板。
　　床，是工作室里的床。
　　房间，也是工作室中的小房间。
　　被子落在地上，窗户被风吹开，外面竟然是下起了雪。
　　几片雪花从窗外飘进来，接触到室内的空气，很快就融化了。
　　季央央怔怔的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夏敏推门而入，诧异道：“刚才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就知道你醒了。怎么被子全都掉在地上了。”
　　季央央连忙去捡被子，夏敏道：“我来吧。你看起来是真的很累，这一觉怎么睡到了晚上。”
　　季央央心中情绪波荡起伏，但面子上却什么都不表现出来。
　　夏敏有些察觉，季央央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其实，季央央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不过，近日来，她十分多愁善感，情绪起伏也很大，原因不明，只觉得一件小事，都能让她胡思乱想半天。
　　夏敏道：“晚上别熬夜了，决赛还有一个礼拜呢，我们这儿都收尾了，没什么要添加的，你回家好好休息。”
　　季央央睡了一觉之后，精神不见好，反而愈发困倦。
　　如果现在给她一个枕头，让她倒回去睡觉，不出一分钟，她绝对能睡着。
　　季央央也不婉拒，夏敏让她回去，她拿过伞，就往外面走。
　　到门口的时候，夏敏扯了一件大衣，披在她身上。
　　“我上午的时候还在说倒春寒的事情，结果晚上就下起了大雪。”
　　季央央往门口看去，雪是下的很大，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她四肢冰凉，撑开伞，往马路走去。
　　夏敏开口：“这么大的雪，你一个人怎么走，叫舒总来接你吧？”
　　季央央摇头：“我还行。从这儿到地铁口不是很远，我走过去就是了。”
　　她撑着伞，不过一会儿，伞上就积满了雪。
　　季央央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走了片刻。
　　路灯照耀下，雪花变的十分透明。
　　它们胡乱的在空中，漫无目的的乱飘。
　　冷不丁，其中一片，落到了季央央的脸上。
　　她突然停住脚步。
　　路灯下，舒旧林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季央央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舒旧林一下班就往这边赶，果不其然，按照季央央的个性，对方是宁可冒着大雪走回去，都不能打个电话叫他来接。
　　好在对方看起来穿得很多，撑着伞，也没被雪冻着。
　　舒旧林对大雪有心理阴影，因此，一看到下雪，便马不停蹄的过来。
　　他捉住季央央的手，钻进她的伞下。
　　季央央不得不把伞举高了一些。
　　“你怎么来了？”
　　舒旧林道：“我不能来吗？”
　　季央央的手好似冰块一样冷，舒旧林捉着，捂了好久没热。
　　季央央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今天，马思婉来找我了？”
　　舒旧林道：“马思婉是谁？”
　　说完，他恍然大悟：“哦，我知道，那个明星。最近在电视上看到过两次。”
　　季央央观察舒旧林的面色，对方好似真的不记得这人。
　　她道：“马思婉大学的时候还追过你，你怎么一点也不记得她？”
　　舒旧林道：“我要是人人都去记一下，岂不是累死。再者，追我的多了，我干嘛去记。”
　　季央央抿着唇，舒旧林见状不对，连忙道：“当然，季央央，你是不一样的。”
　　——你是本少爷千辛万苦，自己追过来的。
　　季央央道：“我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等舒旧林说话，直接道：“舒旧林，我好像记起来了。”
　　舒旧林的身体微微一僵。
　　季央央突然反捉住他的手，松开雨伞，那把伞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她钻进舒旧林的怀中，将脸全都埋在对方的衣服里。
　　季央央双手紧紧的捉住他的衣服，毫无预兆的哭了出来。
　　舒旧林回过神，抱住她，力气大的几乎让季央央喘不过气。
　　“我恨死你了……”
　　季央央的声音颤抖，又带着哭腔。
　　“我恨死你了……”
　　舒旧林叹息一声：“对不起。”
　　季央央抱着他，死活不肯松开，嘴上说一套，行动做一套。
　　她实在很喜欢这个人。
　　就算因为各种客观原因忘记了对方。
　　只要再一次见面，她总能茫然又无措，凭借着本能去爱上他。


第62章 决赛前夕
　　季央央想过自己各种找舒旧林算账的结果。
　　唯独没算到，自己在他怀中睡着了。
　　这一点，舒旧林也始料未及。
　　对方确实哭得十分惨烈，虽然不至于惊天动地的嚎哭，但是抓着他手却十分紧。
　　冷不丁的，季央央身体渐渐发软。
　　舒旧林听得她没有声音，在自己的怀中失去动静。
　　他叫了一声：“季央央？”
　　对方嘴唇微微张开，大概是埋在衣服里，无法呼吸的原因，所以本能的侧开了头。
　　舒旧林无奈的笑了一声，直接把季央央抱起，带回家。
　　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舒旧林抱着她走动的时候，她的脑袋往对方怀中一偏，那一滴泪毫无预兆的就落了下来。
　　季央央下午才睡了一觉，晚上睡完，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她几乎一天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
　　季央央从来没有尝试过睡这么长时间，迷迷糊糊，她下床穿衣。
　　舒旧林担心她的身体，一直在厨房中煮粥。
　　季央央醒来，二人对视一眼。
　　舒旧林道：“好吧。要是需要我跪什么的话，能等我看着你把饭吃完可以吗。”
　　季央央噗嗤一声笑出来。
　　后来，又觉得这么严肃的场景笑出声来实在不合适。
　　她现在应该生舒旧林的气。
　　坐在桌上，季央央道：“你要跪什么？你什么都不用跪。”
　　舒旧林给她吹凉了粥。
　　季央央吃了一口，忍不住说道：“咳，以前的事，我就不想追究了。”
　　舒旧林笑着看着他。
　　季央央故意板着脸：“舒旧林同志，不要嬉皮笑脸的逃避责任。你知道你是在骗婚吗？”
　　舒旧林十分冤枉：“我怎么骗婚了？你喜欢我，我也是自愿喜欢你的，我们这个叫做两情相悦。”
　　说完，补充道：“两情相悦的事情，就不能叫骗婚。”
　　季央央忍不住问道：“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舒旧林吹了吹粥，舀了一勺递给她。
　　季央央乖顺的喝下一口，舒旧林道：“找到你很容易。但是，我比较怕你生气，所以怎么娶你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季央央问道：“那婚约关系那？你爷爷和我外公的战友关系，也是你编的吗？”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对舒旧林爷爷的记忆，怎么想都觉得他爷爷不是那种能把孙子婚姻大事拿来开玩笑的人。
　　舒旧林道：“战友关系是真的。这个也是我偶然发现的，要是没有这个关系……”
　　季央央接话道：“你就打算娶别人了吗？”
　　舒旧林道：“我当然是另外想办法了。”
　　季央央笑道：“不准备娶自己的‘白月光’了？”
　　舒旧林开口：“是啊。白月光哪有季央央重要。”
　　季央央吃完粥，说道：“我不跟你说话了。你的行为十分恶劣，我必须按照小说情节发展，冷落你两天。”
　　舒旧林道：“我还以为，你要按照小说情节发展，跑到国外去，离开我五年。”
　　季央央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是五年？”
　　舒旧林高深莫测道：“因为要有个五岁的宝宝。童泽的总裁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他开玩笑道：“如此看来，你现在应该是怀孕才对。”
　　季央央道：“那怎么可能。”
　　舒旧林突然扯了一个暧昧不清的笑容出来，他趁着季央央不注意，猛地把人捞在自己怀中。
　　右手，毫无预兆的钻进她衣服里。
　　房间中开着暖气，季央央只穿了一套睡衣，还是按照舒旧林喜欢的口味来穿。
　　衣摆的蕾丝因为舒旧林钻进去的手的缘故，高高的隆起一块。
　　无论过了多少次，季央央的脸皮都很薄，舒旧林一但出现这种流氓行径，她就不由自主的浑身发软，抵抗无能。
　　她连忙捉住对方的手臂：“不行！现在……我要去工作室。”
　　舒旧林道：“什么不行啊。我检查一下季央央有没有怀孕，你紧张什么。”
　　他恍然大悟，促狭道：“难道，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吗？”
　　季央央见他耍流氓还敢倒打一耙，脸就涨得更红。
　　她咬牙切齿：“哪有伸到衣服里检查怀孕的……！”
　　季央央此刻，整个人都被他搂在怀中。
　　舒旧林顺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她就只能窝在对方的怀里，被抱得严丝合缝，二人亲密无间。
　　“季央央。”舒旧林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随即，又埋进她的颈窝中，闷声道：“你身上好香啊。”
　　季央央捉他的手，就跟捉一条鱼一样艰难，甚至，比鱼更艰难。
　　鱼可不会这么坚不可摧。
　　她的身体很软，睡衣之下，端的是一派好风光。
　　轻轻一捏，皮肤便含羞欲迎的泛起了红。
　　季央央身体极为敏感，没两下就瘫在他身上。
　　——正好便宜了舒旧林。
　　对方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摸了摸。
　　“好像真的没有动静。”
　　季央央还能耐心解释道：“你要是真的要测怀孕，就应该把脉。”
　　舒旧林叹息道：“可是我不会把脉。”
　　季央央咬牙切齿：“那就不要测了。”
　　舒旧林笑着开口：“不过，我有另一种方式能测试。”
　　季央央转过头，看着他。
　　舒旧林的手，很不老实的往下滑。
　　“既然没怀上，那就从根本解决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季央央的身体，一会儿僵硬，一会儿绵软。
　　空气中，气氛灼热起来。
　　她闭上眼睛。
　　·
　　到了夏敏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舒旧林送了过来，季央央下车的时候，腿还有点软。
　　她走了两步，不由在心中想道：舒旧林这样不行的。要是放纵他这样日夜颠倒胡作非为，她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床上。
　　夏敏开口：“下着雪呢，就过来了。不过，你也正好过来，今天衣服都出来了，一会儿我们去看一下模特。”
　　海洋杯的决赛，终于来临。
　　季央央为这个比赛准备了好几个月，现在，她几乎都不去公司，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比赛中。
　　夏敏对她提议，说按照她的天赋来，去比蒂娜的分部当一个小小设计师，实在太浪费了。
　　既然季央央又有实力，又有背景——有舒旧林和舒旧怡两兄妹在，圈子里面的资源还有她得不到的吗？何必要强迫自己去走一些弯路？
　　其实，夏敏说的很对。
　　有时候，人的一生，际遇不同，走的路就不同。
　　有些人从基层做起，一点一点往上爬，靠着自己的实力和努力，终成大器，这是大部分人的现状。
　　但是季央央的起点本身就比别人高，何必放着高起点不要，去走大部分人走的道路，有时候，也许这种道路并不合适自己。
　　夏敏道：“你可以考虑一下。说实话，我不建议你在公司里工作。如果你没有开工作室的打算，可以来属性，工作室的股份分给你，你在这里，绝对比你在比蒂娜好。”
　　季央央点头：“我会考虑的。”
　　实际上，季央央也想过这个问题。
　　一直待在比蒂娜不是办法。
　　再加上，她跟舒旧林婚期快到了，比蒂娜的人跟她有本质的矛盾与区别，她在哪儿也只是浪费时间。
　　等海洋杯大赛一过，季央央如果能拿一个好的名次——不说冠军，就算是有个季军或者亚军，她在圈子里的名气就会有大幅度的上升。
　　现在她还是默默无闻，借助这个平台在时尚圈出道之后，就算是没有舒家兄妹，她依然能够走得稳妥。只不过舒家兄妹的存在，对她的事业而言就是锦上添花。
　　夏敏道：“好。我也觉得你应该好好想想。现在不说这个了，先去看看模特。”
　　模特试了衣服，季央央又量了量尺寸，把穿着不合适的地方记下来，准备回去在改一下。
　　模特走了两步，感觉怪异的地方也记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季央央安静的等决赛。
　　海洋杯的决赛安排在S市的环贸中心，这处有一个十分大的走秀台子，可以容纳上万名观众。
　　海洋杯决赛，是国内目前最大规模的服装比赛，除了国内直播之外，还有国际转播。
　　现场被邀请来的人，明星、商人、政客、媒体记者、独立工作室、网红，等等，数不胜数。
　　特别是娱乐圈的明星，海洋杯为了造势，几乎邀请了半壁娱乐圈过来。
　　当红的流量小生和小花一个都不落下。
　　被邀请的人脸上有光，没有被邀请的人，则是略显尴尬——这说明，自己的咖位不够，还得不到时尚界的敲门砖。
　　明星一来，自然粉丝就多。
　　当然，大部分的粉丝都是混不进来的，也有小部分有钱的粉丝，或者家里有点关系的粉丝，也或许是跟媒体朋友认识的粉丝能带着相机，混到环贸中心内。
　　即使是这样，人数也已经够多了。
　　环贸中心外，红毯在两三天前就铺陈完毕。
　　主流媒体直播软件准备就绪，还没有开始播出，弹幕和人数就在十万十万的往上升。
　　现场星光璀璨，即使是晚上，也金碧辉煌，灯火通明。
　　闪光灯与人群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谱写了一场盛大的、空前绝后的宴会。
　　六点半，嘉宾走红毯入场。
　　一个小时的红毯直播过后。
　　八点，决赛就会如约而至。


第63章 流言蜚语
　　今夜，季央央的穿着，和平时的区别也不是太大。
　　她平时画着淡妆，今晚上是因为要上台的缘故，因此，季央央的妆容比平时浓一些，衬的她的脸十分动人。
　　模特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她作为设计师，只要在后台等待比赛开始就行。
　　海洋杯的比赛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就是今年临时加的，外面的明星入场等预热阶段。
　　这个时候，还会有网上的粉丝联动，加油助威等等场外互动。
　　红毯走完，这就是把预热的阶段给走完了。
　　第二个阶段，就是决赛。
　　海洋杯的决赛是走秀之后，立刻出结果，没有任何暗箱操作的时间。
　　模特先一批一批走出来，一共十个组，一百个模特，全部走完也差不多需要一个半小时。
　　走完之后，现场的评委打分，直接将分数公布在网上，然后竞选出冠军、亚军、季军。
　　所有的打分和比赛都是公开透明，并且实况转播，海内外一同关注的。
　　因此，说这个是不怎么出名的设计师的起跳平台，完全没错。
　　现场还来了时尚界的许多大咖，其中，就有舒旧怡。
　　舒旧怡的红毯走得最轰动，她一来，闪光灯的亮度都比别的炫亮不少。
　　季央央在后台听到前面翻江倒海的声音，不由微微一愣。
　　夏敏见怪不怪，说道：“肯定是舒旧怡来了？”
　　季央央道：“旧怡今晚上也来？”
　　夏敏正在整理衣服。
　　后台，气氛十分紧张忙碌。
　　通常是好几个化妆师围着一个模特化妆。
　　穿衣助理就有四五个。
　　季央央忙里偷闲，出去喝了一口水——后台是不允许携带饮料跟食物的。
　　决赛越近，你越想不到对手可能用什么龌龊的行为，弄得你无法参赛。
　　季央央喝完水，迎面碰到了周泉。
　　老实说，她有很长时间没有遇到周泉了。
　　二人都在为决赛做准备，加之本来就没有见面的必要，因此，这下遇到，季央央还愣了一下。
　　她记得周泉当时为她说了话，所以，季央央不打算无视他，只是点点头，就准备回后台。
　　周泉一如既往的笑着，说道：“季央央，你真的很令人羡慕。”
　　季央央的手，放在门把上，没动。
　　周泉道：“我们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老实说，是因为舒旧林吗？还是因为你是女人，你的人生总是比我好走一些。”
　　季央央握紧了门把。
　　“你认为，我的人生是舒旧林给我的？”
　　周泉笑道：“难道不是吗。没有他，你怎么会站在这里。当然，我说这句话，并不是完全否认你的能力。只是，你一帆风顺的让我羡慕。我想，只要是你要的话，这个冠军也只是舒旧林拿来讨你开心的，对吗？”
　　季央央终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她转过身，难得——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没有理解错你话中的意思吧，学长。我现在还愿意叫你学长，是因为你之前在卢志佳针对我的时候，帮过我，我们既然在同一个圈子，我就不想把我们的关系搞得实在太难看。但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这里先给我把死刑判了？我要是拿到冠军，那就是舒旧林给我走的后门？”
　　周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央央开口：“你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周泉，你不要作践我了。决赛的事情，我付出的没比你少到哪儿去。”
　　她说道这里，不想继续说下去。
　　两个人对于海洋杯的决赛，都是全力以赴。
　　季央央做得到的，未必周泉做不到。
　　只是她无意对别人卖惨，这不是她的性格。
　　“多的我不想说，决赛马上开始了，祝你拿一个好成绩。”
　　周泉顿了一下：“你也是。”
　　他突然开口提醒：“季央央。除了我，或许你跟舒旧林的关系公开之后，你如果真的拿到冠军，外界舆论，会怎么猜测你。”
　　季央央推开门，往屋子里走去。
　　还能怎么猜测？
　　她是一个女人，首先在性别上面，就输给了争议。
　　这个社会对女人的偏见很大，加之她又是舒旧林的妻子，不可避免，众人会有什么思想来揣测她。
　　无非就是那几样。
　　季央央闭上眼都知道。
　　夏敏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还在为模特打点上下。
　　结果，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其中一个模特，在穿高跟鞋试走的时候，脚崴了。
　　这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低级错误，一般走秀次数多的模特，绝对不可能把脚崴了。
　　事发突然，连夏敏都懵了。
　　模特是早就选好的，并且彩排和秀场也排演了好多遍，这时候如果临时换模特，只会把走秀的效果大打折扣。
　　再者，就算是要换模特，这个节骨眼上——去哪里找模特。
　　夏敏急了。
　　季央央勉力稳定下来，心口，突然泛起一阵恶心。
　　刚才喝的明明是一瓶矿泉水，可她每每回忆起这瓶矿泉水，不知道为什么，都觉得恶心。
　　压下这一股恶心的感觉，她道：“我想想办法。”
　　夏敏道：“你想什么办法呀，赶紧找舒总。”
　　季央央微微一愣。
　　“我、想不出办法的时候再找他吧。”
　　夏敏道：“你有办法？”
　　季央央根本就没有。
　　她咬咬牙，这件事，除了去找舒旧林，根本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但是……刚才她才信誓坦坦，决定要自己独立解决问题。
　　事事都依靠舒旧林，实在太没用。
　　谁知道，今晚上祸不单行。
　　季央央还没来得及做出去找舒旧林的决定，网上一组照片，突然炸开来了。
　　这一组照片，正是季央央跟季星辰走在一起的照片。
　　状似亲昵，虽然看不出情爱之意，但是被狗仔用各种奇奇怪怪的词语一渲染，就是没有情爱的感觉，也看出情爱来了！
　　照片先是曝光季央央就是舒旧林的妻子。
　　这件事情，似乎预谋已久。
　　舒旧林妻子，跟舒旧林妻子疑似外遇。
　　两个关键句子，一同上了热搜。
　　并且，短时间之内，立刻霸占了所有网友的视线。
　　扒出季央央就是舒旧林妻子并不难，之前的几次热搜中，这个瓜被众人翻来覆去的嚼烂了，如今正要轻轻松松的推论一下，答案就呼之欲出。
　　当然，扒出季央央正在参加海洋杯决赛的事情，也不难。
　　顿时，网上震惊者有，辱骂者有。
　　一说她参加海洋杯决赛肯定是走后门了——不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设计师，实在怎么跻身到决赛的？除了舒旧林帮她，还有什么可能？实力，放屁吧，女人能有什么实力！
　　二说她跟季星辰那一套照片，是板上钉钉的外遇。从而网友们又推论出来，季央央这个女人水性杨花，不值得舒旧林对她好，也配不上舒旧林。
　　总之，各种负面评论，一下子就在网上炸开了。
　　这一切，季央央还不知情。
　　她走出门，就在后台人烟稀少的走廊上，撞到了一个女人。
　　对方扶了她一把，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季央央心里一动，抬头道：“旧怡？”
　　舒旧怡戴着夸张的墨镜，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今日，她穿得光彩照人，比平时更加漂亮。
　　季央央看到她的一瞬间，本能的被这种直观的好看给晃的一愣。
　　舒旧怡道：“你跑出来干什么？”
　　季央央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模特脚崴了。
　　她岔开话题：“别问我，你呢，你怎么到后台来了？”
　　舒旧怡看着她，有些诧异，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季央央也很迷茫：“我需要知道什么吗？”
　　舒旧怡啧了一声。
　　她开口：“你没看微博吗？”
　　季央央后知后觉的拿出手机，查看微博。
　　舒旧怡是刚才在台下，空闲的时候刷了下微博，结果刷到了热门全都是季央央的事情。
　　她不认识季星辰，虽然不知道真相，但是也绝没有一秒怀疑季央央的时间。不知道真相，她就直接从前台来到后台，找季央央。结果，她还没到后台去找，季央央自己就撞出来了。
　　这厢，季央央看着微博的热门，越看脸色越白。
　　“我没有……”
　　舒旧怡道：“废话，你当然没有。你脸色白个什么劲儿？”
　　季央央抬头看她。
　　舒旧怡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嘀咕道：“你担心这个干什么，舒旧林肯定不怀疑你的。不过这男的谁啊？”
　　季央央开口：“我弟弟。”
　　舒旧怡道：“难怪不得。但是你跟他出去，怎么会被人拍到照片。”
　　季央央仔细看了下照片，发现这个照片的背景十分眼熟。
　　电光石火，她突然反应过来：“马思婉。”
　　舒旧怡皱着眉头：“什么？怎么跟她有关系了？”
　　季央央解释道：“这个照片，是马思婉拍的。那天她约我出去，我……”
　　舒旧怡道：“你蠢不蠢，她约你出去你就出去？你揍她没？你看她敢约我出去，她还能不能有四分之二的身体回去拍戏。”
　　季央央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我的头有点疼。”
　　不但头疼，还莫名其妙的想吐。
　　舒旧怡道：“马思婉这女人怎么还不死心，接着这个还在炒作呢，说舒旧林当年不如跟她在一起，也好过你这个白眼狼。”
　　“白眼狼”季央央，头更疼，更想吐了。
　　舒旧怡道：“你先去比赛。我帮你摆平。”
　　突然，季央央拽住她的手。
　　舒旧怡道：“又怎么了？”
　　季央央脸色逐渐变红，
　　半晌，她开口，把模特的事情告诉了舒旧怡。
　　舒旧怡高深莫测的看着她：“你是要我去代替那个模特？”
　　季央央低下头，不敢看她的脸。
　　舒旧怡弯下腰，故意去看。
　　“干嘛？敢开口求我，又不好意思？”
　　季央央道：“我没有办法了。”
　　舒旧怡顿了下，拍拍手：“好吧，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解决。”
　　她道：“不过，我可是很贵的。”


第64章 记者采访
　　海洋杯决赛命题：守护。
　　关于这个命题，季央央的这一系列服装所呈现出来的，是“骑士与公主”。
　　十分浪漫，并且，衣服在设计上也用了许多欧洲中世纪的复古的小细节。
　　舒旧怡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倒不是因为没有人认识她，而是因为，舒旧林是从侧面进来。
　　后台的几个参赛组都被悬挂的衣服给隔开了，再加上大家都忙着给模特上妆穿衣，就更少有人注意到这地方的动静。
　　舒旧怡进来的时候，夏敏愣了一下。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季央央的意思。
　　二话不说，方才崴脚的模特被送到了临时改建的医务室中休息，而她的衣服，也被果断的套在了舒旧怡的身上。
　　舒旧怡个子很高，比起模特不遑多让，并且，她的脸也长得顶级漂亮，穿上衣服之后，气质一下子就拔高起来。
　　化妆师半晌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频频打量舒旧怡，似乎要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她。
　　舒旧怡面对这些目光，坦然自若。
　　夏敏替她穿好衣服，松了口气：“还好，身材差距不是很大，这件衣服穿在旧怡身上效果也不错。”
　　季央央担心道：“你走两步看一眼。我怕这么穿着没问题，但是走起来容易出事。”
　　舒旧怡有求必应，走了两步。
　　季央央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夏敏感觉自己解决了一件麻烦事，连忙喝了一口水，缓了缓神。
　　抓起手机，在工作的间隙中，刷一刷网页，或者是微博。
　　结果这一刷，嘴里的水险些喷到衣服上。
　　季央央握住她的肩膀，免得她往下滑。
　　“你怎么回事？”
　　夏敏震惊的看着季央央。
　　什么话都不用说，季央央却是懂了。
　　“你是不是刷微博了？”
　　夏敏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季央央道：“那你也看到了。希望不会影响你的比赛情绪。”
　　夏敏道：“这、央央，这不是影响我的比赛情绪，这分明是在影响你的比赛情绪吧？你说的这个是真的吗？”
　　季央央：“当然不是在真的。”
　　夏敏道：“我相信你。不过，既然是假的事情，那是谁在这个时候造谣你？”
　　季央央道：“当然是不想要我好过的人。夏姐，你不用管这件事情，咱们还是先比赛吧。”
　　夏敏道：“我是担心你会受到影响。”
　　季央央笑道：“我如果真的因为她的事情受到影响，那才是如她所愿了。”
　　舒旧怡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里，季央央道：“我去看一眼号码牌。”
　　夏敏道：“那你多加小心。”
　　季央央点点头，刚走出他们所在的化妆区域，就有人频频望着她。
　　网络传播范围广，而且快，这时候，现场的人知道她就是季央央，这一点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众人也只是偷偷打量，大概是好奇她真人长什么模样。
　　路过走廊，隔着门，还能听到对季央央的讨论。
　　大概是刚刚刷到她的“光辉事迹”，一个两个惊呼声此起彼伏，没有一人不是在无语的。
　　说话的内容无非也就是那么几条，大致为想不通她是怎么想的，放着舒旧林不要，还要去搞外遇。
　　季央央匆匆穿过走廊，索性不去听那些流言蜚语。
　　走到头的时候，胃里突然又开始翻江倒海，她捂着嘴，干呕了几次。
　　季央央吐完，觉得莫名其妙。
　　一开始还好，只是偶尔觉得恶心而已，但是时间拖得越长，她心里这一股恶心感就越来越严重，最后到了吃什么就想吐什么的状态。
　　今天为了不耽误比赛，季央央特地什么都没吃，就怕自己出状况。
　　但是她的恶心感不见好，反而愈演愈烈。
　　深呼吸几次，季央央看了眼时间，决心不再浪费功夫，连忙往后台走去。
　　八点，海洋杯的决赛正式开始。
　　模特陆续到了后台。
　　季央央尾随其后，一边抚着心口，一边往前走。
　　周泉率先看见她，打了一声招呼。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季央央也点点头。周泉很快就跟夏敏聊到了一块儿。
　　此时，舒旧怡出现在后台。
　　她穿得是模特身上的衣服，因此众人都纷纷侧目，大惊失色。
　　舒旧怡直接往季央央的方向走去。
　　她无视众人目光，问道：“什么时候上去？”
　　季央央耐心解释了一通。
　　周泉微微诧异，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敏道：“刚才我们有个模特身体不舒服，被临时换下去了。这个时间又找不到什么好的人代替，正好旧怡在。”
　　周泉哑然，笑了一声：“夏姐，你的算盘打得很好啊。”
　　夏敏微微一笑：“只是巧合罢了。天要助我们呢？”
　　周泉道：“所以有时候，我确实很羡慕季央央。”
　　夏敏开口：“你大学的时候要是来我的工作室，现在你也不用羡慕她。”
　　周泉道：“夏姐没有听过什么叫做一山不容二虎吗？我可不想永远当人家的垫脚石。”
　　夏敏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小周，赛场上见吧。”
　　先前，季央央的模特出现事故这事儿，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知道。
　　这种紧要关头出事，自然是人人关注的。
　　恨不得对方这一个事情，直接出得退出比赛。
　　可惜，季央央不但没有退出比赛，反而——舒旧怡来了。
　　舒旧怡来是个什么样的概念，简直就是NBA的球星去跟小学生打篮球，把原本好好的“菜鸡互啄”比赛愣是凭借一己之力，拔高到了国际赛的水准。
　　海洋杯的比赛规模虽然大，但是含金量远远没有国际赛高。
　　舒旧怡的出现，像一颗定时炸弹，投入水中，炸开了一片水花。
　　这一点，不仅仅表现在后台。
　　海洋杯决赛的舞台上，二三十名模特走过去之后，评委已经出现了短暂性的审美疲劳。
　　当舒旧怡从后台出来的一瞬间，不止评委愣住了，台下几千人，通通惊了一跳。
　　舒旧怡今晚上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从来没有人说，她是从后台上来啊！
　　而且穿着模特的衣服，走台步是怎么回事？
　　仔细想想，舒旧怡确实是模特，这几年跑去演戏了，老叫人忘记她原本是做什么的。
　　一时间，闪光灯大盛。
　　台下，马思婉的脸色一变。
　　“舒旧怡怎么会在上面？”
　　经纪人愣住：“怎么回事？”
　　马思婉拍了一下经纪人的后背：“你还问我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她搞什么？”
　　说完，压低声音道：“你那个照片没发吗？”
　　经纪人道：“发了。网上原本弄得好好地。”
　　马思婉问道：“什么叫做原本弄得好好地？”
　　经纪人翻了两下微博，说道：“现在都在讨论舒旧怡的事情。她两年多没走秀了，一走，肯定就是铺天盖地的消息啊。”
　　果不其然，原本季央央的那些热搜，愣是被压下去了。
　　马思婉道：“舒旧林呢，有人去跟他说这件事情吗？他老婆明目张胆的外遇，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经纪人无奈道：“这个……舒旧林也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啊。”
　　在二人短短的谈话时间内，微博上又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也有阴谋论者，说舒旧怡搞这一出，就是为了把季央央的热搜压下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在众人的猜测和惊呼之中，所有的模特都走完了。
　　最后还有一幕，便是公布冠军。
　　季央央站在后台，手心有些汗水。
　　她越紧张，反胃的感觉就越强烈。
　　评委组最后结果出来时，夏敏正安慰她道：“结果无所谓。不过依我看来，这个冠军你应该是稳的。”
　　夏敏这句话还没有结束，那头就直接公布了冠军。
　　季央央看到自己的名字，心中猛地一跳。
　　她是冠军，但是随即而来的舆论，却没有结束，说她是靠舒旧林关系上位的越来越多。
　　有人摆明了要今晚上整她，她左思右想，也只想起自己唯独得罪了马思婉。
　　夏敏道：“等你领完奖，先别去看微博上的东西。过几天就好了，现在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都喜欢这样。”
　　季央央笑道：“放心，我总不至于在舞台上打滑。路还是走得稳的。”
　　上台领奖，设计师最后出场。
　　微博的事情发酵到现在，导致直播量成千上万的涨，谁都想看一眼季央央。
　　季央央出来的一瞬间，直播间都快被卡出去了。
　　与想象中的不同，舞台上的季央央，和她平时没什么两样。
　　明月清风，一派自然。
　　气质令人舒服，笑得如沐春风，叫人看了心生好感。
　　季央央刚走出来不久，舒旧怡突然从后台中上场。
　　按道理说，设计师带模特领奖，无可厚非。
　　但是舒旧怡这个性格脾气，谁敢带她领奖？
　　可是，这一回不是设计师带她，而是她主动追了上来。
　　怎么回事？
　　舒旧怡上台，猝不及防，谁也没有料到。
　　季央央走到一半的时候，手心一热，被舒旧怡握在手里。
　　她脚步一顿，没有被网络上无缘无故的暴力给吓到，这下，反而被舒旧怡突发奇招给惊到了。
　　“旧怡？”
　　舒旧怡眨了下眼睛：“怕你吓得腿软。”
　　季央央笑了一声：“好吧。”
　　颁奖典礼开始，说到冠军的时候，主办方一早准备好的金箔纸片，开始整场飞扬。
　　舒旧怡突然将头上的公主王冠取下来，扣在季央央头上。
　　后者诧异的看着她，冷不丁，一阵猛烈的白光闪过。
　　这一幕，被相机忠实的记录下来。
　　同时，舒旧怡的工作室反应过来，开始在微博上大面积反击。
　　这会儿，舒旧林正结束手头上的一个项目。他忙的晕头转向，连季央央的决赛都没来得及去看，刚松一口气，就听到了童泽传来的消息：叫他上网。
　　舒旧林一看这熟悉的操作和套路，闭着眼睛都猜的出来谁在闹事情。
　　闹一次，忽视她就算了。
　　每一回都闹到季央央身上，舒旧林索性直接一次性解决。
　　娱乐圈的明星，大大小小的矛盾闹了无数，都没有翻出什么水花。但是资本的力量一插手，就算翻出了小水花，也会被这一波巨浪给打垮。
　　颁奖结束之后，随即而来的就是采访。
　　季央央头一回面对这种事情，一出去，还来不及求助舒旧怡，就立刻被等待多时的记者们团团围住。
　　网上的风向标转了好几次，都没有出结果。
　　于是乎，媒体娱乐记者，挤破了脑袋，见到季央央走出来，就跟飞蛾扑火的似的，将她挤在中间。
　　季央央原本胃里就不舒服，此刻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人气旺盛，热烘烘的，她想吐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数十个话筒，全都挤到了她的面前。
　　“季小姐！请问你夺冠的事情真的跟舒旧林有关吗？”
　　“季小姐！网上的照片你打算如何回应，这些照片是真的吗？”
　　“季小姐！听说……”
　　季央央不胜其扰，说道：“你们离我远一点，我感觉我要吐了。”
　　这句话，她自认为自己说的挺大声的，其实没有人听到。
　　其中一名记者，提出的问题十分犀利。
　　他估计是今日刚上任的记者，还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个问题一出来，现场几乎是默契十足的：鸦雀无声。
　　这人问的是：“季小姐，网上说你外遇的事情是真的吗？我看到有人说，舒旧林跟你在一起，还不如当初跟马思婉在一起，请问你是怎么看马思婉的？”
　　万众瞩目，众目睽睽。
　　季央央终于忍不住胃里泛起的恶心感。
　　当着全国观众的面。
　　“唔……呕——”


第65章 正文结束
　　一时间，所有的话筒都僵硬了。
　　特别是那个提问的记者，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仗，吃惊的嘴里能放下一个鸡蛋。
　　可惜，众人扛着的摄像机还在全国直播。
　　季央央猛地推开身边最近的人，捂着嘴，又干呕了好几次。
　　这一下，终于把之前的那一声冤屈给洗脱干净了。
　　众位记者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因为恶心马思婉才吐的，要不然，这个新闻标题都不知道怎么写！
　　难道要写一个《呕——》吗！
　　夏敏终于从后台出来，一出来，就看见季央央被堵在角落里，脸色惨白，看起来十分不舒服。
　　夏敏眉头皱起，连忙拨开人群，把季央央带出来。
　　她应付记者算是轻车熟路，总之，比季央央这个小白好很多。
　　季央央被她拽出来，恶心感还忍不住。
　　夏敏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了，连忙追问：“你是不是吃坏胃了？”
　　季央央捂着嘴，不肯说话。
　　她也不是不说话，只是害怕自己一说话，胃里的东西就会吐出来。
　　夏敏了然，带着她到了空气比较稀薄的地方。
　　季央央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胃里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
　　夏敏道：“先给舒总打个电话，然后你去医院看看。反正比赛的事情已经全部结束了，至于马思婉……她也够丢人了。”
　　这个“丢人”指的是什么意思，二人都心知肚明。
　　季央央不知道是无奈好还是苦笑好，只能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敏笑道：“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刚才正好就问了她，你来这么一出，就算别人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恐怕也要拿这个做一番文章。你放心，这事儿用不着你担心。”
　　季央央心大，倒也不担心。
　　刚才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吐了一吐，这才叫她有些羞耻。
　　果不其然，季央央人到医院的时候，网上又是一轮翻天覆地的吵闹。
　　一轮检查下来，主治医生突然把她叫进去。
　　季央央略有些懵懂，刚一脚跨进门内，医生就开口道：“季小姐，你有没有去检查过，自己是否怀孕？”
　　一块大石，猛地砸在季央央头上。
　　半晌，神游天外，终于回神：“什么？”
　　医生道：“我是说，有可能你怀孕了？”
　　晴天霹雳。
　　季央央太过震惊，导致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喜悦多一点还是惊吓多一点。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诧异道：“不对。”
　　医生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什么不对？”
　　季央央道：“我只是来检查胃的，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怀孕的？就刚才你做的那几个检查吗？”
　　医生道：“季小姐，你不要小看我们医生。虽然我只是一个胃科医生，但是其他门诊室的皮毛技术我还是知道的。”
　　季央央道：“你还会妇科的知识。”
　　医生坦然的喝了一口茶，叹息道：“我不会！”
　　理不直气也壮，斩钉截铁。
　　季央央：……
　　“那你……”
　　医生打断他：“我都说了，我是医生嘛。我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医生，其实我也是一个网上冲浪的网友。”
　　季央央：……
　　医生道：“娱乐新闻，我还是看了的。季小姐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惊天动地的一吐，本人当时就联想到，是不是怀孕了。下一秒，你就推门而入。”
　　他指了指大门。
　　季央央道：“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医生道：“其实我很惊讶。但是我是一个医生，医生总之要有些面子的，随便被你吓一跳，我还用不用在门诊室里面混了？不过，我惊讶与你无关，该惊讶的应该是舒旧林吧。”
　　季央央道：“看来，你网上冲浪的经验很丰富。”
　　医生道：“抬举我了。季小姐，你要不然左转去妇科检查一下？”
　　季央央踟蹰片刻，起身出门。
　　虽然胃科这位热爱网上冲浪的医生已经告诉过她这件事情，但是真正等季央央知晓的时候，她心中还是猛地乱跳了一阵。
　　从医院走出来，季央央摸着自己的小腹。
　　这处现在还平坦的，空空荡荡，任谁也看不出里面孕育着一条新的生命。
　　季央央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坐在凳子上。
　　片刻后，她又站起身，往家里走去。
　　挤地铁是不敢挤了，季央央打了一个电话，叫来了司机。
　　送到楼下的时候，她又觉得十分犯困。
　　上楼，立刻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舒旧林已经回来了。
　　季央央打算坐起来，结果舒旧林回来之后，也到床上来睡了会儿，此时正严严实实的抱着她。
　　季央央推了一下，没推动，又推了一下，终于把舒旧林推醒了。
　　对方的脑子还不太清醒，虽然有了点儿意识，但是黏糊的很。翻了个身，索性把季央央往怀中一捞，抱得更紧。
　　季央央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去捉住他的手臂。
　　舒旧林抱着她，似乎不打算放手。
　　她抿着唇，开口道：“舒旧林。”
　　舒旧林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肩膀，头埋得更深。
　　季央央十分淡定，说道：“我好像怀孕了。”
　　舒旧林软绵绵的：“嗯……”
　　一秒后，他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动作太大，简直像从床上跳起来的。
　　“嗯？？？”
　　季央央慢吞吞的跟着坐起来。
　　舒旧林盯着她。
　　她说道：“你做什么这么大的反应。难道这很奇怪吗？”
　　……倒也不奇怪。
　　按照舒旧林那个搞法，怀不上才是奇怪的。
　　季央央每一次推开他，都是嘴硬心软，舒旧林稍微撒个娇，最后都以对方胜利告终。
　　舒旧林神思恍惚了一会儿，有点紧张：“真的？”
　　季央央点点头。
　　舒旧林下床，往客厅走去。
　　在外头绕了一圈，又回来，这一次，比上一次问的更加小心：“真的？是真的吗？”
　　季央央道：“是真——”
　　话没说话，她就被舒旧林抱住了。
　　漫长的沉默过后，舒旧林松开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我们结婚吧。”
　　季央央侧过头。
　　舒旧林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脸：“不许看别的地方，我说，我们结婚吧！季央央，你现在总要对我负责了！”
　　季央央转过头，看着他。
　　舒旧林开口：“我知道今天的事情。”
　　季央央看了一眼窗外，舒旧林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马思婉不会再国内发展了。”
　　季央央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舒旧林开口：“你知道什么叫封杀吗？就是不让她在出现在大众视线里。其实，这是一件好事，她那个脾气和背景，要是真的叫她在娱乐圈里混，指不定要生出多少事端。”
　　舒旧林坐在她身边，开口道：“你是第一个，可惜，也是最后一个。要我说，她应该放聪明一点，不该拿我的人来立下马威。”
　　季央央问道：“那她怎么办？”
　　舒旧林笑道：“你担心她怎么办干嘛？她总不会流落街头，只是叫她回去好好读书而已。她年纪太小，不读书来混什么圈子，做出的事情叫人啼笑皆非，跟她计较显得你小气，不计较又越做越过分。总之，国内娱乐圈，不会再有这个人了。”
　　季央央也跟着笑：“你这样说的，就像我逼你似的。先说好，我是一个很大度的人，我并不在乎别人如何对我。”
　　舒旧林点头：“看的出来。既然你不逼我，那就论到我逼你一件事情？”
　　季央央问道：“什么事？”
　　舒旧林笑嘻嘻道：“逼婚。”
　　·
　　封杀马思婉的事情，存粹是马思婉自己讨来的。
　　她原以为舒旧林不会做的这么绝，谁知道，对方比她想的更狠。
　　舒旧林并没有联系她，而是直接对闵星传媒施压，她亲爸迫于压力，只能把马思婉先送到国外去避一避风头。
　　于是，出事的第二天，她被迫收拾了东西，匆匆离开国内。
　　马思婉坐在飞机上，心中还十分怨怼。
　　打开微博，所有关于季央央的负面消息全都被撤了下来。
　　舒旧林直接强压所有媒体报道和消息，不准外界对季央央有过多的关注，这占有欲也是高的令人害怕。当然，舒旧林不并不是要完全“冷藏”季央央。
　　只是这个时候，季央央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设计师，外界对她的关注，绝不会因为她的设计作品，而是因为她是舒旧林的妻子，亦或是舒旧怡的嫂子。
　　季央央要这些关注度完全没用，加之现在怀孕了，舒旧林就更不允许网上有什么新闻影响到她的心情。
　　做完这一切的舒旧林，正在翻看新华字典。
　　他最近的业余爱好是这个，并且，认为多看字典，能取出更好的名字。
　　婚礼安排在五月份，前期准备一共有两个多月。
　　当然，怀孕的事情也没有隐瞒多久，舒妈知道的时候，似乎很在她意料之中，至于她是从哪里推测出季央央怀孕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婚礼邀请的人不多，主要是亲朋好友。媒体被拦截在外，一个都不允许报道，众人只能从舒旧怡最新的行程中猜测，舒旧林结婚的日子是哪一天。
　　地点定在国外，五月份的时候，季央央开始显怀。
　　不过，最初的孕吐期过了之后，相对来说，就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应，脸色看着也没有之前的白。
　　这会儿，北欧的一座十分宁静的小城市，正在下雪。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停过。
　　地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银装，教堂不远处的庄园中，季央央半睡半醒，正被两个化妆师架着，在脸上涂涂抹抹。
　　穿上婚纱，外面的小雪轻飘飘的落在窗前。
　　化妆师催促道：“季小姐，可以上车了。”
　　季央央睁开眼，迷迷糊糊：“走了吗？”
　　化妆师笑道：“你今天结婚，怎么还这么不上心？”
　　季央央套上婚纱，只觉得走路有些艰难。
　　“舒旧林呢？”
　　化妆师道：“在教堂等你一起呢。”
　　季央央点点头，却不着急。
　　她钻上了车，却叫婚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来。
　　距离教堂还有一百多米远，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撑着伞，给舒旧林打了一个电话。
　　实际上，舒旧林老远就看到了她，只是不明白季央央为何停下来。
　　接上电话，舒旧林问道：“大雪天的，你站在哪儿干什么？”
　　季央央心情很好：“你等了多久？”
　　舒旧林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
　　季央央道：“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舒旧林微微一愣。
　　季央央开口：“其实，我是一个很眦睚必报的女人。”
　　舒旧林无奈的笑了一下：“看出来了。要不然，我也在这儿等你一晚上吧。”
　　季央央道：“那倒不必。”她说：“你现在过来找我。”
　　舒旧林笑了一声，挂了电话，朝着她走去。
　　这一条路，仿佛与数年前错过的雪夜之路重叠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舒旧林再也没有错过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