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洋女婿》
作者：Engelchen


文案：
卓小然是个英语渣，却一不小心找了个洋女婿，
从此平凡的她，过上了不平凡的人生。
洋女婿颜值高，会赚钱，可暖床，走哪哪回头率奇高。
可洋女婿偏偏有一个要命的毛病，那就是……
这家伙是个强迫症患者外加严重洁癖，且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思，卓小然跳坑了。
跳坑后却悲剧地发现，自从和他在一起，每天都在坐过山车。

本文主要是讲述一个平凡的女生，自打遇上一个奇奇怪怪的老外之后，就此逆转了她的平凡人生。
之前，是你们爱答不理，之后，就成了你们高攀不起。
有人会投胎，有人有艳遇，我卓小然不会投胎，但是我有艳遇啊。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甜文
主角：卓小然 ┃ 配角：安可，谢嘉俊，程西溪 ┃ 其它：洋女婿


　　☆、第一章
　　午休时间，卓小然被男友王哲一通电话喊了出来。
　　王哲开门见山，“小然，我们分手吧。”
　　当处了五年对象的男友和她说出这句话时，卓小然的整个世界都在转，然后哗啦一声，所有一切都碎成渣子。
　　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怀疑是不是自己得了重感冒而导致幻听，于是颤抖着声音，道，“你说很么？你再说一遍。”
　　王哲语气有了一丝不耐烦，道，“你知道我的专业，在国内没有发展，只有去美国。所以，我决定去美国读博了。”
　　王哲做梦都想去美国，这卓小然早就知道，可她不敢相信的是他竟要以此为借口，和自己分手！
　　“你，你不是说等我们赚够了钱，一起去吗？”
　　王哲残忍地打断她，“别做梦了，就靠你这点薄弱的工资，养活你自己还不够，怎么可能有多余存下来？”
　　卓小然挣扎，“可是你研究生不是快毕业了吗？到时候找份工作，我们可以一起奋斗几年，再去啊！”
　　王哲斩钉截铁地道，“不行。做学问研究是要一鼓作气的，硕士毕业后，我就去美国念博士，然后找个知名企业做科研。我想的很清楚，好不容易念到这里，我不想之前七八年的书全都白读。”
　　王哲念的生物化学，研究人体细胞，听上去很高大上，但实际上并不好找工作，毕竟这一方面是小众中的小众。就算国家单位招聘，找的也都是天才型的人才。要么博士，要么国外镀金，否则基本毕业就是待业。
　　卓小然抱着一线希望，反驳，“可就算你去美国，也不用和我分手啊，等你读成后……”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哲无情地打断了，“对不起，小然，我不想被任何人和事分心。你会成为我的累赘的，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保证不会影响你！只要你别和我分手。”卓小然哀求，不经意间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卑微的位置。
　　而两个人的爱情就是这样，从没有平等可言，你付出多了，对方就少，反之也一样。
　　王哲摇摇头，“我已经决定的事，不会再改了。”
　　卓小然叫了出来，眼泪流一脸，“为什么你能够那么决绝，难道你不喜欢我了？”
　　其实，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很明确了，只不过她还想自欺欺人。
　　卓小然眼泪汪汪的模样固然可怜，但自己的将来更重要，所以王哲还是狠下心，咬牙道，“我不想这么吊着你，分手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可这是我自愿。我愿意等你。”
　　王哲，“别等了。放我走吧。”
　　那一句放我走，让卓小然心碎了。
　　王哲错开视线，低声道，“缘起缘灭，卓小然，别太执着了。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脸伤心欲绝的卓小然。
　　卓小然几次追上去，企图挽留这份经不起岁月蹉跎的爱情，可是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分手的决心。最后，她只有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路边开来一辆顶配大奔，王哲拉开车门，一弯腰坐了进去。开门的时候，隐约能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年轻女郎，不知和王哲说了什么，然后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卓小然像是被石化了一般，浑浑噩噩地看着高档汽车驶离街沿，成为车水马龙的一员。她突幡然醒悟，原来出国读博什么的都是幌子，事实只是他不爱她了，仅此而已。
　　她握紧了拳头，当初追她的时候，连天上的星辰都愿意摘下给她，现在不爱了，就嫌烦一脚踢。男人啊，就是这样拔吊无情。
　　正伤心着，这时，手机响了。
　　卓小然按下接通键，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你人在哪里？不是说了十二点半开会，全部门的人都到期了，就剩下你。你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那刺耳的咆哮声让卓小然游荡的三魂六魄瞬间归位，她低头一看手表，大叫一声不好，收起那些伤感，擦去眼泪，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公司狂奔而去。
　　今天中午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被王哲分手这事一闹，竟然给忘了。
　　卓小然走进会议室，果然里面已经坐满了，她是最后一个。看见她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她飞来，让她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陆经理道，“卓小然，我说过今天开会，你把我话当耳边风是吧。”
　　卓小然低眉顺目的准备道歉，不管什么理由，迟到总是迟到，而且经理在气头上，态度一定要端正。
　　然而，她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陆经理在那里道，“从现在开始，你被开除了。”
　　卓小然顾不得头痛脑热，将脸抬了起来，道，“为什么？”
　　陆经理却不肯正面解释，而是面无表情地道，“既然你不是这里的员工，我们的会议你也不用参加了，现在请你出去。“
　　四周立即响起了窃窃私语，看这情况，大家对她被开除这事，是了然于胸的。不知道的，只是她一个。
　　卓小然当然不甘心，道，“为什么？就算我迟到了五分钟，你也不能随便开除我，总要给我一个原因吧。”
　　陆经理干咳一声，“你要理由，等会后我会给你。现在先请你出去。”
　　卓小然，“凭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凭什么要开除我？”
　　陆经理皱起眉头，沉下声音，道，“在会议上咆哮，像什么样子。你要是再不离开，我就喊保安了！”
　　卓小然觉得这简直不可理喻，还想再争论，这时，衣摆被人拽了下。她低头一看，只见平时和自己比较要好的几个同事在向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往枪口上撞。
　　突然被开除，这事情很是蹊跷，卓小然一定要弄清楚。但是现在在会议上，就算有什么内情，陆经理也不可能当众公开说，所以只能先退一步。
　　卓小然甩了一下袖子，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去开会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卓小然。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开会迟到被通报批评，这都很正常，但是以此为理由将她开除，却是闻所未闻。
　　卓小然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思索着最近有没有得罪过谁，或者谁会在她背后打小报告，给她穿小鞋，但结果都是否定的。一是她人缘挺好，二是她与世无争，三是她平凡不起眼。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卓小然觉得自己快疯了。
　　等了一个半小时，终于散会了。
　　秘书过来道，“小然，陆经理在办公室里等你。”
　　卓小然迫不及待地冲进了经理室。
　　没等她开口，陆经理就道，“小然啊，委屈你了。”
　　卓小然一怔，那句责问的话，反而卡在喉咙里。
　　陆经理的态度和刚才在会议室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刚才有多凶残，现在就有多和蔼，让卓小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经理道，“你一定想问，为什么我会突然辞退你。”
　　卓小然点头，“我没做错事。”
　　陆经理叹了口气道，“没错，你没做错。你一直都兢兢业业，是个好员工。不过，我们公司最近遇上了点事，所以开除你也是万不得已。”
　　卓小然奇道，“遇上什么事？这和开除我有什么关系？”
　　陆经理犹豫了下，但见她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只好解释，“老板的儿子在我们销售部捅了个篓子，这事你知道么？”
　　卓小然迟疑地点头。
　　前一阵子，老板将他儿子安排到卓小然所在的销售部，本意是想磨练下儿子，以便他将来接手公司。但这太子爷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没干出一件好事，还经常帮倒忙。当时有两个客户有采购公司产品的意向，一个是老客户一个是新客户，所以报价单的价格不同，老客户拿的价格要比新客户优惠20%。
　　做好的报价单是由卓小然送去，卓小然检查过很多次，也给陆经理看过，单子是百分之百没问题的。但就在她去之前，太子爷和老板突然一起来了。太子爷有心要在老板面前卖乖，就夺了卓小然的工作，自告奋勇地去送给客户。
　　老板当然开心，就把这事全权交给儿子负责，让卓小然该干嘛干嘛去。谁知，这小子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居然把两个报价单给送错了对象！这下可真就是捅了个大篓子。
　　老客户拿到的报价比以前还要高20%，当然不干，采购人员就找到公司，公司才知道原来犯了这个乌龙。
　　老客户高20%也就算了，可以调低价格，但问题是给新公司的价格比他们原定报价单低了20%。这价格既然能给别人，肯定也只能给他们，所以人家采购死活不肯补差价。这样一来，公司就损失了一大笔利润。
　　出了这事后，老板不是批评儿子，而是想办法把这事情压下来。但错就是错了，损失也损失了，总要有个说法吧。
　　说到这里，卓小然立即就明白了，忍不住叫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来被这个黑锅。”
　　陆经理无奈，“不是我的意思，是老板的意思。”
　　“这关我什么事？凭什么要我来扛？”
　　陆经理，“你不扛，难道我扛？”
　　“谁干的错事，谁来认错。”
　　“你这想法就太天真了。老板打算把公司交给儿子，要是业内都知道他儿子是这种货色，谁还敢继续合作做生意？而且，要是在公司传开了，各部门上下谁还服他？”
　　卓小然气的快爆炸，“所以就找了我这个倒霉鬼？”
　　“老板这么决定，我也没办法。”陆经理话锋一转，道，“不过，老板说了不会亏待你。多给你半年的工资，就当你自己辞职，我们还能替你写一封非常漂亮的推荐信。”
　　卓小然，“要是我不答应呢。”
　　陆经理，“最好是答应，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这个职务专业性不强，换个公司又是一条好汉，而且答应给你的半年工资也有两三万块，犯不着和老板硬碰硬。真的，小然，你自己好好想想。”
　　老板都替她想的这么周到，看来卓小然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娇弱，求收藏，求评论，求求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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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卓小然莫名其妙被炒了鱿鱼，越想越不甘心，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清早，直冲劳动局。可劳动局的人说，这事不归他们管，让她去找个律师咨询咨询。
　　于是卓小然又跑去了律师事务所，花了个二百块钱的咨询费，得到的答案也不尽如人意。说句不好听的，法律向来帮权不帮理，而且这事只是听卓小然的一面之词，真要打起官司来，要物证没物证，要人证没人证的，闹上了公堂也不一定会赢，所以还是庭外协调比较好。
　　不过，这两百块钱也不是全白花，律师还是给了个建议。那就是让她再找老板谈谈，退而求其次，多要些钱就当是精神补偿。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一般老板都愿意花钱消灾的。
　　卓小然大叹一口气，公道多半是讨不回来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老板良心发现让她重回公司，她还敢去么？这次只是让她背个小锅，下一次要是牵涉财务的话……细思恐极。
　　没有老板的联系方式，卓小然只能打电话给陆经理，懒得拐弯抹角，干脆豁出去了直说，“除了那半年的工资，再另外一次性赔偿我精神损失费两万块，一共五万。”
　　陆经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似乎有些不悦，“卓小然，你心黑的呢！”
　　反正工作也丢了，卓小然破罐子破摔，尽可能给自己争取福利，“我去咨询过律师了，五万那是起码的。老板钱多，也不差这些。他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把事情弄大，现在网络平台发达得很……”
　　这钱也不是陆经理出，再说了，老板给的封口费本来就是十万，只不过是他自作主张给压到三万。要是真闹去老板那里，到时候别说他一分拿不到，在老板面前的信用还大打折扣。现在这情况，就算给了卓小然五万，自己还有一笔外快可赚，总不会亏本。
　　陆经理是个商场上打滚多年的老狐狸，心里是让了步，但嘴里还是装模作样地道，“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去和老板商量下。你等我电话通知。”
　　***
　　不到三天，那五万块就打进了卓小然的银行卡。
　　卓小然一个月工资加奖金撑死了也就五千，这相当于她近一年的工资了。钱，确实是个好东西，能消散窝在胸口那股恶气。账户充盈，卓小然也就没那么怨恨那个无良老板了，虽说替人背了个锅，但结果她也没吃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准还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工作。
　　虽然失业，但她并不担心，倒是失恋，让她心情不佳。卓小然决定出去潇洒一下，买些衣服，再吃顿好的。
　　工作几年，人也变得市侩，经常联系的号码，多数是利益共同体，有往来却不能交心。而那些没有利益的，却又没了来往。说来也是悲凉，看遍通讯录，关键时刻居然连个出来说句话的朋友都没有，也真是失败啊！
　　找不到人陪伴，卓小然只能自己出去玩。逛了好几家店，试了不少衣服，可是都不合身。也许不是不合身，只是心情不对，所以看什么都不顺。走累了，她随便挑了个甜品店，打算大吃一顿高能量，安抚一下寂寞空虚的心灵。
　　甜品店里没什么人，只有在她斜对面的桌子坐了一个外国大叔。她匆匆瞥去一眼，对人没什么印象，倒是对他桌上的甜点感了兴趣，看上去很诱人很好吃的样子。
　　所以，服务员上来送点餐单的时候，卓小然翻也没翻，直接指着对面的桌，道，“来一个和那老外一样的。”
　　不一会儿，模样精致的甜品被送了上来。
　　卓小然用手机拍了发微信，刷了半天，却不见有人来给她点赞。她沮丧地拿起勺子，戳进甜品，暗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王哲不再关注她的朋友圈？也许那个时候，两人就已经貌合神离了。
　　想给王哲打电话，问个清楚，却无比郁闷的发现，人家早就把她拉进了黑名单。卓小然不由恼羞成怒，这个男人也太绝了点，说分手就分手，一点回转余地也不留给她，他们好歹在一起五年，没有爱情了也有友情吧？
　　回想过去，两人是在一个本市大学的联谊会上认识的，王哲不但长得帅，还在一所985大学里主攻生物专业，而卓小然不过是在普通大学混了个经济学的文凭。照理说，心高气傲的王哲怎么也看不上卓小然。不过，万事都有例外。一来，卓小然的父亲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家境富裕，又是独生女，让出身贫寒又多兄弟的王哲很是羡慕向往。二来，卓小然读书是一般，却难得拉的一手好二胡。在那次的联谊会上，以一曲赛马成为全场焦点，卓小然虽然不是天仙，但化了妆也挺清秀的。王哲知道以自己的现实条件，找到卓小然这种家境，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他有意勾搭，卓小然也是情窦初开，两人一来二去，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凑成了一对。
　　从大学四年毕业，到现在走上社会，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而其中最为善变的就是人心。王哲比卓小然大两岁，毕业后继续留校读研，卓小然找了一份工作，工资不高也不低，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眼睛一眨，她也二十四岁了，逐渐萌生了结婚的念头，可是每次提出，都被王哲以学业尚未完成，同志还需努力的借口驳回。她以前还很傻很天真地以为是王哲一心求学，为了给两人创造美好未来在努力，直到分手这天，才如同醍醐灌顶，这个曾信誓旦旦说要爱护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早就变了心。正是应了那句话，他都走远了，就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恼怒过后，就是无尽的落寞和孤独。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离不开他，那勾动天雷地火的爱情也在时间这把杀猪刀的摧残下，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而真正让人割舍不下的，是一种被人惦记被人宠爱的感觉，还有就是一切又要化整为零从头开始的恐惧。
　　卓小然一个人把这甜腻腻的甜点都吃了，一边吃一边回想，一边回想，一边泪流满面。说好的不伤心呢？
　　静静坐了一会儿，等眼泪都流干了，这才回神。
　　幸好甜品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不然丢脸丢大发了，卓小然把服务员叫来结账，打算回家。
　　“一共三百五十六块七毛八。”
　　What？卓小然忍不住叫出声，“一个冰淇淋蛋糕要三百多块？？？？”
　　服务员依然微笑，耐心解释，“我们这是手工意大利冰淇淋，而且采用的是世界上最干净无污染的纯净水，还有您吃的咖啡蛋糕，是我们从巴西运来的咖啡豆现场磨成……”
　　服务员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绕了个大圈子，最后又回到原地，“三百五十六块七毛八，您是要刷卡还是现金？”
　　卓小然颓废地拿出皮夹，道，“现金。”
　　可是悲剧的是，她找遍了皮夹包包的每一个角落，都只有三百四十块，怎么也凑不齐这十六块七毛八。
　　谁能想到吃一个冰淇淋蛋糕能吃掉三百多块？？
　　“还是刷卡吧。”
　　可是她一找卡，就更郁闷了，原来今天早上接到陆经理的电话，让她把卡号给他，结果拿出来就忘了放回去。所以，除了兜里这三百多块人民币，是身无分文。
　　在服务员火辣辣外加迟疑的目光下，卓小然懆的得几乎不敢抬头了。
　　像这种临时买单说没钱的顾客也不是第一次遇上，服务员处惊不变地道，“我们这也能微信支付。”
　　卓小然是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她微信里没钱，只好用商量的语气道，“能不能这十几块先欠着，我，我回去取，再给你送来？”
　　服务员摇头，“我们这里不赊账。”
　　听到赊账两个字，卓小然脸更红了，道，“我，我不是要赊账，我回去取钱，马上就送来。”
　　服务员道，“您可以打电话让人送来。”
　　卓小然为难，父亲不在这个城市，而前男友又把自己拉黑了，其他的朋友都不是交心朋友，虽然只有十多块，但让人送钱来这事也实在丢人。
　　就在她犹豫之际，有人走了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了。
　　“孩插多骚，窝滴特gay。”
　　两人都是一愣，没有直接回答。
　　卓小然抬头，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刚才坐在斜对面的那个外国人，因为他说话走调得实在厉害，所以她一下子没听懂。事实上，她连他说的是中文都没听出来，看对方是国际友人，她下意识地回了一句，“pa，pardon？”
　　于是那个国际友人操着让人蛋疼的中文，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边，这回卓小然终于是听懂了，对方是在说，“还差多少钱，我替她给。”
　　服务员明显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忙回道，“就差十六块七毛八。”
　　国际友人二话不说，直接从皮夹里掏出一张二十，递给服务员，问，“这切狗了妈？”
　　服务员点头，“够了够了，两位稍等，我给您找零去。”
　　卓小然看着国际友人，忙道了声，“thank you。”
　　国际友人，“不用谢。露钱不冰拔吊僵住。”
　　哈？卓小然一脸问号地看向他。
　　我们的国际友人却十分温文尔雅地朝她笑了笑，尽管他脸上胡渣扎堆，遮了半张脸，但就从露出的那部分来说，这位友人应该长得不差，笑容还带着十足的国际范儿。
　　因为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再加上卓小然的英语也实在是屎，所以一时无语，两人就大眼瞪小眼地相互干笑，一时间气氛尴尬得要命。
　　好在服务员回来了，带着一手的零钱。
　　既然不够的那部分是国际友人垫付，找下来的零钱也自然是给他，所以服务员理所应当地就将钱递过去。
　　国际友人还没伸手接，就听卓小然叫了一声，“等等。”
　　两双目光同时望了过来。
　　卓小然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零钱能不能也给我，我没钱坐车。”
　　闻言，服务员带着一丝鄙夷。
　　卓小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可是，她身上确实没钱了。
　　国际友人哦了声，“你那去游吧。”
　　卓小然又是噼里啪啦一连声道谢，心想今天是洋相出到南天门了。
　　国际友人潇洒地挥了挥手，然后走回自己的座位，他拿出一瓶消毒喷雾，对着自己的手喷了几下，然后用纸巾擦干净。他的桌子上干干净净，不像她这边是一片狼藉。
　　卓小然赶紧将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走之前，她觉得还是要再次感谢一下这位国际友人，毕竟人家帮自己一个大忙。想到这里，她脚步一转，转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娇弱，需要大家多多浇灌。
　　么么哒。

　　☆、第三章

　　国际友人不知道是哪里人，但看他这长相，估摸着是欧美那一块的。他长得怎么样先不说，但衣着倒是很有品，再加上自身流露出的气质，一眼望去像是英国贵族。白色衬衫，外面罩上一件卡其色的毛衣，脚边放着一只同一色系的拎包。虽然看不到牌子logo，但衣服包包鞋子都是精心挑选过，配在一起，相得益彰。
　　他看书的样子也范儿十足，特别是那双捧书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饱满干净，让身为手控的卓小然有些荡漾。现在大多数年轻人都是看电子书，像他这样捧着纸书的真不多。
　　卓小然干咳一声，道，“刚才真的谢谢你。”
　　听到卓小然的声音，国际友人从书海中抬起头，客气地回道，“不客气。”
　　卓小然道，“要不你留个电话给我，方便我还钱。”
　　国际友人摇了摇头，“不用。”
　　既然人家这么说，卓小然也就不矫情了，再次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准备走。
　　这时，国际友人却突然出声叫住她。
　　还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卓小然洗耳恭听，可国际友人只是低头看着她的包包，目光很专注。她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自己的斜挎包上别着一只机器猫，除了有点旧、有点褪色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见他拧着眉头，一副纠结的样子，卓小然忍不住问，“怎么了？”
　　国际友人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指了指她的包包。
　　她的包没毛病啊，卓小然一脸懵逼。
　　见状，国际友人自己动手，用行动解释了她的疑问。原来，机器猫不知什么时候被撞歪了，斜着半个身体要掉不掉地挂在包上。
　　他认真地帮它归了位。
　　强迫症？
　　卓小然还是道了声谢，招呼过后，转身走了。
　　推开甜品店的大门走出去，卓小然才发现自己此刻站在全市最有名的名品街上，放眼望去，卖的都是一线大品牌。在商场里走进走出的顾客穿着打扮也不一样，能来这种地方消费的，哪怕不是富豪，也是暴发户。所以，这地段开的饭馆酒楼咖啡厅，都本着不求最好只求最贵的信念，闭着眼睛笃定开价，难怪一个甜品都要三百多块！
　　说来说去，都怪她刚才失神落魄地到处乱逛，这不，一不小心就闯进了一条烧钱街。
　　既然没钱，那就不逛了，还是回家洗个澡睡觉吧。
　　口袋里的钱连喊个出租车都不够，只能乖乖等公交。卓小然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不想公交车却迟迟不来，眼看马上就要撞上下班高峰，她有些等不住了。
　　卓小然站在街沿，抬头张望，想看看是不是有公交入站。这时候，不远处一辆自行车向她这边驶来，速度有些快。她吓了一跳，急忙向后一缩，勉勉强强躲了过去。她确定没碰到自行车，却不知道怎么的，骑自行车的人却自己摔倒了。
　　“哎呦。”倒在地上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大爷，看样子六十来岁，也幸亏是自行车，不然这一摔，多半要出事。
　　卓小然吓了一跳，见人摔倒在地上，下意识地去扶了一把，同时嘴里还关切地问道，“大爷，你没事吧？”
　　扶人这动作只是出于本能，所以，伸手的时候也没多想。
　　老大爷倒在地上，哼哼唧唧了半天也没起来，卓小然一个人力气有限，拉不动一个一百多斤的人。于是，她求助地转头望向四周，希望有人过来搭把手。但，让她心惊的是，围观的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全都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置身事外的冷眼旁观。
　　卓小然扯着嗓子道，“能不能有人过来帮我一把？”
　　没人上前，倒是人群中不知是谁提了一个醒，“小姑娘，你还是赶紧报警吧。”
　　报警？为什么？
　　卓小然愣怔之后，立即反应了过来。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有些不安，但还是抱着人心本善的一丝侥幸，暗道，我应该没这么倒霉吧。
　　谁知，才这么想着，左手就一把被人拽住了，随后倒在地上的老头在那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哎呦，你干嘛撞我。”
　　卓小然心中一沉，果然是碰瓷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她下意识地挣扎，为自己开脱，“我没有撞您，明明是您自己摔倒的。”
　　老头，“我好好的在骑车，要不是你撞我，我怎么会摔跤？”
　　眼看自己有理说不清，卓小然顿时急了，大声辩驳，“我站在上街沿，您在马路上骑车，我怎么可能撞到您啊！您可不要乱说。”
　　老人死死拽住她，生怕她跑了似的，道，“我怎么乱说？你要是没撞我，你会这么好心来扶我？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的儿子，你不许走。”
　　说着，他一手使劲拽着卓小然，一边去口袋里掏手机。
　　“我好心扶你一把，您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没想到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手劲还挺大，卓小然手臂上都被他抓出了一道红印，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竟然挣脱不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再迟钝也明白了，自己这是倒了大霉，遇上了传说中的碰瓷老人。
　　卓小然心里害怕，不由放大了声音，叫道，“我真没有撞您，你放开我，要不我就报警了。”
　　谁知，老人根本不为所动，紧紧拽住她道，“我放开你，你还不跑了？我被你撞出了内伤，赔钱！”
　　事态严重，卓小然也不再多说一句废话，立即打了110报警。
　　先来的不是110，而是老人的儿子，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三大五粗的，脸上还有一条疤，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货色。
　　大概是看到有人来给自己撑腰了，老头有了底气，指着卓小然道，“儿子，你总算来了，她撞我，撞得我浑身骨头都断了。”
　　卓小然怒道，“你别胡说八道，我根本都没碰到你，是你自己倒下的，我只是好心扶你一把。”
　　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环视人群，道，“谁看到了？”
　　自然没有回答。
　　见没人站出来，两人一口咬死了是卓小然撞的，男人更是恶声恶气地道，“我爸有心脏病，你要负责。给我们一万块，这事就算。”
　　卓小然倒吸一口凉气，一万块！他怎么不上天啊！
　　卓小然道，“不能算了，等警察来了去医院验伤。”
　　不等她把话说完，男人按住她就是一个耳光。
　　卓小然没想到他居然会动手，一下子被打蒙了，捂着脸，心中又气又怕，叫道，“你怎么打人啊？”
　　男人一把拽住她的领子，穷凶极恶地道，“给钱就算，你到底给不给？”
　　卓小然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两人多半是传说中那种专业碰瓷的，怪不得老头子一打电话，儿子来的比警察还快。
　　“你这是抢劫！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当街抢劫，这也太猖狂了。”
　　见卓小然转头向群众求助，男人立即恶声恶气地道，“是她撞人在先，这事和你们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被男人凶神恶煞地这么一警告，就算有人想站出来，也退缩了。见义勇为这种事，需要一个领头羊，只要有人起了头，就会有更多的人站在正义这方。可是，卓小然今天运气不好，这个中年男人根本就是个流氓。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赢得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人们面面相觑之余，却谁也不敢贸然出这个头。
　　卓小然想拖延时间等警察来，说自己身上没带钱，中年男人听了后，一把拖着她就往人群外面走，逼着她回家去取。卓小然死活不肯走，偏偏警察还是没来，她一个女孩子家势单力薄，又没人肯出来帮她，眼看就要被这俩恶人拖走了。
　　危急关头，突然有个声音传了过来，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吃瓜群众中挤了出来。
　　“蹬一下。折为于是没有撞倒棱，窝港砍刀了。”
　　这说话语调让卓小然陡然一怔，急忙转头望去，是刚才在甜品店里遇到的那位国际友人。他的发音和语调也实在是没谁了，这句话估计除了他自己，人群中基本都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卓小然此时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急忙抹了一把眼泪，大声向他求救。
　　国际友人走到拉扯的两人之间，拍开男人抓住卓小然的手，然后挡在卓小然面前，义正言辞地道，“有花好好锁，对于是冻搜冻脚，不是绅士所谓。”（翻译：有话好好说，对女士动手动脚，不是绅士所为。）
　　男人皱着眉头，眼看这钱就能轻松到手，谁知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瞪着眼睛怒视国际友人道，“你是哪根葱，乱管什么闲事？”
　　国际友人听了后，一脸认真地纠正道，“窝不似葱，窝似愣。露钱不冰拔吊僵住。”
　　在这生死关头，这位仁兄如此凹凸不平的发音，卓小然居然听懂了。他说的是，我不是葱，我是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男人皱着眉头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的外国人，似乎有些犹豫，要是真动起手来，自己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再说，他本来只是找个软柿子，讹点钱。但现在遇上个外国人，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万一牵涉到国际友谊，那一件碰瓷小事可就弄大了。
　　国际友人转头看见卓小然脸上的红印，皱了皱眉头，道，“你为蛇么打她？你们中国人不是锁，菌子动口不动手。你打自己一下脸，这事就算了。”
　　众目睽睽下自打脸，男人肯定不肯，冲着国际友人吐了一口口水，“你做梦呢！我说你这洋鬼子，没事找打是不是？”
　　男人的这口口水正好吐在国际友人的鞋子上，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有点生气，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消毒喷雾。扑哧扑哧几下，将酒精喷在鞋子上，然后拿出一张纸巾仔细地擦去。
　　擦完后，又在大家的注视下，将垃圾扔进附近的垃圾桶。
　　男人又啐了口，“神经病吧。”
　　国际友人开始撩袖子，一副打算亲自动手的样子。只见他的衬衫袖子被卷得平平整整的，连多一个皱褶都没有，一直卷到手肘处。随后，他将手伸进包里，掏了半天。
　　中年男人死死地盯住他的手，语调极其不自在地大喝一声，“你，你想干什么？”
　　事实上，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的手，猜测他下一秒是不是会掏出什么武器……就像电视上看的那样。就听唰的一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像一张紧绷的弓弦。
　　然而，我们的国际友人却只是掏出一叠钱，整整齐齐的一大叠。
　　他一脸淡定，不紧不慢地对吃瓜群众道，“碎过去打他一个耳光，就给碎五百块，钱给光为止。”
　　这话一说出口，不光是路人傻了，卓小然傻了，就连那对碰瓷父子傻了。中年男人的脸色由红变青，再由青变白。
　　目测那叠钱的厚度，至少有两万，一个耳光五百，那他至少要吃几十个耳光，还不被抽死了？
　　丫的，这国际友人也太歹毒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求收藏收藏收藏，评论评论评论，其他的自便。哈哈。

　　☆、第四章

　　万事开头难，拿钱打人这种事就和见义勇为一样，需要一个领头羊。不过有了钱的诱惑，这个头开的就容易多了。当第一个人付诸于行动的时候，后面的人群沸腾了。一个耳光换五百，打的还是为非作歹的恶人，拿了钱的同时还做了好事，名正言顺多好的事。生怕钱被分光，所以围观群众不再迟疑，一窝蜂地猛冲上去，将那个中年男人按倒在地，噼噼啪啪的耳光声音一下子络绎不绝。
　　群众的凝聚力不可估量，再凶残的暴徒也束手无策，男人被打得找不到方向，最后只能屁滚尿流地抱头求饶。
　　看着他的惨样，卓小然只觉得一阵解气，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
　　这边正打的精彩，那边的大马路上就传来了一阵警笛声，哎呦，警察来了。
　　国际友人整的这个馊主意，让吃瓜群众都参与了进来，要说严重了就是聚众围殴。所以，打了人拿了钱后，路人们瞬间作鸟兽散。不跑，难道还等着警察来抓？
　　就那么短短眨眼一瞬间，四周就只剩下中年男人和他的碰瓷老爹，两人钱没讹到，还被痛打一顿，亏大发了。所以一听到警察来，顿时就抱作一团痛哭出声，仿佛他们才是最委屈的受害者。
　　见状，卓小然当机立断，一把抓住国际友人的手，撒腿就跑。
　　一口气跑了三条街，拐了两个弯，最后跳上一辆公交车，确定后面没人追上来，卓小然这才吐出一口气。
　　刚才没命地狂奔，直到现在才发现，她一直紧紧抓着人家的手。想到他白白净净的手，卓小然脸一红，赶紧松开，讪讪地解释道，“虽然是他们不对在先，但你撒钱教唆打人肯定也会受到处罚，那两个人是无赖，又没有人可以为我们作证，所以我觉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国际友人点点头，对她的话毫无疑义。
　　两人坐了一站，就下车了，国际友人从包里掏出喷雾，把每根手指都消了毒，然后用手帕擦干净。
　　卓小然好奇道，“你有洁癖吗？”
　　国际友人，“从小羊城的习惯。”
　　卓小然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你花了多少？”
　　国际友人，“钱吗？”
　　卓小然，“对。”
　　国际友人道，“一万两千。”
　　卓小然咋舌，也就是说那个穷凶极恶的坏蛋被扇了二十四个耳光，难怪一个大男人会嗷的一声哭出来，想想都疼。
　　罚恶惩奸纵然是很爽很愉快，只是花的代价太大了，刚才在气头上还不觉得，事后却越想越觉得不合算。
　　卓小然咬着牙，把心一横，道，“要不我还你两千。”
　　见国际友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卓小然红着脸，又道，“不是我抠门，是我刚失业。而且，而且……”这钱也不是她让他撒的，还他两千她都已经觉得很心疼了，可人家好歹也是为了帮自己，一毛不拔，良心不安。
　　国际友人却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撒钱是窝的决定，和泥煤有关系，不要泥还的。”
　　卓小然被他说中心思，更是一阵脸红耳赤，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诧异，这位仁兄是不是搞不清楚汇率，一不小心把人民币当日币了？要么是一个不把钱当钱的有钱人，要么就是一个没有金钱观念的二货，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今天碰到他，都是她的运气，所以卓小然决定再次用语言来表达她发自内心的深刻感谢。
　　国际友人听了后，摇摇手，道，“不用客气，露钱不冰拔吊僵住，应该的。”
　　看来这位仁兄很喜欢这句话啊，卓小然忍不住噗嗤一笑，纠正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国际友人跟着重复了几遍，努力区分bing和ping，diao和dao的区别，抬头看到卓小然忍唆不禁的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中文真的很难血。”
　　卓小然心一动，脱口而出问道，“那你需不需要中文老师？”
　　国际友人道，“需要。”
　　卓小然腆着脸，“要不然我毛遂自荐，你看如何？”
　　她心里打的是这样的算盘，反正自己刚辞职，现在工作不好找，心急更是找不到合适的。不如先找个兼职，赚点零用钱，再加上公司给的那五万，能混一段时间。等静下心来，再慢慢找新工作。而且，看这个人的衣着打扮，应该是不缺钱的。一个要学一个能教，正好双惠。
　　“猫什么？”
　　卓小然厚着脸皮一鼓作气道，“我的意思是，我推荐自己来当你老师，给你上课，教你中文，然后你付给我工资。你觉得怎么样？”
　　见他没立即回答，卓小然以为他在犹豫，忙不迭地将自己一顿自我介绍，“我是xx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学的是金融，不过我中文也很好，平时在网上写写小说，还有我爸是大学教授。”
　　国际友人被她迫不及待的样子逗笑了，“那请问你的名字是？”
　　“卓小然。卓越的卓，大小的小，然后的然。”
　　国际友人听了她的介绍方式，立即学以致用，“窝叫安可。安静的安，可以的可。”
　　卓小然伸出手想和他握一下，但想起他有洁癖，于是又收了回来，道，“要不我先给你上一课试试，你觉得好，我们再说其他的？”
　　安可没有否认她的建议，卓小然觉得有戏可唱，连忙趁热打铁道，“你留个微信或者扣扣给我。”
　　安可不解，“微信扣扣是什么？”
　　卓小然心想他一个外国人不用这些中国的网络社交软件也是正常，于是转口道，“那就给我个手机号码，方便联系。”
　　谁知安可还是摇头，“我不用手机。”
　　卓小然一下惊讶了，现在这年头就连七十岁的爷爷奶奶都配备一部手机，他一个正值壮年的，又不是从山里来，会没有手机？该不会他不想给吧。好吧，两人毕竟是萍水相逢，不给也正常，虽然有点失望，可也不能强求。
　　安可接着道，“给窝泥的电话号码，窝联系泥。”
　　卓小然等他拿笔，而他却在等卓小然报号码，两人抬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笔呢？”
　　“号码？”
　　卓小然，“你不用笔怎么记？”
　　安可指了指头脑道，“这里记。”
　　卓小然瞪大眼睛，一脸不相信。
　　安可，“泥说吧。”
　　卓小然报了一串号码，然后忍不住问，“十一位数，你记住了？”
　　安可，“需要窝重复一遍吗？”
　　卓小然半信半疑地点头。
　　于是，安可就用他那独特的语调将这十一个数字极其别扭地重复了一遍。
　　卓小然愕然，居然一个不差。
　　***
　　卓小然回到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泡面后，便打开电脑将今天自己遇到的事情发在某个知名论坛里。还以为会有人来安慰同情她，可万万没想到底下居然一溜都是骂人的话。
　　说她没脑是猪，这算是轻的。有些就直接上人生攻击，说就是她这种白莲花，滋养了社会败类。
　　卓小然越看越气，真是世风日下，本末倒置。她回了几句，不料却引起了更大的争论，一下子上了首页头条。正一边啃着苹果，一边以一己之力在键盘上大战群雄，企图力挽狂澜，这时，门铃响了。
　　卓小然只好暂时抛下网络恩怨，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是王哲的学弟叫李俊。李俊和王哲一起做实验，从早到晚跟着王哲，不折不扣一狗腿子外加跟屁虫。两人还没分手那会儿，经常过来蹭饭，和卓小然也算是半个熟人。
　　卓小然把门开大，“进来吧。”
　　李俊摸着脑袋，嘿嘿地笑，“就不进来了，小然姐，我来是想通知你一件事。”
　　卓小然问，“什么事？”
　　李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学长让我告诉你，这里的房子被学校收回去了，最迟月末，你得搬出去。”
　　卓小然一听就炸了，用力敲了一下门板，道，“什么？你说王哲把房子给退了？”
　　李俊意料到她会有抵触情绪，但没想到反应这么大，不由被吓了一跳，赶紧赔笑道，“姐，这也不能怪王哥，房子本来就是学校分给研究生的宿舍，僧多粥少，多少外地来的学生没有住处，这里资源宝贵啊！而且，关键是他现在要出国了，总不能还继续霸着茅坑不拉屎……”
　　不等李俊把话说完，卓小然就咆哮道，“别和我打马虎眼。这么大的事情他自己怎么不来和我说？找个外人打发我，算是几个意思？我是会吃人，还是会杀人，还是他做了亏心事心虚不敢来？我就是不搬，看他怎么办。”
　　“姐，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卓小然深吸一口气，她就是气不过，恋爱的时候什么都好，不爱的时候就恨不得一脚踢。
　　“说搬就搬，你让我住哪里？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想赶尽杀绝呢。”
　　李俊道，“这不是还有两星期才到月末吗？”
　　“就这么十几天时间，你让我去哪里找房？他早怎么不说？”
　　“早点你俩还没分手啊！”
　　“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早就和一个白富美对上眼了，只是一直把我当备胎。现在那个白富美答应给他好处，就把我一脚踢。你和我说说，他到底拿尊严换了什么？是出国留学的学费，还是车子房子？”
　　李俊一怔，道，“你都知道啦？”
　　卓小然呵呵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以为他是个男人，结果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渣子，不但渣，还是个缩头乌龟。你回去和他说，要我搬出去，可以，但怎么也得他亲自来说，不然我就把他脚踏两条船的恶劣事迹弄的他学校人尽皆知。”
　　说完这些，卓小然就砰地一声，将门甩上了。
　　李俊颇为无奈的声音搁着门板传来，“姐，你别生气啊，生气伤身子。我这就让王哥来和你说。”
　　“滚滚滚！”
　　这确实是学校分配的宿舍，所以房子收回去，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之所以发这通脾气，不过是借题发挥，其实卓小然心里很清楚，爱情既然已经走远了，再见面也只是徒增争吵而已。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凭什么同样是分手，他能那么潇洒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而她却这么衰败颓废？当初明明先爱上的那个人是他！
　　说来说去，卓小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我家混血宝宝的话，记得抬头看文案哦，这里不能多说

　　☆、第五章

　　卓小然虽然撂下狠话，说什么王哲不亲自来请神，就不搬走。但这些都是气头上的屁话，不作数。事实上，当天晚上她就开始在网上找房子。
　　这个城市出租的房子倒是很多，但租金太高。就算按照一个月五千块的收入来算，卓小然也租不起，更别提她现在是待业的身份。以前和王哲一起窝在学生公寓，一个月的房租就几百块，剩下的钱可以随便挥霍，真的是饱人不知饿人饥啊！
　　本来还想靠五万块吃喝玩乐一段日子的，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也成梦想了。卓小然一边找房子，一边找工作，忙的是焦头烂额。
　　她的学历高不成低不就，和985的高材生比起来差点，可是和中专大专的比起来又强一点。经过几次面试失败，总结出一个道理，那就是靠她这学历想找个好点的工作，不靠运气靠后门。
　　眼看两个星期的期限快要到了，房子和工作还是没着落，卓小然只好给自己拟了个B计划。求以前的关系比较铁的单身同事收留自己，付她一半房租，暂时落个脚，等找到工作了后，再搬出去。
　　在一阵轰炸式的广投简历之后，终于有了反馈，卓小然收到一家公司的面试邀请。公司经营状况不错，开出来的条件很诱人，实习期五千，正式工后六千，做满三年升七千。另外还管三金一险，中午有饭贴，每个月给两百块的公交费，一年有十五天的带薪休假……这简直就是一份梦寐以求的工作啊！
　　于是，卓小然二话不说，立马将自己收拾得体，屁颠颠地跑去参加面试了。
　　这么好一份工作，来竞争的人自然也多，其中985211的应届毕业生不在少数。卓小然虽然不是出身于名牌学校，却有自己的优势，比如她那两年工作经验，在一群应届生中脱颖而出。再加上陆经理那封把她吹成仙女的介绍信，也替她大大加了分，通过交谈，面试官对她印象不错。
　　本以为稳操胜券，谁知面试官话锋一转，突然用英语和她交流起来。这画风转的太快，让卓小然有些招架不住。
　　卓小然从小英语是弱项，写还能凑合，但是说起来就……
　　这个公司说是中外合资，但中资只占了20%，最大的股东是国外来的。而且，公司一些重要职务也是委派老外坐镇，英语差的话，到时候怎么和上司沟通？
　　卓小然看着面试官一脸遗憾的表情，暗叫不妙，这是阴沟里翻船的节奏啊！对于这份工作她很是向往，不想因为一个弱点而失去这次机会，于是赶紧厚着脸皮亡羊补牢。卓小然向面试官拍胸脯保证，要是能获得这个机会，必定恶补英语，保证在三个月里把口语提高到另一个境界。
　　面试官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她回家等消息，不过看这情况，被录取的可能不大。
　　卓小然一脸颓废地走出商务楼，走到大门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多么金碧辉煌的大厅，可惜和她有缘无分。她不禁大叹一声，啊，这就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后果！
　　正感叹着，一个措手不及，砰地一声，撞上了一堵墙。卓小然哎呦一声，捂着被撞疼的地方转过头来，不想被自己撞上的这堵墙不但会移动，还会说话。
　　“对不起……啊，泥是卓小然？”
　　卓小然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墙’，一个高马大的老外，一头棕发，一双蓝眼睛，长得很帅，看起来很年轻……她眨了眨眼睛，却始终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暗道，咦，这谁啊？
　　见她一脸迷茫，那人干脆自报家门，“是窝，安可。”
　　安可？？？
　　卓小然一下子震惊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泥不认输窝了？”
　　语调还是那个语调，声音也没变，甚至身高都仍然和印象中的一致，唯一变得陌生的就是这张脸。在她印象中，安可是一个年过不惑的大叔！可现在站在眼前的，分明是一个年轻小伙，年龄绝对不会超过三十。
　　也难怪她认不出，原来安可把那一嘴巴的络腮胡给剃了，这一剃，至少年轻二十岁！所以说，论胡子对一个男人年龄所造成的不可抗拒的影响。
　　卓小然讪讪的笑了笑，“原来你长这样啊。”
　　安可，“腰部然呢？”
　　卓小然摸摸后脑勺，傻笑一声，她没好意思说，自己一直把他当成大叔看待。
　　“你怎么把胡子给剃了？”
　　安可，“窝奔来就不留胡子。”
　　卓小然，“可前几天……”
　　安可解释道，“是窝的心理医生要求窝几天不刮胡子，说这样对治疗窝的强迫症有好处。”
　　卓小然顿时一脸了然，左右打量了他一眼，总结道，“你刮不刮胡子，区别蛮大的。”
　　安可，“真的吗？有多大？”
　　卓小然想了想，简而精地道，“就是爸爸和儿子的区别。”
　　安可，“……”
　　卓小然见自己的诚实打击到了他，一股歉意油然而生，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你刮了胡子后蛮帅的。”
　　安可，“那窝不刮胡子就不帅？”
　　卓小然，“不是说不帅，就是显得老。”
　　安可一脸伤心，“老？泥锁窝长得老？”
　　哎哎哎，这位国际友人怎么老曲解她的意思？卓小然决定放弃这个话题，她张望了四周，话锋一转，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这里的员工吗？”
　　安可点头，“算是吧。”
　　闻言，卓小然立即萌生出一股羡慕之意，“真好啊。这个公司很不错的吧。”
　　安可，“应该……是吧。泥呢？为什么在这里？难道泥也在这里工作？”
　　卓小然沮丧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我只是路过。”
　　“路过？泥是邮递员，来送快递的？”
　　卓小然忙道，“不是。我是来面试。”
　　安可恍然大悟，“哦，原来今天招聘，那泥是来应聘哪个位置？”
　　卓小然，“就是一个文员的职务。”
　　安可，“那泥被录取了吗？”
　　卓小然叹了口气，“估计被淘汰了。”
　　“为什么？”
　　卓小然，“英语太差。”
　　安可，“有窝的中文差吗？”
　　卓小然，“可能还要差点。”
　　安可，“差多少。”
　　卓小然，“就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段距离。至少我还不知道这这句话怎么用英语说呢。”
　　安可，“Road see injustice take his sword for his help。”
　　卓小然默默重复了一边，突然叫了起来，“不对啊，我怎么觉得这像是百度翻译出来的？”
　　闻言，安可哈哈大笑起来，“泥说的没错，这就是谷歌翻译出来的，窝是在胡柚泥。”
　　卓小然脸上拉下三根黑线。胡柚泥，还萝卜泥呢。
　　安可道，“吃了午饭没有？”
　　卓小然，“还没有。”
　　安可，“一起吃吧。”
　　卓小然爽快地答应了，“我请你。”
　　但她很快就为自己放下的豪言后悔了，而且悔的肠子也青了。
　　本想着安可也许对这一片比较熟悉，就让他推荐一个饭馆，谁知这位大哥就老实不客气地去了一家最贵的。
　　贵到什么程度？
　　人均一千五的……米其林饭店。
　　关键是这么多钱，还不知道吃了点啥。
　　请原谅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看着安可优雅地操着小牛刀，将牛排切成一条条，每一刀下去，都带出暗红色的血丝……还有自己点的这个鸡蛋鱼子酱，说白了就是白煮蛋上撒鱼卵，真没吃出什么惊艳的感觉。还不如去新疆人的烧烤摊上，买几串羊肉牛肉串，再来一瓶啤酒，一口肉一口酒，大快朵颐来的爽快。
　　这个地方，高档是高档，但是明显不符合她的社会阶层。
　　将卓小然坐立不安的动作看在眼里，安可道，“别担心，窝来买单。”
　　被看穿了心思，卓小然脸一红，道，“那个，这附近有那么多好吃的饭店，你为什么要选西餐啊？在你自己的国家，难道还没吃够吗？来中国就是应该吃中餐！”
　　安可道，“没有亲自去检查过厨房的饭店，我不去吃。”
　　哎呦，忘了这家伙有洁癖。
　　卓小然，“你经常来这吃？”
　　安可点头，“西餐的味道确实不如中餐，不过分食制比较卫生，而且这里餐具都是经过高温消毒。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天只接待二十桌客人，所以厨房的利用率不会很高，这样就不会像普通饭店的厨房那样脏乱差。”
　　对于这点，卓小然明显看法不同，对她来说，只要食物好吃就行，至于厨房的卫生情况，她不管，也管不着。
　　卓小然问，“那你每天都来这里吃？”
　　安可摇头，“只有每个星期三和五。”
　　卓小然，“那其他时候，你在哪里吃？”
　　安可，“类似这样的饭店有十家。”
　　卓小然，“你每一家都考察过？”
　　安可点头。
　　卓小然觉得不可思议，“那你一个星期吃饭得花多少钱？”
　　安可，“一两万，或许更多。”
　　卓小然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这是在逗她呢。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卓小然把憋在心中的一个疑问问了出来，“敢问你一个月赚多少？”
　　卓小然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必然是个天文数字，但天文数字也是个数字，不是么。没想到这位神人摇了摇头，却道，“不知道。”
　　“不知道？”卓小然被他弄糊涂了，叫道，“你连你自己赚多少都不知道，怎么还敢这么挥霍？”
　　安可道，“自从每分钟收入超过四位数后，窝就没再关注窝的账户了。”
　　哇，这是本年度卓小然见过的最牛装逼，没有之一。为了确定这位神人是不是在吹牛，卓小然再次问，“那个，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什么工作这么牛逼，能收入以秒计算？
　　安可道，“窝是比特币的创始人之一。”
　　比特币？？？
　　安可看出她的疑惑，就解释道，“比特币是一种去中心化，非普遍但可以全球支付的电子加密货币。”
　　智商太低，完全听不懂。
　　于是安可又道，“简单的说，就是一种支付系统，用于虚拟计价的一种工具。和有价证券差不多，不过不需要银行、信用卡、在线支付公司等中介机构，可随时随地在网络上直接交换物品和服务。”
　　卓小然还是似懂非懂，不过倒是听明白了一点，就是这家伙跟比尔盖茨一样，创造出了一样了不起的东西，然后靠此发家致富了！
　　网络软件确实有一种神秘力量，卓小然有点相信了。难怪会做出当街撒钱的动作，每顿饭都在高档餐馆吃，原来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隐形亿万富豪啊！
　　这一辈子遇到富豪的可能性是多少？0.0001的百分比，就这么微乎其微的可能，都被她遇上，还不抓紧机会？所以卓小然当场做了一个决定，必须要抱紧土豪的粗壮大腿。
　　不求嫁豪门当名媛，只求他偶然点拨她一下，就算不在钱堆里自由翱翔，至少也能低空掠过。                        
　　作者有话要说：为节省字数，就不描述安可的中文了，大家请自行脑补

　　☆、第六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使出浑身解数，和安可唠了一下午的嗑，卓小然把口水都说干了，还是没套出他的手机号码。安可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手机。
　　他一个软件大师，靠虚拟网络发家的，说没手机谁信呢！多半是不肯给，才找这样的借口。想想也是，人家身价亿万，比王思聪他爹还有钱，手机号码那还不是顶级私密，怎么可能随便给人？
　　不过，这聊了一下午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获得了几条有用的信息。一是周三和周五他都会去那家米其林餐厅吃饭，雷打不动。二是他刚来中国不久，暂时住在的市中心的酒店单身公寓。三是他喜欢中国文化，打算学好语言后，游遍我国大好山水。四是还没有女票，但性取向正常。第五，也是最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喜欢音乐，尤其是古典乐！
　　于是，卓小然在坐公车回家的时候，给自己制定了一套作战方案。先要投其所好，引起他的主意。博得他的好感，再步步深入，成为他的知心好友，最终目的是拜师求带入门。
　　秒入千什么的，不敢奢望，但日入千，还是可以想一想的。俗话说的好，嫁个豪门，不如自己当豪门；求人以鱼，不如求人以渔。要是安可愿意带她玩转比特币，翻身当土豪的日子就近在眼前了。
　　公车到站，卓小然下站，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攻克安可和他的比特币，然后脱贫致富奔小康的美好画面。想得太入神，不一小心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一个三角木架子。
　　谁啊，这么缺德，把东西扔在楼道口，这黑灯瞎火的，不是害人吗？
　　嘴里这么嚷着，卓小然突然一怔，哎，这个三脚架为毛和自己放在厕所晾衣服的那只那么像？再定睛一看，哎呦喂，可不就是她的！
　　为什么她的东西会出现在楼梯口？
　　卓小然正觉得奇怪，这时，楼梯上有人走了下来。她抬头一看，是几个搬家公司的工人，扛着各种家具吭哧呼哧地往下搬。
　　她心口一下子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勒个去，这搬下来的都是她家的东西，她的衣柜，她的写字台，还有她的桌椅……
　　卓小然来不及细想，忙不迭得冲上前去，伸出双手拦住工人，气急败坏地叫道，“哎，等等，你们为什么搬我的东西？”
　　工人满是惊讶地道，“你不是要搬家了？”
　　卓小然道，“谁说我要搬？”
　　工人一怔，随即道，“你搬不搬我们不管，我们只是接到任务，到这里来干活。”
　　“那是谁给你们下达的任务？”
　　“当然是房子的主人。”
　　“我就是房子的主人，我没有叫你们。你们凭什么搬我的东西，放下，快放下，不然我就报警了。”
　　工人们被她堵住了去路，不得不停下脚步，道，“小姐，你别为难我们，我们只是拿钱干活。”
　　“谁给你的钱？”
　　“一个女的。现在就在屋里，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自己去找她说。”
　　女的？
　　卓小然双手抱住自己的家具，往地上一放，然后扯开嗓子对几个陆续从楼上下来的人道，“不准搬，全不准搬，听到没有！”
　　工人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将所有家具暂时就地搁置。
　　卓小然见自己稳住了工人们，便不再停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
　　她家大门已经被专业人员撬开了，所有窗户都敞开着，屋子里面被弄的乱七八糟。窗帘被拆了下来，扔在角落里。书籍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大半个房间已经清空了，就连床架子也被拆了，只剩下一个床垫子孤零零地靠在墙壁上。
　　靠，这是遭遇强拆队了么！
　　卓小然越看越糟心，不由把眉头揪成了一条线。她以为是王哲来搬家，不由火冒三丈，先斩后奏也就算了，还把她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
　　撩起袖子打算进去大干一架，谁知，这个缩头乌龟根本没来。站在屋子中央的是一个年轻女郎，比卓小然大不了几岁，一身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
　　卓小然在学弟面前撂下狠话，不过就是不甘心，想再最后见一眼渣男，骂他几句打他几下出出气。可万万没想到没把前男友等来，反而把前男友的现任女友给等来了，眼前这位贵气十足的，不就是王哲新傍上的白富美赵颖儿吗？
　　真是冤家路窄，看到她就有气，卓小然强忍着一腔一触即发的怒火，道，“是你让人搬走我东西的？”
　　赵颖儿踩着一双高跟鞋，居高临下地俯视卓小然，语气中带着七分挑衅，道，“是我，怎样？”
　　卓小然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火大地道，“这是我家，你这种行为无疑就是入室抢劫，我要报警。”
　　这本来只是气头上的一句，卓小然没想过真要闹到不可收拾，谁知，赵颖儿有恃无恐，挥手道，“好啊，有种你报！”
　　未经允许，就把别人家给拆了，还这么盛气凌人，真是本末倒置了！被这个赵小姐挖了墙角，本来和她就不对付，现在更是新仇旧恨全部交织在一起，就像一滴水溅进滚烫的热油，一下子炸了。
　　卓小然在盛怒之下，拨打了110。
　　赵颖儿哼笑了一声，脸上毫无收敛之色。
　　底下的工人们想着早点搬完，就能下班休息了，所以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就上来询问。
　　“还搬不搬？”
　　“搬。”
　　“不许搬！”
　　两个女人剑拔弩张，带队的工人也有些吃不准，一时站在原地没敢动。
　　赵颖儿手一挥，气焰嚣张地道，“全部搬走，完了后我每人多给五十。”
　　卓小然怒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再敢碰一下试试看。”
　　赵颖儿哼笑，“天塌下来有我撑着，你们拿钱办事，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被她这么一喝，几个工人如梦初醒，是啊，他们不过是跑腿的，这里杀人放火了关他们什么事？所以，稍作停顿后，又继续开始继续搬家具。
　　“不许碰这个！你们打住，都给我打住！”卓小然气急败坏地叫道，可就凭她一个人，根本拦不住那几个身强体壮的搬家工人。
　　赵颖儿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她的狼狈，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还以为让王哲念念不忘的前女友是什么惊艳的角色，搞了半天，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看着已经不能再住人的屋子，卓小然胸腔中的怒火燃烧，咬牙切齿地瞪着赵颖儿，“你凭什么这么做？”
　　赵颖儿扬起下巴，一字一顿地道，“就凭我是王哲的女朋友。”
　　这充满挑衅的表情和话语，让卓小然生出了狠狠抽她一耳光的冲动，但出于教养，她还是强行克制住了。她深吸一口气，极度鄙视地啐了口，“我呸，不要脸的小三。”
　　谁知，她不动手，倒是赵颖儿先动起了手，横眉怒目地道，“你骂谁小三？”
　　卓小然躲得快，让她这个巴掌扑了个空，虽然没被打到，但卓小然的愤怒是达到了沸点，扯开嗓子道，“谁勾引别人的男朋友，谁就是小三。当小三还敢上门，你要不要脸？还有王哲这个渣男，脚踏两条船，你们两个渣男贱女，也不怕遭报应。”
　　闻言，赵颖儿冷笑一声，一脸鄙夷地望向卓小然道，“什么小三不小三，你电视剧看多了吧。爱情的国度里没有先来后到，谁都有选择幸福的权利，况且，你和王哲还没结婚呢，哪门子的小三原配？我是他的现任女友，而你是前任，真要说第三者插足，那也是你插足。”
　　卓小安被气笑，“这就是你的三观？你爸妈是怎么教育你的？”
　　赵颖儿，“我的三观很好，不劳你费心。至于我爸妈怎么教育我的，你一个外人管得着么？卓小然是吧，你看看你，从头到脚，就是一副穷逼的寒酸样。王哲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在想怎么赚油盐酱醋的钱，哪里还有心思科研学习？王哲非池中之物，不是你这座小庙能供得起。就算你们相爱过，那又如何？结束了就是过去式，现在他爱的人是我，需要的人也是我。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自动退让，别死皮赖脸地粘着他不放。”
　　卓小然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忍不住讥笑，“你确定他爱你？别傻了，他爱的只是你的钱，你白富美的身份。”
　　谁知，这话对赵颖儿根本不起作用，反过来被嘲笑了一通，“所以说你又傻又天真。没有利益支撑的感情，怎么会有天长地久？他想要出国，我能给出他学费；他想要搞科研，我能给他搞资金；他想要学术交流，我能替他邀请全世界的同行专家。就凭这三点，我就能将他留在身边。而你呢？卓小然，除了说这一个廉价的爱字，你能给他什么？”
　　卓小然竟然被她这颠覆三观的话抨击的哑口无言。

　　☆、第七章

　　在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之际，警察来了。
　　“什么情况，是谁报的警？”
　　闻言，卓小然立即指着赵颖儿，道，“她破门抢劫，在未经我的允许的前提下，搬空我屋里的所属物。警察同志，您看，我房间被弄的乱七八糟，让我晚上怎么住人？所以，我要告她，我要起诉她强抢他人钱财！”
　　警察皱着眉头看向赵颖儿，“怎么回事？”
　　赵颖儿当然有自己的说辞，道，“这里根本不是她的住所，是我男友王哲的。这间房子是学校拨给研究生居住的学生宿舍，我男友是这个学校的研究生，不过现在打算出国了，所以要将宿舍还给学校。这个女人是我男友的前女友，赖在这里死活不肯搬走，租期快到了，我只能想办法让她走。”
　　“那入室抢劫是怎么回事？”
　　“完全没有。”赵颖儿一口否认，“我爸是赵新如，我堂堂一个赵家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抢她这些破东西做什么？”
　　警察听了后，很是惊讶，“你爸是赵新如？就是那个有名的房地产商？”
　　赵颖儿，“如假包换，你要不信，随时可以打个电话去问问。”
　　卓小然不知道赵新如是谁，也不感兴趣，冷冷地打断两人的话，道，“警察同志，你们是来办案，还是来套近乎的？”
　　被她这么一呛，警察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对卓小然道，“那你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卓小然道，“这房子确实是学生宿舍，也是王哲申请的，但第一，房子还没到期。第二，我没有不搬。第三，王哲原本是我的男朋友，是她这个不要脸的小三抢走了我男友。”
　　赵颖儿把眼睛一瞪，“你骂谁小三。”
　　卓小然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就是骂你。”
　　刚问了个大概，两边又吵起来了，警察一个头两个大。两女争一男，为此大打出手，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先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两人当中，一个还是赵大老板的女儿，这闲事还是不要管的好。
　　警察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安抚话，却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所以不一会儿，那些工人把屋子搬了个空。虽然言语间听不出偏向哪一方，但这默许工人搬家的行为，已然暗示了他们站在赵颖儿这一边。
　　见状，赵颖儿像一只斗胜利的花孔雀，眼中满满都是得意之色，“跟我斗，你斗的过我么？你看看你自己，一没钱二没势三没颜，我要是你，还不如死了算。”
　　卓小然怒目相向，捏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打她一顿，见两人又要对掐起来，两个警察急忙一人拉一个，将她们拉开。
　　看在赵新如的面上，警察也不想怎么苛责赵颖儿，只是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好了，你少说两句，擅自搬空人家的家具也确实不对。你看，这事怎么协调？”
　　卓小然插嘴道，“不是不对，这是违法行为。”
　　警察瞪了她一眼，“别上纲上线啊，差不多点可以了。”
　　赵颖儿见警察站自己这队，更是猖狂嚣张，刷的又一下从包里掏出一叠钱，往卓小然身上一砸，同时弯起嘴角露出个讥讽的笑容，道，“拿了钱，赶紧滚！”
　　卓小然哪里吃得下这羞辱，顿时胸中怒火焚烧，想也不想地操起这一叠钱反扔回去，“我和你拼了！”
　　没想到钱没砸中赵颖儿，反倒是把站在她身边的那个警察给砸了。就听碰的一声，钞票砸中警察后，做天女散花状，下了一阵粉红色的钱币雨。一百张毛爷爷掉了一地板。
　　那个被击中的警察火冒三丈，一手捂着被砸中的地方，一手指着卓小然，吼道，“干什么干什么？想袭警造反啊！带回去，给我带回去！”
　　***
　　程西溪趁着红灯的空挡，转头看了卓小然一眼，“我说卓小然，几天不见，你长出息了啊！敢袭警了。”
　　卓小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有钱没钱真的差那么多吗？”
　　红灯过去，程西溪一脚踩下油门，“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你看那个富家千金，砸你的门，搬你的家，扔你的东西，结果呢？连局子大门都没进。反倒是你这个受害者，反而还被掐进了警察局，这都是什么事。”
　　闻言，卓小然悲从心中来，嘴巴一瘪就想哭。
　　见状，程西溪忙道，“stop，我可不是男人，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要我说，你这都是活该，早说了王哲那男人靠不住，你不信，他让你离我远点，你还真听话，真就不理我了。”
　　卓小然一脸愧疚，“对不起，溪溪，是我被猪油蒙蔽了眼睛，没能透过表象看本质。我以为他没钱会本分，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老实人，没想到……”
　　程西溪打断她，“谁说没钱就一定老实本分？你看他一典型凤凰男，老家种田的，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妹妹。他们村里就他一个考上大学，一家老小都指望他翻身当地主，他身上压了多重的力？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要出国，就他这家境，能去的起吗？他不止一次暗示过你，让你问你爸要钱。当初看中你，多半看中了你老爸是教授这一点，想着你家境好点能揩油，没想到你硬气不啃老。你坚持不问父母伸手，你爸就是市长也没用，所以啊，他早就对你不满了。劈腿是迟早的事，因为他一直就把你当备胎。在找到一个新人选之前，他是不会放弃你的，但是一旦找到了更好的，就没你什么事了。”
　　卓小然咬着嘴唇没说话，但她知道，程西溪说的都对。程西溪虽然只比卓小然大两岁，但在男女之事上却比她有经验，看的也通透。
　　程西溪是她前公司的同事，算不上闺蜜，却比较说得来，有一些共同的爱好，平时有空也会聚在一起吃饭逛街。过去在一家公司上班，难免会有摩擦，彼此都防着一脚，不敢推心置腹。后来卓小然被辞退，个中缘由大家都看在眼里，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再加上，卓小然辞职后，相互间既没有冲突也没有竞争，反倒走得近了。这一次卓小然被甩，她也知道，同情她祸不单行，情场商场两失意。所以，卓小然和她商量能不能跟她合租一段日子，她想也不想，立即就答应了。
　　见卓小然情绪低迷，程西溪又道，“王哲这颗毒瘤，还是早点割掉得好。你应该谢谢那个白富美，帮你收了个渣男，让你早点重生。”
　　卓小然叹了口气，这个朋友哪哪都好，就是说话毒舌不留情面。
　　“谢谢你来警局赎我。”
　　“你要真感激我，就赶快振作起来。让自己活得更好更潇洒，就是给那渣男最响亮的一巴掌。”
　　“可是，他马上就要去美国了。”
　　“去美国就去美国，像他这种靠女人上位的渣滓，去哪里都混不出个人样。”
　　听她这么说，卓小然心里好过了点，“其实我也不是不舍得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程西溪，“我知道，你只是钻在了牛角尖里一时出不来，想开了其实也没什么。”
　　说到这里，程西溪又问，“你还回宿舍吗？”
　　卓小然点头，勉强打起点精神，“回去一趟吧。我要去拿些东西。”
　　程西溪，“都是些破烂货，还拿什么呀？”
　　卓小然忙道，“也不是都是破烂货。”
　　程西溪，“还有什么值钱的？”
　　卓小然，“我的二胡，传家之宝呢。”
　　程西溪一脸惊讶，“你竟然会拉二胡？”
　　卓小然，“会呀，我爸是二胡教授，牛逼吧。”
　　程西溪点头，“我还以为你爸是教政治的。”
　　“为什么？”
　　“一脸正气，还不言苟笑。”程西溪没到过真人，但看到过卓小然放在皮夹里的父女合照，所以才会这么说。
　　卓小然被她逗笑，“我爸只是外表严肃了点，其实他很温柔。”
　　车轮子一滚，很快就到了学生宿舍。现任大闹前任，把整栋楼都惊动了，现在谁都知道她卓小然被甩了，王哲劈腿找了个白富美新欢。
　　一路上都有人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卓小然黯然伤叹，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家身躯里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啊，是永远不会熄灭的。
　　大闹一场，此时房间里基本已经搬空了，床架子、书架、柜子什么的大件家具全都被扔在了楼下，屋子里只剩下一些小玩意和一个不起眼的行李箱。
　　卓小然打开行李箱，取出里面的二胡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幸好没有损坏。她拎起箱子，对东张西望的程西溪道，“走吧。”
　　程西溪，“你不收拾几件衣服？”
　　卓小然摇头，“你不是说切掉肿瘤重生吗？既然是重生，那就一切换新，要是可以的话，我连身体都想换个新的。”
　　程西溪被她说的哭笑不得，道，“我说的重生是比喻。”
　　卓小然道，“我知道。不过这些东西沾了渣男的气息，闻到就烦，不要也罢。都买新的吧。”
　　程西溪，“那你有钱吗？你可是刚失业。”
　　卓小然，“白富美临走前甩了我一万块。”
　　程西溪瞪大眼睛，“分手费？”
　　卓小然没好气地纠正，“是强拆费。”
　　程西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她是拆迁办的包工头啊！”

　　☆、第八章

　　程西溪在城北靠近市中心的地方，租了一套两室户。一室一厅，单独卫浴，还有一个厨房，家里布置得很温馨。
　　只不过就是小了点，实用面积加起来才四十个平方，一个人住还比较宽敞，但加上卓小然，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卓小然有些不好意思，问，“我睡这里方便吗？”
　　程西溪一边收拾客厅，一边道，“要是不方便，就不会把你领回家。”
　　听她这么说，卓小然这才安心。
　　程西溪，“晚上你睡沙发，一会儿我给你整一套干净的被褥。”
　　卓小然很是感激，道，“我一个月付你多少？
　　“就给我三分之一的房租吧。”
　　这套房子月租三千五，三分之一，也就是一千两百。
　　卓小然忙从包里掏出钱塞给她，“先预付三个月。”
　　程西溪没收，只是从中拿了一千两百块，道，“不知道住多久，你还是一个月一个月付吧。”
　　卓小然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说，让自己住这只是江湖救急，临时性的过渡一下，工作和房子该找的，还是得继续去找。
　　吃完饭，卓小然自告奋勇地收拾碗筷，程西溪就去玩电脑了。
　　干完活从厨房出来，看见程西溪带着眼镜，一脸专注地看屏幕，卓小然不禁好奇，问，“在干嘛呢？看小说吗？”
　　程西溪将眼镜拿了下来，放在衣服上擦了擦，道，“炒股。”
　　卓小然，“玩的好吗？”
　　程西溪摇头，“不咋的。被套了七八万，看样子要割肉。”
　　卓小然咋舌，“这么多？”
　　程西溪却不以为然，“股票就这样，有赚有赔。”
　　“那你能赚多少？”
　　“看情况。最好的一次赚了二十万。”
　　“哇，真是大起大落啊。”卓小然想到程西溪开的那辆宝马3系，心想应该还是赚的居多。
　　程西溪，“我只是小玩玩，和那些专业炒股的不能比。”
　　卓小然看着她屏幕上的K线图，突然想起了一事，便问，“对了，溪溪，你听说过比特币吗？”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程西溪竟然点了点头，“听说过。”
　　卓小然好奇地问，“你也玩？”
　　程西溪，“研究过，但是脑子太笨，始终不得要领。”
　　卓小然问，“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程西溪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的理解是跟炒外币差不多，低买高抛，唯一不同的就是，比特币是虚拟的。而且可以全球同时操作，没有国界，也就是说，我在中国抛，阿联酋也能买。而且比特币不需要银行开户，是把钱直接存到网上，就像支付宝一样，能存能兑现，所有操作都是通过网络。最重要的是注册的账户密码，要是不幸忘了，那这一笔钱就永远取不出来了。而且，比特币的涨跌没有限制，换句话说，今天一毛，明天就可能涨到一千块。同样，今天一千块明天可能就跌到一毛，所以对于刚入行的人来说，风险很大。”
　　卓小然试探地问，“那这东西要是玩的好，是不是能赚很多钱？”
　　程西溪，“玩得好，什么都能赚钱。”
　　这是句实诚话。
　　小然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我最近认识一个把比特币玩得特神的大师，我想拜他为师。”
　　程西溪好奇，“哦，有多神？”
　　卓小然怕说了自己认比特币的创始人这件事，会惊到程西溪，于是就含糊其辞地道，“就是靠这赚了很多钱。”
　　程西溪嗯了一声，“你要是和他关系铁的话，可以求他带你。”
　　卓小然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
　　程西溪，“就算他肯，你也不一定玩的来。这种东西，和炒股一样，看着人人都能玩，但其实特烧脑。想要靠这些发大财，要么靠运气，要么靠智商。像我这种啊，就是智商和运气均不在线。”
　　卓小然，“那你还玩！”
　　程西溪叹了一口气，“玩还有发大财的可能，不玩，那是一点可能也没了。”
　　这句话，倒是说到卓小然心坎里去了。像他们这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老百姓，大学毕业找一份工作养家糊口，既没有聪明的头脑，也没有一个当官有钱的爹，想要发财就跟中彩票一样。
　　本来卓小然对钱看的并不重，也不是那种投机取巧的人，可是这几天接连受刺激，发现有钱真的是好使。像是前几天遇到碰瓷事件，刚开始根本没人站出来，但安可这么一撒钱，一窝蜂地替她出头。还有她前公司老板的儿子，不学无术，到处捅娄子，可大家看到他还不是得拍马说好话？还有今天，明明是赵颖儿违法乱纪，却连警察也站在她那一头，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她有一个有钱的老爸？
　　所以说，这年头要强大，第一步就得变成有钱人。这么想想，卓小然更是坚定了自己要拜入安可门下的决心。前世造化这辈子才能遇上个既有钱又有脑的牛人，只可惜这个牛人和自己只是两面之缘，连个电话号码都没留下没，不然自己还能厚着脸皮找上门去。
　　想到这里，卓小然突然眼前一亮，对了，也不是没有办法，安可说过他每周三和五都会去哪家米其林饭店吃饭。她可以去那里截他呀。
　　安可不是喜欢古典音乐么？那她就去饭店门口的空地上，铺一张席子，拉二胡卖艺。
　　这么神奇的方法也亏她想的出来，卓小然不由为自己开阔的思路深感一番，小说没有白写，套路信手拈来。
　　***
　　好久没拉二胡，有点手生，为了能吸引安可大师的注意力，顺利拜入其门下，卓小然决定重拾旧爱。等程西溪去上班，便宅在家练习二胡曲。
　　赛马是她最拿手的，不过最震撼人心的还是那一曲铁血丹心，只要她一拉起来，就能进入忘我进阶。小时候，她的二胡比赛还得过奖，就是不知道作为老外的安可，是否有这慧根能领会到其中奥妙。
　　卓小然拉了一会儿二胡，起身喝点水，准备休息一会儿再战，这时，手机铃声见缝插针般的响了起来。看见屏幕上那熟悉的号码，卓小然心脏一阵猛跳，缩头乌龟竟然主动打电话给她，真是太阳打西边升起。
　　虽然觉得两人已经恩断义绝，自己没话和他说，但卓小然还是经不住心底的好奇，按下了接听键。因为她想知道，这个渣男为什么在对自己不闻不问那么多天后，又突然主动打电话过来。
　　谁知，电话一接通，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对方劈头盖脑地将她骂了一顿，而且措辞激烈。
　　王哲道，“卓小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算是看走眼了。”
　　莫名其妙被批一顿，卓小然心里不爽，急忙辩驳道，“我怎么了我？”
　　“你可以把家具砸烂，也可以把我的东西都扔掉，或者放一把火把书都烧了，但是你为什么要对颖儿动手？”
　　卓小然忍不住为自己喊冤，“我什么时候砸过家具，什么时候扔过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把你的书都烧了？什么时候对赵颖儿动过手！”
　　但王哲哪里肯听她的解释，冷冷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颖儿都告诉我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卓小然你太恶毒了，抽了她两耳光，还想把她从楼上推下去，要不是警察来的及时，她就没命了。”
　　她推赵颖儿下楼？这简直是本年度最大的天方夜谭，有这造谣的本事，她怎么不去当编剧。
　　卓小然越听越心惊，“胡说什么？这全都是赵颖儿颠倒是非编造的，你的智商被狗吃了，这也信！”
　　“不信她难道信你？我和你分手，你就怀恨在心，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何必牵连一个无辜的人？”
　　王哲的话字字句句都刺人心，卓小然气的心肺都炸了，合着他们这对渣男贱女是好人，她才是天字第一号大坏蛋。
　　“无辜？请你别玷污这两个字。赵颖儿是我见过最狠毒的女人，没有之一。而你是我见过最烂的男人，没有之一。”
　　王哲，“说我可以，但我不许你这么说她。卓小然，本来我对你还有一点愧疚，现在都被你消磨光了，我讨厌你，真的很讨厌你！”
　　卓小然一怔。
　　在此之前，卓小然心底深处还有那一点点的期望，毕竟五年感情不假。但现在接了王哲的这个电话后，对他最后一丝留念也烟消云散了。
　　她冷笑道，“我也很讨厌你，王哲。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没认识过你，你是我人生的污点。”
　　这些话她也会说，果然，话一出口，就把王卓气个半死，咬牙切齿地说了一个你。但卓小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鼓作气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我没做过，也不会承认，你们别想往身上泼脏水。恭喜你找到了一个好女友，将来你好自为之吧。还有，拜托你不要再打电话来骚扰我了，我们路归路桥归桥，以后在路上遇上了也麻烦装作不认识，谢谢！”
　　吼完最后一句，卓小然立即掐断了通话。
　　虽然在语言上，她也不甘示弱，但还是被这一对无耻之徒给气到肺了。
　　混蛋混蛋，都是混蛋！
　　卓小然怒发冲冠，双手用力地拍打着沙发，整个人都快燃烧起来了。没想到赵颖儿这么卑鄙，竟然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还有王哲这个渣男，不问青红皂白，就来向她讨公道。呸，她以前是瞎了眼了，会看上这个势力的小人。心机婊配势利眼，一对绝配。
　　被这通电话一搅和，卓小然哪里还静得下心来练琴，跑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一口气灌下去。
　　本以为赵颖儿只是在王哲面前造谣生事，和渣男断绝关系，这事就这么翻过去了。但事实证明，她卓小然还是太天真了点。
　　傍晚时分，卓小然接到了大学同学发来的信息。
　　同学a劈头就问：你和王哲怎么了？闹翻了吗？
　　卓小然心里惊讶，回道：你怎么知道？
　　同学a：王哲在微博和朋友圈发了状态……呃，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你不知道吗？
　　卓小然当然不知道，听她这么说，心中一惊，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打开微博，找出状态一看，顿时炸了。
　　好啊，十句话里除了姓名性别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认识王哲这么久，第一天知道这人这么能编！

　　☆、第九章

　　程西溪下班回家，只见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一片，唯独正中央一团莹莹蓝光，映着后面一张惨白的脸，别说有多恐怖。饶是胆大的她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打开电灯一看，原来这个女鬼正是卓小然。此女正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就连家里多了一个人也没察觉。
　　程西溪放下包，走到她身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你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卓小然吓了一跳，大叫出声，连带着程西溪也跟着一惊，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看半天。
　　“你干嘛吓我啊！”
　　程西溪没好气地道，“这句话该我说才对。”
　　卓小然放下电脑，揉了揉眼睛，道，“你今天咋这么早下班？”
　　“老陆请病假，所以我们都跟着借光。”说了两句没营养的屁话，程西溪又将话头转回了原地，“我说你刚在做什么？这么入神。”
　　卓小然愤愤地道，“在和渣男大战三百回合！”
　　“王哲？”
　　“就是他。”
　　程西溪不解，“你人都搬出来了，怎么还在和他纠缠不清？”
　　卓小然咬牙切齿地道，“王八蛋，毁我清誉，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程西溪问，“他又怎么了？”
　　“他颠倒黑白，说和我分手是因为我和别人好上了，他想成全我，所以忍痛自动退出。而赵颖儿只是他的红颜知己，从未越线，直到我们分手。还说赵颖儿是好心来关心我，却被我凶悍地打出去，差点摔下楼成残疾。”说到这里，程西溪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这几天不知怎么犯小人，老遇到这种极品狗血事。
　　“真卑鄙！”程西溪听了也觉得不敢置信，“果然人至贱无敌！”
　　“他做错事，还恶人先告状，反过来咬我一口。现在好了，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在声讨我，说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我是这种人之类云云，我好好地被他们泼了一身脏水，你说我要不要反击？”
　　程西溪用力点头，“必须的，我支持你。要不要我注册一个小号，爆点料给他们？”
　　卓小然问，“爆什么料？”
　　程西溪道，“黑料呗。”
　　“可是我没有。”
　　程西溪戳了戳她的脑袋，道，“你笨呀，他们能指黑为白，颠倒是非，我们也可以依样画葫芦。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卓小然乍听之下很兴奋，可仔细想一想，又觉得没必要自贬身份，和他们同流合污。
　　程西溪一脸恨铁不成钢，“瞧你这点出息，难怪他们会明目张胆地欺负你，柿子都挑软的捏，你没听过这句话啊。要我说，就是得把事情弄大，让大家看清楚那个小人的丑恶嘴脸。”
　　卓小然，“我不是怕，是不想为了这种事分心。我还要集中精神找工作找房子呢。和他们纠缠不清，我费时费心，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听她这么说，程西溪也不瞎起劲了，顺着她的意思道，“这倒也是。算了，就当放他们一马了。”
　　程西溪走到厨房，看着空荡荡的灶头，问，“亲爱的，晚上吃什么？”
　　卓小然一拍脑袋，道，“哎呦喂，光顾着战渣男，忘了还要做饭这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喊外卖了。”
　　卓小然心有愧疚，道，“这一顿我请。”
　　“你有钱么你请。”说着，程西溪从皮夹中抽出一百。
　　卓小然把钱推回去，道，“一顿外卖还是请得起。”
　　听她这么说，程西溪也不客气了。
　　卓小然打算找家快餐店，随便点两个菜，好巧不巧，刚拿出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程西溪凑过头来瞥了一眼，问，“谁打来的？”
　　卓小然，“号码被隐藏了。”
　　程西溪，“该不会是渣男打来的？”
　　很有这可能，渣男将她拖进了黑名单，然后再屏蔽自己的号码……想到这，卓小然一脸气愤，“这个臭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程西溪示意她稍安勿躁，先接电话再说，卓小然气呼呼道按下了通话键，劈头就道，“你还有脸打电话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响起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请问你是卓小然吗？”
　　卓小然一怔，下意识地点头，问，“你是谁？”
　　对方自报家门，“我是静安派出所的警察，我姓毛。是这样的，这里有一桩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
　　听到警察两个字，卓小然心脏骤然一跳，条件反射地联想到该不会是他们在网上互掐的事，闹到派出所了吧。所以她立马正襟危坐，端正态度，道，“配合，一定配合。您说。”
　　毛警官问，“你认识一个名叫安德鲁.可罗修斯顿的美国人吗？”
　　卓小然想也不想地回道，“不认识。”
　　毛警官，“你再想想。”
　　想什么呀，她一不在外企工作，二没去外国留过学，唯一认识的一个老外叫安可……嘿，等等。
　　卓小然脑中一激灵，安德鲁=安可？
　　中国人去外国喜欢给自己起英语名字，那同理可证，外国人来中国也能给自己起个中文名字，没准安可老家的名字就叫安德鲁呢？
　　卓小然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便问毛警官，“这个安德鲁有没有一个中文名字，叫安可？”
　　毛警官也不确定，就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句稍等。
　　趁这空挡，程西溪压着嗓子问，“怎么回事？”
　　卓小然耸了一下肩膀，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没让她久等，毛警官又回到了电话旁，确认道，“是的，他确实也叫安可。”
　　卓小然忙道，“我认识他，他怎么了？”
　　毛警官简明扼要地道，“他犯了事，现在被关在我们这的看守所里，要有人过来做担保，才能将他放出去。”
　　犯了事？卓小然听的一头雾水，忙追问道，“他犯了什么事？严不严重？”
　　毛警官在电话那头呵呵一笑，“严重就不会叫你来保他了。卓小姐，他说你是他在中国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所以，你能过来给他做个担保吗？”
　　卓小然，“好的。麻烦您把地址告诉我，我这就赶过来。”
　　挂断电话后，卓小然还有些愣忡，昨天自己还想方设法的想去勾搭人家，今天这人就自动送上门来了。这世间的事儿啊，真是瞬息万变，快的都快让她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想到美好的钱途就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卓小然忍不住大声欢呼了一声。
　　“你干嘛呢？”
　　卓小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把抱住程西溪，欢呼道，“溪溪，我不用腆着脸去饭店门口拉二胡卖艺了！”
　　“说什么呢？没头没脑的。”程西溪推开她，道，“我是问你，谁打电话来的。”
　　卓小然忙道，“一个外国朋友遇上了事，让我去警察局替他做个担保。”
　　程西溪一脸好奇，“你还有外国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卓小然心情愉快地道，“其实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程西溪丢给她一个你吃饱撑了没事干的表情，“那你屁颠颠地跑去保他什么？”
　　卓小然一边速度将自己打理了一番，一边道，“你不懂。我和他虽然是萍水相逢，但他也帮过我的忙，而且以后可能还要有求于他。”
　　程西溪脑袋转得飞快，看着她又是化妆，又是弄头发，一脸了然道，“该不会他就是你口中的那位比特币大师？”
　　卓小然嘿嘿了两声，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居然被你猜到了。”
　　程西溪，“看透你还不容易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虽然这个点不好打车，但卓小然还是拒绝了，一方面是没好意思麻烦程西溪，另一方面她也有私心。
　　见她拒绝，程西溪也没多说，只是挥了挥手，让她赶紧麻溜地滚。
　　***
　　按照毛警官给的地址，卓小然打车去了公安局。
　　“卓小然是吧？你来的倒是挺快。”
　　听声音应该就是那位毛警官，卓小然干笑着道，“家住不远。”
　　象征性地寒暄几句，切入正题，卓小然问，“安可……哦，就是安德鲁，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卓小然实在好奇，照理说，像安可这样的有钱人，不会做鸡鸣狗盗的事，没道理会被掐进局子啊。
　　毛警官很是感叹地道，“你这朋友真是个极品，自己有家不回，摸去人家家里，不偷不抢，就是把厨房浴室统统打扫了一遍。屋主回家进门，冷不防房间里窜出来一个不认识的外国人，吓了一大跳，还能不报警？”
　　真是神奇啊，但卓小然还是装作淡定地道，“应该只是误会吧。”
　　“是误会。问题是你这朋友包里放了一大笔现金，各种币种加起来，足有一百多万。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洗黑钱，或者和国际走私集团有关。”
　　卓小然，“……”
　　难怪被拘了。
　　毛警官带着卓小然来到看守所，卓小然抬头一看，关在铁栏里的这人可不就是安可吗？
　　看守所里除了他，还有其他临时被关押的嫌疑犯，有吸毒被抓的、有□□被抓的、有偷盗被抓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大老爷们，其中不乏有不讲究外表的糙汉，但也有头发染成七彩云的的杀马特。而安可就坐在这些人的中间，只见他盘腿席地而坐，腰杆挺得笔直，闭目养神，和这个地方的画风格格不入。瞧他这老神在在的样子，就差双手捏个诀，垫个莲花座，不然就是一座入了定的菩萨像。
　　毛警官扯开嗓子，道，“安德鲁，有人来保你，你可以出来了。”
　　安可缓缓地睁开眼睛，像是刚睡醒似的，一脸懵逼。他环视四周，终于看到了铁牢外面的卓小然，用淡定的语气道，“泥来了。”
　　卓小然，“我来了。”
　　安可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看守打断，不耐烦地用警棍敲了敲铁牢，道，“快点出来，磨叽什么？”
　　这看守的态度未免也太差了点吧！但卓小然敢怒不敢言，只好对安可道，“你先出来再说。”
　　安可带着一脸没睡醒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想从中抽一张出来，却无比郁闷地发现，包装里一张也不剩。
　　他看向卓小然，“你带了纸巾吗？”
　　卓小然点头，拿出一包纸巾想扔给他，谁知，安可抢先道，“你用过的我不要，我要新的。”
　　于是卓小然只好道，“没用过，还没开过封。”
　　经过看守的允许，卓小然将纸巾递给安可。他打开取出一张，从容地铺在地上，将手放在纸巾上一撑，站了起来，动作利索，且不带起一片灰尘。
　　他站起来后，卓小然才发现，他坐的地方还铺着六七张餐巾纸。难怪那包纸巾里面是空的，原来全给他垫在屁股下面了。

　　☆、第十章

　　看守打开大铁门，安可将腰背挺得笔直，一步跨了出来。
　　卓小然走上前，正想说话，却被他制止。
　　安可转头望向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看守，出其不意地向他伸出双手。看守吓一跳，还以为他要行凶，下意识地去拿插在腰间的警棍，同时嘴里喝道，“你干什么？”
　　然而，安可只是替他整了整警帽，完了又整了整他的肩章，之后还抚平了他制服上的皱褶，最后顺手拉正了被扯歪的警棍，自言自语道，“这样顺眼多了。”
　　看守瞪着他那双绿豆般的小眼睛，一时回不过神，这是什么情况？
　　看见卓小然和毛警官都一瞬不眨地望向自己，安可耸肩道，“关在监牢里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帽子是歪的，肩章是斜的，制服上全是皱褶……看着太难受了！”
　　看守被他说的脸上一阵黑一种红又一阵白。卓小然恍然大悟，为毛看守会态度这么恶劣，估计这一个小时，没少受安可摧残。
　　看着安可在自己面前走过，毛警官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个神人到底是哪里来的。”
　　谁知，被安可听到了，回答道，“美利坚来的。”
　　毛警官，“……”
　　办完保释手续，就可以走了，但安可却站在毛警官办公桌前一动不动。
　　毛警官惊讶，“还有什么事？”
　　安可，“窝的包。”
　　毛警官，“包还你了呀。”
　　“包里的钱。”
　　“哦，这个。”毛警官将刚才的保释单拿过来，道，“这里都解释得清清楚楚，不过我可以再口头阐述一下。因为你形迹可疑，而且还揣着巨额款，现在我们怀疑这些钱的来历，所以要进行调查。这些钱由我们暂时代为保管，等查清楚后，确定没有问题，我们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调查需要多久？”
　　“最少十天半个月，最多一年。”
　　“太长了。窝需要钱省货。”
　　“省货？哦，你是说生活是吧？”毛警官道，“我们会尽快给出结果的，你放心。”
　　安可还想说什么，却被卓小然打断，她将他拉出警察局，道，“行了。你和警察较什么劲。他们是官，我们是民，他们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这叫警民紧密团结，你懂么？”
　　安可似懂非懂地点头，“科四，窝需要省货费。”
　　“我知道你需要生活费，但也不能影响的警察办案，谁让你带这么多现金在身上？”卓小然想到刚才毛警官的话，狐疑地道，“你真的放了一百万现金在包里？”
　　安可点头，“三十万人民币，十五万美金。”
　　“你背着就不怕沉吗？”
　　他摇头，“可以锻炼身体。”
　　“墙都不扶就服你。”
　　“什么意思？泥是说窝强壮如墙壁？”
　　卓小然哈哈一声，“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在很少有人随身带这么多钱，你为什么不存银行。”
　　“用起来方便。”
　　卓小然嘀咕了句，偷起来也挺方便。
　　“泥说什么？”
　　卓小然，“我说，你为什么会跑到陌生人家里去给他们打扫卫生？”
　　安可摇头，“窝进错门了，窝住的地方一排都一样。窝进屋后，发现那一家厨房和卫生间有点乱，所以就顺手帮他们把东西收拾了一下。”
　　卓小然听了笑死，居然还有这样的奇葩，忍不住揶揄道，“当你的邻居也蛮幸运的。”
　　“为什么？”
　　“不用打扫卫生，只要等你走错门就行。”
　　安可听懂了她话语中的嘲讽，露出腼腆的一笑，“窝也是这么想的。”
　　卓小然忍不住翻白眼，表扬和讽刺，这家伙听不出来啊！
　　这时，安可的肚子不适时宜地发出了咕咕的声音，“窝饿了。”
　　卓小然道，“我也没吃晚饭，正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安可道，“米其林饭店吗？”
　　卓小然摇头，“肯定不是啊。我哪有这么多钱请你吃。”
　　“泥可以先借窝，等警察把钱还回来的时候，再还泥。”
　　卓小然还是摇头，“你一周吃饭就要花一两万，我可没有那么多钱能借给你。”
　　安可道，“可是窝真滴很饿。”
　　卓小然道，“你就忘了你的米其林饭店吧。我带你去吃中餐，保证比米其林还要好吃。”
　　安可摇头，“今天是星期四，窝应该是在Les océanides用餐的，点的是酱烤鸡排排土豆泥。”
　　卓小然问，“那你有钱吗？”
　　安可一下子被戳中了要害。
　　卓小然道，“行了，不说废话了，我要去吃晚饭了。你要是饿的话，就一起来。”
　　看着卓小然渐行渐远的背影，安可十分的纠结，饿肚子，和坚持原则，哪个更重要？
　　然而，在他的肚子发出一连串夺命连环call，以及因饥饿而引起的各种头晕心慌腿软等一系列的副作用后，心里抗拒终于败给了生理需求，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迈开步伐跟上去。
　　“真的不能去米其林吗？窝会还钱给泥。”
　　卓小然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能！”
　　就近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小饭店，卓小然推门走了进去。安可留在原地没动，跨出这一步，仿佛是地球和火星的距离。
　　饭店虽小，但生意却挺好，基本都坐满了，只有靠窗的角落里还有空位，于是卓小然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店里的伙计看见有客人来了，将抹布往肩膀上一甩，迎上来问，“几个人嘞？”
　　卓小然看着站在外面大街上举步维艰的安可，想也不想地道，“两个。”
　　伙计将菜单送上，“您想吃啥？我们这有各种口味的包子，还有东北小菜。”
　　卓小然道，“我先看看。”
　　“那您慢看。”
　　伙计走了后，卓小然低头研究菜谱，面前的大橱窗传来了清脆的敲击声。她抬眼一看，站在外面的人，是安可。
　　安可站在大街上，和她就一窗之隔。
　　卓小然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安可一脸犹豫，仿佛进来吃个饭和美国决定是否打伊拉克一样艰难。
　　在踌躇老半天后，安可终于克服了第一道心理难关，用袖子裹住手，避免和门把手接触，然后推门走了进来。
　　卓小然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安可又是一顿犹豫，在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久之后，终于妥协了。他取出一包纸巾，将其中一半铺放椅子上，这才心惊胆战地坐了下来。这一脸紧张的模样仿若坐在地雷阵上，稍作不小心，就会被炸得浑身碎骨。
　　每天都这么生活，卓小然都替他觉得累。
　　安可将剩下的那些纸巾又一张张平铺在桌子上，让自己尽量不碰到桌面，刚做完这些，伙计来了。
　　伙计看见安可，顿时乐了，“吆呵，老外也爱吃咱东北菜。”
　　安可一脸认真地纠正，“窝没有吃，窝只来看看。”
　　伙计像是没听到，豪气万丈地一巴掌拍在安可肩膀上，“说吧，今天想吃点啥？”
　　一想到伙计那只油腻腻的手，安可的嘴角开始抽筋，浑身不舒服，同时手臂上起鸡皮疙瘩。他努力克制了下，但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肩膀，道，“那个，泥能不能把搜那开。”
　　伙计没听明白，“说啥呢？”
　　卓小然忙道，“他喜欢干净，所以……”
　　伙计一脸恍然地道，“哦，明白明白。”
　　说着，将平铺在桌子上的、安可刚费尽心思垫好的纸巾一把扯了下来，揉成一团，随手扔向垃圾桶。啪嗒一声，纸团在垃圾桶边上滚了一圈，最终还是没能掉进垃圾桶，而是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安可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开始僵硬，目光落在那团纸巾上，足足看了一分钟。谁也不知道，这一分钟，已经在心中上演了一场刀光剑影的动作片。
　　伙计没意识到这个变化，拿起挂在肩上的抹布，一边卖力地擦桌子，一边问，“你们想吃什么？”
　　卓小然是看到了当做没看到，道，“给我一笼猪肉白菜包，一个牛肉粉丝煲，再上一个辣子鸡。”
　　伙计问安可，“您想喝点什么？”
　　安可恍若未闻，双手紧紧地交握，憋着一口气，目光在桌子上的抹布和地上的那团纸巾之间不停地转悠。
　　于是，卓小然伸手推了他一下。
　　安可这才收回视线，“对不起，泥说什么，窝没听见。”
　　伙计只好重复了一遍问题。
　　安卓憋了半天，这才憋出一句，“窝能看一下泥门的厨房吗？”
　　“啥？”伙计一脸懵逼。
　　安可还想说什么，卓小然赶紧打断他，道，“不要饮料了，就先点这些，下单吧。”
　　“好嘞。”伙计吆喝着下去了。
　　安可道，“萧然，泥还有没有纸巾。”
　　卓小然道，“就一包新的，刚才奉献给你了。”
　　闻言，安可立即坐立不安起来。
　　卓小然拿过桌子上的餐纸盒子，放在他面前，道，“用这个吧。”
　　安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卓小然败下阵来，只好起身去收银台买了一包新的，没开过封的。
　　安可眉开眼笑，立即抽出一张，卓小然以为他又要擦桌子，没想到这位仁兄神差鬼使般的站了起来，走到垃圾桶前，用新的纸巾包裹住自己的手，然后弯下腰去，将刚才那一团掉到地上的纸巾团捡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卓小然，“……”
　　原来刚才让他坐立不安的原因，就是这一团没扔进垃圾桶的纸团！
　　卓小然顿时哭笑不得。
　　两人等餐上桌，突然，安可一脸紧张地道，“窝看到了一只苍蝇。”
　　卓小然问，“哪里？”
　　“在窗台的角落里。”
　　卓小然，“你就当它不存在。”
　　“可是它确实存在，而且窝看到了。”
　　“你别去看它。”
　　五分钟后，安可的声音再度响起，“窝不能不看它。”
　　真是被他彻底打败。卓小然只好叫来伙计。
　　“您还要点什么？”
　　卓小然都不好意思说，但为了能太平吃上一顿饭，还是硬着头皮，“我这朋友有密集恐惧症，麻烦你能不能把那只苍蝇赶出去？”
　　伙计，“可这里就一只苍蝇。”
　　卓小然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动作。
　　顾客至上，伙计只好走过去，一巴掌拍下去。就听啪的一声，苍蝇肝脑涂地，魂断小餐馆。把把苍蝇拍死后，他吹了吹手，继续干活去了。
　　安可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道，“他会不会洗手？我去看看。”
　　卓小然忍无可忍，一拍桌子，道，“坐下。”
　　于是，安可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为了日入千，我忍！卓小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他说的同时，也是对自己道，“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安可，“……”
　　菜上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摆了满满的一桌。
　　卓小然拿起筷子，打算夹菜吃，却被安可喊住。
　　“泥就这么吃了？”
　　卓小然，“不然呢？”
　　安可，“泥的口水都在这些菜里，朵不卫森。”
　　卓小然，“反正你又不吃，就我一个人，你管我卫不卫生。”
　　说着，卓小然当着他的面，夹了一口菜塞在嘴里，还故意吃的有滋有味。
　　真不是吹，中国菜的特□□香味俱全，特别是刚端上来那会儿，菜香肉香勾人食欲。
　　安可一天没进食，早就饿坏了，再看卓小然吃的那么津津有味，更是口水泛滥。可，这小饭馆的卫生实在太差，地上都是油，桌上各种脏，到处都能看见蠕动的细菌。安可咽了口口水，心中的纠结交织在一起，化都化不开。
　　卓小然看了安可一眼，问，“你真的不吃？”
　　安可抿着嘴，眼睛却死死盯着桌子上这些可口诱人的菜肴。
　　卓小然一口包子一口菜，口齿不清地道，“真的很好吃哦。”
　　安可的手动了动，上帝啊，他快挺不住了。
　　卓小然笑嘻嘻地递了一双筷子过去，打碎他最后一块坚盾，“要不你也尝尝。”
　　在美食的诱惑下，安可破功，叫道，“服务员。”
　　伙计，“来了。您要啥？”
　　“给窝一个干净的碗和勺子，拿来之前要用100°的开水烫一下。哦，对了，在拿窝的碗之前，麻烦泥门带上手套，泥的手请不要直接和窝碗接触……”
　　伙计嘴巴张成O型。
　　卓小然怕他再说下去，会被老板打出去，忙道，“拿热水烫一下碗就行，谢谢。”
　　伙计哦了声，转身跑了。
　　安可一脸不高兴，“不是热水，是沸水。两者是有区别的。”
　　卓小然还没来得及说话，伙计就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手里拿了一只被水淋过的碗。

　　☆、第十一章

　　安可用纸巾把筷子和碗由内向外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确定没有留下任何手指印和水渍，这才松了一口气。
　　“服务员，麻烦泥过来一下。”
　　经过这来回的折腾，店伙计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这个人的龟毛，所以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耐。但安可却像没有看到似的，道，“窝要点菜。”
　　本着客户至上的理念，伙计重新笑脸迎人，问，“您要吃什么？”
　　安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状，伙计立马热情地道，“您尽管说，我们这里什么都有。”
　　安可冷不防一句，“能不能让窝看一下泥门的厨房？”
　　闻言，卓小然伸手扶住额头，他就绕在这个圈子里出不来了。
　　伙计一脸为难，“这个恐怕不行，厨房重地，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安可经过一番坚持不懈的努力之后，仍然没能得偿所愿，最后终于放弃了，悻悻地道，“那窝要一份酱烤鸡排土豆泥。”
　　卓小然听了后，不由脸一黑，这家伙真把这里当米其林饭店了？
　　果然，伙计一脸懵逼，“是什么？”
　　安可耐心地解释，“就是先把鸡排放在碳火上烤至七分熟，然后再放油里煎一下，让保证鸡皮脆嫩，再浇上特殊熬制的酱汁。土豆水里煮熟，用粉碎机打成泥。”
　　伙计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叫道，“好嘞，没问题。”
　　见伙计要走，安可又叫住他，道，“麻烦泥门做饭的时候要注意卫生，把碗高温消毒了后再使用，还有烹饪的时候要带上手套，尽量不要和餐具接触。”
　　伙计听了直乐呵，冲着卓小然挤眉弄眼道，“这个老外中文说得挺溜哈。”
　　卓小然干笑两声。
　　等伙计走了后，安可兴高采烈地望向卓小然，“听见没，塔锁塔门有。”
　　别闹了，一个东北小食堂能做出西餐？
　　卓小然对此很是怀疑，可看到安可带着十二分期待的脸，最终没扫他兴。
　　看着一桌子还没吃完的菜，卓小然道，“你吃我的不就行了，何必再重点一份？ ”
　　安可摇头，“窝不习惯和别人吃一个盘子。”
　　卓小然不以为然，“可以拿一双公筷，你夹到自己碗里去吃。”
　　安可，“可是泥已经吃过了，里面有泥滴口水。”
　　卓小然，“……”
　　十分钟后，酱烤鸡排土豆泥上来了。
　　卓小然好奇死了，很想知道东北小餐馆做出来的鸡排土豆泥长啥样子，于是伸头一看……嘿，果不其然。
　　等饭菜上桌子后，安可眼中期待的表情立马就没了踪影，叫住伙计问，“这是神马？”
　　“是您点的。”
　　安可把头摇成拨浪鼓，“这不是窝点的。”
　　伙计，“怎么不是您点的？您说要鸡，对吧？”
　　安可迟疑地点头。
　　于是，伙计又问，“您还说要土豆对吧？”
　　安可只好又点头。
　　伙计伸手指着砂锅，顺理成章地道，“您看，鸡和土豆都有，一样没少。只不过您管那叫什么鸡排土豆，我们这管它叫小鸡炖土豆。”
　　不等伙计把话说完，卓小然就噗嗤一声喷笑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笑得人仰马翻。
　　安可却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心情郁闷至极。
　　伙计被这一哭一笑的男女吓了一跳，决定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走之前，忍不住嘀咕了句，“俩神经病。”
　　卓小然笑得泪流满面，抽了一张纸巾擦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看到这一锅子鸡排土豆，忍不住又把嘴咧开了。
　　安可仰天长叹一声，无奈地拿起刚才反复擦拭的餐具，低头开吃。
　　卓小然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好吃吗？”
　　他摇头，可是自己点餐，含泪也要吃完。
　　安可吃了一口小鸡，然后就听咔嚓一声，脸色由白变青。他强忍住内心的奔溃，从嘴里取出一块鸡软骨，道，“为什么鸡有骨头？”
　　卓小然反问，“哪只鸡没有骨头？”
　　安可无语。
　　见他吃的那么痛苦，卓小然决定大发慈悲，把他从无边苦海中捞出来，于是就将自己点的那笼包子推了过去，道，“不喜欢吃就别勉强了。呐，这个我没有碰过，你吃这个吧。”
　　安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立即将自己的东北版鸡排土豆泥推开，用筷子夹了一只包子，放到碗里。他先是试探性的咬了一口，然后扬起眉头，输出一口气，似乎挺享用。
　　“这个叫什么？”
　　卓小然，“包子。”
　　“为什么叫包子？”
　　卓小然随口瞎掰，“因为皮包着肉，所以叫包子。”
　　安可一脸恍然。
　　别看包子虽然便宜，但味道还是很好的，不然我们中国人也不会吃了几千年还在吃。
　　安可吃饭的样子很斯文，即使是吮吸汤汁的时候，也没有发出声音。卓小然的目光没处落，游荡一圈，最后落到了他的手上。虽是男人的手，却很漂亮，手指修长干净，而且骨节分明。手背上的皮肤白皙光滑，没有半点斑驳，还隐隐露出底下的青筋。
　　看完手，再看脸。安可五官立体，脸型完美，鼻子高耸，眼睛深陷，再加上坚毅的下巴，勾勒出一个完美的轮廓。就从亚洲人的审美观来说，他的长相毫无疑问就像是艺术家手下的高颜值雕像，无可挑剔。可惜，唯一的缺点就是，老得快。
　　初次见面，他因为留着大胡子，而被自己错以为是个大叔，那时候对他印象是沉稳内敛，甚至有些不苟言笑的神秘感。第二次见面，他把胡子刮了，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通过短暂的交谈，让她觉得他很牛很厉害，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敛财大师，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抱住的粗大腿。但这第三次见面，帅还是帅，牛还是牛，只不过和前两次相比，让她透过表象看到了本质。本质就是，其实他就是一个别扭傲娇又执着的极品逗比。要想和他走近，必须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以及异于常人的忍耐力。
　　似乎感受到卓小然那双一瞬不眨，死死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睛，安可抬起头来，向她投去询问的一眼。
　　卓小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干咳一声，没话找话，问，“你在派出所里被关了多久？”
　　安可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手表，道，“六个小时零一分。”
　　是挺久的，难怪他会饥不择食。
　　卓小然，“那你怎么不打电话找人来救你？”
　　安可，“打给窝滴律师了，蛋挞去外地一时赶不回来。”
　　“除了律师，就没有其他朋友吗？”
　　安可摇头。
　　卓小然在窃喜的同时也一声感叹，他这种奇葩的个性，要不知道他是家缠万贯的的大富翁，还真没人敢靠近。
　　安可咬了一口包子，突然停下咀嚼的动作，道，“也不是。”
　　卓小然茫然，“什么不是？”
　　“除了律师，还有泥。所以，就打电话给泥了。”
　　卓小然一时百感交集，“真是不胜荣幸啊！”
　　安可冲着她微微一笑，要不是嘴里含着的一口包子，还真是有点抬眼一笑百媚生的感觉。
　　卓小然好奇，“你是美国人？”
　　安可点头，“如假包换。”
　　卓小然又问，“那你英语说得怎么样？”
　　安可，“还可以。不过，最近中文说得有些多。”
　　卓小然，“你中文学了多久？”
　　安可，“三个月不到。来中国前，窝找了一个私人中文的老师，强化教了窝两个多月。”
　　“什么？两个月就能把中文学的那么好？”卓小然一脸震惊，想她英语，洋洋洒洒几十年，能脱口而出的也就只有how are you？Fine thank you and you！
　　于是，她忙追着问，“有什么速成的方法吗？”
　　安可，“速成？”
　　“就是快速学成。”
　　安可点头，“有。”
　　卓小然心跳加速，立即问道，“是什么？”
　　安可指着自己的脑袋，道，“IQ。”
　　卓小然眼中的希望瞬间破灭。这不是废话么，聪明的人干啥不行？
　　安可没看出自己的话语已经对卓小然造成了一万点的伤害，继续道，“窝一天能记住五十个单词，所以一个月下来，就有一千五百个，两个半月有四千个。用来交谈，完全不成问题。”
　　卓小然被打击的体无完肤，这就是王者和青铜的区别啊！
　　安可道，“其实，中文的语法算是比较简单的，没有各种时态和动词分词变化，直接加上时间定语就行。不过，中文的词语组合有点复杂，像是a的n次方，有无数的可能。再加上同义词太多，光是靠死记硬背学不好。另外，书写笔画也很难记，画画一样。当然，最最最难的就是发音。”
　　平时只有自己吐槽外国人，没事把英语说得那么复杂，现在听一个外国人吐槽中文，顿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舒爽感。
　　卓小然笑道，“既然这么难，那你为什么还要学？”
　　安可，“窝很喜欢中国的姑娘。”
　　卓小然一听就来兴趣了，问，“为什么？”
　　她想象中的回答就算不是漂亮性感，应该也是温柔大方之类的，谁知安可道，“泼辣。”
　　卓小然，“啊？”
　　安可道，“窝在纽约，看到中国女人一边跳着舞，一边占领公园广场，把那些嘻哈的，溜滑板的，还有吸毒的都赶走了。”
　　卓小然默然，广场舞大妈威武，但安可你要知道，那不是中国的姑娘啊！姑娘和大妈还是有原则性的区别，咱们姑娘还是很矜持的……咳咳。
　　正打算在这位国际友人面前重新树立起一个正确积极的形象，就见安可吞下最后一口包子，向后一靠，满足地叹息一声，“这个包.皮真好吃，比里面的肉都好吃。”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足够让四周的人都听到了，于是，大家纷纷转头望来，迫不及待地来观摩这个大庭广众下吃包.皮的牛人。
　　见自己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卓小然脸皮一阵发烫发热，面红耳赤地纠正道，“大哥，是包子皮，不是包.皮！！！”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笑没笑，反正我是笑了。哈哈哈哈

　　☆、第十二章

　　卓小然筋疲力尽地回到家，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程西溪听到声音，就从屋里钻了出来，问，“把人保释出来了？”
　　她有气无力地嗯了声。
　　程西溪好奇地道，“你这位外国友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被抓？”
　　于是，卓小然长话短说，把自己经历地说了一遍。
　　程西溪听了连连称奇，尤其听到小饭馆吃包子那一顿，不禁笑喷，啧啧地感叹，“特么也是个极品，怎么全世界的极品都被你撞上了？”
　　卓小然无奈地自嘲，“大概是我体质有异于常人。”
　　但往好的地方想，至少这个极品很有钱，抱紧他大腿，没准自己将来也能发一笔横财。
　　程西溪问，“那你和他说拜师的事了吗？”
　　“没有。我和他还不是很熟，我想再等等。”
　　“你知道他在中国呆多久？可别到时候你啥也没学到，他人就走了。”
　　卓小然，“应该不会吧。毕竟他才来中国。”
　　程西溪道，“那祝你好运。要有什么好事，记得和我分享，也带我飞一程。”
　　“必须的。”
　　唠了几句嗑，卓小然困得不行，就去洗了个澡，然后上床睡觉。
　　正睡得香，冷不防，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卓小然被惊醒，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懊恼地捶着沙发，骂道，谁啊，这么缺德，半夜三更，扰人清梦。
　　她揉了揉眼睛，在茶几上找到自己的手机，接起来一听，居然是安可。两人才分手三个小时，没想到他又找上自己了，卓小然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接通电话后第一句就是，“萧然，窝可能不行了。”
　　卓小然吓一跳，忙问，“你怎么了？”
　　“窝，窝肚子疼，可能是食物中毒。”
　　卓小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睡意全无，急道，“那你去医院啊。”
　　安可，“窝是准备去，可是窝突然想起来，窝没有钱。”
　　卓小然，“没有现金，那就刷卡！你不是收入以秒计算吗？再提个一两百万不在话下吧。”
　　安可道，“那也得等明天银行开门，科四，窝怕自己等不到明天乐。”
　　“这么严重？那你赶紧打的去医院啊。”
　　安可问，“车费和医疗费怎么办？”
　　卓小然一咬牙，道，“还能怎么办，我帮你付。”
　　虽说两人刚认识不久，但安可帮过她两次，而且两次都是在紧要关头上帮的大忙。就算冲着他那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现在他有困难，卓小然也断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想了想又道，“我现在就出门，你也打车去医院，要是你先到，就在医院门口等我。”
　　安可问，“那窝去哪个医院？”
　　卓小然道，“第九医院吧。”
　　这个医院离市中心近，而且自己平时有些小病痛也去那里就诊。
　　挂断电话后，卓小然赶紧起来梳洗换衣服，然后拿起背包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现在是凌晨一点，马路上空空荡荡，早不复白天的繁华。也幸亏是程西溪住的这个地段不错，才让她这么晚了还能喊到车。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第九医院。卓小然跳下车一看，急诊大门口，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人呢？难道是她来早了？
　　卓小然习惯性地想掏手机给安可打电话，却懊恼地想起来，这家伙根本没手机。联系不上，那可真要命，偏偏她还是个急性子，在医院门口团团转。
　　夜风有点凉，卓小然拉着外套将自己裹紧，正不知所措着，此时，不远处传来了轮胎滚动的声音。抬头一看，是一辆出租车在往这边靠近，卓小然松开绷紧的眉头，大步迎了上去。
　　走到出租车前，正想责问安可到底搞什么飞机让她等那么久，谁知道，话还没出口，倒先被司机抢了个先。
　　司机憋着一肚子火，看见卓小然就道，“你这个外国朋友脑子有病吧。非要我把车座车窗都擦一遍，才肯上车。上了车，不许我打电话不许我听音乐，这也就算了，还强迫我调整后视镜。”
　　卓小然听了他的控诉就蛋疼，嘴里一个劲说对不起，也是，除了对不起，她还能说什么？
　　可是司机正在火头上，几句对不起，根本无法让他消气。无奈之下，卓小然只好道，“那我多给您加点钱吧。”
　　看在多给钱的份上，司机才勉强停止了抱怨。
　　虽然夜间出租是要比白天贵一点，但再贵也不会超过一百，所以卓小然从皮夹子里掏了一张一百块出来，递给司机。正准备对他说不用找了，谁知，就听司机在那边道，“还缺一百五。”
　　“什么！？车费要两百五？？”包一天的车也不要两百五，卓小然一脸震惊，“您这是狮子大开口。”
　　不说还好，一说司机又怒了，道，“我就多收了你十块。四十是车费，两百是交警开的罚单。”
　　“罚单？”卓小然一愣，忙问，“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这个神经病，上车后就开始对我指手画脚，一定要我按照他的路线走，不然就不给钱。这条路，我老走了，熟悉得很。跟他说这里路口在施工，半夜也有警察抓包。他就是不信，结果就是被逮个正着，罚了我两百块。小姐，你说这钱该不该问你收？”
　　虽然夜风徐徐，但卓小然还是出了一头热汗，只好小鸡啄米般地拼命点头，“应该收，应该收。”
　　司机收了钱，气呼呼的一踩油门，消失在黑暗中。
　　荷包里一下子少了两百五，卓小然心疼的无以加复，转头望向那个两百五，没好气地道，“你坐车就坐车啊，对司机指手画脚干什么？”
　　安可很是无辜地道，“踏的路线有问题……”
　　卓小然抢白道，“不是说肚子疼的受不了，你还有心思管闲事，我看你才有问题。”
　　被她这么一提醒，安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抱着肚子弯下腰，嘴里叫了一声哎呦，好疼。
　　安可脸色苍白，额头上还还挂着一串串的冷汗，卓小然很是无语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病，还是变着法子在消遣他们。
　　被卓小然搀扶着走进医院，安可立即被奔波在治病第一线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所震惊，叹息道，“没想到泥门的急诊室这么热闹！”
　　卓小然道，“白天更热闹！”
　　挂完号后，护士叫他去验血。
　　卓小然扶额，心道，灾难又要开始了。
　　果然，安可在那质疑，道，“泥门的针头是不是一次性的？”
　　护士，“当然。”
　　安可又问，“那使用的检查器械有没有消过毒。”
　　“消过毒。”
　　安可追问，“是在哪里消的毒？”
　　护士，“在全国防疫站。”
　　安可继续问，“能给窝看一下泥门的消毒证明吗？”
　　护士，“……”
　　卓小然听不下去，腾地一下站起来，决定去外面等。
　　隔着墙壁，护士的抱怨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这位先生，您要是嫌弃我们这里不干净，可以多花点钱去外宾部。那里人少不用排队，人也少，能满足您的特殊需求。”
　　安可问，“那去外宾部要多花多少钱？”
　　护士，“挂号八百，问诊两千，吊水三千五，住院五千。加起来一共……”
　　安可脑子转得飞快，“一万一千三百。”
　　安可走了出来，卓小然下意识地捂紧自己的背包，不等他发话，就斩钉截铁地道，“没钱，免谈。”
　　好说歹说，卓小然都不为所动。安可很是郁闷，银行现在关门，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才能取钱。明天或许能去外宾部让专家会诊，可现在肚子疼起来也是真要命！纠结来纠结去，在病魔面前，还是不得不向低头。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小然扶着他去等候区坐着等报告结果。安可从包里拿出他的救命喷雾，将犄角旮旯都喷遍了，才坐了下去。
　　谁知，这屁股刚沾上板凳，他又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原来他背后坐了一个病人，不知得了什么病，不停地咳嗽。咳咳咳，安可的心也跟着一起砰砰砰。他很想大声对后面的人吼一声，能不能消停点，但在拼命的克制下，理智克战胜了冲动。
　　卓小然见他这生不如死的样子，就知道毛病又发了，道，“深呼吸。”
　　安可跟着深呼吸了一下。
　　咳咳咳。
　　继续深呼吸。
　　还是咳咳咳。
　　再次深呼吸。
　　依旧咳咳咳。
　　在垂死挣扎了一阵后，安可忍无可忍，转过身冲着背后的人叫道，“麻烦泥能不能不要再咳了！”
　　然后，整个等候区都安静了。
　　再然后，安可就被人赶了出去，两人只能在走廊上等待。
　　卓小安一脸无奈，“安可，你就不能克制一下。”
　　安可十分无辜地道，“窝也想，可是窝做不到。”
　　换到外面走廊上后，情况一度好转，但也好景不长。不一会儿，来了一对母子。母亲要去缴费拿药，就让儿子找个位置坐下。
　　这个孩子大概也就五六岁，坐在安可对面，他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安卓，似乎对眼前这个长得和自己不一样的外国人很是好奇。
　　安可不太喜欢小孩子，可出于礼貌，还是扯动嘴角打了个招呼。
　　小屁孩大概是坐着太无聊，开始挖鼻孔。
　　没看到也就算了，可偏偏好死不死地被安可看到了。这个举动对他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他几次三番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目光在别处绕了一个圈子后，最终又回到了小屁孩的手指和鼻孔上。
　　安可的眉头随着小屁孩的动作越拧越紧，一颗心就像活火山口的岩浆，不停地翻滚地沸腾，仿佛随时都会喷发。
　　小屁孩完全不知道安可的心情，从鼻孔中挖出一坨鼻屎，定睛看了看，随后塞进了嘴里……
　　终于，安可彻底崩溃了，他哇的一声跳了起来，声音凄厉。大概是因为刺激过度，而双眼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第十三章

　　和安可不过才相处了一天，卓小然就有种身心皆被掏空了的无力感，刚开始那种遇到富豪的欣喜若狂劲儿，瞬间没了影。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在给了他非凡的脑瓜子和出色的外表后，就一定会收回什么东西作为代价。说起来，安可也挺可怜，按照他的硬件条件，妥妥一个人生赢家，要什么有什么，大可以玩转世界，笑傲人间。可偏偏他得了严重的强迫症和洁癖，这让他的性格因此变得偏执而挑剔，没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尽情享受人生。
　　卓小然同情他，也对他有过幻想，毕竟他这个钻石黄老五的身份太诱人了。不管是以身相许，还是跟他交心当朋友，只要能抱紧他的大腿，将来就算不能飞黄腾达，至少也是衣食无忧。但他的心理疾病实在是太吓人，经过一天的接触，就让她望而却步。她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安可这个作男，非凡人能hold得住。靠自己这个纤细的小身板，估计还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就已经气竭形枯了。所以，卓小然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那个拜师的计划，还是搁浅吧。认真找一份工作，脚踏实地地过日子，老老实实地当个普通小老百姓，也别做什么发财致富梦。
　　打定主意后，卓小然就把安可这个人抛之脑后，继续广投简历，该干嘛干嘛。
　　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似的，在医院看病事件之后，安可也没主动再来联系她。卓小然的生活恢复了原来的轨迹，两人好像是两颗暂时相交的行星，在短暂地相遇后，又背道而驰。
　　在简历投出去大半个月后，卓小然收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试通知。
　　卓小然屁颠颠地去了，一家纸品用具公司，是民营企业，规模不大，但也不小。上下加起来，也有好几十个员工。老板姓蒋，亲自面试的，问了她几个问题，对她印象挺好。
　　大概是卓小然的好运到了，一个星期后，蒋老板就通知她去公司上班。
　　虽然没给她交金交险，但一个月拿到手的工资也有四千多块，关键是工作比较轻松。不用加班加点，每天只要踩点上下班，完全没有外企那种人人都是拼命三郎的压迫感。
　　工作有了着落，心口一块大石落定，接下来就是找房子。搬家是个大工程，不像工作，做的不顺心随时可以换。卓小然到处看房，但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而决定不下来，好在程西溪也没有要赶她的意思，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那天下班，卓小然正在挤公车，突然接到一个大学老同学的电话。
　　老同学叫周宁，两人以前一个寝室的，曾经是无话不说的闺蜜，只不过大学毕业后各奔东西。虽然见面少了，但还是一直有联系，有空出来唱个k，吃顿饭也是经常有的。
　　“小然，你晚上有时间吗？”
　　“时间是有，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几个老同学想出来聚聚，都到齐了，就缺你。”
　　“怎么说聚就聚？”
　　周宁，“黄小丫要结婚了。喊我们出来，估计也是想趁此机会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
　　卓小然惊讶，“啊，小丫她要结婚了？我一直以为她是独身主义者。”
　　周宁一声叹息，“可不就是。没想到我们506室的四朵金花，最先告别单身的人居然是她。”
　　黄小丫和周宁还有卓小然都是一个寝室的，一起上课一起吃饭，感情好的能挤出蜜。卓小然回想起过去在校园里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不由感慨，真是眼睛一眨，岁月穿梭啊。
　　卓小然问，“那今晚除了你和黄小丫，还有谁啊？”
　　“隔壁寝室的小叶，小冷，小慧，各自的男朋友，还有就是外校的几位师兄姐……都是以前和我们玩的来的，你都脸熟。”
　　卓小然倒是很想去凑个热闹，就是怕遇上王哲这个渣男会尴尬，所以有些迟疑。
　　前段日子，卓小然和王哲在朋友圈里互掐的事情闹得是沸沸扬扬，周宁也知道。见卓小然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瞬间就猜到了原因，忙道，“放心，王哲不会来的。听说他快出国了，忙签证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来凑这个热闹。”
　　闻言，卓小然松了口气，一锤定音，“那好，只要他不来，我就来。”
　　周宁在电话里报了一个饭店的地址给她，道，“三楼玫瑰厅，我们包了个房间，你早点来，可别迟到了。”
　　***
　　卓小然下班后，已经六点多了，没时间回家换衣服，补了个妆，直接打车赶去了聚会地点。找到玫瑰厅，推门进去，说笑的声音停滞了一会儿，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同学中有人问了一句，“哎呦，大家看这是谁啊？”
　　随即有人接道，“卓、小、然。”
　　于是，大家哄笑一堂。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小然，你还是这样子，一点也没变！”说话的是今天的主角，黄小丫。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年轻人，估计就是她的结婚对象。
　　卓小然忙道，“你们不也没变？”
　　黄小丫道，“怎么没变？我已是半只脚踏进婚姻坟墓的人了。”
　　周宁笑嘻嘻地起身，将卓小然拉到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道，“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点菜吧。”
　　不一会儿，在周宁的张罗下，就上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黄小丫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就忍不住问，“小然，你和王哲是怎么回事？他说你劈腿了？”
　　这话一出，立即将众人胸腔中好奇之心点燃了，酒桌台上登时安静下来，一个个全都竖起了耳朵。
　　见大家都如此八卦，卓小然不由好气又好笑，不答反问，“你信吗？”
　　黄小丫一怔，随即表示自己站在卓小然这一队。
　　周宁也跟着站队，“我也不信。”
　　隔壁寝室的小冷道，“可是他说的有声有色，像是真的一样。”
　　卓小然，“要不把谎言编的有声有色，怎么掩盖他的恶劣行为。”
　　“怎么恶劣了？你快给我们说说。”
　　不等她们要求第二遍，卓小然就把事情的真相叙述了一遍，不用她添油加醋，就足以引起公愤。
　　几个老同学纷纷摇头，“没想到王哲这么卑鄙，居然倒打一耙。”
　　周宁安慰道，“幸好你现在和他撇清界限了，这样也好，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黄小丫也跟着安慰几句，然后望向未婚夫钟毓，把眼睛一瞪，道，“你以后敢这样对我，看我不阉了你。”
　　钟毓立即把头摇成拨浪鼓，指天指地地一顿发誓，“不会，绝对不会。”
　　于是，大家一顿调笑。
　　卓小然举起酒杯，看着依偎在未婚夫身边，一脸幸福的黄小丫道，“小丫，恭喜你找到一个这么可爱听话的老公，也恭喜你好事将近，作为曾经的室友、现在的好友，我就先干为敬！”
　　闻言，周宁也举起了杯子，“小丫，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这辈子打死了也不嫁人？每次我妈催婚，我都把你拿出来当挡箭牌，不找男朋友更是心安理得。现在可好了，我的这块免死令牌没了，以后注定要在相亲的路上逃亡了。”
　　黄小丫听了后，咯咯娇笑起来，一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别揪着这点陈年旧事不放。等我们办婚礼，一定请你和你妈来喝喜酒。”
　　周宁道，“请我就行，我妈就算了。”
　　大家在旁边起哄，“就请周宁啊。那我们呢？小丫，你可不能顾此失彼啊！”
　　黄小丫，“都请都请。我们打算摆一百桌，坐一千个人不在话下，你们必须都出席，一个不能少。”
　　“哇，这么大手笔，看来是真爱。”
　　“是啊，这样办一个婚礼，得要多少钱？”
　　黄小丫听朋友们这么问，脸上不无得意之色，“我们打算在香格里拉办，一百万吧。”
　　话音落下，底下自然又是一片羡慕之色，嫁个好男人，少奋斗十年啊。
　　相比黄小丫的世故老练，钟毓就内向腼腆多了，在一边搂着未婚妻傻笑，于是大家又开始调侃起他。
　　“钟先生，你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获取我们黄大美人芳心的？”
　　“是啊是啊，小丫可是我们系里有名的一枝花，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才把她追到手，和我们分享分享追妻经历啊。”
　　钟毓被大家调侃的不好意思，脸都憋红了，最后还是未婚妻出马，力压群雄。黄小丫就跟母鸡护小鸡似的，将他往自己背后一按，大大方方地道，“钟毓会做饭，会暖床，会赚钱，是个打着灯笼难找的三好先生，所以我就把自己嫁了。”
　　四下起哄的声音更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没了拘束，更是天南地北的吹侃起来。
　　有人问，“钟毓，我听小丫说，你在做期货？”
　　钟毓摇头，“也不算，就是在网上做一些投资。”
　　“什么投资？”
　　“比特币……”
　　卓小然一脸惊讶，“你在做比特币！”
　　钟毓，“怎么你也在做吗？”
　　卓小然摇头，“就是想想，估计我这智商玩不起来。”
　　闻言，黄小丫不无骄傲地道，“我家钟先生就是靠比特币发家致富的。他一共赚了一千万。”
　　一千万！
　　几个老同学不由咋舌，忙让他说说怎么赚的。
　　钟毓倒是很谦虚，说自己是运气好，撞上好时光了。他玩的那会儿，比特币的价值刚从十块跌到一毛，他也正值事业低谷期，于是孤注一掷，就把自己工作几年的积蓄全都投了进去，大胆地赌了一把。他做好了大不了就以一赔十的准备，没想到不但没赔，反而还赚了。半年后，他一毛入手的比特币翻了一千倍，涨到有史以来的最高价。所以，他一下子就农民翻身当地主了。
　　老同学们学的都是金融，对于比特币这个新崛起的投机也是略有耳闻，但大多数人都没有涉及。一方面是因为太新，没有成为投机行业的主流趋势。另一方面，比特币是由高人编写的一个程序，没有公司或者个人在后面操控，起落全凭需求。不像股票，可以对背后的上市公司进行摸底了解。
　　听钟毓说，通过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赚到了一千万，大家都有些跃跃欲试，忙追着他打听投资规则。
　　钟毓倒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他了解的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购买比特币，基本没有门槛，只要去注册一个账户，把钱存进去就可以。不过，涨跌幅度太大，我到现在还没有摸清楚其规律，所以除了第一次大笔投资赚了钱后，之后就一直赔。如果你们第一次玩，最好找个玩得好的人，带入行，这样能减少风险。还有一点，这个是虚拟币种，说白了就是通过一种程序在操作，涨跌幅度是一连串浮动的数字。要是有编程高手，能钻研出最初创造的原始代码，应该也能找到一些涨跌的规律。”
　　“听上去好复杂。”
　　“是满复杂的。”钟毓挠了挠头，道，“我因为是做编程的，所以懂一点，但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网上找专门的教程看看。”
　　听到这里，卓小然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要是比特币的创始者呢？”
　　钟毓一怔，随即道，“他自己编写的程序，肯定能摸到规律，除非他不玩这个，否则肯定是收入以小时计算的亿万富翁了。”
　　卓小然低声嘀咕了一句，“以秒计算。”
　　钟毓看着卓小然，问，“难道你认识这么一个大师？”
　　卓小然吓了一跳，急忙摇头否认，“我怎么会认识。”
　　想想也是，钟毓研究比特币这么久，连编程的创始人都没听说过，网上也没有任何关于他或者他们的资料，更何况卓小然这个门外汉？要真认识这样一个牛人，岂不早发财了？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气氛正热火朝天。这时，大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男人，臂弯里还挂着一个娇滴滴的美女，两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对金童玉女，连这个不起眼的包房都一下子变得蓬荜生辉起来。
　　发现有人进来，众人们立即停止了交谈，将目光转到这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身上。
　　也发现了气氛不对的卓小然，下意识地转头望向门口，谁知，这一眼顿时让她僵硬在当场，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

　　☆、第十四章

　　来的人是王哲和他的白富美新欢赵颖儿。
　　见卓小然铁青着一张脸，大家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都等着看好戏。
　　只有周宁面带愧色，压低声音在卓小然耳边道，“我喊他只是面子上过的去，我不知道他真的会来。”不但来了，还带着卓小然的情敌。
　　人都来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毕竟这么多人在这，卓小然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冲着周宁发火。所以咬了咬嘴唇，忍住责怪和不悦，硬是没发飙。
　　众人探究的目光在王哲和卓小然身上溜了一圈后，落到赵颖儿身上，不愧是白富美，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在高级定制的包裹下，人的气质也油然而生，站在他们这群普通人当中，就是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黄小丫扯了一下钟毓的袖子，目光中不无羡慕地道，“你看她这个包包，至少三十万，我也看中了，可惜没舍得下手。”
　　众人听了都是一缩头，乖乖，三十万！可以抵个房子首付了。
　　只有卓小然冷哼了声，“一只包而已，又不能当饭吃。”
　　想到这三人之间的恩怨，大家都了然于心，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显得无比尴尬。
　　这时，黄小丫站了出来，作为今天的东道主，她义不容辞地担当了缓和气氛的重任。于是，她起身迎上去，用夸张的语气，道，“哎呦，看是谁来了，我们的大才子哦。”
　　周宁也跟着道，“你不是忙着出国吗？怎么有空出席我们的小聚会呀？”
　　王哲嗯啊了声，目光不期然地和卓小然对上，眼底除了尴尬，还有一丝狼狈。两人不管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朋友圈里，都已经撕破了脸，这种场合他是不愿意出席的。可偏偏赵颖儿看到了他同学群里的消息，闹着非要来。赵颖儿什么心思，他哪能不知道，就是要来显摆下马威。她和卓小然之前就吵过，现在新欢旧爱碰到一起，还不得打个头破血流？可是赵颖儿钱多脾气大，又是主张极强的一个人，再加上出国的事宜都是她在张罗，王哲除了尽可能地讨好迎合她，也没有其他出路。
　　不等王哲说话，赵颖儿就自动自发地将话茬接了过来，“老朋友聚会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错过？再忙也得抽空过来看看大家，顺便和黄小姐道一声贺喜。”
　　说着，赵颖儿松开挽住王哲臂弯的手，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黄小丫，“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还请你笑纳。”
　　黄小丫接过，拆开包装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送给她的竟是一条蒂芙尼的项链，专卖店里买至少要大几千。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说着黄小丫就想把东西退回去。
　　赵颖儿挡住她的手，道，“王哲的老同学要结婚，作为他的女朋友，我总要送一点像样的礼物。这条项链是我随手买的，不知道你是否喜欢这个牌子。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就收下吧。”
　　这话说的漂亮，既不失客气，又带着一点炫耀的成分在里面。蒂芙尼不是一线大品牌，但这样一条项链也不便宜，何况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已经是大手笔了。
　　黄小丫很是犹豫，“这怎么好意思。”
　　见状，赵颖儿笑了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还要请你们多多关照，所以我给每个人都准备了见面礼。”
　　说着，她走到餐桌前，从包里将礼物一一取出，摆放在桌子上。
　　看得出来，这些礼物都是赵颖儿精心准备的，而且价值都在三位数到四位数之间。突然唱这一出，这些老同学们始料不及，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周宁摇了摇头，对卓小然道，“有钱就是可以任性，看来这一场鸿门宴，她是有备而来，没有少花钱啊。是我不好，今天陷你于水火。”
　　然而，卓小然对周宁的话仿若未闻，她的双眼紧紧盯着赵颖儿，似要喷出火来。这个女人太奸诈了，仗着家里有钱，竟然用钱来收买人心。
　　赵颖儿把礼物一份份送到众人手里，可笑的是，居然就连卓小然这个情敌也有份，而且还是一份大礼。施瓦洛士奇的手镯，是卓小然心仪的那一款，以前和王哲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嚷着要存钱买，却一直没舍得。
　　看着卓小然惊愕的表情，赵颖儿在心里头冷笑了一声，脸上却摆出了一副极为诚恳的表情，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声情并茂地道，“小然，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因为现在王哲是我的男朋友，但感情的事情很难分清是谁对谁错。你觉得我是第三者插足，事实上是你误会了，在你和阿哲分手之前，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没有越轨行为。和你分手后，他选择了我，他也没说你不好，只是觉得我更适合他而已。我知道你还是很爱他，但爱情不能勉强，所以我请你成全我们吧。俗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收下这个礼物，就当是原谅我了。”
　　所有人包括卓小然在内，都是一怔。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卓小然以为她来挑衅示威秀恩爱的，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放低姿态求和解，这个女人真的是诡计多端。
　　大家面面相觑，半晌后，黄小丫最先回神，笑着道，“是啊，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必为了个臭男人伤和气呢。”
　　这话虽然是贬低了王哲，但话里话外都有替赵颖儿圆场的意思，用钱收买人心这一招，果然是屡试不爽。
　　卓小然不由怒气冲天，抢她的男友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抢她的朋友，真是欺人太甚。想到这里，她随手抄起桌上的首饰，用力扔了出去，嘴里怒道，“神经病。谁要你的破东西。”
　　赵颖儿像是受到了多大的惊吓，急忙往王哲怀里躲，一直充当配角的王哲终于正式上场了，他搂住赵颖儿，安抚性地拍了几下，然后转头看向卓小然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颖儿是无辜的。”
　　“无辜的？”卓小然几乎要笑出声来，“你们这对渣男贱女，这么会演戏怎么不去拍电影啊！”
　　王哲铁灰着脸，很是难堪。
　　赵颖儿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见状，大家都忍不住出声劝卓小然，“算了，小然，少说几句。”
　　“就是啊，给我们一点面子，大家难得出来聚一聚，别撕破了脸，不好看。”
　　“让王哲罚酒。”
　　“对对对，都是他惹出来的祸，让他喝。今天把他灌醉再回家。”
　　老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插科打诨，不一会儿，就七嘴八舌地把话头岔开了。不得不说，赵颖儿这个撒钱的办法很有效。本来大家对她没什么好感，但拿人手短，在收了她这些贵重的礼物之后，立场也就潜移默化地发生了变化，就算不站她这一队，也保持中立。更何况，劈腿不劈腿，也仅仅只是卓小然的一面之词的，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黄小丫让服务员又去搬了两个椅子来，然后拉着赵颖儿和王哲坐下，自然是安排在离卓小然最远的地方。
　　赵颖儿虽然性格张扬跋扈，但在垄断人心这方面很有一套，几句话一聊，就和大家称兄道妹，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而且，有钱本身就吸引人，当大家知道她是地产大亨赵新如的女儿后，更是有意无意地想和她套近乎，甚至有些人直接称赞王哲有眼光。
　　这样一来，就等于变相在说，王哲把卓小然甩得好。
　　卓小然气得直咬牙，把这对渣男贱女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一分钟也不想多呆，几次起身想甩包袱走人，却都被周宁一把按住，“这个心机婊很有手段，她越是要气走你，你越是不能走。”
　　卓小然皱紧眉头，穿着粗气道，“为什么？”
　　周宁，“你要是一走，还不任由他们说你坏话？你走就成了心虚，你们掐的那些内容，就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这话说的对，于是，卓小然只好强憋着一肚子的火，又一屁股坐了下来。本来看到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但现在却让她如坐针毡，好好一顿饭也是吃的食不知味。
　　而卓小然脸上越是不爽，赵颖儿就笑得越是开心，时不时地靠在王哲身上撒个娇，秀个恩爱，仿佛就是故意刺激她。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卓小然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撞翻了椅子。
　　笑声一停，大家都转头望向她。
　　黄小丫问，“亲爱的，你去哪里？”
　　卓小然没好气地道，“上厕所！”
　　周宁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卓小然摇头，“这里太乌烟瘴气，我出去透透气。”
　　周宁哦了声，“那你去吧。”
　　于是，卓小然拿起自己的包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房。临走前，还听到赵颖儿甜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啊，在阿哲走之前，我们会先订婚。到时候，请大家一起来参加我的订婚仪式。”
　　呸，关我屁事，卓小然碎了口，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第十五章

　　走到外面走廊上，卓小然这才松口气，终于不用再看这对渣男贱女的恶心嘴脸了。她去卫生间洗手，一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带着几分倦意的面容。和赵颖儿的鲜衣怒马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气不过，将包里的化妆品一股脑儿地全都倒出来，为自己补妆，可是不管她怎么化妆，都遮盖不去眉宇间的颓败。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哪来的喜事？一路衰神跟随。
　　突然，厕所门被撞开了，走进来的是赵颖儿，踩着一双古驰高跟鞋，脸上挂着高人一等的表情。
　　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啊！卓小然眉头一皱，立即收拾起东西，拎着包就要走出去。
　　赵颖儿自然不会让她如愿，一把拽住她，道，“我又不是老虎，你躲什么？”
　　卓小然伸手甩开她的手，道，“别碰我！”
　　赵颖儿脸上早没了之前那委曲求全的模样，而是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自己那名贵的手提包里取出那只施瓦洛士奇的手镯。
　　镯子上大大小小镶嵌了百余颗水晶，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送你的。”
　　卓小然肯定不会要。
　　于是赵颖儿冷笑了一声，又道，“其实我觉得这镯子蛮适合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也不在乎卓小然是不是会接嘴，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廉价。说的好听一点，是水晶，其实就是玻璃，一碰就碎。”
　　说着，她拿起镯子，用力砸在水池台上，就听哐当一声，手镯被砸的粉碎。
　　卓小然被飞溅的水晶珠子弹到了眉心，不由吓一跳，向后退一步，瞪向赵颖儿喝道，“你干嘛你？”
　　然而，话音还没落下，赵颖儿突然就歇斯底里地放声尖叫起来，声音比她更响更刺耳。
　　下一秒钟，等在外面的王哲推门冲了进来，他的目光四下一扫，立即就看到了地上的手镯，于是他不分青红皂白，伸手指在卓小然的鼻子上，义正言辞地道，“卓小然，你为什么欺负颖儿？”
　　看着突然跳出来的男人，卓小然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拍开他的手，道，“谁欺负她了？”
　　“她好心送你礼物，你不收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砸掉？”
　　卓小然皱起眉头反驳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砸的？”
　　“不是你砸的，难道还是她砸的？”
　　卓小然冷笑，“还真就是她自己砸的。”
　　王哲一惊，下意识地看向赵颖儿，发脾气砸首饰这种事是她的风格。但，在这节骨眼上，就算是赵颖儿砸的，他也不能不站在她这一边。因为赵颖儿是他的未来，更是他今后升官发财路上的守护神。相反，卓小然是他的过去，两人已成路人，哪有为了一个路人而去开罪守护神的道理。再说，他又不是警察，一定要公正，就是偏袒了赵颖儿又能怎样？
　　于是，王哲摆出一副及其不耐烦的样子，道，“本来就送你的，又不会让你赔。卓小然，你何必搞的这么卑鄙。”
　　真是贼喊捉贼，卓小然不由怒火攻心，“谁卑鄙了？你给我说清楚的！镯子是她非要塞给我，我还不能不要了？她的东西要砸要摔，是她的自由，管我屁事。碎玻璃溅到我脸，我还没说她故意毁我容，你们倒是恶人先告状，还想栽赃嫁祸给我，到底要不要脸？”
　　这时，赵颖儿拉了拉王哲，道，“算了，阿哲，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拿稳。”
　　她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卓小然心头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住嘴，你这个心机婊。”
　　王哲立即护犊地吼回去，“卓小然，你才给我闭嘴。”
　　赵颖儿道，“你别怪她，我抢走了她的男朋友，就算她怨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多事，还妄想能够得到她的原谅。”
　　王哲忙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好心送她东西，是她不领情。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砸碎。你别替她说话了，人善被人欺，颖儿，你不能这么善良。”
　　真是人至贱无敌，看着虚伪的两人，卓小然一脸恶心，“要演戏请去别处，这里只有我一个，演了我也不会欣赏，只会让我想吐。”
　　王哲脸皮薄，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恼羞成怒，横眉竖目地瞪着她，“卓小然，你说话注意点。”
　　新仇加旧恨，在两人这么一唱一搭的一刺激下，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她指着两人，口不择言地怒吼道，“一对狗.男女，给我滚。”
　　“你说什么？”听到狗.男女三个字，王哲憋红了眼，火冒三丈地扬起手想打她。
　　闹到这个无法挽回的地步，卓小然也豁出去了，将脸伸过去，龇牙咧嘴地道，“你打，就往这打。要不打，你他妈就不是男人。”
　　王哲不想真的动手，可又被逼的骑虎难下，于是求助地望向赵颖儿，希望她能替自己解围。但赵颖儿对眼前这失控的场面不为所动，冷眼旁观着，嘴角还带着三分冷笑。他心里一惊，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淋下，让他瞬间恍悟过来。
　　原来赵颖儿演这场戏的目的，就是在这等着他，这一巴掌是要他表决忠心，要是今天不拍下去，不管今后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证明自己和卓小然已经恩断义绝。
　　想到这里，王哲只好狠下心，一咬牙，重重地甩了卓小然一个耳光。
　　没想到这个男人真就下的了手，卓小然不由愣忡当场，一瞬间，过往的恩爱甜蜜神使鬼差似的在眼前一一闪过，最终如同破灭的泡沫般消失不见。如果说之前对他还有点怀念和期望，那现在是彻底清醒了。
　　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自己长那么大，就是亲爹也没打过她。卓小然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瞪着王哲，恨不得将他劈了。
　　王哲被她瞪得心虚，只好用厌恶来掩饰，“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跟疯子一样！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跟你好上。”
　　卓小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盛怒下的她，想也不想，走过去冲着他的裆部就是一脚。
　　没想到她这么狠，直接踹命根子。王哲淬不及防，被踢个正着，就见他嗷的一声惨叫，一下就跪了。
　　卓小然这一踹用了十足的力气，她这穷凶极恶的样子，连赵颖儿都被震惊了，一时不敢恶言相向。
　　“死渣男，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一次踹一次。”
　　说完这句，卓小然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当然得走，不然等着被他们男女混合双打啊。
　　发生了这事，还聚个屁会，卓小然掉头向外面大门走去。
　　大概是见她迟迟不归，周宁有些担心，便抽空打了个电话过来，“你怎么了？掉进马桶了？”
　　卓小然没心思说笑，道，“你和大家说一声，我回家了。”
　　周宁问，“你人呢？在哪里？”
　　卓小然，“在饭店门口。”
　　周宁，“你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走。”
　　不一会儿，周宁就拎着外套下来了。半路上遇到王哲和赵颖儿，两人脸色都很差，看到她也只是勉强打了个招呼。卓小然前脚去厕所，赵颖儿后脚就借口拖着王哲出去，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宁走到卓小然面前，开门见山地问，“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卓小然愤然道，“被两只恶狗追着咬。”
　　“你的脸怎么又肿又红？”停顿了下，周宁又试探性地问，“王哲动手了？”
　　卓小然抿着嘴黑着脸没说话。
　　见状，周宁叹了口气，道，“这个赵颖儿是个厉害的角色，有钱还有心机。”
　　卓小然愤愤地道，“有钱了不起啊！”
　　周宁点头，“有钱就是了不起。她花大手笔买这些东西，就是在收买人心。你没发现吗，现在所有人都站在她这一边，多少都有点巴结的意思。”
　　卓小然皱着眉头，道，“以后这种聚会不要再喊我。有我没他们，有他们没我。”
　　周宁叹了口气，道，“你要是这样做，会让大家对你产生想法的，把你孤立起来，那就正中她下怀。”
　　卓小然握紧拳头，骂道，“她脑子有病吧。”
　　周宁道，“不是脑子有病，是心理有病。她这是妒忌你，所以才想方设法地打压你。”
　　卓小然不解，“她妒忌我什么？”
　　周宁不答反问，“你想过没，她和王哲门不当户不对，为什么会看上他？因为王哲的外表？还是因为他会赚钱？”
　　卓小然一怔，随即道，“是因为他是搞科研的，脑子好使。”
　　“不是因为王哲聪明，而是因为名声好听。赵新如是靠炒房地产发家的，赵颖儿也不是读书的料，说穿了一家都是暴发户。现在他们不缺钱，缺的是文化，所以赵颖儿要找个知识分子，把自家整成书香门第。赵颖儿看上王哲，又花钱送王哲出国读博，赵新如不反对，那是因为女婿是个科研人员，这的名声可比女婿是某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好听多了。”
　　卓小然点头，有点道理。
　　周宁继续道，“像她这种从小被宠大的富家女，要胜心思很强，又自以为很了不起，找的男人更是要力求完美。就算不能控制王哲有过前女友，但至少现在也应该全心全意地爱着她。我敢负责任地说，王哲看中的只是赵颖儿的钱，而不是她的人。”
　　卓小然，“为什么？”
　　“就赵颖儿那个飞扬跋扈，唯我独尊的性格，讲真，除了自虐狂，谁能够接受啊！偏偏王哲也是一个很有主张的人，他找的应该是像你这样，又软又好说话，而不是强势的赵颖儿。他是抛弃了你，可你俩在一起的那会儿，是真爱吧。现在他决定和赵颖儿在一起，不就是因为她有钱。我们外人都能看出的，赵颖儿能不知道？她表面上看着是神气，但其实还不如你这个前任，所以肯定会处处挤兑你。只有看到你不好过了，她才会好过点。”
　　“那我应该怎么办啊？”
　　“要我说，就别把她当回事，她送你礼物你就拿，嘴上说声谢不会掉块肉。你越是抵触，她就是越是要折腾，你要真的一湖死水泛不起涟漪，她闹了也没意思。所以，时间一长，肯定会消停。”

　　☆、第十六章

　　在民营企业上班一星期后，一天中午，趁着大家都去吃饭了，蒋老板将卓小然喊到办公室，道，“小卓啊，准备一下，这个周末去出差。”
　　前几天听销售的几个男同事说起过，最近公司在和某家外资在谈一个合作项目，要是能拿下的话，会有不少提成。卓小然很是惊讶，“我才刚进公司，您就让我去出差啊？”
　　蒋老板道，“为什么不行？我们公司里就你是大学生，而且还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我很看好你的。现在做生意，都要讲文化，开口闭口就是English。这次和我们谈生意的客户是专门从美国来的，公司里这些男销售都只有职校的文凭，别说英语，就是让他们写个中文报告都是错别字百出。”
　　卓小然顿时了然，老板的意思是想让她去接待外企客户，这样就能省下一笔翻译费。说起来也挺奇怪的，这么个中小型企业，除了自己之外，竟然没有第二个女职员。难道蒋老板在招自己进来之前，就没想过要助理吗？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毕竟这是个私人企业，职务安排全都是根据老板的喜好，没准他就是觉得男人不生孩子不用给产假，更靠谱一点。
　　卓小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英语水平担不起此重任，忙道，“老板，英语不是我的专业，这种签合同的事，还是找个专业翻译比较好。”
　　蒋老板，“对方只是想考察一下我们在Y市的工厂，加深一点了解，不一定有合作意向。你随便招待他们一下，陪着走个流程就行。”
　　看这样子，老板是打定主意要把这活儿塞给她，卓小然暗自叫苦，就她的那几句破英语，到时候铁定是鸡同鸭讲。可她又不敢明说，怕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又没了，只好支支吾吾地找借口推脱。
　　蒋老板见她顾左右而言他，顿时有点不高兴了，一拍桌子，道，“我说小卓你是怎么回事啊？服从上头的工作安排是你作为一个员工的基本职责。”
　　卓小然吓了一跳，只好把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蒋老板话锋一转，道，“我是老板，你是职员，你要弄清楚这一点。你看我们公司里，都是男的，阳盛阴衰，所以我肯定会多照顾一下你这个女同胞的。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保证你三年内，就能月入破万。这样吧，我也不会让你白白牺牲周末时间，要是能谈成这一笔生意，我就给你五千块的提成。”
　　话都说到这份上，卓小然还能说不行啊，只能答应下来。到时候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蒋老板见自己说服了她，立即眉开眼笑。
　　当时，卓小然以为是老板想省一笔翻译费才要求自己去的，后来才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
　　***
　　眨眼就到了周末，公司租了一辆别克商务车。
　　蒋老板，卓小然，再加上销售部的两个同事，四个人一辆车，绰绰有余。
　　从这个城市开去Y市，也就一个半小时的事，打个小盹儿，眨眼就到了。
　　他们先到的工厂，没等多久，外企的考察团也来了。对方也是一行四个，除了三个是彻头彻尾的西方人，其中还有一张亚洲人的面孔。
　　“欢迎你们来我厂参观，我们的工厂在这个行业是领头羊，所有生产机器和软件都会及时的改朝换代，生产质量也是与时俱进的，可以说在全国范围内首屈一指……”
　　蒋老板巴拉巴拉地说了一段，这些洋鬼子当然是一句也听不懂，一个个瞪直眼睛看着他。蒋老板见自己说的一段开场白，全都对牛弹琴了，便伸手推了卓小然一下，道，“还愣着干嘛，快翻译啊。”
　　卓小然这才反应过来，可老板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是改朝换代，又是与时俱进的，又是首屈一指的，用的全是成语，这翻译起来的难度不小啊。
　　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正式场面充当翻译，卓小然出了一身急汗，最后急中生智，干脆上去先是一通how are you，how do you do ，fine thank you and you的连珠轰炸。
　　听到问候，那些外国人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出于礼貌，主动伸手一一和他们握了个遍。
　　其中一个道，“I’m glad to be invited for an overview of the factory. Actually we are more interested in the machines how they produce...”
　　蒋老板听一个外国人张口说了一连串，转头问卓小然，“他们说什么？”
　　卓小然其实也没听懂，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pardon了几遍。那美国人说话就跟放鞭炮似的，语速太快，不是她能掌控的。费力挣扎一番，最后还是放弃了，只好对蒋老板道，“我们去参观厂子吧。”
　　蒋老板立即点头，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介绍他们工厂的印刷历史和造纸技术。
　　在中美双方的聊天中，卓小然受到了一万点的打击，只想把自己送回学校回炉重塑。
　　跟着他们一起走马观花，等参观结束，她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不是热出来的，是因为心虚还有紧张。在这些native speaker面前，自己的英语又渣出了新高度，要不是碍于老板就在身边，卓小然分分钟想拿出手机，直接用百度翻译器和他们交谈，就是机器翻译也比她准确。也难为那些老外明明一脸懵逼，却还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好在公司里除了她这个英语半文盲，其余的人都是全文盲，所以任她天马行空的自由发挥，也没人出来打断她。
　　在用某种语言和美国人一顿尬聊之后，午饭时间到了，终于可以暂时喘一口气。
　　午饭是在工人食堂解决的，几个外国人坐一桌，卓小然他们坐一桌。
　　卓小然要了两份鸡腿饭，吃的比隔壁桌的外国人还多，用脑过度需要补补。用脑过度不是因为翻译，而是因为即兴脑补，听不懂的空缺处都得她脑补。
　　蒋老板对卓小然倒是很满意，对另外两名销售道，“你们看，有文化到底不一样，小卓英语说得多流利啊，你们都要向她学习学习，知道吗？”
　　一番话说得她汗颜。
　　吃完饭，卓小然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看见两个考察人员站着在聊天。正对着她的是那个亚洲帅哥，长得有点像年轻版的金城武，还蛮有型。他的眼珠子一晃，视线就落到了卓小然的身上。
　　出于礼貌，卓小然路过两人的时候，打了声招呼。
　　本想招呼完就走，谁知，翻版金城武却出声喊住了她。
　　“卓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卓小然一脸惊讶地看向他道，“你会说中文啊？”
　　翻版金城武道，“是的，我是ABC，我父母都是华裔。”
　　卓小然哦了一声。
　　翻版金城武道，“你们中国人是不是都是这么不负责。今天你的翻译没有一句正确的。”
　　卓小然心一惊，顿时叫了声，啊，完了，穿帮了。
　　翻版金城武又道，“你是不是完全听不懂？你这样是不负责的表现，误人子弟知道么？”
　　卓小然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也不想的，我是被老板逼着来的。他……”
　　翻版金城武抢过话头，道，“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和他说清楚。你这样不是在耽误我们双方的时间吗？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不是真的有诚意和我们合作，就算有这个诚意，也是不是能够以积极认真的态度完成我们的订单。”
　　卓小然本来是挺愧疚的，但见他这么咄咄逼人，不由急了，立即反驳道，“是，我浑水摸鱼是我不对，可是你会说中文，你为什么不站出来翻译？既然你嫌弃我翻得不好，你可以亲力亲为啊。”
　　谁知，翻版金城武傲娇地说了一句，“我的工作只是来考察，翻译工作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也不会因此多收到一份工资，所以与我无关。”
　　卓小然顿时就被气笑了，“那你义正言辞地说个屁啊。我也是一毛不收的义务劳动，我家老板要省钱，就是不愿意请翻译，拿我滥竽充数，我能有什么办法？中国有句老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工厂好不好，行不行，能不能生产出符合你们要求的产品，你们不是来考察了吗？那就凭自己的眼睛去判断好坏。和我英语说得好不好，没什么关系吧。还有，你明明会说中文，也知道我翻译不对，却视若无睹，我也有权怀疑贵公司的合作积极性。”
　　说完这些，卓小然没兴趣再多和他啰嗦，说了句失陪，转身就走。
　　吃过午饭后，考察继续。这也是卓小然第一次对公司有个全面的认识和了解，本来她还以为这只是一家夫妻老婆店，但现在看来，规模还蛮大。工厂一共占地一百亩，分前后两部分，前面是负责造纸，后面是负责印刷。
　　卓小然的英语水平并没有因为吃了一顿饭而提高，听不懂的还是听不懂，唯一的区别是，偶然谢嘉俊会帮她解释几句。哦，谢嘉俊就是那位傲娇的ABC，翻版金城武。
　　谢嘉俊明明会说中文，却在蒋老板等人面前没有说过一句，作为一个中国土著，卓小然是完全不能了解他的脑回路。
　　一天的考察随着夕阳西下，终于到了尾声，中美人民相互友好告别，然后各自就地解散。
　　“销售部的人呢？”卓小然坐上商务车后，才发现少了两个。
　　蒋老板道，“他们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你别管了，他们待会儿自己回酒店。”
　　闻言，卓小然也没多想。
　　想到刚才谢嘉俊的话，卓小然有些忐忑，问，“蒋老板，您觉得他们对这次考察满意吗？”
　　“管他们满不满意，反正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说着，蒋老板看向卓小然，拍了拍她的手道，“小卓，你做的很好。我对你的表现很满意。”
　　卓小然被他表扬得有点心虚，要是他能听懂英语，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就连一个民办公司都和国外友人有业务往来，看来是时候痛下决心，认真整顿一下英语。
　　然而，就在卓小然战战兢兢担心自己是否会拖累公司的同时，坐在身边的蒋老板却居心叵测地打起了她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请收藏我的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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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血萌宝养成记》
文案：
大龄青年甄可，被长辈催婚，被三姑六婆唠叨嫁不出去，被逼着将就着找对象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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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未婚先孕，被流言蜚语喷死。
喷死也不想将就这辈子，宁愿一个人带俩孩子。
她这俩孩子，没啥优点，就是颜值高，走哪哪被围观。
单身母亲不能搞事业？
谁说的？看她分分钟玩转淘宝。
在淘宝开店卖童装，让她一对颜值超级高的儿女当小模特，分分钟成网红店。
三年后成淘宝童装界的大腕。五年后，自创品牌。十年后，连锁店上线。
一句话概括：这是一不小心生了混血宝宝的麻麻，如何混的风生水起的励志故事。人生嘛，没有男人，还能有事业，有孩子，同样能精彩。

　　☆、第17章 第十七章

　　车轮子一滚，开进了一家度假村。度假村的名字叫凌羽山庄，是某个港商花了大价钱建造的，因为依山傍水风景极好，在Y市很负有盛名，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市中心远。没有私家车的话，来去不方便。
　　蒋老板将卓小然带到一个房间，用磁卡开了门，道，“今晚就住在这里。你先呆着，我下去办理入住手续。”
　　卓小然说了一声好，也没多想。
　　等蒋老板人走出去后，她将行李放下，好奇地四处看看。
　　这里风景确实不错，建造的风格也是仿造中国古风，庭院楼台小桥流水，颇有点气派。只可惜现在是晚上，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清。要等明天日出，才能瞧见庐山真面目。
　　没想到蒋老板这么大方，不是在招待所里随便将就一晚，而是请他们住星级宾馆。四个人就算开三间房，也得几千块了吧。但她很快就知道这个想法太天真了，蒋老板这么做，根本是有预谋的。
　　由于白天用脑过度，卓小然很是疲惫，想泡个热水澡，然后再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好把那些被消耗的脑细胞再养回来。她把自己扒光了后，走进浴室，准备好好享受一下。不料刚洗了一半，外面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卓小然心口一紧，暗道，她没叫房间服务啊！怎么会有人进来？难道走错房间了？
　　想到这里，她立即扯着嗓子叫道，“谁？是谁在外面？”
　　过了一会儿，隔着门板传来蒋老板的声音，“小卓啊，别怕，是我。”
　　卓小然定了定神，虽然外面站着个男人，但至少不是贼。
　　宾馆为了赶流行，都把浴室建造成开放式的，也就是说，面对卧房的方向不是墙壁而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玻璃。这么设计，本来是给夫妻之间增加情趣的，只不过要是不太熟悉的人同在一屋的话，就显得很不方便。所以，酒店就在玻璃墙上又安装了帘子。
　　虽然帘子是放下的，但两边还是有缝隙，而蒋老板此刻就站在缝隙后面，正贼头贼脑地往里面张望。
　　透过光线，卓小然看到窗帘背后鬼鬼祟祟的人影，心脏重重一跳，有些不安起来。幸好卫生间的门被她锁上了，所以目前来说还算安全。外屋多了一个男人，肯定不能再像刚才那样笃悠悠地慢慢泡，于是她从浴缸里站起来，去淋浴房三两下把身上肥皂泡沫给冲干净了。
　　卓小然四下一看，暗叫糟糕，自己只拿了替换内衣，而衣服和手机都在外面。好在浴室里有酒店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浴袍，卓小然赶紧取了一件下来，将自己裹住后，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蒋老板面对着浴室东张西望，看到卓小然开门出来，眼睛顿时亮了下，目光在她胸口腿上转来转去。
　　虽然浴袍又长又厚，穿在身上并没有露出不该露的地方，但蒋老板脸上的猥琐表情实在太明显了，让人看着很不舒服。于是卓小然干咳一声，提醒他注意点分寸。
　　蒋老板讪笑一声，道，“你洗好了？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洗的。”
　　卓小然不想和他啰嗦，直截了当地问，“您为什么在我的房间？”
　　蒋老板理所应当地道，“这也是我房间啊！”
　　卓小然听了觉得不对劲，立即问，“为什么？您没定房间吗？”
　　蒋老板道，“我去办理入住手续，但前台告诉我，今天山庄临时来了很多客人，所有房间都客满了。”
　　“什么？这不可能吧。”
　　“是真的。有公司来这培训，所以一下子都订满了，就只剩下这一间。”
　　“不是说我们是提前预定的吗？”
　　“我也不知道，都是小张一手包办，他这是怎么办事的，一点也不靠谱，回去一定扣他奖金。”蒋老板装模作样地责骂了几句，话锋一转，道，“小卓啊，你看，反正这房里有两个床，要不……”
　　说到这里，他试探性地看向卓小然。
　　卓小然恍然大悟，他这是想和自己同睡一间房。
　　“这怎么行！”卓小然想也不想就拒绝，“孤男寡女，这样很不方便的。”
　　蒋老板却不以为然，“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又不是外人。”
　　卓小然，“不行不行。您是我老板，还有太太，睡一个房间，传出去也不好听。”
　　蒋老板口是心非地道，“是你想太多了吧。我女儿都和你差不多大了，我还能拿你怎么样啊！”
　　卓小然还是拒绝，“不方便，真的。要不您去和另外两个同事商量一下。”
　　没想到蒋老板道，“他们不来了。”
　　卓小然心中一惊，“为什么？”
　　“都说了，宾馆全客满了。”
　　卓小然很气愤，忍不住道，“是客满，还是根本没定啊！”
　　蒋老板被她追问的有些不耐烦，“当然是客满，卓小然，你这是怀疑我人品。”
　　卓小然盯着蒋老板恼羞成怒的脸，一下子全都明白了。难怪公司里都是男人，一个女性员工也没有；难怪面试她的时候，没什么要求就把她给招进来了；难怪她上班一个星期，就迫不及待地带她来出差……原来这个蒋老板是个专门性骚扰女下属的色狼！
　　想到这里，卓小然的心脏顿时扑通扑通直跳起来，别说是和他呆在同一个房间里住上一晚，就是连现在共处一室，都胆战心惊。生怕他突然兽性大发扑上来，到时候在这个全密封的空间里，自己岂不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卓小然越想越害怕，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一边稳住他，一边想办法逃出去。
　　蒋老板倒是没看出她的变化，还在那里企图说服她，“小卓，今晚就和我将就着挤一晚吧。我用我的人品保证，肯定不会对你做什么坏事。我这把年纪就是想搞什么，也搞不动，我都可以当你爸了。要不这样，我看电视，你上网，我们划一条三八线，井水不犯河水。”
　　这话说了卓小然肯定不相信，要是心里没鬼，会把她单独骗到这里来？
　　见她不吭声，于是蒋老板继续语重心长地道，“我是你老板，就是你的领导，你得服从领导的安排。这里一个晚上要两千块，我们少开一个房间就能节省两千，出门在外，万事要以公司利益为重。”
　　卓小然等他说完，道，“老板，您能先让我穿上衣服再说吗？”
　　蒋老板怕她穿上衣服，会跑出去，便道，“就这样也蛮好。”
　　卓小然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就让我披一件外套，空调吹着有点冷。”
　　蒋老板哦了一声，“那你快穿上。”
　　卓小然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拿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趁他没有防备之际，猛地将衣服罩在他头上，然后拔腿就往门外跑。
　　蒋老板一把扯下罩在头顶上的衣服，也追了出去，边追边道，“卓小然，你这是干嘛！给我回来，听到没有。”
　　见他居然追了出来，卓小然心里怕的要死，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只脚，怎么可能还会回去。她没命地往电梯口跑去，这时，电梯门开了，有人从里面一步跨了出来。卓小然跑的太快，一时刹车不住，不由一头撞上去。
　　这一下撞得不轻，卓小然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对不起，咦……”那人拉她起来的动作突然一滞，带着一丝不确定地道，“你是卓小姐？”
　　头顶传来的男声低沉悦耳，还带着点不知哪里的口音，让人听过一次就很难忘掉。
　　卓小然抬起头，果然就看到了一张和自己偶像金城武酷似的脸，被自己撞到的这个人可不是白天考察团里的那个ABC谢嘉俊么。
　　不过，卓小然现在没空研究为什么会这么在这巧遇上，她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拽住他，道，“有人要非礼我。”
　　谢嘉俊这才发现，她身上除了一条浴袍，什么也没有。看她这狼狈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就问，“怎么回事？”
　　卓小然刚开口说了一个我，蒋老板就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看到谢嘉俊不由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遇上熟人。他有点心虚，但还是僵着脸挤出个笑容，勉强打了个招呼。随后，他将目光转向卓小然，斥责道，“你有毛病啊，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着，就伸手去拽卓小然。
　　卓小然向后一缩，大声叫道，“你个变态别碰我。”
　　蒋老板脸一黑，但介于有第三者在旁边，只得尴尬地缩回手。
　　“小卓，有什么话我们回房间好好说。走，跟我回去，别让人看笑话。”
　　卓小然道，“蒋老板，你是故意把我骗到这里来的吧？你太居心叵测了，你这么做，就不怕被你老婆孩子知道？”
　　蒋老板面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一开始碍着谢嘉俊在一边，说话还算克制，但后来想到这个假洋鬼子听不懂中文，就原形毕露了。
　　他恶声恶气地道，“卓小然，你识趣点。我一个大老板能看上你，想和你发生点什么，是你的福气。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你拒绝我，就失去了一个爬上上流社会的机会。你看看你现在这鬼样子，一点素养都没有，像个神经病。你以为我把你招进来是干嘛的？付你四千多一个月，是供着的花瓶啊？你别搞不清楚状况好么，贞操和利益还真想两个都选啊。”
　　卓小然被他喷了一脸的口水后，一下子愣住了，原来这才是自己老板的真面目。上班一个星期来，他一直都伪装得很好，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弥勒佛，可万万没想到，这些只是他故意装出来的，目的就是要将自己骗上床！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两人起了争执，却都把站在一边的谢嘉俊给忽略了，直到他用中文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句，“卓小姐，要帮你报警吗？”
　　闻言，蒋老板脸色一变，眼底露出一抹惊慌的神色，略带口吃地道，“你，你原来会说中文？”
　　谢嘉俊没有理他，而是看着卓小然，像是在等她一个答案。
　　卓小然不想把事弄大，而且蒋老板还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骚扰，就算闹到警察局，也没有结果。
　　看出了她的犹豫，谢嘉俊不急不慢地道，“蒋先生的部分言辞已经构成性骚扰了，卓小姐，我建议你报警。”
　　听他这么一说，蒋老板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咬着牙齿对谢嘉俊道，“她是我的员工，这是我们公司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着，他又想去拽卓小然的手，嘴里责备道，“先跟我回去，我再去开一间新客房。”
　　卓小然一语戳破了他的谎言，“刚才不还说客满了吗？”
　　蒋老板干咳一声，想先把她忽悠住了再说，于是就道，“那就给你定总统套房。总之，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弄到一间。”
　　看穿了他的真面目后，卓小然对他信任跌破冰点，见他还阴魂不散地追着自己不放，干脆就闪到谢嘉俊的背后，拿他当挡箭牌。这样一来，就算他不想管闲事也不行了。
　　谢嘉俊不再多说一个字，而是直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作势要报警。
　　这下蒋老板真的怕了。
　　本想着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制造点暧昧，再撒点钱诱惑诱惑。像卓小然这种年龄的女孩，十个有九个拜金，只要意志力稍微有一点不坚定，就会失足深陷。当然，就算她不同意，他也留了后招，随时能让她乖乖就范，事后再给点封口费。但没想到的是，卓小然这人看起来少根筋，人却很机警，好戏还没开唱，就被她戳穿了。
　　要是警察来了，肯定会搜查出他包里的迷.幻.药，虽然他在警局里有关系，不至于吃官司。但这种事情到底不光彩，万一被传到他老婆耳朵里，肯定吃不完兜着走。一想到那个泼辣的婆娘，蒋老板就浑身恶寒……
　　事情弄成这样，从卓小然身上肯定是捞不到好处了，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他立即缴械投降，垂头丧气地道，“好，好，只要你不报警，我立即就走。”
　　谢嘉俊突然出声道，“等一下。”
　　蒋老板只好又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谢嘉俊道，“把卓小姐的东西送出来。”
　　花了几千块，在这么高级的地方整了一个晚上，结果便宜没讨到，还差点被整进局子，蒋老板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不敢对卓小然怎么样，只好把气撒在她的东西上，一气之下，就噼里啪啦地把她的行李全都扔了出来。之后还恶狠狠地瞪了卓小然一眼，碰的一声摔上大门。
　　见自己的内衣被扔的一地，卓小然又气又尴尬，赶紧蹲下身收拾。
　　谢嘉俊等她把行李箱整理好，道，“去我房间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谢嘉俊不熟悉，怕故伎重演，卓小然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用了。我还是去楼下大堂……”
　　谢嘉俊瞥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就算这样，也至少先把衣服穿上。”
　　卓小然一愣，随即想起自己现在是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脸红耳赤的。确实，穿着浴袍招摇过市，不太像话，于是她没再推脱。
　　谢嘉俊的房间虽然在同一层，却在楼道的另一边。他用门卡打开门后，请她进去，自己却站在外面。
　　卓小然，“你不进来吗？”
　　“非礼勿视，我就在外面等好了。”
　　人与人的区别，就是那么大。
　　卓小然进去之后，才发现人家住的根本就是传说中的总统套房，归纳起来就七个字形容：尽善尽美的奢华。
　　套房的厕所比蒋老板定的房间还大，里面的浴缸是天然玉石，擦得雪白，让人有一种一看就想跳进去泡澡的冲动。
　　看来这个ABC不但长得和金城武一样帅，还和金城武一样有钱啊！
　　不好意思让人家在外面久等，卓小然速度换好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谢嘉俊在走廊上打电话，只见他靠在窗台上，一手插裤袋，一手拿电话，再配着他那身笔挺的西装，真的很有范儿。
　　他说的一口流利英语，带着浓郁的美国口音，可惜卓小然一个字也听不懂。她又不好意思上去打扰他，只好在门口站着。幸好，谢嘉俊看到了她，便收了线，大步走了回来。
　　谢嘉俊，“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卓小然想了想，道，“回S市。”
　　谢嘉俊，“这个时间点，还有车？”
　　卓小然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针指在十上，这么晚了，估计没有车了吧。
　　谢嘉俊替她做了决定，“你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明早再走。”
　　卓小然，“没有空房了。”
　　她又在心里补一句，就算有，也住不起。
　　谁知，谢嘉俊的下一句话是，“你睡我这间。”
　　卓小然吓一跳，接着问，“那你怎么办？”
　　谢嘉俊语气轻松地道，“我不介意和你共处一室。”
　　没想到他看上去一本正经，竟然也会调戏人，卓小然脸一红，怕被他看出来自己的窘态，拉着行李转身就走，“算了，我还是去大堂窝一个晚上吧。”
　　谢嘉俊按住她道，“和你开玩笑的。我去同事那挤一挤，反正就一个晚上。”
　　卓小然，“你同事定的也是总统套房？”
　　谢嘉俊笑着摇头。
　　把自己的总统套房让出来，和别人去挤普通客房，这是什么思想境界啊？卓小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摇头道，“真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
　　考察的时候，卓小然对他的印象其实并不好，觉得这人爱说风凉话，有点儿自私，还不近人情。但没想到，就这样一个人，在危急关头居然肯帮自己。
　　谢嘉俊道，“你是一位lady，让你露宿街头，不是一个gentleman所为，我所受的教育不允许我这么做。”
　　人家都把话说这份上了，再拒绝就矫情了，况且她也确实没地方去，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卓小然忙说了声，“谢谢。”
　　谢嘉俊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道，“真有诚意要谢我，那就请我喝一杯。”
　　***
　　卓小然本来以为只是请谢嘉俊喝一杯，没想到他却把几个美国同事都喊上了。
　　“这个是麦克。”
　　“这个是丹尼。”
　　“这个是皮特。”
　　介绍完毕后，谢嘉俊看着卓小然笑道，“不介意我多喊几个人吧？”
　　卓小然摇了摇头，可心里却在腹诽，你喊都喊了，我还能说不啊。
　　外国人喜欢握手，她也只有入乡随俗，每握一次，嘴里就招呼一声，“hi ，how do you do.”
　　谢嘉俊在一旁揶揄道，“看来你很喜欢这句话。”
　　卓小然被他说得很是羞愧，不是她喜欢这句，而是只有这一句说得最自信。
　　谢嘉俊，“其实除了how do you do，你还可以说how are you doing，what’s up，what’s going on。”
　　卓小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其实学校里都学过，但没有应用的机会，所以考完后，就全忘了。”
　　谢嘉俊点头，“这确实是应试教育的短缺处，我们公司招聘过几个中国博士生，他们写文章很拿手，词语句法用的比本地人还要漂亮，可惜内容太空洞，没有实质性的用处。”
　　卓小然好奇，“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谢嘉俊不答反问，“你在做翻译前，就没有对此做过了解吗？”
　　卓小然被他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方面她不是销售，用不着和客户直面接触；另一方面也实在是因为英语太臭，看见一行行的英语，就昏昏欲睡。
　　谢嘉俊见她一脸尴尬，也就不刁难她了，直接道，“我们是一家保健品公司。最近才打入中国市场，有意图在中国直接生产，所以在寻找各方面的合作伙伴。”
　　卓小然不由好奇，“那你怎么会找上我们公司？”
　　谢嘉俊道，“Y市的纸品业很出名，我们来考察过几家工厂，但大部分的厂家都不符合我们的要求，主要是机器老旧，打印技术颇为落后，和期待的相差甚远。我辗转摸索，才查到蒋老板的这家公司，但他只针对国内业务，没有涉外合作的经验。而且，经过今天考察，我发现他们处理突发状况的态度也有问题，所以我一直很犹豫。”
　　卓小然，“那你还考虑和他合作吗？”
　　谢嘉俊道，“目前为止，他的工厂设备是最先进的，如果找不到更理想的，应该会和他合作。”
　　卓小然哦了声。
　　谢嘉俊话头一转，问，“那你呢？”
　　“我什么？”
　　“经过今天之后，你还会继续留在蒋老板的公司做事么？”
　　卓小然想也不想地摇头，“不会。我回去就辞职。”开玩笑，有这么一颗地雷在身边，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听她这么说，谢嘉俊从怀中取出一张名片，道，“我们公司刚进驻中国不久，一切都没上正轨，需要大量人才辅佐。到时候你想找工作的话，就来联系我。”
　　卓小然被这一句人才弄的特别不好意思，她算什么人才，废材还差不多。但她还是接过名片，低头念道，“美国问鼎有限责任公司亚太地区中国部市场……副总裁？啊，你是总裁！”
　　卓小然大吃一惊，她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总裁这种生物，还是活的。
　　谢嘉俊谦虚地道，“只是一个虚无的头衔而已，事实上，总裁是我，技术监控是我，采购跑腿的也是我。只给我五年时间，把中国市场发展起来，要是失败，我这个副总裁也得滚回美国总部领罚。”
　　卓小然问，“那你们进展如何？”
　　谢嘉俊道，“小有成就后，就停滞不前了。这一行业，前有GNC后有安利，除此之外，还有其本地品牌，竞争可以说是十分激烈。而且，我们公司是行内新秀，刚在美国市场上打下江山，地基肯定不如那些排名前十的稳靠。但，我很有信心，一是我们的产品一直在创新，有其他公司没有的优势。二是我们有全球最棒的销售团队。三是我找到了中国有实力的投资方加入。而且，中国这个市场十分强大，中国人民非常相信保健品，也愿意花大价钱购买，不存在蛋糕已经被瓜分完的情况存在。所以，五年内发展成保健品市场的一线品牌，应该不不只是夸夸其谈。”
　　即便酒吧里灯光浑昏暗，也无法掩盖谢嘉俊身上的王者光辉。和他比比，自己简直就是一混吃等死的烂青铜。

　　☆、第19章 第十九章

　　然而，在买单的时候，卓小然这堆烂青铜就彻底变成了泥浆水。
　　五个人的饮料居然要一千块！
　　怎么不干脆抢钱啊。
　　在卓小然的质疑下，服务员拿来了账单，白底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没多算她一个，也不会少算一分。服务员眼底带着一丝鄙视，这里本来就是高消费，有钱人来玩格调的地方，没钱就不要装逼。
　　卓小然郁闷之极，虽然刚才说了要请客，可也只打算请谢嘉俊一个人的，谁想到他会把同事叫来。现在好了，平白无故地损失一千块。她又不是有钱人，回去后辞职，一毛钱也拿不到。早知道生出这么多事端，还不如在家待业，也不至于弄的像现在这样，损兵又折将。
　　卓小然倒是很想对谢嘉俊说，能不能只请你啊。可又觉得这样区别对待做太low，会被看不起，所以死活说不出口。可怜她皮夹里的现金从来不超过三百，只有硬着头皮拉卡，看着服务员将她的卡收去，心在淌血。
　　看见卓小然脸上露出割心割肺般的痛苦，谢嘉俊不由觉得好笑，从她身上真是充分领会到了打肿脸充胖子这句话的精髓。
　　作为一个绅士，还是一个不缺钱的有钱绅士，谢嘉俊肯定不会让卓小然买单，更何况还有同事的消费在里头。他一开始不接口，纯粹是觉得她夸张的表情很有趣，想逗一逗她。
　　从服务员手里抽回卓小然的卡，谢嘉俊拿出自己的信用卡道，“我来买单。”
　　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他的皮夹，边角上一串外语，看上去很高大上的样子。两人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属于那种很讲究生活细节的人，但和安可这种强迫症患者又不一样。两人虽然都注重细节，但一个是享受不执着，一个却是执着不享受。
　　卓小然像是遇到救世主一般，满心感激地望向他。对他来说，一千块只是几杯酒水的事儿，但对卓小然这个穷逼来说，却是一个月吃喝拉撒的开销。生怕他改主意，卓小然赶紧接过自己的卡放好，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看她这如释重负的样子，谢嘉俊不由失笑。
　　卓小然被他瞅的不好意思，忙道，“这次钱没带够，下次再请你。”
　　谢嘉俊点头，“行，那就先欠着。来日方长。”
　　卓小然想，今日一别，后会无期，哪里来的来日方长。
　　曲终人散，大家参观了一天，也都累了，于是决定回房睡觉，明天起来后各自奔东西。
　　在电梯上，卓小然原本好好的，却突然肚子疼起来。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症状，之前喝酒聊天的时候就有些抽筋，还有点恶心，只是她以为吃了冷风，就没当一回事。没想到现在越来越厉害，而且势如千军万马，一发不可收拾。
　　她一开始还能忍，可是那股疼痛越来越剧烈，由一点扩散到全身，后背的衣服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谢嘉俊和同事在聊天，笑声一阵阵传来，却没人发现卓小然的异样。
　　电梯还在向上升，本来短短几分钟就能到达的小高楼，对卓小然来说，却成了火星与地球的距离。
　　数字一格格地跳动，眼看就要到了，卓小然突然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另外几个交谈正欢的人纷纷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去拉她起来。
　　谢嘉俊见她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手心都是虚汗，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便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老半天，卓小然才挤出一句，“我，我肚子疼。”
　　谢嘉俊，“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肚子疼？”
　　卓小然说不出话来，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两眼发黑欲晕倒。
　　谢嘉俊问，“是不是吃坏了？”
　　卓小然没力气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电梯终于开了。
　　谢嘉俊见她走不了，索性将她抱了起来，和同事告别后，匆匆走向自己的房间。
　　“门卡。”
　　卓小然手颤抖的厉害，半天拉不开自己的包，只好道，“在我左边的裤袋里。”
　　她穿了一条紧身牛仔裤，裤袋很贴身，需要费点力气才能把门卡拿出来。谢嘉俊去掏门卡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摸到了她，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体温，心神一晃，俊脸上一阵发红发烫。
　　原来是个闷骚男啊。
　　卓小然也是佩服自己，都快疼晕掉了，还有精力去研究男人。
　　终于拿到了钥匙，谢嘉俊赶紧开门，进屋后，抱着卓小然直冲卫生间。把她放下，他转身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卓小然脸一红，原来他以为自己吃坏了要拉肚子。
　　其实，她也以为自己是吃错东西加受惊，排泄出来就好。可是，根本没有便意，疼还是疼，一点也没减轻。
　　见她出来，谢嘉俊关心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她颤颤巍巍地道，“疼破天际。”
　　谢嘉俊伸手扶她在沙发上躺下，然后问，“到底哪里不舒服？”
　　卓小然胡乱地指了个地方。
　　谢嘉俊问，“能不能掀起衣服让我看看？”
　　卓小然点头，将衣服撩了起来，白皙的腹部因为被她用力揉着，而有点发红。
　　他伸手按了几下，直到按到右下方的时候，卓小然忍不住大叫出声，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谢嘉俊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是不是松手的时候，比按下去更疼？”
　　她点头。
　　于是，他不由分说地又将她一把抱起来，道，“走，我带你去医院。”
　　听见医院两个字，卓小然就头痛。医院的代名词是花钱，不但花钱还花时间，一顿折腾，最后还是配点药回家熬着。而且上次陪安可去医院，花掉了不少钱，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所以现在听他提起，就本能地排斥。
　　见她不配合，谢嘉俊一脸严肃地道，“你现在体温升高，右腹部剧痛，还伴有头晕的症状，我怀疑是Appendicitis。”
　　卓小然郁闷，都这种时候了，能不能别再拽外语了？
　　见她迷茫，谢嘉俊又道，“就是……”
　　在脑中搜索了几秒钟，才找到相应的词，便道，“阑尾炎。”
　　卓小然吓一跳，她知道阑尾炎发作起来很疼，她还知道要是不及时割除会死人。于是，她一把抓住谢嘉俊的手，道，“拜托你，赶紧送我去医院。”
　　谢嘉俊看她一脸怕死的样子，不由失笑。
　　走到宾馆的地下车库，他从裤袋里掏出车钥匙，就听滴答一声，一辆白色捷豹的车灯亮了下。
　　他拉开门，将她放在副驾驶，细心地替她系上安全带，这才上车启动引擎。他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立即呼啸着驶出去了。
　　谢嘉俊打开车上的GPS导航，上面跳出来一个英语界面，卓小然看的是眼花缭乱，就听他在旁边用沉稳的声音，道，“the next hospital.”
　　收到他给的指令，屏幕上立即跳出了最快到达的路线，谢嘉俊方向盘一转，他那辆捷豹就朝着目的地狂奔而去。
　　到了医院后，直接送急诊室，检查下来，确实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动手术。
　　护士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两人异口同声，“朋友。”
　　护士对谢嘉俊道，“那好，麻烦你先来办下手续，把医疗费付了才能手术。”
　　卓小然问，“多少钱？”
　　护士道，“先付一万。”
　　卓小然几乎从病床上弹跳起来，“什么？”
　　护士淡定，“多退少补。”
　　卓小然，“为什么开个阑尾炎的刀也要那么贵？”
　　护士，“因为我们这里是涉外医院。”
　　卓小然，“我要换医院！”
　　护士道，“你的阑尾炎已经有流脓迹象了，你要是不怕耽搁病情的话，随便你。”
　　卓小然一脸颓废地倒回去，有气无力地道，“我有劳保，可以报销多少。”
　　护士万分无情地道，“一分不能报。”
　　卓小然睁开眼睛，“为什么？”
　　护士看了她一眼，还是那句话，“因为我们这里是私立医院！”
　　换而言之，这里只接待外宾和有钱人。
　　卓小然，“……”
　　谢嘉俊打断两人，“在哪里办手续。”
　　护士，“楼下。”
　　卓小然万分不情愿地叫住他，“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谢嘉俊回头冲她一笑，“我知道。”
　　笑容中带着七分帅气，三分迷人，卓小然一怔，竟然缓解了一部分的剧痛。
　　把费用付清后，医生才开始着手手术。
　　这是卓小然平生第一次上手术台，不免有点担心，现在对麻醉剂的负.面.报道那么多，万一睡过去醒不来了怎么办？万一醒过来，失忆了又怎么办？
　　见她坐立不安的，谢嘉俊问，“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
　　卓小然摇头，“我爸不在这个城市，告诉他也赶不过来，只会让他白担心。”
　　谢嘉俊，“那亲朋好友呢？”
　　卓小然，“我只是来出差的，除了蒋老板和几个同事，没有人认识了。”
　　她也不认为在经历了今天撕破脸事件后，蒋老板还会过来关心她。想到这里，她不免有点伤心，原来自己这么悲剧，关键时刻，居然连个可以叫来签名的人都没有。
　　于是，她头脑一热，伸手拽住谢嘉俊，道，“你，你能不能留下陪我。我，我有点害怕。
　　谢嘉俊像哄孩子一样地道，“好。我不走。”
　　这一刻，卓小然安心了，心想，至少醒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
　　割除阑尾毕竟是个小手术，医生每天不知要操刀多少回。卓小然被打了麻醉，睡一觉起来，手术就结束了。
　　麻醉过后，卓小然醒来，隐隐看到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像。她眯起眼睛一看，是谢嘉俊。
　　折腾一晚上，外面天都亮了，而他真的没走。她突然想到个问题，那几千块一个晚上的总统套房居然谁也没去睡，太浪费了啊！

　　☆、第20章 第二十章

　　十点多的时候，护士过来查房，顺便检查伤口愈合情况。
　　卓小然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护士面无表情地替她贴上创口贴，道，“切除阑尾只是个微创小手术，观察几个小时，只要伤口没有感染，24小时内就能出院。”
　　卓小然心想自己已经在医院呆了大半天了，伤口早不痛了，便道，“那我能不能现在就出院？”
　　冷不防，护士问道，“你放屁了吗？”
　　卓小然没听清楚，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护士转头瞄了她一眼，拉下脸上的口罩，道，“只有放了屁，才能出院。”
　　卓小然的脸顿时红成猴子屁股，摸着脑袋讪讪地笑道，“没，还没。”
　　护士道，“那就快放。”
　　卓小然苦恼，“放不出。”
　　“放不出也得放。”
　　哪有逼人放屁的？
　　护士见她一脸疑惑，这才勉为其难地多说了几句，“去外面走廊上走一圈，顺便通通气。”
　　临末了，总结性地加了一句，“不放屁不能出院。”
　　呃……
　　卓小然偷偷地瞥了谢嘉俊一眼，只见他目不斜视地看着病房某处，一脸淡定，但嘴角弯起的弧度出卖了他的内心。
　　等护士做完检查出去后，卓小然没好气地道，“笑吧笑吧，男人笑吧不是罪。千万别憋出毛病来，我可担待不起。”
　　闻言，谢嘉俊真的就笑出了声，眼角弯弯，嘴唇上扬，脸上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虽然不是放声大笑，也没有笑的人仰马翻，但是他的笑容很具有感染力，像是冬天里的一缕阳光，沙漠里的一方绿洲。
　　卓小然看着他，忍不住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谢嘉俊走过来，将卓小然扶了起来，道，“走吧。外面太阳很好，我们去走走。”
　　卓小然忙摇头，“我看还是算了。”
　　可是，谢嘉俊却找来她的鞋子，蹲下身体替她穿上，颇为霸道地道，“不能算。”
　　在他的坚持下，卓小然只好下地，看来这个男人不光是一位gentleman，还是一位有点大男子主义的gentleman。
　　虽然是微创，但毕竟是在身上动了刀子，少了一部分的肠子，走起路来脚步总有点飘。
　　见她走路不稳，谢嘉俊顺理成章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臂弯里，然后带着她去了外面的绿地。
　　他的脚步有点快，卓小然走的吃力，忙一把抓紧他。
　　谢嘉俊脱掉了外面的西装，只穿着一件衬衫，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底下强健有力的肌肉，荷尔蒙气息十足。
　　像他这样的，应该就是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型身材。
　　这种时候，卓小然应该作小鸟依人状依附在帅哥身边，可是好死不死，就在此刻，突然涌起了一股屁意，而且来势汹涌不可挡。
　　要是放出来就完蛋了！不但破坏这浪漫情景，还会被帅哥鄙视，于是卓小然一咬牙，硬着头皮把屁给憋住了。
　　好不容易将屁逆流回去，就听谢嘉俊在旁边问，“怎么了？伤口疼吗？你怎么留了这么多汗？”
　　闻言，卓小然作势扇了扇风，道，“哎呦，好热，真的好热。”
　　谢嘉俊一脸奇怪，“热吗？”
　　卓小然心虚地打了个哈哈，“大概是我刚动完手术，身体虚，出的是虚汗。”
　　说着，那股刚被自己压下去的邪恶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而且有破茧而出之势。
　　卓小然用了洪荒之力，这才控制住身体里的废气，没让它泄露出来。经过一顿垂死挣扎后，一颗心脏砰砰直跳，手里捏的全是汗。
　　谢嘉俊见她不对劲，便关心地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还在发烧吗？”
　　“有吗？”卓小然掩饰地干笑一声，躲开他朝自己伸来的手。她在心里呐喊，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成为第一个被屁憋死的神人了。为了尽快让自己畅快淋漓地通气，要想办法尽快把这位仁兄打发走。
　　于是，她绞尽脑汁道，“你不用回去退房吗？十二点快到了。”
　　谁知，谢嘉俊一点也不明白她的苦心，“不着急，我已经打电话通知麦克了，他们会处理的。”
　　你不急，可是我很急啊！
　　卓小然深吸一口气，又稳住心神继续和他聊天，道，“那你们今天回S市吗？”
　　谢嘉俊，“不，下午去一趟h市，还有事情要处理。”
　　突破口来了，卓小然心中一喜，忙道，“那你赶紧去。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耽搁了。”
　　谢嘉俊，“不会，我等你这里尘埃落定，再走也不迟……”
　　与此同时，伴随迟这个音落下的，是一声加长版的噗，从卓小然脖子以下某个部位传出来，声音绵长且曲折。
　　一瞬间，时间停止了。
　　祸不单行，一阵凉风徐徐吹来，先从卓小然身上拂过，再急速涌向谢嘉俊。
　　谢嘉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见状，卓小然脸上像是打翻了调味品，由白到红，再由红到黑，最后又由黑到红。
　　天啊 ，她、放、屁、了！
　　放屁没什么，谁不每天要放十七八个，但关键是她在帅哥面前放了，帅哥还是个总裁。她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遇到总裁的机会，她勉强树立起来的lady形象啊……
　　卓小然的内心是崩溃的。这一阵屁为什么总是来得那么及时？
　　虽然事情发生了，但卓小然还是条件反射地想要补救，下意识地道，“不是我。”
　　但悲剧的是，这里就他俩，不是她，难道是总裁？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谢嘉俊才回过神，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不是的，我没有，其实我……”徒然地一番挣扎后，卓小然放弃了，自暴自弃地道，“好吧，就是我放的屁！而且，一个不够，我还想放。”
　　***
　　谢嘉俊作为一个外人，愿意送她来医院，并且陪她做手术，已经仁至义尽。总不能让他一直陪着吧。
　　于是，卓小然打了个电话给程西溪，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麻烦她了。
　　“溪溪啊，我把自己整进了医院。”卓小然尽可能地把自己说可怜，先博取同情，才能开口让对方帮忙。这个套路，她还是懂的。
　　果然，程西溪一听就急了，问，“什么情况，你不是去出差，怎么又进医院了？小然，你搞什么鬼啊！”
　　卓小然忙道，“是阑尾炎开刀，小手术，现在已经开好了。不过，我现在在Y市的医院，有点虚弱，可能没法自己坐火车回来。你能不能来接我一趟？”
　　程西溪问，“你老板呢？不能跟他的车回来吗？”
　　卓小然气呼呼地道，“别提了，那个老色狼把我喊去出差，就是想潜规则我。”
　　程西溪啊了声，追问，“怎么了？他对你下手了？你有没有吃亏？”
　　卓小然道，“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啊。溪溪，我卡在医院动不了，你能过来一趟吗？”
　　程西溪犹豫了下，道，“我先请示下老陆。要是他批了的话，我现在就过来，要是他不批，我只能下班后再来。”
　　卓小然道，“好。那我等你消息。”
　　过了一会儿，反馈就来了，程西溪，“算你运气好。老陆去外地勘察了，刚走不久，你在原地等着，我这就过来接你。”
　　卓小然把地址发过去，然后问，“你大概多久能到？”
　　程西溪，“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
　　卓小然，“你慢慢开，我这不急的。”
　　挂断后，卓小然看向谢嘉俊，“我联系上室友了，她来接我。呃，我应该还你多少钱？”
　　谢嘉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医疗费单子，递给她。
　　卓小然接过一看，七千六百五十九。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么个微创手术，一般三甲医院开也只要三四千块，这里翻个倍已经算是贵的了。但由于之前护士小姐狮子大开口，一下子说要一万，相比下来现在只收了七千六百五十九，倒反觉得便宜了。
　　卓小然道，“我现在没法提钱给你。要不，我转账给你吧。”
　　谢嘉俊，“随你方便。”
　　卓小然问，“你有支付宝吗？”
　　谢嘉俊摇头，笑道，“很遗憾，我不是马云的粉丝。”
　　于是，卓小然不死心地又问，“那微信呢？”
　　“这个我倒是有。”
　　卓小然去拿手机，一边打开微信，一边随口道，“那我加你，然后给你发红包。”
　　闻言，谢嘉俊调侃道，“一般只有我给人发红包，还是第一次别人给我发红包。”
　　想到人家是一家跨国公司中国地区的堂堂副总裁，卓小然不由脸一红，觉得自己这话有点自不量力，忙解释道，“我不是，我只是还钱。”
　　谢嘉俊但笑不语。
　　两人交换微信后，卓小然忍着心中的剧痛，将这一笔昂贵的医疗费转了过去。她脸上保持着微笑，实际上是悔得肠子也青了。她就不应该来出差，不对，是压根不该进那公司，现在一分钱没赚到不说，还赔了七千多块，真是飞来横祸呀。
　　见谢嘉俊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想到他已经在这陪了自己大半天，卓小然很不好意思，忙道，“我朋友马上就来，你不用再陪着了，快去忙你的事吧，千万别因为我而耽误了正事。还有，非常感谢你帮我了这么多忙，以后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和我说。”
　　当然这只是一句客气话，人家是执行副总裁，锦衣玉食，啥都不缺，哪像她，五行都缺，尤其缺钱。
　　谢嘉俊笑了笑，似乎也觉得自己应该告辞了，便起身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一步。以后回S市，有机会再联系。”
　　卓小然也没想过要高攀他，所以就自动把这一句理解为江山不改，后会无期。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谢嘉俊走后，卓小然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恭候程西溪小姐大驾。不一会儿，手机响了。她以为是溪溪找不到路，没想到接起来一听，竟然是蒋老板。
      卓小然顿时火冒三丈高，要不是他逼着自己来这出差，要不是他对自己意图不轨，她会因为受惊而把自己弄进医院，为此花了一大笔医疗费吗？而现在，这个老色狼还有脸打电话来。
      越想越气，不等他开口，卓小然板起脸劈头就道，“你放心，不用你辞退我，我自己会辞职。这一个星期就当我是白干了。”
      卓小然说的是义愤填膺，岂不知人家压根就没有要辞退她的意思，只听蒋老板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哈哈，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小卓啊，你怎么了，为什么火气这么大呀，是昨天没睡好吗？”
      卓小然一怔，暗道，这是什么情况？
      见她不说话，蒋老板又道，“你什么时候回公司？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公司没你不行。”
      回公司？回你个头！
      卓小然斩钉截铁地道，“发生昨晚这种事后，我是绝对不会再回公司的。”
      谁知，她低估了这人的皮厚程度。
      蒋老板茫然地道，“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啊。小卓，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下卓小然真的被气笑，没想到这老男人不但色，连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一绝。昨天都撕破脸皮，差点没闹去警察局，睡了一觉后，今天还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让她回去上班。真不知道是他脑子有病，还是至贱无敌。
      卓小然忍不住讥讽道，“你这是得了性格分裂症吗？”
      “小卓，昨天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现在是上班时间，还是要以公司的大局为重……”
      卓小然打断他道，“不是我们，是你。从现在开始，我和你公司没有半点关系，我不会再去上班。”
      说完这句，就把电话挂了。
      以为这事就结束了，不料，过了五分钟后，蒋老板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卓小然想也不想，就按下了挂断键。
      蒋老板不死心地继续骚扰她，忍无可忍，卓小然接起电话光火地道，“我说了已经辞职了。”
      蒋老板道，“小卓，不行啊，你是我们公司唯一的女职员，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要走了，公司里就又只剩下一群光棍儿，我怎么和同事交代啊。”
      怪不得老色狼这么执着，原来重点在这儿。卓小然怒道，“管我屁事。”
      见她又要挂电话，蒋老板放软口气，打商量道，“等等，听我说完。要不这样，就算要走，也等做完这个月。难道你不想要工资了？”
      卓小然心里明白得很，就算做完这个月，她也不一定拿得到工资，到时候这个卑鄙小人又会想其他借口来留住她。
      “工资就当是我送给你看精神病了。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再来公司的，你别再打电话来骚扰我，否则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说完这句，就啪的一声挂断电话，顺便将蒋老板和他公司的电话一起拖进了黑名单。
      卓小然气的心肝痛，真是极品无下限。
      正生着气，这时，程西溪来了。
      程西溪进来看见卓小然，开门第一句话就是，“小样儿，看你这一脸衰样，不会是又撞小人了吧。”
      卓小然，“别提了。今年明明是我本命年，不知为什么却一直霉运不断？”
      程西溪道，“让你去买条红内裤穿上，你就是不信。”
      卓小然，“等我病好就去买。”
      程西溪一边替她收拾行李，一边问，“我说你怎么到这里来看病？是钱多没地使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卓小然好不容易把那七千多块的医疗费忘了，现在经她一提醒，又记起来了。她长吁短叹一番，然后把自己怎么发病进医院的事儿说了一遍。
      等她说完，程西溪睁圆眼睛，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你是说美国问鼎公司中国地区总裁？”
      卓小然见她反应这么大，便问，“怎么，你听说过？”
      程西溪语气激动地道，“何止知道，我还是他们的粉丝。每年有同事去美国出差，我都要托他们买，这个牌子的胶原蛋白特别好，抗氧化的效果很明显。”
      说到这里，她很是兴奋，“他真的说是问鼎公司的？”
      卓小然自己不吃保健品，也不了解这一行业，隔行如隔山，她只知道一个安利，因为安利在中国太成功了。
      程西溪兴奋过后，又突然冷静了下来，“等等，我怎么没听说国内有直销问鼎？”
      卓小然，“他说他们刚打进中国市场，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的推广。现在正在找合作厂商，可能会生产直销同时进行。”
      “是吗？”程西溪很是狐疑，问，“该不会是他骗你的吧。”
      卓小然道，“我要财没财，要色没色，骗我做什么呢？而且，他真的蛮有钱，来考察住Y市最好的宾馆，还是总统套房！”
      程西溪白了她一眼，“所以说你很傻很天真。现在骗术也与时俱进，想骗女人钱的骗子，一要帅，二要会装逼，这样才能打动女人的心。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他两个都占齐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善良内心黑暗的人，她最近遇多了。不过，想到谢嘉俊那温文尔雅的笑容，她又本能地想替他说好话，“他替我垫付了医药费。”
      “你不是还给他了吗？”
      卓小然不死心，“他是蒋老板的客户。”
      程西溪，“你不提那老东西也就算了，就他这样的人品，能认识总裁？还是国际知名品牌的总裁？”
      卓小然对她的话无从反驳，现在骗子确实多，玩的花样也是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穿外套的时候，摸到口袋，卓小然突然叫了起来，“啊，对了，他临走前给了我一张名片。”
      程西溪立即扔下手头的活，走过来道，“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于是，卓小然拿出名片。
      “哟，这纸张倒是不错。”程西溪拿着名片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眼，她的英语比卓小然好，背后印着的头衔一字不差，和中文完全对的起来。光从这纸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她想了想，道，“有了，其实要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有个办法能验证，而且很简单。”
      闻言，卓小然立即追问，“是什么？”
      程西溪道，“请教我们无所不能的伟大百度。”
      卓小然眼睛一亮，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两人立即凑到一起，把名片上的一排英语一个字母不少地输入了手机里的游览器。不一会儿，就跳出了一大堆关于谢嘉俊的介绍，不过大部分都是英语。
      于是，程西溪又点开链接的外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程西溪越看越心惊。没想到这个谢嘉俊深藏不漏啊，他不光是问鼎中国地区的行政代表，家庭背景更加牛逼。他曾祖父叫谢请财，曾是香港知名的富豪，在香港回归大陆前，带着大部分资产和儿孙一起移民到了美国，并且发展成北美十大华人家族之一。
      卓小然一看见那堆蝌蚪文都头疼，懒得研究，干脆等程西溪看完告诉她。
      过了十来分钟，程西溪才一脸深沉地从屏幕前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卓小然。
      卓小然问，“怎么样？他是不是骗子。”
      程西溪摇头，内心的震惊让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卓小然道，“我就知道他不是骗子。看他谈吐不凡，举止优雅，哪个骗子能装到他这程度啊。看来，他是不折不扣的总裁没跑了，哈哈，我居然还能遇到总裁，而且是活的。”
      程西溪看着她，欲言又止。比起谢嘉俊那豪门身世，中国地区的总裁又不算什么了。
      和卓小然一样的兴奋，只不过程西溪比较深沉，并没有喜形于色。她镇定下来后，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那你有总裁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卓小然，“有。”
      程西溪眼一亮，还没说话，就听卓小然道，“就是这张名片。”
      程西溪道，“电话是美国的，邮箱是公司的，他是在敷衍你啊妹妹。”
      卓小然一听就蔫了，“那就没有了。”
      程西溪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就没想过要和他保持联系。”
      卓小然没心没肺地道，“像他那种大人物，怎么会和我这种跑龙套玩在一起。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好么！”
      她无心的一句话，程西溪却如同当头棒喝，一下子清醒过来。她自嘲地摇摇头，暗道，她这是在瞎想什么？难道还想上演一出麻雀变凤凰的戏剧？
      不过，程西溪还是觉得没必要告诉卓小然谢嘉俊的真实身份，一方面是卓小然少根筋，知道后撑死花痴两句，说了跟没说一样。另一方面是她多了个心眼，也许以后狭路相逢也没准。
      想到这里，程西溪又问，“对了，你刚才电话里说差点被潜规则，那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事，卓小然就生气，立即把苦水倒了出来，道，“我真不知道，老板皮这么厚，居然还好意思让我继续干下去。我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干。”
      她唠叨抱怨的时候，程西溪有些心不在焉，沉默半晌，最后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你和这个谢副总裁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要帮你？”
      卓小然道，“因为他就是考察团里的一员啊，我这不是奉命去翻译。”
      听到这里，程西溪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翻译啊？哈哈。看来你老板是真的色啊，为了套路你，连生意也不要了。”
      卓小然，“你还好意思笑我。我是被吓了个半死。”
      程西溪，“至少你认识了一个总裁。”
      卓小然一脸可惜，“就短暂的邂逅，又背道而驰。”
      程西溪试探地问，“你就没想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吗？”
      卓小然傻傻地问，“什么意思？”
      程西溪定定地看了她一秒，最后放弃了道，“没什么。”
      卓小然虽然后知后觉，但也不笨，回味了她的表情，也明白了，道，“你是说故意勾搭他啊！”
      程西溪点头，“别说你不想。”
      卓小然叹了口气，“你看我这五短身材，脸也不出众，甩进茫茫人海中，就再也找不到了。我倒是想啊，可是我拿什么去勾引他？”
      程西溪扑哧一笑，“你这话说得也太实诚了点。”
      卓小然道，“我这是有自知之明。豪门水太深，意淫下就好了，我可不敢以身试险。”
      程西溪道，“你太没用了。要我肯定把握机会。”
      卓小然问，“怎么把握。”
      程西溪道，“第一步，辞职去你公司应聘。第二步，说服老色狼跟问鼎合作，并让我担任翻译。第三步，以公司名义邀请副总裁深入考察，并建议建立起团队小组。第四步，和他建立起私人感情。第五步，将他骗上床。”
      卓小然听的目瞪口呆，“你就不怕老色狼先把你吃了？”
      程西溪嗤之以鼻，“就这么点能耐，只能被我玩的头头转。”
      这个卓小然完全相信，程西溪确实待人接物很有一套，说通俗了就是情商很高。不过，卓小然病没将她的话当真，以为她只是随便一说，自己也就是随便一听。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经历了Y市出差事件后，短短一星期，卓小然又恢复了待业人员的身份。
　　现在的社会竞争多大，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没有一技之长是不行的。卓小然是会拉二胡，但这种陶冶情操的特长是不被面试官看重的，必须要一语傍身。说一口流利的英语那是入门，会一点其他小语种就更好了。
　　找工作这种事，和找老公一样，宁缺毋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吃一堑长一智，所以这一次卓小然也不急着找工作，而是去报了一个培训班，先强化一下口语水平再说。
　　每天早上上课，周一到周五，卓小然逼着自己认真对待。
　　这天，老师上完课，与往常一样总结性地道，“学语言不外乎就是单词、句子、语法，把书上的东西全都背下来，再把脸磨厚点去找几个外国人唠会嗑。我保证不超过半年，你们说的比我还流利。”
　　于是，卓小然去了人民公园的外语角。据说那里外国人多，而且都是刚来中国的留学生，不太会说中文，却又有学中文的**，正好能做语言交换，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现在才刚中午，时间有点早，公园里的英语角还没开始。天有点热，太阳直烤大地，卓小然去小卖部买了一根冷饮，边吃边到处逛逛。公园里挺热闹的，大多数都是退了休的中老年人，没事在这下下棋，锻炼锻炼身体，练练书法，唠唠嗑，打发一下时间。
　　绕过儿童乐园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有一片被绿化环绕的空地。只见沿着绿化带一路上摆放着许多五颜六色的雨伞，雨伞被撑开了，呈一字排开状，且一顶紧挨着一顶。
　　卓小然觉得有趣，就走过去想瞧个究竟。
　　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每一顶撑开的雨伞上都贴着一张纸，上面除了照片，还有一些年龄身高体重学历之类的信息。
　　卓小然立即反应了过来，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相亲角。
　　果然耳闻不如目见，瞧这集体摆摊招聘女婿儿媳的场面，真是壮观。
　　卓小然走马观花似地边走边看，其中有一个是招聘女婿的，先不管照片上的人长得如何，但下面的要求，着实把卓小然逗乐了。要求：180以上，相貌端正，IT专业或者其他技术型男士。独立，成熟，有担当。另外，英语口语要好。
　　哈，看来现在不光是找工作要有英语基础，就连相亲也离不开英语啊！
　　就在卓小然大为感叹英语如何强势攻占中国人民之际，有人主动搭讪上了她。
　　“小姑娘，你也是来相亲的吗？”
　　卓小然回头一看，是一个和自己父亲年龄差不多的大伯，见她一个人在这晃悠，又瞧着顺眼，就过来聊聊，没准条件符合就能发展成儿媳妇。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想找什么样的类型？”
　　卓小然忙摇头，“不是，我不相亲。”
　　大伯又问，“那你有朋友了吗？”
　　卓小然，“没有。但我……”
　　大伯接着问，“你几岁了？”
　　卓小然，“二十四。”
　　大伯道，“正好和我儿子同年。喏，那个就是我儿子，一本理科毕业，现在在xx公司当技术员，一年收入十五万，我们已经给他准备了婚房，你们家只要准备一辆车，就可以有车有房。”
　　卓小然，“……”
　　大伯继续巴拉巴拉一顿轰炸。
　　卓小然被他过头的热情整的有些吃不消，再三强调道，“我不是来找朋友的，只是路过。”
　　大伯却以为她在不好意思，一脸了然，“二十四岁也不小了，结婚后就可以要孩子了，趁我们年纪还轻，还能帮你们带带孩子。话说，小姑娘你父母是做什么的？退休了吗？你是不是独生子女啊？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这是在调查户口本呢！卓小然怕自己再待下去，一家几口都会被这位大伯调查得清清楚楚，急忙找了个借口遁了。
　　卓小然一回头，看见不远处，有几个大妈正在纠缠一个老外，手里拿着照片各种介绍。她心里很是感慨，看来父母对儿女的恨嫁心理已经跨越了种族，克服了语言障碍，让他们变得无所不能。
　　本来只是随意地投去一眼，没想到这个被大妈包围的外国人正好在此时转过头来，卓小然不由大吃了一惊，啊，这人她好像认识诶。怕自己有脸盲症看错人，于是她又擦了擦眼睛，再定睛一看，果然就是安可！
　　哎呦，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碰到熟人，还是一个她以为从此在自己生命里消失的神人。
　　卓小然感叹一声造化弄人，不禁又想，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虽然说了要与安可划清界限，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安可一个回眸，就和卓小然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先是一愣，随即变得很高兴，露出了一个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大庭广众之下，就毫无压力地向她招起了手，用他那特殊的语调道，“萧然，很高兴在这遇到泥。”
　　几个大妈顺着他的视线，立即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卓小然，然后纷纷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其中一个问，“她是谁啊？”
　　安可飞快地答道，“是窝滴女朋友。”
　　“原来你有女朋友啊。真是可惜了。”大妈一脸遗憾，然后伸出拇指点赞道，“你的中文说的很好。”
　　另一个大妈对卓小然道，“小姑娘，你福气好啊，找了个又帅又会说话的外国男朋友。”
　　卓小然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不由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事实上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可接过了话头，“事实上，窝门快要结分了。”
　　卓小然，“……”
　　大妈们一连串的恭喜。
　　安可拉着卓小然，冲着她一阵挤眉弄眼。
　　大妈道，“本来我还想把我女儿介绍给你，她在美国加州理工大学，是个高材生哦。不过，既然你名草有主，那就算了。”
　　安可有了卓小然这个挡箭牌，终于从相亲群中成功脱身。走出大妈包围圈，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边用喷雾消毒手，一边道，“中国的大叔大妈真腻害，窝快被他们的口水淹没了。”
　　说着，他又拿出湿巾纸，将脸上的边边角角都擦了一遍。
　　然后，他目光一晃，看到卓小然嘴角残留的冷饮印子，不由又开始纠结了。几次三番想去擦，最后还是死命地忍了下来。
　　卓小然当然无法想象自己脸上的一个印迹也能引起他一阵天翻地覆的挣扎，不解地问，“你有洁癖还来这种地方？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安可抿了抿嘴唇，干咳一声，道，“窝滴心理医生说这里有好玩的，让窝过来看看。然后，窝就来了，看到塔门撑着雨伞很有趣，谁知道塔门就拉着窝不放。”
　　卓小然听了不由噗嗤一笑，学着他的语气道，“泥地心理医生把泥给坑了。”
　　“坑了？神马意思？”
　　卓小然道，“就是耍你玩呢。”
　　安可一舒眉头道，“原来如此。我要回去投诉塔。”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安可突然叫道，“等一下。”
　　卓小然转头看他，一脸问号。
　　“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说着安可就向她伸出了手。
　　眼看他的手就要摸上她的脸，再看他一脸深情的样子，卓小然不由心脏重重一跳，僵立在当场。
　　谁知，他只是擦掉了她嘴唇边的印迹，然后，就没然后了。
　　卓小然嘴角一抽，懊恼地捶胸顿足，她怎么会以为他会对自己有意思？她是不是也脑抽了！
　　见状，安可忙转开了视线，道，“那泥呢？泥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相亲？”
　　经他这么一提醒，卓小然这才想气还有英语角这么一回事。
　　听她提到英语角，安可很是好奇，问，“泥想学英语？”
　　卓小然点头，“本来以为可以随便混混，但事实再次打了我的脸。没有一口流利的英语，就找不到好工作。”
　　安可，“要不要窝教泥。”
　　卓小然挥手道，“算了，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窝是美国人，英语是窝的母语。”
　　卓小然道，“我怕赶不上你的脑回路。”
　　安可没听懂。
　　卓小然也懒得解释。
　　安可一脸认真地道，“泥是窝朋友，窝不会收泥钱。”
　　听到朋友两个字，卓小然一顿，心中顿时百感交集。遇上这样的朋友，真不知道是是缘还是劫。
　　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这两个星期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不联系我，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说出这句话，卓小然自己也吓一跳，怎么听上去这么哀怨啊？
　　安可问，“泥生气了吗？”
　　卓小然别扭地哼了声，“没有。”
　　安可道，“泥一定是生气了，窝能听出来泥说话的语调不对。”
　　卓小然被他勾出了好奇心，“你怎么知道？”
　　安可，“因为平时泥叫窝名字的时候，都是抑扬顿挫的，而现在是平铺直叙。”
　　卓小然，“……”
　　真是观察入微啊，不错，有做福尔摩斯的潜质。
　　见她不说话，他又问，“所以，泥真的生气了吗？”
　　唉，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啊！
　　看来自己要是不说真话，接下来半个小时的对话都会在这个上面绕，于是她只好承认道，“好吧，就算是生气了。”
　　安可还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为什么？是泥让窝别联系泥的。那天在医院里，泥不是冲着窝喊，让窝滚远点。所依，窝就滚鸟。”
　　呵呵。这么听话。
　　见她皮笑肉不笑，安可奇怪地问，“难道泥不是这个意思？不会啊，窝对自己的中文还是很自信的。”
　　卓小然决定不在这上面纠缠，否则又要没完没了了，便问，“既然滚了，为什么又凑上来？”
　　安可道，“因为窝要摆脱那些大妈大叔，塔门把窝弄的烦死乐。”
　　“哦。”
　　沉默半晌，安可又道，“其实也不是全是，就算今天不遇到泥，窝也会打电话给你。”
　　“为什么。”
　　“因为我是freak。”
　　“不懂。”
　　安可一脸忧伤，“就是怪胎。除了泥，窝没有别的朋友。”
　　哎呦，这话说的……
　　瞧他这一米八几的身高，看上去却像是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
　　安可停顿了下，又道，“对了，警察把钱还给窝了，我可以还你医疗费，甚至请泥吃饭。”
　　卓小然撇了撇嘴，纠正，“是顺便。”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说到吃饭，卓小然肚子也确实饿了，于是一把拽住安可兴冲冲地道，“我过来的时候看到这附近新开了一家粤菜馆，里面的烧腊拼盘很好吃的样子。走，我们去尝尝鲜。”
　　谁知，安可手一甩，傲娇道，“窝不去。”
　　卓小然惊讶，“为什么不？”
　　安可掐指一算，道，“今天是星期二。”
　　卓小然莫名其妙，“星期二怎么了？”
　　安可一语道破天机，“每周二窝都是在波塞冬用餐。”
　　“什么波塞冬？”
　　安可，“波塞冬和Les océanides一样，也是一家米其林餐厅，不过塔门主营希腊菜。对了，忘了说，窝每周二只吃希腊菜。”
　　卓小然对天一翻白眼，“现在是中午，你晚上再去波塞冬不就行了。”
　　安可一脸认真地摇头，“不行滴，窝一天只吃一顿大餐。中午在饭店吃了，晚上就只吃流质，这样才能保证身材不发福。”
　　卓小然没蛋也疼，“你哪来这么多毛病啊。”
　　安可纠正，“不是猫饼，是习惯。”
　　卓小然道，“你就不能改一下习惯？”
　　安可斩钉截铁，“不能。”
　　卓小然败给他了，只好认命地道，“走吧走吧，希腊餐就希腊餐。算我输。”
　　这家名叫波塞冬的希腊餐馆坐落在城西的一片空地，两人都没有私家车，只能打车去。安可上车的时候，强迫症又犯了，拿出喷雾到处乱喷，把车厢里喷的都是一股酒精味。确定每个地方都被消毒了，他这才勉为其难地一屁股坐进去。
　　安可用湿巾纸擦完手后，给自己戴上了一副黑色的皮手套，虽然个人习惯有异，但卓小然还是忍不住问，“大哥，你不热啊？”
　　安可摇头，“这手套是SF专门为窝量手定做的，采用的是和空降歼击机飞行员一样的材质。第一它防静电，第二它吸收好，第三它防滑，第四隔离好……”
　　听他一点点如数家珍，卓小然伸手一扶额，道，“墙也不扶就服你。”
　　安可，“为什么要扶窝？窝又不是老人家，自己能走路。”
　　卓小然还没开口，前面开车的的哥司机就笑了出来，“小伙子挺厉害啊，中文说的那么溜。”
　　安可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道，“果酱了。其实窝才学了三个月。”
　　司机听了后很是惊讶，啧啧地称赞，“小伙子真聪明，万瑞古德。”
　　车轮子一转，不一会儿就到了波塞冬，安可付清了车费，下车后又是神经兮兮地一顿擦皮手套。
　　卓小然看着他都觉得累，道，“你应该去买一辆私家车。”
　　安可点头，“明天就去买。”
　　卓小然，“……”
　　安可在饭店门口站停，整了整头发、拉了拉衣领、拍了拍袖子……确定自己的仪态没有半点不端庄，这才一步走了进去。
　　见有客人来，迎宾立即走了过来，问，“先生您好，请问有没有订位？”
　　安可摇头，“没有。”
　　迎宾道，“对不起，我们这只接受预订。”
　　听她这么说，卓小然心中一喜，转身就走，“噢耶，正好去粤菜馆吃烧腊。”
　　脚刚跨出去，就被安可一把拉了回来，就听他在那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和迎宾理论道，“窝不需要订座。”
　　迎宾一脸为难，来这吃饭的谁不是有钱人。他们餐厅一天只做几桌，不预订就没位置，这是铁打的规矩。
　　见状，卓小然哄道，“别无理取闹，饭店那么多，哪里不能吃。”
　　安可，“不行的。窝每个星期二必须在这里吃的。”
　　正僵持不下，餐厅经理来了，卓小然本以为两人要被赶出去了。谁知，这个经理一看到安可，竟然笑得比看到亲娘还欢乐。
　　就连旁边的迎宾小姐也一愣，下意识地道，“经理，这位先生没有订……”
　　经理打断她，呵责道，“安先生来这吃饭不需要预订。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吧。”
　　把迎宾打发了，他转身对安可鞠了个躬，道，“对不起，这个小妹是我刚招进来的，她年轻不懂事，不认识您，请您千万别放心上。”
　　说罢，经理将两人引到一个靠窗、采光极好而且宽敞舒适的座位，恭恭敬敬地请两人坐下。他说，这是安可的御座。就和他每个星期二都要来一次希腊餐厅一样，用餐必坐这里，雷打不动。
　　有钱就是任性，卓小然不无感叹地道，“看来你把这里当作你家食堂了。”
　　安可，“这里的厨房我去看过，很干净，可以放下心来。”
　　卓小然，“我知道，你有强迫症，还有洁癖！”
　　大概是因为安可小费给得多的缘故，经理对他这个客人极为重视，竟然亲自过来服务。
　　趁两人寒暄之际，卓小然翻开了桌上的菜单，她低头一看，顿时头晕，“怎么都是英语啊？”
　　经理在那很自豪的道，“这个不是英语，是希腊文哦。”
　　我去，连英语都没学好，现在又来一个劳什子的希腊文。自己有多少逼格，卓小然还是有点数码的，于是道，“给我中文菜单吧。”
　　谁知，经理摇了摇头，“很抱歉，没有。”
　　在中国开的给中国人吃的餐馆却没有中文餐单。这逼装的，和安可有的一拼，难怪他一周会来吃一次，很符合他的性格品味啊。
　　卓小然硬着头皮翻了两页，确定自己一个字也看不懂，最终还是放弃了。她一抬头，发现安可面前什么也没有，就把菜单递了过去，道，“你先点。”
　　安可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经理立即在一旁解释道，“安先生已经点过了。”
　　卓小然奇怪，“他什么时候点的？”
　　经理道，“三个月前。”
　　卓小然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三个月前他不是还没来中国吗？”
　　经理道，“是的。他是提前预订的。”
　　卓小然更好奇了，“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每次来要吃什么？”
　　经理道，“因为安先生每次来都吃一样的东西。”
　　卓小然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不光是提前三个月预订了位置，就连吃什么都是事先决定的。真牛啊！
　　“那我就点和他一样的东西。”
　　岂知，经理一脸遗憾地道，“对不起，我们只准备了一份，是专门为安先生准备的。”
　　什么？这也专菜专供？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卓小然是彻底服气了。
　　“小姐，我们这里选择还是比较丰富的，您可以尝试着点点别的。”
　　别的？屁也看不懂半个，还能点什么？卓小然没好气的道，“那就给我来一份你们店里最贵的，再开一瓶82年的拉菲……”
　　请原谅她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除了82年的拉菲，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可以点来装逼的。
　　谁知，经理道，“我们这没有82拉菲。”
　　“那就92、02、12！”
　　见经理眼中露出迟疑，卓小然伸手朝着安可一指，道，“反正是他买单，总之什么贵上什么。赶紧的。”
　　经理又请示地望向安可。
　　安可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收入以分钟计算的人来说，钱乃身外之物，朋友却只有卓小然一个。所以，只要她开心就好。
　　得到许可后，经理立即收起菜单退下。
　　不一会儿，红酒就被送了上来。
　　经理将水晶酒杯放在桌上，道，“安先生，我们的餐具全都经过100度高温的消毒，您可以放心使用。”
　　“麻烦给我柠檬水。”
　　卓小然还以为水拿来是喝的，结果人家是用来洗手的。只见他将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浸到玻璃器皿中洗了洗，随后接过经理手中的餐巾，一根一根手指的仔细擦干。
　　哎呦，我去，这个龟毛的男人还有完没完？
　　卓小然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杯子砰地一声放到桌子中央，见状，经理连忙拿起红酒瓶替她满上半杯。暗红色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注入杯子，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香，卓小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酸酸涩涩，还带着一股苦味。
　　这就是传说中的拉菲……
　　见经理继而要替自己倒酒，安可忙伸手阻止，“窝自己来，泥先下去吧。”
　　闻言，经理放下红酒，作了个揖，转身退下。
　　安可举高酒杯对着阳光照了照，发现酒杯上有指纹，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些人做事真不靠谱啊。”
　　说着，他拿起餐桌上的餐巾方方正正地折叠整齐，将杯子360度无死角的擦拭了一遍。在确定杯身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一点印记后，才将红酒缓缓地倒进去。他托起酒杯，晃了一晃，微微凑近鼻子，闭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酒杯凑到自己嘴边，抿了一小口，点头道，“味道可以。”
　　卓小然饶有味道地看着安可装逼，她已经彻底甘拜下风，眼前这位绝对是装逼界的翘楚，套路一个接着一个，他要是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卓小然问，“你在美国也是这么吃饭生活的？”
　　安可，“是的。”
　　卓小然，“就没有人把你打出去？”
　　安可，“学生时代，经常被嫌弃，大学附近的几所餐馆，看到窝去就关门。后来，窝只能吃外卖。”
　　闭上眼睛都能想象餐馆老板被他逼疯的样子，卓小然不由笑出声，“活该啊！”
　　午餐时间，预订桌子的客人渐渐都来了，餐厅里差不多都坐满了。这时，门口来了一对情侣，男的俊女的俏，迎宾小姐见两人衣着不凡，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无巧不成书，这来的一男一女，可不就是赵颖儿和王哲么。
　　赵颖儿本想带着男友来这开开眼界，所以提早一星期就订了位，正想显摆一下这个餐厅是何等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不料眼睛一转，就瞧见了坐在窗口的卓小然。她眉头一皱，顿时就不高兴了，这种名媛钟爱的上流餐厅，来吃一顿都能炫耀半天的，怎么混进一个穷鬼？
　　迎宾本想带她去中间的位置，不料赵颖儿指着卓小然和安可所在的地方，道，“我要坐那里。”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王哲也看到了卓小然，不由一怔。赵颖儿告诉自己说，这个饭店很难订，厨师是国外聘来的，菜也是特供，所以一天做的量有限。吃味道是假，吃情调是真，享受一下有钱人的专属特权。和卓小然处对象那会儿，两人别说是来这吃饭，就是连听也没有听说过。没想到，她和自己分手后，日子倒是越过越潇洒了。看着她和别人谈笑风生，王哲心中顿时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迎宾刚被经理教育过一顿，知道安可是不可以得罪的贵客，听赵颖儿这么说，就解释道，“抱歉，这个位置是被那位先生长期预订的，我带您去其他……”
　　不等她把话说完，赵颖儿就踩着高跟鞋朝着卓小然走了过去，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她麻烦。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卓小然和安可正谈笑风生，突然，一阵香风吹了过来，紧接着一个人影站在了自己的身旁。还以为是谁，转头一看，原来是赵颖儿。脸上的笑容顿时隐没了下去，真是冤家路窄，来吃个饭都能遇到这两个人！
　　“卓小然，真巧啊。”赵颖儿皮笑肉不笑。
　　巧个屁。卓小然不想理她，干脆当作没看见，埋头吃饭。
　　赵颖儿扫过坐在卓小然对面的安可，又转回了她身上，讥讽地挑了挑眉头，道，“呦，什么时候勾搭上了个老外？”
　　就像周宁所分析的那样，赵颖儿是个尖酸刻薄的人，看上去被名牌包裹了一身，其实心胸很狭隘。明明没有内涵，却又很高傲，看到不顺眼的人就想上去踩两脚。本来卓小然和她是无冤无仇，可错就错在她是王哲的前女友，不消遣她消遣谁？
　　赵颖儿挑剔地看了卓小然一眼，道，“他有钱请你到这里来吃饭，怎么就不舍得出点钱给你买套像样点的衣服呢，你看看你这穷酸相，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
　　王哲拉了她一下，“行了，你少说两句。”
　　赵颖儿立即瞪回去，“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还是是你心疼了？”
　　王哲被她训了一句，屁也不敢放。
　　卓小然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前男友，以前那个意气奋发的年轻人去哪里了？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王哲，而是一个被金钱蒙蔽了眼睛的狗腿子。
　　虽然周宁给她分析过赵颖儿的心理，让她一动不如一静，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但看见她张扬跋扈的样子，卓小然还是没忍住，反唇相讥道，“赵颖儿，你嘴真贱。”
　　“再贱也没你贱。”赵颖儿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迎宾，道，“我说你们不是高档餐厅吗？怎么什么垃圾都接待啊？”
　　迎宾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嘴。
　　你才是垃圾！卓小然气的牙痒痒，可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和她撕逼，空给别人看笑话，只好忍了。
　　卓小然的沉默，让赵颖儿气焰更加高涨，啪的一下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掏出一叠钱扔给迎宾，不可一世地道，“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只要让他们把位置让出来，这一千块钱就是你的。”
　　迎宾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就摊上这种事，心里叫苦连天。自己hold不住这局面，于是脚底一抹油，跑去把经理请了过来。
　　经理笑呵呵地走了出来，“有话好好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赵颖儿斜着眼睛看过去，“你就是这里的经理？”
　　“我是。”
　　赵颖儿劈头就道，“赵新如，你听说过吧。”
　　经理忙道，“地产界大亨，如雷贯耳。”
　　赵颖儿扬起下巴，骄傲的道，“他是我爸。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这一块的地皮都是我爸开发的。”
　　经理，“是的，是的。赵先生是地产界的翘楚，早听说他有一个宝贝女儿，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漂亮。”
　　经理一眼看到赵颖儿，就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但俗话说的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所以挖空心思把能想到的好话都说了一遍。
　　赵颖儿听了后果然很受用，态度缓和了些，简短地道，“我要坐这个位置，叫他们让。”
　　经理忙扯着脸皮赔笑道，“来者都是客，位置既然已经有人坐了，我也不能赶他们走。这样，我再给您安排一个靠窗的位置，保证比这坐的还舒服。”
　　谁知，赵颖儿根本不吃这套，霸道无比地道，“少和我废话，今天我就是坐定这个位置了。”
　　“您这不是在为难我吗？”经理只好一咬牙，道，“要不，我给您开个vip包间，您今天点什么都免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知，赵颖儿还不折不挠，瞪圆眼睛道，“谁要你免单，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说着，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卡，道，“今天我就把这里包了。这张卡里有五十万，够不够？”
　　经理算是看出来了，赵颖儿看中这个位置是假，要让卓小然下不了台才是真。赵颖儿家里虽然有钱，但来这吃饭的谁没钱呢？总不可能为了她，得罪这里的客人。
　　于是，他抱着息事宁人的心理看向卓小然和安可，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就算安可有钱，但他毕竟是外国人，宁愿开罪他，也不能开罪赵颖儿和这里的其他客人。
　　“安先生，您看……能不能和他们换个位置？”
　　安可笃悠悠地品着酒，像是没听见似的，连头都没抬一下。
　　倒是卓小然怒气冲冲地道，“经理，你也太怕硬欺软了吧。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凭什么要我们让？你这样厚此薄彼，对待客人连公平两个字都做不到，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经理自知理亏，可遇上赵颖儿这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公主病患者，他也很无奈。开门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这种蛮不讲理，却又很有钱的富二代了，一不顺他们心意，就用钱砸，根本就没法正常沟通。
　　反复和卓小然道歉后，经理把服务生叫来，想让他们收拾桌子。
　　见状，赵颖儿一脸得色，对经理道，“把他们弄远点，和这种人坐在一起，简直拉低了我的档次。”
　　一直冷眼旁观的安可突然在这时说道，“这位说话的小姐，泥的口水太多了，全都喷进窝的盘子里了！”
　　赵颖儿一愣，卓小然一愣，在场所有人都一愣。
　　没想到这个被忽略的外国人会说中文，说得还挺好。
　　到现在为止，赵颖儿只想着怎么羞辱卓小然，直到安可开口，才正眼看他。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突然发现，这个老外不简单。卓小然或许看不出，但赵颖儿一直混迹在名媛圈里，一双眼睛就像是名牌扫描器。先不说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一线品牌的高定，单单他左手腕上的这款手表，就值个好几百万。
　　在她心里，卓小然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离开王哲后，理所应当就该越混越差。偏偏事实和她想的向佐，像是她这种嫉妒心极强的人，最恨的就是别人强过自己，所以看到卓小然出现在这高档餐厅，心里一下子就不平衡了。
　　“没想到就你这种不入流的长相，也能傍上大款，啧啧，外国人的口味就是不一样。”她看向卓小然，尖酸地道，“你可得小心点，千万别染上艾滋病。”
　　这话太恶毒了，卓小然忍无可忍，啪的一声拍桌而起。可她还没来得及喷回去，就听安可在那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十分淡定地道，“小姐，泥说话就说话，但能不能不要乱飞口水？还有，泥有口臭，窝坐在这里都能闻到，真的很难闻。泥平时看到喜欢的东西是不是会不由自主地流口水？窝建议泥去看看医生，要是身体某些组织器官有问题，就及时接受治疗。”
　　赵颖儿一怔，随即恼羞成怒，居然说她有口臭！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道，“你胡说什么？”
　　不等她把话说完，安可就捂住了口鼻，一脸认真地道，“口腔疾病是会传染的，泥的口水里带着很多病菌，泥知道吗？服务员，麻烦泥门过来把这里的东西全都撤走，还有，记得要用一百度的高温消毒，因为这里是米其林餐厅，不能把疾病传染给别的客人。”
　　本来人们就在好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再被安可这么一嚷，餐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在了赵颖儿身上。尤其是听到他说口臭和流口水，不由窃窃私笑起来，让赵颖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里可不是路边随便一家什么餐厅，而是上流精英聚集的地方，来这用餐的就算不是豪门，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赵颖儿平时十分注重形象，在闺蜜圈里也总是端着一副我是女神你们高攀不起的架子，现在被人这种质疑的目光围观，顿时觉得颜面尽失。
　　“你，你给我闭嘴！”她恶狠狠地瞪着安可，气的嘴都在打哆嗦。
　　安可没有和她对掐，而是一脸嫌弃地向后避了避，像是她的嘴巴真的有多臭似的。他从口袋掏出了湿巾纸，往自己脸上擦了擦，又拿起消毒喷雾，把桌子的边边角角都喷了一遍。如果现在有一张防毒面具摆在面前，卓小然怀疑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带上去。
　　虽然安可一句话没说，但这个动作却极具杀伤力的，仿佛她赵颖儿的口水有毒，被喷到就真的会染上什么疾病。
　　大家都以为安可在作秀，只有卓小然知道，是他的强迫症犯了。她突然觉得，这龟毛的毛病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甚至还有点可爱，尤其是在对付赵颖儿这种人的时候，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啊。说起来，安可也真是牛，用一门才学了三个月的外语都能不落弱势地和人互怼，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啊！本来还以为自己的英语和他的中文一样屎，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英语根本不及他中文的三分之一！
　　赵颖儿往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哪受得了这气？她读书不多，撑死了也就讽刺恶言两句，但这种指桑骂槐的高端黑，是一辈子也学不来的。说不过他，就想动手，眼睛一瞥，看到桌上放着一杯红酒，就想也不想地拿起来去泼他。
　　安可这种洁癖，会让自己被红酒泼到？只见他从服务生手上抽出托盘，忙不迭地往自己身前一挡，一大部分红酒被泼到了桌子上，另一小部分溅在了王哲的身上。
　　这件名牌是自己省吃俭用好几个月才狠心买下的，现在就这么被毁了，王哲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拽住赵颖儿的手臂，沉声道，“行了，你闹够了没有！”
　　赵颖儿本来就有气没地方撒，听王哲冲着自己一喊，更是火冒三丈，立马将矛头转向了王哲，“没有。你看看你，只会死读书，关键时刻，连个屁也不敢放。你这个窝囊废！”
　　王哲平时忍气吞声，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没有脾气，赵颖儿几次三番地在他前任面前挑事，已经让他很不耐烦了。而且，闹了半天，饭没吃到，还沦为大家的笑柄，确实太窝囊了。他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于是扔下一句不可理喻，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赵颖儿一怔，本来想把卓小然羞辱一顿，没想到反而把自己给赔进去了。现在男朋友都跑了，自己就算抢到这张桌子也没意思，她跺了跺脚，狠狠地对卓小然道，“我们走着瞧！”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被赵颖儿这么一闹，卓小然胃口全无，即便之后经理又是弯腰又是鞠躬的，也不能挽回已经造成的阴影。
　　“什么狗屁米其林，以后求我也不会再来。”
　　安可点头赞同，“窝也不会来了。来这持饭，本来就是想图个干净和清静，但是现在看来，和其他的饭店一样嘈杂。”
　　卓小然跟着一起吐槽，“我点的那个龙虾面，除了一嘴的芝士，也没吃出其他味道。还不如来一碗泡面来的酸爽痛快。”
　　安可听到一个新名词，很好奇，问，“泡面是神马？”
　　卓小然，“就是速食面。别告诉我你从来没吃过！”
　　安可把头摇成拨浪鼓，“窝从来不吃垃圾食品，我对待三餐的要求很高，每天必须摄入一定数量的卡路里，不能多也不能少……”
　　说到这，他的肚子应景地叫了起来，刚才嫌弃自己的盘子里被赵颖儿喷进了口水，几乎没怎么吃，所以摄入卡路里不够。
　　见状，卓小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俩真是天字第一号大白痴。”
　　虽然不懂天字第一号是什么意思，但是白痴两个字还是听得懂，于是安可问道，“为什么？”
　　卓小然不答反问，“花了大把的钱，还没吃饱肚子。”
　　安可苦恼地道，“本来窝每周二都去波塞冬吃希腊餐，现在窝该去哪里吃呢？”
　　卓小然无压力地耸耸肩，“天下饭店千千万，总之，饿不死你。”
　　本想去粤菜馆，但饭店在城东，两人又没有车，赶来赶去也太麻烦了。
　　卓小然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还是回家下面。”
　　“那窝怎么办呢？”
　　“路上买俩肉馒头。”
　　安可问，“馒头是神马？”
　　“就是面粉里裹着肉……你不记得了？上次你还说好吃。”
　　经她这么一提醒，安可顿时想起来了，道，“原来你是说包子。”
　　“北方人叫包子，南方人叫馒头。”
　　安可一脸恍然，点头道，“对的，包.皮很好吃，窝喜欢吃包.皮。”
　　闻言，卓小然脸上拉下一条黑线，“不是包.皮，是包子皮。包、子、皮！”
　　上次纠正过他，怎么就改不过来了呢。
　　安可一脸不懂就问，“为什么不能说包.皮。”
　　“这个……”卓小然一时语塞。
　　安可看着她，好奇地道，“咦，泥为什么脸红了？”
　　卓小然哈哈干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啊，你看那，有一家包子店。你想吃肉的、还是菜的，还是菜肉的？”
　　安可道，“肉的，窝喜欢吃肉！”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又问，“塔门的厨房……”
　　就知道他会问这个，卓小然忙道，“做包子的工序很简单的，不需要开油锅。而且把包子蒸熟的时候，蒸笼也一直处于100度的高温消毒中。再说，我们又不在店里吃，不需要碗，所以你放心，绝对干净。”
　　不知安可是被她说服了，还是因为肚子饿了，总算没再挑剔。
　　卓小然赶紧跑去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子，一人一个。
　　安可试探地咬了一口，肉香汁多，面粉扎实有嚼劲，和肉、汁混合在一起，可谓是相得益彰。可是……
　　卓小然忙问，“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
　　“那你皱什么眉头？”
　　安可解释道，“这次的味道，和上次的不一样。”
　　卓小然一怔，上次的？上次在那里吃的她都不记得了。再说了，肉包子不都一个味道？有啥不一样的。
　　谁知，安可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道，“真的有区别，比如这个汤汁明显多，而且偏咸，面粉也比较厚，可能用的是低筋面粉。”
　　卓小然无语了，看他说的像模像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咬了口，仔细品尝了下。什么啊，肉还是肉，面粉还是面粉，合起来不就是肉包子的味道。她真是痴了傻了呆了，才会相信他说的鬼话。
　　安可一脸期待地问，“肿么样？”
　　卓小然，“我吃不出来。”
　　安可脸上的期待秒变失望，“泥的舌头不中用。”
　　卓小然哼了声，总结性地道，“管他一不一样，好吃就行。”
　　安可摇头晃脑地道，“窝吃的东西要求味道保持一致……”
　　卓小然打断他道，“那你每天打车到这里来买馒头好了。反正你钱多，时间也多，精力更多！”
　　安可纠正，“不是每天，是每个星期二。”
　　卓小然，“……”
　　两口就把包子解决了，安可道，“窝还想吃。”
　　卓小然切了声，鄙视地道，“屁话说那么多，也不影响你的胃口嘛。”
　　安可狡辩，“窝这是要记住它的味道。”
　　卓小然一脸你开心就好的表情，问，“还要吃几个？”
　　安可道，“两个。”
　　于是，卓小然又去包子店买了两个肉包子来。
　　见他一口能咬掉大半个，满满塞了一嘴巴，卓小然就觉得好笑，忍不住道，“慢点吃，不够还能再买。虽然米其林餐厅我请不起，但是包子还是能够管饱的。”
　　安可大为感叹，“中国美食真好吃。”
　　卓小然笑道，“这算什么美食啊？是面食中最普通的，我们随便吃吃的，就好比你们的面包。”
　　安卓，“比面包好吃。”
　　两人边走边吃，不一会儿安可就把那两包子给消灭干净了，他摸着肚子，一脸满足。
　　卓小然道，“从今天开始，你每星期二就改吃包子吧。”
　　安可哦了声，淬不及防的道，“泥还没告诉窝，为什么包子的皮不能叫包.皮？青菜的皮叫菜皮，树木的皮叫树皮，牛的皮叫牛皮，猪的皮叫猪皮，包子的皮自然也该叫包.皮！”
　　***
　　程西溪下班回来，看到卓小然在厨房里忙活，问，“你干嘛呢？”
　　卓小然，“泡面。你吃过了么？要不要吃一口？”
　　程西溪兴致缺缺，“姐不吃垃圾食品。”
　　“你怎么也这么说。泡面虽然不健康，但胜在味道好。”
　　“也就你这么说吧。”程西溪将包放下，去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玫瑰茶，她向卓小然瞄了一眼过去，“你泡个面咋这么复杂？直接拿水一冲，闷个三分钟，不就完了。”
　　卓小然道，“我最近看了一个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电影，里面提到煮方便面的正确姿势，我就是想看看，这是真的还是忽悠人的。”
　　程西溪哈了一声，“你真是闲的蛋疼。”
　　卓小然，“最近是挺闲的。”
　　程西溪，“你工作找的怎么样？”
　　卓小然，“宁缺毋滥。我还是先把英语学好。”
　　程西溪毒舌地道，“等你把英语学好，估计我都退休了。”
　　卓小然，“别这样嘛，我也很用功，每天都在背单词。”
　　程西溪，“光死记硬背有什么用？”
　　卓小然，“可我口语老师就是让我背书。他说把单词句子语法都背下来了，就自然会说了。”
　　程西溪叹了口气，大为摇头，应试教育坑了一代又一代啊。
　　见状，卓小然忙道，“我也不是光背，我还说。我找了个语言交换。”
　　“哪里人？”
　　“美国人。”
　　“哦，会说中文吗？”
　　“会，不过我们约法三章，说一小时中文，说一小时英语。”
　　“你哪找的？”
　　卓小然放下手中的活儿，道，“那天我去人民公园的英语角，后来你猜我遇到了谁？”
　　程西溪，“那个比特币大师？”
　　卓小然顿时泄了，“你怎么一猜就中？”
　　“这还不好猜，你认识的美国人不就只有比特币大师？”程西溪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那么笨？”
　　卓小然拍开她的手，道，“对，就是他。”
　　“你不是要拜他为师吗？怎么一会儿又成了语言交流的对象？”
　　“一步一步来嘛。先做朋友，然后再讨教。”
　　程西溪，“要我，就干脆直接求带。”
　　卓小然摇头，“不行不行，这人思维绝对有异于常人，而且有钱人思想都奇怪。万一他以为我是有目的地接近他，那就不好了。”
　　程西溪不经意地问了句，“怎么，他是有钱人吗？”
　　卓小然一怔，随即不答反问，“都玩成大师了，能是穷鬼么？”
　　“这倒也是。”程西溪点头，道，“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个freak。”
　　“freak？”卓小然一拍脑袋，“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说的。不过，就他这强迫症分分钟发作的样子，确实是个怪胎。”
　　程西溪道，“怪胎一般都是IQ高，EQ低，其实要搞定他这种，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
　　卓小然露出喜色，拜托道，“那赶紧教授我几招。”
　　程西溪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道，“偷一样他每天要用的东西，让他以为是掉了，然后帮他一起找，让他费尽心思还是找不到。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你再装作找到了，亲手把东西还到他手上。他一定会对你感激涕零，请你吃饭送你东西作为感谢，你当然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你爸生病需要钱，他一定会给你现金，让你解燃眉之急。你义正言辞地拒绝，救急不救穷，适时假装对比特币很感兴趣，让他知道你买过一点但一直赔钱。作为对你的感激，他一定会主动表示愿意带你入门。这事就成功了。”
　　一番话下来，卓小然听得是目瞪口呆，顿时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你情商太高了。”
　　程西溪不以为然地道，“什么情商，不过都是套路而已。”
　　卓小然，“……”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两人约好在人民公园见面，交流语言，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安可问，“今天泥打算教什么？”
　　卓小然道，“拼音。”
　　安可，“窝会啊。”
　　卓小然，“我知道你会，就是说的不好。”
　　安可为自己伸冤，“哪里不好？窝觉得自己的发音还是很字正枪圆的。”
　　卓小然一听顿时就笑了。
　　安可道，“那好，泥说窝哪里说的不好。”
　　卓小然，“平舌音和翘舌音。”
　　安可一脸问号。
　　卓小然道，“平舌音ci zi si，翘舌音zhi chi shi r。”
　　见他还是一脸懵逼，卓小然继续道，“举个例子。”
　　她拿出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安可凑过脑袋一看，上面写着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他喜道，“这几个字so easy，窝都认识。”
　　卓小然道，“那你念念看。”
　　于是安可干咳一声，润了润嗓子之后，抑扬顿挫地道，“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
　　一句念下来，除了一堆是，卓小然啥也没听见。
　　见她一脸嫌弃，安可决定不耻下问，“那应该怎么念？泥叫窝。”
　　卓小然念一句，“四是四。”
　　安可跟着说一句，“是是是。”
　　卓小然，“四。”
　　安可，“死。”
　　卓小然，“四是四。”
　　安可，“死是死。”
　　卓小然，“十。”
　　安可，“屎。”
　　卓小然，“十是十。”
　　安可，“屎是屎。”
　　卓小然，“十四是十四。”
　　安可，“屎死是屎死。”
　　卓小然，“四十是四十。”
　　安可，“死屎是死屎。”
　　卓小然，“连起来念一遍。”
　　安可道，“死是死，屎是屎。屎死是屎死，死屎是死屎。”
　　卓小然，“你牛逼。”
　　安可跟着学道，“泥麻痹。”
　　卓小然，“……”
　　安可觉得这舌绕得很有意思，让卓小然继续教下去。
　　卓小然道，“说完平舌卷舌，我们来说说前鼻音后鼻音。”
　　安可，“？”
　　“前鼻音和后鼻音的韵母共有八个，分别是……”卓小然巴拉巴拉一顿示范，重复了几遍后，又写了一个绕口令下来。
　　任命是任命，人名是人名，任命人名不能错，错了人名错任命。
　　这个比较简单，字面意思也很好理解。安可的拼音基础打得很扎实，再加上他智商也高，所以跟着学了两遍，就基本能念清楚了。
　　听到自己被表扬，安可顿时有点飘了，道，“窝就说窝的中文学得还不错吧。”
　　卓小然见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决定教他一个重量级的。
　　安可信心满满，道，“好的，泥说。没有窝学不会的东西。”
　　于是，卓小然很不客气地请出了黑化肥。
　　化肥会挥发；黑化肥发灰，灰化肥发黑；黑化肥发灰会挥发；灰化肥挥发会发黑；黑化肥发灰挥发会花飞，灰化肥挥发发黑会飞花。
　　果然是中国文字当中的顶级杀手，杀人不见血，安可一头扎进化肥堆中，便再也爬不出来了。普通人念不出来，挣扎几下也就放弃了，可他安可是谁啊？严重强迫症患者！今天要不把这句话理解了，并且完整地念出来，必然连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一整天都会寝食难安。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卓小然就在花灰花灰会花灰的无限循环下度过。
　　卓小然捂着耳朵，扑倒在石桌上，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她。
　　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一个小时候的苦练，安可终于能够完整念上一遍，虽然对卓小然来说仍然分不清楚到底是化肥还是挥发。
　　安可念完这句话后，捧着一颗已被中文虐成碎渣渣的心，垂头丧气地道，“泥赢了，成功让窝看到窝的中文有多烂。”
　　本来说好一小时中文，一小时英语。但安可被博大精深的中文绕口令给绕晕了，导致暂时丧失语言功能，所以英语学习取消。
　　卓小然松了一口气，还真怕安可报复她，然后给她来一个什么英语绕口令。那被点死穴的人就是她了。
　　安可被化肥憋出了一股子尿意，比着手势说要去厕所。
　　卓小然随手一指，道，“公园里有厕所，在西大门靠近游乐场的地方。”
　　安可一顿手舞足蹈。
　　卓小然一脸懵逼，啥也没看懂，安可只好拿起笔，在纸上写：厕所干不干净？
　　卓小然点头，“干净的。”
　　听她这么说，安可放心地去了。
　　卓小然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安可放在一旁的包，心中一动，突然就想起了程西溪的话。
　　俗话说的好，万般皆下品，唯有套路高。
　　于是，她决定用溪溪教自己的这招去套路安可，可问题是偷什么呢？
　　安可身上就那么些东西，消毒喷雾、湿巾纸、手表、还有钱……前两样太不值钱，偷了也白偷，他随时能买新的；后两样又太昂贵，万一他报警反而得不偿失。目光移来移去，最后停在了那双可与空降歼击机飞行员相媲美的高定手套上。
　　锁定目标后，卓小然趁没人在，赶紧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手套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刚拉上背包拉链，背后就传来了安可的声音，“卓、萧、然！”
　　那声音极为幽怨，让卓小然忍不住虎躯一震，差点以为自己做坏事被发现了。她心虚地转过身，问，“你不是说，不想说话吗？”
　　安可道，“窝是不想说，但这是在窝去厕所之前，现在窝很愤怒。萧然，都是泥，泥又把窝给埋了。”
　　“埋了？”卓小然一怔，随即明白他是想说，把他给坑了，便问，“怎么了？”
　　“厕所！”安可提到这两个字，就把眉头拧成一条直线，“泥说干净。”
　　卓小然点头。
　　“泥对干净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他愤愤地道，“厕所哪里干净了！”
　　卓小然问，“马桶板上有屎？”
　　安可，“没有。”
　　卓小然，“马桶盖上有屎？”
　　安可还是摇头。
　　卓小然，“那不就得了。”
　　谁知，安可生气地一砸桌子，道，“要达到泥说的那两点，首先要有一个马桶！这个厕所里，根本没有马桶。地上一个洞，就一个洞！”
　　卓小然这才明白他说的是蹲坑，“那又怎么了？”
　　安可道，“泥知道洞的另一边是什么吗？”
　　卓小然，“是什么？”
　　安可无法控制地吼了出来，“是屎和尿！！！”
　　卓小然，“这不是废话吗？不是屎尿，难道还是黄金和钻石？”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让人直接看到下水道？”安可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濒临崩溃的情绪，道“这样也太不卫生了，而且很臭。”
　　卓小然却不以为然，“这里的厕所就是这样的。你习惯就好。”
　　安可瞪着原本就不小的眼睛，不可思议地道，“泥居然让窝习惯。窝怎么习惯？蹲着尿，这个动作太逆天了，窝做不来！”
　　卓小然理所应当地道，“那你就站着尿。尿尿又没统一姿势。”
　　谁知，安可拼命摇头，瞬间把头摇成拨浪鼓，“站着尿，尿会溅起来，溅到窝的裤子，那窝还不如去屎。”
　　卓小然，“……”
　　“那怎么办？要不你憋着回家去尿？”
　　安可一口拒绝，“窝憋不住了。”
　　卓小然见他这表情，也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不由着急了，积极地帮他出主意，“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尿花坛里。花坛里有泥土，不会溅起来。”
　　安可还是摇头，“不行。万一有人路过怎么办？而且这样太不文明了。”
　　都快尿裤子了，还说什么文明，卓小然灵机一动，“去附近的商场看看。也许大商场里有坐便器。”
　　安可立即点头，“赶快，赶快。”
　　于是，卓小然拿起两人的包，拽着安可向附近的购物中心狂奔。
　　卓小然边走边道，“你再忍忍，千万别尿裤子。”
　　安可咬牙道，“窝尽量。”
　　卓小然晕死，“不是尽量，是、不、能、尿！你一个大男人尿裤子，要被人笑死的。”
　　见他不说话，卓小然忙又道，“你要是尿裤子，那裤子咋办？”
　　这句话果然比说什么都有效，安可精神一振，从牙缝中一字一字地挤出来，“泥放心，窝不尿裤子。”
　　虽然有了他的保证，但卓小然还是不敢松懈，一步跨进大商场。进去后，揪着门口的保安劈头就问，“大哥，请问厕所在哪里？”
　　安可在旁边补充，“要有坐便器的厕所。男女不限。”
　　大概是两人来是太凶猛，保安被唬得一愣愣，下意识地道，“三，三楼的女厕所有一个坐便器。”
　　不等他说完，两人就迈开脚步往电梯飞奔，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安可道，“泥听到了没有，三楼有马桶。”
　　卓小然道，“听到了。”
　　到了三楼后，又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女厕所门口。
　　卓小然一把拽住从厕所里出来的女同胞，问，“里面有马桶吗？”
　　那个可怜的姑娘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有，有！”
　　卓小然如释重负。
　　说时迟那时快，安可立即带着他的酒精喷雾、湿巾纸以及一干消毒物品，化身为一道旋风，冲进了厕所。
　　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抢马桶，这个场面是何等壮观，卓小然听着里面乱成一团的尖叫声，不敢细想。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向后退了几步，果断地决定绝不能进去凑这个热闹，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要装作路人火速遁走。
　　幸好这个时间段并不是购物高峰，所以厕所没什么人，安可终于如愿以偿地坐在马桶上解决了他的生理需求。
　　几分钟后，他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劫后重生的微笑，突然觉得太阳又恢复了明媚。
　　卓小然无语地看着安可，自从和他在一起，身心每天都会被掏空一次。
　　她走在前面，安可几步追了上来，道，“萧然，泥去哪里？”
　　卓小然没好气地道，“吃饭。”
　　“可是这里没有窝吃的饭店。”
　　卓小然，“但是有我要吃的。”
　　“是什么？”
　　“肯德基。”
　　安可皱起眉头，是垃圾食品，吃了会胖。
　　看着卓小然走进去，他在原地纠结了一分钟后，也一步跟了进去。
　　卓小然给自己点了个超值套餐，一口汉堡一口薯条，再来一口可乐，吃的是津津有味。看她一口接着一口，吃的那么香，安可顿时也有一种饥饿感，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
　　见状，卓小然大方地把薯条推过去，道，“想不想吃？”
　　安可舔着嘴唇，点头又摇头。
　　卓小然知道他不会吃，可又忍不住要逗他，故意拿了一根薯条在他鼻子底下一晃而过。油炸食品虽然不健康，但是它香啊。
　　果然，闻到炸薯条的味道，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安可更觉得自己饥肠辘辘了。
　　“吃吧吃吧。偶然吃一次，又死不了。”
　　安可紧抿着嘴唇，一眼不眨地瞪着薯条，想吃可原则又不让自己吃，只能在心理做着垂死的挣扎。
　　看他这表情，比美国决定打伊拉克还艰难，卓小然暗道，就让姐姐来帮你一把吧。于是 ，她伸出手比了个数字，问，“这个是几？”
　　安可下意识地道，“二。”
　　趁他张嘴之际，卓小然飞快地将一根薯条塞进了他的嘴里。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啊，破功了！
　　安可黑着脸将薯条吞下去，“窝不吃汉堡，汉堡太不健康了。”
　　卓小然道，“那你可以点别的。”
　　安可郁闷地道，“肯德基里除了吃薯条汉堡还能吃什么？”
　　卓小然丢了个很傻很天真的表情给他，道，“给我五十块，包你吃满意。”
　　安可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块，嘴里同时嘀咕道，“窝上一次吃肯德基是在十五年前。”
　　卓小然拿了钱，一溜烟地跑了。
　　不一会儿，她端了一个盘子回来，将里面的食物往安可面前一放，道，“吃吧。”
　　安可看了一眼，但这一眼，瞬间替他打开了一条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看着眼前的东西，道，“这都是些神马？”
　　卓小然道，“肯德基的套餐啊！”
　　安可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叫道，“为什么有饭，还有汤？”
　　相比他的震惊，卓小然很是淡定地耸肩，从容地道，“中国的肯德基就是那么炫酷。”
　　安可，“我当了快三十年的美国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肯德基卖饭还卖汤。”
　　瞧瞧他，惊讶得连语调都变正常了，卓小然捂嘴笑道，“那你赚了，不是我吹牛啊，中国肯德基全世界一流，自称第二，绝对没国家敢称第一。”
　　说着，她将叉子递给他，催促道，“行了，别说废话，你试试看。看看这味道比不比得过米其林饭店。”
　　安可被动地接过叉子，一脸无比地纠，瞪着盘子的里食物犹豫了足足十分钟，还是下不去手。
　　卓小然按住他的手插在鸡腿上道，“吃啊！毒不死你的。”
　　安可挣扎，“可是，今天是周六，不是吃鸡肉的日子。窝每周只有星期一才吃鸡肉。”
　　卓小然道，“那你就当今天是星期一。”
　　安可摇头，“那怎么可以？窝不能背弃窝的原则。”
　　狗屁原则，吃个肯德基还说什么原则，又不是让他下令去打伊拉克。卓小然朝天一翻白眼，“就一天而已。”
　　安可还是踌躇不定，要知道做人原则对他来说很重要。
　　“一天也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卓小然打断了，“我说你怎么这么墨迹，还是不是男人，不就是吃一口鸡肉，至于么？”
　　她拿起叉子指着他，瞪着了眼睛，威胁道，“你吃不吃？不吃我叉你。”
　　安可终于闭了嘴，勉为其难地拿起了刀叉，从鸡腿上挑了一小块肉下来，闭着眼睛放进了嘴里。
　　这表情像是鸡肉上有病毒似的，真是欠抽啊！
　　卓小然看得心绞痛，伸手去拉他的盘子道，“你不吃给我，我打包带回家吃。”
　　谁知，盘子像是在托盘上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卓小然低头一看，原来是安可伸手按住了盘子。
　　安可干咳一声，将盘子拉回自己面前，不紧不慢地将鸡腿肉切成十二块平均长度为6厘米、宽度为3厘米的条块，然后，眯着眼睛昂着下巴，又骚又傲娇地将鸡肉一口接着一口塞进嘴里。
　　这才乖嘛。卓小然忍住笑，不甚得意地道，“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
　　安可细嚼慢咽，品尝嘴里食物的味道，等消灭了后才道，“虽然窝不想承认，但确实很好吃。不可思议，这居然是肯德基，和窝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如果美国有这样的肯德基，再也不用担心去哪里吃饭了。顺便问一句，泥都给窝点了些神马？”
　　“新奥尔良烤鸡腿饭，芙蓉鲜蔬汤，十三鲜小龙虾鸡肉卷，加起来正好五十块。喏，还能再还给你五十块。”
　　“what？”安可再度被震惊了，长大嘴巴看着卓小然半天，一连串不可思议地买糕的后，道，“man，为神马肯德基里会有小龙虾这种东西？为神马小龙虾可以配鸡肉？”
　　见他惊愕的连英语都蹦出来了，卓小然哈哈大笑起来，学着他的语调不无得意地道，“因为在中国这个全国人民皆吃货的国家，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只要是吃的，就都能混搭在一起！”
　　安可以最优雅的姿势、最快的速度，将托盘里的食物一扫而空，他舔了舔嘴巴，一脸意犹未尽。
　　卓小然问，“好吃吗？”
　　安可点头。
　　卓小然半开玩笑似的道，“要不以后周末就来肯德基得了。”
　　谁知，安可当真了，认真思考了一下，居然点了点头，道，“好。不过在付诸于行动之前，窝还有几个问题要弄清楚。”
　　“什么问题？”
　　“决定性的问题。”
　　说着，安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朝前面的收银台走去。
　　卓小然脑子一转，顿时明白了什么，大叫一声不好，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果然，安可走到点餐台前，对其中一个收银员微微一笑，道，“泥门的肯德基很好吃，Very delicious，所以窝考虑把它列入以后每周一次的菜单里。但是，窝每天所摄入的卡路里不能超过2000，所以窝想知道，每个套餐里含有多少热量。还有，能不能让窝看一下泥门的厨房？泥门上一次设备消毒是在什么时候？有没有卫生局签署的证明？能拿出来窝看一下吗？”
　　可怜的收银员在安可一连串毫无边际的轰炸下，嘴巴张成了O。
　　卓小然伸手扶住额头，果然……狗改不了吃**啊。
　　***
　　卓小然掐着安可，一把拉出了肯德基。
　　安可整了整衣领，确定没有皱褶后，埋怨地看向她道，“泥为什么拉窝出来？这对窝来说很重要，关系到窝以后每周六在哪里用餐。”
　　卓小然讥讽地道，“你怎么不问他们，是从哪个养鸡场买的鸡，再去养鸡场考察一下？”
　　安可打了个响指，“对，这是一个好主意，谢谢泥提醒了窝。”
　　卓小然朝天一翻白眼，“我这是反讽，是在嘲笑你。”
　　“为什么？”
　　卓小然被他这淬不及防的一句为什么弄的一怔，莫名其妙地道，“什么为什么？这是快餐店，一个位置一天下来里要坐多少人啊，谁那么在乎卫生情况……”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可打断了，“对了，泥提醒窝了，窝还没有消毒手。”
　　说着，他从自己包里拿出喷雾，又开始进行他的消毒老三套，先是喷雾，接着湿巾纸，最后上油。等一步步的工序完成，他习惯性地去包里摸手套，谁知，一摸之下，顿时炸了。
　　“窝的手套呢？”
　　终于唱到这出了，卓小然站在一边看着，心想一会儿他要问起来，自己就装作不知情。
　　不料，这家伙看向卓小然的第一句就是，“萧然，泥把窝的手套藏哪里了。”
　　卓小然眼皮一跳，暗道，我去，这人是开天眼了吗？
　　想归想，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没有啊，我没看到你的手套。”
　　他看向她，“真的没有？”
　　卓小然心虚地转开视线，“真没有。是不是你忘记放哪了？”
　　安可道，“在公园里的时候，窝一直都带在手上，后来要去厕所，才脱下来，然后窝就放在包的隔层里。”
　　卓小然硬着头皮道，“也许是你记错了，没准掉在厕所里了？”
　　安可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窝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进公园的厕所，窝没带手套，所以窝没有用手推门，而是用脚踢开的。第二次去商厦的厕所，窝也没有带手套，因为进厕所后，窝拉开裤子就尿了，没有做过脱手套这个动作。而且，尿完后窝直接洗手烘干，所以窝十分肯定窝没有戴着手套去厕所。在去厕所之前，窝把手套放包里，可是上厕所回来，手套就不见了，而这期间只有泥拿着窝的包。”
　　我去，逻辑清晰，而且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他怎么不去当福尔摩斯帮警察破案啊！
　　见卓小然不说话，安可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测，于是伸出手道，“请把窝的手套还给窝。”
　　所以说，别妄想套路一个思维有异于常人的怪胎，因为任何套路在他面前，都不管用。卓小然这路人水准的IQ明显搞不过他，在深深的一声叹息之后，卓小然只好认栽，乖乖地把手套拿出来还给他。
　　安可见心爱的手套失而复得，脸上喜形于色，拿出喷雾对着手套喷了几下，然后抽出纸巾擦干。在确定里里外外都没有细菌后，这才欢天喜地地戴在了手上，难怪他的手这么白，一年见不到几小时的阳光，能不白吗？
　　做完这一套后，安可的注意力这才又重新转回了卓小然的脸上，他不解地问，“泥为什么拿窝的手套？这又不是泥的尺寸，泥要是喜欢，窝可以让塔门再给泥定制一副。”
　　卓小然听他说得那么轻飘飘，没来由地一阵郁闷，没好气地道，“因为我缺钱。”
　　安可，“所以泥想把窝滴手套卖了换成钱？”
　　卓小然，“……”
　　安可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道，“泥需要多少钱？窝可以借泥。”
　　卓小然无精打采地道，“你能借我多少啊？”
　　安可道，“一两百万没有问题。要是再多，窝需要时间提出来。”
　　一两百万？那够养她一辈子的了！卓小然眼睛一亮，但高兴不到一分钟，又把脑袋耷拉了下去，“借的钱，还不是要还？”
　　安可问，“泥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卓小然，“我想投资。”
　　安可，“投资什么？”
　　卓小然把心一横，干脆直说了，“比特币。”
　　安可摇头，“作为泥的朋友，窝想提醒泥，以前要是没有研究过比特币的话，最好不要投资那么多。因为比特币风险太大了，不适合新手玩。”
　　既然已经开了个头，卓小然也就不矜持了，厚着脸皮问，“你不是高手吗？可不可以带我入门？”
　　安可恍然大悟，“原来泥偷窝滴手套，是想以此威胁窝，让窝教泥玩比特币？”
　　卓小然一怔，居然被他猜到了，不是说脑回路异于常人而不按套路出牌吗？可为什么她的套路他都懂？这人也太神奇了点吧！
　　安可把她的沉默归为默认，道，“原来如此。其实，泥直接和窝说就行，不用偷窝滴手套。”
　　这不是怕你不肯么。卓小然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后又问，道，“那你愿意带我入门吗？”
　　“愿意……”
　　卓小然心里顿时大喜过望，要知道他可是比特币的创始人，大师中的大师，跟着他混，还怕自己不能脱贫致富么？
　　“不过……”
　　他故意拉长音，卓小然的心也随着他那声转折而悬了起来，忙追问，“不过什么？”
　　安可道，“窝可以教泥通过比特币赚钱的方法，不过在这之前，窝有一个要求。”
　　卓小然忙追问，“是什么要求？”
　　安可道，“窝对中国很感兴趣，想去看看中国的山水。”
　　卓小然，“那就去呀。你有那么多钱，哪里不能去？”
　　“可是窝找不到人和窝同行。”说着，他将目光转向卓小然，“泥能和窝一起去吗？”
　　卓小然恍然，原来在这等着她呢。虽然他的强迫症和洁癖要人命，但能带她入行这个条件更诱惑，于是问道，“你想去哪里？”
　　“哪里都想去。但是窝不知道怎么去。”
　　卓小然，“飞机火车长途车，总有一款适合你。”
　　安可摇了摇头，“不是，泥没有明白窝的意思。窝是说，窝每天吃饭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走哪吃哪……”刚说完这句话，她立即就明白了。对于普通人来说，吃饭最不是问题了，但是对于这个龟毛洋土豪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问题。就他这一三五要希腊餐，二四六要法国餐，还时不时要检查一下别人的厨房，去别的城市旅个游，还不非把他饿死了？难怪他来了中国好几星期了，却除了这个城市，哪儿都没去。原来是卡在这上面了。
　　见她不说话，安可道，“窝可以让饭店帮窝把菜谱制作成罐头，然后窝随身带着。但是问题是，这至少需要等一个月。”
　　“……”
　　果然是神人，又不是去探险，带着罐头上路，岂不重死？
　　卓小然想了想，道，“我有一个办法。”
　　安可问，“神马？”
　　卓小然，“找个私人厨子！”
　　“找谁？”
　　卓小然指着自己，大言不惭地道，“窝！”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你？”听卓小然说要给安可当御用大厨后，程西溪脸上立即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会做饭吗？”
　　卓小然毫不害臊地点头，“会。”
　　“你会还整天吃泡面？”程西溪奇道，“那你都会些什么，说出来听听，我给你参谋参谋。”
　　卓小然道，“我会芝士香浓泡面，西红柿香肠煎蛋泡面，肉丝炒泡面，韩国泡面火锅。”
　　听她说完，程西溪忍不住对天抛了个白眼，“这还不都是泡面！”
　　卓小然一脸认真，“当然不是，本来是条蛇，穿了个马甲，它就成了乌龟。”
　　“哈哈哈哈！”程西溪捧腹大笑，翘起大拇指道，“直到今天才发现，卓小然，你是个人才。”
　　卓小然挠着头皮，有些不好意思，“过奖过奖。”
　　安可对一顿三顿特别挑剔，倒不是说他是个美食家，恰恰相反，食物不一定得多美味，但一定要可口，尤其是制作原料必须严格遵守干净、安全、新鲜这三原则。所以，在卓小然毛遂自荐后，安可理所应当地要求上门验货，一是看看卓小然做出来的饭菜是否符合他的口味，二是检查一下她的厨房是否达到他的卫生标准。
　　程西溪听了笑死，道，“这位安先生真是个极品，要不然你就把他收了，免得他祸害别人。”
　　卓小然，“得，这个怪胎我才不要。每天和他出去后回来，身心都被掏空了，要是在一起，那我一定活不到三十岁。”
　　程西溪道，“没准你就是他的药啊。”
　　卓小然还是摇头，“虽然他钱多，长得也不赖，但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程西溪问，“你喜欢哪种？”
　　卓小然道，“我喜欢谢嘉俊那种。英俊潇洒又有绅士风度……不过这些都是其次，关键是他没有恶兴趣。”
　　“没有恶兴趣的人多了去，你也不是人人都看的上。说到底还不是他有钱，除了有钱还有型。讲真，我也喜欢他这种类型。”说到这里，程西溪话锋一转，怂恿道，“要不你再去勾搭勾搭他？”
　　卓小然，“怎么勾搭？”
　　程西溪，“给他写邮件。”
　　卓小然没什么心机地道，“不用那么麻烦，其实我有他的微信。”
　　程西溪一愣，随即道，“你怎么不早说，快，快点联系他啊。”
　　卓小然摇头，“人家很忙的，没什么事就不去骚扰他了。”
　　程西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朋友是怎么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啊！不就是多联系多走动，有来才有去啊。快点，联系他。”
　　卓小然犹豫，“现在？”
　　程西溪板起脸命令道，“现在立即马上！”
　　卓小然拿出手机，问道，“那我说什么呀？”
　　程西溪一副你没药救了的表情，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开场白，“你好。在吗？吃过了吗？在干嘛呢？还记得我吗？再不行，就发表情包！！！”
　　卓小然哦了声，打开微信找到谢嘉俊的联系方法。
　　程西溪看着她磨磨蹭蹭，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不由大为叹气，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胸口，道，“老天怎么把这么好的一个资源赐给了你这个白痴！”
　　“什么资源？”
　　程西溪道，“他不是中国地区的副总裁吗？”
　　卓小然点头。
　　程西溪又问，“你不是在找工作吗？”
　　卓小然继续点头。
　　程西溪道，“这不就结了。他堂堂一个公司副总裁，给你安排个工作，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你就和他说，你失业在家，最近找不到工作，问他手上有没有合适的岗位，推荐你一二。”
　　卓小然还是有点犹豫，“这样不好吧。”
　　程西溪问，“这有什么。现在干什么都要资源，资源是什么，就是后门你懂么？当明星的要资源，跑销售的要资源，做生意的要资源，找工作的更要资源！”
　　卓小然想想觉得也有道理，本着发一条短信不会少块肉的想法，发了一个嗨过去。
　　程西溪问，“怎么样？回了吗？”
　　卓小然摇头，“估计他不玩微信。”
　　程西溪问，“你是怎么要到他的微信？”
　　卓小然，“那天在医院他不是帮我垫付了医药费吗？我刚开完刀，不能取钱，后来灵机一动，就给他发了两个红包，当做还钱了。”
　　程西溪恍然，她点了点头，“我说他肯定玩微博，只不过他可能对你设置了朋友圈权限，所以你才看不到他的动态。”
　　说到这里，她大叹特叹，“卓小凡，你丫的智商不高，运气却奇好，一会儿投机大师，一会儿又是公司总裁，叫我无限羡慕嫉妒恨啊。”
　　她又补了句，关键是空有资源，不懂利用，这种霸着茅坑不拉屎的行为简直气煞旁人。
　　卓小然很无辜地道，“不是啊，我也有用你教我的招数去套路安可，只不过，他实在太神了。 ”
　　程西溪问，“怎么神了？”
　　卓小然愤愤地道，“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但他却能一眼看透我的套路！”
　　闻言，程西溪笑了起来，“主要是智商问题。”
　　卓小然，“……”
　　两人扯了半天，也没收到谢总裁的短信，卓小然以为石沉大海了，也就不当回事，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对付安可身上。毕竟对她来说，安可比较接地气，而且平时不用上班，时间多，更重要的一点，她是他在中国唯一的朋友。
　　程西溪听她这么说，欲言又止，和卓小然不同的是，她对谢嘉俊更感兴趣。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问她要谢嘉俊微信的话，毕竟两人是说得来的朋友，她还是比较顾忌卓小然的想法。如果她真想勾搭谢嘉俊，也不是非要通过卓小然这根线的。
　　所以，她话锋一转，问道，“你约了安先生几点来家里？”
　　卓小然看着墙壁上的挂钟，道，“还有半个小时。”
　　程西溪起身去卧室里换了一件衣服，见她打扮整齐地出来，卓小然问，“你要出门？”
　　将手机和化妆品全都扔进包里，程西溪道，“我把家让给你们，我出去做个脸，顺便逛街买衣服。”
　　卓小然惊讶地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程西溪摇头，“每天都闻泡面味，我快吐了。你还是拿这个去忽悠你的外国友人吧。”
　　室友走后，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卓小然起身想去给手机充电，却找来找去找不到手机。奇了怪，刚才还拿着发短信，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呢？该不会是程西溪拿错了？应该不会啊，溪溪用的爱疯，她用的是华为，完全不一样。
　　正找的焦头烂额，这时，门铃响了。
　　估计是安可来了。
　　卓小然顾不得手机，急忙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一大束的白玫瑰就凑到了她面前。差点被花瓣打到脸，卓小然吓一跳，向后让了一步。
　　安可上身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下面套着一条橘黄色休闲裤，再配上一双休闲鞋，虽然走的是简约路线，但仍然很具有时尚感。看的出来，他的衣服看似随意，却是经过精心搭配的。不过也是，这个男人如此注重外表，任何时候都力求完美，肯定不会委屈自己。
　　见她出来，安可将花束递过去，“送泥地。”
　　卓小然，“你来就来，买什么花呀。”
　　安可道，“来吃饭送花，是窝门西方人的习惯。”
　　卓小然，“那要送也送红色的，为什么送白色的！！”
　　安可道，“红玫瑰的话语是窝矮泥，可是窝门只是朋友，所以就送白色的。”
　　卓小然好气又好笑，“在中国，白色的花，是送给死人的。”
　　安可一震，道，“啊，在窝门那，白玫瑰象征蠢洁，和泥很像，窝不知道在泥门这是送死人的。要不，我再去店里换一束。”
　　听他这么说，卓小然伸手接过，道，“算了算了，你买都买了，谁还给你换啊。就这样吧，你快进来。”
　　安可松了口气，弯腰想要解鞋带。
　　卓小然忙道，“不用脱鞋，你直接进来吧。”
　　于是，安可一步踏了进来。
　　安可四处环视了房间，一双眉头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万分庆幸自己刚才没脱鞋。
　　看见他皱眉，卓小然忙道，“对不起，这几天比较忙，没时间整理房间，所以有点乱。”
　　这本是一句客套话，正常情况下，客人都会寒暄几句，然后转移话题。但到了安可这个奇葩这，就是不一样，只见他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地道，“确实很乱，泥应该好好整理下。”
　　卓小然干笑一声，道，“请坐。”
　　安可低头看向她的沙发，上面扔了好几本杂志，前面的茶几上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奶茶，桌子上有溅出来的痕迹。
　　卓小然见他僵成木乃伊，不自觉的将目光移了过去，顿时了然。于是她飞快地将杂志收起来，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桌子，最后拿走杯子，收拾了一顿后，对安可道，“现在干净了。”
　　安可暗道，离干净了两个字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他拿出他的喷雾，对着她的沙发喷了几下，然后又取出手帕，放在沙发上平铺开来，小心翼翼地坐在手帕上，不让自己的衣服和沙发的其他部分相接触。他目光一转，就看到桌子上刚刚卓小然放茶杯的地方，留下了的已经干涸的痕迹。虽然她擦过了，但还是有污渍。
　　安可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停留在上面，可是，这一小堆渍迹就像是恶魔的手，不停地朝着他召唤。挣扎半晌后，他终于丢盔弃甲，抽出纸巾用力地擦了擦桌子，确定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做完这个后，他又发现，放在茶几隔层上的杂志，并没有按照日期排序……
　　十分钟后，视线所能及的地方终于没再出现任何让他不舒服的情况，这时，背后传来卓小然的声音，“你肚子饿了吗？想吃饭不？”
　　安可点头，“我每天十二点到一点吃午饭。”
　　卓小然，“现在才十二点，来得及。”
　　安可道，“今天是周日，窝一般去意大利餐厅吃意面。”
　　卓小然接口，“意面是面，中式面也是面，所以不影响你原则的哈。”
　　安可，“好吧。”
　　卓小然，“你有什么不吃的吗？比如辣椒，芹菜什么的。”
　　安可，“窝都吃，窝不挑食。”
　　卓小然点头，那好办。
　　见她走进厨房，要去摸锅子，安可忍不住叫住她，“萧然。”
　　卓小然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向她。
　　安可道，“泥洗手了吗？”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做饭太费时间，所以平时吃最多的就是泡面，而这么多不同品牌、不同口味的泡面之中，卓小然只对□□的红烧牛肉面情有独钟。当然，要把一碗泡面做得外表惊为天人，味道浓而不腻，并且忽悠住极其挑剔的安可，让他对此产生深刻的依赖感，那就必须得对其进行二次包装，以及多次改革。
　　卓小然一早就去菜市场买了一块上等牛肉，一把刚摘下来的青菜，还有一些其他吊鲜味的配菜。所有的食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都是摊位上最好最新鲜的。为了这一顿饭，她可是下足了血本。
　　在安可的注视下，卓小然从容不迫地开工了。先把牛肉放在水里焯一下，去掉血水后切成块。锅里放油，把葱姜蒜炸出香味，倒入事先装入碗里的炸酱包。把酱汁炒均匀后，再下牛肉，牛肉在大火中不停地翻炒，倒入老抽，让其上色。五分钟后，加入热水，小火炖煮牛肉。因为牛肉量不大，最多二十分钟就能煮透，再下汤料包和青菜。之后，继续小火炖。
　　同时，烧水，水开后倒入碗里泡面饼。倒计时3分钟，时间一到，立即将面捞出来，放入装着冰水的碗里放凉。1分钟后，再捞出面，撒上葱花，加入1克麻油，搅拌均匀。这个时候，淋过麻油的面就会特别香。
　　接着，把煮好的牛肉汤倒进碗里，汤不能多也不能少，要正好淹没面条，再放置3分钟，让味道渗入面里。
　　最后一步工序，也是对安可这个龟毛男来说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把牛肉和青菜整整齐齐地扣在面上。
　　一碗像模像样的红烧牛肉面就这么上桌了。
　　当然，除了卖相好之外，还要有一个惊天神泣鬼□□字，于是卓小然开动脑筋，搜肠刮肚地思索了一番，终于有了主意。
　　几秒后，她用此物只有天上有的口气对安可道，“这就是我精心为你制作的五光十色独一无二超浓郁纯味红烧牛肉面！”
　　碗一放到面前，一股浓厚香醇的香味就扑鼻而来，原本单一的调味包在结合了牛肉的味道后，变得更有实质感，让人食欲大动。
　　卓小然道，“你看这牛肉，每一块都被切成3*3厘米的正方形，知道为什么吗？”
　　安可摇头。
　　卓小然，“因为只有这样，其六个面才能完全浸没在浓汤里，均匀上色，更完美的和汤汁进行全面接触。再看这个碗，也有所不同，你看出来了吗？”
　　安可还是摇头。
　　卓小然继续道，“碗的直径为10厘米，只有牛肉被切成了3*3厘米的正方形，才能在这个碗里放下六块，且正好占据整碗面三分之一的地方。还有这两根青菜，发现其中奥妙了吗？”
　　这次，安可点了点头，道，“长短一致。”
　　“宾果。面是金黄色，牛肉是红色，菜是绿色，汤是褐色，葱是白色，这就是五光十色。再加上，这碗面是我替你量身定做，可以说是独一无二。所以，它的名字就叫做五光十色独一无二超浓郁纯味红烧牛肉面！”
　　安可脑子再好使，也被这一连串无节操的名字给绕晕了，“……”
　　趁着他晕头转向之际，卓小然将筷子递到他手中道，“吃这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面，就得用同样高大上的工具。So please。”
　　安可被她不着边际的吹捧给忽悠住了，一时只觉得这碗牛肉面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心理暗示之后，味道什么就成了浮云。
　　卓小然道，“事实上，这不仅仅是一碗面，而是一碗经过严格控制数据的科学面。甜酸苦辣涩，是不是都到位了？”
　　安可不由自主地点头。
　　卓小然道，“面是不是特别有弹性？”
　　安可又点头。
　　卓小然，“牛肉是不是韧性有嚼劲？”
　　安可还是点头。
　　卓小然总结性地问，“好吃吗？”
　　安可呼之欲出，“好吃！”
　　当然啦，也不全是因为卓小然的心理引导，而是那既Q又有劲道的方便面本来就很好吃，哪怕是安可这种挑剔的龟毛男也难以抵挡它的魅力。
　　卓小然的这碗面无论是在制作精致度上，还是在味蕾刺激度上，都下了功夫，可以说是生理、心理两位一体地达到了安可的要求，让他吃了还想吃。
　　见自己一举攻下他的味蕾，卓小然心中不无得意，暗忖，周日吃红烧牛肉面，周一吃肯德基，周二吃包子，这样一来，三天不用上米其林餐馆，就可以匀出三天时间去外地旅游了！
　　不料，如意算盘还没打完，安可就在那无情地粉碎了她的美梦，“去外面旅游，窝不住宾馆。”
　　卓小然一怔，“那你住哪里？”
　　安可，“租一套酒店式公寓。公寓建造的年份不能超过十年，租出去的次数不能高于一百次。”
　　卓小然，“……”
　　本以为让这个龟毛男走出s市只要搞定他的一日三顿，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点，事情哪有想的这么简单。出去旅游，吃穿住行，而她不过才解决了一个吃的问题而已。
　　果然，安可的要求如天女散花般接踵而来。
　　安可，“我一天要换三套衣服，晨练一套，外出一套，晚上睡觉一套。”
　　这个还算正常，一般人也分运动服、外出服和睡衣。
　　卓小然才这么想着，就听安可在耳边继续道，“每套衣服窝只穿一天，每天不重复，也就是说，出门三天，窝一共需要九套衣服，而且周六到周一，都有规定的款式和颜色。”
　　卓小然忍不住朝天一翻白眼，吐槽道，“大哥你这是去参加米兰时装秀。”
　　安可又道，“而且，窝坚决不用公寓提供的日用品，因为窝不能确定干净程度，所有的床单、被套、浴巾，窝都会自己带。一共三天的话，各需要三套。”
　　卓小然晕了，“你是认真的吗？”
　　安可点头，“窝很认真。”
　　卓小然忍不住骂道，“你有毛病啊！”
　　安可，“毛病？那是神马意思？”
　　卓小然，“脑子坏了。”
　　安可，“为神马说毛病？那不应该是脑病，脑有病，而不是毛有病。”
　　卓小然额头拉下三根黑线，把歪掉的楼又拉回来，道，“你不能带这么多东西，行李太重了！我们又没车，到时候谁给你拎箱子啊。”
　　安可道，“窝打算包车去。包一辆奔驰商务七人座，再配一个司机。”
　　卓小然脱口道，“那得要多少钱？”
　　安可霸气侧漏地一句，“窝有钱啊！”
　　卓小然，“……”
　　好吧，有钱就能任性，就算他把整个米其林饭店搬去，她也不会说什么。
　　安可打了个响指，就这么一锤定音了。
　　他接着道，“窝还需要买很多东西 ，泥能陪窝一起去吗？”
　　卓小然问，“能说不吗？”
　　安可道，“泥要是陪窝去，一会儿回来窝就帮泥注册一个比特币的账户。”
　　闻言，卓小然立即一改无精打采，精神奕奕地道，“上天下地，出生入死，我都奉陪。”
　　***
　　安可郁闷地站在商场里，他要买的床单品牌，中国没有。
　　卓小然无压力地道，“那就换一个。你看这个也不错，料子摸上去软软的。”
　　安可看着商标念道，“三枪？”
　　卓小然点头，“是中国驰名商标哦。”
　　不料安可一脸嫌弃地道，“三把枪顶着窝，能舒服吗？”
　　卓小然看着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安可拉了拉卓小然的手臂，突然道，“泥看，那里有人总看着我。”
　　卓小然想也不想地道，“因为你帅啊。”
　　安可一脸疑问，“真的吗？”
　　卓小然，“不信你去问他。”
　　随口一句玩笑话，安可当真了，居然真的走过去，问那个路人甲，“这位朋友，泥盯着窝，是因为觉得窝帅吗？”
　　路人甲一脸惊吓，赶紧转身跑了。
　　卓小然扶额哀叹，“安可，你能不能别那么脱线。”
　　安可道，“脱线是神马？”
　　卓小然道，“就是神经错乱！”
　　安可很是委屈地道，“所以窝在看心理医生啊。”
　　卓小然，“看来没什么用，你该换一个了。”
　　两人逛了半天商场，都没有收获，主要是安可太脑残。把售货员喊来，问了一堆鬼才知道答案的问题，又挑了一堆毛病出来，最后把人家惹毛了，以被扫地出门告终。
　　卓小然脸都被他丢光了，憋着一口气大刀阔步地走出购物中心，安可急忙追上去，道，“窝还没买到称心如意的东西，肿么办？”
　　卓小然道，“你还是去逛淘宝吧。”
　　安可兴致勃勃地问，“淘宝在哪里？窝门现在就去吗？”
　　卓小然没好气地道，“我说的是网购！”
　　安可哦了声，又问，“什么都有买吗？”
　　卓小然点头，“只要你能想的到，就没有淘宝买不到。”
　　安可，“就像eBay？”
　　卓小然，“和淘宝相比，eBay弱爆了。”
　　安可道，“快告诉窝网址，窝要去看看。”
　　卓小然眼珠子一转，突然心生一条妙计，“这样。一会儿回去，你教我玩比特币，我就教你玩淘宝，怎么样？”
　　两人一言为定。
　　这样的话，基本吃穿住行的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只要决定去哪里就可以了。
　　卓小然问，“你有什么地方特别想去的吗？”
　　安可立即道，“北京。”
　　卓小然，“太远了，三天时间不可能！”
　　安可道，“西藏。”
　　卓小然，“……”
　　安可连续说了几个，都被卓小然枪毙了，最后道，“那你说哪里？”
　　“最远不超过杭州。”卓小然眼睛一亮，道，“要不就去杭州吧。离我们这也不远，连头带尾三天绰绰有余了。”
　　安可，“杭州有好玩的吗？”
　　卓小然，“那当然。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就是苏州和杭州啊。”
　　安可点头，“好吧，就去杭州。”
　　卓小然，“住宿和包车你来搞定，游玩路线我来搞定。”
　　安可拍着胸脯道，“看窝的。”

　　☆、第30章 第三十章

　　夏天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朗朗晴空，现在马上就乌云密布了。
　　两人前脚刚走进一家甜品店，后脚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一瞬间整个世界沉浸在一片茫茫雨幕之中。
　　安可望着外面的磅礴大雨，杞人忧天地道，“一会儿要发大水了，肿么办？”
　　卓小然笑他想太多，“这是雷阵雨，下不了多久，而且，别太小看我们的下水道。”
　　安可抿着嘴，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话间，服务员迎了上来，问，“两位想点什么？”
　　这个服务员有点眼熟啊，卓小然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了，这家店不是她第一次遇到安可的地方？难怪服务员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同，大概是在好奇，她是怎么搭上安可的吧。在外人面前，安可气质形象都是极佳的，像某个跌入凡尘的贵族公子，当初卓小然也是这么想。但在了解他之后，就只用两个字归纳：逗比。
　　安可道，“窝每个周末都要到这里来吃一次甜点。”
　　卓小然随口问道，“你喜欢吃甜的？”
　　安可，“窝比较挑剔……”
　　闻言，卓小然在心里疯狂吐槽，不是比较挑剔，是十分挑剔，非常挑剔，超级挑剔！
　　安可自然是听不到她的心声，在那继续，“窝喜欢吃甜食，但不能太甜，要甜而不腻，还不能太粘牙。这里的甜点做得一级棒，很符合窝的口味。”
　　卓小然附和地点头，“是还不错，就是好贵。”
　　她清楚的记得，上次来点了个什么冰淇淋蛋糕，花了三百多，让她心疼了整整一星期。
　　安可道，“窝买单，泥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客气。”
　　既然这么说，那她就不客气了，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仔细研究起来。翻了几页，发现这里主要还是以西点为主，除了蛋糕就是冰淇淋，价格虽然高，但选择单一，还不如中国糕点。
　　听她这么说，服务员小姐立即道，“我们这家店是意大利来的连锁店，所有的原料都是欧洲进口，仅此一家，保证味道和别的甜品店不能相提并论。”
　　在服务员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推荐下，卓小然给自己点了个最贵的，反正不用她花钱。
　　等服务员送餐退下，卓小然兜了一勺冰淇淋塞在嘴里，享受了美味后，没话找话道，“对了，安可，你为什么不用手机？”
　　安可道，“不需要。”
　　卓小然，“为什么？”
　　安可实诚地道，“因为窝没朋友。”
　　卓小然，“……”
　　矫情到没朋友，这和帅到没朋友是一个境界，都是常人望尘莫及的。
　　卓小然道，“就算不打电话，你也可以用手机看新闻、玩段子、读小说、追剧、搞投机啊！”
　　安可，“看新闻有报纸，读小说有书，追剧有电视，搞投资有电脑、玩段子……哦，则个是什么？”
　　“段子就是……”如何向一个外国人解释这博大精深的两个字？
　　卓小然在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释，于是干脆跳了过去，她啧啧地摇头，“没有手机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为神马？”
　　“因为你会错过很多。”
　　安可追问，“错过神马？”
　　卓小然回得快，“中国黑技术。”
　　“黑技术？”
　　“比如，美颜技术，丑逼瞬间变美人。还有，出门不用带钱，只要扫一下微信。”
　　安可好奇，“微信是什么？”
　　卓小然，“一种聊天工具，就像Instagram。”
　　安可继续发问，“Instagram是什么？”
　　卓小然怀疑地看向他道，“我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比特币真的是你发明的么？”
　　“窝平时不和陌生人聊天。”
　　“那你上网都干些什么？”
　　安可，“编程、解码。最厉害的一次，窝黑进了一个警察局的系统。”
　　卓小然，“……”
　　瞧瞧，这就是的凡夫俗子和天才的区别。
　　卓小然一拍桌子道，“待会儿雨停了，我就带你买手机去。”
　　安可被她吓了一跳，忙摇手道，“窝不需要。”
　　卓小然斩钉截铁，“你、需、要！每次都是我等着被你召唤，想找你却联系不上，这样也太被动了。还有，你要的东西还没买到，没手机怎么上淘宝？”
　　安可挣扎，“可是……”
　　卓小然一锤定音，“没有可是。要是你把我当朋友，就必须买个手机！否则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见她使出杀手锏，安可只好妥协了，但他还是强调了句，“窝是为了泥，才答应的。”
　　吃完冰淇淋，外面的雨也下的差不多了，太阳又从乌云堆中钻了出来，普照大地。
　　安可买了单后，卓小然拽着他一起出了甜品店。
　　卓小然边走边低头看手机，自言自语道，“这附近哪有手机店？啊，对了，数码时代广场就在这附近，好像拐个弯就到。安可，我们就去广场……咦，人呢？”
　　一回头，才发现人不见了。
　　安可根本没跟上来，而是站在甜品店门口，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不动。
　　于是，卓小然只好又倒回去，道，“我说你又怎么了？”
　　安可脸色紧张地盯着地上某处，道，“窝刚和泥说，下完大雨会发大水，泥看，真的就发了吧。”
　　卓小然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顿时脑门疼，“这算什么发大水，充其量就是下水道来不及排水而造成的路边积水，不一会儿就退了。”
　　安可问，“不一会儿是多久？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
　　卓小然不耐烦地道，“你管他是几个小时！难道你要在这里看水退掉。”
　　谁知，安可真就点了点头，“窝等水退掉了再走。”
　　卓小然大笑几声，“你别开玩笑了。”
　　安可，“窝没开玩笑，窝是认真的。”
　　卓小然不明白地问，“哪里又戳到你神经了？”
　　安可，“这里到处都在施工，地上太脏了，泥浆水会溅到窝的裤子。这是窝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卓小然，“……”
　　“所以为了保持你衣服的整洁，你就不打算移动了？”
　　安可皱着眉头，一脸纠结。
　　唉，心好累。看着他都累。
　　卓小然深吸一口气，道，“那我们就喊出租车。”
　　安可，“泥能让车子开到店门口？”
　　卓小然，“当然不能，这里是上街沿！”
　　安可一脸为难，“到处都在施工，泥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窝的天啊，窝门被脏水包围了！”
　　卓小然一手拍向天灵盖，叫道，“天啊，来一道闪电把我劈死算了。”
　　安可，“泥说啥？”
　　卓小然被他刺激地都快得失心疯了，胡言乱语道，“我在求老天爷赐你一匹神马……”
　　听她这么说，安可突然眼前一亮，道，“有了，窝有办法了。”
　　卓小然问，“什么办法？”
　　“要不然，”安可停顿了下，看向卓小然，露出一个深沉的笑容。
　　卓小然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道，“你又在动什么脑子？”
　　安可道，“泥背窝过去。”
　　果然，没有最过分，只有更过分。卓小然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道，“你让我背你？”
　　安可问，“不可以吗？”
　　卓小然仍然一脸震惊，“你让一个女孩子背你！”
　　安可道，“窝一直以为泥是女汉子。”
　　卓小然再次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指着他道，“算你狠！”
　　安可见她脸色不对，便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泥生气了？”
　　卓小然哼了声，“没有。”
　　安可道，“那，嗯，泥会背窝吗？”
　　卓小然气鼓鼓地吼了出来，“当然不会！”
　　安可道，“那好吧，窝也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所以窝还是在这等一会儿，等大水退了……”
　　不等他说完，卓小然就发飙了，“那得等多久？万一水不退呢？你要在这站过夜吗？”
　　安可耳膜一震，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道，“萧然，有话好好说，泥别那么激动。”
　　“好好说个屁，你和我好好说了吗？”
　　安可道，“那要不然，窝门再进去喝一杯。”
　　卓小然啐了口，“喝个屁。”
　　安可接着道，“那泥想吃什么？窝买单。”
　　卓小然，“吃个屁。”
　　安可，“……”
　　两人僵持不下，尴尬地干站了一会儿，安可突然眼睛一亮，道，“啊，有了，萧然，我想到一个办法。”
　　卓小然问，“什么办法？”
　　安可道，“泥去问问路人，谁愿意背窝过去，窝就给谁五百块。”
　　卓小然，“……”
　　安可见她嘴角抽搐，以为自己给的太少了，就道，“那就一千块好了。”
　　卓小然阴晴不定地瞪着他看了半晌，问，“你真的要给一千块？”
　　安可点头。
　　卓小然沉着脸伸手，“钱拿来。”
　　安可毫不犹豫地从包里掏出纸币，交给卓小然。
　　卓小然一把接过，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张。她将钱收起来，道，“来吧。”
　　安可一脸问号。
　　卓小然指着自己道，“我背你。”
　　安可，“泥背窝？泥不是不愿意吗？”
　　卓小然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千块钱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
　　安可，“……”
　　说着，卓小然走到他面前，俯低身体，道，“废话少说，快点上来。”
　　“好吧，那窝就不客气了。”说着，就爬上了卓小然的后背。
　　卓小然个子虽然不高，但力气却不小，背着安可这个大个子还能疾步如飞，惹得旁边的行人侧目纷纷。
　　“萧然，要不要走慢点？小心别摔倒了。”
　　卓小然憋着一口气，道，“你放心，我小时候在体校里学过摔跤，家里买大米都是我去扛的。”
　　安可道，“没想到泥这么厉害。”
　　卓小然嘴里嘿嘿地笑，心里却想，主要还是钱的魅力。没你这一千块的诱惑，你就是轻成一块豆腐，我也背不动。
　　眼看就要走过这一片施工地，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辆汽车，在离两人不远的路边飞驰而去。倒是没撞上两人，就是轮胎压到路边的积水，就听哗哗几声，溅起了一片泥水花。
　　时间停止了。
　　卓小然清楚地感受到背上的男人肌肉在收缩、僵硬 ，最后变成一堆化石，她暗骂了一声**，赶紧大步流星地走出这片施工地。
　　安可僵着全身，指着自己的裤子，道，“萧然，泥看到了吗？泥看到了吗？”
　　卓小然知道他洁癖症的老毛病又发了，赶紧从他包里取出湿巾纸，一边替他清理一边道，“淡定淡定，只是溅到了一点点，还有救。”
　　闻言，安可低头丢了一眼过去，这一眼顿时让他抓狂了。就像是无形中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他叫了起来，“不是一点点，是一大片。沃德天，窝的腿，窝的脚……窝不能动了，快送窝去医院。”
　　见他老毛病发作，卓小然只好扶着他走进附近的商场，先让他在休息区里休息一会儿，等平静下来再说。谁知，他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就又跳了起来。
　　对对对，忘了这一茬。卓小然赶紧掏出喷雾，扑哧扑哧地把椅子上的犄角旮旯都喷了一遍。
　　“萧然，泥点有没有扩大？”
　　“萧然，窝的裤子看上去是不是很丑？”
　　“萧然，泥看那人在看窝的裤子，是不是很明显？”
　　瞧他这坐立不安的样子，卓小然建议道，“这里就是商场，要不去买一套新的换上？”
　　安可摇头，“没有清洗过的衣服窝不穿，上面有化学残留，会侵害皮肤。”
　　卓小然，“那你现在打车回去？”
　　安可更是把头摇成拨浪鼓，“我再也不去马路上了。”
　　卓小然想了想，道，“那就先回我家，我给你找一套干净衣服。”
　　安可道，“要和窝今天穿的衣服颜色一样哦。”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程西溪出去浪了一圈，橱窗里依然琳琅满目，而自己的口袋也依旧干瘪羞涩，所以压了会儿地皮，被高档奢侈品的光芒拂照一下，过足了眼瘾后，就两袖清风的回家了。
　　她到家后不久，下起了倾盆大雨，想给卓小然捎个电话，突然想起来她的手机在自己这里。趁着外面电闪雷鸣，去放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等她把自己收拾干净，卓小然也回来了。
　　看到她开门进来，程西溪立即扔下杂志，起身迎了过来，“回来了？没被淋成落汤□□？”
　　卓小然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程西溪对她左看右看，道，“怎么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干嘛去了？”
　　卓小然叹了口气，“说出来你都不相信，我干体力活去了。”
　　程西溪立即想歪了，胸膛里那颗八卦之心瞬间熊熊燃烧起来，“哎呦，没想到你们进展得那么快。”
　　卓小然忙摇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背着他走了一条街。”
　　剧情转折的太突然，程西溪有点接受不了，半晌后，才喷笑出来。她丢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过去，道，“很明显，你俩之中那个被套路的人是你。”
　　卓小然挣扎，“也不是完全被套路，至少我还赚了一千块。”
　　程西溪一听这还一波三折的，不由追问道，“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卓小然道，“我把人带回来了，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说着，她把安可一把从门口扯了出来。
　　安可别扭地伸出头，往里张望了一眼，下半身还躲在门后。
　　见他遮遮掩掩的，程西溪问，“他怎么了？”
　　卓小然，“裤子上被溅到了泥水。”
　　程西溪，“so what？”
　　卓小然，“so 世界末日come了。”
　　程西溪扬了扬眉头，表示不能理解。
　　也是，以正常人的脑回路是很难和安可比肩的。
　　卓小然转头对安可道，“你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就关门了。”
　　安可这才期期艾艾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程西溪看到他后，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用肩膀顶了顶卓小然，压低声音道，“是个大帅哥哦。”
　　卓小然嘴里没说话，心里却暗道，千万别被他炫酷的外表迷惑，要抛开表象看实质，而他的实质就是，是个大傻逼哦！
　　程西溪主动伸手示好，“你就是小然口中提到的那位大师？幸会幸会。我是她的闺蜜加室友，叫我Sissi就行。”
　　“你好，Sissi小姐。”安可也自我介绍，同时瞪着程西溪的手足足一分钟之久，在百般犹豫后，还是艰难地伸出手，和她握了下。天知道，这一下伸手，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但事实上，这也不能算是握手，就只是象征性地和她的手碰了下，然后就赶紧抽了回来。他不等程西溪反应过来，取出湿巾纸将手心手背都擦拭了一遍。
　　之前就听卓小然吐槽过，不过那都当笑话听过就算，现在自己亲身经历，才发现比卓小然说的更为过犹不及。瞧瞧他这一副急着消毒的样子，就好像她是个病毒携带者似的，太侮辱人了。
　　偏见一旦产生，程西溪说话的语气中也不由带上了一丝讥讽，“看来小然没有夸张，你真的患有强迫症和洁癖症，而且还是晚期。”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悦，安可有些愧疚，十分抱歉地看向她，道，“对不起，窝无意冒犯。”
　　见程西溪眼里明显有不爽，卓小然忙道，“他就是这毛病，溪溪，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不管怎样，安可道歉的态度不错，程西溪也不想显得自己太斤斤计较，毕竟这是心理病，他也不是故意的，于是便道，“第一次遇到这种电视剧里才有的人设，我就是挺好奇，安先生，能问你个问题吗？”
　　安可点头，“泥问。”
　　程西溪问，“你谈过恋爱吗？”
　　安可摇头。
　　“我猜也是。”程西溪微微一笑后，继续道，“那如果你遇上一个喜欢的女孩，忍不住想要亲她怎么办？”
　　安可一怔，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程西溪继续道，“别人的口水多脏啊，还要流到你嘴里，和你的混合在一起。”
　　说到这里，程西溪声情并茂地嘶了一声，连带安可也跟着浑身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卓小然无语，暗忖，这家伙也太呲牙必报了点吧。
　　安可被她的问题问倒了，窝窝窝了半天也没窝出个所以然。
　　见状，程西溪笑道，“我有一个建议，以后都戴着口罩kiss。”
　　带着口罩还能算是接吻么？
　　安可情商不高，但智商很高，听到这里也听出了她的揶揄，不由尴尬地笑了笑。
　　程西溪逞过口舌之快后，顿时觉得心里舒畅多了，笑嘻嘻地问，“安先生，还没招待你，你想喝点什么？我给你去倒。”
　　“窝不渴，谢谢。”
　　程西溪道，“真的不渴吗？”
　　安可只好改口，“给我一杯柠檬水。”
　　程西溪立即眉开眼笑，“没有柠檬，但水还是有的。”
　　安可从没见过一个人的表情能变得这么快，跟天气似的，趁着程西溪去厨房的档口，悄声对卓小然道，“泥朋友好像不喜欢我。”
　　卓小然一脸理所当然，“你要是人见人爱，会没朋友吗？”
　　一针见血，安可哑口无言。
　　卓小然看见他吃瘪的表情，不由在心里暗爽，噢耶，终于扳回来一局。
　　这时，厨房里传来程西溪的声音，“小然，你看到我的杯子么？为什么少了一只？”
　　卓小然还没回答，就见安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道，“所有的杯子都是圆口的，只有一个是方口的。”
　　程西溪，“所以呢？”
　　安可，“所以我就帮你把方口的放到了别处。”
　　两人对视一眼，卓小然问，“你放哪了？”
　　安可道，“橱柜右边门第二格。”
　　程西溪打开一看，果然在里面。
　　她给他倒了一杯水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又问，“那我的杂志也是你给弄乱的？”
　　安可忙道，“没有，窝就是按照日期整理了一遍。”
　　程西溪道，“我就是喜欢按照杂志类型分类，怎么了？你有意见？”
　　安可点头，“按照日期分类会比较科学。”
　　程西溪话锋一转，盯着他的茶杯道，“我给你倒的水为什么不喝？你这是在嫌弃我的水不干净？”
　　安可，“没有。但我只喝VOSS这个牌子，而且必须是带气的。”
　　程西溪，“说到底还不是嫌弃我一块钱一瓶的农夫山泉太廉价？”
　　安可，“真的没有。泥误会了。”
　　见两人抬起杠来没完没了，卓小然赶紧及时插入，道，“安可，你快过来换衣服。”
　　于是，安可如释重负，对着程西溪礼貌地笑了笑，逃似的走到厕所。
　　卓小然将衣服塞给他道，“你试试看大小。”
　　安可道，“窝能问问衣服的来源吗？为神马泥会有男人的衣服？”
　　卓小然道，“是我前男友的。”
　　安可脸上立即浮现出迟疑的神色，“窝不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
　　卓小然道，“因为尺寸不适合，买来后也就穿过一两次。你放心，我洗过的。”
　　见他还是犹犹豫豫的，卓小然没好气地道，“摆在你面前就三个选择：一，穿这件干净旧衣服。二，去店里买有化学残留物的新衣服。三，继续穿你身上这套脏衣服。好了，你选吧。”
　　安可苦着一张脸，问，“还有没有四？”
　　卓小然，“有。”
　　闻言，安可眼中立即闪现出希望之光。
　　卓小然指着自己的橱柜问，“女人的衣服，要不要？”
　　希望被无情地碾灭，安可犹豫纠结了整整五分钟，最后道，“我选一。”
　　卓小然将衣服塞给他，然后将他推进厕所，道，“去换吧。”
　　打发了安可，卓小然又回到大厅，瞧见程西溪一脸憋着笑，无奈道，“看到了吧。”
　　“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程西溪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不过逗他一下，还挺好玩的。”
　　过了一刻钟，安可还在厕所里，卓小然只好去请他。
　　她敲门问，“怎么样？能穿吗？”
　　安可在里面支支吾吾的。
　　于是，卓小然耐着性子又道，“我说你先出来让我们看看。”
　　安可磨蹭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把门打开了。
　　两个姑娘禁不住心底的好奇，就一前一后地走进去，想看个究竟。
　　安可白皙的脸皮有点微红，道，“萧然，窝觉得很不舒服。”
　　卓小然以为衣服边角膈到他了，便问，“哪里不舒服？”
　　安可，“第一，颜色不是窝每周日穿的；第二。衣服太廉价，质量也不好。第三，搭配没有品位，像个土包子。第四，窝从来不穿短裤，因为露出小腿会让窝感到不适应。”
　　他如数家珍般一口气说了四五个不好，卓小然和程西溪面面相觑，然后问，“你有更好的选择吗？”
　　安可沉默一秒后，迅速败下阵来，“没有。”
　　卓小然，“所以，please ** up好么！”
　　安可冒着被口水喷死的危险，道，“是shut up。Shut，s，h，u，t不是s，h，i，t。”
　　卓小然奔溃，程西溪笑死。
　　程西溪发现只要在一边旁观不介入，这个龟毛男还是挺可爱的。
　　安可看看卓小然，又看看程西溪，决定即使自己顶着巨大的压力，也要将另一个事实说出来，“还有你们厕所的灯，坏了一个灯泡。”
　　卓小然，“……”
　　卓小然恼羞成怒地推着安可道，“走，走，给我走。”
　　安可道，“泥送窝一程。”
　　卓小然，“窝又没有车子。”
　　安可，“泥可以坐计程车送我回去，然后再坐计程车回来。”
　　卓小然愤然道，“我脑子有病啊！”
　　安可道，“窝穿着这身衣服没有安全感。”
　　卓小然还想说什么，就被程西溪粗犷的笑声打断了。
　　“你俩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啊！”程西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劝道，“小然，你就从了他吧。不然估计他会留在这里过夜。”
　　卓小然，“……”
　　安可道，“泥不是说要带窝去买手机吗？”
　　想到这一茬，卓小然只好万般无奈地投降，“好吧好吧。”
　　程西溪见她要走，就叫住她道，“带上手机。”
　　卓小然问，“我的手机怎么在你这？”
　　程西溪，“早上走的匆忙，拿错了。”
　　卓小然，“我的是华为，你的是爱疯，完全不同的也会拿错。”
　　程西溪，“开了个小差没注意。对了，那个副总裁回你了。”
　　谢嘉俊？卓小然一听，顿时来劲了，问，“他说什么？”
　　程西溪道，“约了个时间和你见面。”
　　卓小然一脸惊喜，指着自己道，“他约我？”
　　程西溪，“是啊，我冒充你和他聊了几句。”
　　卓小然好奇地问，“都聊了啥？”
　　可能是程西溪觉得自己没做亏心事，也可能是她觉得自己和卓小然的关系铁，总之脸上没有避讳之色，坦荡荡地道，“就是一些没营养的废话，都在聊天记录里呢，你自己看。”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走到外面，安可忍不住问，“萧然，Sissi小姐说的副总裁是谁？”
　　卓小然随口搪塞道，“一个朋友。”
　　安可瞪着她的脸，足足五分钟之久，继续追着问，“塔是泥地新男朋友吗？”
　　卓小然摇头。
　　安可又问，“那泥喜欢塔吗？”
　　卓小然，“就是有点好感，谈不上喜欢。”
　　安可明显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道，“窝呢？有好感吗？”
　　卓小然，“有时候觉得你挺帅，有时候又觉得你很作。”
　　安可不懂就问，“作是什么意思？”
　　卓小然，“总是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本来没什么事的，硬被你弄出一点事。”
　　安可道，“窝不是嫌弃，窝是……”
　　卓小然接过他的话头，道，“坚持原则对吧？”
　　安可立即点头，“做人要有原则，否则就是垃圾。”
　　卓小然嘀咕了声，“那我还是宁愿当垃圾。”
　　沉默了一会儿，安可突然又道，“Sissi小姐问的那个问题。”
　　卓小然心不在焉地问，“什么问题？”
　　“就是那个关于kiss的，”说到这里，安可变得有些变扭，但还是道，“如果遇到喜欢的女孩子，窝还是愿意和她进行口水交流的。”
　　卓小然哦了声。
　　安可接着道，“窝在那一方面很健康，没有毛病。”
　　卓小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安可一怔，挠了挠头皮，也是一脸不解地道，“是啊，我怎么会和你说这个。”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数码时代广场，卓小然问，“你想买什么牌子的手机。”
　　安可摇头，“没有要求。”
　　卓小然道，“你钱那么多，就买一个爱疯吧。”
　　安可问，“质量最好吗？”
　　卓小然纠正，“价格最贵。”
　　安可问，“有多贵？”
　　卓小然，“一万块不到吧。”
　　安可摇头，然后飚了一句英语，“a piece of cake.”
　　卓小然没听懂，问，“什么意思？”
　　安可道，“不贵。”
　　卓小然道，“对你这个每周花一两万吃饭的人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不足挂齿啦。但是对我们这种D丝来说，就很值得炫耀了。”
　　安可，“D丝？”
　　卓小然道，“就是loser的意思。”
　　安可摇头，“谁说泥是loser？”
　　卓小然道，“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美貌没美貌，要身材没身材，要工作没工作，我不是d丝，谁是？”
　　谁知，安可一脸认真地反驳，“第一，泥不丑。第二，泥不胖，虽然对窝来说矮了点，但是在中国是平均身高。第三，泥有工作，教窝中文。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成功与否不是只能用钱和权来衡量，每个人都有长处和短处，只是正好这两样不是泥的长处而已。”
　　没想到这个时时作死的龟毛男也有他可爱的一面，卓小然一怔之后，顿时心花怒放，道，“你嘴真甜。”
　　“窝只是实话实说。”
　　卓小然道，“虽然你的实话我很爱听，不过呢，我还是觉得你应该买一台爱疯。”
　　安可道，“有没有比爱疯更贵的？”
　　“大概有吧。不过，真的太昂贵就不接地气了，会让人觉得你是暴发户。”
　　“暴发户？”
　　“就是一夜暴富那种。”
　　安可道，“窝本来就是啊。”
　　卓小然，“……”
　　说不过他，就不和他起口舌之争了，卓小然拽着他直冲爱疯柜台，对销售小姐道，“我们要一个X。”
　　销售小姐问，“需要什么配置呢？”
　　安可还没开口，就听卓小然在那里豪迈地道，“最高配置，总之什么好要什么。”
　　销售小姐大概是看多了土豪，从容不迫地问，“那您想要什么颜色？”
　　卓小然问，“有什么颜色？”
　　“银色和深空灰。”
　　卓小然，“银色。”
　　安可，“灰色。”
　　见两人异口同声，销售小姐有些迟疑。
　　“你的手机你做主。”卓小然对销售道，“就深空灰好了。”
　　趁着安可在看手机的档口，卓小然接了一个电话，是以前大学时代的室友黄小丫打来的。
　　黄小丫劈头就问，“小然，你现在是不是在数码时代广场啊？”
　　卓小然奇怪，“对啊，你怎么知道？”
　　黄小丫得意地道，“我还知道你在看手机，旁边站了个老外，对不对？”
　　闻言，卓小然立即转身四处张望，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黄小丫的身影，除了黄小丫，还有小叶和小冷几个大学时代的老朋友。
　　黄小丫向她招了招手，挂断电话后，大步走了上来。
　　“真巧啊，小然，没想到在这里瞎逛也能遇上你。”
　　卓小然道，“是挺巧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黄小丫道，“我下个月结婚，想来这里买一台上档次一点的摄影机。”
　　卓小然恍然，忙道，“恭喜……”
　　黄小丫拦住他道，“等等，我还没结婚呢，恭喜的话就留到婚礼上去说。我请帖也做好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哦。”
　　卓小然道，“其实你是想看中了我的份子钱吧。”
　　黄小丫哈哈大笑起来，小叶在一边道，“哎呦，瞧你说的这话，钟女婿你又不是没看到，人家这么有钱，还会在乎你这点份子钱？”
　　卓小然本来是开玩笑，但被小叶这么一说，反倒变得她吝啬这点钱了，顿时有些尴尬，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黄小丫见气氛不对，打了个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们都是那么多年的老乡好了。”
　　卓小然暗忖，以前再要好，也是以前，现在各奔前程，说话聊天之间都要注意分寸了。
　　黄小丫又道，“对了，就算今天不遇上，我也要打电话给你，有事相求。”
　　卓小然问，“什么事？”
　　“我找了一家婚庆公司帮我策办婚礼，计划是一个半小时，当中需要表演一些节目。虽然我们也请了明星，和一些专业舞蹈团的人，不过节目还是不够。我就想，你不是会拉二胡吗？要不，你上台表演一个？这样也算是一个节目了。而且，还是我这边的人，能给我长长脸。”说到这里，黄小丫又赞扬道，“我记得你拉二胡一绝，以前大学联谊会上就让人惊艳，不比专业的差。怎么样，小然，可以吗？”
　　说着，她用期待的目光望向卓小然。
　　卓小然，“我挺久没拉了，有点手生，怕砸了你的场子，到时候你和我着急。”
　　黄小丫道，“反正还有时间，你有空的时候练练。你有基础的，上手就好了。”
　　卓小然还没说话，小冷就抢着道，“我说小然，你真婆妈呀，行不行给个爽快。”
　　既然老同学开口请求，卓小然也不好意思拂了她的面子，点头道，“那好吧。”
　　见她答应，黄小丫很高兴，一把勾住她的胳膊，道，“太好了，谢谢你。今晚没事吧？走，我请你吃饭去，吃完晚饭再去唱k歌。”
　　卓小然推脱道，“今天不行，我还有朋友。”
　　说着她指了指身边的安可。
　　黄小丫一脸惊讶地看着安可，“这老外你认识？你们是一起的？”
　　卓小然点头，拉了安可一把，给双方介绍道，“这三个是大学里的室友……”
　　黄小丫更正，“是朋友。Friend.”
　　卓小然道，“这个是我的……语言伙伴。”
　　安可也学着黄小丫道，“是朋友。”
　　他目光逐个扫过眼前的三个姑娘，心里很是纠结，假如她们都要走上来和他握手的话，那他是握一次手消一次毒，还是三个一次性握完再消毒？
　　幸好，黄小丫她们压根没有这个想法，这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听到安可说了中文，黄小丫立即摆出惊讶的表情，表扬道，“嘿，你的汉语说的真好！”
　　安可一脸问号，“可是窝只是说了朋友两个字，窝的真本领窝还没拿出来呢。”
　　黄小丫见他开口一串句子，先不管听没听懂，继续一脸不可思议地道，“真的很好很好，你是我见过中文最好的外国人了。”
　　安可听了顿时很高兴，刚想再继续卖弄几句，就听黄小丫转头看向卓小然，问，“他刚才都说了啥？”
　　安可的笑容顿时死在嘴角边，搞半天，她压根没听懂他的话啊？
　　他中文虽然学到了七八成，但对于中国文化还是一知半解。他不知道的是，作为来自礼仪之邦的人民群众，对于远道来的国际友人，一直都是以饱满的热情去欢迎他们。换而言之，就是哪怕长成丑逼，都会先昧着良心把他夸奖一顿。
　　卓小然看着安可这表情，暗叫一声不好，怕他会忍不住当众和她讲述大道理，忙岔开话题。
　　“今天就算了，我们改日叫上周宁，再好好聚一聚。”
　　谁知，黄小丫却异常热情，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卓小然很是为难，“可是我朋友，我总不能丢下他吧。”
　　黄小丫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带上他一起不就行了。”
　　卓小然吓一跳，叫上安可？？？那怎么行，岂不是要让大家都看他的笑话了？
　　见她推脱，黄小丫把脸一板，佯装生气的样子，道，“小然，你是不是不给面子啊？”
　　卓小然不想开罪老同学，可也不想去，灵机一动，于是想出了个办法，道，“这样吧，你们自己问他，他要是愿意去，那就去，他要是不愿意，就下次再聚。”
　　听他这么说，黄小丫立即转头望向安可，问，“我们要去吃饭唱k，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去吗？”
　　像是怕他拒绝，黄小丫又加了一句，“我请客。”
　　可能是安可穿着一身汗衫短裤，看上去就是很普通一个背包客，没有任何亮点，所以黄小丫几人只把他当作没什么闲钱的留学生。
　　安可的目光转向卓小然，卓小然立即给他使眼色，让他拒绝。
　　谁知，安可像是没看到似的，点了点头，道，“好，窝愿意一起去。”
　　卓小然，好你个安可，关键时刻出卖战友，是吧！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黄小丫带着几人去了附近一家新开的饭店，这里的水煮鱼特别好吃，而且价格也不贵。因为新开张，大家都去凑热闹，尝个鲜。再加上今天是周末，吃饭的人更多，去晚了就只好在外面排队等叫号。
　　排队吃饭这种事，外国人不能理解，但在中国是很常见的，特别是价廉物美的地方，几乎天天爆棚。一般商家会弄几排椅子，放在外面走廊上，让来的客人坐等。
　　这家店也是这种操作，朋友们三五个一堆，聊天刷手机，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但是对安可来说，这个地方简直是致命的，空气不流通人还多，背后时时刻刻有人咳嗽擦鼻涕，让他的老毛病分分钟发作。好几次就想这么站起来走出去，却都被他克制住了，因为他想和卓小然呆一起、因为他想让自己变得合群一点、因为他也想有朋友，所以就只好委曲求全，把自己放在油锅里煎着熬着。
　　卓小然见他面色发白，一脸冷汗，关心地道，“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啊？不喜欢就别逞强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闻言，黄小丫好奇地问，“怎么了？你朋友生病了吗？”
　　卓小然道，“不是，他有强迫……”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可打断，他一咬牙，道，“没有什么，窝可以坚持。”
　　卓小然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道，“你不用为了我忍，本来我就不太想留下。”
　　想借着朋友不舒服的借口，名正言顺地离开，哪里想到，安可却铁了心要呆在这里，“没有问题，窝可以的。”
　　既然他坚持，卓小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坐在安可背后的那个人仍然没有消停下来，一直咳嗽，而且越咳越响，仿佛喉咙里有咳不干净的痰。安可一开始还能忍，催眠自己听不见听不见，但咳嗽的风无休止地朝着他的后颈吹来，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体里的细胞一个个都炸了，他拉起汗衫的衣领将自己的脸盖住，恨不得立刻就去订一套防毒面具。
　　拼尽全力忍了一阵后，安可终于爆发了，只见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冲着背后的人道，“请泥不要再咳了！就算忍不住非咳不可，也麻烦用手捂一下。泥知道泥这样咳一下，会喷出多少口水，带出多少细菌，让多少人感染上病毒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卓小然哭笑不得地撑住额头，这家伙真是活得太自我了。地球不适合他，应该去真空状态的火星。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反应过来了，不由恼羞成怒。他也跟着站了起来，手指几乎戳到安可脸上，怒道，“你特么有病吧？我咳我的，管你屁事？”
　　安可怕被他口水喷到，急忙把脸向后让了让，同时用手挡在对方的嘴前，牺牲自己的手作为暂时的隔离工具。
　　那人一脸怒容，一把拽住安可的领子，道，“你这个外国人，是不是有种族歧视？”
　　卓小然怕再任其发展下去，安可会被打得很惨，所以忙插身于两人之间，好声好气地道，“大哥，对不起，我朋友有一点心理疾病，他也不是故意的。大家来吃饭，就图个开心，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听卓小然这么说，那人这才松了手，哼了声，“有病就去看医生啊。”
　　卓小然赔笑道，“已经在看了，这不是需要个疗程嘛。对不起，对不起啊。”
　　赔礼道歉的态度很端正，那人虽然不满，但也不好再发作，于是就哼哼唧唧地坐了回去。
　　解决掉麻烦后，卓小然用力瞪了安可一眼，安可低下头，略带愧疚地道，“对不起，窝努力了，但还是没能克制住。”
　　卓小然知道他这个毛病，多说无益，就干脆指着外面人少的地方道，“你去那里等，一会儿轮到我们了，我来叫你。”
　　安可如释重负，事实上，他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所以，不等她说完，立即就起身走了出去。
　　看到他屁股上还沾着刚垫放在椅子上的纸巾，几个老同学不由笑了起来，小叶问，“小然，你哪里认识的这个奇葩？”
　　卓小然不想多说，就长话短说道，“路上萍水相逢。”
　　小冷，“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小叶也跟着道，“就是啊，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像阿甘正传里的阿甘。”
　　先不管她们说这话有没有恶意，但听在耳里就是不中听。安可是她朋友，自己怎么说他都可以，但别人就不行。
　　卓小然很不爽地怼回去，“安可脑子没有毛病，他的智商很高的，他只是有一点心理问题。”
　　小叶问，“什么心理问题？抑郁症吗？”
　　小冷脸上带着一丝不屑，“你说他智商高？那是怎么个高法？是上过最强大脑，还是去过挑战极限？”
　　两人眼中都不乏轻视之色，语气中也带着几分讥讽，卓小然沉下脸反驳，“非要上节目，才能证明智商高吗？”
　　小冷随即又问，“那他是发明了什么科学技术？”
　　卓小然不甘示弱地道，“你别说，他还真发明了一样了不起的东西。”
　　小冷不相信，“他？发明了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比特币三个字几乎呼之欲出，但卓小然话锋一转，还是忍了下来。
　　见她不说话，小冷道，“你就吹吧。”
　　小叶道，“其实，他是个外国人就够了，至少他有护照啊。”
　　卓小然黑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小冷抢着道，“嫁给他不就能去国外定居了吗？现在外嫁很流行啊，酒吧里看见老外就贴上去的女孩不要太多哦。”
　　卓小然还没跳起来发火，就听黄小丫在一旁斥责道，“小冷，你差不点行了，别胡说八道惹小然生气了。她不是这样的人。”
　　见状，小叶立即见风转舵，道，“对。小然的父亲好歹是音乐学院的教授，也算半个书香门第。你看他穿的衣服这么low，没准在自己国家就是穷d丝一个，还不如我们小然呢。”
　　小叶本是想打个圆场，可没想到这话越说越不好听。
　　“他的身份说出来，我怕会吓死你们。”卓小然在心里冷笑一声，一会儿说这个low，一会儿又说那个low，其实最low的人是你们自己吧。
　　小冷逮着她的话，就道，“我等着你来吓死我们。”
　　小叶也忍不住追问，“你倒是快说呀，他是哪里的皇亲国戚？”
　　就连黄小丫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到底有什么来头？”
　　卓小然不想告诉她们事实，就含糊其辞地道，“他是一个公司的创始人。”
　　严格来说，安可创建的并不是公司，而是一道程序。但他能将一道程序发展到现在跨国界的投机项目，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一个天才。不，光是天才两个字还不足以形容他，应该说是集天才、怪才、鬼才、奇才于一身的奇葩神人。
　　“是哪个公司？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小冷认定了卓小然是在说谎，所以不折不挠地追着问，非要看她出丑。
　　果然，卓小然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
　　见状，小冷一下子就得意了，冷笑道，“牛皮吹破了吧。你实话实说不就好了么，明明是一个普通留学生，还要吹的天花乱坠，说是什么公司创始人。真的公司老总，会是他这样子？你真把我们当做没见过世面的人？”
　　小叶附和，“对啊，就算是一个普通留学生，我们也不会看不起他啊。”
　　见两人围攻，自己一点胜算也没有，卓小然不由怒了。正待反驳回去，这时，服务员出来叫号码了。
　　黄小丫松了口气，连忙打断互掐的三人，道，“行了行了，轮到我们了。小然，你快去把你朋友叫过来，我们去吃饭吧。”
　　卓小然倒是很想一走了之，但这样会让黄小丫下不了台，而黄小丫毕竟是自己学生时代的好基友。再说小冷和小叶，出了名的嘴贱，当时住在隔壁宿舍，就和她们矛盾不断。真是想不明白，黄小丫为什么会和她们混在一起。
　　叫来安可，五个人浩浩荡荡地跟着服务员去了饭店大厅。
　　服务员给他们的这个位置是处在正中间的，安可有些接受不了，不禁问道，“能坐靠窗的位置吗？”
　　服务员解释，“靠窗只能坐四个人，所以给了你们一个圆桌子。”
　　安可道，“这里不通风，而且人来人往，会碰到椅子。”
　　服务员一脸为难。
　　黄小丫道，“四人座就四人座吧。反正这里的位置比较宽敞，我们三个瘦的，挤一挤。小冷，你和安可一桌。”
　　谁知，不等她把话说完，小冷就傲娇地道，“我可不和这洋鬼子一桌。”
　　平时开玩笑说安可是洋鬼子，谁也不会当回事，但今天鉴于之前发生的口角，小冷再这么说，卓小然顿时不爱听了。
　　她一拍桌子，道，“你骂谁呢？”
　　小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没骂人啊，他不是洋鬼子吗？”
　　黄小丫打了个哈哈，“行了，你俩一言不合就开怼的毛病怎么到现在还没改掉？小冷，你也别闹了，就按照我说的那么坐。”
　　小冷对黄小丫还是买账的，这才不情不愿地在靠着落地窗的地方坐下。
　　安可拿出他的三件套，把椅子桌子都消毒了之后，才安心落座。
　　等了这么就，大家早就饿透了，所以一坐下来，小叶就催促，“快点菜快点菜。有谁不吃辣的吗？”
　　见没人回答，小叶又问，“安可，你呢？吃不吃？”
　　安可摇头，“窝不吃。”
　　小叶问的是辣椒，但安可说的是这顿饭。
　　“那怎么办哦？这里是川菜，基本都是辣的。”
　　黄小丫道，“也不是都是，给他点个醋溜土豆丝吧。”
　　卓小然道，“别管他了，我们点我们的。”
　　黄小丫道，“那他岂不是饿肚子？要不然点个蛋炒饭，这个不辣。”
　　卓小然还是摇头，“他不吃的。”
　　小叶不解地问，“为什么？”
　　卓小然还没回答，就听安可自己接嘴了，“不是米其林饭店窝不吃。”
　　小冷冷笑连连，“真是会吹。还米其林饭店，你吃的起吗？”
　　安可，“为什么吃不起？”
　　卓小然想给他壮壮威风，便道，“他一个星期吃饭就要花一两万。”
　　这会儿，不光是小冷，连黄小丫也忍不住喷笑出来，道，“小然，吹的过分了啊。”
　　卓小然心想，你们这群井底之蛙，我懒得和你们解释。
　　这时，服务员来点餐。
　　既然是黄小丫买单，自然就由她负责点，七七八八点了一桌子的菜后，又点饮料。
　　黄小丫看着安可，问，“既然你不吃，那要不要给你点个什么饮料？这里的酸梅汁还不错，想尝尝吗？”
　　安可斩钉截铁地摇头。
　　黄小丫，“真的不要吗？甜点呢？”
　　卓小然，“我们吃我们的，一会儿出去给他买两个馒头。”
　　小冷听了好笑，“刚还吹牛说他只吃米其林饭店，现在怎么就俩馒头打发了？小然，以后吹牛记得先打个草稿啊。不然笑死人不偿命呢。”
　　卓小然气得牙痒痒。
　　不一会儿，一桌子菜就上来了，大家早就饥肠辘辘了，闻到菜香立即迫不及待地动筷去夹。
　　见卓小然夹了一块鱼肉，准备往嘴里塞，安可忍不住伸手按住了她。
　　卓小然还以为他要吃，心想，到底是嘴硬，最后还是败在香味之下，中国菜就是有这种魔力。一边这么想，一边把鱼肉放在他碗里，不料，却见他摇了摇头。
　　安可伸手向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卓小然只好放下筷子，把耳朵凑过去。安可低声说了几句，卓小然顿时脸色一变，有一种想吐的冲动，问，“真的吗？你看到了？”
　　安可点了点头，“亲眼看到的，绝对没有错。”
　　卓小然放下筷子，想到安可的话，满肚子的食欲顿时化整为零。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见卓小然不夹菜，黄小丫问，“小然，你怎么了？”
　　卓小然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这菜不干净，我怕吃了会拉肚子……”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冷打断，“你这人真挑剔啊。这么多人在吃都没事，就你吃了要拉肚子？”
　　见她这么说，卓小然立即闭了嘴，话锋一转，道，“你们先吃，我出去给安可买几个包子。”
　　黄小丫道，“他真的不一起吃吗？我点了这么多菜，而且这里的口味很正，很好吃的。”
　　卓小然摇头，“你们吃吧。我们去去就来。”
　　见她坚持，黄小丫也就不强求了，道，“那你快点回来啊，说好一会儿一起去唱K的，你要是敢偷偷溜掉，我就和你绝交。”
　　话都说这份上了，卓小然只好拍胸脯保证，“今晚肯定舍命陪君子。”
　　拉着安可走的时候，听到后面小冷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不要她出钱，还这么挑三拣四的，不吃拉倒，我们吃。”
　　卓小然心中一阵郁闷，拽着安可大踏步地离开。
　　去附近的包子铺买了四个馒头，和安可一人俩，卓小然一屁股在花坛边上坐下，气呼呼地扯开塑料袋，用力咬了一大口。
　　安可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泥，泥生气了？”
　　卓小然没好气地道，“是啊。”
　　安可，“为神马？”
　　卓小然愤愤地道，“要不是你，我现在就坐在店里吃香的喝辣的。”
　　安可立即道，“窝看见厨房里有一窝老鼠……”
　　原来安可被卓小然赶到外面后，闲着无聊，就围着饭店四处溜达。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进一个饭店前，必须先去看看人家的厨房。当然啦，厨房重地，饭店的人肯定不会让他进去，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哪怕里面老鼠成灾了他也不可能看得到。但，偏偏事有例外，老板为了让饭店看起来更高大上一点，用磨砂玻璃做墙，这样外面既望不进去，又保持了外观美丽。而问题就出在这些磨砂玻璃上，虽然不透明，但毕竟是玻璃，灯光一照，里面的阴影就特别明显。
　　安可路过的时候，无意望了一眼过去，这一眼顿时就让他炸锅了。玻璃上居然映出来大大小小十几只老鼠的影子，而且都会动的，沃德天，这里可是厨房啊！
　　白天如此繁忙的时候，老鼠就这么猖狂地窜来窜去，那到了晚上还了得？
　　安可顿时被吓傻了，在他心里，吃这被老鼠啃过的东西，简直跟吞农药一样。
　　他坚持要求坐在靠窗的位置，也是因为那里离厨房最远！菜上桌之后，眼见小然夹起来要往嘴里送，他赶紧将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了。果然，就连神经大条的小然，在知道了后，也吃不下去了。
　　卓小然想把这事告诉黄小丫，没想到却被小冷这么冷言冷语地讽刺了一通，怕自己吃力不讨好，所以她索性闭嘴了。反正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要不是安可告诉她，她也就这么吃下去了，回去后也不见得会拉肚子。
　　想到这里，卓小然忍不住又想掐安可，都是他这张大嘴巴，自己知道就好了，为什么偏要告诉她？害的她一口没吃到，还被恶心坏了。
　　要不是为了卓小然，他连那个饭店都不会进去，现在她不感激自己，反而还要怪罪自己，安可真是越想越委屈。极其郁闷地把包子吃完，他对卓小然伸出手道，“窝还要一个□□。”
　　卓小然一怔，“你还要什么？”
　　安可指着她手里啃了一半的包子，道，“就是这个。”
　　卓小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什么□□，这个是馒头。M、a、n，不是N、a、i！”
　　安可道，“那□□是什么？泥有没有？”
　　闻言，卓小然横眉竖目地一瞪眼，眼底却装着收不住的笑意，道，“安可，你故意的是不是。”
　　安可，“很高兴泥终于不生气了。”
　　卓小然好气又好笑，用力掐了他一把，道，“你长进了啊，会调戏人了！”
　　安可道，“窝这不是调戏泥，窝是在逗你玩。”
　　闻言，卓小然脸一黑，“大哥，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别说了啊，乖。”
　　安可道，“窝哪里又说错了？窝希望泥笑嘻嘻地很开心。”
　　卓小然哦了声，“那你不应该说逗你玩，而是应该说逗你乐。”
　　安可，“有什么区别吗？”
　　鉴于他是外国人，卓小然也就不和他斤斤计较了，解释道，“前者是耍你、拿你寻开心的意思，后者才是你要表达的意思。”
　　安可一脸恍然。
　　两人聊了一会儿，等吃完馒头，见时间差不多了，才又返回饭店。
　　黄小丫看到她就道，“哎呦，你买个馒头买去哪里了？你看看，我们都吃光了。”
　　卓小然看着满桌狼藉，不由悄悄松了口气，脸上却笑道，“你们仨战斗力不错啊。”
　　黄小丫问，“你都还没吃，要不要给你喊一碗面？”
　　卓小然忙摇头，“算了，我这几天胃不好，还是少吃辛辣的吧。”
　　小叶道，“那你真没口福，这里的水煮鱼和香辣牛蛙真的很好吃，难怪有这么多人排队，果然名不虚传。”
　　黄小丫道，“喜欢吃下次再请你们来吃。”
　　闻言，小叶忙道，“怎么能让你一直破费呢，下次我请你。”
　　小冷在一边冷不防地插了一句，“小然，你该不会是不想回请，所以才故意找借口遁走的吧。”
　　卓小然真是被她气笑，“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小冷转头望向安可，“馒头好吃吗？”
　　安可点头，“好吃。”
　　小冷又问，“那和你的米其林饭店比起来呢？哪个更好吃？”
　　在她看来，安可根本不可能吃得起米其林，这么问只是想嘲讽他，不料，安可真的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后，才说了一句，“窝觉得还是中国的肉包子好吃。”
　　这么一来，小冷反倒是无语了。
　　吃完饭后，黄小丫又请大家一起去唱卡拉OK。
　　黄小丫开了一间包房，订了五个小时，卓小然不好意思地道，“今天让你破费了。”
　　黄小丫不以为然地挥挥手，“也就几百块钱的事，我老公一天就赚回来了。”
　　听她这么说，小冷和小叶免不了对她一阵吹捧。看着黄小丫很是受用的脸，卓小然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她和这两人的关系会这么好。
　　黄小丫见安可坐一边，就问，“你之前唱过k歌吗？”
　　安可当然是摇头，别说他居住的地方没有卡拉OK，就算有他也不会去。这个话筒，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人的口水，上面细菌生细菌，细菌何其多。让他看一眼，就蛋疼，别说摸了。
　　黄小丫把话筒递给他，“这里也有很多英语流行歌曲，你要不要唱一个？”
　　安可下意识地向后退让了下，傲娇地道，“窝不唱。”
　　最后还是卓小然替他解了围，接过话筒，道，“我来唱。”
　　“唱什么？”
　　“邓紫棋的喜欢你。”
　　说着，音乐响起。
　　卓小然因为学过十多年的二胡，经过音乐教授的培养，身体里还是很有音乐细胞的。但凡是她会唱的歌曲，就一定不会走调，而且还唱的很好听。
　　比起她来，其他的人就差了点，黄小丫一脸羡慕地道，“小然，我婚礼那天，你再多加一个独唱的表演如何？就这首喜欢你。”
　　小叶建议道，“要不来一个自弹自唱？”
　　卓小然哈哈大笑，“别逗了，二胡又不是吉他。哪有自弹自唱的。”
　　安可闲着没事，就把新买的手机拿了出来，想试试看爱疯强大的照相功能。
　　黄小丫眼尖，叫道，“咦，这不是爱疯10吗？原来你刚买的是这款手机啊。”
　　安可点点头，“小然给窝介绍的。”
　　黄小丫道，“不错的。在中国卖得挺贵。”
　　安可道，“不贵。”
　　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对于一个收入按秒计算的人来说，花一万块买一台手机，真的不算什么。但是这里除了他，其他人都是普通工薪，买一台爱疯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奢侈品了，所以听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顿时有一种被踩到痛脚的尴尬，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黄小丫表面上嬉皮笑脸的，好像和谁都很要好，事实上却要胜心理很强。听安可这么说，心里很不爽，忍不住反驳道，“你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不买一个原装进口的？爱疯不是你们美国货吗？”
　　安可摇头，“窝平时不用手机，要不是萧然，窝今天也不会买手机。”
　　闻言，黄小丫不可置信地笑了笑，“你开什么国际玩笑，现在这年代还有谁不用手机的？没有手机，就意味着被时代淘汰。”
　　安可还没说话，就被小冷打断了，“他随便吹个牛，你怎么也当真啊。”
　　说着小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暗示他这人脑子有病，别和他一般见识。
　　黄小丫想到他之前各种奇怪的表现，觉得小冷说的没错，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和他去较这个劲。
　　卡拉OK里除了饮料，还有一些小零食提供，姑娘们边吃边唱，几首歌曲一唱，气氛也逐渐high了起来。刚才不悦的小插曲也一抹而过。
　　黄小丫连续唱了好几首，过足了歌王的瘾，正想放下话筒喝口水，目光一转，正好撞上安可。她顺手做了个传话筒的动作，手伸出一半，这才想起来他刚说不唱的。可没想到手上一轻，安可居然把话筒接了过去。
　　吆喝，改变主意啦！
　　黄小丫这下来了兴致，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拿出喷雾，对着话筒360度无死角地喷了n次，然后又用湿巾纸反复擦拭，再用纸巾擦干，最后带上他的黑色皮手套。等他一套做齐，一边的卓小然和小叶已经唱了三首歌。
　　黄小丫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在心底啧啧地感叹，真是世间少有的奇葩啊。
　　见他望过来，黄小丫自告奋勇地问，“你要唱什么歌？我帮你点。”
　　安可想也不想地道，“喜欢泥。”
　　“是粤语歌呢。”黄小丫有点惊讶，“没想到你还会说粤语。”
　　不想安可摇了摇头，“不会。”
　　黄小丫，“那你会唱这首歌吗？”
　　安可道，“在今天之前还不会，但刚听萧然唱了一遍，就会了。”
　　黄小丫，“……”
　　怎么可能？吹牛的吧。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不一会儿，响起了音乐旋律。
　　小冷举高话筒道，“《喜欢你》，谁点的？”
　　安可拿着经过自己百般消毒的话筒，不紧不慢地道，“是窝点的。”
　　闻言，小冷看向他一挑眉，“你点的？”
　　安可点头。
　　小冷不屑地哼了声，“是粤语歌，你会唱吗？”
　　卓小然看不惯她总是摆出一副一会儿鄙视这个、一会儿又鄙视那个的嘴脸，不等安可回答，就很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会不会唱，你竖起耳朵听着不就知道了。”
　　小冷还想说什么，却被黄小丫阻止。
　　大家都想知道，安可到底会不会唱，于是没人再说话了，一时间包房只剩下音乐。
　　前奏过后，安可拉开嗓子唱了起来。
　　他的粤语发音不太标准，甚至比他说普通话的时候更别扭，但每个音符都在点上，甚至高低音精准得让人吃惊。他的嗓音，像是醇厚的红酒，与音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他的歌声有些低沉，和邓紫棋的清亮完全不同，倒是有那么一丁半点黄家驹的影子在里面，唱的确实很好听。
　　一开始大家只是怀着迟疑的态度在旁边听着，可当歌曲**到来的时候，连最爱找茬的小冷也被渲染了，忍不住拍手替他打起节拍来。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唱到这里，安可的视线不期然地转向卓小然，卓小然的心不自然地一颤。只见那昏暗的灯光之下，一双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如同那热情奔放的大海，又如同广袤无垠的天空。他不仅仅只是将歌词曲调记下来，似乎还能理解这首歌所要表达的意思和作曲者的感受，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和歌声配合默契。
　　一时间，卓小然几乎觉得，这首歌他是专门为自己唱的……但这怎么可能？她随即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了脑壳。
　　不管如何，作为一个外国人来说，安可已经唱的很好了，甚至在音准方面，比在场的另外三个中国姑娘都要到位。他站在这唱，大家就坐在那听，一直到尾音落下，这才如梦初醒。
　　黄小丫难以掩饰眼底的震惊，拉着卓小然问，“这首歌你以前是不是教过他？”
　　卓小然摇头，“没有。”
　　黄小丫不信这个邪，继续道，“那他会说粤语吗？”
　　卓小然，“应该不会吧。他来中国才两个星期，一直没踏出过s市。”
　　“他和我说，这首歌之前没听过，听小然唱了一遍，就会了。”说到这里，她望向自己的几个朋友，问，“你们信吗？”
　　小冷笑道，“哈哈，他真把自己当最强大脑呐。我说，是他故弄玄虚呢，肯定之前就会唱。广东人去美国开饭店的很多，说不定就是跟着哪个广东大师傅学的。”
　　小叶也觉得不可思议，点头，“听一遍就会，这也太神乎其神了。我不太相信。”
　　黄小丫见卓小然没表态，就将目光望向她，问，“你和他最熟悉，你觉得呢？”
　　卓小然想也不想地就道，“我相信。”
　　小冷第一个跳出来，不禁道，“得了，小然，别吹了。我们都知道他是你朋友，可你想长脸也不是这个长法。之前说他是公司老总，后来说他每天在米其林吃饭，现在又吹他最强大脑。我们把你当朋友，可你也不能把我们当傻子耍！”
　　卓小然白了她一眼，道，“你自己做不到，就不相信别人能做到，天下奇人异事多的去了。”
　　小冷反唇相讥，“奇人异事是多的去了，但我不信就偏这么巧被你遇上了。”
　　卓小然，“对不起，真就被我遇上了。”
　　小冷还想在驳斥几句，这时，安可唱完了。他将话筒放在茶几上，走了过来，兴意盎然地问卓小然，“窝唱的怎么样？”
　　必须得捧场，卓小然伸出双手想也不想地给了他两个赞，“好极了。”
　　被表扬了，安可很高兴，脸上露出个笑容。他本来外表就俊，再加上这个出自真心的笑，顿时帅的天地失色。和帅锅坐一起，真是与有荣焉，卓小然心花怒放，气死小冷。
　　几个姑娘觉得自己还唱K居然还唱不过一个老外，都有些扫兴，一时都不想再唱了。
　　但干坐着也无聊，黄小丫目光一转，见桌子上放着牌，便问，“要不我们打牌？”
　　小叶给面子地接嘴，“好啊。打什么呢？”
　　小冷，“斗地主怎么样？”
　　小叶，“可我们有五个人。”
　　黄小丫立即道，“我看着你们玩。”
　　安可，“窝不会玩。”
　　卓小然故意说给那三人听，道，“我教你。很简单的，以你的智商，肯定一学就会。”
　　闻言，小冷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开局，三人抢地主。
　　卓小然边打边解释，安可在一边听得认真。怕规则复杂，他听不明白，卓小然特意放慢语速，说的很详尽。事实上，在他们打完第一副牌的时候，安可已经掌握了其中奥妙。
　　今天手气不佳，卓小然捏了一副烂牌，被上家压得死死的。一连输了两局，小冷见了，免不了又是一通冷嘲热讽。
　　卓小然一转头，撞上安可的目光，见他跃跃欲试，便问，“你想不想试试？”
　　安可点头。
　　卓小然压低声音，“这俩人牌玩的不错，你小心。”
　　小冷听到后，得意地道，“从小玩到大，他这个外国人再小心，也玩不过我们。”
　　话是没错，可就是看不惯她这个自负的样子，卓小然切了一声，道，“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也就是死鸭子嘴硬了，卓小然心里头也不是真的认为安可这块新开豆腐干能赢得了两个老司机。
　　安可道，“放心，窝有把握。”
　　小冷嘲笑，“是有把握输吧。”
　　多说无益，卓小然起身和安可换了一个位置，她在后面观看，准备必要时给他出谋划策。
　　新的一局开始，安可叫了地主，大概是新手运气好，所以拿到手的牌也不错。
　　本以为第一次打牌会手生，没想到安可很有主见，一张牌接着一张牌地打出去，不但井井有条，还每次都能压住那两人。
　　一轮打下来，安可居然轻松获胜了。
　　看见小冷吃瘪的表情，卓小然更高兴了，和安可一击掌，大声欢呼道，“厉害！”
　　小叶小冷自然是不甘心，于是催促着，再开一局。
　　也是同样的，安可用三分之一的牌运，三分之二的牌技，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小冷见他每次出的牌都能压住自己，不是一个2压一个K这种压制，而是一个4压一个3，明明他的牌比她大不了多少，却总是刚好能管住她。一开始她还能淡定，但到后来，也扛不住了，脱口道，“安可，你是不是出老千啊！”
　　这话卓小然就不爱听了，立即跳出来反驳，“说什么呢。别说他刚学会打，就算他是老牌手，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在这盯着呢，也没法出千。你自己技不如人，就承认吧。”
　　小冷哼了声，“那为什么他出的牌总能压住我？”
　　这回安可自己回答了道，“因为窝知道泥门手里捏着什么牌。”
　　说着，他从桌上出过的那一堆废牌中找出八张牌，分成两堆。
　　一堆是三张10一对6，外加有一张9。另一堆是一对J。
　　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将六张牌推到小冷面前，而另外两张推到小叶面前，道，“这就是泥门的牌。”
　　不用问，光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安可说对了。
　　黄小丫好奇地问，“你怎么做到的？”
　　“记住出过的牌，再用概率计算没出的牌，排列组合。”安可自信地笑了笑，“十拿十稳。”
　　小冷不信，“出过些什么，你都能记住？”
　　安可不以为然地道，“不但是这一轮，所有窝打过的，泥门打过的，窝都记住了。”
　　小冷问，“那你说，上一副牌我手里拿了些什么牌？”
　　“一对3、一个4、一对5、一个8、一对9、一对10、一个J、一个Q，三个K，一对A。然后你出了……”安可事无巨细地将刚才她的出牌顺序说了一遍，伴随着他话音落定，三个姑娘愣忡当场。
　　小冷其实也就随口一句，自己出过点什么，早就不记得了，没想到他竟然替她全部还原了。她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你是在唬我吧。”
　　安可语气轻松地道，“比起记进位制，这只是小case。”
　　小冷愣愣地问，“什么是进位制？”
　　“计算机的一种换算方法，最常用的是二进制、十进制和十六进制。简单来说，就是遇到某个特定的数，就进一位。”
　　小冷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见状，卓小然忍不住哼笑一声，真是三个青铜嘲笑一个王者。
　　黄小丫突然问，“你能心算出三位数乘法吗？比如，356乘以214等于多少？”
　　安可摇头，“不能。窝的脑袋不是计算机，窝只是记忆力特别好。”
　　黄小丫追问，“有多好？”
　　安可道，“看过一遍，就能记住。”
　　卓小然插嘴道，“比如刚才唱粤语歌。听过一遍，他就学会了。”
　　小冷道，“那我给你看一篇文章，你是不是也当场能背出来？”
　　安可点头，“是的。不过也要看文章长度，如果特别长，窝需要时间去记。”
　　“多久？”
　　安可问，“多少字？”
　　小冷干脆从手机里翻出自己写给领导的一篇报告，道，“五千字。”
　　安可，“五分钟。”
　　小冷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小叶在旁边道，“要不试试？”
　　小冷立马点头，“对，一试便知真假。”
　　安可没有异议，但也没接过手机，而是让卓小然拿着，帮他翻看。作为一个有严重洁癖的人来说，当然不会随便去碰别人的东西。
　　五分钟后，小冷收回手机。
　　安可将记住的内容在脑中过了一遍，便从容不迫地将这五千字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卓小然是见识过他厉害的，但其他人却没有，不由面面相觑。第一次亲眼见识传说中的学者症候群，小冷一脸震惊，却无话可说，事实胜于雄辩啊！要知道，这一篇文章是她今早才写的，就连老板也没发过，安可自然不可能有机会提前看到。既然没法作弊，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卓小然没有说谎，眼前这个行为举止有异于常人的男人，可能的确是个少有的天才。
　　既然这个没说谎，那他的身份呢？难道也真的如卓小然所说，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晚上回到家，卓小然拿出手机准备充电，瞧见屏幕上有两条未读短信。打开一看，小心肝顿时砰砰乱跳了两下，居然是谢嘉俊发来的。
　　对了，下午程西溪替她搭过桥，说是以自己的名义和他聊过几句。被安可缠了一下午，后来又遇到老同学，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个彻底。现在想起来，赶紧打开聊天历史，看看程西溪都和他聊了些什么。
　　最早一条是自己发的，就简单一个嗨。
　　一直没有回复，等过了两个小时，程西溪又替自己发了一条：总裁先生在吗？还记得我是哪根葱吗？
　　这回回复很快就来了，谢嘉俊：不好意思，刚才我在忙。
　　谢嘉俊：我当然记得，你是卓小姐。请别怀疑我的记忆：）
　　程西溪：我是怕您贵人事多，就把萍水相逢的我挤到记忆黑洞里去了。
　　谢嘉俊：不会。我对你记忆深刻。
　　程西溪发了一个卖萌的图：哪里深刻？
　　谢嘉俊：医院里的那一幕。
　　程西溪当时不在场，所以并不知道他暗示什么，但卓小然一看，顿时就脸红了。暗叫一声，我的淑女形象啊，就这么被一个屁给毁了。
　　程西溪：医院里的事还要多谢你，不然我就惨了。
　　谢嘉俊：应该的。：）
　　程西溪：你在s市吗？
　　谢嘉俊：是的。从这个月开始，s市就是我的革命根据地了。
　　程西溪：那太好了，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
　　谢嘉俊：好，我安排一下。
　　程西溪：你喜欢吃什么菜？
　　谢嘉俊：都喜欢。
　　程西溪：吃辣吗？
　　谢嘉俊：稍微一点，很辣的吃不了。
　　程西溪：没关系，这里选择多，总有一款适合你。等你有时间了，一定通知我。
　　谢嘉俊发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一直到半个小时前，又来了两条短信。
　　一条是：周四晚上有空吗？
　　另一条是：你新工作找到了吗？
　　卓小然暗忖，程西溪真是个搭讪小能手，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都能聊这么多，而且还帮她把路给铺好了。
　　卓小然发了个笑脸过去：睡了吗？
　　不一会儿，谢嘉俊回了个笑脸过来：显然没有。公事没忙完，不能睡。
　　卓小然一看时间，都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于是写道：周末这个点还在日理万机，你可真是大忙人一个。
　　谢嘉俊：彼此彼此。你也挺忙啊，下午发你的短信，现在才回。
　　卓小然打了个哈哈：下午出去了，现在才回来。
　　谢嘉俊：和男生约会去了？
　　虽然安可是男生没错，但约会两个字是万万算不上的，于是卓小然道：没有。就是和大学老同学一起吃个饭唱个K。
　　谢嘉俊：听上去很有趣。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卓小然：什么问题？
　　谢嘉俊：周四有空吗？还有你工作找到了吗？
　　卓小然：我还是待业青年一个，所以天天有空。
　　谢嘉俊发了个大笑的表情：那就好。周四见个面，也许我能给你介绍一份工作。
　　卓小然一听，顿时来劲了，问：敢问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不想谢嘉俊却卖了个关子：见面再说。
　　***
　　周四眨眼而至。
　　卓小然心想，人家好歹是个副总裁，又说要给她介绍工作，那见面自然不能太马虎。于是翻箱倒柜地找出自认为最好最贵最上档次的衣服，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装了一番。
　　结果去了才知道，谢嘉俊订的饭店并不是什么五星级西餐厅，而是一家很平民的粤菜馆。看着进出来吃饭的人都穿着休闲而轻松，反倒是她这一身的职业装，成了鹤立鸡群，卓小然不禁懊恼。
　　她到的时候，谢嘉俊已经到了，坐在一个靠窗的雅座。看见她，便微笑着挥了挥手。
　　卓小然忙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谢嘉俊，“你没有迟到，是我早到了。”
　　见客人落座，服务员小姐过来递菜单。
　　谢嘉俊问，“你想吃什么？”
　　卓小然脱口道，“我垂涎烧腊拼盘很久了。”
　　于是，谢嘉俊对服务员道，“那就来一个。除了烧腊，还有什么经典菜吗？”
　　“我们这烤乳鸽比较有名，还有四喜圆子。”
　　谢嘉俊道，“那就各来一份吧。”
　　点完菜，服务员小姐退下。
　　这里上菜速度很快，两人才寒暄了几句，菜就摆满了一桌子。
　　谢嘉俊做了个请便的动作，“开动吧。”
　　卓小然也就不客气了，夹了一块想了好久的烧鸭腿放进嘴里，那甜甜酸酸的味道顿时让她乐开怀。看看，看看，和安可那个大龟毛比起来，人家谢副总裁可接地气多了。
　　菜虽然好吃，但卓小然也不敢放开肚子吃，以免行为举动太奔放，导致吓到对方。吃了两口菜后，她放下筷子，问，“对了，前几天你说要给我介绍一份工作，还记得吗？”
　　见他点头后，她又问，“是什么工作？”
　　谢嘉俊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了她足足五分钟。
　　卓小然被他瞅得有点不安，“怎么了？”
　　谢嘉俊沉默半晌后，突然向她伸出手，卓小然吓得心脏一滞，随即猛烈地狂跳了起来。
　　他是要做什么？
　　感谢平时看的脑残偶像剧，卓小然瞬间脑补了n个霸道总裁强上我的镜头，纠结是躲还是不躲，是拒绝还是欲拒还迎？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她的手背，并且在一句废话也没说的情况下，一把抓在了他的手心里……
　　啊，这剧情发展的也太快了点，不符合逻辑。可是脑残偶像剧一般也没什么逻辑可符合。
　　看见她迷离的脸，谢嘉俊挑眉笑了下。
　　等等，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才这么想，就见谢嘉俊拽住她的小指，按在她的两颗门牙之间，然后扣下一片菜叶子，道，“你的牙缝被菜堵了。”
　　浪漫的音乐背景戛然而止。这一瞬间，就像是从偶像剧穿越去了恐怖片。
　　卓小然，“……”
　　她低头望去，果然自己手指上粘着一块菜叶，她忙拿起纸巾擦了擦，讪讪地笑，“你的眼神真好。”
　　谢嘉俊像是没看出她的尴尬，莞尔一笑，“是的，我差一点就成了一名飞行员。可惜体能测试中有一项没达标。”
　　卓小然哦哦了两声，低头看盘子。
　　见状，谢嘉俊又言归正传，道，“我说的那份工作……”
　　闻言，卓小然立即洗耳恭听。
　　谢嘉俊道，“我刚来s市不熟悉，需要一个PA，你有兴趣做我的PA吗？”
　　PA？是什么？
　　卓小然本来英语就屎，也没在外资企业工作过，所以对此一无所知。可当着谢嘉俊的面，又不好意思询问百度，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好在谢嘉俊见她一脸茫然，就补充了一句，“PA 就是personal assistant，中文叫私人助理。”
　　卓小然不明白，“为什么找我？我的英语那么烂，而且学历也一般。你要是正式对外招聘，一定能找到比我好的。”
　　谢嘉俊，“英语不好可以学，学历是大学毕业就OK，I don’t care这些虚的，只要求一点，就是做事踏实认真。”
　　卓小然还是困惑。
　　谢嘉俊只好坦言，“如果你非要我说实话，那就是你和我前女友长得很像，而我对她余情未了，所以看到你就像是看到她。”
　　卓小然，“……”
　　我去，这也太坦诚了吧。没想到这种狗血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卓小然顿时有点飘飘然。像总裁的前女友，换而言之，是不是在不久的将来会上演一出隐婚豪门的戏剧？哈哈。
　　卓小然正想入非非，耳边就听谢嘉俊继续道，“最近我很忙，没多余时间招聘面试，并对他们的人品进行深入了解。我也是考虑再三，因为得知你这段日子没有找到工作，才向你提出的。”
　　提到钱的事儿，卓小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总不能什么也不知道就先答应下来，于是她还是厚着脸皮问，“那你能告诉我，大概给我开多少工资吗？”
　　谢嘉俊道，“实习期四千，转正后五千。”
　　还以为会像电视里的那样，当上总裁贴身秘书就能收入过万，不过这也就是自己意淫一下，她也知道现实和小说还是有差距的。而且，就她这水准，四五千也是封顶了。
　　卓小然又问，“那保险税金什么的呢？”
　　谢嘉俊道，“等办理入职手续后，和其他员工一样，公司会统一替你们交税，三金一险还是五险一金，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到时候你可以看工作合同。”
　　听上去条件很诱人，卓小然很是心动，毕竟她现在是出于待业状态，一直无所事事的，别人问起来也不好听。
　　见她不说话，谢嘉俊以为她要考虑，便道，“你过两天再回答我也可以。”
　　卓小然忙道，“我愿意我愿意。但我有个要求。”
　　谢嘉俊问，“什么要求？”
　　卓小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答应了一个朋友陪他去旅游，不过，时间不长的，就是三日游。所以，能不能等我回来后，再办理入职？”
　　谢嘉俊道，“可以。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卓小然被他问住了，期期艾艾地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还没和他讨论过。”
　　谢嘉俊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日期，问，“这个月底能给我答复吗？”
　　现在才月中，应该能搞定安可，于是卓小然立即点了点头。
　　谢嘉俊道，“那好。我希望你能尽快入职。”
　　卓小然突然想到一事，忍不住问，“如果不是我主动联系你，你还会不会找我做你的私助啊？”
　　谢嘉俊一怔，随即道，“即便你不发微信，等我忙过了这段日子，也会联系你。因为除了你，我暂时想不到还有谁更适合这个位置。”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程西溪坐在沙发上，看着卓小然整理行李，一边啃苹果，一边口齿不清地道，“你真的打算陪安可去旅游？”
　　卓小然一边将衣服叠放整齐，一边嗯了一声，“答应过他的事，不能反悔。而且，他也帮过我很多次，就当是报答他了。”
　　程西溪道，“这段日子雨水贼多，外地很多地方都在发大水，干嘛非挑这日子去？”
　　卓小然，“下个月我就要开始工作了，可能挤不出时间，所以必须得速战速决。”
　　程西溪听了后，有点惊讶，“什么时候找到工作的？怎么都没见你去面试？”
　　卓小然放下手中的活儿，看向程西溪，感激地道，“说起这事，我还得谢谢你。下个星期我请你去吃一顿好的。”
　　程西溪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谢我？”
　　卓小然道，“那天你不是以我之名，和谢嘉俊搭讪了吗？”
　　程西溪脑袋好使，听她这么一提，顿时就明白了个大概，饶有兴趣地问，“那他给你一个什么职务？”
　　卓小然，“PA。”
　　闻言，程西溪一挑眉，“就你？”
　　卓小然不服气，“我怎么了。”
　　程西溪指着乱七八糟的房间，道，“你看看，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去当别人的私助。哈哈哈，这位谢副总裁是在作死呢。”
　　卓小然一脸莫名，“敢问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程西溪不答反问，“你造PA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吗？”
　　卓小然想也不想地道，“帮boss安排行程。”
　　程西溪，“还有呢？”
　　卓小然，“协助boss处理工作。”
　　程西溪又问，“还有？”
　　卓小然想了想，“解决公关危机。”
　　程西溪举起右手示意她继续。
　　卓小然挖空心思，“跟老板出席各种宴会。”
　　谁知，程西溪还是不停地追问，“还有。”
　　“还有？”卓小然干咳一声，“哦，对，私人助理也代表了公司的形象。”
　　程西溪一脸鄙视，“你就知道这些？”
　　卓小然愣愣地问，“难道还不够？”
　　程西溪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地道，“所以说你很傻很天真。”
　　卓小然倒是好奇了，扔下行李，坐到她身边拽着她问，“还有什么？你倒是有话就说啊，别老吊我胃口。”
　　程西溪，“你说的那些是公事，除此之外，还有私事。比如，生活协助。像是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啦，替他挡他不喜欢的追求者啦，当他的司机随叫随到啦，负责他的个人安全啦，安排并且陪伴他度假啦，在他遇到情感问题时当他的感情顾问……”
　　不等程西溪一一说完，卓小然就忍不住叫了起来，“停，这是找私人助理，还是找私人保姆？”
　　程西溪白了她一眼，“你以为呢？私人助理是公司里最难的职位，没有升职，却得24小时on call。没有这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啊，小然！”
　　卓小然被她吓到了，一阵哀声叹气，“我怎么知道，我以为就是协助处理公事。事实上，光是处理公事就够多了，没想到居然还要管他的家务事。我去，我要是都能处理好，他还找什么老婆，干脆和我结婚得了。”
　　程西溪揶揄地道，“这是个好主意。那你以后就是总裁夫人了，记得要多多罩着我。”
　　卓小然，“别开玩笑了。”
　　“我也没开玩笑。女私助嫁给老板的，也不是特例，毕竟私事公事一手全包，会让人养成依赖感。日久生情在一起，很正常。”说到这里，程西溪话锋一转，看着卓小然道，“坦白说，我还挺羡慕你，居然给自己谋到这么个好差事。”
　　五分钟前卓小然也这么想，不过现在……程西溪成功把她吓到了。
　　卓小然苦着一张脸，道，“哪里好了，这一个工作是任重而道远。”
　　程西溪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问，“你和副总裁不就是一面之缘吗？他为什么找上你？”
　　卓小然，“我也觉得奇怪。”
　　程西溪，“你没问他？”
　　卓小然，“问倒是问过。”
　　程西溪，“那他怎么回答的？”
　　卓小然，“说我长得像他的前女友，而他对前女友余情未了，所以睹我思人。”
　　程西溪忍不住翻白眼，“这鬼话你也信？”
　　“当然不信。可我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总不可能是因为我长太美，他情不自禁地对我一见钟情……哈哈。”话没说完，卓小然就自己先笑了出来。
　　程西溪也跟着笑，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长得像前女友，而且还是副总裁的前女友，这种概率是多少？她不由再次感叹卓小然丫的人品不咋样，运气却好到爆棚。
　　“他说你像她前女友，那你看到过她的照片吗？”
　　卓小然摇头。
　　于是程西溪又道，“下次有机会问他要来看看。要是他能拿出照片，那说明他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拿不出，那就是假的。他在忽悠你呢。”
　　“好。”卓小然停顿了下，忍不住问，“要是假的，他图什么呢？”
　　程西溪耸肩。
　　卓小然，“他是一个公司的副总裁，每天日理万机都来不及，应该也不会拿我寻开心。”
　　程西溪对此表示赞同，“而且，他长得也很帅，跟明星似的一个，再加上显赫的身世，估计身边不会缺女人。”
　　卓小然奇道，“你怎么知道他身世显赫？”
　　程西溪一怔，随即打了个哈哈，“美国知名公司驻华副总裁，难道还不显赫啊？”
　　卓小然，“哦，那你应该说他身份显赫，而不是身世显赫。”
　　程西溪嘲笑，“这么咬文嚼字做什么？打算改行当语文老师？”
　　卓小然跟着自嘲，“是啊，最近教安可中文，所以特别注意词语词组的用法，稍微用错一点，他就追着我问个不停。”
　　见她把话题又绕回了安可身上，程西溪便也不再纠结谢嘉俊了，继而问，“你打算带他去哪里？”
　　卓小然，“就三天时间，还能去哪里啊。杭州呗。”
　　程西溪，“杭州不错，你可以带他去西湖逛一圈，顺便去看看雷峰塔，再带他去看一段白蛇传的戏剧。”
　　卓小然点头，“嗯，我已经做好功课了，三天排得满满的。”
　　程西溪问，“那你们怎么去？火车吗？现在动车很快的，一个小时就能到了。”
　　卓小然道，“开车。”
　　程西溪，“吆，自驾啊！谁的车谁来开？”
　　卓小然，“租车租司机。”
　　闻言，程西溪立马竖起拇指，“厉害厉害。祝你好运。”
　　***
　　第二天刚破晓，车就来了，司机在下面一阵狂按喇叭，把左邻右舍都吵起来了。
　　程西溪抓着头发从她的卧室出来，一把掀开卓小然的被子，见着嗓子叫道，“主子都来了，你还在睡！快点带着你的行李滚，让老娘睡个安稳觉。”
　　卓小然被程西溪从温暖被窝里揪起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问，“现在才几点啊？”
　　程西溪没好气地道，“早上五点！环卫工人都还没上岗。”
　　我去，这个神经病！
　　卓小然捶胸顿足，急忙找到手机，一个电话拨过去，等接通后劈头盖脑地就吼，“安可，你脑残啊，这么早来干什么！”
　　安可淡定中带着点小兴奋的声音从那一端传来，“窝怕遇到早高峰，所以想在9点前赶到杭州。”
　　卓小然一怔，随即用更响亮的嗓门吼回去，“早你妹个高峰啊，今天星期六。”
　　安可，“……”
　　卓小然拉了一下头发，气急败坏地道，“你快让司机别再按喇叭了，不然整栋楼的人都要发飙了，到时候他们冲下来把你打一顿，我可救不了你。”
　　果然，一秒后楼下安静了。
　　安可道，“泥赶紧下来，窝门出发。”
　　卓小然懊恼地道，“出个屁。我还没起床。”
　　安可，“那泥赶紧起来，窝在楼下等泥，别让窝等太久。”
　　卓小然骂骂咧咧地挂断电话，然后拿起衣服冲进卫生间，手忙脚乱地一阵梳洗。五分钟后，她打着哈欠出来，拉起行李走了出去。
　　程西溪的声音从后面追来，“一路顺风。”
　　顺个p，遇上安可这个极品男，就注定不会顺利。
　　看见她下楼，安可欢天喜地地迎了过来，“小然，窝很期待窝的第一次旅游。”
　　卓小然白了他一眼，精神萎靡地走到后车厢，想打开车厢盖将行李放进去。结果，车盖一开，她顿时就震惊了，整个人都不好了，连瞌睡也被吓跑。
　　她瞪圆眼睛问，“这是什么？”
　　安可不觉得有异，回答道，“窝的行李呀。怎么了。”
　　怎么了？他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卓小然数了数，一共十个行李箱，她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安可，“敢问你都带了点什么？十个箱子！！！你准备移民火星啊？”
　　安可一脸认真地道，“这些都是必备的。”
　　卓小然忍不住问，“什么必备的？”
　　安可道，“这个箱子里放着三天的替换衣服，内衣、睡衣、运动服、外出服、浴袍，每天都要换一套。这个箱子放着床上用品，像是被套、枕头套、床单等。这个箱子里放了窝的餐具、水杯、酒杯、咖啡杯、还有窝每天早上要吃的早餐，牛奶和麦片。这个箱子里带了窝的沐浴用品，每天窝要沐浴一个小时……”
　　卓小然听的头晕晕眼花花，不由道，“那边有买啊，等到了那，去一趟超市不就能搞定了嘛！”
　　谁知，安可摇头道，“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窝从美国带来的，这里不一定买得到。”
　　卓小然憋着一肚子的气，指着一车的矿泉水，问，“这也是美国带来的？”
　　安可解释，“窝只喝VOSS这个牌子。”
　　卓小然不耐烦地打断他，“那又怎么样？”
　　安可道，“所以窝要带足三天的量，以防杭州没有买这个牌子。”
　　卓小然，“！！”
　　卓小然感觉自己被他的奇葩光击波射中，然后石化，最后碎成渣渣。她右手指着他，嘴里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一个赞。她服了，彻底败给安可，这男人绝对是她见过最牛、最傲娇、最会装逼的人，没有之一。
　　安可见她不说话，就推着她的肩膀上车，语气中不无兴奋地道，“走吧走吧，窝门上路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卓小然以为五星级宾馆的总统包房已经是顶配，后来才知道，在安可眼里只能算是万不得已才选之的标配。
　　安可订的，是一座三层别墅，占地一千平米。邂逅桃花源是别墅的名字，它坐落在余杭的老山脚下，环山抱水，远眺山峦起伏，近看小桥流水，美不胜收。还没走进去，卓小然就被震慑了，配有私人游泳池不说，还有一个可媲美于公园的大花园。樱花夹道、杨梅满枝、枫红槐金，腊梅馥郁，十足的人间仙境。桃花源，不枉此名。
　　走进别墅里，更是让人惊叹，青金岩为壁、大理石为地，再铺上青黛色的复古地毯，真是深沉中透着高贵，珍稀中透着奢华，只能说这个别墅的主人不但有钱，还有品位。
　　卓小然扔下行李，迫不及待地奔走在三个楼层里，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叹为观止。她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如此之大，而自己二十四年来的所见所闻，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就连替他们开车的司机大叔老齐也忍不住赞叹，“这里真大啊！能住多少人？”
　　安可道，“一共十七个房间。三楼东南朝向的那一间是属于窝的，其他的房间，泥门可以自己选。”
　　卓小然道，“我就住你隔壁那间好了。这里太大了，晚上有点慌兮兮。”
　　闻言，老齐立即识趣地道，“我住两楼，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卓小然听他说的暧昧，不由脸一红，忙道，“没有啦。我和他只是朋友，不碍事的。”
　　老齐哈哈一笑，一副我是过来人我明白的表情。
　　真是越描越黑，卓小然索性不解释了，转移话题，“这里住一个晚上多少钱？”
　　安可道，“三千……”
　　一个贵字还没出口，就听安可在后面加了一个货币单位，“美金。”
　　“what？”
　　“啥？”
　　卓小然和老齐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卓小然迅速算了一笔账，“三千刀折合人民币要两万！一天两万，我们在这住两晚，就要四万！”
　　老齐咋舌，“乖乖隆地洞。”
　　卓小然“你是不是有钱没地使啊？”
　　安可，“是啊。”
　　闻言，卓小然捶胸作猩猩状，一脸郁闷，“可以给我。”
　　老齐在旁边默默地点头。
　　这栋别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高端、大气、上档次，也许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于是卓小然和老齐两人拿着手机，把别墅里里外外，包括厕所花园车库，一个角落不拉下地拍了一遍。拍完后，一秒不耽搁地上传说说和朋友圈。而标题就是：啊，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一夜两万块，你值得拥有。
　　发出去后不到十分钟，就引起了轰动，迎来一连串的点赞和回复。
　　黄小丫：这是哪里？看上去很高大上哦。
　　程西溪：你堕落了。
　　周宁：你傍上大款了？
　　小冷：有什么了不起，我老板也经常去这种地方。
　　就连王哲也点进来。就是不知道他看到后，是啥想法。
　　卓小然没有怪癖，所以只带了替换衣服和洗漱用品，至于浴巾和被单什么的，就用这里的好了。
　　但安可就麻烦了，从牙刷到拖鞋，从被单到枕套，全都是从家里带来的，这个家还不是s市的家，而是美国的家。
　　卓小然一边帮他整理，一边抱怨道，“两万一晚上的别墅，还要自己套床单，怎么连个女仆也没有。差评差评差评。”
　　安可，“……”
　　***
　　因为出发的早，忙了半天也才八点多，此时阳光明媚，正是游西湖的好时机。
　　租了车，司机大叔随时待命。车子在西湖边上开，看中哪里的好风光，直接下车，不想走就打电话给老齐，他再开过来接他们。连停车位也不用找，比私家车还方便，卓小然不禁叹息，有钱就是可以任性啊。
　　比起摩登的s市来说，杭州美的是古色古香，安可在西湖边上的公园里走上一圈，不由心神俱醉，惊动地挥臂大呼，“这才是中国，这才是窝想象中的东方文明。”
　　因为离得近，卓小然来过杭州好几次，平台阁楼、小桥流水这些景致虽说美丽动人，但看多了也就不当回事。但此时在他的感染下，也不由心生自豪，骄傲地道，“那当然，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说到这里，卓小然忍不住想显摆一下自己的语文水平，便摇头晃脑地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在一个外国人面前秀中文，卓小然也不觉得害臊。
　　安可听得一愣一愣，每个字拆开了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却又一句也没听懂。
　　听他这么说，卓小然顿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酸爽感。想当初考英语阅读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安可不耻下问，“泥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卓小然道，“意思呢，就是说晴日的阳光拂照在西湖上，水波荡漾，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阴雨天的时候，山峦在细雨中迷蒙一片，有一种奇特的美。西子是我们中国的四大美女之一，又叫西施，这里就是把晴朗时的西湖比作化了浓妆的西施，而下雨时的西湖就是淡妆的西施，不管是晴朗还是阴雨，不管是浓妆还是淡妆，西湖和西施一样，都是美的一塌糊涂。”
　　听她这么一解释，安可茅塞顿开。他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把这四句诗词反复念了几遍，终于隐隐体会到诗中所描述的意境。
　　他突然击了下掌，喜道，“wonderful！把美女比作风景，把天气比作妆容，真是太有感觉了！”
　　卓小然被他大惊小怪的动作吓了一跳，白了他一眼道，“中文本来就博大精深，你呀，两个月不过是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
　　安可立即点头附和，“是的，泥说的没错。窝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去学习，要不然，以后每次见面，泥都教窝一首诗词，肿么样？”
　　说到这里，卓小然突然想起来，忙道，“恐怕从下个月开始，我不能教你了。”
　　安可笑容一沉，忙问，“为什么？”
　　卓小然道，“因为我找到工作了。”
　　闻言，安可立即露出了高兴的表情，说了一句恭喜你，可想到以后没法经常见面了，眼中又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抹失望之色。
　　“能不能周末教窝？窝可以付泥工资。”
　　听他这么说，卓小然不由有些感叹，想当初两人刚遇见的时候，她挖空心思想当他的中文老师，现在反而成了他求自己。
　　卓小然这人就是心太软，人家都这么放低姿态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便道，“好吧，那就周末。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安可道，“说吧，一个小时要多少钱，泥开价。”
　　卓小然摇头，“你之前答应我帮我开一个账户，带我玩比特币的。”
　　安可拍胸脯保证，“这个没问题。”
　　趁热打铁，卓小然又厚着脸皮加了一句，“你得保证我赚钱。”
　　安可，“可以。”
　　卓小然一想到自己离日入千的日子不远了，登时心花怒放。只见她双手抱拳，左腿一弯就要跪，同时嘴里还大喝一声，“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安可被她吓了一跳，急忙托住她的手肘，道，“泥，泥要干嘛？”
　　卓小然生怕他会改主意，伸出小指道，“我们拉个勾。”
　　安可不解，“拉神马狗？”
　　卓小然，“不是拉狗，是拉勾。是一种许下承诺的手势。”
　　于是，安可依样画葫芦地伸出小指头，和卓小然的勾在了一起。
　　卓小然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后她又加了一句，“谁变谁就是小狗。”
　　安可暗忖，原来狗是这样来的。
　　西湖很长，走完苏堤又来白堤，卓小然走的脚酸。
　　目光一转，看见街边停着一排共享自行车，卓小然眼一亮，拍着安可的肩膀道，“要不我们踩自行车吧！”
　　谁知，安可听了后，傲娇地一仰头，“不要。”
　　卓小然，“为什么？”
　　安可支支吾吾地不肯正面回答，“窝门不是有车，打个电话让老齐过来接窝门。”
　　卓小然摇头，“这一块我还没玩够呢，坐在车里那叫兜风，还怎么玩？况且，这里是单行道，这个时间段又堵，等他过来都快中午了。人家五点就跟着你出发，觉都没睡踏实，你就不能让人家消停消停？”
　　安可道，“那窝门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卓小然越听越觉得奇怪，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描。
　　安可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泥别看窝了，窝老实交代，其实，窝不会骑自行车。”
　　卓小然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我就知道。”
　　安可道，“既然泥知道，那就不要骑车了。”
　　“不行，下一个景点离这里还有点路，我才不步行走过去呢。”说到这里，她打了个响指道，“有了，我带你。”
　　安可觉得不可思议，“窝有八十多公斤，泥带的动窝吗？”
　　卓小然跃跃欲试，“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安可拒绝，“可是，窝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坐在女生的后头，他们会笑窝的。”
　　卓小然转头四处张望，“谁？谁笑你？”
　　安可，“吃瓜群众。”
　　嘿，出息了，连吃惯群众四个字也学会了。
　　卓小然道，“谁吃饱了撑的，会盯着我们看啊。而且，上次你让我背你的时候，也没这么矫情啊！”
　　好说歹说，安可还是一脸抗拒，卓小然的耐心被磨光了，一跺脚道，“安可，你到底坐不坐？”
　　被她吼了一通，安可心脏猛地一跳，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投降了，拼命点头道，“坐，窝坐。”
　　卓小然这才喜逐颜开，刷了微信付了账单，租来一辆共享自行车。
　　安可站在一边，看着她操作，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中国的黑技术真强大。
　　卓小然一步跨上自行车，拍了拍后面的位置，道，“安可，上来吧。”
　　安可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
　　见状，卓小然立马想起来，对了，还有老三套没做。于是，她又一步跨下自行车，从安可的包里掏出喷雾、湿巾纸和纸巾，但凡他会碰到的、以及可能碰到的地方，都被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喷了一遍。喷完后，再进行湿巾纸二重消毒，最后用纸巾擦干。
　　做完这一套动作后，卓小然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师父大人，请上座。”
　　安可破天荒的居然脸一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这一句师父，还是想到了其他什么。
　　卓小然站在踏板上，用力踩了一下，嘴里叫道，“坐稳喽！”
　　话音尚未落下，车子就啾的一声窜了出去，安可被吓个半死，急忙一把抱住了卓小然的腰，还抱的紧紧的。
　　风将安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吹来，“萧然，不要超过30码的速度。”
　　卓小然问，“为什么？”
　　安可道，“因为窝怕摔下自行车，脸朝地会毁容！”
　　卓小然笑道，“韩国等着你。”
　　安可忍不住一翻白眼，嘀咕道，“窝还是要原装的。”
　　两边的景致不停向后倒去，卓小然的长发被风吹起，时不时地拂在他脸上，就好像一只情人的手挠在心尖上，痒痒的。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天气炎热，再加上骑自行车还带了一个人，卓小然出了一身臭汗。看到路边有小超市，赶紧停下来，拽着安可跑进超市里吹空调。
　　一进门，顿时一阵凉风袭来，仿佛一下子从非洲走到了北极，卓小然舒爽地哇了一声。
　　安可忍了一秒后，还是没忍住，“这样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不好，汗腺被堵塞 ，容易得皮肤病……”
　　卓小然，“闭嘴。”
　　安可，“窝是为泥的健康考虑。”
　　卓小然不理他，“你要喝什么自己拿。”
　　说完后，她又一拍脑袋，“哦，对，忘了你只喝VOSS。这个小店里估计没有那么高大上的矿泉水。”
　　卓小然拿了一瓶蜂蜜茉莉雪梨柚子茶，肚子有点饿，又买了一个茶叶蛋，一串豆腐干，一串肉圆子，一包辣条，一包凤爪，一包牛肉干，一袋瓜子……零零散散一大堆。
　　安可不可思议地问，“这是你的午餐？”
　　卓小然纠正，“错，这只是零食。茶叶蛋、豆腐干和肉圆子现在吃，其他的带回别墅。”
　　安可把眉头皱成一团。
　　卓小然将零食放在收银台上，等着结账，所有的东西加起来只要三十多块。她看着安可，道，“花这点钱，我能吃这么多，而你只能喝一瓶水。”
　　安可纠正，“不是一瓶，是三分之一。”
　　卓小然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所以要是遇到灾难，我能生存一星期，而你只能活一天。”
　　虽然这些小零食其貌不扬，而且包装简陋，让安可十二万分的嫌弃，却不得不承认熏卤的味道很香浓。一香十条街，勾人食欲啊！本来他肚子还不是很饿，但现在看卓小然吃的是津津有味，嘴里不知不觉也口水泛滥了。
　　卓小然伸手递了一串肉圆子过去，道，“要不要尝尝味道？”
　　安可抿了抿嘴，暗暗地吞下口水，把头一撇，傲娇地道，“不吃。”
　　卓小然，“真的吗？很好吃的吆。”
　　安可努力坚持原则，“真的。”
　　于是，卓小然当着他的面三两口就把茶叶蛋豆腐干肉圆子给解决了，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好吃。”
　　安可哼了一声，“窝还是去吃肯德基。”
　　卓小然，“从这里过去，还有点路，你能坚持吗？”
　　安可，“窝打电话给司机。”
　　卓小然按住他拿手机的手，“哎，打什么呀？肯德基在闹市区，车子进不去。再说了，等他开过来，再载我们去，还不如步行来得快。”
　　安可，“那就骑自行车去。”
　　卓小然道，“我突然又不想骑了。”
　　安可，“泥在耍窝。”
　　卓小然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安可，“那为什么不骑自行车？”
　　卓小然嘿嘿一笑，“因为前面就是小吃街！”
　　安可问，“那窝还有多久才能吃到午饭？”
　　卓小然安慰，“最多半小时。”
　　安可，“可是我肚子饿了。”
　　闻言卓小然从背包里拿出一包零食，塞在他的手里，“饿了就吃这个垫垫。”
　　安可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辣条。
　　“这是神马？”
　　卓小然满嘴跑火车道，“这是中国零食界的传奇。”
　　安可皱着眉头，“辣吗？”
　　卓小然，“保证是你能承受的程度。”
　　安可一脸犹豫，“可是窝没有吃零食的习惯。”
　　卓小然，“那你就把它当成中国美食来吃，可能会从此帮你打开一扇通往新世纪的大门。”
　　见安可还是各种抗拒，卓小然干脆付之于行动，啪嗒一下撕开了包装，抓起一根辣条就往嘴里里送，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道，“这种传奇零食必须两个人一起。”
　　安可半信半疑地问，“为神马？”
　　卓小然吹道，“因为这样才能增进彼此的感情，让普通人变成好朋友，让好朋友变成更好的朋友，让更好的朋友变成情人，让情人变成亲人，让亲人……变成一起去坟墓的道友。”
　　安可听的晕乎乎，只听懂了一句，让朋友变成情人，于是问，“真的吗？”
　　卓小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味道能让你终身不忘。”
　　安可，“……”
　　在卓小然的安利下，安可终于松动了，道，“那就给窝来一个，不，还是半个。”
　　小然折了一小半递给他。
　　安可拿在手上，先是闻了闻味道，超出他的认知，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像是怕有毒，然后又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他嘶的一声，发现比自己想象的要辣。
　　他忍不住又开始纠结了，问，“这个是什么东西做的？”
　　卓小然也不知道，将包装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才看到成分表，“啊，是黄豆。哦，原来辣条是黄豆做的。”
　　吃了那么多年的辣条，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料。
　　安可问，“那是哪个厂商生产的？工厂在哪里？机器多久清洗一次……”
　　见他老毛病又来了，卓小然急忙打断他，道，“停。这都是在卫生食品局的严格监督下生产的，喏，这里，看见没，还有卫生局的检验标志。”
　　安可端详半天，确定卓小然没有忽悠自己，这才放心大胆地将辣条塞进嘴里。
　　说服他吃一口零食，简直难如登天啊，卓小然瞪着他，追问，“怎么样，怎么样？”
　　安可似乎没料到这辣条这么硬，只好用力地咀嚼了两口，见他皱起眉头，卓小然的心也跟着一起跳到了喉咙口。
　　一分钟后，他咽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差不多就是见到长久未见的老朋友后，又突然发现老朋友其实是外星人的这种一言难尽的心理。
　　安可甩了甩手，看着卓小然，几次三番想开口，但最终都欲言又止。
　　卓小然试探性地问，“more？”
　　他先是摇了摇头，之后又点头，纠结地吐出一句，“maybe。”
　　卓小然索性把剩下的三分之二也一起给了他。
　　安可估计是被辣条的奇特味道震惊地没法好好说话了，所以咬一口蹦一句strange。他一共吃了七八口，就说了七八个strange。
　　等他把剩下的辣条吃完，沉默了半晌，把嘴里残留的味道都回味了一遍，这才总结性地道，“strange，but nice. No，it’s fantastic.”
　　说着，他的目光又绕到了卓小然手上的辣条上，不等他开口说话，卓小然就一脸I understand地将整包辣条递了个过去。
　　“well，窝平时不爱吃零食，可是这个味道……”说着他向卓小然投来一个**的小眼神，继续道，“I can’t hold.”
　　“那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呢？”
　　安可，“很难说，一开始像是在吃蜡，可是又很硬。然后等咀嚼很多次的时候，味道渐渐扩散，不光是辣味，还有其他的味道，感觉像是在吃肉干。这是一种很神奇的食物，明明没有肉，却能吃出肉的味道。”
　　听他这么一说，卓小然顿时就乐了，道，“刚才就和你说，这是我国最具有传奇色彩的零食。哈哈。”
　　安可道，“这包辣条能借窝研究一下吗？”
　　卓小然大度的道，“给你，都给你了，不够还能再买。”
　　安可忙道，“一包够了。”
　　卓小然诱惑道，“前面小吃街，还有很多更神奇、更好吃的东西。”
　　谁知，安可还是遵从原则，摇了摇头道，“窝午饭吃肯德基。”
　　卓小然也就不坚持了，比起吃肯德基这种不健康食品，她还是更愿意吃杭州的各种小吃。
　　还没到步行街，各种食物的香味就迎面扑来，卓小然不能淡定了，扔了安可大步冲进了人群中。
　　卓小然最爱吃臭豆腐，油炸后再浇上甜蜜酱，真是人间美味。
　　“多少钱？”
　　营业员，“五块。”
　　卓小然想也不想掏出钱，就要来一份。
　　安可捂着鼻子，叫道，“等一下，这是神马？为神马这么臭？”
　　“废话，臭豆腐必须得臭，越臭越好吃。”
　　安可几乎把眉毛眼睛都皱一块去了，“就不能不吃吗？”
　　卓小然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当、然、不、能。”
　　看见她插起一块豆腐就往嘴里塞，安可的尴尬症都犯了，“这么臭的东西，泥肿么吃的下去？沃德天，这是在马桶里做的？沃德天。”
　　安可见她一口接着一口，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因为刚出油锅，还冒着热气，有些烫嘴。卓小然一边流着汗，一边伸手扇了扇，道，“真的很好吃，来，尝一口。”
　　见她叉着一块臭豆腐，朝着自己走来，安可奔溃地向后退让，嘴里叫道，“泥站住，站住，别过来！”
　　卓小然道，“你捏住鼻子一口吞。”
　　安可，“窝不要！”
　　卓小然有心捉弄他，追在后面偏要他吃一口，“你吃不吃？”
　　安可，“不吃，打死不吃！”
　　卓小然使出了杀手锏，“你要是不吃，我今天就坐火车回s市，明后天你自己一个人玩吧。”
　　听她这么一说，安可立马蔫了，带着郁闷的小眼神瞪着卓小然。
　　卓小然扬了扬手中的豆腐，“吃不吃？”
　　安可硬着头皮，咬着牙，“吃。”
　　卓小然喜逐颜开，插起一块臭豆腐就凑了过去。
　　安可把心一横，屏住呼吸张嘴咬了一口。
　　见他一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卓小然忍不住拍了他一下，道，“别这样嘛，又不是让你吃屎。”
　　对安可来说，这就是在吃屎。
　　不一会儿，安可脸上的神情没再那么痛苦了，卓小然好奇地问，“怎么样？”
　　安可不情不愿地承认，“抛开臭味，口味还行。”
　　卓小然得意洋洋，“早说了啊，这是中国传统美食，怎么可能不好吃呢？”
　　安可摇头，“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
　　卓小然好奇，“那是……”
　　就是说不上来，所以才让他郁闷。安可的强迫症又犯了，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此时的心理，这让他很是抓狂。于是，他叉起剩下的半块豆腐，放进嘴里……
　　这一次他没有货囫囵吞枣，而是尝了尝味道。裹在外面的面粉香脆，里面的豆腐滑嫩，外焦里嫩，很有质感。再加上甜甜辣辣的酱汁……其实并不难吃。
　　安可忍不住又吃了一块，这种闻起来臭烘烘的东西有一种魔性，他越是说不出味道，就越是想吃。
　　一口气把剩下的三块豆腐吃了个精光，安可突然眼前一亮，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叫了起来，“窝知道了，窝终于知道了。”
　　卓小然好奇地问，“你知道什么了？”
　　“窝知道吃臭豆腐是一种什么体验。”
　　“什么体验？”
　　安可道，“就像是坐在马桶品尝珍馐一样！”
　　卓小然，“……”
　　安可继续道，“刚开始吃的时候，很是抵触，因为谁会坐在马桶上吃饭？But一旦克服了恶心心理，养成了习惯，就会觉得其实边吃边拉也没什么。”
　　卓小然被他这神理论给震晕了。

　　☆、第40章 第四十章

　　街上有很多风味各异的小吃店，臭豆腐、油墩子、老鸭粉丝煲、羊肉串、烤香肠……各种美食汇聚一堂，菜香加肉香四处飘散，把卓小然馋的直掉哈喇子。
　　一开始的时候，安可很是抗拒，一会儿嫌弃这个不干净，一会儿又嫌弃那个不健康。可是在肚子发出一连串的连环夺命call之后，他就是坚如钢铁也扛不住了。
　　看见一家餐馆在卖小笼包，卓小然一个转身就把安可甩了，大步走进店里。
　　安可隔着橱窗，见服务员端着一笼笼晶莹剔透的小笼包走来走去，不由咽了口口水，做着最后的挣扎，一把拽住卓小然道，“今天不是吃包子的日子。窝门能不能明天再来？”
　　卓小然，“好。”
　　安可心中一喜，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她在那里继续道，“你可以明天来吃，但我今天就要吃。”
　　安可嘴角一抽。
　　卓小然不再管他，自己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她拿起桌子上的菜单，一边研究，一边决定自己吃点什么好。
　　安可举步维艰、进退两难，原则不能破，可是又很想吃，怎么办呢？
　　这时，服务员来了，看见安可这个老外，就热情洋溢地道，“您这边坐。想点什么？要不要来一个我们的招牌小笼包，松露陷的，包您没吃过！”
　　安可让了让，避开和服务员进行身体接触，然后摇了摇头，“窝不吃。窝就看看。”
　　服务员一愣，看？饭店里有什么好看的？
　　见状，卓小然忙道，“他是我朋友，他不吃但我吃，给我来一份小笼包，要猪肉馅的，一碗老鸭粉丝煲，四个汤团两甜两咸，哦，对了，再给我来四个烧麦。”
　　点完餐后，服务员下去准备。
　　安可，“泥点那么多，吃的完吗？”
　　“这不是还有你么？”说着，卓小然拿起一双一次性筷子掰开，搓了搓后，递给安可。
　　安可说得是斩钉截铁，“窝不吃。”
　　可说是这么说，人却已经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手里还拽着她递过来的筷子。
　　卓小然笑他道，“嘴里说不要，但身体还是很老实的嘛。”
　　闻言，安可赶紧放下筷子，一脸怨念地瞪着卓小然，“泥太坏了！”
　　卓小然嘿嘿一笑，道，“我做了功课的，这家店的味道很好，是全杭州最正宗的。”
　　安可哼了一声。
　　卓小然道，“我说你就不能暂时别去管卫生，只看味道？”
　　安可坚定地道，“不能。”
　　卓小然道，“那好吧。我吃你看着，等我吃完，再带你去肯德基。”
　　安可怨念十足，“为神马不能先去肯德基？”
　　卓小然，“因为女士优先嘛。”
　　一句话竟让他无言以对。
　　两人说话间，食物一样样地被送了上来，摆满一桌子。
　　卓小然道，“你要是不吃，我就让服务员打包，带回去给齐叔吃。”
　　安可，“……”
　　卓小然见他一脸纠结，便道，“你慢慢想，在我吃完前，告诉我你的决定就行。”
　　安可瞪视她半天，这才气鼓鼓地憋出一句，“I hate you。”
　　怨念大的，能把方圆十里的花草树木击秃。
　　以为他真能扛得住，不料，卓小然才吃了一个小笼包，这家伙就丢盔弃甲了。他怒气冲冲地拿出纸巾，反反复复地擦筷子。
　　卓小然看不下去，忍不住道，“筷子都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扔，你消什么毒呀？”
　　安可喊住走过身边的服务员，拿出一张一百块，放在桌子上，“窝要买一杯开水。注意：一定要100°烧开的。”
　　服务员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拿一百块钱买开水的，愣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道，“我们这没开水卖……”
　　安可微微皱眉，可还没待他开口说话，旁边的老板就及时插了进来，接过话茬道，“有的，有的，您稍等片刻。”
　　说着，就捧着钱下去了。
　　只见老板拍了服务员一巴掌，骂道，“你榆木脑袋啊，热汤没有，热水还能没有么？”
　　服务员委屈，“菜单里没有。”
　　老板又给了他一个爆炒栗子，“就不会给他现烧啊！一百块钱呢。”
　　过了十来分钟，老板亲自来服务他们，只见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暖瓶，怪沉的，往桌子上一放，发出碰的一声响。
　　“您要的热水。”
　　安可纠正，“窝要的是开水。”
　　闻言，老板拍胸脯保证，“绝对是100°烧开的。”
　　安可说了一声谢谢，不等老板走，就打开热水壶，把碗碟盘子杯子里里外外全都烫了一遍。
　　老板恍然，原来要热水是这个用处，便道，“您放心，我们店里很注意卫生的。”
　　安可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那能让窝看一下泥门的厨房吗？”
　　老板，“……”
　　卓小然忍无可忍，啪的一下放下筷子，喝道，“安可，你差不多点得了，别得寸进尺啊！”
　　安可被她吼得耳膜一震，果然消停了。
　　老板在一边向卓小然举起拇指，八卦地问，“男朋友？”
　　卓小然摇头，“不是。”
　　老板又问，“老公？”
　　卓小然还是摇头，“不是。”
　　“小姑娘好眼光，找了个有钱的外国人。”老板像是没听懂她的话似的，巴拉巴拉将安可从头到尾地夸奖了一顿。
　　老板走后，安可也终于把所有器皿都擦干净了，他看着卓小然往碗里倒醋，一脸迷茫。
　　作为一个老司机，给他指点一下迷津是必须的，于是卓小然将装着姜丝的碟子推到他面前道，“放一点姜丝，再倒上酱油和米醋，按照3:1的比例放。”
　　安可举起筷子，看着碟子举棋不定，“一点姜丝是多少？十根还是二十根？”
　　卓小然想也不想地回答，“放三十根。”
　　于是，安可一根一根数了三十根姜丝出来，整整齐齐地堆放在自己面前的空碟子里。他伸手去拿酱油瓶，手伸了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便问，“你说要放酱油和米醋，那到底是先放酱油，还是先放米醋？”
　　卓小然本想说随便，但突然意识到要是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她就别想再吃一顿安静饭了，于是急忙半路转口道，“先酱油后米醋。”
　　安可拿起酱油瓶，作势要倒，刚做了一个倾斜的动作，忍不住又问，“3:1，3是指姜丝，还是酱油和米醋？”
　　卓小然，“当然是姜丝。”
　　安可想了想，转头叫道，“服务员，麻烦泥过来一下。”
　　卓小然扶额，“你又怎么了？”
　　安可道，“窝需要一个量杯。”
　　卓小然不淡定地问，“你要量杯做什么？”
　　安可道，“这样窝才能按照姜丝的重量，精确倒出酱油和米醋的量。”
　　艾玛，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了？
　　卓小然拍了下桌子，腾地一声站起来，把指关节按得劈啪作响。
　　安可抬头看着她结巴道，“泥，泥要做什么？”
　　虽然很想揍他一顿，但她还是适时忍住了，一把抢过他面前的碟子，拿起调料瓶倒出适量的酱油和米醋，然后往他面前一放。
　　“这样行了吧？”
　　因为放的时候太过用力，调料晃了一点出来溅在桌上，安可看见后，又开始坐立不安。他赶紧拿出纸巾，将桌子和碟子的边边角角都擦干净，确定不留下一丁半点多余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后，安可搓着手，再次拿起筷子。
　　见状，卓小然暗忖，终于可以开动了，真是不容易啊！
　　安可问，“吃的时候，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卓小然这回学乖了，把头摇成拨浪鼓，道，“你爱咋吃就咋吃。吃个高兴，吃个即兴，吃个方便。”
　　安可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在勺子里，迟疑一秒后，把头凑过去咬了一口。
　　汤汁溢了出来，顿时满口留香。
　　因为经过刚才他的一番折腾，小笼包早就不烫了，所以他这么一口下去，也没什么问题。
　　卓小然看着安可，问，“怎么样？”
　　安可没说话，而是迫不及待地又咬了一口，小笼包就这么点大，哪里经得起他咬？不一会儿，一只小笼包就没了踪影。随后，他把目光瞟向了蒸笼。
　　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坚持原则，周六坚决不吃包子，现在就已经被小笼包征服，瞧他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卓小然觉得好气又好笑。
　　安可一开始还很含蓄，细嚼慢咽的，慢慢品其味道。可吃到后面，索性一口一个，一笼一共也就七八个，瞬间就见了底。
　　卓小然将水递过去，“你要不要喝一口？别噎着了。”
　　安可摇头，用力咀嚼嘴里的包子，怎么能这么好吃呢？
　　卓小然怕他吃得那么猛，会被噎死，急忙又把盛着老鸭粉丝煲的碗推了过去，“那你尝尝这个，也很好吃。”
　　这次，安可没有抵抗，拿起勺子，直接就从碗里盛了一勺子的汤，就往嘴里送。
　　可能是真饿了，也可能是被小笼包勾出了馋虫，安可一口气就消灭了大半碗。一抬头，看见目瞪口呆的卓小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忙道，“窝再给泥买一碗。”
　　卓小然却是惊诧万分，道，“这是我的碗，你居然吃我吃过的……”
　　安可自己也吃了一大惊，忙把碗往前面一推，紧张地连话也说不利索了，“窝，窝，窝吃了泥的碗。”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是，我和你进行了口水交流。
　　见他这神经兮兮的样子，卓小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吃了就吃了，我又没病。”
　　安可吐出一口气，道，“unbelievable。”
　　闻言，卓小然立即语气夸张地道，“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你用了我的碗，居然没晕倒。”
　　安可摇头，“窝不是说这个，窝是说小笼包的味道。”
　　卓小然一脸问号。
　　安可只好道，“真是太好吃了！”
　　能听到这个挑剔大师的夸奖真心不容易，卓小然立即喜逐颜开，将烧麦推到他面前，道，“那你再试试这个。”
　　安可吃了烧麦后，觉得还是小笼包更胜一筹，于是把服务员喊来，又点了一笼。
　　卓小然道，“你要小心烫，刚出笼的小笼包汤汁很烫嘴。”
　　安可不信邪，咬一口下去后，果然被烫得直吹气。
　　他一脸幸福感爆棚地吃着小笼包，一边问，“为神马会有这么多的汤汁？这汤汁是怎么弄进去的？”
　　卓小然，“把肉汤冻成肉冻，再放进肉馅里。蒸熟的时候，肉冻化了，也就成了汤汁。”
　　安可啧啧地感叹，“天才啊，应该给发明小笼包的人颁发一个食品发明奖。”
　　卓小然故意使坏，问，“那你还吃不吃肯德基了？”
　　安可摸着肚子摇头，“窝门明天再来吃！”
　　卓小然，“别明天。晚上就可以。”
　　安可一脸为难，“可是窝晚上只吃面包。”
　　卓小然道，“去他妈的面包，反正你都破戒了，那就一破到底吧。”
　　安可好奇，“晚上泥打算吃什么？”
　　卓小然，“带你去吃正宗的杭帮菜。哦，就是杭州特色的小菜！包你喜欢。”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下午，卓小然租了一条船，然后拽着安可去泛舟。
　　卓小然和船家谈价格，“一百五一个小时也太贵了，能不能给我们打个折啊。”
　　船家指着路边的牌子道，“我们都是明码标价，统一收费，不多收您一分也不能少收一分。要是谁开价高了，您可以去西湖管理局投诉。”
　　卓小然，“真的不能再便宜一点点了？”
　　船家为难，“姑娘诶，我们做生意不容易，您就别砍价了。”
　　想想这钱又不是自己出，于是卓小然一锤定音，“好吧，一百五就一百五。”
　　谈妥了生意，船家很是高兴，忙道，“那就上船吧。”
　　湖边停了一排，清一色的手划木船，卓小然问，“上哪一条啊？”
　　船家指着其中的某一条，安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瞧见旧不拉几的一堆烂木头，顿时把眉头皱成了一团，几乎是脱口而出，“窝不去。”
　　闻言，船家笑容一僵，“您这是消遣我呢。”
　　卓小然赶紧赔笑，“我们去的去的。”
　　说着，一把拉住安可的衣襟，将他拽过来，低声警告道，“不许不去，否则你就自己玩！”
　　安可最怕她这一句，无奈之下，只好跟着一起走到岸边。
　　在船家的帮助下，卓小然一步跨上了船，安置好一个后，他又伸手去拉安可。
　　谁知，安可站在岸边上一动不动，让他干伸手白等半天。船家只好扯着嗓子喊，“小伙子，把手递一下，我拉你上船。”
　　安可问，“你的船干净吗？”
　　船家道，“干净的，刚打扫过呢。”
　　安可这双眼就像是x光似的，层层扫过船厢，然后嫌弃地道，“桌子上有香烟头，凳子上有脚印，扶手上粘着口香糖……”
　　他一口气说了一连串出来，把船家唬的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卓小然道，“这个老外中文不错啊！”
　　卓小然打了个哈哈，然后转头看向安可，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道，“给我上船，立即马上！”
　　安可犹豫了片刻，考虑到自己不想失去卓小然这个好伙伴，就勉为其难地妥协了。只不过，在上船前，他对船家道，“麻烦泥把桌子上的烟头扔掉，把凳子上的脚印擦掉，把扶手上的口香糖弄干净……”
　　船家哼唧唧，对这个啰嗦又挑剔的客人很不满意，一边敷衍安可，一边对卓小然抱怨，“我们这里都是统一标准，我又没多收你们一分钱，为什么别的客人能坐，遇到你们就不能？我赚钱也不容易啊，大太阳底下的还要给你们划船……”巴拉巴拉一百字。
　　安可做了个收的动作，等他闭嘴后，从包里拿出五六张一百块，道，“要是泥能做到窝刚才说的要求，这些钱就是泥的；泥要是不能，那窝就去找别的船……”
　　不等他把话说完，船家立即态度360°大转弯，堆满笑容地道，“能能能，您稍等哈。”
　　安可，“等等。”
　　船家以为他要反悔，立即转头望过来，只见安可从包中拿出酒精喷雾和湿巾纸，抛给船家道，“请用这个消毒。”
　　“好嘞。”船家用最快速度、毫不含糊地把船厢收拾干净，确定桌上、凳子上以及地上没有任何垃圾，这才恭请安可登船。
　　安可挺了挺胸，就跟慈禧太后似的被扶上船。
　　船家道，“您放心坐，我保证擦得干干净净，绝对不留半点细菌。”
　　龟毛如安可，必然会亲自检查一番，在确定没问题了后，这才一屁股坐下来。
　　哎，这家伙的矫情又出新高度啊。卓小然啧啧地感叹。
　　见两人都落座了，船家嗷的一嗓子叫开了，“开船喽！”
　　话音落下，他用船桨用力一顶岸边，木船缓缓地驶离。
　　虽说天气炎热，但坐在船里，一阵阵湖风迎面吹来，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后面船家摇着船，一晃一晃的，让人想起《新白娘子传奇》里许仙和白素贞相遇的那一幕，触景生情，卓小然不由哼唱了起来。
　　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安可听的暮暮懂懂，便问，“是什么意思？”
　　卓小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船家在外面插嘴道，“小伙子，你这也不明白，人家姑娘是想和你处对象呢。”
　　卓小然，“……”
　　安可脸一红，看着卓小然扭扭捏捏地问，“真的吗？”
　　卓小然忙撇清，“当然不是！就一首歌而已，是你们想多了！”
　　安可哦了声，两人没再说话，一时间船上气氛有些尴尬。船家见自己好心做坏事，担心一会儿钱拿不到，赶忙亡羊补牢，指着湖中央道，“快看那里，这就是西湖著名的三潭印月。”
　　于是，两个年轻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远处伫立着三个古色古香的石坛。
　　虽说对卓小然来说，杭州并不陌生，但还是第一次在湖上泛舟。听船家这么说，便感兴趣地问，“有什么典故吗？”
　　“我们本地人有一个传说。古代的时候，有一条黑鱼精，逃出龙宫后闯到钱塘江兴妖作怪，害的钱塘江年年发大水……”
　　船家娓娓道来，卓小然听的滋滋有味，安可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老往船沿上瞅。
　　原来刚才船家那随意的一指，他不但看到了三潭印月，还看到了躺在船沿边上的烟头。随着船来回晃动，烟头也不停地滚来滚去，几次差一点就要落到水里。
　　这一下，安可的强迫症犯了。他握紧拳头，逼着自己看别处，可是这滚动的烟头就像卡在喉咙口的鱼刺，要么吞下要么吐出，这样不上不下的，简直是要他的命。
　　在克制了五分钟之后，安可爆发了，一下站起来，但因为人太高，而咚的一下撞到了船篷。
　　见两人目光齐刷刷地望向自己，安可抱歉地笑了笑道，“泥门继续，别管窝。”
　　卓小然直觉他又要做出什么奇葩事了。
　　果然，事实再次证明了她的预感。
　　只见安可摇摇晃晃地走到船边，蹲下身体，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裹住自己的手去捞那个掉落在船边上的烟头。
　　卓小然哭笑不得，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关注点永远和常人相左。
　　小船不太稳，一阵波浪过来就左右晃动起来，这小半截烟头自然而然也一起随波逐流。
　　安可扑了个空，烟头哗啦一下，滚到了另一边，于是他只好起身去另一边。但是，这船就像是故意和他过不去似的，晃个不停，烟头也一起到处乱滚，就是让他捡不到。
　　船家道，“您干吗呢？船上危险，不要动来动去，也不要探出身去！”
　　卓小然也道，“安可，坐回去。”
　　安可道，“给窝一秒钟。窝马上就捞到了。”
　　说完，他像猛虎捕食一般，以迅雷不及灌耳之速一爪子按住了烟头。见自己把控全局，安可大大地松了口气，终于啊，还是没能逃出他的如来神掌。
　　卓小然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这人是脑子有坑还是怎么着？她不由板起脸，冲着他河东狮吼道，“给、我、坐、回、去！”
　　安可被她吼得心脏剧烈一跳，赶紧起身想回到自己的座位，这时，旁边有一艘游艇经过，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潮。他们的小船如同激流勇进一般，陡得一晃，安可一下子站不住脚，差点一个跟头栽进湖里。
　　说时迟那时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卓小然发挥出了那百分之九十的潜能，飞身扑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安可，硬是在他和西湖做亲密接触之前，把他给拖了回来。
　　救得了安可，却救不了他的手帕和那半截烟头，只见手帕和烟头在半路分道扬镳，咚的一声先后掉进了湖里。
　　安可伸出手，心痛万分地道，“窝的手帕！”
　　卓小然惊魂未定，还维持着抱住他的动作，耳边传来他的声音，顿时就怒了，用力掐了他一把，光火地道，“还手帕，手你妹啊！要不我动作快，现在你就已经掉进西湖里喂黑鱼精了。”
　　安可自知理亏，可看着飘远的手帕，还是忍不住道，“这是窝第一次赚钱买的，跟了窝十年。 ”
　　卓小然没好气地指着湖水，道，“那你跳进去捡。”
　　安可支支吾吾地道，“窝，窝不会游泳。”
　　卓小然憋着一肚子气，“那就闭嘴好吗？”
　　安可看着卓小然欲言又止。
　　卓小然双手抱胸，看也不看他一眼，就直接斩钉截铁地拒绝，“想也别想。别说我不会游泳，就算我会，我也不会跳湖帮你捡手帕。”
　　说到这里，她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你脑子有病，我可没有。
　　于是，安可把目光转向船家，想去拿钱诱惑他。瞧瞧这动不动就用钱解决问题的小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土豪似的，卓小然忍无可忍，一把按住他的手，道，“等上岸后，我去买一块新手帕送给你，行了吧！”
　　她手心传来热度，像一阵电流似的钻进了他的皮肤，让血管里的细胞瞬间跳跃起来。说起来，安可还是第一次和姑娘牵手，再联想到刚才被她紧抱在怀中，感受到她胸口的温香软玉，顿时心神一荡。
　　他不自在地干咳一声，转头望向右边，企图掩盖自己微微发红的脸，同时又不忘傲娇，道，“窝不要。”
　　卓小然哼了声，“切，爱要不要，不要正好给我省钱。”
　　过了一会儿，只听船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两位客人，三潭印月岛到了，你们要不要上岛去看看？”
　　卓小然点头，“好的。岛上逛一圈，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船家道，“这个岛挺大的，估计得要两三个小时，这样，我在码头等你们。你们结束后，就来约定地方找我。差不多六点天黑，晚上会闭岛，天黑前一定得离开。如果还有剩余时间的话，可以再带你们去附近的小岛逛逛。”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安可给他的小费比包船费还多，所以船家特别热情。
　　卓小然不由再次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真是一点也没说错。天下人心，无坚不摧，唯钱可破！
　　两人上了岛，买了门票，当然这一切都是安可掏的钱。
　　卓小然在来之前做过功课，想在安可这个外国人面前显摆一下自己渊博的知识面，便道，“这是西湖中最大的岛屿，6万平方米，有小瀛洲之称。你知道为什么叫它小瀛洲吗？”
　　见他一脸茫然，她得意洋洋地给他扫盲，“因为蓬莱、万丈、瀛洲是传说中仙人聚居的三个仙岛，而恰好西湖的湖心亭、阮公墩、三潭印月也是这种一池三岛的模式，所以人们就把湖心亭比作蓬莱、把阮公墩比作万丈、把三潭印月比作小瀛洲。”
　　安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卓小然又道，“三潭印月最著名的就是，在中秋之夜，能在湖中看到三十三个月亮。”
　　安可算来算去，都算不出三十三个月亮。
　　卓小然指着湖面道，“看到那三个石塔了吗？”
　　安可点头。
　　“在每个塔中央点上一支蜡烛，圆形的洞孔中就会闪烁出烛光，远看如同月亮。而每个石塔都有五个洞，三个石塔就能映照出十五个月亮，再加上倒影，就有三十个。然后天上一个真月亮，湖中一个真月亮的倒影。”
　　安可道，“那也只有三十二个。还有最后一个月亮呢？在哪里？”
　　闻言，卓小然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道，“最后一个嘛，自然是在赏月人的心里。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白月亮，不是吗？”
　　安可一怔，忙追问，“这是神马意思？”
　　“意思就是……”卓小然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道，“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泛舟回来，天渐渐黑了下来，西湖上的霓虹灯逐一被点亮了。
　　走了一下午，卓小然拿出手机给老齐拨了个电话，“齐叔，我们现在在xx附近，你过来接我们吧。之后想去xx路上的xx饭店，对了，你要是还没吃晚饭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吃……嗯，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安可一脸不可思议，不等她挂断电话，就忍不住说道，“又要吃？中午不是才吃过。”
　　卓小然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那你昨天拉过，今天就不拉了？”
　　安可眨巴着眼睛看她，竟无言以对。
　　卓小然看他吃瘪，心情愉悦，比了一个胜利的动作。中国vs美利坚，中国胜出。
　　不一会儿，车子就来了，老齐在车里向他们招手。
　　卓小然赶紧拉着安可，一路小跑过去。
　　等他们上车后，老齐问，“想去哪里？”
　　闻言，卓小然赶忙打开手机里的GPS定位系统，道，“就是这个地址，你只要跟着导航开就行。”
　　饭店并不远，就是在市中心，停车有些困难。
　　见老齐兜来兜去总找不到停车的地方，卓小然没耐心了，一拍大腿道，“别找了，就近找个停车场吧。”
　　老齐，“估计很贵。”
　　“没事。”卓小然一指安可，“反正这位款爷买单。”
　　闻言，老齐也就不多说废话了，一个掉头，直接将车开去了停车场。
　　下车后，卓小然带着三人直奔饭店。
　　她一马当先地推门走进饭店，同时介绍道，“我网上查过，这家店口味最地道，而且价格便宜，童叟无欺。很多本地人都慕名而来。”
　　安可一脸挑剔地跟在最后，进店不过短短几秒钟，就已经把店堂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事无巨细地打量了一遍。因为之前遭遇了老鼠攻占厨房之事，给他脆弱的心灵留下了极其深刻的阴影，导致现在走进饭店就疑神疑鬼，恨不得能跑进他们的厨房先一看究竟。
　　卓小然可没他那么讲究，不干不净照样长大。她对饭店的外观赞美了一通，看得出来，老板蛮用心的，把饭店装修得古色古香，桌子椅子都带着浓郁的复古色彩。因为名堂在外，来吃的人也不少，难能可贵的是还保持清洁。服务员笑容满面，有条不紊地迎来送往，看上去的整体感觉很不错。
　　她找了个位置，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刚拿起菜单，就听见老齐在一旁不解地问，“安先生他为什么不坐？”
　　“别理他。”卓小然见怪不怪，冲着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齐叔，你坐。”
　　老齐不像卓小然那么随意，他和安可没什么交情，说白了他就是安可雇来的司机。哪有老板不坐，雇员先坐的道理，所以尽管卓小然很客气地招呼他，他也不敢坐，而是垂手站在一旁等老板指示。
　　“你们快坐下，不然我怎么点菜？”见安可犹犹豫豫一脸纠结，卓小然就火大，这龟毛男真是没药救了。
　　安可在心里告诫自己，坐下可以，但只能看不准吃。
　　见他拿着喷雾，老齐立即伸出援手，主动帮他把所有会触碰到的东西都喷了一遍。
　　折腾老半天，两人终于坐下了。
　　卓小然也决定好吃什么了，于是挥手喊来服务员，“一个西湖醋鱼，一个东坡肉，一个龙井虾仁，一个糖醋排骨，一个酱鸭，一个杭三鲜。哦，对了，再来一壶龙井。”
　　安可垂死挣扎，“窝不吃。”
　　卓小然对天一翻白眼，“那就不吃！没人逼你吃，记得买单就行。”
　　老齐觉得不太好意思，便接过话茬问，“为什么不吃？杭帮菜还蛮出名的，很好吃的呀。”
　　安可憋了半天，才说出其中一个原因，“窝不习惯和别人在一个盘子里吃。”
　　闻言，老齐立即拿了一双干净的一次性筷子，放在他面前道，“那我们用公筷好了。”
　　安可又道，“今天是周六。”
　　老齐疑惑，“周六怎么了？周六也要吃饭的呀。”
　　安可道，“周六窝一般只吃希腊菜，不过现在吃肯德基也可以。”
　　老齐奇道，“你到中国来不吃中餐吃西餐？？肯德基有什么好吃的，当然是饭店里点的菜好吃。”
　　正常人都不能理解安可的脑回路，所以安可注定不是凡人。
　　老齐见他不说话，又给他洗脑道，“中餐好吃又健康，蒸蒸煮煮，没有过多油腻。炸薯条汉堡鸡块有什么好吃……”在此省略一百字。
　　卓小然在一边默默数时间。
　　果然，五分钟后，安可忍无可忍了，打断老齐道，“对不起，泥能不能说话时候把手遮住嘴巴，泥的口水全都喷到窝的脸上了。”
　　老齐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说的那么直接，不免有些尴尬，讪讪地笑道，“有吗？”
　　安可点头。
　　老齐道，“人老了，牙齿缝隙大，对不住啊。”
　　安可，“不用说对不起，只要挡住嘴巴就行。”
　　老齐，“……”
　　见老齐下不了台，卓小然只好出面打圆场，道，“他就是这样的，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拐弯抹角。齐叔你别放心里。”
　　老齐忙笑了笑，道，“没事，没事。我不会放心里。”
　　大家聊了几句，菜就被送上了，热腾腾的，放了一桌子。
　　那红彤彤的苏破肉，那外脆里嫩的醋鱼，那亮晶晶的虾仁……让卓小然顿时口水直流三千丈。
　　她搓了搓手，拿起筷子，道，“各位，我开动了。”
　　见她伸手，安可突然出声，“等等。”
　　卓小然一脸莫名地看他，“怎么了？”
　　安可道，“泥不能吃。”
　　卓小然怒了，“你自己不吃，还不准让我吃啊！”
　　安可忙摇头，“泥说好用公筷的。”
　　卓小然，“你不是说不吃吗？”
　　安可一番抓耳挠腮后，满是懊恼地道，“窝是不想吃，但是泥门在窝面前大快朵颐的，太残忍了。就这么看着……窝，窝窝做不到啊。”
　　这一句话，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闻言，老齐同情地看向他，将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他，语重心长地道，“孩子，别挣扎了，想吃就吃。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在哪里。所以，吃吧。”
　　安可接过筷子，屏息望向桌子上的菜足足五分钟，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用被自己反复消毒过的勺子每一样都往同样被自己消过毒的碗里盛了一大勺。
　　他在心里默念一声上帝保佑，然后把心一横，就往嘴里塞。
　　一开始，他是自暴自弃的，但食物进到嘴里后，立即有了不同的体验。这辈子……对，就是这辈子，虽然他的一辈子才二十七年，却从未尝到过如此奇妙的人间美味。
　　甜中带酸，酸中带涩，咸的到位，外脆里嫩……简直好吃到让他怀疑人生。
　　本以为肯德基是最好吃的，可吃了小笼包后，肯德基可以退下了。以为小笼包就已经是极品美食了，可吃了这一桌子的菜后，才发现前两者皆可抛。
　　一旦破戒，对美食的向往就势不可挡，安可越吃越觉得好吃，越好吃就越想再多吃一点。
　　见他塞了满满一嘴巴，老齐不由感叹道，“这孩子是饿大的吗？想当初□□的时候，我都没他吃的那么猴急。”
　　卓小然，“……”
　　一开始担心点多了，可后来，一桌子菜都已经被吃了个精光，这家伙还意犹未尽地在那砸吧嘴。
　　虽然他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但卓小然还是忍不住问，“好吃吗？”
　　安可点头，身心二合一的给出最高评价，“是窝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
　　卓小然一语道破天机，“因为你这辈子只吃了垃圾。哈哈哈。”
　　安可想反驳，可张了嘴，却极其无奈地发现居然被她说中了事实，事实胜于雄辩啊！
　　卓小然喊来服务员结账，安可接过一看，顿时震惊了，一顿饭有鱼有肉有虾仁，居然才吃掉三百多块。
　　“这个价钱，通常窝只能买两瓶水。”
　　卓小然道，“行啦，知道你很壕。”
　　安可摇头，“窝不是这个意思。窝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说着，他就拿出五张一百块给服务员，道，“不用找了，多下来是给泥的小费。”
　　服务员吓了一跳，哪里敢接，忙道，“这不收小费。”
　　“没关系，窝愿意给……”
　　卓小然一把接过钱，打断他道，“这是饭店的规定，你就别为难人家了，要是真是钱多没地花的话，可以一会儿请我们吃点心。”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安可道，“在美国，不管什么饭店，都要给消费。”
　　卓小然一句将他反驳回去，“这又不是美国。”
　　酒足饭饱，外面早已华灯初上，但闹市区依然热闹，有人摆了地摊在卖一些小玩意。
　　卓小然喜欢凑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挤，安可拽都拽不住她。
　　不远处的大树下，围了一群吃瓜群众，似乎有人在表演，卓小然难掩心中好奇，三两步跑过去凑热闹。
　　中间空地上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桌子后面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年轻人见吃瓜群众够多了，便亮起嗓子吆喝道，“我有一个谜语，谁能猜中，就有礼物送。”
　　听到有小便宜贪，大家更是起劲，在下面起哄，“是什么谜语？”
　　“快说，快说。”
　　在众人的催促下，年轻人指着桌子上的东西道，“这里有一块豆腐，只能切两刀，怎样才能切出八块？”
　　经他这么一喊，卓小然才看清楚，桌子上真的放了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
　　年轻人话音落下，人们立即就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两刀怎么能切出八块呢？”
　　“对啊，这是不可能的。”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把豆腐摔地上，就有n块。”
　　闻言，众人哄堂大笑。
　　卓小然也暗暗思索，两刀八块，怎么可能？
　　吃瓜群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看来免费的礼物果然不好拿，就在这时，只听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有人在那道，“窝知道答案。”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说话的人是安可。
　　因为他说话的语调很奇特，几乎他一出声，卓小然就知道是他。于是，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假的？”
　　安可点头，一派胸有成竹的大将风范。
　　听到有人自告奋勇，摆摊的年轻人一怔，顺着声源寻过去，这才发现刚才说话的竟是一个老外。
　　吃瓜群众看着他议论纷纷。
　　安可昂首挺胸，迎着众人的目光一步跨了出去，几步走到中间的桌子前，问，“是不是不管用神马方法，只要能看到八块豆腐就可以？”
　　闻言，年轻人下意识地点头，同时赞扬道，“你中文说得真好。”
　　“谢谢。”寒暄过后，安可又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年轻人回过神后，忙道，“是的。随便你怎么切，只要能让人看到八块就行。”
　　安可点点头，为了避免和豆腐做直面的接触，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套带上，然后沉着地拿起放在砧板上的刀……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屏息望向他拿刀的手，大家心中塞满了好奇，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准备怎么解题。
　　一刀切四块，两刀切八块，从数学逻辑上来说，是不可能的，根本是一道伪命题。不过，安可是谁？他是一个剑走偏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同时又集天才鬼才怪才奇才为一体的极品奇葩，所以解开这道题，那是游刃有余、分分钟的事。
　　只见他先是在豆腐上横着切了一刀，又竖着切上一刀，然后就将刀放在了一边。
　　年轻人一脸懵逼地看看他，随后又看看豆腐，不确定地问，“这就好了？”
　　安可点头。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两刀下去，明明就只有四块啊。他怎么数的？怎么数，也数不出八块啊！
　　年轻人还没说话，底下就沸腾了。
　　“是我老眼昏花了吗？哪里来的八块？”
　　“就是啊？当我们是智障呢。”
　　更有甚者毒舌地道，“怕是数学体育老师教的吧。”
　　见他挑战失败，年轻人松了口气，道，“您这没有解开命题啊！八块，这里只有四块。”
　　安可道，“窝只是说窝切完了，可还没说窝解完了。”
　　这一句顿时又让吃瓜群众激动了。难道说，他还有奇招？难道是魔术？把四块变八块？
　　人群中有人缺乏耐心的，忍不住催促，“麻烦你一次性解完好么？这样不上不下，不是吊我们胃口么？”
　　安可点头，目光在人群中一转，最后落在一个正在补妆涂口红的年轻女郎身上。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他这是要干嘛？
　　路人们很是困惑，得不到答案干着急，都将目光紧紧跟随他，生怕他突然放大招，自己错过了好戏。
　　这个补妆的女郎好好照着镜子，突然头顶一黑，有人挡住了自己的光线。她顿时不悦地皱着眉头，同时抬起头准备抱怨几句，冷不防，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外国人跃入眼帘。
　　这是什么情况？
　　事实上，不光是女郎愣忡当场，就连其它围观群众也是一头雾水。
　　安可指了指她手上的镜子，礼貌有加地询问，“窝能不能借一下这个？”
　　女郎虽不明白他是何意，但还是下意识将镜子递了过去。
　　安可说了声谢，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了场中央。
　　也许还有人不明白，切豆腐和镜子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是和他朝夕相处多日的卓小然却已经猜到了一二。她托住额头，深叹一声，这家伙，果然思维有异于常人。
　　就在大家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之际，只见安可举着镜子，对准豆腐，问众人，“现在你们看到几块豆腐。”
　　人群中有人脱口而出，“八块。”
　　不用再细问，大家顿时恍然大悟，兴奋地叫道，“对啊，四块真豆腐，再加上四块假豆腐，这不就是八块嘛！！！”
　　“哎，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听到隔壁有人这么说，卓小然忍不住腹诽，骚年，还是庆幸你想不到吧。要不然你的人生将会很、悲、惨！
　　一道神级命题就被安可如此轻而易举地给破解了，场中间的年轻人浑浑噩噩，眼中满是迷离，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般。他想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具体是哪里呢？却又说不上来。
　　既然解了谜题，那礼物呢？
　　吃瓜群众中有人喊了一嗓子，顿时一呼百应，“对啊，礼物呢。”
　　年轻人摇头道，“这个不算。”
　　人们问，“为什么不算？”
　　年轻人指着安可，“他作弊。”
　　安可笑眯眯地看着他，问，“敢问窝哪里作弊了？”
　　年轻人说不出。
　　路人也问，“对啊，他哪里作弊了？”
　　年轻人绞尽脑汁，终于挤出一句，“他用了镜子。”
　　安可还没说话，人们就道，“你又没说不能用道具。”
　　又有人附和，“愿赌服输。该要你拿礼物的时候，你怎么就缩了呢。”
　　年轻人一张嘴说不过一群嘴，要怪就怪自己没说清楚规则，现在被钻了空子，也是没办法的事。在众人皆施压的情况下，他再不情愿，也只好去拿礼物。
　　只见他从桌子底下拖出一只纸箱子，然后从中取出一个正方形的塑料包装递给安可，没好气地道，“给，你的礼物。”
　　安可接过一看，原来包装里放的是一把十字刀。他虽然情商低，但智商高，稍微一动脑筋，立马就明白了。解题猜谜语都是幌子，卖刀才是终极目的。
　　要是光卖刀，估计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于是年轻人就想出了一个噱头。他从网上找了这么一个谜题，诱导大家投入思考，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再公布答案。答案当然就是用他销售的十字刀，在豆腐上切两刀。出于猎奇心理，一定会让人觉得神奇。哪家不吃豆腐？两刀切八块既能节省时间又能节省精力，围观的肯定有人会心动。可万万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安可不但解开了这个脑筋急转弯，还彻底破坏了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销售套路。
　　年轻人心里正懊恼着，就听安可在一边道，“泥的题目出的不错。这样，作为交流，窝也给泥出一个。”
　　听他这么一说，底下吃瓜群众就亢奋了，替年轻人答应，催促着安可出题。人们都好奇，他会出什么题目。
　　安可润了润喉咙，用他那特殊的语调，抑扬顿挫地道，“一块豆腐，三刀切九块。”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外国人上辈子其实是中国人吧！
　　年轻人，“……”
　　年轻人知道自己这回是遇到了高手，本想套路别人，不料却被人套路了。于是，他二话不说，低头就去收拾摊子。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换个地方重头开始。
　　见他这么快败下阵，路人们纷纷喝起倒彩。安可出的这道题是年轻人那道的升级版，围观者连低配版都没能答上，现在这道自然也不会解。
　　卓小然趁乱，几步上前一把拽住安可的手，转身往人群外面挤。
　　见他眼中露出不解，便解释道，“不走等着被人抽啊！”
　　把人家的台砸了，一会儿人群散了，这个年轻人肯定得找他们麻烦，所以还是脚底抹油，赶紧溜的好。
　　安可跟着走了几步，突然道，“等等。”
　　卓小然莫名地回头。
　　安可脱了手上的皮手套，塞进包里，再次伸出手，“现在泥可以握窝的手了。”
　　卓小然只想赶紧离开这，所以也没留心他的话，等跑了几步后，突然反应过来了，这家伙是在占她便宜呢？
　　想到这里，她急忙将他的手一甩，气急败坏地道，“谁要握你的手！”
　　“没有那泥为神马脸红了。”
　　卓小然，“被你气的。”
　　安可将手中的刀具塞她手里，“窝没有气泥，窝还给泥赢了一个礼物。”
　　回想到刚才那一幕，卓小然就觉得好笑，他这套路人的手段也是没谁了。
　　卓小然，“你是怎么想到用镜子的？”
　　安可，“是因为泥。”
　　卓小然惊讶地指着自己，“我？”
　　安可解释道，“泥还记得三潭印月那三十三个月亮吗？”
　　卓小然点头，“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
　　安可将之前她说过话重复了一遍，“十五个月亮，再加上十五个月亮的影子，不是三十个？有一个在天上，还有一个在水里……”
　　不等他把话说完，卓小然就拍手给他叫好。果然神级命题只有神级奇葩能回答。
　　两人逛了一会儿，夜深人却不静，越来越多的小摊贩扛着包裹来摆地摊。从手机壳到发卡，从衣服到包包，应有尽有，而且价格便宜。
　　卓小然看到有个摊位在卖手帕，便道，“安可，我答应送你手帕，你还要不要？”
　　安可嘴里傲娇地说不要，脚上却已经迈开步伐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了。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卓小然跟着他一起走到摊位前，问，“有没有男士手帕？”
　　摊主，“有。左边男士用的，右边女士用的。”
　　卓小然拉着安可蹲下来，“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安可很是挑剔地问摊主，“有没有Salvatore Ferra□□的？”
　　摊主，“萨瓦啥米？”
　　安可，“Salvatore……”
　　话还没说，旁边一起挑手帕的人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卓小然一把捂住安可的嘴巴，低声喝道，“你别给我丢脸了！”
　　安可，“为什么？”
　　卓小然，“这种地摊货咋么可能会有名牌？”
　　安可满是委屈地道，“买个盗版也不行么？”
　　卓小然，“……”
　　算你狠。
　　旁边地摊有顾客在和老板讨价，安可觉得有意思，就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
　　卓小然见他开小差，便拍了他一下，问，“你有没有看中的？”
　　安可点头，随后问老板，“多少钱一个？”
　　大概是和这个强迫症患者时间呆长了，卓小然听到他量词用错，居然也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纠正道，“得用一块。一块手帕，不是一个。”
　　安可学以致用，重新问老板，“多少钱一块？”
　　老板伸出两根手指，“两块。”
　　安可问，“两块一块？”
　　老板点头，比了一下手指，“一块。”
　　安可问，“所以说，一块两块？”
　　老板有点扛不住了，摇头道，“是两块。”
　　安可又道，“到底是两块一块，还是一块两块？”
　　老板很是蒙圈，想了半天，才道，“是两块一块。”
　　安可点头，“那就是五毛一块。给泥一块，不用找了。”
　　老板，“……”
　　安静一秒后，大家都反应过来了，旁边的顾客不禁给他鼓起掌。
　　有人道，“这是我本年度听到过最牛逼的砍价。没有之一。”
　　卓小然，“你是郭德纲请来的段子手吧。”
　　安可一脸认真，“郭德纲是谁。”
　　老板，“请你走吧，我不卖了！”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卓小然躺在那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白玉大理石浴缸里，再泡上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进口沐浴香精，袅袅热气蒸腾而上，瞬间治愈了白天被掏空的身心。
　　有钱真好啊，洗澡都不用进浴室，而是在视野宽阔的露天阳台上，抬头明月光，低头品红酒，多么乐哉逍遥。
　　要是和自己的意中人一起来度假，那就更完美了。
　　正做着美梦，就听见安可刻意压低了的嗓音从隔壁阳台传来。
　　“萧然，泥睡了吗？”
　　一听到他的声音卓小然就忍不住想翻白眼，脑海中那一幅王子骑白马的画面瞬间裂成千万片，然后砰地一声，变成粉末随风飘去。
　　“还没睡呢。”
　　“太好了，窝也没睡。”
　　卓小然哦了一声。
　　安可问，“窝是因为换个地方睡不着。泥呢？也认床吗？”
　　卓小然道，“我在泡澡，泡完就睡。”
　　安可结结巴巴地道，“泥，泥没有穿衣服？”
　　卓小然，“废话，你洗澡穿着衣服啊。”
　　安可尴尬地干笑两声，转移开话题，“萧然，窝门明天去哪里玩？”
　　卓小然随口报了几个景点出来，然后道，“具体看时间安排。”
　　安可，“那窝门去哪里吃饭？”
　　卓小然问，“你想吃什么？哦，对了，明天是周末，你得吃面，那就让齐叔带几桶□□放在车上。”
　　安可扭捏了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道，“窝，窝不想吃泡面了。”
　　卓小然揶揄，“吆，终于想通啦。”
　　安可沉默。
　　即便他不说话，卓小然都能想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不禁噗嗤一笑，问，“那你吃什么？”
　　安可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蹦出这一句，“泥吃神马，窝就吃神马。”
　　卓小然起坏心逗他，“那米共田，你吃不吃？”
　　安可，“虽然窝不知道米共田是神马，但只要泥吃，窝就吃。”
　　卓小然哈哈大笑起来，这家伙门槛很精啊！
　　听她大笑，安可做默哀状，很是叹息地道，“刚才，窝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发现自己错了。”
　　卓小然莫名其妙，“什么错了？”
　　安可解释道，“窝现在才发现，中国文化是从饮食开始，不去品尝中国美食，就等于没来过中国。”
　　听他这么说，卓小然着实吃了一惊，短短一天时间，他的思想境界居然有如此之高的提升，不容易啊！哎呦，看来这一趟杭州没白来。
　　她立即鼓励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只要你端正态度，我保证你在中国期间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安可像是下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似的，道，“从明天开始，窝就跟着泥吃饭。”
　　卓小然以为他说的是在杭州期间，于是拍着胸脯满口答应，“这还不是小事一桩，我带你吃遍全杭州……”
　　只要你出钱。她在心里又偷偷地补充了一句。
　　闻言，安可安心了，“谢谢。那窝去睡觉了。”
　　“晚安。”
　　安可说了一句明天见后，隔壁安静了下去。
　　卓小然笑着摇摇头，从浴缸里爬出来，冲凉后，也睡了。
　　山谷里蛙虫鸣叫，天上星星当空，真是一个令人舒畅的初秋之夜。
　　***
　　第二天，三人在别墅吃了一顿牛奶麦片的早餐后，就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卓小然决定今天带安可去虎跑、九溪十八涧、龙井村这几个景点逛一圈，那里人比较少，一路漫步也别有一番滋味。
　　据说乾隆皇帝三下江南的时候，就去过九溪十八涧，所以在一些古色古香的建筑前，都有租赁古装戏服拍照的服务项目。大概是因为生意不景气，老板看见卓小然和安可，立马主动上来攀谈兜生意。
　　“小妹，要不要拍一张？一张也就五十块。”
　　卓小然一听顿时咋舌，我靠，这么贵，咋不去干脆去抢钱呢？
　　这戏服又土又没新意，卓小然兴致缺缺，但安可倒是很感兴趣，瞅着老板挂在衣架上的戏服，左看右看。
　　见状，老板扔了卓小然，又去找安可聊天。
　　安可问，“这些衣服是不是新的？”
　　老板避重就轻地道，“我刚来这，没什么生意。”
　　谁知，安可执着地又问了一遍，“那到底是新的，还是旧的？”
　　老板不知道他问的意图，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就说了一个谎，“新的，都是新的。”
　　于是，安可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一百块，指着其中一件龙袍道，“窝要这个。”
　　老板见来了个**傻缺，立即眉开眼笑地接过钱，狗腿子地道，“我给您拿，您等着。”
　　卓小然虽然知道老板在说谎，这里迎来送往，衣服最多七八成新，绝对不可能是全新的。不过，她想的很通透，要是这会儿多嘴告诉安可事实的话，就他这个龟毛的性格，没准会当场让老板去买一件新的来。她可不想为了让他拍上一两张照片，而在这耗上一天，所以，识相地闭嘴才是上上策。
　　老板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衣服拿了过来。
　　安可接过，从上到下事无巨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上面没有任何不知名的渍迹，这才披在身上。
　　他堂堂一个外国人，长着一张及其西方的脸，却龙袍加身，真是各种违和。
　　老板为了赚这一百块钱，把节操也扔了，昧着良心一个劲地称赞，“好看好看。”
　　说着，还把一把扇子塞到安可手里。
　　安可哗的一声打开扇子，昂首挺胸地扇了扇，然后问卓小然，“肿么样？”
　　“好……”这个看字随便怎么样说不出口，卓小然语调一歪，道，“辣眼睛！”
　　安可好奇地问，“辣眼睛是什么意思？”
　　卓小然，“试想，要是一瓶辣椒水溅进眼里，是什么感受？”
　　安可嘶的一声。
　　卓小然立即点头，“宾果。”
　　安可立即黑了脸，“泥的意思是说窝穿着不好看。”
　　怕生意做不成，老板急忙将卓小然挤开，挤眉弄眼地赔笑道，“她逗你玩呢。我觉得很不错，风度气质都是一流。”
　　卓小然在一边长吁短叹，老板，你要赚钱我能理解，可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安可被老板无节操地恭维了一番，心情再次放晴，伸手指着卓小然道，“泥，过来。”
　　卓小然没好气，“干嘛。”
　　安可道，“当窝的妃子。”
　　卓小然嘴一歪。
　　老板急忙在一旁纠正，“应该说朕。”
　　安可不懂就问，“为神马？”
　　老板只好解释，“中国古代的皇帝都自称朕。”
　　安可学以致用，看着卓小然，道，“当真的妃子。”
　　还假的妃子呢。听他说着洋泾浜中文，卓小然被他弄得是哭笑不得。
　　老板拿了一套清宫妃子的旗装出来，递给卓小然，道，“钱都付了。小姐，你就换上吧。”
　　卓小然很是抗拒，她对清宫戏没感觉，就算要穿也是穿汉服唐装。但安可却不知吃错什么药了，非要她穿清宫妃子装，还得和他配一对。
　　有钱的都是大爷，在安可和老板双重炮轰之下，卓小然妥协了。一脸生无可恋地穿上戏服，只求早拍早结束。
　　安可人挺高，卓小然踩上花盆鞋，也才到他眼睛，不过头上再顶一把扇子，看上去就和他一样高了。
　　老板拍马屁道，“郎才女貌，真是般配啊。”
　　卓小然，“……”
　　老板对两人说，“靠近点啊。”
　　安可挪了挪肩膀。
　　于是，老板又指着卓小然，“你也过来一点。”
　　老板手舞足蹈地指挥两人摆pose，他那雄厚浑圆的声音响彻四方，不一会儿就把方圆百里的游客都引来了。
　　大概是这一对组合太有喜感，人们驻足围观，对着两人一番品头论足。
　　卓小然觉得太丢人了，不耐烦地问，“好了没？”
　　老板道，“笑一个。”
　　卓小然敷衍地弯了一下嘴巴。
　　老板，“皇帝得搂着爱妃啊！”
　　安可犹豫了半晌，终于赶在老板按下快门之前，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卓小然的肩上。
　　拍完后，卓小然迫不及待地脱下戏服。
　　安可觉得意犹未尽，不在乎旁人的侧目，拿着扇子又摆了几个姿势。丫的这厮是当cosplay玩上瘾了？
　　卓小然看着他，用力啐了一口，当皇帝，三宫六院，呸，想得美。
　　照片是现冲的，十分钟后，照片就冲洗出来了。
　　老板招呼两人过去看，卓小然嫌弃自己穿这衣服太土，站的老老远，打死不看。老板没辙，只好随她去，让安可一个人尽情挑选。
　　安可看看这张，又看看那张，觉得都不错。一个冲动，就把所有的照片都买了下来。在老板的怂恿下，他从中挑出拍的最好的三张合照，一张放相册，一张放钥匙圈，还有一张……他想了想，放入皮夹子。
　　当然，他做这些的时候，卓小然全然不知，因为她正在远处喂鸭子。
　　等两人游完景点出来，老齐已经在停车场恭候多时了，拉着两人直奔市中心。
　　安可，“其实拍的不错。要不要看一眼？”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照片。
　　卓小然赶紧制止，“我这人不上照，还是算了。”
　　安可道，“那窝一个人的独照，泥想看看吗？”
　　欣赏一下逗比，这个可以有，卓小然点头，“给我看看。”
　　安可将照片递过去。
　　卓小然一张张轮番看来，还没看完就忍不住想笑，老外穿古装，多么不伦不类啊。不过呢，好在安可颜值高，所以不伦不类中，居然还夹杂着一丝丝玉树临风的感觉。
　　安可问，“如何？”
　　卓小然，“还行。至少没我想象的辣眼睛。”
　　闻言，安可嘴边笑意更甚。
　　老齐将两人放在市中心，就去找停车位了。
　　安可问，“今天去哪一家店吃饭？”
　　卓小然见他态度大转变，不免嘚瑟起来，看，我舌尖上的大中国母亲就是有这魔力，任你蛇鬼牛神奇葩极品，都不得不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两人正聊着天，突然，卓小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不料，这一眼却正好和一双陌生的眼睛对个正着。她一愣，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低头望向自己的背包，发现拉链被人拉开了。她立即反应过来，这是遭遇扒手了。
　　卓小然大喝了一声，“你干嘛？”
　　小偷做贼心虚，却又不舍放弃到嘴的鸭子，于是用力推了她一把，同时一把拽过她的背包，转身就跑。
　　卓小然被推的失去了平衡，要不是安可在旁边扶了她一把，必然摔个四脚朝天。
　　站稳脚后，她立即扯开嗓子尖叫，“抢劫！”
　　安可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等她开口求助自己，就已然拔腿追了出去。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小偷在前面狂奔，安可就在后面穷追，两人一前一后，眨眼就跑了一条街，引起不少注意。
　　安可人高腿长，小贼人矮腿短，安可跨一步是小贼的两步，所以，不一会儿就被他追上了。
　　见状，卓小然心中一喜，扯着嗓子在后头叫道，“安可，抓住他！”
　　于是，安可听话地伸长了手臂去撩他。
　　小贼闻声回头，见安可的手臂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登时吓了一跳，赶紧咬紧牙关，拼命往前冲。
　　看他加速，安可也不甘示弱，充分发挥了大长腿的优势。花了仅仅一分钟，就和小贼站在一条平行线上了。
　　安可再次伸手去抓他，眼看就要碰上他的衣领了，突然，一块拇指大的、暗红色的污点冷不防跃入了眼帘。
　　这是什么？血迹？番茄酱？汗渍？
　　安可瞬间把所有可能都过滤了一遍，顿时恶寒四起，背后阵阵发凉，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想也不想，立即把手缩了回来。
　　遇到个腿长又能跑的，小贼本以为死定了，正暗自叫苦，没想到画风变得太突然，震惊之下又有转机。
　　“安可，你愣着干嘛？抓住他，快点啊！”
　　卓小然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背后传来，安可却跟中了邪似的恍若未闻，一双眼睛就这么一瞬不眨地盯着小贼的衣领。那一个污点，在他的扫视下，被放大了一千倍，如同一个宇宙级的黑洞，散发出无尽的能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吸食进去。
　　“安可，你干什么？还不快点夺回我的包啊！”卓小然跑得气喘吁吁。难以想象，他们已经跑过三条街了，这家伙明明可以逮住贼，再把包抢回来，却不知道突然得了什么魔怔，光顾着跑，放任小偷不抓。他以为自己在参加马拉松啊！
　　卓小然大口喘着粗气，觉得自己快抓狂了。
　　小贼心里更郁闷，这个外国人是抽风了还是怎么的，抓又不抓，放又不放，就是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像一头北极狼似的，让他浑身发毛。
　　十分钟后，小贼终于忍不住求饶了。
　　“哥们，我跑不动了，你就放我一马吧。”
　　安可摇头，一脸认真地道，“泥的衣领左下方有一个脏东西。”
　　小贼，“……”
　　小贼内心是崩溃的，大哥，感情你花了整整十五分钟，追了我三条街，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卓小然耐力没两人好，渐渐跑不动了，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气贯丹田，扯开嗓子大吼了一声，“安可，我的包里有你的钱，要不抢回来，我们今天就回s市！”
　　安可被她河东狮吼吼得浑身一怔，脚下不敢怠慢，再次追上小贼，伸出手道，“把包还给我。”
　　跑了这么久，小贼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但他也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贼，秉着坚持到底就是胜利的原则，死命地抱紧背包就是不放。
　　这下，安可纠结了。虽然只要他出手，就铁定能按下贼。可是，万事都有个可是！他的可是就是，此贼看起来脏兮兮，衣服至少有三四天没换了，上面不知道汇聚了多少细菌。另外，这么热的天，出了一身臭汗，让自己那双洁白无瑕的手去碰这个臭人脏衣服，简直是侮辱啊。
　　见他几次三番地伸出手，都最终收了回来，小偷忍不住道，“大哥，您已经追了我二十分钟，跑了五条街。就当是行行好，您要么抓我，要么放我一条生路。别再这么折腾我行么？”
　　安可摇头，“窝不能放泥，除非泥把包还给窝。”
　　真倒霉啊，出门没看黄历，偷个皮夹子还遇到一神经病。小贼一咬牙，正准备把包扔地上，不想，马路对面出现了一个菜市场。小贼顿时眼睛一亮，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他半路改变了主意，做了个扔包的假动作之后，步伐一转，毫不犹豫地穿过马路，一头扎进菜市场。
　　安可对中国菜市场一无所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也跟着跑了进去。但在他深入黄龙之后，瞬间就傻眼了。
　　我去，这是哪里？人间地狱吗？
　　菜市场里人多嘈杂，而且摊位摆的跟迷宫一样。这都不说了，关键是，地上各种脏，血水、泥水、污水汇聚在一起，在他脚下逆流成河。家禽被屠杀前的惨叫声、被踩得稀巴烂的菜皮叶子、以及不知名的腐烂臭味，三位一体地刺激他的听觉、视觉和嗅觉。
　　安可头晕眼花，觉得自己就快晕了，但一想到要是他倒在这个地方，必然会让衣服裤子全都沾上污渍。对他来说，这绝对是毁灭性的一击。一想到这一茬，他瞬间从昏厥的边缘清醒过来。
　　等卓小然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安可站在某个空摊位的桌子上，神经高度紧张地瞪着四周，手里紧紧拽着他的救命喷雾，时不时地朝着各个方向喷一下。而那个小贼却早已不知去向。
　　就知道会这样！
　　看到卓小然，安可就像是遇到救世主一样，差点没哭出来，冲着她挥手求助道，“救、命、啊！”
　　本来一个老外神神道道地站那么高，就够拉风的了，现在再加上他这嗷的一嗓子，顿时引来大半个菜市场的侧目。
　　卓小然看着他好气又好笑，赶紧走到他面前，把手递给他，道，“快下来，别给我丢人现眼了。”
　　安可摇头，“打死窝也不下去。”
　　卓小然问，“我的包呢？那个贼呢？”
　　安可难得生气了，怒气冲冲地道，“窝都快死了，泥还在想泥的包，泥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卓小然，“行了行了，别瞎嚷嚷，不然人家还以为你得了什么绝症想不开，弄不好就报警了。然后警察来治你一个妨碍治安罪。”
　　安可根本听不进去，仍然异想天开地道，“能帮窝打个电话给消防局吗？”
　　卓小然一怔，“打给消防局干嘛？”
　　安可，“让塔门出动一辆消防车，然后再放梯子过来，这样窝就可以顺着梯子爬出去，不用和这些毒细菌做正面接触了。”
　　也亏他能想出这么奇葩的注意，真是败给他了，卓小然没好气地道，“消防车是来不了，不过救护车可能会来。”
　　安可立即转口，“这也行。让塔门开进来……”
　　不等他说完，卓小然就打断他道，“他们会直接把你送去神经病医院！”
　　安可，“……”
　　卓小然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都戳戳点点的，觉得不好看，便再次伸手，“行了，别废话了，快点下来。”
　　安可固执地摇头，“窝不下来。这地太脏，窝踩不下去。”
　　闻言，卓小然伸出的手成拳头状，把指关节捏的劈啪作响，“你下不下来？”
　　威武不能屈，安可坚持不配合。
　　卓小然咬牙切齿地问，“那你怎么才肯下来？”
　　安可道，“把这里打扫干净……”
　　卓小然决然地打断他，“不可能。”
　　放屁，让她打扫菜市场，怎么不上天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瞧瞧这里的水泥地，那是经过了多少年的沉积，才能形成如今这颜色。就是用钢刷刷上一百遍，也不可能干净。
　　两人僵持不下，气氛很是紧张。
　　卓小然很想将他扔在这里，一走了之，让他自生自灭。不料，刚动了这个心思，就被安可看穿了，只听他在那边道，“窝是为了谁才跑到这里来的。”
　　卓小然极其不满，“可问题是你也没抓住贼抢回包！”
　　安可反驳道，“泥说的是结果，而窝说的是这件事本身。”
　　虽然再次败给他，但是妥协可以，打扫菜市场绝对不可能。她环顾四周后，终于想出一条妙计。妙计就是，问隔壁摊位的阿姨要几张报纸，撕成一片片后铺在地上，给他垫脚。
　　卓小然指着自己用报纸铺成的路，道，“现在可以下来了吧？”
　　谁知，安可摇了摇头，嫌弃地道，“报纸上有脏东西。”
　　卓小然忍住想揍他的冲动，一字字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哪、里、有？”
　　安可，“窝刚才看见她用报纸垫了了土豆，土豆上都是泥巴。”
　　卓小然横眉竖目地怒道，“那你到底想怎样？又想让我背你？”
　　安可依旧摇头，道，“这里地太滑，泥摔倒的可能很大，窝不能冒这个险。”
　　卓小然深吸一口气，“那你想怎样？”
　　安可道，“每张报纸上再铺一张干净的纸巾。”
　　不说还好，一说卓小然就生气，“纸巾都在包里，我的包被抢了。”
　　安可无压力地继续道，“那就去买一包新的。”
　　卓小然露出牙齿，极力克制住此刻想发飙砍他咬死他的那种情绪，道，“钱、呢？”
　　安可也跟着问，“钱呢？”
　　卓小然一字一顿地道，“都在我包里。”
　　闻言，安可伸手去掏皮夹子，“幸好窝的皮夹子贴身放。”
　　但是打开一看，里面只剩下一百，其余的钱要么花了，要么在别墅，要么被偷了。
　　这一百块，是他们一整天的开销，吃喝拉撒玩乐全在里头了。
　　不等卓小然说话，安可就决定性地抽出这最后一张毛爷爷，递给她道，“去买五包纸巾……等等，目测从这里到门口这点距离，五包应该不够，还是买十包。”
　　卓小然，“你知道十包纸巾多少钱吗？”
　　安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窝如何从这里出去。”
　　卓小然语塞，沉默半晌后，只能伸出拇指给他点赞。面对这个神级对手，她还能说什么呢？
　　不一会儿，卓小然就拿着十包纸巾回来了。
　　先将报纸撕成他鞋子大小，一张张铺好，一条报纸铺成的小路一直延续到门口。随后，她又在每一张报纸上铺上纸巾。
　　干完这些后，卓小然弯腰鞠躬恭迎娘娘圣安。
　　“现在您能下来了吗？”
　　安可对此很满意，这才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一脚踩一张纸巾，尽可能让鞋子不碰到报纸，另一手死死地拽住卓小然，以此保持身体平衡。
　　就这样在她的搀扶下，安可终于走出了人间地狱，哦，不，是菜市场。呼吸着没有血腥味以及各种腐烂气息的新鲜空气，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以及重获新生的喜悦感。
　　卓小然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这只是一句讽刺，并不是真正的问他是否满意，谁知安可摇了摇头，然后一把拽住卓小然，用下巴点了点菜市场里头，道，“那个……”
　　卓小然莫名其妙，“什么？”
　　安可，“把地上的报纸和纸巾捡起来，窝就彻底满意了。”
　　卓小然，“……”
　　安可补充道，“麻烦一定要扔进垃圾桶。谢谢！”
　　卓小然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谁来给她一把刀？她能把他剁成一万块，信不信！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华灯初上。
　　一天的游玩完美画上句点。
　　安可望向卓小然，道，“晚饭吃什么？”
　　卓小然随口问道，“你想吃什么？”
　　安可如数家珍似的把菜名一一报上，“窝想吃东坡肉、糖醋鲤鱼、龙井虾仁。”
　　卓小然白了他一眼，“好啊……”
　　安可不由喜上眉梢，“那窝门再去昨天那家店？”
　　卓小然把没说完整的后半句补上，“梦里你想吃啥吃啥。”
　　意识到自己被消遣了，安可不由皱着眉头，一脸郁闷。
　　不过，调戏归调戏，揶揄归揶揄，晚饭终究还是要吃的。再加上，为了省那点门票钱，两人中午就没好好吃上一顿，所以还不到六点，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卓小然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数，所有家当加起来，只剩下这么一把零钱。
　　安可的一百块，花了十二块买纸巾，还剩下八十八块。
　　去虎跑，两张门票花了三十，还剩下五十八块。
　　一人一个煎饼果子，花了二十块，所以就只剩下三十八块。
　　卓小然看看钱，又看看安可，问，“三十八块能吃啥？”
　　安可摇头，“能吃什么窝不知道，但窝知道能买一瓶200毫升的VOSS。”
　　说到这里，他舔了舔嘴唇，“窝一天没喝过水，口很渴。”
　　听他说要拿这最后一点钱去买矿泉水，卓小然顿时急了，赶紧将钱一把塞回裤袋里，“口渴就多咽口水。”
　　安可又道，“除了渴，窝还饿。”
　　走了一整天，就一人吃个煎饼果子，能不饿么？
　　卓小然道，“我也饿，可是只有三十八块，能吃什么？”
　　安可，“肯德基。”
　　卓小然，“你吃肯德基，那我吃什么？”
　　可不就是，总不能让卓小然看着他吃吧，这也太没绅士风度了。
　　这里是闹市区，都是上档次的饭店，连吃个水饺的地方都没有。
　　卓小然想了想道，“要不我们去附近的小马路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的小馆子。”
　　七拐八拐，走进一条小巷子，便宜的小饭店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个露天的大排档。成群结队的小吃摊，在这一字排开，各种传统小吃应有尽有，关键是价格都很便宜。三十八块吃饱，应该不成问题。
　　哎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卓小然闻着各种食物汇聚一堂的香味，心里乐开了花，但反观安可，却是把眉头越聚越拢。
　　过分了啊，这里的卫生情况，简直不忍直视！
　　他捏着拳头，默默吐槽，看看这反复使用的油锅，看看这满地的垃圾，再看看这油腻腻脏兮兮的桌子……他毅然决定宁愿饿死，也绝对绝对绝对不在这里坐下就餐。
　　卓小然正兴致勃勃地准备在一个柴火馄饨的摊位前坐下，就听安可用阴阳怪气的语调，把这摊位从上到下从头到尾地批判了一顿。在被他毒舌过后，她的热情啊，就像煤炉里最后一丝火苗，扑扑地灭了彻底。
　　两人走马观花地逛了一圈，突然空中传来一种特有的肉香，卓小然脚步一滞，顿时停了下来。
　　安可好奇地问，“肿么了？”
　　卓小然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闻到了吗？”
　　安可用力地吸了两口气，点头道，“很香。”
　　卓小然，“这不是普通的香味。”
　　安可好奇，“那是神马？”
　　卓小然道，“这是烤串特有的香味。”
　　安可，“烤串？”
　　卓小然打了个响指，转头看向安可，喜道，“有了，我知道晚上吃什么了。”
　　安可问，“吃神马？”
　　卓小然拽住他的手臂就循着香味往前走，然后在一个烧烤摊前站定，“烤串！”
　　安可定睛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说BBQ。”
　　“nonono。”卓小然伸出食指晃了晃，“这不是普通的BBQ。”
　　安可疑惑，“哪里不普通？”
　　卓小然道，“因为这是中国特色烤串！”
　　说完这句，卓小然就扔下安可，大步开路地向烤串摊走去。
　　这里的烤串卖的很便宜，猪羊牛肉两块一串，内脏一块五，鸡翅膀三块，蔬菜豆制品基本都五毛。
　　不管安可吃不吃，她肯定是要吃的，于是拿出两张十块，对小摊老板道，“牛肉羊肉各五串。”
　　小摊主是个东北小伙，热情地问，“要不要加辣？”
　　卓小然看了一眼安可，“微辣。”
　　小哥收了钱后，就开始烤串。
　　安可嫌弃地看了一眼，道，“窝不吃。”
　　卓小然，“为什么？你要嫌桌椅脏，就站着吃。烤串不用碗，也不用往锅子里倒油。”
　　安可道，“不知道这是神马肉。”
　　小哥听到了，不由失笑，“这位外国友人真有意思，当然是猪牛羊肉，难不成还是人肉。”
　　安可问，“可是为神马这么便宜。”
　　烤串小哥理所应当地道，“因为进货便宜。”
　　瞧他这唧唧歪歪啰嗦不停的样子，卓小然顿时不耐烦了，打断他道，“你爱吃不吃，别再瞎比比了行吗！”
　　见她不开心了，安可闭了嘴。
　　小哥终于可以安静烤肉了。
　　虽然这里是南方，但爱撸串的人依然不少，比起其他南方特色小吃，这个烤串摊也不逊色。一串串烧烤在眼前慢慢烤熟，耳边传来肉油溅在碳火上发出的声音，肉串上滋滋冒着泡，鼻间闻着香味，让人不由馋涎欲滴。
　　本来就饿了，再被这么一刺激，更是有种饥肠辘辘的迫切感。
　　先不说卫生，就光看这些烤串，不管是视觉，还是听觉，都充满诱惑，让人恨不得下一刻就吃进嘴里。
　　在十几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视下，串儿终于烤好了，大家一涌而上。卓小然也不甘示弱，这个时候，她充分表现出了一个吃货对美食的执着。
　　挤进大老爷们堆里，卓小然抢到了她的十串烤肉。
　　安可在一旁看着，啧啧地摇头，“中国的姑娘真神奇，平时很羸弱，但在关键时刻，一个个都彪悍无比。”
　　这是表扬吧？一定是的，
　　一口气吃了一大半下去，卓小然一抬头，就看到在旁边瞪圆了眼睛的安可，他的目光一会儿在她身上，一会儿又转移到她手上的肉串，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好吃吗？”
　　卓小然点头，口齿不清地道，“好吃到爆。”
　　见他半信半疑，卓小然将剩下的几串递了过去。
　　安可拒绝。
　　卓小然板起脸，“你昨天说过什么？”
　　安可艰难地道，“泥吃什么窝吃什么。”
　　卓小然点头，不由分说地将烤串塞他手里，霸气侧漏地吐出一个字，“吃。”
　　在纠结了一分钟之久后，安可把心一横，闭着眼睛，一口咬住了肉。
　　小哥烤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能把烤串吃得那么痛苦的，忍不住问，“味道怎么样？”
　　安可咀嚼了几下，“还可以。”
　　卓小然还没说话，小哥就不满地抢先道，“只有还可以？”
　　安可实诚地点头，“窝觉得还是西湖醋鱼比较好吃。”
　　小哥不敢苟同地摇头，“我们大东北的烤串也是一绝。来，你尝尝这个。”
　　说着，就把一串刚烤好的肉串递了过去。
　　安可尝了一口，摇头。不难吃，但也没到惊艳的程度。
　　小哥不信这个邪，又递了一串烧烤过去。
　　还是没有get到点，安可继续摇头。
　　见他口味很是挑剔，小哥只能放大招，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半晌后，他将一串看上去像牛肉、但又不是牛肉的东西递了过去。
　　安可接过，只是一口，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他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这个好吃！”
　　果然，没有什么是一顿烤串解决不了的，挑剔如安可、龟毛如安可，也还不是被征服了。
　　小哥就像是看到中国赢了一场球赛似的，顿时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能吃出是啥吗？”
　　安可，“牛肉？”
　　小哥笑着摇头。
　　安可，“羊肉？”
　　小哥继续摇头。
　　安可，“火鸡肉？”
　　小哥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不对，再猜。”
　　安可道，“嘴里吃光了。”
　　于是，小哥毫不犹豫地又重新递了三串过去，道，“再尝。”
　　安可一口气把三串撸个精光，一边意犹未尽地砸吧嘴，一边搜肠刮肚地寻找答案。这个烤串实在太好吃了，味道有浓浓的酱汁味，还带着些许甜味。而且，吃在嘴里要嚼劲有嚼劲，要鲜味有鲜味，要嫩滑有嫩滑……简直超出他对所有食物的认知。
　　小哥问，“猜出来了吗？”
　　安可摇头，“能再给窝吃几串吗？”
　　卓小然忍不住插嘴道，“不能再吃了，我只有三十八块，钱不够啊。”
　　谁知，小哥一拍胸脯豪迈地道，“难得遇到一个外国友人，剩下的就算我请客。”
　　卓小然，“……”
　　果然是东北人，够爽快！
　　安可边吃边问，“所以说，泥刚给窝吃的到底是神马？”
　　小哥嘿嘿一笑，“你真想知道？”
　　安可点头。
　　于是小哥不再吊他胃口，道，“是牛鞭。”
　　卓小然一听，顿时就喷了。
　　安可却还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打破砂锅问到底，“牛鞭是神马？”
　　闻言，围观群众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老外，真是很傻很可爱。
　　小哥挺了挺腰，指着下半身某处，道，“就是你二弟。”
　　这下，安可彻底懂了，万万没想到，这么好吃的神秘食物居然是牛**。一想到是那个部位，他忍不住要吐了，可又不舍得，唇齿留香啊！这个答案，是彻底让他陷入了半边是天堂，半边是地狱的两难困境中。
　　安可始终不敢相信自己这是吃了牛鞭，道，“为神马会有人吃这个！”
　　“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吃啥补啥。”说完这句，小哥还故意暧昧地看了他和卓小然一眼。
　　卓小然头痛地捂住脸，大哥，你想多了。真的，想多了！
　　安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道，“窝觉得窝应该不需要补。”
　　瞧这霸气和自信，围观撸串人立马望向卓小然，纷纷哄闹了起来。
　　卓小然脸红成猴屁股，用力掐了安可一把，示意他闭嘴。
　　小哥问，“要不要再来一串？”
　　安可纠结得不要不要，殊不知，自己已经因为滋补过度，而飚出了两道鼻血。
　　我的鼻血，是对你森森的爱。
　　不知道是谁飚出这句，围观群众不由笑喷了。
　　卓小然赶紧掏出剩下的纸巾，揉成团，塞进他的鼻子里，一锤定音地道，“不能再吃了。”
　　安可，“为神马？”
　　卓小然一边扶着他在位置上坐下，一边道，“神马为神马，你吃太多了，过于营养，都流鼻血了！”
　　安可被堵住了一只鼻孔，呼吸有些困难，脸都涨红了。可能是烤串吃多了，现在嘴巴更干了，便道，“我想喝水。”
　　闻言，卓小然拿仅剩下的两块钱，去给他买了一瓶矿泉水。
　　谁知，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改挑剔的毛病，看到矿泉水的牌子不对，立马傲娇地把头一甩，“窝只喝VOSS。”
　　卓小然没好气地抢过瓶子，拧开瓶盖子，一口气喝了半瓶水，道，“那你就渴着吧！”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历时三天两夜的旅程终于结束了，卓小然拖着伤残的身心又回到了s市。
　　开门进屋，就看到坐在餐桌前正笃定喝着下午茶的程西溪，卓小然不由一怔，“你今天不上班吗？”
　　以为她请假了，没想到程西溪却道，“我辞职了。”
　　“为什么？”卓小然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程西溪和混吃等死的自己不一样，她做事很有冲劲，进公司没几年就已经做到销售小组长了。不说其他的，销售提成拿得比所有人都要多，每个月工资加奖金，至少有四位数。
　　相反于卓小然的惊诧，程西溪却很镇静，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道，“因为没前途。”
　　卓小然就更惊讶了，她可是陆经理手下的一员大将，陆经理年龄摆在那，在岗也没几年了，只要能熬过去，将来就算混不到总经理，至少也是个副经理，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了。
　　听她这么说，程西溪摇头道，“我不想一辈子给人打工。”
　　“那你要自己创业开公司当老板？”卓小然知道她炒股赚了一点，手里有点小钱，便道，“开店当个体户也不错，至少不用看人眼色。要是投对了行业，没准还能发大财，不过就是开始辛苦了一点……”
　　谁知，程西溪还是摇头，“我没打算开店，赚不了多少还累死累活，一样动脑筋，还不如一步到位。”
　　“一步到位？”卓小然想到现在热播的总裁剧，忍不住开玩笑，“那难不成你想嫁入豪门当少奶奶啊！”
　　随口一句而已，没想到程西溪却点了点头，“是的，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卓小然觉得她在白日做梦，不由打了个哈哈，“豪门呢？它在哪里？”
　　程西溪沉默半晌，突然一把拽住卓小然的手，道，“我把我想的计划告诉你，但是你得保证不会生气。”
　　卓小然笑道，“你要嫁豪门，我生哪门子的气？如果你是怕我会妒忌你，那你放心，我卓小然不是这种人。”
　　程西溪没和往常一样和她插科打诨，而是保持着沉寂。见她一脸认真，卓小然也不由收起笑容，严肃了起来。
　　“我找了一个新工作。”
　　卓小然还是不明白这和嫁豪门有什么关联。
　　于是，程西溪接着道，“这个公司的老板你也认识。”
　　“谁啊？”难道是谢嘉俊？不对啊，他又不是老板，是副总裁。副总裁是任命的，老板是创业的，两者还是有区别的吧。
　　就在她挑词儿的时候，就听程西溪在旁边揭晓了答案，“是蒋老板……”
　　不等她把话说完，卓小然就炸了，一跳半丈高，“什么？”
　　程西溪的后半句话淹没在卓小然的叫声之中，她抓住程西溪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道，“你要给那个老色狼当二奶吗？你醒醒，溪溪，你这是哪里想不通，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程西溪被她摇得是头晕眼花，忙拍掉她的爪子，瞪了她一眼，道，“谁说我要给他当二奶。”
　　“你自己说要嫁进豪门。”
　　程西溪冷淡地道，“蒋老板那只能算是暴发户，算不上豪门。”
　　对哦，蒋老板这点身价和豪门还差十万八千里。
　　卓小然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
　　话锋一转，她还是不理解，“既然你的目的不是蒋老板，那你为什么还要去他的公司上班？你不知道他是个色狼、变态、猥琐男吗？”
　　程西溪道，“这个我不怕，我自有手段治他。”
　　卓小然还是一脸问号。
　　程西溪也不卖关子了，反正有些事情她迟早会知道，大大方方地拿到桌面上来说，总比藏着掖着的好。
　　“你上次不是告诉我说，美国问鼎公司有意向和蒋老板的印刷厂合作吗？”
　　卓小然点头点了一半，灵光一闪，突然想起程西溪之前说过的一些话，不由脱口道，“原来你真的要勾搭谢嘉俊啊！”
　　程西溪大方承认了，“确实。我的终极目标是他。”
　　卓小然还是不明白，带着一肚子疑问，“为什么是他？虽说他是个副总裁，但公司在中国地区还没完全发展起来，现在只是个冠名总裁而已。要说到有钱，他确实有，不过，这种程度的有钱也就是和蒋老板不相上下。他最多是新贵，豪门两个字也挨不上啊！”
　　程西溪等她说完，才道，“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搜索过他的身份吗？”
　　卓小然点头，“他是美国问鼎公司中国地区副总裁嘛。”
　　“那是中文网站的介绍，”程西溪停顿一下，接着道，“还有英语的。”
　　卓小然，“英语没看懂。”
　　程西溪道，“他姓谢。”
　　卓小然眨眼，“那有怎么了？天下姓谢的千千万。”
　　程西溪不想解释得太复杂，就长话短说道，“香港回归大陆后，好几个商界大佬带着巨额财产移民了美国。之后，大部分都隐姓埋名，但也有在异国他乡混的风生水起的，其中一个华人大家族就姓谢。”
　　卓小然顿时恍然，“你是说谢嘉俊是富二代？”
　　程西溪纠正，“富三代。”
　　卓小然，“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程西溪，“是因为私心。”
　　她说的这么直白，卓小然反倒不好生气，想了想道，“之前你说的那个如何接近谢嘉俊的计策，当时就不是随便说说的，对吗？”
　　程西溪承认，“确实不是。”
　　卓小然不解，“既然你想勾搭他，为什么不干脆去他的公司应聘？他正在扩展宏图，一定需要大量人才。”
　　程西溪摇头，“因为最有优势的那个工作，已经被你抢走了。”
　　卓小然一怔，顿时哑然。
　　程西溪继续道，“要和他多制造见面机会，最好是天天相处，才能日久生情。”
　　卓小然道，“可是，蒋老板也没有和他签合同啊。为了一件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你就贸然辞职了。”
　　“对你来说是八字没一撇，对我来说已经规划好了蓝图，只差执行。”程西溪很是胸有成竹，道，“蒋老板只是一个小角色，我有办法搞定。”
　　卓小然很是好奇，“怎么搞定？”
　　程西溪，“一个人无欲则刚，我就拿他没办法。但蒋老板绝对不是这类人，好色就是他的弱点。”
　　卓小然叫道，“难道你要□□？”
　　程西溪伸出手指指了下她的脑袋，道，“你脑中只有这种下三滥的办法吗？”
　　卓小然为自己叫怨，“你自己说的啊。”
　　程西溪，“我只是说好色是他的弱点，没说我要以身试法，把自己栽进去。”
　　卓小然，“那你准备怎么做？”
　　程西溪道，“他好色，又怕老婆，利用这一点做文章，既可以保护自己，又可以控制他。”
　　卓小然想到程西溪以前是做销售的，销售第一个要学的技巧就是掌握人心，而第二个要掌握的就是厚黑学。她一个月能拿下这么多销售单子，没少和人打交道，其中也不乏色狼。
　　程西溪道，“听你说，谢嘉俊找不到其他的工厂。”
　　等她点头后，程西溪又道，“那我就有把握让他们一拍即合。”
　　听她说的运筹帷幄，卓小然不由对她肃然起敬，道，“溪溪，你这是打算上演一出宫廷大戏吗？”
　　和她比起来，自己根本就还是一个孩子。
　　程西溪笑了笑，道，“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这些。”
　　卓小然，“那你为什么又说了呢。”
　　程西溪，“因为你。”
　　卓小然一愣。
　　程西溪，“我还蛮喜欢你的，所以决定和你坦白一切。心里坦荡荡，晚上能入睡。不过，要是你知道后，觉得我心机重，不愿再和我做朋友，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卓小然，“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程西溪，“因为将来有可能我们会成为情敌，而你不一定争的过我。”
　　卓小然脸一红，“哎呦，谁说我喜欢谢嘉俊，要和你争了？”
　　程西溪处惊不变地道，“我只是说了将来会发生的一个客观可能。”
　　卓小然，“……”
　　见她不说话，程西溪继而又道，“当然，这种假设也有可能不会发生。不会发生，就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友谊，这样最好。但我还是想在一切发生之前，把丑话说前头。哪怕以后，我们为了争抢一个男人撕破脸打破头，至少也不是因为我瞒着你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原因。明人不做暗事，即便我程西溪是小人，那也是真小人，绝不做伪君子，不在背后捅刀子。过去不会，将来也不会。”
　　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卓小然还是觉得程西溪说这些话时，又酷又霸气。
　　说了这么多，程西溪做了个最终小结，“所以，我今天说这番话的意思是，我、要、追、谢、嘉、俊。当然，在他表态之前，也不是我的所属物，所以你不用有任何压力，如果你喜欢他，尽管去追他，但要公平竞争。就像销售，我们各凭本事各显神通。”
　　卓小然，“等等，溪溪，你的一番话让我有个错觉。”
　　程西溪问，“什么错觉？”
　　卓小然，“谢嘉俊不是人，而是一个被争夺的物品。”
　　程西溪也不否认，“确实是和我做销售一个套路。”
　　卓小然，“这样做真的好吗？毕竟婚姻是基于爱情之上的。”
　　程西溪道，“你错了。基于爱情之上的婚姻都走不远，只有利益才是永恒。如果谢嘉俊能够爱上我，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能，那就想办法让各自各取所需。”
　　卓小然对她说的话懵懵懂懂，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两人有截然不同的爱情观和婚姻观，也许还有世界观。
　　想到这里，卓小然用手托住脑袋道，“你成功让我更加觉得活着真累啊。”
　　程西溪说完这些，反倒是轻松了，不以为然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绿茶，说出一句广告词，“生活如此多娇，引得英雄尽折腰。”
　　听她这么说，卓小然立即摆出个葛优瘫，一脸胸无大志地喃喃道，“那我宁愿当个狗熊。英雄、豪门什么的，还是留给你吧。”
　　程西溪道，“可别把话说那么满，世事多变迁，也许将来嫁入豪门的人是你也未尝不可。”
　　卓小然挥了挥手，还是算了吧。嫁豪门，你可以没有颜值、可以没有身材、可以没有智商、可以没有高文凭……但是你一定要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情商。像自己这种，撑死了也就配配安可，两低情商碰一起，生活才会如此多娇。哈哈。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
　　听到程西溪的声音，卓小然下意识地回道，“我在想安可那个奇葩。”
　　程西溪立即挑高了眉头，“这才分手几个小时，你就想他了？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他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卓小然忙道，“呸呸呸。找谁也不会找他。和他在一起，我的身心每一分钟都被掏得空空如也。”
　　程西溪暧昧地看她，“那不是挺好。每天都活得很滋润。”
　　闻言，卓小然哈哈笑起来，“我这是有多自虐，才会找安可那朵奇葩。”
　　程西溪点头，“这人确实奇葩。”
　　“好了，不和你唠嗑了，我去洗个澡，然后再补个美容觉。”
　　程西溪手一挥，“跪安吧。”
　　卓小然拿着换洗衣服，走进厕所，按亮吊灯后，陡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左看右看，又没发现不同。于是，她探出头，叫道，“溪溪啊，出去了三天，回来后怎么觉得厕所有点陌生呢！”
　　程西溪淡定地道，“你家那朵奇葩，给我们喊了电工来换灯泡。”
　　卓小然这才想起来，上次安可来她家的时候，发现厕所灯泡坏了。他虽然说起过，却没人当回事。以为会这么坏下去，一直到灯罩里所有的灯泡都灭了，没想到……
　　她忍不住问，“什么时候换的？”
　　“就你去杭州的那一天。”
　　卓小然，“……”
　　安可，你这强迫症是彻底没药治了啊！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月末最后一个星期，卓小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问鼎公司人事部打来的，问她哪天有空去公司办一下入职手续。
　　这是一件大事，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都得让位，于是卓小然忙不迭地回复，今天就有空，只要她们方便，立马就能过去。
　　到底是跨国公司，职员做事井然有序。挂断电话后不久，她就收到了公司邮箱发来的一封email，里面有公司的地址、负责她入职人的联系方式，以及她应该携带的材料。
　　卓小然按照材料准备妥当，将自己收拾了下，然后打车火速赶过去。
　　总部设在s市最高档的商业发展区里，一整栋楼都属于公司，进出都需要电子卡，门口还配备保安。
　　卓小然没想到自己将来上班的地方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顿时心花怒放。之前听谢嘉俊说公司刚起步，她脑补出来的就是在某个商务楼里租个办事处，等以后逐步打开局面，再由小到大慢慢扩展，毕竟很多外资企业走的都是这个套路。但万万没想到，人家财力雄厚，手笔一挥，直接就把公司的框架先给支撑起来了。看来，这些美国人是抱着极其壮观的雄心伟略，势必在中国干一番大事业了。
　　没有门卡，卓小然进不去，只能麻烦前台打电话上去喊人下来接她。
　　Email上写的联系人叫宋静。
　　这个宋静说话很有架子，声音冷冷淡淡，听上去就不像是那种好相处的人。但卓小然还是抱着积极的想法，也许只是因为陌生，等相互熟悉就好了。但她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宋静，让她整个入职过程变得一波三折。
　　挂了电话后，卓小然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安静地在下面等。这一等，就是半小时。不敢看手机打发时间，怕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坐着干等。就在她十分无聊又有点昏昏欲睡之际，这位宋女士才千呼万唤始出来。
　　宋静大概三十出头，一身职业套装，头发高高盘起，打扮得中规中矩。长得不难看，化装起来还颇有几分姿色，可惜表情太严肃，总是板着脸一副不言苟笑的样子，让卓小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的高中语文老师。
　　宋静穿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啪啪作响。她走到卓小然面前，昂起下巴，居高临下地问，“你是卓小然？”
　　听见语文老师点名，卓小然赶紧点头，主动伸出手，礼貌地自我介绍道，“是我。您好，您是宋小姐吧。”
　　谁知，宋静像是没瞧见似的，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随后，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隐隐露出几分不满。
　　虽说这个细微的表情在她眼底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卓小然捕捉到了，本来就有些不安的她，现在不由更紧张了。
　　宋静不在意卓小然是什么感受，用更加冰冷的语调，道，“这里是外资公司，不是舞厅，所以没有小姐。”
　　她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让旁人听到，前台两个小姐捂嘴偷笑。
　　卓小然只好默默地收回手，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宋静似乎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点头道，“叫我Rachel就行。卓小然这名字叫起来太麻烦，有没有英文名字？”
　　卓小然一怔，随即摇头。
　　宋静一边刷卡带她进去，一边道，“那就随便取一个。我们只喊英语名。”
　　卓小然是英语渣，好不容易遇上个外国人还会说中文。这临时半会的，又没有字典，脑中能想起的英语名字就是安德鲁。是个男人名不说，还已经被占用了。
　　除了安德鲁，还有什么？
　　杰克？马克？罗克？
　　早知今日，平时就该多看美剧少看韩剧！
　　卓小然一路冥思苦想，不知不觉就已走到了电梯口。
　　等电梯的时候，宋静又问，“想出来了吗？”
　　卓小然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自己十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美国大片，顿时脱口而出，“那我就叫肉丝好了。”
　　闻言，宋静又皱眉，“什么肉丝？你英语是不是很差？连个名字都说走音。”
　　哎，这位姐姐很毒舌啊！
　　被她说中痛处，卓小然一阵尴尬，只好干咳一声作为掩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四十五度斜角看地板。她低着头，自然是没看到宋静投向她的嫌弃目光，以及对她那一脸的不友好。
　　幸好商务楼只有三层，不用和宋静一直挤在这方小空间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电梯，拐进一个大堂，这里应该就是人事部。人事部里有其他的同事，宋静终于缓和下了表情和认识的人打招呼，那压抑的感觉这才消散了一点。
　　看来，这冷冰冰的态度只是针对她一人啊！
　　宋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来，然后伸出手，道，“材料给我。”
　　卓小然收回跳跃的思想，急忙双手递过去。
　　放在最上面的是卓小然的毕业证明和工作经验，后面是一些背景材料。
　　宋静接过，随意地翻了一下，道，“你是xx学校毕业的？”
　　卓小然忙点头，“是的。”
　　宋静又看了看她的成绩单，挑剔地道，“不是重点大学，成绩也不怎么样，英语还经常不及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于是，大家都抬起头，好奇地朝着这边望过来。
　　宋静当众掀她老底，已经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了，现在又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卓小然唰的一下脸红了。有羞愧、有埋怨、有郁闷、有不满、有怨恨，各种情绪汇合一堂，让她站立不安，再加上那些个围观的目光，更是如芒刺背。
　　卓小然很不自在地干咳一声，面对这种情况和处境，不知该如何应对，干脆就装死。
　　大概是因为她不说话，就觉得好欺负，宋静不折不饶地继续道，“不管你是谁，后台有多硬，都别给公司拖后腿。能进这里的，都是凭本事讲资历……”
　　说到这里，她斜眼瞥了她一眼，道，“除了你。”
　　瞧她这一副趾高气扬的德行！
　　一开始，卓小然还以为她是人事部的管事，直到刚才她在位置上坐下才知道，也就是个普通职员。既然谁也不高出谁一级，那她这个优越感是哪里来的？大家将来同在一个公司做事，指不定什么时候有求于对方，难道不是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卓小然是好说话，但也不代表就是软柿子能被她随便捏，听她几次三番地当众贬低自己，也有点忍不住了，为自己辩驳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本事？学历不能说明一切，前面一家公司的介绍信不是说了我的优点……”
　　不等她把话说完，宋静就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介绍信这种东西可真可假。你问问看这里，谁不是985211院校毕业的高材生？”
　　哎呦，名牌大学了不起啊。
　　要换在平时，卓小然早把这句话喷回去了，可是今天她办入职手续，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还是先忍忍再说。
　　所以，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不管宋静怎么嘲讽挑衅，卓小然都打死不接口。宋静就像是一颗放在脚前五厘米处的图钉，看着张牙舞爪挺可怕，但只要不去踩它，它就没有半点威胁。
　　果然，卓小然不说话，宋静一个人独角戏也唱不起来。时间一长，觉得无趣，就闭了嘴。
　　卓小然看着她一份份反复检查材料，暗道，你看吧看吧，再看也看不出问题，我出门都检查过。
　　但她没想到，宋静居然会刻意找茬。
　　翻遍手中的材料后，宋静不带感**彩的声音传来，“还缺少两份材料。”
　　听闻此言，卓小然立即抬头，想也不想地脱口道，“这不可能。”
　　宋静瞪了她一眼，“你是人事部，还是我是人事部？我说少了就少了。”
　　事关重大，卓小然也不想和他争口舌之能，直接拿出手机翻出早上收到的那封Email道，“需要哪些材料，邮件里都写的清清楚楚，我是按照这份清单准备的。”
　　宋静哦了声，“邮件不是我写的。”
　　卓小然，“难道你们不是一个公司啊？”
　　宋静不耐烦地道，“可能是写信的同事忘记更新清单了，总之还缺少两份材料，你不提供，就不能录入电脑。这规定又不是我定的，你要是不满意就去找总裁……咦，你不是总裁助理么？”这话不无讽刺，甚至还带着挑衅，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嫉妒。
　　话音落下，底下假装办公，但实际注意力都在卓小然身上的众人，顿时就窃窃私笑起来。
　　淡定淡定。卓小然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硬碰硬，否则对自己没好处，于是深吸一口气，好脾气地问，“那请问你，缺了那两份？我现在就去补。”
　　宋静道，“一份是你的租房合同，一份是你的未刑证明。”
　　什么？刚才有些狐疑的卓小然，这下是百分之百肯定了，她分明就是故意刁难自己！后者也就算了，但是前者，她从没听说过办理入职需要什么租房合同。
　　闻言，宋静哼了一声，语气中不无讥讽地道，“你就在一个民营企业上过班，没听说过也是正常。这里是外资公司，各公司单位对职工办理入职的要求都不一样。”
　　卓小然心里清楚这人就是把自己在当猴耍，可不明白的是，两人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宋静脑子进水了非要事事针对自己？
　　宋静看她站着不动，便冷笑道，“你现在快去补资料吧。要是在五点下班前赶来，没准我还能给办好，不然你明天还得跑一趟。”
　　卓小然气的牙痒痒，可也无可奈何，她总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跑去谢嘉俊面前告状吧。而且，办理入职手续也确实很重要，只要一天没录入公司系统，她就一天不是正式员工。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口气只能先忍下。
　　她收起材料，也懒得打招呼，直接走出了办公室。谁知，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传来宋静的声音，“就这德行，还能当总裁助理。”
　　卓小然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此时更是火冒三丈，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冲回去和她一顿对掐。还好理智大于冲动，关键时刻，她到底是忍住了。越是蹦哒的欢乐，就越是不足挂齿的小角色，真正会咬人的狗才不冲人叫呢。
　　从公司出来后，卓小然直接去了派出所想开一张未刑证明，谁知警察却对她说，因为她是省外人员，要去原户籍派出所开，他们这里不管。原户籍派出所，那就意味着她得回老家，老家远在千里之外，打个来回劳民伤财。
　　卓小然当场就骂了一句脏话，直到此刻才体会到宋静的恶毒，难怪她刚才会笑得这么得意，原来在这等着她呢。明知道她在s市开不了，还让她提供，不就是希望她入不了职么。
　　事实上，除了那张未刑证明，租房合同也成问题。因为这房子不是她租的，是程西溪。不过，这个相对好解决，只要程西溪再和自己签一份中转租房的合约，基本就能搞定。
　　想到这里，她赶忙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程西溪。
　　电话接通后，卓小然劈头盖脸地就问，“溪溪，你在哪里？”
　　程西溪道，“我在和朋友喝下午茶，怎么了？”
　　卓小然，“你能不能现在回家？我有事求你帮忙。”
　　程西溪，“什么事啊？话说你不是去办理入职手续了吗？怎么样，顺利不？”
　　“顺利个p，说来都是泪，人事部故意出难题刁难我。”说着，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程西溪是个明白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懂了。宋静这是在妒忌她谋到了一个好差使。这也难怪，卓小然相貌平平、学历平平、资历平平、身材平平，全身上下几乎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总裁高高在上，谁都想要巴结，可是她们职位太低又巴结不到。所以，看到卓小然这个和她们一样平凡的普通人顶着鸿运出现，反应只有两种，要么妒忌、要么奉承，而宋静就属于前一种。
　　这只是开始，以后铁定还有得烦。想到这里，程西溪叹了口气，道，“小然啊，你这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卓小然哭丧着脸，“那我怎么办？”
　　程西溪想了想道，“你其实可以把这情况反映给谢嘉俊。”
　　卓小然忙摇头，“我可不敢惊动他。我怕他会觉得我没能力，连同事之间关系都搞不好，然后把我给解雇了……毕竟我和他没什么交情。”
　　程西溪道，“没交情还让你空降这个职位？说出去谁信呢。”
　　卓小然也觉得奇怪，所以一直把这当成是难得的运气和机遇。
　　程西溪把话题又绕了回来，“不过你说的也对，女人间的斗争，说了男人也不懂，还是自己搞定吧。”
　　卓小然问，“那我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顶着锅盖向前冲呗。你别着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现在就回来，帮你弄合同。”停顿了下，程西溪又问，“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在程西溪的帮助下，卓小然终于搞定了房租合约，现在只差最后一份文件了，就是未刑证明。未刑证明，又叫无犯罪记录证明，只要没犯事留案底，谁都能开。要拿到这个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对于户口在s市的本地人来说，就是跑一趟公安局的事。但对卓小然这样的外省人员来说，就比较麻烦，必须回老家去户籍所在的公安局开。当然啦，要是有门道有关系有资源，哪里不能开。
　　卓小然孤家寡人一个，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官二代，什么关系背景都没有，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国家规定的流程按部就班。
　　她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父亲卓然的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后，电话被人接起来。
　　“爸，是我。”卓小然忙自报家门，随后乖巧地问候，“最近身体好吗？”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卓然平时不苟言笑的作风，严格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有事说事。”
　　卓小然干咳一声，道，“我想回来一趟，您能不能来机场接我。”
　　“在s市混不下去了？”卓然对女儿有多少能耐还是了然于心的，回家是迟早的事，所以也没有过多苛责，道，“好了，我知道了，告诉我时间，我去机场接你。”
　　卓小然不由一阵捶胸顿足，果然，在父亲眼里，自己就是个废物，都十几年了，这偏见还没改变呢。
　　“爸，您能不能别总往坏处想，老把我看扁了。这次，我不但没有混不下去，还在外资企业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而且下个月就正式上班了。”
　　卓然一怔，显然事态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于是带着疑惑地问，“你？外资企业？哪个主管瞎了眼的将你招进去？”
　　这么毒舌，还是不是她亲爹了？难怪他的学生都背后暗搓搓地叫他催命卓三郎。
　　卓小然忍不住反驳道，“是如假包换的外资，是美国的问鼎公司，您听说过没？”
　　卓然沉默半晌，就在卓小然自以为已经成功震慑到父亲的时候，就听卓然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没。”
　　卓小然一下子泄了气，感觉和父亲永远切换不到同一个频道。为了让父亲了解自己的能耐，于是，她长话短说地解释了一下，“这是一个知名的保健品公司，已经遍布全球二十多个国家，包括日韩，现在打算拓展中国市场……”
　　卓然听了一半，打断女儿问，“这和你回一趟老家有什么关系？”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话就问到点子上了，卓小然忙道，“入职手续需要未刑证明。”
　　卓然，“你在s市开一个不就行了？”
　　卓小然，“就是不行，说要在户籍所在地才能开。”
　　卓然，“那简单，我去帮你开，开了后快递给你。”
　　卓小然，“我问过了，非要本人到场签字盖章。”
　　卓然，“哦，那没办法了。”
　　卓小然脑筋一转，试探地问道，“爸，您的学生遍布全国，有没有路子给我开个绿灯？”
　　谁知，卓然听到后，立即怒了，不但一口回绝，还义正言辞地教育她，“小然，你这思想要不得。要是每个人都走后门通路子，那还要法律做什么？立法是为了遵守，不是打破的，只有人人都墨守成规，中国才能变成法制国家。回来就回来，别再给我整一些歪门邪道。”
　　卓小然在心底哀叹，就知道父亲会这么说。这一根筋通到底的毛病，说好听了，是刚直不阿，说通俗了就是不懂变通、不够圆滑、不会做人，所以明明才华横溢，却得不到上头的赏识和提拔。在这行不行全靠一张嘴、好不好全看人际关系的社会里，有些人的能力才华确实不如他，但胜在情商。比他会拍马屁、比他舍得花钱搞关系，所以个个混的比他好，以前的同级同事，不是升了系主任就是副院长。只有他，二十年前就是教授，可二十年后仍然还只是教授。
　　不过这些话也就是暗中腹诽一下，卓小然断然不敢当着面说出口，不然非被父亲唾弃死，必然对她的思想一顿改造。
　　卓小然道，“回来的话，飞机往返有些贵了。”
　　“多少钱？”说着，不等卓小然回答，卓然又道，“不管多少钱都我给你出。”
　　卓小然嘟囔，“那也要好几千呢。”
　　卓然严肃地道，“放心，这点钱你爸我还出得起。”
　　停顿了下，卓然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卓小然，“明天吧。”
　　她的计划是明天回去，后天待一天办事，再大后天赶回来。
　　卓然又问，“那具体时间呢？”
　　卓小然，“我还没订票呢。这样吧，等我买好票，再给您打电话确定。”
　　卓然还想说什么，这时，门铃响了。她忙对父亲道，“爸，有人来了，我先挂了。”
　　结束通话后，卓小然跳下沙发去开门，她还以为是出去买菜的程西溪回来了，但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人居然是安可。
　　这人怎么不请自来啊！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安可理所应当地拽出一句反问，“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变近的吗？”
　　卓小然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想想自己还说不过一个老外，顿时觉得颓废，问，“那敢问你来做什么？”
　　“窝来找泥吃饭。”安可兴致勃勃地道，“窝在杭州说过，以后就跟着泥吃饭了。中午窝吃了小笼包，晚上窝想吃西湖醋鱼，哪里有的吃？”
　　卓小然哼了声，不甚烦恼地道，“吃个屁，我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安可见她无精打采的，忙追问，“肿么了？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
　　卓小然挥了挥手，“告诉你也没用，你又不能帮我开证明。”
　　安可问，“啊？神马证明？”
　　经不住他的再三询问，卓小然就把今天下午去公司办理入职手续，却遇到障碍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安可不解地问，“为什么这里的警局不能开？”
　　卓小然，“大概没有我的资料。”
　　安可摇头，“这不可能。公安系统都是全国联网的，不然他们怎么追捕逃犯、寻找失踪人口，以及确定受害者身份？”
　　卓小然没心思去关注这些，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这我哪知道？”
　　安可见她一筹莫展，便想帮她一把，出生询问，“泥家有没有电脑？”
　　卓小然指了指桌子上的笔记本。
　　安可道，“能借窝上个网吗。”
　　卓小然以为他要新闻玩游戏什么的，也没多想，随手指了下自己的笔记本，让他自己玩去。
　　只见安可从包里取出镜盒，将一副无框无架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又认认真真地卷起袖子。一共卷了四下，正好在臂弯上面一厘米处，再对比了下，左右折痕必须一致，棱角分明且一样宽。确定一切都perfect了后，这才定下心来，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电脑上。
　　卓小然忙着整理行李，所以也没空管他干什么，两人各忙各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安静。
　　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时光眨眼从指间流逝，一个多小时后，程西溪回来了，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菜。
　　“小然，快来帮我搭一把手。”
　　闻言，卓小然急忙扔下手头的事，几步跑到门口，接过她的塑料袋。
　　“怎么买这么多？”
　　程西溪笑嘻嘻地道，“给你送行。”
　　卓小然脸一黑，“我就走三天。”
　　程西溪打了个哈哈，终于说了实话，“是超市打折，我看便宜就多买点，冻着以后也能吃。”
　　进门后无意间一低头，瞧见玄关处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双男士皮鞋。看这被擦得雪亮的鞋面，再看这系得整整齐齐的鞋带，还有这从前到后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见不到一丝褶子的鞋身，不用问都知道是何方神圣光临大驾。
　　果不其然，走进大厅后，程西溪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桌子前正在捣鼓电脑的安可。
　　于是，她扬起笑容打了个招呼，“欢迎啊，稀客。”
　　谁知，安可仿若未闻，一双眼睛紧盯着屏幕，仿佛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三魂六魄，双手不停地在键盘上疾走。
　　于是，程西溪又望向卓小然，“他怎么了？”
　　卓小然，“自从摸上我的电脑，就这样了，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一句话都没说过。”
　　程西溪揶揄，“中邪了？”
　　卓小然耸肩，“谁知道。”
　　真是个怪人啊！程西溪好奇，“那他来我家做什么？”
　　卓小然，“说是来找我出去吃饭的，没聊几句就问我借电脑，然后就跟被施了法术似的，定住不动了。”
　　程西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奇葩。”
　　卓小然，“别管他。我们该干嘛干嘛。”
　　于是程西溪也不多问了，提高了手中的塑料袋道，“今晚我做大厨，你想吃什么尽管提。”
　　卓小然道，“你手艺好，做啥都好吃，所以你做啥我吃啥。”
　　程西溪随口报了几个菜名，“那就是水煮牛肉，醋溜土豆，再来一个蒜蓉炒茼蒿。”
　　都是她爱吃的，卓小然一把抱住程西溪，“你真是太体贴啦！”
　　程西溪笑着推开她，“少拍马，快点帮我洗菜。”
　　闻言，卓小然立即点头，“好的，你主厨我打下手。”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厨房。程西溪将要做的菜放在料理台上，不做的放进冰箱，嘴里问道，“对了，你东西都理好了？”
　　卓小然边洗菜边回答，“差不多了。”
　　程西溪，“那机票呢？订了没？”
　　卓小然用下巴点了点安可坐着的地方，“他霸占着电脑我没法订，一会儿吃完饭，我用手机订。”
　　程西溪，“什么时候走？”
　　卓小然，“不出意外的话，明天。”
　　程西溪，“这么仓促，机票一定很贵吧？”
　　卓小然忍不住吐槽，“可不就是，翻三倍啊。”
　　闻言，程西溪给她出谋划策，“要不你干脆明天一早直接去机场买当天票。”
　　现在不是旺季，肯定会有空位。
　　卓小然打了个响指，“这倒是个好主意。”
　　程西溪是个厨房小能手，做饭技术圆熟，不一会儿，三菜一汤就出炉了。
　　卓小然偷了一块儿红烧肉放在嘴里，不由哇的一声叫了出来，“真好吃啊。味道赶上外面饭店了。”
　　程西溪拍掉她偷吃的爪子，用下巴努了努那边道，“我们要吃饭了，可以请他让位了。”
　　卓小然立即屁颠颠地遵命，趁这档口，程西溪将炒好的菜装盘。刚做完这些后转身，就迎头撞上了卓小然。
　　程西溪问，“桌子空出来了吗？”
　　卓小然叫道，“完了完了完了，这家伙玩电脑玩的走火入魔了！”
　　程西溪问，“怎么了？”
　　卓小然用拇指戳了戳那个方向，“你自己看。”
　　果然，安大神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对，确切的说，除了手指，其他地方都跟石化了似的。
　　程西溪走过去，将烧好的菜放在桌子的另一边，用指关节敲了敲他眼前的桌面，道，“大哥、大神、大师，我们要吃饭了，麻烦你让一让。”
　　但安可就像是没听到似的，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在屏幕上。
　　程西溪好脾气地重复了三遍，但这尊神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见他如此全身心地投入，她不由好奇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便绕到他背后投去一眼。
　　乍一看，电脑是黑屏。但仔细看，发现上面还有字符，密密麻麻的一连串，像是什么程序指令，这个界面看上去就像是失传了很久的dos系统。
　　程西溪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只知道他老神入定，雷打不动。拿他没办法，最后只好将桌子一分为二，两人就坐在另一边，将就着吃。
　　和安可相处那么久，他做任何事，卓小然都不会觉得奇怪，反倒是程西溪一直好奇地上下打量他。
　　卓小然一口气吃了半碗饭下去，口齿不清地赞赏，“溪溪啊，你做饭水平见长啊。”
　　程西溪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征服一个男人，得先征服他的胃。”
　　卓小然伸出筷子，在她眼前晃了晃，“nonono，这句话也不总是灵验的。”
　　程西溪颇为自信地道，“对我来说，基本是屡试不爽。”
　　闻言，卓小然二话不说，当下夹起一块红烧肉，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简直让人馋涎欲滴。
　　她对程西溪道，“你看着。”
　　说着，她将这块香喷喷的红烧肉送到安可鼻子底下，故作诱惑地来回晃了晃。
　　尽管香味四溢，但安可却无动于衷，熟视无睹。
　　于是，卓小然当着他的面，一口一口将肉吃下肚子，一字一顿地感叹，“真、好、吃、啊！”
　　安可还是面无表情，不但反应全无，就连眼珠子都没眨一下。
　　当面被打脸，程西溪只好败下阵来，改口道，“好吧，除了眼前这朵奇葩。”
　　卓小然伸手在安可面前晃了晃，道，“我觉得就算我俩脱光光，在他面前大跳脱衣舞，估计他也不会朝我们看一眼。”
　　见程西溪一脸狐疑，她又道，“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程西溪，“……”

　　☆、第50章 第五十章

　　程西溪回房睡觉，卓小然也在沙发上睡下了，安可仍然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似的戳在那里。黑暗笼罩了他的身影，只有那双隐在镜片后面的眼睛，熠熠生辉，甚至如同雨后的星辰般，越来越灿烂。
　　时针走了一圈后，指向一点的地方。
　　在输入最后一道指令，打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后，安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得意且满足的笑容。
　　OK，大功告成。
　　安可低头一看手表，这才发现，现在已经午夜时分。到底是一家有实力的跨国公司，防火墙做的很到位，加密都是十六位数的n次方，用的还是三维加密法。不过，对于一个能编写出比特币的人来说，还是棋差一招。
　　抬头望去，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自己坐的地方有那么一点点亮光，是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光芒，微弱得几乎被黑夜吞噬。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全身骨头都硬化了，安可忙站起来，转了转脖子，伸了伸腿脚。
　　一不小心撞到了桌子，听到碗盘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安可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一阵疑惑。怎么碗里是空的？难道他已经吃过晚饭了？吃了什么？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虽然很累，但一想到自己帮卓小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心里还是很高兴，一下子手也不酸了，头也不痛了，大脑也不疲倦了。
　　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卓小然，于是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手电筒功能，大步走到卓小然睡的沙发床前。
　　在做了一堆天马行空的乱梦后，卓小然隐隐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将眼睛掀开一条缝，冷不防，安可被手电筒照得阴森森的脸跳入眼帘。
　　卓小然吓了一声，以为自己做噩梦了，忙裹着被子转了个身。同时迷迷糊糊地想，哎呦，怎么做个噩梦都有这人的影子，真是阴魂不散啊。
　　见她不理自己，安可很是失望，深吸了一口气连续叫道，“萧然萧然萧然！”
　　卓小然被他的夺命连环call吵得暴躁，将整个人都躲进被子里，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字，“滚。”
　　安可只好隔着被子道，“萧然，窝已经成功破解了泥门公司的防火系统，把泥编进在职人员的名单。泥不用再开任何证明了，星期一直接去参加培训就可以了。”
　　卓小然啥也没听到，就感觉隔着一层被子还有嗡嗡的声音闹心，于是动了动身体，不耐烦地叫道，“走开走开，让我睡觉！”
　　安可一脸失望，本还想和她分享自己的成就，现在看来只能孤芳自赏了。
　　不过，他还是决定不打扰她了，道，“那泥好好睡，明天起床后，记得打个电话给窝。”
　　说着，他恋恋不舍地起身。
　　卓小然大概是感觉到警报解除，也可能是被憋坏了，一把掀开盖在脸上的被单，然后换了个舒服的睡姿。
　　安可本来都已经走了，但听到她翻身的动静，又转身走了回来。这次，他没有打开手电筒功能，而是借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仔细端详卓小然。
　　看着看着，脑中突然跳出一句话，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白月亮。当时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看着沙发上沉睡中的女孩，顿时就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恍然。
　　卓小然就是他心里的白月亮，不但照亮前路，还引领他走出迷雾。
　　安可在她面前蹲了下去，脱下手上的皮手套，伸手撩开落在她脸上的头发。
　　月光下，女孩有一个饱满的额头，皮肤光洁白皙……他的目光顺着脸庞的线条，又落到她的嘴唇上，淡淡的粉色，微微撅起，就像西湖边断桥下那些可爱的荷花。
　　他犹豫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铺平后盖在她的嘴唇上，然后沉下脸，将自己的唇覆盖在她的上面。虽然隔着纸，但他还是能隐隐感受到她的温度，让他的心砰然一跳。
　　可是，他还是对自己很失望，因为这根本不能算是亲吻。即便面对喜欢的人，也不能克服自己的心理疾病。这个发现让他太沮丧了，懊恼地起身，重新戴上皮手套，转身走了。
　　卓小然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在睡梦中被人偷去了一个不能算是吻的……吻。
　　***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卓小然就被手机铃声吵醒，她接起来一听原来是父上打来的。
　　“什么时候到家？给我个时间我好去接你。”
　　卓小然道，“我还没订票。”
　　卓然，“怎么还没定？你做事怎么这么墨迹？”
　　卓小然忙解释，“我打算买当天票，这样可以便宜一点，我现在就去机场。”
　　卓然道，“那好吧。你买到机票后，给我捎个电话。”
　　父上都来电催了，卓小然不敢再多睡一秒，赶紧起来梳洗。路过厨房的时候，发现安可不在了，电脑也黑屏了，估计是他走时关的。
　　这时，程西溪也刚好开门出来，目光瞥过桌子，问，“这家伙什么时候走的？”
　　卓小然摇头，“不知道。”
　　程西溪，“走的时候，没和你打招呼吗？”
　　卓小然不在意地耸耸肩，“好像打了。不过我睡得迷迷糊糊，所以具体的也不清楚。”
　　程西溪，“他昨天忙了半天，到底在捣鼓什么啊？”
　　卓小然听她这么问，也觉得好奇，便在桌子前坐下，把自己的笔记本开了机。
　　开机后，卓小然东点点西看看，但电脑里的程序和设置一切照旧，既没多一个文件夹，也没有少一个，根本没有改变。
　　见状，程西溪不由失笑，“这家伙可真是个大神棍。弄的那么玄乎，我还以为他要黑进公安系统呢。”
　　卓小然也跟着哈哈一笑，“他就是个神经病，你要和他认真你就输了。”
　　程西溪觉得也是。
　　反正当事人不在，两人无底线地把安可尽情嘲笑了一番。
　　程西溪一边给自己上妆，一边问，“你现在就去机场？”
　　卓小然点头。
　　程西溪，“怎么去。”
　　卓小然，“废话，打车呗。不然你送我去啊。”
　　程西溪点头，“好的。反正我今天没事。”
　　听她这么说，卓小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忙从皮夹子里取出一百，道，“那油费我出。”
　　程西溪也不和她客气了，随手将钱塞进牛仔裤袋里。
　　因为只离开几天，卓小然就带了一个小拉杆箱，两人一路驱车赶去机场。车子还没开进停车场，这时，卓小然接到一个来电。
　　程西溪抽空瞄去一眼，却见她神色茫然，一脸莫名，便问，“怎么了？”
　　卓小然掐断电话后，道，“你猜是谁打来的？”
　　程西溪，“谁？别吊胃口，快说。”
　　“居然是问鼎公司培训部！”卓小然补充了句，“让我下星期一去参加入职培训。”
　　程西溪不了解他们的流程，所以听了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见她不得要领，卓小然又解释道，“要先正式成为公司的职工，也就是在录入系统后，培训部才会根据系统显示的新员工名单发出通知。”
　　程西溪一点就通，“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是员工了，不用再回老家开未刑证明了？”
　　卓小然点头，“应该是这个意思。”
　　程西溪，“那不挺好，省钱省时间。你干嘛摆出这副表情啊？”
　　卓小然，“我就是觉得奇怪，谁给我录入的呢？”
　　程西溪，“也许是那个Rachel突然想通了？”
　　卓小然，“我觉得不会。她要是能想通，干嘛故意刁难我？白白撕破脸皮，我好歹也是副总裁的人。”
　　程西溪赞同，“仔细一想，你说的也对。”
　　卓小然坐立不安地道，“不行，我得打个电话去公司问问情况。”
　　说打就打，拨通公司总台的号码后，又请求接到人事部。
　　运气还算不错，接电话的不是宋静，而是另外一个同事。
　　卓小然，“您好，我刚接到了培训部的电话，让我星期一去参加入职培训，我想问一下，我这算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了吗？”
　　同事道，“是的，只有正式员工才会接到培训通知。”
　　卓小然还是不放心，“因为上次录入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所以我不太确定，您能不能帮我查一下。”
　　同事道，“请问您的姓名？”
　　卓小然，“卓越的卓，大小的小，然后的然。”
　　两分钟后，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同事的声音，道，“已经录入了，培训时候会统一发您名牌。”
　　来不及放下手机，卓小然就忍不住大笑出声，“噢耶，不用回老家了。”
　　程西溪，“恭喜恭喜。你这柳暗花明来的真够快的。”
　　高兴归高兴，卓小然还是忍不住好奇，揣摩道，“你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会突然大转折呢？”
　　程西溪，“也许是谢嘉俊知道了有人为难你，所以暗中帮忙？”
　　卓小然却全盘否定，“谢嘉俊怎么会知道？宋静又不傻。”
　　程西溪，“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现在去哪里？回家吗？”
　　卓小然摇头，“不回家。遇到这等拨云见日的好事儿，我们得庆祝庆祝，走，我请你吃饭去。”
　　程西溪，“诚意呢？”
　　卓小然立即比了个心。
　　程西溪翻了个白眼不满地道，“现在才十点，你请我吃早饭啊。”
　　卓小然恍然，忙道，“那我们先到处逛逛，到中午的时候，再去找一家饭店大快朵颐。”
　　程西溪笑道，“这还差不多。”
　　卓小然抽空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卓然，卓然批评道，“现在的年轻人做事真不靠谱。”
　　即便隔着电话，她都能想象出父亲说此话时的表情，必然是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摇头。于是，她忙安抚道，“爸，您别这么说嘛，从好的地方想，至少能给您省了几千块，还少了麻烦。皆大欢喜啊。”
　　卓然道，“我是怕麻烦的人吗？你从小到大，就没少给我惹麻烦。”
　　卓小然赶紧赔笑说好话，把父上哄高兴了，才敢挂断。
　　想到不用再去面对宋静这张苦瓜脸，卓小然心情一阵放飞。又在程西溪的怂恿下，小手一挥，花了好几千块给自己买了几套职业装。
　　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卓小然被这么一包装，看上去也人模狗样了，有那么一点都市小白领的感觉了。
　　逛了一个上午，饥肠辘辘，程西溪要吃本帮菜，卓小然却要吃川菜，两人在吃的方面各持己见僵持不下。最后经过友好协商后，还是去了一家火锅店，俗话说得好，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不能解决的！
　　坐在火锅前，两人眉开眼笑，和好如初见。
　　火锅刚被端上来，电话又响了。今天惊喜连连，卓小然怕错过什么，急忙翻出手机接了起来。
　　这一回，打来电话的人是安可。
　　安可道，“萧然，泥去公司参加培训了吗？”
　　“要下个星期一才开始……”说了一半，卓小然突然反应过来，问，“你怎么知道公司要我培训的事？”
　　安可不答反问，“名单录入后，系统都会发一份邮件通知，你收到了吗？”
　　卓小然听他这么说，赶紧点开邮箱，果然第一封邮件就是问鼎公司发来的入职通知书。
　　“收到了。”卓小然在松了口气之余，又觉得奇怪，“你怎么都知道啊？”
　　“因为我昨天crack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他们的自动设置。”
　　“啊？”卓小然一头雾水，“什么克？”
　　安可很是失望，“原来泥没听到窝昨天说的话啊？”
　　卓小然莫名，“你昨天说了什么？”
　　安可，“窝说是窝帮泥录入在职名单的。”
　　卓小然还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什么跟什么呀？”
　　安可只能再说的清楚一点，“昨天窝破解了泥门公司的防火墙，登陆录入系统，把泥的资料录进去。所以泥今天才会收到公司的培训通知。”
　　“……”
　　卓小然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惊，手一松，筷子和肉一起掉进了火锅里。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瞧她一副活见鬼的模样，程西溪忍不住问，“怎么了？”
　　卓小然脸上除了惊愕，还是惊愕，张了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程西溪赶忙回首喊住服务员，问她要来一杯冰水，然后递给卓小然，“快，喝下去压压惊。”
　　卓小然伸手接过，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她拍着胸口，喘了半天粗气，才渐渐把激动的心情给抚平了。
　　看这样子就知道有不得了的大事发生，程西溪胸中那颗八卦之心啊，不停地被熊熊烈火焚烧着。抓耳挠腮地想知道到底怎么了，于是着急地催促，“快点，说话啊！”
　　卓小然灌了一肚子的冰水下去后，又重新在位置上坐了下来，定了定神后，道，“告诉你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程西溪想也不想地道，“答应答应都答应，你要继承我的蚂蚁花呗我也答应。”
　　卓小然道，“你保证知道后不告诉除了你我外的第三个人。”
　　程西溪立即举起手发誓，“不说，绝对不说，说了我天打雷劈。”
　　卓小然这才放心，道，“之前我们不是还在奇怪，为什么宋静想方设法刁难我，就是不让我入职。可是短短一个晚上，却乾坤大逆转，我不但成了正式员工，还收到了培训通知？”
　　程西溪点头，“是啊，难道你知道原因了？”
　　卓小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发问，“昨天晚上，安可不是赖在我们家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程西溪又点头，但是脸上露出了疑惑，“以我的智商，还是想不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卓小然道，“当然想不明白，因为我俩的脑洞还不够大。”
　　听她这么一说，程西溪就更觉得好奇，“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说出来你别不信，就跟美国大片里演的一样，夸张得不行，平时电视电影看得少的，还想象不出来呢……”
　　程西溪打断她，“哎呦，姑奶奶，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能不能别再说屁话了，快点说重点！”
　　卓小然吊足了胃口，这才道，“这事根本不是宋静或者人事部的其他同事做的，而是安可。他昨晚黑入了公司系统，把我的材料录入，今天培训部接到新员工入职的名单，这才给我打了电话。”
　　果然，程西溪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道，“不是吧，黑客帝国呢！这也太夸张了，我去！”
　　卓小然没有反驳，反倒是感同身受地点头，“可不就是。但这事是安可亲口告诉我的，而且我也确实成为正式员工了，应该不会是他编故事忽悠我吧。”
　　没准就是你被忽悠了，这句话还没出口，程西溪脑中突然跳出一个画面：安可老僧入定似的坐在电脑前，屏幕上跳出一行行非正常人所能解读的程序命令，于是，到了嘴边的嘲讽，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现在是网络时代，什么资料都通过互联网传送，所以对企业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加固防火墙，以防重要资料被窃。特别是大公司，用的都是六、七位数的专用杀毒软件，抵挡各种病毒的侵害。
　　程西溪不是IT专业，但也知道个大概，安可必然是先破解了防火墙的密令，然后又编写一个病毒程序，入侵系统，通过远程控制做了宋静应该做的事。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基本不可能。哪怕是优秀的编程员也做不到，因为要破译公司的安全网密码，难如登天，全世界大概只有最顶级的黑客才能做到吧。但世界上有多少顶级黑客？加起来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真是太……搜肠刮肚半天，程西溪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两人面面相觑，皆有一种醉醉的感觉。
　　老半天，程西溪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小然，你这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呐？”
　　卓小然表示自己很无辜，道，“一开始以为他是奇葩，后来发现他是极品，现在发现他是……”
　　程西溪和她异口同声地道，“极品奇葩。”
　　以前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这种神级大师，现在神级大师就在身边，真是心情复杂，一言难尽啊。
　　程西溪心中感叹，“千万不能让他做你的男朋友，不然你在他面前天天就跟裸奔一样。难保他不会在这里装个监视器，在那里按个窃听器，你连发现都发现不了，别说反抗了。这种鬼才，最适合做生死之交，带你装逼带你飞。我说小然啊，要不干脆把他培养成一个愿意为你两肋插刀的好姐妹吧。”
　　卓小然，“……”
　　和程西溪调笑了两句，卓小然想到一事，便神色严肃地道，“不管怎么说，安可都是为了帮我，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能说出去，免得给我们招来麻烦。”
　　程西溪立即保证道，“你放心。答应你不说，我就不会说，这点信誉我程西溪还是有的。倒是公司那边，宋静发现你莫名其妙地录入了，会不会起疑？要真闹大了，是商业犯罪啊。”
　　卓小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有点担心，“要是惊动了警方，他们能调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程西溪坦白，“这个我也不知道，对黑客唯一的认知就停留在电影。要不，你还是找个机会，去问问安可……”
　　说到这里，程西溪突然一顿，目光盯着她背后的某处，眼睛瞪成铜铃，一连串地叫道，“小然小然小然。”
　　卓小然见她表情这么夸张，不由笑她，“怎么，见鬼了？”
　　程西溪大叹特叹，“虽不中亦不远矣。”
　　卓小然，“你拽什么诗句……啊！”
　　这最后一个啊字本是降声，但在看到站在她们桌前的这个男人后，陡然变成了升八度的高音。
　　卓小然尖叫，“安可！”
　　安可掏了掏耳朵，不紧不慢地道，“窝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用泥告诉窝，谢谢。”
　　卓小然一脸震惊，“你为，为什么在这里？”
　　安可理所应当地道，“因为泥在这里。”
　　卓小然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安可道，“因为窝打开了泥的定位系统。”
　　程西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这套路横着走的年头，居然还有如此实诚的男人，真是一宝贝啊。
　　但卓小然明显不这么想，回忆起程西溪几分钟前说过的一句话，顿时恼羞成怒，拍桌而起道，“你监视我？”
　　安可纠正她的用词，“不是监视，是共享。”
　　卓小然火大地道，“共享个p，你在我手机上装了定位系统，你这个变态追踪狂，你想干什么？”
　　安可很有耐心地解释，“窝在泥手机里没有装任何系统，只是打开了位置共享功能。”
　　卓小然一怔，爱疯还有这功能？前几天在杭州，背包被抢，手机现金什么的都没了，安可见她不高兴，就主动答应赔偿她的损失。见机不可失，她就不客气地挑了一部和他型号配置都一样的爱疯。
　　不过，她现在在气头上，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便打断他道，“都一样！”
　　“不一样！”安可一脸认真地摇头，继续给她科普两者之间的区别，“一个是独立的程序，需要通过外部链接安装；另一个是机器附属的功能，依附在系统上，只需要启动。”
　　卓小然气的手发抖，指着安可道，“管他是啥，给我卸掉，立即卸掉。”
　　安可还是摇头，“这个功能是手机自带的，卸不掉！”
　　闻言，卓小然也不和他啰嗦，伸手道，“把你的手机给我，现在立刻马上！！”
　　安可只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卓小然又道，“解锁！”
　　安可用拇指上的指纹解开屏保，递给她。
　　卓小然低头看了一眼，顿时晕了，特么居然是英语版，为什么是英语版！
　　听她这么问，安可及其无辜地道，“因为窝是美国人啊，英语是窝的母语。”
　　卓小然凶巴巴地命令，“给我设置成中文！”
　　安可听话地照做。
　　卓小然气呼呼地接过，低头开始翻找这个功能，但是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找到。她彻底抓狂了，用力跺了跺脚，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怂恿他用手机！
　　见她涨红着脸，喘着粗气，程西溪在一边好心地建议，“小然，我看你还是让他来弄吧。”
　　卓小然哼了一声，将手机扔回给安可，道，“不是我找不到这个功能，是我对爱疯还没玩上手。”
　　安可道，“泥说的这句话，后者是主观的原因，前者是客观的结果。”
　　卓小然咬牙切齿地挥了挥拳头，安可终于闭了嘴。
　　确定他将两台手机上的位置共享一一解除，卓小然才缓和了脸色，道，“我们先约法三章，不准偷窥、不准窃听、不准跟踪。要是还有下一次，我就和你解除朋友关系。”
　　安可不情不愿地说了一个哦。
　　卓小然对他敷衍的态度很不满意，陡然提高了声音，“听见没有。”
　　“Yes madam!”闻言，安可立即挺胸立正，就差行一个军礼了。
　　程西溪适时地插入两人之间，道，“好了，小然，差不多点行了，别人都在看我们呢。”
　　说完，她又转向安可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坐下吃吧。”
　　卓小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吃不惯这个的。”
　　程西溪看着安可道，“火锅很卫生，所有的东西都经过100°高温消毒，再也没有火锅这样东西更适合你。”
　　安可看着眼前冒着热气不停翻滚的锅子，本就好奇的不行，再听到程西溪这么说，顿时就心动了。几乎没有什么犹豫，转头看向卓小然，礼貌地问，“窝能坐在泥旁边吗？”
　　卓小然气还没消，态度恶劣地道，“位置又没加盖。”
　　安可一愣，显然是没听懂，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问道，“位置没加盖是什么意思？那窝到底是能坐还是不能坐？”
　　程西溪笑道，“她的意思是让你坐下。”
　　闻言，安可顿时喜形于色，经过老三套的消毒后，欢天喜地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安可指着桌子中间的铜火锅，很是不解地问，“这个东西……”
　　卓小然鼻子朝天地哼了一声，没打算接嘴。
　　见卓小然爱答不理，程西溪只好充当起东道主，替他解疑道，“叫火锅。英语叫hot pot。”
　　安可点头，“窝听说过，美国的中国城也有，不过不是这个样子。”
　　程西溪问，“你以前吃过吗？”
　　安可摇头，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充满了好奇，问，“肿么吃？”
　　程西溪指着桌子中间装着酱料的碗，道 ，“按照你的口味自己调味，要吃不准就各种都来一点，然后你看桌子上的菜有什么是你喜欢吃的，直接扔进锅子里，等烫熟了夹出来再蘸点酱就行。”
　　安可问，“那窝怎么知道熟了？”
　　程西溪，“变了颜色就可以。”
　　安可继续发挥不懂就问的精神，“那……”
　　卓小然翻了个白眼，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这家伙……烦起来就跟一只苍蝇似的，在耳边嗡嗡嗡嗡嗡嗡嗡嗡，没完没了了。她决定去厕所冷静冷静，于是扔下筷子，转身就走。
　　安可目送她离开，直到看不到人影了，这才把头转回来，继续刚才的话题，“要是不变颜色呢？”
　　这家伙够执着，看来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程西溪准备好了见招拆招，背往后一靠，答道，“那就让它们多煮一会。”
　　咦，怎么越解释疑问越多了呢？
　　安可拧着眉头，锲而不舍地问，“多一会儿是多久？”
　　程西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故意抬杠是吗？”
　　安可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泥说的具体点，窝才好设置时间。”
　　程西溪指着桌子上的盘子，道，“牛肉羊肉三十秒。蔬菜一分钟。丸子时间长一点没关系，就三分钟好了。海鲜五分钟……这下满意了吧？”
　　安可点头，“很科学。谢谢。”
　　说完这句，他伸了下手臂，露出手腕上的表，真的开始设置起时间来。
　　领教过他的龟毛，知道他是极品奇葩，所以见多也就不怪了。
　　程西溪一边喝饮料，一边随意地投去一眼，不想，正好瞟到他的表。顿时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你这个表是江诗丹顿？”
　　安可点头，“传承系列。”
　　程西溪虽然不清楚传承系列到底要多少钱，但也知道只要和这个牌子搭上关系，没个几十万、一百万是拿不下来的。她第一次炒股大赚了一笔，也想过要买，但一看价格，基础入门款都要七八十万，相当于一辆高配宝马了，立马没了想法。
　　程西溪问，“是山寨？还是真品？”
　　安可，“山寨是神马？”
　　程西溪换了一种问法，“买来多少钱？”
　　安可道，“不知道。”
　　程西溪暗搓搓地想，是山寨。
　　然后，就听安可语气淡然地在那边道，“应该是一百多万美金吧。”
　　她飞快地修正自己刚才的想法，是真品，比金子还真。
　　程西溪啧啧地摇头感叹，“有钱人！”
　　“萧然说窝是土豪。”安可腼腆地笑笑，随即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火锅上。
　　真壕，不是假壕！程西溪忍不住问，“你的钱都是玩比特币赚来的？”
　　安可摇头，“不全是，但大部分是。”
　　程西溪又问，“既然你比特币玩的那么好，能带我一起吗？”
　　安可，“窝已经收了一个徒弟。”
　　程西溪知道他说的是卓小然，便道，“那就再收一个呗。”
　　谁知，安可直截了当地拒绝，“除了萧然，窝谁也不收。”
　　程西溪一脸失望，不过拜师这种东西要讲缘分，不能强求。而且她眼睁睁地看着卓小然身心每天都要被掏空一次，更是想得明白。机缘是天赐，但努力却得后天付出，各人有各人的命，没什么好羡慕。
　　半分钟时间到了，安可的手表哔哔的叫了起来。他从容不迫地按掉闹钟，用漏勺捞出烫熟了的羊肉，放进干净盘子里。他夹起其中一块，360°无死角地观察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生的地方，这才往嘴里塞。
　　眼看肉要进嘴了，他突然又迟疑地停下筷子，抬头望向程西溪问，“沾多少酱？”
　　程西溪看他吃一块肉也这么困难，不由醉了，为了让他尽快把肉吃进嘴里，便随口胡诌道，“肉的三分之一。”
　　但安可对她的话却深信不疑，将肉裹上酱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肉的鲜味合着酱汁的甜辣味顿时充斥一嘴巴，他眉开眼笑地哇了一声，好烫、好辣但也好好吃！
　　卓小然从厕所回来，就看到安可在那里一顿狼吞虎咽，不由瞪大了眼睛。
　　卧槽，这还是那个婆婆妈妈的龟毛男吗？第一次看他吃饭吃出了男子气概，简直不敢置信。要知道自己认识的安可不管吃什么都是细嚼慢咽，绅士架子端的足足的，从没有过不顾形象的时候。想到这里，卓小然很是骄傲，看来我大□□的火锅通杀一切刁民。
　　卓小然不知前情提要，好心替他将所有的肉丢进火锅，没想到安可大叫了一声，道，“等等，窝还没设置闹钟。”
　　卓小然一脸懵逼，“什么闹钟？”
　　于是，程西溪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卓小然听了后哭笑不得，道，“那你现在设置不就行了？”
　　谁知，安可摇头，“不行，一共就煮三十秒，少了一两秒钟，味道就不纯正了。”
　　“什么纯正不纯正，”卓小然笑哭，“我第一次听说吃火锅要设置闹钟的。”
　　见她还要说什么，程西溪急忙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闭嘴。卓小然想想也对，与其花时间解释，还不如就让这个龟毛男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好了。
　　安可道，“窝还想吃羊肉。可是这火锅里的羊肉都煮过头了。”
　　于是，卓小然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盆，然后推到他面前，“你慢慢享用吧。”
　　安可将煮透的羊肉撩出来放在盘子里，然后一手拿着手表，一手拿着漏勺，在按下秒钟的同时，漏勺也进入了热锅之中。
　　这种有钱又精致的生活，像她们这样的穷逼永远也体验不到。
　　卓小然问程西溪，“你还想吃什么？今天我买单，别和我客气。”
　　程西溪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安可道，“看他吃，我就饱了。”
　　说着，她又问安可，“味道如何？”
　　安可意简言赅，“完美。”
　　卓小然也问，“还去不去意大利餐馆了？”
　　安可摇头。
　　卓小然故意逗他，“呀，今天是星期四，你不是每个星期四都要去米其林饭店吃法餐的吗？”
　　安可，“窝想，要是窝每天跟着泥吃饭，窝就能戒掉西餐，再也不去米其林。”
　　卓小然傲娇地哼了一声，“谁要你跟着。”
　　安可来之前，两人就已经开吃了，现在肚子也差不多饱了，便干脆放下筷子开始聊天。
　　程西溪道，“给我看看你今天的战果。”
　　闻言，卓小然从购物袋里拿出套装，放在身前笔画了下，一脸期待地望向程西溪，“怎么样？这个颜色不错吧？”
　　程西溪摇头，“不咋样，穿上去老了十岁，像一个大妈。”
　　卓小然，“也没有吧。黑色是基本色，谁都能穿。”
　　程西溪，“好吧，就算这样，你也不用买这么宽松的款式，还特地再买大一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韩款正好能遮住赘肉。”
　　“你又不胖。”
　　“但是屁股大腿又粗。”
　　程西溪纠正，“这叫性感。”
　　两人审美不同。
　　“我觉得这款式还行，没你说的那么不堪。”说着，卓小然拍了一下安可，问，“你觉得呢？”
　　安可正目不斜视地在研究调味瓶里放着的十三香，这种香料味道有点奇特，以前从未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好奇，忍不住凑近了鼻子想闻一闻。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卓小然突然拍了他一巴掌。他吓了一跳，冷不防手一抖，又猛地一吸气，瓶子里的十三香顿时钻进了他的鼻孔里。
　　这一下可真像是踢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辛、辣、苦、涩、咸各种味道争先恐后地发挥出巨大威力，对眼耳口鼻等器官一阵刺激，眼泪鼻涕轰然而下。大小细胞如同着了火一样，又辣又爽，让安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官体验。
　　卓小然不知道自己这一巴掌拍下去，威力如此之大，见他涨红了脸且呼吸困难，不由吓傻了。赶紧拿起桌子上的冰水如数泼在他脸上，然后抄起纸巾往他脸上又擦又抹。
　　短短一秒钟，安可觉得自己如同在地狱走了一遭，被恶魔们叉在铁串上当烧烤，还往他身上涂抹满调料。完了之后，又被泼水。
　　卓小然焦急地问，“好点了吗？”
　　见他没反应，只好扶着他起身，对程西溪道，“我带他去厕所洗洗。”
　　程西溪忙道，“快去快去。”
　　安可一路走，一路打喷嚏，一连打了二十多个喷嚏，口水鼻涕飞得到处都是不说，脸上还粘满了纸屑，狼狈出了新高度。也幸好，他现在属于半瞎子状态，而且身心都遭到了剧大的震撼，所谓眼不见心不乱，所以此时的情绪还算平静。
　　卓小然直接将他拉进女厕所，幸好这个时候没什么人。擦来擦去还是擦不彻底，她索性将他的头按在水池里，然后拧开了水龙头。就听哗啦一声，水柱喷涌而出，瞬间打湿了他的脸。
　　安可被冰凉的水冲的一激灵，忍不住脱口叫道，“oh my god！”
　　卓小然赶紧安抚道，“别怕别怕，上帝与你同行。再忍忍，马上就好。”
　　安可一米八几的人，辛苦地弯下腰，但这还是其次，主要是他的发型！
　　卓小然听他喃喃，拍胸脯保证道，“别担心，发型我能替你整回来。”
　　说着，她关上水龙头，拽着他走到烘手机前。
　　他的头一靠近，顿时一阵暖风哄涌而出。
　　没有吹风机，那用烘手机代替，原理相同，应该效果也差不多。
　　安可崩溃的内心让他一时魂游太虚，所以还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十分注意的仪容已经被卓小然破坏了个十成十。
　　烘手机功率大，效果也明显，用不了五分钟，他的头发就差不多干了。卓小然踮起脚，捞了捞他的头发，企图还原他之前的发型。
　　其他都好办，就是他的衣服脏了怎么办？他这么挑剔又有洁癖外加强迫症的人，看到自己弄成这样，一定会暴走抓狂。
　　事实证明，卓小然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安可在地狱体验了一把人体烤串后，终于魂回人间。他彻底回过神，一低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沾满了酱汁的衣服；再一抬头，又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发型，顿时跟航空母舰上天似的，炸了。
　　大概说中文已经表达不出他此刻内心的愤怒，于是在喊了卓小然的名字后，又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I am going to kill you！”
　　卓小然被他怨气十足的吼声吓得一机灵，忙做着最后的补救，道，“别急别急，我有办法，你在这里等我一分钟，我去去就回！”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卓小然冲到饭店，道，“我买的新衣服呢？快，快给我！”
　　程西溪忙将购物袋递过去，想到安可刚才被拖走时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放心地问，“他还好吧？”
　　卓小然言简意赅地道，“并发症。”
　　这三个字恰如其分地描述了一切，程西溪不需要她再多解释一个字，瞬间秒懂，随即投给她一个祝你好运的目光。
　　卓小然此时也顾不得自艾自怜，忙拎着大包小包又火速回到现场，推门走进女厕所，却郁闷地发现人不见了。
　　“安可？”
　　刚叫了一声，忽然听到里面小隔间有人在抽马桶，之后一个大妈走了出来。
　　大妈看见卓小然，好心地道，“小姑娘，你当心点，上厕所一定要把门锁住，刚才这里有个变态。”
　　嘶，变……态！这说的该不会是安可吧？
　　卓小然心口一紧，忙问，“变态长啥样？”
　　大妈摇头，“我没看见。我来的时候，变态已经跑了，是听之前出来的人说的。”
　　还好还好，卓小然松口气，打发了大妈 ，越过洗手池，走到一排隔间前。
　　不知道安可是不是在其中一间，但想到厕所里或许还有其他人，不敢直接叫他名字。脑筋一转，顿时想出个办法，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考验她英语的时候了。于是卓小然干咳一声，润了润嗓子后，用英语道，“Where are you？If you are there，just open the door.”
　　卓小然说完这句，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她这是在干嘛？铁道游击队在地下接头吗？还得用暗语。
　　话音落下，其中一个隔间的门立即打开了一条缝，卓小然凑过去一看，安可果然在里面。只见他猫着腰，站在马桶盖上，脸部表情十分严峻，双眉间拧出了一个川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卓小然走了进去，然后关上门，隔间虽然小，但由于安可站在马桶上，所以勉强能容下两个人。
　　厕所里又脏又臭，安可出了一身冷汗，手臂上的汗毛根根倒立，用尽了全身上下的洪荒之力，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有尖叫出来。现在看到卓小然，激动地怆然涕下，一双嘴唇抖抖抖，抖了半天也没能发出一个字。
　　卓小然无声地安慰，“别怕，我来了！”
　　安可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一点精神后，用力瞪向卓小然。他转了转眼珠子，在引起她的注意后，将自己的视线以顺时针方向缓缓在四周的墙壁上移动。一点钟的方向粘着一颗泡泡糖，三点钟的方向有疑似血渍的污点，九点钟的方向有一只死苍蝇的尸体，十二点的方向有小广告。除此之外，天花板上有蜘蛛网、霉点，地上有用过的厕纸、避孕套、卫生巾……
　　就这样，卓小然跟着他的目光把这个小隔间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地扫描了一遍，一些通常都被她忽略的小细节在眼前无限放大了N倍。打个比方，原本是站在地球上用肉眼看月亮，只瞧见一些阴影。现在在他的引导下，jiu的一声登录月球，阴影瞬间变成了凹凹凸凸的坑。
　　要不是她撞自己，香料就不会钻进鼻子；要是香料不钻进鼻子，他也不会被拖去女厕所；要是不被拖去女厕所，也不会被当做变态；要是不被当作变态，就不会陷入这个脏乱差的马桶间！所以，这一连串的因果循环，都是卓小然的错，万死难逃其咎。
　　安可怒视她，将手中的湿巾纸一撕为二，然后再二撕为四，一双蓝眼睛被怒火烧成了红眼睛，仿佛随时会喷出火来。
　　卓小然从没见过他这么丧病的样子，小心肝心脏怦怦直跳，怕他撕完纸巾，就该手撕自己了，赶紧压低声音道，“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深f*cking呼吸！安可把装着消毒喷雾的塑料瓶捏的劈啪作响，按照他这个手劲，再捏几下就该爆了。
　　看着他扭曲的表情，卓小然头皮一阵发麻，只觉得亚历山大。
　　大妈终于走了，确定厕所里再没第三个人，卓小然解释，“这事真不能怪我，谁知道你会去闻十三香，还刚好在那个时候。”
　　安可把自己一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怒发冲冠地道，“怪窝咯！”
　　卓小然忙摇头，“不怪你，当然不怪你，要怪就怪造化。”
　　反正他不知道造化的意思，这黑锅就扔给它背吧。
　　现在讨论谁对谁错也没用，关键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于是安可伸手指了指地上。
　　无需他多说一个字，卓小然已然心领神会，赶紧从包里拿出纸巾一张张垫在地上，给他腾出落脚的地方。两人一个在前面铺纸巾，一个跟在后面踩纸巾，一顿折腾后，好不容易走到洗手池。卓小然伸手去拉门，眼看胜利在望了，忽听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交谈声。
　　一个男声道，“厕所里怎么会有变态？”
　　一个女声回答，“一个大老爷们跑去女厕所偷窥，不是变态是什么？”
　　另一个女声也跟着道，“真的有男的在女厕所，弄的我们都不敢去了。保安先生，麻烦你帮我们检查一下，要是没有我们就放心了。”
　　确保这栋大楼的安全是保安的职责，所以就听他在那道，“好的，知道了。”
　　听脚步声越来越近，要被这三个人撞上，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情急之下，卓小然推着安可这个‘变态’，连蹦带跳地又跑回了隔间。
　　刚锁上门，就听到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只听保安道，“谁啊，这么混蛋，把厕纸扔的满地都是。”
　　一个女声道，“肯定是那个变态。”
　　另个附和，“你看这纸巾还有方向。”
　　见三个人朝着这边过来，卓小然捏了一把冷汗，转身去看安可，想让他千万别露出马脚。谁知，这家伙根本不用她吩咐，早就站到马桶板上去了。
　　从前到后一共也就三个坑位，两个门开着，里面有没有人那是一目了然，只有第一个是关着。
　　保安站在外面推了下，见门板纹丝不动，知道里面必然有人，于是问，“谁在里面？”
　　卓小然对安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回道，“门锁着当然有人。干嘛干嘛？怎么女厕所里来了一个男人？”
　　听到是女声，保安很是尴尬，急忙解释，“这两个姑娘说这里有变态，让我查看一下。你没遇上吧。”
　　卓小然立即插科打诨，“麻烦你借口找的也专业一点！哪里有什么变态？我看你才是变态吧。”
　　保安见自己被冤枉，不由着急了，下意识为自己辩解，同时让另外两个女孩作证。
　　其中有一个女孩道，“你能出来让保安检查一下……”
　　卓小然打断她，故作彪悍地骂道，“神经病啊，我拉屎拉到一半，你让我出来？”
　　保安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便讪讪地笑了笑，“你继续你继续，当我们不存在。”
　　看门板底下漏出来的地方确实只有一双脚，而且看这尺寸显然是女人的脚。保安怕被投诉，不敢在厕所里待久，于是说了一声抱歉，就赶紧退出去。
　　走到门口，他对另外两个同来的妹子道，“我在外面站一会儿岗，要是有什么状况，你们就喊。”
　　保安走后，两个妹子心定了，一人占一个坑，该干嘛干嘛。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扯拉衣服的声音，再之后就是一阵细水长流。
　　安可的尴尬症、强迫症、洁癖症……多症同时并发，心脏快要承受不住负荷爆炸了。但一想到要是晕倒在这里，身上不但会沾上各种细菌病菌，还会被当做色狼变态，那他谦谦君子、如玉绅士的人设就全毁了。一想到这里，他立即咬紧牙关，死了也要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千万不能奔溃。
　　妹子们终于方便完了，听到抽马桶的声音，卓小然和安可同时松了口气。想着这下两人总可以走了吧，谁知，她们洗完手后，又开始交流起化妆心得。
　　大概是撞上了换班时间，厕所一下子热闹了，迎来它的小高峰。这两姑娘还没走，又来了别人，听这动静，还是好几个。
　　听耳边不停传来流水声，安可面如死灰，一脸生无可恋。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早知道还不如去男厕所，卓小然懊恼地抓头发，手一晃，挂在臂弯里的购物袋立即打到了她的头。对啊，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看着自己和程西溪一早上逛街所得的战利品，顿时心生一条妙计。
　　现在人多，不方便说话，于是卓小然拿出手机，干脆给安可发短信。
　　卓小然：我有办法带你离开这。
　　安可：什么办法？
　　卓小然：你穿上女装，再戴上假发，装成女人。
　　安可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
　　卓小然：一点钟的方向、三点钟的方向、九点钟的方向、十二点钟的方向，抬头九十度，低头九十度，依次看完后再回答我。
　　安可大口喘息着，瞪着她：算你狠。
　　卓小然被他惊悚的目光吓了一跳，急忙写道：我们有同一个梦，就是不引起注意安全地走出去。而且，你不也想尽快地换掉脏衣服吗？
　　安可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是我不穿没洗过的新衣服。
　　卓小然：那要不把我这身脱给你？
　　本来是随口一句，谁知安可居然一本正经地回了一个好。
　　卓小然笑容一僵，不由头痛，这家伙为什么永远分不清真话和玩笑的界限。
　　安可的信息又来了：我宁愿穿你的衣服。
　　卓小然挣扎：我出了汗，你不嫌脏啊？
　　安可：我会克服。
　　去他妈的克服。
　　安可见她不说话，就自动默认为同意了，于是三两下扒了身上的脏衣服，光着膀子向她伸出手。
　　卓小然没蛋也疼，想去解扣子，可当着他的面，又有些不好意思，便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好吧。但你不准偷看。
　　安可严肃地回复：别怀疑窝的人品。
　　不等她说话，就自动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卓小然飞快地换上新买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递给安可，顺手将他的脏衣服塞进购物袋。
　　可怜安可人高马大，却要穿比自己小了好几个码子的衣服，这一下，几乎把三围给撑爆了。上衣勉勉强强只能扣住三颗纽扣，其他的连边也摸不上，就这三颗，一下子把他平整的胸硬生生地给挤出了一条鸿沟。
　　要不是卓小然习惯穿宽松有弹性的衣服，安可这种体型的，还真没法套进去。但即便现在穿上去了，也是不忍直视，深深地冲击着视觉。
　　不过，这不是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吗？卓小然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先突出重围，其他的都好说。
　　穿上衣服后，再把程西溪买的假发套戴到他头上，最后涂上口红，一个妖娆的女人就此出现了。还真别说，安可穿女装不难看，不但不丑，还七分阴柔里带着三分妩媚，比起他的男装也丝毫不逊色。
　　看来美不美，和性别无关，关键看颜值，这句话是真的。
　　卓小然想办法让他下来，可是一低头就瞧见他43码的巨无霸男鞋，顿时晕了。这鞋子也太脱线了，赶紧脱了。
　　安可：没鞋我怎么走？
　　得，舍命陪君子，卓小然豁出去了，拍着自己的肩膀，道：我背你。
　　这么精致的女人怎能让他落地走路？
　　安可几乎没有迟疑，立即跳上她的后背，卓小然一咬牙，自嘲道，猪八戒背媳妇喽。看看我家的洋媳妇，美不美啊！
　　外面等着上厕所的人，见两人出来，都不约而同地给她们让位。
　　卓小然果断直冲大门，本还担心会被人发现不对劲，谁知，厕所里的女人根本没朝俩人看上一眼。反倒是走到门口，一路撞上来如厕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地回头、再回头。他们又惊又喜的目光一旦掉进安可胸前那条鸿沟里，便再也回不了神了。
　　卓小然在心里感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卓小然背着安可，气走丹田，直冲大厦外面。
　　一口气跑到对街，再拐了个弯，确定警报解除，这才放缓脚步。
　　她喘着粗气，还没回过神，冷不防，背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卓小然下意识地回头，只见明媚的阳光底下站着一个魅力十足的男人。即便他此刻穿得很休闲，也不影响他那玉树临风的气质。只不过，他此时站立的角度正好背光，所以五官藏在阴影下，一时间看不清楚。
　　这种很man的帅气，在朋友圈里很少见到，卓小然不免一愣，下意识地问，“敢问你哪位？”
　　见她一脸迷茫，男人不由失笑，打趣道，“怎么？还没上班，就目中无老板了？”
　　老板？卓小然脑中立即跳出三个字，大声叫道，“谢、嘉、俊？”
　　谢嘉俊点点头，眼中盈满了笑意，“正是在下。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认不出我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卓小然吃惊之余，还有些窃窃自喜，一下子忘了自己的背上驮着一个人。她手一松腰一挺，然后就听哎呦一声，那个被她彻底忘记的人顿时滑了下来，一觉摔成个四仰八叉。
　　“萧然卓！”
　　耳边传来安可咬牙切齿的怒吼声，卓小然这才想起还有这号人物，急忙一伸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安可气得眼红鼻子歪，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穿着一身女人的衣服不说，还时刻和地面做亲热接触。地上多脏啊，那么多蚂蚁、垃圾、蟑螂、鸟屎……停停停，不能细想，绝对不能。
　　谢嘉俊扫过安可一会儿发青又一会儿发白的脸，在他胸口的鸿沟转了一圈，饶有兴趣地问，“这位是？”
　　卓小然忙一把拽过安可，像是老哥们似的勾住他的肩膀，道，“我家老铁。”
　　想想又怕他听不懂老铁是什么意思，忙道，“闺蜜，我家的闺蜜。”
　　“是闺蜜？”谢嘉俊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还是男朋友？”
　　那还用问，当然是……
　　一句话没说完整，就听安可在旁边抢着道，“男朋友。”
　　卓小然闻言立即转头去看他，开什么玩笑，谁是我男朋友，老子是单身狗好么！
　　见两人目光同时望过来，尤其卓小然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很是让人心惊，于是安可顶不住压力，只好又加了一个时间定语，“将来的。”
　　咳咳！卓小然皱起眉头，用力掐了他一把，迫于她的淫威，安可不得不再加上两个字，“也许。”
　　见他老不正经，卓小然终于怒了，瞪圆眼睛看着他喝道，“别胡说，他是我的老板。”
　　“老板？”安可一怔，眼底带着一丝疑问，“你就是那个什么问鼎公司的创始人？”
　　在他心里老板等同于创建人。
　　谢嘉俊忙道，“我只是中国地区的副总裁，公司并不是我创立的。”
　　安可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摇头道，“窝看泥也没这个本事。”
　　“pardon？”谢嘉俊似乎没听清楚，不过也幸好没听清楚，就安可这直白地损人方式，非把人气死。
　　安可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别帕顿了，有时间在这闲逛，还不如去加固一下你们的网络安全。”
　　谢嘉俊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卓小然却是知情人，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此人脑子有洞啊！于是，她狠狠掐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道，“你再乱说拖我下水，我以后绝对绝对不、理、你、了！”
　　不能失去最后一个朋友，安可终于闭了嘴，但还是一脸挑剔地看向谢嘉俊。
　　谢嘉俊到底是大家风范，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为了平息两人之间不必要的矛盾，便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谢嘉俊，叫我Jay就可以。”
　　安可盯着他的手，双眼像是x光。
　　瞧他这小表情，卓小然就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怕他弄得老板下不来台，立即冲着他横眉竖目，一阵无声地警告。
　　安可这才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勉为其难地和谢嘉俊握了一下。握完后，下意识地想去拿喷雾，却无比悲剧地发现，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没有喷雾、没有纸巾……什么都没有！
　　Oh no！顿时有一种世界末日天要塌了的即视感，安可忍不住叫了起来，“萧然，快把窝的消毒剂还给窝！”
　　卓小然头痛地道，“我没有带着身上，在溪溪那里。”
　　安可强迫症犯了，拽着卓小然的肩膀，一顿猛摇，“快打电话给塔，让塔送过来！快快快！”
　　卓小然好不容易摆脱他的手，怒道，“没看到我的老板在这里吗？你就不能等一下？”
　　安可，“不能不能不能！窝的手上都是细菌！”
　　这表情，仿佛下一刻手就要烂掉了似的，就连谢嘉俊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道，“那个，我刚洗过手。”
　　谁知，安可一脸认真地科普，“普通肥皂并不能彻底杀死细菌，它只能适量地减少细菌，而细菌的繁衍时间是在2-3分钟。这里附近没有商店，所以，不管泥是从哪里来的，走到这个地方都至少需要五分钟以上的时间。五分钟，它足够让细菌再生并且进行繁衍。”
　　谢嘉俊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会引起他的一番长篇大论，不由有些愣忡，这是怎样一个怪人啊！
　　小然见老板被安可说的一脸尴尬，忙介入两人之间，打了个圆场，“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他有心理疾病，洁癖和强迫症……”
　　谁知，安可却把矛头转向了卓小然打断她纠正，“其实窝早就想告诉你了，洁癖是强迫症的一种。”
　　卓小然喝道，“你给我闭嘴！”
　　安可很是委屈。
　　没有消毒液，又不能把手给砍了，想来想去，最后一闭眼干脆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可一想到这衣服是卓小然的，也不干净，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卓小然见他在一边忙个不停，知道要是没有消毒剂，这事就没完没了了，于是她只好抱歉地对谢嘉俊道，“能先让我打个电话吗？”
　　谢嘉俊立即风度翩翩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看看，人家这气质、这风度、这素质、这修养……再看看安可，卓小然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唉，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
　　卓小然走到一边，飞快地拿出手机，拨给程西溪。
　　铃声没响几下就接通了，程西溪不满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小然，你和安可在搞什么鬼？怎么还不回来！”
　　卓小然道，“说来话长。我们现在在外面xx路上，你赶紧过来。”
　　程西溪，“单还没买呢。”
　　卓小然很是愧疚，“现在我不方便回来，要不你先帮我垫一下钱，我回去还你。”
　　趁着卓小然打电话之际，安可上下左右360°无死角地把谢嘉俊打量了一通，然后用英语问，“你接近卓小然是何居心？”
　　谢嘉俊扬眉，“你怎么知道我有居心？”
　　安可道，“没有居心，为什么招她做你的私人助理？”
　　谢嘉俊不答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我看过泥门公司的招聘要求，做你的私人助理至少得要硕士学历，而且必须要精通两门以上外语。”说到这里，安可摇了摇头，“卓小然显然不符合。”
　　闻言，谢嘉俊莞尔，“要求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我觉得卓小然很好，做人有上进心，对工作生活充满热情，所以就破例招了她。这并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我作为一个副总裁，找什么样的私助，我还是能够自己取决的。”
　　安可狐疑地凑近谢嘉俊，注视他的双眼，观察了许久后，才道，“事情没有泥说的那么简单。”
　　谢嘉俊处惊不变地笑了笑，“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企图？”
　　安可与他对弈片刻，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我现在还不能猜出你的目的。”
　　谢嘉俊笑容更甚，“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目的。”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也可以理解为，她很合我的眼缘。”
　　安可眯起眼睛，微微扬起下巴，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而谢嘉俊就是他此刻的敌人。他武装起自己，与他的眼神在空中过招，一时间，刀枪剑影。
　　论智商，谢嘉俊不是他的对手；但论情商，绝对能甩他几条街。所以，安可只觉得眼前这个看似阳光的男人，其实很腹黑。他就像一只笑面虎，脸上永远都是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表情，但实际上城府很深，就像一个无底黑洞，根本看不透他微笑面具后的真实面容。
　　安可虽然处世接物的能力并不强，但他极其聪明，再加上关注点和常人不同，所以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细节。他不喜欢谢嘉俊，觉得这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卓小然全然不知，就她在走开打电话的这短短几分钟里，两个男人已经相互pk了一轮。
　　见安可面露不善地瞪着谢嘉俊，卓小然心里很是郁闷，将他拉到一边道，“拜托，人家是我老板，你这张臭脸摆给谁看？”
　　谢嘉俊听到了后，道，“没关系，别把我想的这么小气。事实上，我觉得你这位朋友很是可爱。”
　　卓小然嘿嘿一笑，听他语气中确实没有生气或者愠怒，这才松了口气，不由替安可解释道，“他的情商比较低，说话不经过大脑，所以有时候会得罪人。不过他这个人心眼并不坏，我遇到碰瓷被人讹诈的时候，还是他拔刀相助的，而且那时我们还不认识。”
　　谢嘉俊笑道，“看得出来，他是个单纯的人。”
　　安可哼了一句，学着他的语气，道，“看得出来，泥是个不单纯的人。”
　　又来了。
　　卓小然用力瞪了安可一眼，心里很是疑惑，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处处针对谢嘉俊。对她的其他亲朋好友，他并不是这样的啊。
　　谢嘉俊却不把他放在心上，在美国，这样的freak太多了。
　　卓小然扯开话题，没话找话地问，“您在这里做什么？”
　　谢嘉俊随口道，“刚和客户洽谈完毕。”
　　安可又插了进来，“撒谎。第一，没穿正装没打领带。第二，手上没有公文包。第三……”
　　卓小然，“闭嘴。”
　　正想替他道歉，就听谢嘉俊语气轻松地道，“被他说中了，确实，我说了谎，我刚和朋友见过面。”
　　安可，“是女朋友吧。”
　　谢嘉俊摇头，“可惜这次大神探你猜错了。我还是单身。”
　　说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目光掠过卓小然，似乎带着某种深意。
　　卓小然这人后知后觉，看见了也等于没看见，心思单纯地道，“我和闺蜜们出来逛街吃火锅。”
　　她还故意加重了闺蜜们三个字。
　　谢嘉俊道，“那还真是巧。”
　　卓小然感同身受，“是啊，有缘哪里都能遇上。”
　　安可忍不住又插嘴，“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世上的巧合十之**都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
　　卓小然被他弄得烦透了，忍不住喷回去，“这么说来，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你刻意安排的？那个碰瓷的，你认识？”
　　安可本想恶心一下谢嘉俊，没想到没恶心到人家，反倒自己被卓小然给恶心了，顿时闭了嘴。
　　气氛一度尴尬，好在这时，程西溪来了。
　　“小然，安可，你俩抽什么风啊！哈哈哈哈。”程西溪本想数落他们一顿，但一看到安可这不男不女的形象，顿时就笑喷了，道，“几分钟不见而已，你丫的就去了一趟泰国。”
　　安可皱着眉头，问，“为什么去泰国？”
　　卓小然因为老板在，开玩笑不敢尺度太大，所以憋着愣是没接嘴。
　　倒是谢嘉俊解释了一句，“泰国著名的变性手术。”
　　经他一提醒，安可这才明白过来，用力瞪着程西溪，没好气地道，“还不都是泥的好闺蜜！快，把窝的喷雾还给窝！”
　　程西溪一边递过他的包，一边望向谢嘉俊。
　　作为礼貌，谢嘉俊打了个招呼，道，“你好，我是小然的朋友。”
　　卓小然很惊讶地望向谢嘉俊，谢嘉俊立即向她眨了眨眼。
　　这个男人风度翩翩，仪态举止都带着一种优雅，器宇轩昂的。再看卓小然这缩头缩脑的怂样，程西溪脑筋一转，几乎一秒就猜出了他的身份。不过，她不像卓小然这么思想单纯，既然那人没有自我介绍，那就干脆装作不知情。
　　程西溪想了几千种接近他的办法，但都不完美，却没想到，机会它就在不知不觉之中来临。想到天赐良机，不由一阵心花怒放。男人嘛，都喜欢猎奇，越是贴上去越是掉价，必须欲擒故纵以静制动，这才是上上之策。
　　于是，她转头对卓小然道，“哎，说好这顿你请我的，结果又是我买单，你好意思吗？”
　　卓小然这二货，哪里能猜透程西溪九曲十八弯的想法，她指哪就打哪，是绝对的配合。所以听她这么一抱怨，立马接口道，“我还你钱。”
　　程西溪摇头，“算了，单都买了，也不要你还了。要不这样，你请我吃甜点，作为补偿。”
　　卓小然，“好啊，下次……”
　　程西溪打断她，“什么下次，就现在。被你们俩个奇葩一折腾，我都没吃饱，现在又饿了。”
　　说的也是，火锅这种东西没有主食，本来就很难填饱肚子。而且，两人自从安可来了，就围着他在转，基本没再怎么吃过。
　　想到这里，她很是愧疚，一口答应，“好吧，你想吃什么？”
　　程西溪道，“就去悦心坊吃甜品。这次必须你买单。”
　　安可，“不去。”
　　没人理他。
　　卓小然转头望向谢嘉俊，作为礼尚往来，便客气地问，“您还有安排吗？要没有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安可又道，“不许带塔去！”
　　依然没人理他。
　　谢嘉俊点头，“好。不过绅士是不会让女士买单的。”
　　卓小然，“不行，这次必须我买。”
　　程西溪催促，“那就快走吧。”
　　谢嘉俊，“我的车停在这附近，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开过来。”
　　程西溪提议，“要不一起去吧。”
　　卓小然也这么想，毕竟让老板当司机接送，这样不好意思，点头道，“对，一起去。”
　　见三人完全忽视自己，安可不由怒了，指着卓小然用强硬的语气命令道，“泥，不准去。”
　　卓小然连看都没他一眼，干脆利落地把他当屁弹过，气的他是七窍生烟。
　　见状，程西溪决定当个和事老，抓住他的手臂，劝道，“你也一起去吧。”
　　安可愤怒地一甩手，道，“不去。打死窝窝也不去！”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谢嘉俊的座驾是一辆捷豹。
　　外观看上去很普通，但坐进去后才发现，原来走的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路线。
　　皮座椅、全景天窗、足部加热、座椅按摩、侧滑车门，最牛逼的是连启动引擎、上下车窗、开关电台都可以声控，只要给个指令，系统就会自动执行命令。
　　听谢嘉俊说，这辆车的装置不仅限于此，还能全程无人驾驶、自动倒车……这让卓小然想起一部叫做霹雳游侠的美剧，剧中的男主有一辆人性化的万能电脑车，当时觉得多不可思议，没想到现在已然成为人类黑技术的发展主流。
　　在两个姑娘的强烈要求下，谢嘉俊示范了一遍。果然，在整个倒车过程中，他的手不用触碰方向盘，也无需担心四周有些什么障碍物，只需要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就会自动倒进车位。
　　卓小然第一次亲身经历，觉得很神奇，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原理？”
　　谢嘉俊道，“车身前后一共三十六处装有红外线感应系统，它们会先对这个区域进行定位，检测出方位、距离、角度，然后根据测定得到的结果，模拟出一条路线。再将模拟路线反馈到操作系统，系统就如人类大脑，发出最后指令。”
　　闻言，卓小然不由感叹，不知不觉中，人类的科技已经走得如此之远了。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安可听了他的话后，立即很不屑地哼了声，“说了等于没说。”
　　见自己的话被他无情地全盘否定，谢嘉俊不由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没有因此而生气，干咳了一声后，颇为虚心道，“哪里说错了，请指教。”
　　“没有泥说的那么神乎其神，说到底只是一个Maxwell方程式。简单来说，就是在两个导体之间设定一个时变电场，让导体互通。这时，一个时变磁场可以代表导体间互感，会有射频电流产生，并且直接和讯号发生互动，遍布原先设好的网络系统。这些射频电流就是泥门口中的频率谐波……”
　　安可巴拉巴拉说了一连串，另外三个人听得一愣一愣，傻傻地看着他。
　　一口气图解了整个系统后，安可为了突出‘此项技术真的只是空有其表’这个重点，又即兴附加了一句总结，“Maxwell是时变电场，因此很容易受到外来干扰。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技术，只需要静电放电便可使其瘫痪，窝在几分钟内就能做到。一旦Maxwell罢工，这辆车就是废车。”
　　听他三分钟讲完一套尖端科技，大家都懵了，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人是从哪个外星球来的天外飞客。
　　卓小然和他相处多久，听多了他的奇葩言论，产生免疫力，所以是三个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
　　这家伙是专业拆墙脚的么？而且还只盯着谢嘉俊，人家和他无冤无仇的，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也不替她着想下，谢嘉俊好歹是她将来的顶头上司，要是气量小一点的话，还不天天逮着她给她穿小鞋？
　　想到这里，她就更气闷，没好气地道，“反正我们不懂，你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安可纠正，“窝没有随便说，泥刚才不是问是神马原理吗？现在窝就在给泥科普。”
　　哎，最烦的就是他说话做事不看场合，他对谢嘉俊有什么不满，可以背后抱怨，但当着面刁难人家是几个意思？这样做，不但不顾及谢嘉俊的颜面，也没有把她卓小然的感受当一回事。
　　卓小然不耐烦地打断安可，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大天才，会凡人所不会的。拜托你消停一下吧，别总是刷存在感。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回过神，谢嘉俊哈哈一笑，反而替安可打起圆场，“我倒是觉得安先生说得很有趣，只可惜我不是学这个专业的，所以听的是懵懵懂懂。”
　　程西溪跟着接过话茬，“这些原理就留给科学家去研究了，我们只要享受成果就行。”
　　闻言，谢嘉俊笑了起来，“很赞同程小姐的话。”
　　程西溪，“别太见外，我是小然的朋友，你也是小然的朋友，等量代换，所以你也是我的朋友，直接就叫我溪溪好了。”
　　谢嘉俊问，“是哪个xi？”
　　程西溪道，“西面的西，溪水的溪。”
　　谢嘉俊赞赏，“这个名字倒是很特别。”
　　程西溪问，“你去过杭州吗？”
　　谢嘉俊，“没有。”
　　“那你真该去一去，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不是白说的。”程西溪话锋一转，接着道，“杭州有个地方叫西溪湿地，风景美如画，我妈去过一次就爱上了那里，所以给我起名西溪。”
　　谢嘉俊道，“果然你也人如其名。”
　　赞美的话总是很受用，尤其是从谢嘉俊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程西溪冲着他嫣然一笑，笑容犹如三月春风，让谢嘉俊微微一怔。
　　卓小然一点也没发现瞬间她的好友已经向她的boss发去一阵攻击波，还在没心没肺地点头道，“是啊，溪溪是我们公司里有名的大美女哦。”
　　谢嘉俊，“你们以前是一个公司的？”
　　程西溪点头，“还是一个部门。”
　　卓小然，“都是销售部。不过她出外勤，我坐镇内部。”
　　见他们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他一句的聊得热闹，一起无视自己，安可心里那个郁闷。双手抱胸坐在一边，一个人生起闷气。他在心里用力地哼了一声，暗忖，泥门这群凡夫俗子是不知道窝的厉害，尤其是谢嘉俊，擦亮狗眼准备接招吧。
　　卓小然面上在和两人谈笑风生，但目光还是时不时地从后视镜中瞥向安可，只见他低头玩手机，一脸专注，顿时松了口气。这家伙，终于安静了，真不容易啊！刚才她一气之下说出的话没经过大脑，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点冲人。不过，当着两人的面不方便旧事重提，只好等有机会单独相处的时候，再好好和他道个歉。
　　谢嘉俊见她沉默，便问，“小然，还有三天，你就要正式来上班了。心情如何？”
　　卓小然道，“高兴、激动，还有一些紧张。”
　　谢嘉俊笑着安慰，“放心，大部分的员工都是新招来的，和你半斤八两。”
　　卓小然，“话是这么说，但他们的资历比我深，都是我的前辈。”
　　“那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学。”谢嘉俊点头，接着又问，“入职手续你办理得如何？还顺利吗？有没有人故意为难你？”
　　闻言，卓小然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向后车厢瞟去一眼。
　　程西溪打岔道，“人家问你，你看我做什么？”
　　卓小然看的当然不是程西溪，而是安可，程西溪这么说，是怕她动作太明显而露出马脚，故意帮她掩饰。
　　卓小然立即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为什么问这个？”
　　谢嘉俊趁着等红灯的档口，转头看了她一眼，道，“因为你是我钦点的，有人会以为你是降落伞，他们不敢在我面前提意见，估计会找你麻烦。”
　　卓小然叹息，谢嘉俊把善妒、易迁怒的人性掐的很准。
　　谢嘉俊见她不说话，便道，“如果有问题，你随时来找我。”
　　卓小然忙摇头，“没有问题，我已经办妥了手续。”
　　把这事压下是正确的选择。因为宋静暗中刁难她的事情并不光彩，哪怕谢嘉俊问起来，她也必然会抵死不承认。反过来也一样，就算她发现卓小然莫名其妙地入了职，也不敢多嘴到处去说，不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人人都会知道她利用职权刁难新来员工。
　　“那就好。”谢嘉俊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用一句中国人常说的话，你是我的人，由我罩着。”
　　卓小然还没开口说点啥，这时，程西溪适时插了进来，明知故问道，“Jay，你和卓小然什么关系？”
　　“公司同事。”谢嘉俊莞尔一笑，随即又加了一句，“不过，我恰好比她高出一级。”
　　程西溪，“恐怕不是高一级吧。”
　　谢嘉俊是什么人、什么背景，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既然当事人不想说穿，也就只好各自装傻。
　　红灯结束，绿灯亮起，旁边的车子都缓缓驶离，只有他们的车还在原地停留。不一会儿，这一条道上的司机们等得不耐烦了，不约而同地按响喇叭，提醒他们要走快走，别堵在路中间挡住交通要道。有些性子急的司机，干脆直接改道两边。
　　看着一辆辆车子接二连三地从后面开上来，卓小然也发现了不对劲，望着谢嘉俊问，“怎么了？”
　　谢嘉俊脸色凝重，一双剑眉微微皱起，道，“车启动不了了。”
　　“怎么会这样？”
　　谢嘉俊摇头，“不知道。”
　　不管是声控，还是直接用钥匙，都无法启动引擎，发动机就像是死了似的，毫无动静。一时间车里安静极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嘉俊在尝试了好几次之后，确定车子出故障，于是道，“你们等一下，我下车看看。”
　　他很是疑惑，这辆车是新买的，买来也就一两个月的事，没有跑过长途，也没有借给过别人，想来想去都不可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坏了。
　　下车后，他先是对后面掉头的车子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走到车头，打开车盖检查起来。
　　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卓小然坐不住了，也跟着下车，问道，“哪里坏了？”
　　谢嘉俊摇头，“引擎应该是好的，油箱也是满的……我对车子构造不熟悉，估计只能喊人来拖车了。”
　　这时，安可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车里传来，“泥的豪车，也不过如此嘛！”
　　听他在一边说风凉话，卓小然就生气，脑筋一转，脱口道，“是不是你？”
　　安可一脸淡定，“窝什么？”
　　卓小然，“把车搞坏的。”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飞向他，就连谢嘉俊也投去困惑的一眼。
　　安可伸手挡在嘴前，讪讪地笑道，“哎呦，说神马呢，窝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这话刚是泥说的吧。现在怎么又怪起窝来。”
　　看着他这贱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卓小然就郁闷，真想抽他两下，不过，为了保住自己在谢嘉俊眼里的形象，还是硬生生地给忍下来了。
　　她瞪着安可，“最好是。”
　　安可笑成一朵花，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把他那颗戴着女人假发无限风骚极其魅力四射的头颅缩回了车窗里。
　　谢嘉俊不知道安可的来历，不相信他有这能耐，在短短几分钟里就能把一辆汽车的电脑系统弄瘫痪。所以，也就把两人对话当做纯粹的斗嘴，并不放在心上。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拖车公司后，对卓小然和程西溪抱歉地道，“今天不能请你们吃饭了，我得去修理车子。真对不起。”
　　卓小然认定是安可捣的鬼，一下子把人家上百万的车子给弄报废了，心里很是愧疚，忙道，“该是我说对不起，要不是在路上碰到你，也许你的车就不会坏。”
　　谢嘉俊笑道，“和你没有关系。”
　　接着他又望向程西溪，“程小姐，对不起。”
　　程西溪好不容易搞到一次和他接近的机会，就这么半路泡汤了，不由一阵长吁短叹，果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机遇这种东西，真是强求也求不来。
　　心里虽然失望的要命，但她嘴里的话却仍然说的漂亮，道，“没有关系，饭可吃可不吃，你的事情要紧。”
　　谢嘉俊道，“下次有机会再补上。”
　　说是说下次，但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这么一想，程西溪心里也满是怅然。
　　这四个人中，最高兴的就是安可了。只见，他动作利索地开门下车，左手拽住卓小然，右手勾住程西溪，甩了甩他那闪瞎人狗眼的杀马特发型，道，“别伤心，别失望，还有窝。窝带泥门吃大餐。”
　　说完，还回头向谢嘉俊眨一下右眼，极其阴险小人地一笑，道，“Good luck！”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新的一个月开始，卓小然结束待业青年的生涯。
　　衬衫、小西装、一步裙，一一穿上去后，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想她卓小然也是一个混迹于外企职场的小白领了。
　　程西溪看着她沾沾自喜地站在自己的衣柜前，臭美地照了半天镜子，忍不住道，“职场如后宫，从不缺贱人小人伪君子。我看你这面相，就是犯小人。”
　　卓小然被入职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她的金玉良言，道，“哎呦，多高兴的一天，你就别触我霉头了。”
　　闻言，程西溪哈哈一笑，该提醒的提醒了，尽了好友的义务，接下来就看她的造化啰。
　　将自己打扮妥当后，卓小然挥别闺蜜，向着公司挺进。
　　到了公司后，卓小然按照事先约定的，先去人事部报个道，领取名牌。这个名牌不光是进出公司的钥匙，还有出勤打卡、午餐补贴、外借资料等众多功能，所以，卡在人在，卡掉了人也差不多可以滚了。
　　很不巧，第一天上班，就冤家路窄，在办公室里等着她的人是宋静。
　　宋静看到她走进来，不由一怔，自从上次出难题百般刁难之后，便再没见到过卓小然。问了同事，也没听说她来补送过材料，正觉得奇怪，这就见她屁颠颠地拎着包来上班了。
　　真是出师不利啊！卓小然看到她，好心情就去了一半。不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干脆装作不认识宋静，露出一个标准笑容，客气又不失礼貌地道，“你好，我来领名牌。”
　　宋静却不打算给她面子，皱着眉头一语戳破，“我还没替你录入，哪来的名牌？上次让你补交的材料呢？你准备好了吗？”
　　听她这么说，卓小然心口顿时一紧，暗叫不好。看这女人不依不饶的架势，就知道今天要想蒙混过关，没那么容易。
　　但卓小然还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答非所问地道，“公司通知我今天来参加培训的……”
　　宋静不耐烦地打断她，“要交齐全部材料，在我把你的信息收档编入电脑后，你才算是正式职工。”
　　卓小然处惊不变地道，“对不起，我不是人事部的职员，具体是什么流程我不用知道吧。我只知道培训部通知我今天来这领取名牌。”
　　宋静一脸讥讽地道，“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没替你录入，你哪来的名牌？”
　　这算是人生攻击了吧？卓小然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反唇相讥道，“听不懂人话的人是你吧！既然培训部通知我了，那就说明，系统里已经有我的名字了。”
　　宋静笑她天马行空，哼了声，“你在做梦呢，这怎么可能？”
　　一般情况下，确实不可能，要不是安可这个黑客高手，恐怕到现在自己还入不了职。一想到这里，卓小然就生气，这种行为不就是滥用职权吗，她还这么振振有词！
　　卓小然懒得和她啰嗦，干脆直截了当地道，“还有十分钟培训就开始了，麻烦你快一点把名牌给我好么？”
　　宋静顿时被她的语气激怒了，拍桌而起，横眉怒目地瞪着她道，“你什么态度？”
　　卓小然道，“那请问我应该用什么态度？论级别，你是职员，我也是；论年龄，好吧，你确实比我大了十岁，那是不是要我叫你一声阿姨？”
　　宋静气的浑身发抖，“你是不是不想入职了，你居然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卓小然好笑地道，“你能不能看一眼电脑啊，大姐，我已经入职了，不然怎么会收到公司的培训通知？”
　　两人绕来绕去就围绕一个话题，一个觉得她没入职，另一个说自己入职，其实查一下系统就一清二楚了。
　　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宋静终于冷静下来，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她打开已入职的名单，输入卓小然的名字，几秒钟的搜索后，屏幕上跳出了她的信息。
　　宋静一下子怔住了，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嘴里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谁给你录入的？是谁？”
　　卓小然心想，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
　　不想多说废话，于是，她伸出手道，“现在可以把名牌给我了吧。”
　　宋静冲动之下，口不择言地道，“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你是不是黑进了公司的系统……”
　　不等她把话说完，卓小然就打断她，疾言厉色地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黑进公司系统这种话你也敢说，我要有这种能耐，还会站在这里，受你欺负被你打压？你别仗着自己在公司多工作了几天，就可以欺负人。你再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一句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副总裁那里告你的状，你公报私仇、滥用职权、区分对待！”
　　宋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未经大脑，只是信口开河地随口一句，心中并没这么想。而且，公司花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去巩固网络安全，岂是这么容易被破坏的？就算卓小然亲口承认，也没人会相信。
　　不过，卓小然说的什么公报私仇、滥用职权、区分对待，宋静却是一条也逃不掉。卓小然毕竟是谢嘉俊钦点的人，很难说上头不会当真，要是真的追究起来，自己必然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心虚了，给自己辩解的时候也少了几分底气，“我没有。”
　　卓小然咄咄逼人，“没有？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别的新人入职不需要未刑证明和租房合同，偏偏我就要？”
　　越说越光火，真会挑软柿子捏，与世无争不代表能被人鱼肉。想到这里，卓小然用力一拍桌子道，“这事我还真不怕弄大。等我一会儿汇报上去，看看你们人事部经理到底是帮理还是帮亲。”
　　本来宋静拽的二五八万，现在自知理亏，早没了气焰，心里对卓小然恨得咬牙切齿，但嘴里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虽然还没上班，但办公室里已经来了不少同事，这边卓小然声音一大，立即引来了不少注意。
　　宋静隔壁桌的一个圆脸同事过来打圆场，“一清老早的都这么大火气做什么？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还要一起工作的，这样吵吵闹闹被领导看到了不好。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
　　胳膊肘到底是往里弯，她这是眼瞎吗？看不到是谁先死咬着她不放？现在反而成了各打五十大板，还想就这么息事宁人。
　　卓小然虽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但毕竟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才入职就闹得满城风云，这样影响不好。算了，就当是踩到狗屎，恶心完也就算了，于是她也不再啰嗦，伸出手道，“请把我的名牌给我。”
　　宋静本想整她，结果反而把自己栽进去，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圆脸的同事见宋静坐着不动，只好暂时接手这事，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卓小然自报姓名。
　　圆脸同事在一堆名牌中找到了卓小然的，她作势递过去，但见卓小然伸手来接的时候，又向后一让，让她扑了个空，“卓小然是吧？”
　　卓小然，“是的。”
　　圆脸的同事道，“送你几句忠告。就算你是谢副总裁亲自钦点进来的，也别这么嚣张。听说你的学历和资历都不符合招聘要求，也难怪别人对你有意见。在这个公司里做事，都是看实力的，并不是讲关系看情面的。你要是以为你背景过硬就能混日子，那就错了，每一年年终都会有个人考核，要是考核成绩低于平均分，就算是副总裁亲自出面也保不住你，你好自为之。”
　　卓小然被她说的脸一阵红一阵青，显然这整个人事部的人都看不上自己，觉得她是走了后门，才空降到这个职位的，殊不知她和谢嘉俊也只是初识，根本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从人事部出来，卓小然手里拿着名牌，也正是成为了公司的一员，但之前的兴奋却荡然无存。看来，这个公司里看不惯自己的人比想的要多得多，要想在这里工作下去，今后必然得步步为营，小心走好每一步。
　　本来把时间算的正好，先去领名牌，再去培训，结果被宋静耽搁了，跑去培训部的时候，迟到了整整五分钟。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见她进来，顿时都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培训的导师是个三十岁的年轻男子，衬衫西装，打扮中规中矩，没有任何亮点。再加上他一脸不言苟笑的样子，让卓小然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估计卓然在课堂上讲课，也是这个表情。
　　男导师道，“你没有学过社交礼貌吗？”
　　见她不说话，男导师接着道，“守时是诚信的表现，也是尊重别人的一种态度。既然我们规定了开始时间，就不能迟到，这是尊重别人的时间，也是尊重自己的时间。”
　　卓小然被他说得脸红耳赤，见大家都在看自己，更是恨不得挖一个洞钻下去。就像导师说的，不管什么原因，迟到都已成事实，狡辩无用，只能以弯腰鞠躬的方式来表示心里的歉意。
　　幸好导师也没有故意为难她的意思，见她态度诚恳的道了歉，说了一句你下次注意点，也就不再追究了。
　　卓小然急忙低着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让自己继续成为众矢之的。
　　给他们上课的人姓孔，叫孔泊丞，是培训部的经理。听他说。公司每半年安排一次新人上岗培训，一方面是希望他们能够熟悉业务，尽快进入角色；另一方面是希望他们对各部门的权限分割有一定深度的了解，方便委派任务。
　　公司是把美国那一套管理照搬过来，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了一个完整的框架。现在正值腾飞期间，对各个部门的建设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销售、管理、财务可以说是公司的命脉，分别由麦克、丹尼、皮特坐镇，他们都是谢嘉俊从美国带来的元老，一方面是顶力协助，另一方面也是替总部监督。总裁叫克罗斯，是董事长的侄子，但这人只是挂名在公司，拿一份分红，仅此而已。说到底，中国地区的命运主要还是抓在谢嘉俊和他手下几个元老手里。
　　孔泊丞用简短的语句将公司历史，和人事分布都叙说了一遍，并让大家回家一定要牢记背熟。这么大一个公司，部门有十来个，大家各司其职，千万不能弄错他们的职权。尤其是像助理秘书这一类的职位，可以说就是老板眼和耳、手和脚，所以必须得对每个部门的职员和负责人都了如指掌。
　　卓小然一边做笔记，一边听课，不一会儿，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午休，卓小然走出会议室。
　　本想给程西溪发个短信报告一下近况，却发现自己的手机被一连串的未接来电给屠屏了，而且都是一个人打来的。从没见过如此大架势的卓小然，顿时被吓尿了。
　　会做这种极品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安可！这家伙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打她电话，以20秒拨一个一分钟拨3个的频率，一共给她打了一百八十多个电话。害的她的手机在这一个多小时里连续不停地震动，手机盖发烫发热不说，还硬生生地把她的电池从100%的满电状态清空到只剩下不到10%的蓄电量。
　　卓小然敲了敲自己的胸膛，吐出一口郁闷之气，平复下心情后，接通了安可的电话。
　　“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把你拖进黑名单。”
　　安可道，“窝不知道午饭吃什么。”
　　听他这么说，卓小然顿时又暴躁起来，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吃屎’，就把电话给挂了。
　　三、二、一……倒数还没结束，催魂夺命call又打了进来。
　　发脾气归发脾气，但卓小然还是接了起来，劈头就道，“你闲的没事，可是我很忙，我在上班。”
　　安可半丝不受她恶劣语气的影响，笑嘻嘻地在那头道，“再忙也要吃饭啊。”
　　卓小然，“……”
　　见她不说话，安可问，“泥中午吃神马？”
　　卓小然，“就在公司餐厅随便吃了。”
　　安可厚着脸皮问，“窝能来找泥吗？”
　　卓小然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能！”
　　安可不死心地问，“为神马？”
　　卓小然，“公司食堂只对职工开放，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怎么进来？”
　　安可，“是不是如果窝能进来，就可以和泥一起吃午饭？”
　　卓小然一怔，问 ，“你怎么进来？”
　　安可道，“窝不告诉泥。”
　　卓小然怕他乱来，赶紧压低了声音道，“你别得寸进尺啊。要被人发现，你就完了！”
　　安可自负地道，“放心，没人会发现。泥门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叫，没有这个瓷器钻，就别揽这个金刚活？”
　　本来很严肃的，但听到这句话后，卓小然瞬间破功。她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忍不住纠正道，“正确的说法是没有这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
　　安可觉得没有本质区别。
　　卓小然打断他道，“行了，别和我贫嘴了。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午休，就算你现在过来也来不及。”
　　本想以此打发他，谁知安可道，“窝已经在泥门公司楼下了。”
　　卓小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紧张起来，“啥，你来了？”
　　安可问，“是窝自己上来，还是泥下来？”
　　“别上来，千万别自己上来，”生米煮成熟饭，事到如今只有退而求其次，卓小然道，“我下去接你。”
　　安可不满地道，“泥不相信窝的能力。”
　　卓小然，“相信相信绝对相信，不过还是要避一下嫌。你等着，我这就下来。”
　　说着，她挂断电话，脚下就像是踩了风火轮似的，直冲楼下，就连与她擦肩而过的谢嘉俊都没瞧见。
　　谢嘉俊只觉得身边有一阵风旋过，再看人就不见了，她这么着急去哪里？他正想出声叫住她，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Jay，找我干嘛？”
　　于是，他收回目光，换上一张笑脸，转身道，“老同学，肯赏脸一起吃顿饭吗？”
　　再说另一头，卓小然冲下楼去，用名牌开了门出去，但是楼里楼外都没有安可的影子。
　　咦，人呢，难道没来？好啊，又忽悠她。
　　卓小然气得咬牙切齿，暗自发誓下次看到他的时候，一定要胖揍他一顿。她一边暗忖，一边转身走回商务大楼，不料，不经意地一抬头，突然瞧见一个英俊无比的男人站在打卡机的另一头，正在向她招手。
　　这个打卡机的构造类似于地铁站进出口的插卡机，把名牌在红外线上照一下，信息符合了，两扇门才会自动打开。不过这种技术，对安可这类怪才来说，就像玩一样的。
　　卓小然一看到他，顿时双眼充血，同时胸中气血翻腾，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急忙刷卡进去，一把拽住安可问，“你怎么进来的？”
　　安可指着自己，笑嘻嘻地道，“刷脸进来。”
　　“别开玩笑！”说到这里，她压低声音道，“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偷进了公司的系统？”
　　安可摇头。
　　卓小然，“那你怎么进来的？”
　　安可不答反问，“泥今天早上在拿到名牌之前，是怎么进来的？”
　　卓小然，“废话，我有新员工的入职证……”
　　说到这里，她顿时明白了，这家伙八成是给自己伪造了一份证明。也就是欺负保安对外国人脸盲，分不清谁是谁，才能这么轻松地蒙混过关。
　　卓小然咬牙道，“下不为例。”
　　安可，“下不为例的意思是明天还来？”
　　卓小然，“……”
　　既然人都来了，赶也赶不走，卓小然只能带着他去吃饭，好在公司人多外国职员也不少，还能浑水摸一下鱼。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餐厅，职工餐厅在一楼，现在是午餐时间，已经陆续坐满了人。公司每个月都会补贴三百块钱午餐费，可以出去吃，也可以在餐厅解决。餐厅在一楼，是承包给别人的，老板希望多赚钱，所以把对着街的大门打开，要是有其他公司的人来吃饭，也睁只眼闭只眼，最多就是没员工卡价格贵一点。
　　安可对自己落座的位置要求极其之高，在扫视了全餐厅之后，终于被他找到一个采光、通风、看风景三位一体的最佳座位。经过他的老三套手法消毒，确定不会有细菌，这才安心坐了下来。
　　卓小然见多不怪，问，“吃什么？”
　　安可理所应当地回答，“西湖醋鱼。”
　　卓小然，“没有。”
　　安可，“小笼包。”
　　卓小然，“没有。”
　　安可不死心，“那东坡肉呢？有没有。”
　　卓小然一翻白眼，“没有没有没有！”
　　安可很不爽地道，“神马都没有还敢自称是餐厅。”
　　卓小然忍不住纠正，“这是食堂，食堂懂不懂？就是吃大锅饭的地方。”
　　安可似懂非懂，“大锅饭？”
　　卓小然，“就是一大群人一起吃一个锅子里煮出来的东西，怎么样？你还吃不吃？”
　　一听到她说是一个大锅子煮出来的食物，安可顿时产生了抵触心理。不过，难得的是，他一咬牙居然又给克制住了。
　　见他没拂袖而去，卓小然觉得很奇怪。
　　安可道，“俗话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卓小然一脸莫名地听他拽成语，不由问，“什么意思？”
　　“窝也不太明白，”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然后又实诚地道，“不过，窝把这句话理解为忍不住恶心，娶不到卓小然。”
　　什么叫忍不住恶心，娶不到卓小然。
　　卓小然一拍桌子，怒道，“娶我是件很恶心的事吗？”
　　安可忙摇头，“不是，不是，窝的意思是……”
　　解释来解释去都解释不清楚，安可干脆直白地道，“其实窝喜欢泥。”
　　卓小然一下子脸就红了，气急败坏地道，“不许再胡说八道，不许再信口开河，不许再天马行空，不然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安可见她恼羞成怒，心想，果然中国姑娘都比较害羞，就算喜欢也不能随便表白，得等水到渠成的时候，不然就适得其反。
　　于是他赶紧改口道，“窝是说，窝喜欢泥点菜的口味。啊，对的，泥吃什么窝就吃什么。”
　　卓小安终于平静了下来，道，“这样才乖。”
　　安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今天是星期一。”
　　卓小然，“so what？”
　　安可，“吃鸡。”
　　“行了，我知道了，你坐着，我去买。”
　　卓小然起身走了几步，想想觉得还是不放心，便又转回身警告他，“这份工作对我来说，来之不易，我很珍惜，想一直干下去的。带你吃一顿午饭可以，但你要保证不拆我的台、不拖我的后脚、不得罪我的同事，最最最重要的是不、能、害、我、被、炒、鱿、鱼！知道了吗？”
　　安可一脸无辜。
　　卓小然不去理他，拿起皮夹子，去窗口买了两份红烧鸡腿饭。十分钟后，她端着盘子回来，却瞧见安可像是雕塑似的一动不动，仍然维持着之前的那个动作。一看他这情况，卓小然就知道，八成是自己刚才说的哪句话里的哪个词又戳到了他的神经。
　　卓小然，“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了吃饭。”
　　安可一瞬不眨地看了她足足五分钟，然后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
　　卓小然道，“不准吊胃口，快说。”
　　于是，安可带着一脸你逼我的表情问道，“炒鱿鱼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在纠结这个，卓小然好气又好笑地解释，“炒鱿鱼就是老板辞退你的意思。”
　　“炒鱿鱼和辞退……”安可很是疑惑地道，“两者之间，毫无关系啊！”
　　卓小然，“这是比喻，比喻你懂不懂？”
　　安可一脸认真地道，“窝明白神马是比喻。比喻就是将一个东西指成另一个东西的修辞法，通常这两个东西之间有一些共同点。”
　　卓小然点头，“没错。”
　　安可继续问，“可是，炒鱿鱼和辞退的相同点在哪里？”
　　卓小然正打算解释个清楚，谁知一张嘴，却突然发现她也不知道！
　　是啊，为什么把辞退比喻成炒鱿鱼？这个典故是什么？绕来绕去，竟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卓小然也是醉了。
　　安可扬起双眉，很认真地坐在对面等她的回答。
　　卓小然叹了口气，只好承认，“好吧，我也不知道。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安可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问，“那为什么要说炒鱿鱼，不说炒肉片、炒木耳、炒鸡蛋？”
　　卓小然，“……”
　　安可见她不回答，便自问自答地假设道，“是不是因为鱿鱼的形状比较特殊？”
　　不等卓小然接嘴，又接着道，“可是再特殊，也和辞退员工扯不也上任何关系啊！”
　　哎，瞧瞧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有这功夫绕这些有的没的，□□都造出来了。
　　卓小然一边拿勺子吃饭，一边拿出手机，打算让度娘告诉他们事实的真相是什么，以此结束这一场无聊而又毫无意义的对话。谁知，由于安可刚才那一百多个电话，把手机的电池给完爆了，在做出一番挣扎之后，自动关机。
　　她大叹一口气，真是天不助我也。
　　安可做出了很多种假设，但都没有能够说服他的，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黑洞，将他拖了进去。
　　卓小然被他烦死，拿起他的勺子装了满满一勺子的饭，直接塞进他嘴里。世界瞬间安静了。
　　安可对吃的一向很挑剔，但自从对卓小然产生了男女感情后，发誓要克服一切障碍。所以，他做出了一个颠覆历史性的巨大决定，那就是每天中午都来找卓小然吃饭。她吃什么，自己就吃什么，在建立男女关系之前，先要建立深厚的友谊。
　　对食堂里的菜没抱着多大的希望，没想到，这个鸡腿饭还挺好吃的，卓小然本来就饿了，三两口便将饭盒消灭了。
　　见安可的那份几乎没怎么吃，卓小然问，“不符合胃口吗？”
　　安可点头，继而又摇头，“窝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闻言，卓小然也表示理解，毕竟他吃惯了精饲料，这种大锅饭肯定不合他的胃口。她一把拉过他的盘子，道，“不喜欢吃就别勉强，给我吃吧。”
　　安可看着她，扭扭捏捏地问，“泥真的要吃窝吃剩下来的？”
　　卓小然不以为然地将一勺子饭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道，“你又没怎么吃，扔了可惜。”
　　安可抿着嘴，沉默半晌，然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泥吃了窝的口水，窝门这也算是间接接吻了吧。”
　　一口饭顿时噎在喉咙里，把卓小然呛了个半死，她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水瓶，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饭是吞下去了，但脸也红成了猴屁股，别误会，不是因为娇羞，而是被呛的。
　　以后吃饭时候，绝对不能和安可聊天，不然他字字珠玑，杀人于无形。
　　卓小然指着门口道，“哥屋恩。”
　　安可，“神马是哥屋恩？”
　　卓小然咆哮，“get out of here！”
　　午休还没结束，安可本想再多呆一会儿，但看她这一脸要杀人的表情，突然觉得立马消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地站了起来，在走之前，还不忘扔下一句话，“窝明天再来找泥。”
　　听到他说明天，卓小然顿时一脸生无可恋。
　　她用力咬了一口安可的鸡腿，以泄心头之恨，这时，头顶的阳光被人遮住了。
　　卓小然以为安可这个烦人又回来了，于是没好气地道，“你怎么还没滚？”
　　时间停顿一秒后，就听一个颇为愤怒的声音响起，“卓小然，我教了你们一个上午，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和上司说话的？”
　　这明显不是安可的声音，卓小然心一惊，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让不该滚的人滚蛋会有什么结果？在线等，满急的。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来的两人，一个是她的顶头上司谢嘉俊，一个是她的导师孔泊丞。
　　没想到是这两座大山驾临此处，卓小然吓了一大跳，急忙站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先后向两人鞠了个躬道，“两位领导好。”
　　孔泊丞板着一张扑克脸，道，“我们还没死，不用你哀悼。”
　　卓小然很是紧张，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对不起，刚才我以为是……总之，那一声滚绝对不是冲着您俩。”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孔泊丞一挥手，像是帝王特赦臣子似的道，“行了，坐下继续吃。”
　　得，有这尊神压在面前，卓小然哪里还有胃口，但官高一级压死人，想跑又不敢跑。
　　谢嘉俊看着她一脸不自在，便道，“Vincent，瞧，你把我的部下给吓到了。”
　　孔泊丞认真地道，“面对上司就该有尊敬的样子。”
　　自己这个老同学什么都好，就是固执古板，不够圆滑。在接人待物一方面，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方式和风格，谢嘉俊虽然对其不认可，但也不批判。
　　卓小然偷偷打量着两人，心中暗暗震惊，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大学同学。只不过，孔泊丞比谢嘉俊年长了三岁，他们是在美国念大学时候认识的。同一个专业，再加上都是中国人，一来二去，时间一长就成了死党。后来，在阴错阳差之下，又进了同一家公司，就是现在这个问鼎。但因为性格背景人脉……各种因素，让两人在公司的发展也有天壤之别。谢嘉俊现在是中国地区的副总裁，而孔泊丞却只是混迹于一个没有前途的培训部，当个拿不到实权的培训经理。
　　趁着孔泊丞去买饭的时候，谢嘉俊在卓小然对面坐下，看着桌子上两份食物，语气轻松地问，“刚进公司就有新朋友了？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卓小然傻傻地问，“担心什么？”
　　谢嘉俊，“担心你被人欺负，听说今天早上你在人事部闹了一场，很有气势啊。”
　　卓小然忙解释道，“不是我故意要闹，是……”
　　谢嘉俊接嘴，“有人故意为难你？”
　　看来还是老板明事理啊！卓小然本想将来龙去脉都告诉他，但一想，这样势必会牵扯出安可黑进系统替自己录入的事儿。谢嘉俊可不是宋静，没那么好忽悠，也不能随便搪塞几句就能蒙混过去，与其冒着把事情弄大的危险，还不如就把这口气给吞了。
　　想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摇头道，“算了，反正我也拿到门卡了，不开心的事就不说了。”
　　“这话没错。”谢嘉俊话锋一转，继而道，“不过，我希望你知道。是我把你招进来的，换句话说，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要罩着你点。要是真的有人无中生有，或者想欺负你，我就是你有力的后盾。你可以随时来告诉我。”
　　先不论他说这话是不是真心，光是能说出这番话，就足够让卓小然感动了。要知道，进一个拿得出手的好公司，再遇上一个善解人意老板，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是谢嘉俊帮她实现了这个梦想。
　　卓小然用力点头，拍着胸牌保证，“谢谢老板，我一定会努力的。”
　　闻言，谢嘉俊莞尔，他的音容笑貌都带着一股沉稳的气息，不骄不躁，整个人焕发出一种成熟的人格魅力。
　　卓小然微微心一动。
　　见她的少女情怀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一笑，继而又问，“所以，你还没告诉我，你在这个公司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是谁？”
　　卓小然啊了一声，“没有啊，我还一个都不认识呢。”
　　说到这里，她在心里补了一句，除了那个老挑她毛病的宋静。
　　谢嘉俊疑惑地挑眉，“桌子上放着两份午餐，刚才这里坐的，难道不是你新交来的朋友？”
　　卓小然不敢实话实说安可来过这，便隐瞒道，“这两份都是我一个人吃的。”
　　怕他不相信，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上了一整天的课，脑力透支太多，所以需要补一补。”
　　闻言，谢嘉俊笑了起来，“原来是我想多了。”
　　谢嘉俊虽然平易近人，但总归是整个中国地区的副总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他的个人介绍也被印在公司简介的第一页，除了最近招来的一批新员工外，基本没有人不认识他。只不过他高高在上，平时就算有机会遇到也说不上几句话，没想到他今天居然笃悠悠地在职工餐厅里用餐，真是出人意料。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女孩。看她的打扮谈吐，不像是高层领导或者什么白富美追求者，而是像新入职的员工。
　　见两人旁若无人地在那里谈笑风生，餐厅里的男女老少们顿时燃起了八卦之火，不但紧密关注两人，还低声讨论起来。
　　“这女的是谁呀？”
　　“卓小然，你没听说过？这名字在人事部都快传疯了，听说他是被副总裁钦点的，现在是私人助理。”
　　“他们什么关系？男女朋友？”
　　“不会吧，副总裁那是有多瞎，才会看上这种姿色平庸，能力一般的女人。”
　　“也许床上功夫好呢？”
　　“你觉得他们有一腿？”
　　“没有一腿，为什么聘她？你是没看到，今天早上她在人事部那样子，可真是拽得不行，把宋静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静是什么角色？他们人事部经理看到她都要让三分的，却被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给教训了。这要是头上没有人罩着，她敢这么嚣张吗？”
　　“说不准副总裁有什么特殊癖好，一个s，一个m……”
　　也幸好卓小然没有顺风耳，不然非被背后的流言蜚语气死不可。
　　卓小然其实早就吃完了，想离开却找不到借口，见气氛有些沉闷，只好没话找话地道，“对了，你的车子怎么样了？修好了吗？”
　　谢嘉俊摇头，“修不好了。”
　　卓小然惊愕，“不是说引擎没坏吗？”
　　谢嘉俊，“是没坏，但是系统瘫痪了。”
　　卓小然说得轻巧，“那就换一个系统。”
　　谢嘉俊摇头，“这里的修理厂只能修硬件，软件坏了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将车送回生产厂，重新整编系统。”
　　卓小然天真地道，“那就送去原厂修。”
　　谢嘉俊还是摇头，“车子是从英国进口过来的，就算返修也得送回英国。一来一去，太麻烦了，还不如买一辆新的。这辆车算是报废了。”
　　闻言，卓小然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进叫道，“啊，这么严重！”
　　谢嘉俊，“事实上，不光是我，还有修理厂的师傅也不明白，为什么刚出厂的车子就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坏了。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
　　卓小然顿时一阵心虚，除了心虚，还有一丝愧疚。这件事，虽然安可没有亲口承认过，但她可以打包票，必然和他有关。这个家伙下手真是不知轻重，一辆上百万的车一下子就这么报销了，还报废得很有特色。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喻，就像一个人，明明没有外伤，却经脉尽断。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出招，一招毙命……啧啧啧啧。
　　也幸好谢嘉俊家境殷实，有的是钱，不然换了穷一点的，还不得心疼致死啊。所以，俗话说得好，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安可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真小人，而且，还是一个手持知识为武器的臭流氓！
　　谢嘉俊问，“你的朋友是做什么的？”
　　卓小然听到这话，下意识地以为他在问程西溪，便道，“她找了个新工作，现在的职务应该是秘书。”
　　谢嘉俊道，“我是说安先生。”
　　卓小然一惊，顿时回神，心里立即起了警惕，“咦，你问这个做什么呀？”
　　“就是好奇。”谢嘉俊话锋一转，又问，“不方便说吗？”
　　卓小然忙摇头，掩饰地笑了笑，“他呀，就是个无业游民。”
　　谢嘉俊问，“那他来中国做什么？”
　　卓小然，“游山玩水，体验中国文化，学习中文。”
　　谢嘉俊颇有深意地道，“是么？”
　　卓小然不答反问，“不是很多外国人都这样吗？他也是其中一个，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谢嘉俊笑道，“确实没什么，不过，这么特殊的性格，应该就他一个吧。”
　　卓小然干笑两声，脑筋转的飞快，道，“美国本来就是一个多元化的国家，要不然也不会出爱因斯坦、卓别林这样的人。”
　　谢嘉俊一脸笑意地纠正，“卓别林是英国人，爱因斯坦是德国人。”
　　卓小然强词夺理道，“可他们在自己国家都混不下去，最后去了美国。”
　　谢嘉俊笑着摇头，“这样说也可以。”
　　老板到底是老板，和他过招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怕自己再继续和他聊下去，会把安可买了。于是，她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表道，“培训要开始了，对不起老板，我先走一步。”
　　谢嘉俊道，“不还有十分钟吗？”
　　卓小然，“得早点过去抢位置。”
　　谢嘉俊，“让Vincent给你加个特座。”
　　卓小然忙摇手，“不，不用了，我还是坐得离他远点的好。”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吐舌，低声道，“他太严格啦，就像我爸一样。”
　　“你爸？”
　　卓小然解释，“我爸是教授。”
　　谢嘉俊顿时恍然。
　　她起身，向他行了个礼，礼数周到了后，拿起托盘转身走了。
　　谢嘉俊若有所思地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垂下眼睛，藏起里面的深邃。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用不怎么满意的声音道，“你真要这么做？”
　　意识到对面的椅子被人占领了，谢嘉俊抬起头，一眼望入老同学的眼睛，处惊不变地笑道，“做什么？”
　　孔泊丞一脸严肃地道，“你心里有数。”
　　谢嘉俊仍然淡定地保持微笑，“不知道你说什么。”
　　孔泊丞看了他足足十分钟，“你不觉得她和一个人很像吗？”
　　在他的注视下，谢嘉俊嘴边的笑容依旧坦荡荡，连一点点僵硬、不自然的迹象都没有，重复刚才的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孔泊丞道，“希望你别因为一个人而去伤害另一个人。她是无辜的。”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卓小然。
　　谢嘉俊平静回视，而回答他的却仍是同一句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能耐让孔泊丞也自叹不如，他在两人对峙中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Jay，这是你和你家族的战争，别把外人拉下水，否则对她不公平。”
　　“谢谢你的忠告。不过，我也要告诉你，Vincent，是你想的太多了。”
　　“希望如此。”孔泊丞站了起来，将盘子里的一杯咖啡推到他面前，道，“好了，时间到了，我要走了。你慢慢享受你的咖啡吧。”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三天时间，眨眼便逝。培训结束后，卓小然正式成为私人助理，这是她第一天正式开工，心情既紧张又激动。
　　她只知道自己的办公桌在顶楼的总经办，具体哪里还不知道，三楼的布局比底下要小一些，但明显也气派的多，毕竟总裁办公室在这里。
　　卓小然走了进去，大堂里一共设有四张办公桌，都已经被占用了，看上去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忐忑地鞠了一躬，道，“大家好，我叫卓小然，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坐在办公桌前的四个人，没有一个朝她望去一眼，甚至连眼珠子也没转一下。大家各忙各的，或是看手机、或是看电脑、或是整理文件、或是打电话，仿佛卓小然是个透明人。
　　还是第一次遇到办公室里的冷暴力，卓小然有些不安，更多的是尴尬，只好润了润嗓子，又加大了音量道，“请问，我的办公桌在哪里？”
　　照样没有人回答，这四个人就像是事先约好了似的，将她一个人孤立无援地扔在大厅中间，任由她进退两难。
　　虽然觉得难堪，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前几天在人事部经历了宋静故意刁难一事后，卓小然就明白，今后自己在这家公司的日子不会好过。在短期内恐怕无法改变这样的状态，只有通过不懈的努力，做出成绩，时间一长，才能让人改观。
　　不过，幸好她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皮厚。扫过这各自忙碌的四人，最后将目光停在这里唯一一个男人身上，看他骚包的打扮，和整理文件时候时不时捏一下的兰花指，猜他十之**是个伪娘。伪娘既然介入男女之间，那就比女人爽快，比男人墨迹。所以，这人就是突破口。
　　既然全世界都遵从柿子挑软的捏这个法则，卓小然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于是，她脚步一转，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桌子上放着他的名牌，这位的职务是总务秘书，叫Garry裘。在外资企业里，可以不用真名，但一定要有英语名，方便外籍上司记住名字。
　　卓小然觉得可能是自己刚才切入的方式不对，所以又重新自我介绍道，“hello，I’m Rose，nice to meet you。”
　　Garry还是继续整理文件，对她的示好恍若未闻。
　　卓小然没有打退堂鼓，而是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道，“美人，你的指甲真好看，在哪里做的？”
　　Garry本来和其他人一样不想理她，无奈被她一声美人叫的浑身骨头都酥了，扑克脸绷不住了，问，“真的好看吗？”
　　卓小然点头，继续吹捧道，“十指芊芊，肤如玉脂，说的就是你。”
　　Garry被表扬得心花怒放，道，“算你有眼光，这是YSL的最新款，一瓶要两百多块呢。”
　　卓小然无声地拍手，“好看好看。凃在你手上更是能衬托出你风华绝代。”
　　Garry很是受用，“Thank you.”
　　卓小然趁热打铁，“那美人姐姐能不能顺便告诉我一下，我的位置在哪里？”
　　Garry放下手上的文件，就想带她去。
　　看见他被卓小然几句话一称赞，就变节当了叛徒，另外三个女人顿时不悦地哼了声。Garry胆小怕事，见她们不高兴了，急忙把伸出的脚又缩了回来。他一脸无奈地看向卓小然，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卓小然退而求其次，道，“那麻烦你指给我看。”
　　Garry抿着嘴，飞快地伸手朝着对面某个方向一指，便又装作看不到她似的，一屁股坐了回去。
　　卓小然谢过他后，朝着他指的地方走去。
　　转身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窃窃私语，“这就是总裁钦点的人？”
　　“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美女呢。”
　　“就她这种学历，连打杂都不够，居然还和我们一起坐在总经办里。真是拉低了我们的水平。”
　　Garry被卓小然称赞了几句，觉得这姑娘还不错，见她们这么目中无人，就忍不住嘘了一声，“哎呦，你们小声点……”
　　还没说完，就被其中一个打断，“怕她啊。空降部队走后门，还不让人说了。我们谁不是靠真才实学升到这里的？凭什么她一来，就和我们平起平坐？”
　　“就是就是，说好的公平呢？要是人人都靠关系，还上什么大学？”
　　这话说到大家的心坎里，众人随即七嘴八舌地附议，对她的不满有如滔滔之洪水。
　　她们显然是在挑衅，所以才会故意当着卓小然的面说，但也不想想她要真有背景，早反唇相讥喷回去了。还会这么怂，选择忍气吞声？
　　卓小然在心里为自己叫怨，好像每个人都以为她和谢嘉俊有不正当的关系，是走了后门才被录取的，天知道其实两人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当初，谢嘉俊和她提起这份工作的时候，也就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还说什么公司尚未运转起来，他又当老总又当跑腿的。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卓小然自然而然以为就是一个办事处。一直到入职后才知道，公司不但规模庞大，而且五六年前就在S市打下了基石。
　　卓小然不由感叹，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这个办公室里加上自己有四个半女人，看来以后有的可热闹了。
　　顺着走廊过去一点，有四个单间。一个是总裁专属会议室，旁边一个小间是待客室，再旁边是个小厨房，里面有咖啡机、冰箱、微波炉等，看里面的摆饰和餐具，应该是共享的。她逛了一圈，又回到原地，这里就应该是总裁办公室了。
　　果然，她在门口找到了贴着谢嘉俊的头衔和英语名字的标签，不远处的空地上摆着一张单独的办公桌，上面空空如也，估计就是她的。卓小然放下包，在办公椅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平整光洁的大理石桌面，满心欢喜。
　　噢耶，我有工作了！还是一个不错的好工作。
　　卓小然抬起头，不期然地和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女人打了个照面，赶紧露出笑容打了个招呼。谁知，对方当着她的面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后，把视线转开了。
　　自讨了个没趣，卓小然悻悻地低下头。
　　谢嘉俊还没来，没人给卓小然布置工作，所以别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只有她闲着无事。
　　虽然大家都排挤她，但该做的还是得做，于是卓小然走到前大厅，态度谦虚地问，“有什么任务可以委派给我的吗？”
　　坐在最右边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冷笑道，“你是总裁的私助，我们哪敢指派任务给你啊。”
　　卓小然，“你说笑了，我也是公司的一员，再说同事之间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帮忙就算了，只要你别当猪队友，拖我们后腿就行。”
　　说完这句，就没有下文了，大家各司其职，懒得再和她搭话。
　　就这样，卓小然再一次被孤立了。她叹口气，暗忖，有时候冷暴力比直接动手更可怕。
　　她在办公室里装模作样地参观了一会儿后，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前。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就听到挂在墙上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越是没事干，越是度日如年。
　　卓小然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空闲，只好从包里拿出培训课上发的资料，再把公司里各个部门的人际关系温习一遍。
　　这个总经办里，除了她之外，还有总务秘书、预算师、文控管理和办公室文秘。
　　总务秘书Garry裘，专门负责管理食堂、宿舍、清洁卫生、工务、保安、车队，以及其他没人负责的杂物。
　　预算师Maria钟，则是负责计算、审核、分析、制定总裁的个人预算。
　　文控管理Tracy洪，主要是资料管控和ISO文控管理。
　　办公室秘书Bobbi王，做的是秘书工作，职责是负责报关、公共关系、文秘、企管。
　　说起来也奇怪，私人助理这个职务本来是不存在的，后来按照谢嘉俊的意愿另行添加了上去。毕竟他堂堂一个副总裁，要求有个人跟着协助照顾他的工作生活，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如果谢嘉俊通过正规招聘选定私助，底下自然是没人会说三道四，偏偏他就是随性地把这个职务给了资历和相貌都很平庸的卓小然，也难怪公司里有人不服。
　　除此之外，孔泊丞对她的态度也很奇特，他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却特别关注她。在培训结束的那天，他居然主动叫住她，问她是不是有意向去别的公司发展。他说他能给她介绍一个月薪更高的工作，让她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当时卓小然就觉得很诧异，照理说，挖墙角的行为不像是他这种什么事都要一板一眼做到位的人的风格。所以，她自然而然就以为他是在替谢嘉俊试探自己的忠诚度，当下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并且拍着胸脯向他保证，这个工作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不管有多困难，也不会放弃，一定会做好。
　　没想到，听到她这么说后，孔泊丞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然后他也没再多说，只是叹了口气，让她好自为之。
　　卓小然虽然不是双商很高的人，却也不笨，一些事分开来看没什么，但联系起来，却发现其中有太多的巧合。比如，刚好她被色狼老板调戏，就遇到了谢嘉俊；再比如，她刚好辞职，他就需要找私人助理；再再比如，她刚入职，他的老同学就企图说服她换工作……
　　而所有的疑点归结起来就一个重点，这年头优秀人才那么多，为什么谁也不找，偏偏找上她？该不会是谢嘉俊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难道是个连环杀手，把目标对准了自己？
　　卓小然越想越心惊肉跳，甚至觉得背后凉风习习，有一种自己是猎物被猎人盯上了的即视感。正神游太虚，这时，有人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卓小然一下子爆发了，跳起来尖叫道，“你想干什么？”
　　顿时，时间停止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唰的一下向她这边投来。敢向总裁咆哮的，估计也就卓小然了，果然我们不一样！
　　卓小然回过神后，就看到谢嘉俊似笑非笑的抱胸在看自己，顿时三魂六魄火速归位，讪讪地笑道，“对，对不起，副总裁，您吓到我了。”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谢嘉俊的目光落到她手中的公司简介，上面还有她随笔涂鸦，画的是一个头上插着角的小恶魔，倒是和自己有几分神似。
　　见他发现了，卓小然一阵尴尬，赶忙将简介抱在胸口，摇头，“没什么。”
　　谢嘉俊伸手抓住简介的一角，见她死活不放，便故作微愠地皱起眉头。卓小然以为自己惹怒老板了，心里一惊，立即松了手，下一秒简介就被他给抽走了。
　　“这是你画的？”
　　卓小然点头，脱口道，“画的不是您。”
　　说完就后悔，这不是在不打自招吗？
　　谢嘉俊点头，“画的不错。不过，我希望你知道，我是你的上司，不是恶魔。”
　　卓小然讪笑，说了一叠声的当然。
　　谢嘉俊没有将简介还给她，而是道，“培训结束，不用再背这些有的没的，这不是学校，不需要应试教育。well，你跟我进来，我和你说一下工作内容。”
　　闻言，卓小然松了一口气，稍作犹豫，还是跟了进去。

　　☆、第60章 第六十章

　　总裁办公室气派而豪华，设计风格走的是北欧简约路线，皮沙发、橱柜、办公桌椅等家具都是找名家专门定做的，看上去大气又上档次。大理石地板上铺着一张浅灰色的地毯，踩上去又软又舒服，和家具的颜色相得益彰，看得出谢嘉俊是个很有品位的人。
　　要按照安可的话来说，就是这个房间通风佳、采光好、视野宽。一排落地玻璃窗正对着远处的绿化地，看着那一大片生机盎然的绿色植物，顿时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见卓小然神色有异，谢嘉俊问，“怎么了？”
　　卓小然摸着后脑勺，嘿嘿地笑道，“说出来您别笑我，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总裁办公室。”
　　“你放心，以后你会经常进来，因为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是我的助理了。”开完玩笑，谢嘉俊又言归正传，“好了，我们现在来说一说你的工作内容和职责。我想Vincent也和你提起过，你这个职务是在我的要求下，临时附加上去的。”
　　见她点头后，谢嘉俊又道，“所以说，你的工作没有一个具体范围，但有一个中心。就是以我为重点，辅助我完成工作，必要时照顾一下我的生活。当然，这并不代表你没有私人时间，我是一个成年人，生活能够自理，所以一般情况下，下班后不会再传唤你。但，要是有工作上的紧急事件需要处理，我要求你即便在工作之余，也能做到随传随到。”
　　这要求并不过分，卓小然立马点头。
　　谢嘉俊道，“我每天早上9点到公司，所以请在8点59分的时候给我准备好一杯咖啡，必须在这个时间点，因为之后咖啡会凉掉，而我不喜欢喝冷咖啡。烧咖啡的水先要过滤，咖啡是巴西进口的，你可以在美国亚马逊上订购。之后开始办公，所有的行程都在我的手机里，你需要制作一个行程表，中英文都可以，但时间、地点、约会人物和内容一定要一目了然。每五天更新一次，更新完发到我的邮箱……”
　　谢嘉俊一口气洋洋洒洒地说了三十几条要求，卓小然的手在纸上疾走，等他说完，她的手也快累断了。在工作方面，谢嘉俊和安可很像，都是力求完美的完美主义者。
　　趁着喝水的空档，谢嘉俊扫了一眼她的笔记，满满一纸的鬼画符，比他的字写得还要难看三分。
　　他忍不住问，“都记下了么？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卓小然摇头，“不需要。”
　　字是难看了点，其中还不乏拼音以及错别字，但到底还是被她一字不差地记下了，真是可歌可泣可喜可贺。
　　谢嘉俊问，“那还有其他问题吗？”
　　卓小然一脸迟疑。
　　见她欲言又止，谢嘉俊道，“想到什么就说。”
　　卓小然吞吞吐吐，“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让我来做这个工作？”
　　谢嘉俊，“你之前魂不守舍的，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吗？”
　　没想到被他一眼看穿了心思，卓小然不由一怔。
　　谢嘉俊接着道，“是谁在背后议论你了？”
　　卓小然也不打算隐瞒，因为她知道什么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于是实诚地道，“几乎所有人。他们都以为我和您有不正当的关系。”
　　谢嘉俊不由失笑，“这些人真是嘴碎。所以呢？”
　　卓小然，“我自己也分析了下，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毕竟我的学历和经历都有限。”
　　谢嘉俊直言不讳地承认，“我招聘你进来，确实带着私心。”
　　卓小然心一跳，瞪大眼睛等着他的下文。
　　谢嘉俊随意地靠坐在办公桌上，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和我的前女友长得很像。”
　　卓小然啊了一声，隐隐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我还以为您在开玩笑。”
　　谢嘉俊没再说话，而是直接从裤兜里掏出皮夹子，打开了放在卓小然面前，道，“你自己看，像不像。”
　　闻言，卓小然立即好奇地凑过去，这一眼顿时让她大吃了一惊，忍不住叫出声，“这个女孩……是您的女朋友？”
　　谢嘉俊纠正，“前女友。”
　　照片上的女孩和自己确实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眼睛，都是丹凤眼，还有脸庞的形状也很像。毫不夸张地说，卓小然有个冲动想打个电话给父亲大人问问，自己是不是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姐妹。
　　虽然生活不是电视剧，但狗血时时会发生，于是，卓小然小心翼翼地问，“她，她该不会也姓卓吧？”
　　谢嘉俊一下子就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笑着摇头，“不是。她和你没有关系。只是像。”
　　卓小然有些尴尬地打了个哈哈，“真巧啊。”
　　谢嘉俊却不以为然，“是很巧。不过，中国人口这么多，总有一两个长得相似的。”
　　想想那些撞脸的明星，卓小然突然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谢嘉俊接着道，“我对她余情未了，看到你就像是看到她。”
　　这话他上次就说过，只是自己没当一回事，现在看到了他前女友的照片，卓小然这才相信。真没想到啊，谢嘉俊这样有钱的人居然还是个痴情汉，想必他的前女友一定有什么能够让他死心塌地的过人之处吧。不过，光看容貌的话，也没有多少优势……或者换句话说，其实她卓小然也算是个气质美女？
　　卓小然暗自感叹了几句，突然觉得不对，谢嘉俊因为她长得像前女友而把她安插在身边，当他的私人助理。那，他想干嘛？
　　可是，这样的问题又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出口，卓小然憋着疑问，顿时觉得亚历山大。
　　谢嘉俊是何等的聪明，见她皱眉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便道，“你不要有压力，只管做好你的分内事。”
　　卓小然除了点头，只有点头。老板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办？这份工作，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获得的，都是非她莫属的。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努力工作，让别人无法挑剔。
　　说完该说的，谢嘉俊起身，坐回老板椅，道，“好了，没有问题的话，你出去工作吧。如果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去请教办公室里的另外四位前辈，他们的能力都是出类拔萃的。”
　　卓小然向他鞠了一躬，然后走了出去。
　　把门关上后，卓小然才忍不住笑出声，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靠刷脸找工作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哈哈，真是本年度最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之一。
　　卓小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把刚才做的记录都输入电脑，然后登陆谢嘉俊的工作邮箱，下载各种行程，统计做报表。
　　有了事情干，时间就过得特别快，眨眼就到了下班时间。
　　手机响了起来，接了一听，是程西溪打来的，“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正好在附近，要不要过来接你？”
　　卓小然压低声音，“老板还没下班呢。我怎么能走？”
　　“好吧。”程西溪话锋一转，“本来还想叫你一起去吃烤鱼，庆祝一下你正式上班。”
　　一听到烤鱼，卓小然就忍不住流口水，她也想去吃啊。于是便道，“等等，也许我马上就能下班了，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办公室里的人陆续都走光了，这时，谢嘉俊开门出来了。卓小然忙起立恭送，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下班了，心里正在雀跃，没想到就听他在那里道，“明天有一个竞标会，我不放心销售单枪匹马的去，所以，打算亲自上台演讲。我需要准备演讲稿。”
　　卓小然忙道，“需要我帮您准备资料吗？”
　　谢嘉俊摇了摇头，“这倒不用，销售部已经把方案和稿子传过来了，我只需要记住就可以了。你帮我准备一下咖啡和三明治。”
　　老板要加班，她一打工的焉能下班？卓小然只好把去吃烤鱼的念头打消了，还是老老实实地陪着老板啃三明治吧。
　　卓小然给程西溪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别等了，烤鱼留着明天再吃吧。然后她打起精神，走到谢嘉俊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开门询问，“您要什么口味的三明治？”
　　谢嘉俊从桌案上抬起头，道，“吞拿鱼。”
　　“好的，您稍等。”
　　将门虚掩上，卓小然拿着包包下楼去买三明治。走在路上，一回头，发现商务大楼里的灯还亮着好几处，看来加班是外资企业的家常便饭啊。
　　卓小然不喜欢吃面包，就给自己买了一盒泡面。
　　回到办公室，按照谢嘉俊之前说的要求，冲好一杯咖啡，在托盘上放整齐后，一起送了进去。
　　见他在忙，卓小然不敢打扰他，小心翼翼地将茶点从托盘上转移到桌子上。她刚放下咖啡，冷不防，谢嘉俊突然伸出手压在了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道，“谢谢。”
　　卓小然愣了愣，忙回道，“应该的。”
　　她退了出去，等走到门外关上门，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谢嘉俊摸了她的手，难道他是在撩自己吗？手背上似乎还有他留下的温度，让卓小然不由脸一红。
　　所以说，长得帅的叫撩妹，长得丑就是骚扰。摸手这种行为，当初蒋老板也做过，不过，卓小然想也没想就将其打入了性骚扰这一边。
　　话说回来，谢嘉俊对她有意思，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她长得像他前女友嘛。要是不想和她发生点什么，干嘛招她进来啊。
　　卓小然一时间意淫满满，且芳心大动。没办法，谁让谢嘉俊是她喜欢的那一类呢？英俊成熟有内涵，不骄不躁，身材又好，还出身豪门……哎呦喂，简直是梦中情人的标配。
　　她厚着脸皮继续想入非非，是不是自己再主动一些，没准真有发展前途？
　　哈哈。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卓小然去厨房吃了一碗泡面，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不由担心，一会儿要是没晚班车了怎么办？不知道程西溪愿不愿意来接自己？
　　上班第一天就加班到深夜，她也真够拼的，可是没办法，谁让她是谢嘉俊的私人助理。
　　才这么想着，背后传来了敲门声，她回头一看，进来的是谢嘉俊。于是，她忙放下泡面，迎了上去，问道，“您需要什么？我帮您弄。”
　　谢嘉俊笑着摇了摇头，“暂时不需要。就是企业书看累了，出来活动一下……”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飘到了她的碗里，便扬起眉头道，“你在吃泡面吗？”
　　卓小然忙道，“是不是味道太大，熏到您了？我这就开窗。”
　　谢嘉俊一把拉住她道，“没有，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是你的老板，不是你的主人，一些个人自由，我不会限制你的。”
　　卓小然下意识地看向他紧抓自己的手，低低地哦了一声，即便隔着衣服，还能感受到从他手心传来的热量，让她心微动。
　　谢嘉俊却当做没瞧见她的不自在，慢条斯理地松了手，问，“什么口味？”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啊了一声。
　　谢嘉俊笑了，“我是问你泡面什么口味的？”
　　他的笑容很撩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装了一整个宇宙星云在里面，即深邃又夺目。
　　卓小然觉得自己在他的注视下，很难集中起注意力，胡乱地回答道，“是啊，三明治吃不惯，还是泡面好吃。”
　　见她答非所问，谢嘉俊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到底有多好吃？给我也来一桶。”
　　“您要吃泡面？”卓小然大吃一惊，让老板跟着自己吃这种垃圾食品，这像话吗？想到这里，卓小然忙摇了摇手，道，“我还是给您买外卖吧。”
　　“这里是商务区，这个时间点估计附近的饭店都关门了。不用麻烦，就吃泡面吧。”说着，他对着卓小然摆出一副能屈能伸的样子。
　　卓小然见他坚持，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去烧水泡面。
　　谢嘉俊看着泡面包装，道，“原来是红烧牛肉面。”
　　听他说到红烧牛肉面这几个字，卓小然脑中就情不自禁地跳出之前以此忽悠安可的画面，想到那洋鬼子把中国的垃圾食品当做国粹瑰宝，就忍不住想笑。哈哈，谢嘉俊是个假洋鬼子，在吃这方面或许和安可的脑回路差不多。只可惜这里条件，不然说不定她的红烧牛肉面也能一举拿下他。
　　在她天马行空的幻想中，水烧开了。她忙拿起水壶将滚烫的开水冲入面饼，然后盖上盖子。两分钟后，面就软了，撕开盖子，一股香味立即钻了出来，瞬间霸占了整个小厨房。
　　卓小然小心翼翼地将面端到谢嘉俊面前，道，“可以吃了，您小心烫。”
　　谢嘉俊深吸一口气，道，“挺香的。”
　　卓小然附和道，“是啊，泡面这种东西就是闻着香。”
　　谢嘉俊低头吃了一口面，道，“味道也不错。”
　　卓小然见他吃的津津有味，便问，“您从没吃过泡面？国外没有泡面吗？”
　　谢嘉俊，“有，但我不吃。”
　　卓小然，“为什么？”
　　还以为他会说不健康、太油腻、味道太浓等等之类的理由，没想到他却冲口一句，“因为会想起前女友。”
　　这可是他自动提起的，现在不八卦更待何时？于是，卓小然厚着脸皮追问，“为什么？”
　　瞧她这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谢嘉俊不由失笑，却也没打算隐藏，直言道，“因为她不会煮饭，却也很爱吃泡面。每次去她家，她就拿泡面打发我。”
　　卓小然，“您的前女友也在美国吗？”
　　看到他点头后，又问，“是留学生还是华侨？”
　　谢嘉俊，“留学生。她攻读法律。”
　　哇，真厉害！卓小然听了后顿时肃然起敬，用母语学法律就够牛逼了，还要用英语学。果然能被谢嘉俊看上的，必然是人中龙凤，再反观自己这混吃等死的人生态度，简直是相形见绌啊。
　　自我检讨归自我检讨，但八卦不能停，卓小然一边做出深刻的反省，一边不忘追问，“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呢？像您这么好的条件，没道理啊。”谁捡到了还不当个宝！
　　谢嘉俊坦言，“因为我家里不允许。”
　　就像所有八点档总裁剧里演的那样，豪门世家的婚姻都是商业手段，目的是强强联手，让家族更加繁荣昌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子女下嫁或者娶一个出生平凡的普通人？
　　想到这里，之前还有些想入非非的卓小然心里一下子清的跟明镜一样。别说自己根本没有傲人的才华，就算有，这些鼻子朝天的达官显宦们也看不上。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一边凉快去。
　　“真可惜了。”
　　谢嘉俊点头，“确实可惜，她英年早逝……”
　　“啊！”剧情一波三折，卓小然一下子又震惊了，结结巴巴地问，“您，您是说，说她去世了？”
　　谢嘉俊没有回答，但此时眼中的伤感说明了一切，真是世上最痛是情伤，惹得英雄尽折腰。
　　卓小然豁然开朗，难怪他如此痴情，分手了仍然把照片放在皮夹里，还找她这个替身睹人思人，原来如此啊！人死为大，亲人如论怎样施加的压力，恐怕也抹不去前女友在他心底留下的痕迹。
　　“那她是怎么离世的？”一时冲动下问出这一句后，卓小然立马就后悔了，毕竟挖人隐私有些不道德，便又道，“您要是不想回答，也可以保持沉默……”
　　谢嘉俊打断她道，“飞机失事。”
　　卓小然一怔，本还暗搓搓地想，要是病逝或者车祸的话，不能排除谢家人□□的可能，毕竟电视剧里都是这么个套路。但万万没想到，从他嘴里吐出的事实真相竟是这样的！
　　好吧，就算谢家人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像恐怖分子一样在飞机上搞花样。
　　见他脸上流露出的无奈和哀伤，卓小然顿时无措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只有低低地说了句，“逝者安息，生者坚强。您节哀顺变。”
　　谢嘉俊很少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但前女友毫无疑问是他的一个软肋。
　　他低头吃着面，卓小然便在一旁垂手陪着，一时房间里没人说话，气氛很是沉寂。早知道会挖出老板这么伤心痛苦的一段历史，她就不这么八卦了，搞的现在自己是莫名其妙的一阵愧疚。
　　等他吃完，卓小然道，“您忙您的，这里我来收拾。”
　　谢嘉俊放下碗筷，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长腿一伸就站了起来，“那就麻烦你了。”
　　瞧瞧，和下属还这么讲礼貌，这家教、这风度、这修养、这素质简直无可挑剔啊！
　　谢嘉俊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又道，“我没有把你当做她，你别有压力，做好你自己就行。”
　　卓小然动作一滞，顿时愣在当场，她抬头望向谢嘉俊，老板，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呐？
　　可惜，谢嘉俊没有解释的打算，也许他的目的就是要故意搅乱她的心。
　　收拾完厨房后，卓小然回到自己的座位前。百无聊赖下，干脆打手游，一直玩到手机最后一格电都没了。没带充电器，只好趴在桌子上休息，以后一定要在办公室里放一个备用充电器。
　　卓小然一边想，一边闭着眼，谁知，迷迷糊糊的，居然睡着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有人走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掀了下眼皮。睡眼惺忪间，隐隐看到谢嘉俊站在自己的跟前，他虽然背着光看不见脸，却能清楚瞧见他的眼。
　　只见他低头凝视自己，目光是那么的冷漠，像冰山一角，还带着算计，和平时的温文尔雅截然不同。
　　卓小然一惊，顿时被吓醒了。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发现办公室里空空无人，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肩膀上滑了下去，落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响声。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件男士西装，这里除了她就只剩下谢嘉俊，是他给自己披上的？
　　老板如此贴心，自己还在做乱七八糟的梦诋毁他，卓小然不由既感动又自责。她忙不迭地弯腰将西装捡起来，大步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但门是虚掩着的，被她这么一推，就自动打开了。她探头进去，房间里面也没人。
　　再定睛一看，门板上贴着一张便条，整整齐齐地写着一行繁体字：我的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出去抽支烟，办公室麻烦你收拾下。谢谢。
　　地上、沙发上都堆满了文件夹，人家这才是加班，自己这最多只能算混时间。
　　卓小然一路收拾，动作敏捷地将它们全部归位。走到橱柜旁，不小心踢到了纸篓，她下意识地瞥去一眼，顿时吃了一惊。
　　这不是……这不是刚才谢嘉俊放在皮夹子里的那张前女友的照片吗？怎么被他撕了？
　　她蹲下来，将纸篓里被一撕为二的照片捡了出来，不由心生疑惑。
　　这时，谢嘉俊抽烟回来，推门走了进来，“可以下班……”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照片，脸色微微一变。
　　卓小然顿时尴尬了，扔也不是，藏也不是，一时拿着照片进退两难。
　　谢嘉俊很快恢复一贯的镇定，只是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喜，道，“为什么翻我的垃圾桶？”
　　冤枉！卓小然怕他怪罪，赶紧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就是看见照片，觉得奇怪，才把它捡出来……您，您为什么把它撕了扔掉？”
　　谢嘉俊缓和了脸色，仿佛能猜到她会这么问，处惊不变地道，“是你说的。”
　　卓小然吓了一跳，急忙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我可没让您撕烂照片啊。”
　　见她这么紧张，谢嘉俊不由失笑，道，“逝者安息，生者坚强。这句话是你说的吧。”
　　卓小然迟疑地点头，但这两者间没什么关心吧。
　　“Life has to move forward. Everything has it\'s time and everything ends，so...”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一双眼睛如同蕴含着浩瀚星辰一般，闪烁出动人的光芒，“我想应该是时候，走出过去的阴影了。”
　　听到他的话，卓小然心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不知道是想太多，还是真的如此，总觉得谢嘉俊是在冲着自己说这番话。
　　谢嘉俊看她失神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冷不防，突然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有些不妥，他掩饰地干咳了声，转开话题道，“好了，我现在宣告，正式下班。”
　　卓小然瞪圆眼睛，看着他的侧影。刚才发生了什么？谢嘉俊捏了她的脸？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宠溺？
　　wtf三个字在心中陡得弹了出来，并且一刻不停地刷屏一万次。
　　卓小然转过身，用力咬了下嘴唇，确定不是自己太困产生的错觉。
　　也许谢嘉俊只是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却把她胸腔中那颗沉寂已久的少女心给点燃了，让她不但心跳加速，还脸红耳赤。
　　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异样，卓小然忙捂着脸，逃似的跑出了办公室。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一天晚上，卓小然下班回家，正在敷面膜，突然接到了黄小丫的电话。
　　黄小丫开门见山地问，“小然，你节目准备得怎么样了？”
　　卓小然被她问住了，“什么节目？”
　　闻言，黄小丫在电话那头咯咯的笑了起来，半真半假地抱怨，“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实交代，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我的事儿放心上？”
　　卓小然诚恳地道歉并给出合理的解释，“对不起，最近刚找到一个新工作，对环境不熟悉，所以忙的是焦头烂额。”
　　黄小丫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她这么一说，立马表示理解，问，“什么新工作？”
　　卓小然长话短说，“在一家外资公司里当助理。”
　　黄小丫问，“月薪高吗？”
　　卓小然，“一个月五千。”
　　黄小丫，“不高也不低。”
　　卓小然，“我已经很满意了。”
　　黄小丫，“那你好好干，没准将来还能升职加薪。”
　　两人唠了几句嗑，黄小丫言归正传，“这个周末是我的婚礼，你答应我出一个节目的，还记得不？”
　　经她这么一提醒，卓小然立马想起来了，忙道，“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除非老板要我加班。”
　　黄小丫笑道，“周日晚上六点，谁这么不人道逮着你加班？”
　　卓小然想想也对，便拍着胸脯保证，“那我肯定出席。”
　　“太好了，小然。”在挂电话之前，黄小丫突然又问，“对了，你一个人来吗？”
　　卓小然道，“对啊，我单身狗嘛。”
　　黄小丫道，“要不还是带个伴儿吧。”
　　卓小然问，“为什么？”
　　黄小丫，“告诉你实话可以，但你不准爽约不来。”
　　卓小然催促，“你怎么这么啰嗦，快说快说。”
　　黄小丫，“我还邀请了赵颖儿和王哲。”
　　情理之中，黄小丫之前就对赵颖儿这个白富美表现出莫大的热情，这次有机会肯定不会放弃和她拉关系。
　　卓小然有些好奇，“王哲怎么还没出国啊？”
　　黄小丫，“签证办不下来。”
　　卓小然，“赵家不是有钱有势吗？”
　　黄小丫，“嗨，这签证给不给，得看美国人。外国人可不吃送礼贿赂那一套，他们现在正在想办法换学校，也许换个州，会好办一点。”
　　卓小然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对她来说，王哲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黄小丫不知她的心思，但出于自己的好心，还是决定多事再提醒一句，“赵颖儿那泼辣的性格你也领教过，我怕你一个人hold不住，找个人陪你一起来吧。对了，上次那个外国人就不错，叫安什么来着？”
　　卓小然，“安可。”
　　黄小丫附和，“对，对，就是安可。他思想跳跃，非常人能所及，有他陪着你，我看行。”
　　卓小然却不以为然，带安可去风险太大，弄不好反而抢了新郎新娘的风头，成为宴会上一朵万人瞩目的奇葩，到时候自己可丢不起这个脸。不过，黄小丫的话说得也没错，别人都是成双成对，就她一个人，确实有点落单的可怜感。
　　她心中一动，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另一个人影，又高又帅又有型的谢嘉俊，这才是她心目中的合适人选。
　　只不过，让老板充当她的护花使者去参加别人结婚典礼这种事，着实有点难以启齿啊！
　　***
　　第二天一早，卓小然照常去上班。
　　等她走进办公室，聊天的声音瞬间就落了下来，大家各忙各的，不约而同地将她忽视。卓小然见怪不怪，干脆当做没瞧见，放下包后，去给谢嘉俊冲咖啡。
　　九点整刚敲过，谢嘉俊就准时走了进来，卓小然很是好奇，他是怎么做到把时间掐的如此之精准。
　　卓小然端着咖啡，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走了进去。
　　一些意淫的画面还没浮上心头，就听到谢嘉俊在那里道，“定两张机票，这个周末去一趟香港。”
　　卓小然啊了一声，指着自己问，“我也要去吗？”
　　谢嘉俊不答反问，“你不想去？”
　　卓小然忙道，“是这样的，周末我大学同学结婚，请我去吃喜酒。要是我不去，估计她会杀了我。”
　　谢嘉俊笑道，“这么严重？”
　　“主要是我答应了她表演节目，”说到这里，她悄悄看了一眼谢嘉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转口，“不过，一切以工作为重。我一会儿打电话回了她。”
　　谢嘉俊摇头，“你可以不用去。”
　　大概是他转变得太快，卓小然反而有些迟疑，“真的吗？可是，您一个人……没问题吧。”
　　谢嘉俊笑道，“是我的父母召见我，我想我一个人应该能够应付的来。”
　　原来！卓小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脸上一红，忙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的私事。”
　　谢嘉俊语气轻松地挥了挥手，“没什么可抱歉的，是我没说清楚。”
　　卓小然不解，既然是和亲人见面，为什么要带上她呢？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谢嘉俊解释道，“本来我是打算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公司在香港的分部。不过，既然你有约，那下次再说吧。”
　　卓小然问，“机票定几点钟？”
　　谢嘉俊，“周六早上十点出发，周日最后一班飞机回来。”
　　卓小然不由心生失望，即便最后一班飞机是六点起飞，到达s市怎么也得晚上八九点了吧。
　　谢嘉俊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便问，“怎么？有问题吗？”
　　卓小然一咬牙，腆着脸，问，“您就不能早点回来吗？”
　　谢嘉俊打趣，“早回来做什么？难道你想请我吃饭？”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卓小然还真就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杆试探地道，“如果我请您吃饭，是不是您就能早一点回来？”
　　谢嘉俊饶有兴致地问，“你要请我吃什么？”
　　卓小然想也不想的道，“满汉全席。”
　　谢嘉俊立即联想到她刚才提到吃喜酒的事，虽然没有透露具体的时间日期，但以他慎密的思维，不难猜出她兜来兜去绕圈子背后的意图。
　　但他也没有一语揭穿，而是模棱两可地道，“看情况而定吧。”
　　卓小然一怔，不知道是该为他没有直接拒绝自己而高兴，还是该为他婉转的拒绝而失望。算了算了，让老板陪自己出席喜宴这种事，本来就不靠谱，万一被公司里那些八婆知道了，又要在背后说她坏话了。
　　想到这里，卓小然也不敢再有很么非分之想，鞠了个躬后走出办公室。
　　卓小然平时虽然插科打诨，但对这份工作却十分上心，谢嘉俊交代下来的任务，第一时间认真完成，绝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一个上午，居然就把一整天的工作都做完了，当然，主要也是因为相比其他人，她的工作量轻少了许多。
　　看见别人都忙的飞起来，而自己却还有时间看电脑玩手机上厕所，卓小然不由有一种负罪感。于是，她忍不住又去敲门找谢嘉俊。
　　“您交代的，我都完成了，还有什么任务能布置给我吗？”
　　谢嘉俊从笔记本前抬起脸，道，“暂时没有。”
　　“我现在很闲，”卓小然不安地道，“我也想找些事来干，可是，我不知道做什么。”
　　闻言，谢嘉俊道，“你去问问另外四个人，也许他们需要你的帮助。”
　　卓小然欲言又止，那几个人才不会搭理自己呢。但她还是听从谢嘉俊的话，走到外面，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你们尽管说。”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早就知道会这样，卓小然对此司空见惯。事实上，这里除了谢嘉俊，大家谁也不待见她，所以自从她来工作，就没人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在这个办公室里，她被彻底地孤立了。
　　她倒是想改变这样的状态，所以主动泡茶冲咖啡、洗碗擦桌子、跑腿买午饭，替她们做一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打杂小事，想打动她们。这些人倒是欣然接受她的示好，只是依然不和她说话，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拉低她们的档次。卓小然心里清楚，主要还是因为妒忌，妒忌她没有什么本事却能平步青云，还能得到副总裁的的青睐。除非自己辞职不干，否则，她们就会一直这样用这种仇视情绪挤兑她。
　　卓小然自讨了个无趣，垂着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时，副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只见谢嘉俊从里面走了出来。
　　到底是副总裁，气场架势都不一样，他一出来，四个人顿时站了起来，一脸的尊敬。
　　谢嘉俊拽住卓小然走到大厅中间，道，“小然初来乍到，要麻烦你们多担待一些。有什么任务也可以布置给她去做，做的不对可以支出。”
　　可以把卓小然当空气，但副总裁的话却不能不听，她们顿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立即点头表示遵从。
　　谢嘉俊拍了拍卓小然的肩，向她眨了眨眼，道，“好好干。”
　　没想到他百忙之中还在关注自己，卓小然不免受宠若惊，赶紧打起精神道，“是，我一定会的。”
　　迫于谢嘉俊的威严，她们不敢再阴奉阳违，Maria站了起来，拿着一叠文件走过来，道，“这是总部发来的产品解说，请你翻译成中文，然后发到我的邮箱。明天上班之前一定要传过来。”
　　卓小然立即欢天喜地地接过，想也没想就道，“好的，没问题。”
　　Maria冷笑着瞥了她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走了。
　　卓小然捧着文件回到位子上，打开一看，顿时傻眼了。
　　我去，为什么都是英语？
　　等等，刚才Maria说什么来着？翻、译、成、中、文！
　　看着手里这一沓文件，至少有十多张，卓小然顿时欲哭无泪，这么多蝌蚪文，要她在二十个小时翻译成中文？那还不如直接让她去登陆月球算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晚上七点，办公室里的人都下班走光了，只剩下卓小然还在办公室里埋首苦干。
　　从下午到现在，已经五个小时过去了，Maria给她的十一页纸只翻译了四分之一，就这四分之一还是连猜带蒙的。现在卓小然才知道强行逞能的后果就是灰飞烟灭，以她的能力根本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原因有很多：第一，她英语本来就屎；第二，她刚入公司，对销售的产品还没有完整的了解；第三，里面牵扯到很多保健品的化学成分以及变量分子。说真的，这份报告即便是用中文写的，她都不一定看得懂。
　　卓小然将自己翻译的内容念了一遍，最后就四个字形容，狗屁不通。这样的内容怎么能发给别人，她懊恼地将纸张揉成一团，用力扔进垃圾桶。这是产品介绍，又不是看图作文，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就算她不能百分之百精准地翻译出来，至少也得看上去差不多吧？现在不但是差多了，连编都编不下去，简直打击她的积极性啊。
　　其实，卓小然心里清楚，这么重要的东西Maria肯定不会真的交给自己全权负责，她一定早就翻译好了。之所以让她做这事，一方面是碍于谢嘉俊的面子，另一方面就是等着看卓小然出丑。
　　可俗话说的好，不争馒头争口气，卓小然就是不想让她们看扁了，所以才瞎忙乎到现在。可是，现实的打击来的太猛烈，瞬间把她激昂的斗志给磨灭了。
　　卓小然哀叹一声，趴倒在桌子上，异想天开地想，要是有一支神奇魔术笔就好了。扫描一下，一秒翻译好，且准确率100%。
　　才这么想着，手机就响了起来，安可的投降在屏幕上跳动。
　　卓小然的手指划过屏幕，熟悉的男声钻入耳朵，兴高采烈地问，“萧然，泥在哪里？”
　　相对他的意气奋发，卓小然显得更是无精打采，回道，“在公司加班呢。”
　　安可不可思议，“现在都八点了。”
　　“任务没有完成，不能回家，估计要通宵加班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几天没和他说话，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居然还有一点亲切。卓小然想多和他说几句，便主动又问，“你找我什么事？”
　　“就是想找你吃饭。”
　　“现在？”
　　安可道，“明天。”
　　卓小然哦了声，“要是我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再来和我说吃饭的事。”
　　安可，“泥得了绝症？”
　　“呸呸呸，乌鸦嘴，你才得了绝症。”
　　安可很是无辜，“泥自己说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卓小然没好气，“那是比喻，比喻懂不懂？同事给了我一个任务，要是我今天做不好，明天上班就惨了，全公司的人都会骂我是废物。”
　　安可好奇，“神马任务？”
　　卓小然，“翻译。”
　　安可继续问，“翻译神马？”
　　卓小然知道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只好耐着性子回答道，“是一份关于产品的简介，里面含有各种成分分析，和检测报告。要在明天之前，翻译成中文。”
　　安可oh了一声，“踢到铁板了。”
　　哈，这个形容还真贴切，卓小然难得没和他斗嘴，自嘲道，“你说对了。这简直是我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安可一本正经的语调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没有窝，可能是，现在有了窝，一定不是。”
　　这说的都是啥呀。
　　安可没有解释，而是匆匆地把电话挂了。
　　卓小然一脸问号，瞧这电话打的，没头没脑。
　　坐得时间太长，她决定先起来活络下筋骨，顺便去厨房给自己泡了一碗面，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填饱肚子后，卓小然深叹一口气，带着一脸认命的表情扒拉着垃圾桶，把捏成团的纸张又捡了回来，继续该干嘛干嘛。
　　这资料实在太过无聊，关键是卓小然根本看不懂，生字倒不是问题，可以查字典，关键是明明每个字她都认识，可连起来却又都陌生。再加上各种时态、定语从句、词组……弄的她是头晕眼花。
　　卓小然火大地扔下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步踱到玻璃窗前。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班了，隔壁一栋栋商务楼灯都熄灭着，像是沉睡的怪兽。从这里望出去是一块绿地带，泛黄的路灯照在清冷的小路上，有一股不和时节的萧瑟。所以说，再美的景致也只有在太阳的照射下，才会明媚动人。
　　看见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卓小然有点儿害怕，不由胡思乱想起来，这里没有保安值班，晚上会不会遇到变态啊？前几天跟着谢嘉俊加班，是他顺路带她一程，今天一个人在这，一会儿怎么回去？要不干脆在公司过夜？
　　但回头看到空荡荡的办公室，又火速否定了这个想法，夜里会不会闹鬼？
　　一旦恐惧在心里埋下了种子，就一发不可收拾，越想越害怕，而越是害怕就越是无法控制地脑补出各种恐怖片的惊悚场景。外间的电脑屏幕发出荧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卓小然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她本想去把外间的门关上，这样就可以眼不见为净，谁知，刚走到外面，突然就听底下连续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什么情况？
　　一颗心瞬间蹦到了嗓子口，卓小然大惊失色之余，一手抄起桌子上摆设的花瓶冲当武器，一手拿着手机，颤颤巍巍地走到外面走廊上，准备一探究竟。
　　从走廊上可以望到一楼，只见底楼的灯在没有人的情况下，逐一亮了起来。令人吃惊的是，几百盏日光灯不是同时亮起，而是一盏接着一盏，像是被点燃的绳索，一路向前延伸。从一楼开始，围绕楼梯旋转上升，一直亮到三楼卓小然所站的地方。
　　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整个商务楼就变得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再现一般。
　　卓小然就算胆子再大，也被吓傻了，这也太诡异了吧？灯自己亮起来也就算了，还是如此有节奏且循序渐进地亮起，难不成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一想到这里，她浑身汗毛倒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就在卓小然犹豫是不是该打电话报警之际，走廊的另一端，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商务楼里，显得尤其突兀，卓小然心口一紧，顿时从一种恐惧进入到另一种恐惧。是谁？半夜来干什么？关键是，楼下设有关卡，没有名牌怎么进来的？
　　一瞬间，卓小然思绪百转千回，已经假设了n种可能，甚至连丧尸半夜袭击城市的可能都被意撰出来。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心脏扑通乱跳，全身的神经在这一刻全都绷紧了。她握住了手中的花瓶和手机，准备随时给那人来个突然袭击，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卓小然已然做好了与歹徒、丧尸、□□犯、小偷、外星人、恶鬼、妖怪等决一死战的准备……对方突然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粉墨登场了。
　　“他妈你给我去死！”与此同时，卓小然大吼一声，将手中的花瓶用力砸了出去。
　　就听碰的一声巨响，花瓶撞在某处墙壁上，碎成了渣滓。
　　卓小然想也不想，立即拿出手机，拨打110。
　　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入耳边，“萧然，是窝。”
　　卓小然打电话的动作一滞，下意识地朝着那个被自己袭击的可疑人物望过去，我去，这人居然是安可！
　　只见他坐在地上，额头被花瓶砸中，血流不止。
　　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她脸上的表情先是从惊恐到惊愕，再是从惊愕到疑惑，又是从疑惑到愤怒，继而从愤怒到震惊……此时此刻的心情更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只能用一言难尽四个字来形容。
　　“血，窝流血了！快扶窝起来，地上都是细菌！”
　　卓小然被他这么一吼，顿时回神，忙跑过去，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想到刚才自己被吓得够呛，顿时火冒三丈，双手握拳用力地打了他十几下，嘴里埋怨道，“你要来就来，干嘛整这么多花样？吓死我了！”
　　安可脑壳疼得不行，只觉得自己的血流了一脸，还要忍痛躲她的流星拳，心里别提有多无辜了，“窝是想给泥一个惊喜。”
　　哪知卓小然根本不领情，“惊是有了，喜就完全没有！”
　　安可不满地喃喃自语，“啊，看来电视剧里套路也不可尽信。”
　　卓小然白了他一眼，“什么套路？”
　　安可急忙解释，“这个惊喜是窝按照泥喜欢的那个韩剧为泥量身定做的。”
　　原来，前一阵子，卓小然在追《灿烂而又孤单的鬼怪》，其中男主和男二去搭救女主的那一段，被奉为经典。尤其是男主一路走过来灯泡一个个崩坏的时候，真是苏爆了。当时，安可也在，听她这么说，就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噼里啪啦地发飙了一顿不现实的牛论。卓小然气的眼歪歪，说，我就是喜欢，要是有人能这样对我，我立马就嫁给他。
　　当然，这只是随口一句。而且，一般人追剧也就打发时间，看过就算。万万没想到，安可脑回路有异于常人，居然学以致用，给她整了这么一出，结果以被砸中脑袋告终。也是醉醉的。
　　卓小然听他这么说，着实好气又好笑，一时看着他竟然说不出话，只好先将他扶回办公室，替他处理伤口。丫的这不是没事找抽吗？
　　幸好公司里都有急救箱，而且他看起来血流如注，但实际上就是被划出了一条口子，伤口并不严重，所以自己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安可道，“窝的生命安危就掌握在泥的手中了，泥一定要替窝消毒洗干净，不然……”
　　卓小然没好气地道，“放心，祸害遗千年，我们都死了，你还活着。”
　　她从箱子里拿出消毒水，倒了一点出来，-擦在他的伤口上，安可嘶的一声，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下。
　　卓小然一点也不同情他，反而骂了一声，“活该！”
　　No zuo no die，说得就是他这种人。
　　安可偷偷瞄了她一眼，小声地问，“刚才是不是很感人？”
　　感人？确实很感人。
　　见她点头，安可喜滋滋地追问，“哪里感人？”
　　卓小然一语道破天机，“你的智商感人。”
　　安可不知道这是一句骂人的话，还以为是在表扬自己，立马一脸自豪地道，“真的吗？我也觉得是。”
　　替他处理好伤口，又将花瓶渣滓扫干净，卓小然拽住安可，“好了，惊有了，喜也有了，快点把商务楼的灯关掉吧。开的这么亮，太引人注目了。”
　　这回安可倒是没有异议，反正宝已经耍了，惊喜也送了，该做的都做了，关掉就关掉。于是他很听话地应了一声，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不知打开了什么程序按了一下，然后又听哒哒哒的一阵声音，从三楼卓小然面前的灯开始，一盏盏暗下来，一直暗到最底楼。
　　这样一看，还真是挺壮观的，完全就是广告中那种一机在手所向披靡的即视感。
　　卓小然觉得很不可思议，感觉像是在拍电影似的，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手机通过无线或者GPRS将数据发送到指定路由器，再由路由器把数据转发到中继器。中继器可以接受来自路由器的信号并广播出去，中继器通过无线把数据发送到指定灯泡，然后灯泡就会自动响应……”
　　卓小然本来就头晕，在听了他乱七八糟一大堆的解释后，更加晕乎了。她出声打断他道，“停，谁问你原理了。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又偷偷地翻墙进来了？”
　　“翻墙？”安可一怔之后，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摇头道，“这种小程序根本不需要我花功夫break in，只需要截住外网路由器就可以了。”
　　解释了跟没解释似的，卓小然还是没听明白，不过只要知道他没有黑公司系统就行。
　　“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安可道，“窝觉得泥可能需要帮助，所以窝就来了。”
　　没想到这家伙也有暖心的时候，卓小然有些感动，将他带到桌子前，指着桌子上那乱七八糟的一堆文件道，“喏，需要翻译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到底是母语，卓小然看了五个小时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安可只花了半个小时就看完了。
　　他一脸恍然，“原来保健品的成分这么简单。”
　　卓小然警告道，“喂，这是我们的商业机密，你别乱动脑筋！”
　　安可丢了个不屑一顾的眼神给她，然后言归正传道，“泥希望窝怎么帮泥？”
　　卓小然厚着脸皮道，“要不帮我翻译成中文？”
　　安可，“然后呢？”
　　卓小然理所应当，“然后我就能交差了呀。”
　　安可，“再然后呢？”
　　卓小然，“什么再然后。”
　　安可，“泥还是在原地踏步，神马也没学到，下次人家再找泥翻译的时候怎么办？”
　　卓小然一怔，本想偷个懒，交差了事不丢脸就行，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很有道理。之前，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不争馒头争口气的嘛！
　　安可将文件放在桌子上，“窝有一个主意，既能帮泥完成任务，又能让泥学到东西。”
　　卓小然忙追问，“什么？你快说。”
　　安可，“窝帮泥把所有的生僻字都罗列出来，加以注释。泥一边看，一边记。”
　　这个主意好，卓小然心花怒放，道，“不光生僻字，还有句型也要分析，不然字分开都认识，连起来就完全看不懂。”
　　安可点头，“没问题。”
　　说干就干，卓小然重振旗鼓，又一屁股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拉高袖子准备大战三百回合。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一个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一个高估了对方的智商，所以……
　　两个小时后，一共十张A4纸，前后两面二十页，写满了各种不认识的单词和句子。
　　三个小时后，卓小然头昏脑胀，分分钟想摔笔砸电脑。
　　四个小时后，她抬头一看，居然已经十一点了，而自己只看了三分之一。不但脑中一团浆糊，还连带起了恶心心理，只要瞧见字母就想吐。
　　卓小然揉着太阳穴，问，“安可，你是怎么背单词的？有没有什么窍门，像是七秒记忆法之类的。”
　　谁知，安可很吊地回答道，“窝从来不需要背书，所有东西，只要看一遍，就自己记住了。”
　　好虐啊！卓小然双手成拳猛捶自己的胸口，她这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问他这个问题！
　　见她龇牙咧嘴的，安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难道泥看了这么长时间，还没记住吗？”
　　这一枪打得好，正中红心，卓小然在他的连环打击下，遍体鳞伤，浑身上下受到一万点的伤害。她吐出一口老血，趴倒在桌子上道，“显而易见的！”
　　安可一脸同情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希望今后窝门的娃智商像窝。”
　　卓小然拍开他在自己头上乱摸的手，没好气地道，“谁们的娃？你胡说什么呢！”
　　安可持着认真的态度，一字一句地道，“泥的智商低，窝的智商高，为了改善泥下一代的基因，窝建议泥考虑和窝结合。”
　　卓小然以为他在开玩笑，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道，“还真是谢谢你了！”
　　安可，“窝是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卓小然翻了个白眼，“我已经很烦恼了，拜托，你别再消遣我了。不然，信不信我随时翻脸不认人啊！”
　　安可看了她一分钟，总结，“智商低，但脾气却很大。窝门的孩子必须像窝，智商高、脾气好。”
　　哈，这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得也没谁了。卓小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客气地戳着他的软肋道，“像你一样有强迫症？完了完了，那铁定是世界末日。”
　　安可理所应当地道，“所以需要一个心理正常的人来综合。”
　　卓小然摆手，“得，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安可道，“泥说得对，窝有强迫症，所以认准的东西就不会换了。”
　　卓小然不以为然地切了声，“so what？”
　　安可，“窝的意思是……”认准你，就不会再变了。
　　可惜，卓小然没给他把话说完整的机会，就打断道，“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什么也不做，等明天被他们嘲笑。二，能做多少是多少，明天还是被他们嘲笑。你要是我，你选择哪个？”
　　安可道，“对我来说，两种可能都不会发生。”
　　卓小然一翻白眼，“你又不是我。”
　　安可思考半晌，“也许还有第三种可能？”
　　卓小然，“没有。”
　　安可道，“好吧，如果一定要选，我就选一。”
　　一般人都会选二，不管行不行至少尽了努力，所以卓小然对他的选择表示好奇，忍不住问，“为什么？”
　　安可理所应当地道，“结果都一样，为神马还要做无用功浪费时间。”
　　卓小然脸上表情一抽，顿时拉下三条黑线，这家伙果然思维有异于常人，满满的负能量，他的存在其实就是报复社会的吧。
　　安可见她很不爽，怕她发怒起来迁怒自己，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萧然，窝刚来的时候，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
　　卓小然，“哪里？”
　　安可，“天台。”
　　这有什么有趣的，卓小然兴致缺缺，“不去。”
　　安可，“为神马不去？”
　　卓小然，“没看到我手上还有这么多工作没完成？”
　　安可，“就算泥在这里再坐十个小时，也完不成。”
　　卓小然怒斥，“谁说的，你这个乌鸦嘴。”
　　安可看了一眼手表，给她致命一击，“三个半小时过去了，泥的进度依然停留在窝来之前的地方。”
　　卓小然做着垂死挣扎，“还不都是你，说什么让我边做边学，结果学也没学到，做也没做好。”
　　安可点头，总结性地说道，“这只能说明，泥的智商太低、记忆太差、领悟太弱！”
　　卓小然，“……”
　　全身中箭，居然无从反驳。
　　这家伙真是毒舌，句句犀利，且杀人不见血。
　　卓小然败下阵来，比智慧比不过，比口舌也比不过，打也打不过，还能怎么办呢？她大声叹了一口气，“大哥，我已经很消沉了，求求你别再打击我了！”
　　安可，“好吧。不打击泥可以，但前提是泥和窝一起去天台。”
　　卓小然用力扔了笔，自暴自弃地道，“去去去，反正你在，我也静不下心，就让我明天被他们鄙视死吧。还说来帮忙的，搞半天是帮倒忙。”
　　安可很是无辜，“窝帮了，是泥……”
　　又来了！卓小然真不想再听到有关自己智商的任何评论了，赶紧截住他的话头，“停。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不去了。”
　　安可立即闭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办公室，安可在前面带路，见他熟门熟路的，卓小然不由好奇，“你怎么对我们公司这么了解啊？”
　　安可道，“窝用卫星定位了。”
　　卓小然，“微信怎么定位？”
　　安可道，“不是微信，是卫星。Satellite。”
　　卓小然，“……”
　　好高端！自己和他就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似的。
　　安可见她不说话，便没话找话道，“泥知道我是怎么定位的吗？”
　　卓小然回答地那个快，“no thanks。”
　　见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安可很是失望，这种高科技武器可是他的强项呀。
　　现在是半夜，四周黑灯瞎火的，通往天台的地方又小又狭窄，还时不时传来老鼠叫。前方的路全靠安可手里的手电筒照明，两人弄的像是去盗墓似的。看着这一小簇光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掉，卓小然心里有些慌，觉得自己一定脑子坏掉了，才会答应和他去天台吹风。
　　卓小然一低头，瞧见安可的手在不远处，暗忖，也许牵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手心里的温度，就能缓解紧张。这么一想，就没再犹豫，伸出了手去拉他。眼见就要碰到他了，冷不防，安可突然转了个身，又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卓小然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干嘛，定睛一看，原来是墙壁上的指示牌歪了。
　　刚才路过的时候，安可就看到了，本想装作看不见，但他死活还是做不到！于是，又原路返回，将其板正。他很是讲究地左看右看，各种目测手量之后，确定和地面垂直90°，没有多一度也没有少一度，这才像是完成任务似的松了口气。
　　卓小然的心在黑暗中凌乱，啊啊啊啊，这个死强迫症真是一分钟不注重细节，就会死！
　　就算吓破胆，也绝不去牵他的手，卓小然在心底发誓，同时憋着一股怒气直冲前方目的地。
　　通往天台的门没有锁，稍微使点力气，门就被拉开了。
　　外面洁白的月光争先恐后地倾洒了进来，卓小然首当其冲地一步跨了出去，视野顿时宽阔起来。天台很大，虽然商务楼只有三楼，没有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气势，但至少也达到了一个高度。
　　卓小然惊喜地发现，这里风景还不错，能看到远处立交桥上的车水马龙，以及跳跃闪烁的霓虹灯。她不由一声感叹，s市可真是一个不夜城啊。
　　安可指着左边道，“这个方向是的世纪公园。”
　　又指着右边道，“这个方向是苏子河。”
　　“后面是国际机场。”
　　“前面是步行街。”
　　卓小然可没他这么有方向感，即便他说了也没法想象，“可惜我们这栋楼太矮了，什么也看不到。”
　　安可不服气，“谁说的。”
　　卓小然，“就算你长成姚明那身高，也看不到。”
　　安可道，“窝是看不到，不过，窝能用工具啊。”
　　卓小然，“什么工具？望远镜吗？”
　　在她心里，最高级的设备，也就是高倍望远镜了。
　　但事实再次证明，安可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freak，他放出来的奇招，让卓小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他拿出手机，不知道倒腾了些什么，一两分钟后，某处响起了某种奇怪的声音。随后，一个黑影从墙角边滚了出来。
　　卓小然心脏一跳，尖叫了声后，急忙躲到安可身后，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安可无比骄傲地道，“这是窝的机器人一号，叫做变形金刚。”
　　卓小然一脸疑惑，“机器人？”
　　安可点头，“它是窝在日本一个高科技展览会上看到的，之后找他们专门定制了有一个。不过，这是改装后的，里面的程序却是窝自己编写的，所以，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
　　“那它都能干什么？”
　　安可，“泥让它干神马，它就能干什么。”
　　卓小然听了咋舌，“这么神奇？”
　　说话间，这团黑影就已经到了两人面前。机器人只到卓小然的腿部高，外观像一个雪人，两个圆形物体链接在一起，下面装着几个轮子，这造型让卓小然想起了动画片里的大白。
　　安可道，“启动摄像投影装置。”
　　“啊？”
　　卓小然莫名其妙地看向安可，这才发现，原来人家根本不是在和自己说话，而是在下达命令。
　　变形金刚接收到任务后，最上面一个圆球自动缩进下面一个圆球里面，然后剧烈抖动了几下后，jiu的一声，跟火箭炮上天一样，飞到了半空中。这变故来的太突然，差点没把卓小然吓尿。
　　科技科技，这都是科技。
　　卓小然对自己催眠。
　　安可兴奋地问道，“泥想看哪个反向，就直接对塔下令。”
　　卓小然，“什么意思？”
　　安可，“说个方向。”
　　卓小然随口道，“左边。”
　　得到指示后不久，变形金刚有一个红灯亮起，接着投影到墙壁上。眨眼瞬间，卓小然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屏幕，仿佛是在观看露天电影。
　　“哇，太神奇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安可还没开口，卓小然就自己掐断话题，“算了，还是别解释了，反正你说了我也听不懂。”
　　卓小然：“能降下来一点吗？”
　　变形金刚：“降多少？请说具体数字和单位。”
　　没想到这机器人还能针对她做出反应，卓小然很是惊喜，忙道，“降三米。”
　　变形金刚一下子落到地上，卓小然凑近一看，原来底部下面除了轮子，还有四个旋翼，类似于四轴飞行器。
　　卓小然心血来潮，“能给我拍张照片吗？”
　　变形金刚：“能。请站好了。倒数开始，3、2、1……”
　　卓小然在闪光灯亮起的一秒，下意识地摆出了个剪刀手，下一秒，她的照片就以投影的形式出现在墙壁上。
　　“我去，太神奇了！”
　　变形金刚：“谢谢主人夸奖。”
　　卓小然惊喜地道，“你叫我主人？”
　　变形金刚，“您可以自己选择称谓，主人、陛下、殿下、皇上、小姐……”
　　听了一连串的称呼后，卓小然毅然决定，“还是叫我主人吧。”
　　变形金刚：好的。
　　卓小然觉得自己像是带着系统穿越了似的，简直不可思议，人类的科技进步得真快啊！
　　看看，人家的爱好，再看看自己的爱好，简直天壤之别！
　　卓小然不由对他肃然起敬，男神啊！她伸出拇指夸奖道，“太厉害了，你太厉害了！我墙也不扶就服你。”
　　安可对卓小然道，“那泥喜欢它吗？”
　　卓小然点头，“喜欢。”
　　安可道，“送泥做礼物。”
　　这份礼似乎有点大，卓小然惊讶地指着自己，“送我？为什么？”
　　安可道，“中国不是有一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卓小然满脸问号，敢问这两者间有一毛钱的关系？
　　安可神秘兮兮地一笑，经过他改良的机器人可不是只会卖萌哦。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卓小然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头有一位穿着燕尾服的王子，牵着白马，踏在五彩缤纷的云朵上，慢慢向她走近。他拉住她的手，轻轻地告诉她，从此以后，她不会再孤独，人生路上会一直陪伴她，替她挡风挡雨挡灾难。
　　可惜王子的脸背着光，迷迷糊糊的像是打了马赛克，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他的脸。唯一清晰的是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还富有磁性，像低音巴斯，又像飞在天上的羽毛，扫动她的心。
　　卓小然觉得很不真实，伸出了手想去摸他的脸，却被他伸手制止。
　　“你到底是谁？”
　　王子笑了笑，“你身边的人。”
　　卓小然不死心，“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王子嘴边的笑容扩散得更大，他低头凑在她耳边，低声道，“记得找到我。”
　　说完这句后，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了。
　　这时，背后插进来一个尖锐的声音，用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的语调在那里叫道，“哎呦，肉丝，你怎么睡在这里？快醒醒！”
　　卓小然吓了一跳，就这么半秒钟的停顿，伸出的手便扑了个空，王子的身影在她眼皮底下越行越远，最终成为一个光点。
　　卓小然哀叹一声，心有不甘地睁眼，想看看到底是谁坏了她的清梦。
　　没想到，刚掀开眼皮子，一张颇有女人味的男人脸就跳入了她的视线中。卓小然心肝一颤，尖叫着向后躲避。
　　那个人似乎也被她尖利的嗓子给吓到了，跟着大叫一声，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卓小然定睛一看，发现这人是他们办公室里的Garry，不由抱怨道，“你干嘛吓我。”
　　Garry拍了拍胸脯，安抚好自己的情绪后，道，“你怎么恶人先告状，明明就是你吓我。”
　　卓小然，“我好好睡觉，是你先扰人清梦。”
　　Garry翘起兰花指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也不看看自己睡在哪里？拜托，这里是总裁办公室，又不是员工休息室。瞧瞧，这昂贵的真皮沙发都被你睡皱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卓小然这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果然外面天都亮透了。她挠了挠头发，自问道，“我怎么睡在这里？”
　　Garry一脸八卦地凑近，伸出鼻子往她身上嗅了嗅，道，“你该不会是喝酒了吧？”
　　卓小然摇头，“怎么可能？我昨晚加了一个晚上的班。”
　　Garry哼了声，“谁信。”
　　卓小然，“爱信不信。”
　　Garry伸手，“那你的翻译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她的翻译呢？辛苦了一个晚上，就算没全部翻译完，至少也有三分之一了！可是沙发上除了盖在她身上的一件外套，啥也没有。卓小然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只记得昨晚在晒台上和安可一起看夜景，看着看着，她就睡着了。然后就一觉睡天亮，直到现在才醒。
　　Garry啧啧摇头，“你该不会是梦游来的吧。”
　　“怎么可能梦游，除了我……”卓小然说了一半，赶紧住了嘴，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昨晚有外人来过公司，就算不是她放进来的，也和她有关。
　　卓小然打了个哈哈，道，“可能在外面桌子上。”
　　她刚起身，这时，外面传来了交谈声。乍一听，除了谢嘉俊，好像还有其他人。卓小然吓得心一惊，下意识地想找地方躲起来，可这里是总裁室，连个衣柜也没有，哪有地方藏人。
　　见状，Garry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头头转，“完了完了，被老板抓包。”
　　卓小然被他讽刺得恼羞成怒，还没来得及顶回去，房门就被推开了。谢嘉俊带着一干人等走了进来，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会出现一男一女，女的不但衣衫不整，还头发凌乱，外加顶着一张隔夜脸，实在让人想入非非。
　　Garry忙甩锅道，“不管我的事，我早上来交文件的时候，就看到她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估计一个晚上没回去。”
　　见众人猜忌的目光纷纷投来，卓小然不由在心里暗自叫苦，这家伙真是落井下石的一把好手。
　　谢嘉俊的目光扫过满是皱痕的沙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卓小然的心也随着这一下而狂跳起来。其他人误会不打紧，关键是boss不能想歪，于是她忙摇手解释道，“不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站在谢嘉俊旁边的秘书Bobbi王给打断了，“闭嘴。这里是总裁办公室，不是你捣乱的地方，出去！”
　　不等卓小然辩驳，于是她又打了个电话给内线，“叫个清洁工来打扫总裁室。”
　　谢嘉俊转身对身边的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道，“对不起，出了点状况，让您见笑了。要是不介意的话，请您移步到会议厅。”
　　小个子中年男人干笑了声，“没事，没事。客随主便。”
　　闻言，Bobbi立即去开门，将一行人送了出去，临走前，还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卓小然一眼，嘴里无声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等人都走光，Garry笑嘻嘻地对卓小然道，“肉丝啊肉丝，你闯祸啰。刚才这位是我们公司目前在洽谈的一个大客户，我们努力营造的高端形象啊，一朝毁。”
　　他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晃脑地走了。
　　卓小然愣了半晌，这才回过神，忍不住叫道，“死Garry，既然这么重要，刚才怎么不提醒我？还有，不是我要睡在这里的，是哪个王八蛋羔子把我移到沙发上来的！”
　　于此同时，另一头的安可打了个惊天大喷嚏。
　　一早就闯了祸，卓小然心情郁闷极了，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昨晚留在公司，纯粹就是为了加班，想努力一把将文件翻译出来，谁知道反而做了无用功。
　　她垂头丧气地走出谢嘉俊的总裁室，坐在外面办公室里的人都在议论她，见她出来，Tracy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句，“废物。”
　　Maria和Garry捂着嘴笑，一个用白眼瞟她，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总之，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卓小然拉开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桌子上放着一叠纸，是她昨天做的笔记。上面一堆生僻词，隔了一个晚上，仍然一个都不认识。嘿，都是安可这个混蛋，让她做了一晚无用功不说，还莫名其妙地出丑成了全办公室里人人鄙视的猪队友。可恶可恶可恶！
　　想到这里就气的牙痒痒，卓小然一把抓起笔记，打算把它们撕了。谁知，好十几张纸重叠在一起，厚厚的一摞，一时半会撕不烂。于是，她索性把它们揉成一团，一次性全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样还觉得不泄气，低头瞥见放在她办公桌前的变形金刚，是昨天安可送给她的。卓小然撩起一脚，正好踹在机器人的身体上，碰的一声，发出巨响。
　　卓小然也就是想发泄下脾气，没想到这一脚踢到了它的开关，变形金刚居然自动启动了。用它那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道，“主人，检测到您的暴躁指数已经超过了90%，情绪波动非常大，这对身体会造成不可避免的损伤。建议您喝一杯冰水降降火……”
　　原本安静的办公室里陡然想起这个怪诞的声音，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抬头朝这里望来。卓小然干笑了声，急忙又一巴掌拍在变形金刚的脑袋上，低声道，“闭嘴。”
　　变形金刚：“自动开启静音模式。”
　　卓小然，“……”
　　现在市面上有很多类似的玩具，比如小米手机里的小爱功能，都以为这个机器人也只是某个智能玩具，所以见怪不怪。好奇地瞥来一眼后，各就其位，该干嘛干嘛。
　　见众人的目光没再放在自己身上，卓小然松了口气，心中暗忖，唉，这个安可真是她生命中的克星啊！
　　才这么想着，耳边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有人走了过来。她抬头一看，是Maria，她急忙站了起来。Maria嫌弃地瞥了她一眼，道，“瞧瞧你这鬼样子。”
　　卓小然心中很是忐忑，要是Maria来问她要翻译怎么办？
　　才这么想着，就听Maria在那说，“那个翻译……”
　　卓小然心口一紧，心道，完了完了完了。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节奏啊！
　　Maria啪的一声，将一个文件夹扔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卓小然差点没跳起来。
　　正垂头45°等着挨批，就听Maria声音生硬地在那边道，“翻得还行。”
　　卓小然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一下子抬起了头。
　　Maria哼了声，“反正你也没事干，那就把这个也翻了。”
　　卓小然啊了一声，愣愣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Maria以为她想听表扬，十分不耐烦地道，“我说你翻译的内容过关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内容很简单，懂点英语的人都会，没什么可骄傲的。”
　　说完这句，她就不屑再和卓小然多说一句废话，昂着脖子，高傲得像一只天鹅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卓小然看着Maria的背影，半晌回不了神，昨晚熬了夜也才完成了三分之一，而且她也不觉得就她这翻译水平能得到Maria的赞赏。要么是Maria神经错乱了，要么是她得了失忆症，不过这两种可能都不会发生，所以……
　　对了，是安可！
　　她一拍脑袋，突然反应过来了，于是急忙从办公桌后面追出来，叫住Maria问，“你是怎么拿到我的翻译件的？”
　　Maria像是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回答道，“当然是邮件。”
　　卓小然一脸恍悟，原来安可才是幕后英雄啊。
　　Maria双手抱胸，很是狐疑地望向她，“你该不会是找了枪手吧？”
　　卓小然心虚地哈哈一笑，急忙从垃圾桶里翻出被自己丢掉的笔记，道，“当然没有。你看，我一字一句都认真看了的，还做了这么多笔记。”
　　Maria淡淡地瞥去一眼，随后冷笑道，“这么简单的英语，还需要做笔记？”
　　卓小然不敢多说屁话，免得露出马脚，只好摸着脑袋傻笑以对。
　　Maria懒得正眼瞧她，踩着高跟鞋转身走了。
　　卓小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手机给安可发了条短信。
　　卓小然：是你帮我翻译的吧。谢谢了。
　　不一会儿安可的短信就来了：不是窝。窝可没那功夫。
　　卓小然奇问：不是你，那是谁？
　　安可：是变形金刚。
　　卓小然发了一屏幕的问号过去。
　　安可：我趁你睡着的时候，编了个新的程序，把你做的所有的笔记都扫描进去。只要给它下达命令，它就会自动翻译。
　　卓小然发了一连串的感叹号过去，真的是好先进啊！让她这个刚从白垩纪冰窟里钻出来的猿人大开了一把眼界。
　　她忍不住问：那其他文件可以让它翻译吗？
　　安可：你可以试试。
　　卓小然半信半疑地放下手机，压低声音试探性地对变形金刚道，“将文件翻译成英语。”
　　变形金刚眼睛处立即显示出一行文字：现在是静音模式，关闭此模式请拍打我的头部。需要翻译请将文件贴在我的眼睛部位，从上往下依次进行扫描。
　　卓小然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按照它的指示进行操作，忙乎了半个小时后，扫描结束。
　　变形金刚：请打开电脑蓝牙，确认传送。
　　卓小然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这就算是好了？？？
　　等提示再次出现，卓小然打开桌面，果然找到了一个从蓝牙传送过来的文件。她迫不及待地点开，果然，里面都是翻译好的中文。她一目十行地扫过，基本语句通顺，只要稍微修改一下就可以用。
　　天噜啦，这也太神奇了，节省了多少时间？卓小然不可思议地叫了出来！
　　活了二十四年，还是第一次体验到有一个怪胎学神当基友的神奇人生。
　　听她发出怪声，几人埋怨的目光又投过来，她忙捂住嘴，拿起手机飞快地给安可发短信。
　　卓小然：安可安可，真的可以翻译！
　　安可回了个笑脸。
　　卓小然：你拯救了银河系。
　　安可：事实上，我只想拯救你。
　　卓小然发了个嘴唇过去。
　　安可：先欠着，以后还。
　　卓小然心思全在变形金刚上，根本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一整天卓小然都在研究变形金刚，这货绝壁是她这辈子遇到过最高大上的智能玩具，没有之一。眼睛一眨，就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的人陆续下班了。翻译已经搞定，老板也不在，卓小然没事可干，便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这时，Garry又一阵风似的飘了过来，啪的一声，将一封信放在她面前。
　　卓小然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好奇地问，“给我的吗？”
　　Garry点头，“必须是。”
　　卓小然，“什么东西？”
　　Garry一边吹指甲一边挤眉弄眼地道，“你自己看啦。”
　　卓小然只好放下包，接过信封拉出里面的信纸，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辞职信。
　　一怔之后，她就像是扔烫手烂山芋似的扔了信纸，大声叫道，“你们什么意思？”
　　Garry将下巴朝着另外三个人桌子所在的方向点了点，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她们的意思是要你自动辞职。”
　　这一份工作来之不易，卓小然自然不肯妥协，情绪激动地为自己申辩起来，“为什么？我已经很努力在跟上你们的脚步，有什么不会的，我也尽量在学。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做的跟你们一样好。”
　　Garry露出个风华绝代的笑容，“傻妹妹，你咋这么傻。难道你看不出来，她们就是不希望这样，才让你尽早滚蛋。”
　　卓小然，“啊？”
　　Garry看着她呆萌的脸，啧啧地摇了摇头，淡定地解释，“这无关于你是否努力，而是在于你本身的档次和水平。办公室里谁不是名校出身，懂几国语言，手里拽了一把证书的精英？就你头上长角。你瞧瞧你，出身普通、相貌平庸、学历一般，身上没有闪光点。不但和她们平起平坐，每天还在老板身边怒刷存在感，所以妒忌心泛滥了呗。妹妹，别怪哥没提醒你，你小心着点，好戏还在后头呢。”
　　卓小然心中气愤，却又被他堵得无话可说，这就是办公室文化。
　　她气鼓鼓地憋了半天，才红着脸憋出一句话，“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Garry立即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我只是充当一下传话筒，这是她们的想法，并不代表我。”
　　卓小然脸色还没缓和过来，又听他在那继续道，“不过我少数服从多数。所以呢，你也别指望我会替你说话。”
　　晕。
　　这个办公室里的人不是高傲，就是自私，没有一丁半点人情味。卓小然一怒之下，将辞职信撕了个粉碎，“又不是我要来做这个工作，是你们总裁请我来的。有什么不满的，别冲我来，有种直接去找谢嘉俊。在背后阴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Garry听了她的话，不由笑道，“说什么英雄好汉？本来都是些小女人。老祖宗都说了，唯女子小人难养也。三个女人都能唱一台戏，以后有得热闹了。”
　　卓小然咬牙切齿，“反正只要总裁不发声，我是不会自己辞职的。”
　　Garry适时补一枪，“对了，忘了告诉你，上午和客户的会面不是很理想，这个洽谈项目估计要黄。你得做好思想准备。”
　　“什么思想准备？”
　　“背锅啊。笨蛋。”
　　卓小然立即为自己叫怨，“凭什么让我背黑锅，我只是在总裁室里的沙发上睡了一觉，公司也没有规定说员工不能加班累了睡办公室吧。这个合作的事本来就有问题吧！”
　　“妹妹，你不会是昨天才踏上社会的吧。只要公司里有人想把你踢出去，就会耍各种舆论手段来恶心你。至于真相是什么……”Garry耸肩，“谁在乎。”
　　卓小然张嘴想反驳，可转念一想，记起自己在先前公司里莫名其妙替老板儿子背了黑锅的事，顿时闭了嘴。
　　传完话任务完成，Garry拍拍自己的肩膀，整了整衣领，准备撤离。临走之前，他突然又转身对卓小然道，“我要是你，就打个电话给boss，就算没做错，也负荆请个罪。这个公司里只有他能罩你。对了，人事部的人肯定没告诉你吧，每年都有员工考核，评分低或者风评不好，公司就会采取措施。你这样的菜鸟，没有靠山，分分钟被踢出去。”
　　说完后，他吧嗒吧嗒几下，将办公室里的灯全关了，只留下卓小然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黄昏的夕阳下。
　　卓小然被他一顿疲劳轰炸，一瞬间只觉得无限怅然，一屁股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Garry的意思是让她抱住谢嘉俊的粗大腿，话糙理不糙，外企国企民企……潜规则真是无所不在。
　　想到早上谢嘉俊看自己的目光，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忐忑起来，觉得这错必须认，不但要认错，还得讨好他。于是，她拿起手机在肚子里打了老半天的腹稿，确定该说些是什么话了，这才拨通谢嘉俊的电话。
　　铃声没响几下，就被接通了，谢嘉俊的声音从那一端传来，低沉迷人。可明明和往常一样，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很有威严。对，就是威严和压迫，这两种感觉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扣在脑门上，让人有点喘不过气。卓小然觉得自己俨然就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面对着这个男人，居然有点莫名的不知所措。
　　等了半晌，听不到声音，于是谢嘉俊主动出声询问，“是哪位？”
　　“我，是我。”卓小然紧张到口吃，才说出这句话，就在心里暗骂自己白痴，不自报姓名谁知道她是哪根葱。
　　可不等她再次开口，谢嘉俊已经反应过来，问，“是小然？”
　　“是我是我。”卓小然把心一横，决定一鼓作气有啥说啥，便道，“我打电话来是想和你道歉，昨天晚上其实我在……”
　　加班两个字还没开口，就被谢嘉俊打断了，只听他在那边问，“你现在还在不在公司？”
　　卓小然忙点头，“在的在的，我还没下班。”
　　“好。”谢嘉俊匆忙丢下这个字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卓小然拿着手机，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好？好什么呀？
　　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决定给谢嘉俊打回去。没想到对方的电话一直占线，再打就关机了。
　　卓小然本来就没谱，现在变得更坐立不安了，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想等个十分钟再打。
　　正度时如年，这时，手机响了，还以为是谢嘉俊，卓小然急忙捞起手机。接起来一听，却是安可。
　　“萧然，晚饭时间到了，今天晚上去哪里吃？”
　　卓小然没好气，“吃个屁。”
　　安可一本正经地问，“屁是神马？好吃吗？”
　　这是故意的吧，一定是的！卓小然被他扯得没脾气了，转了话头道，“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电话那头一顿，安可立即指天指地地发誓道，“窝没有对泥进行任何非礼性性侵犯。”
　　这人简直就是千秋万代一桶浆糊！
　　卓小然翻了个白眼，道，“谁说你非礼我了。我是说，我们不是在顶楼晒台看星星吗？”
　　安可道，“是的。后来你睡着了。”
　　卓小然，“然后呢？”
　　安可理所应当地道，“窝就把泥抱下来放在沙发上。对了，那件外套记得还给窝，是Salvatore Ferra□□，买来要……”
　　卓小然烦躁地打断他，“谁让你把我放沙发上的？”
　　安可将之前没说完的话说完，“两千五百块美金。”
　　这个死强迫症，一句话不说完整会死人。卓小然扯着嗓子尖叫，“你害我闯大祸了，知不知道？”
　　安可将话筒拿远一米，“不知道。”
　　对牛弹琴啊。卓小然捶胸顿足，上天怎么赐她认识这么一个奇葩。
　　安可见她不说话，只好追问，“为神马闯大祸？”
　　卓小然唉声叹气地将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拜你所赐，我现在不但不能下班，还得在办公室里等boss电话。”
　　“为什么？”
　　“找机会负荆请罪。”
　　安可没听过负荆请罪的典故，自然就听不懂这句话，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解决温饱问题要紧，所以选择性跳了过去，问道，“可以陪窝去吃饭吗？窝饿了。”
　　卓小然，“……”
　　感情她说了半天，他都没听进去，卓小然没耐心地吼道，“不吃不吃！今晚我要随时候命等boss发落，拜托你别再来烦我了。”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看着手表数时间，好不容易挨过了十分钟，卓小然赶紧拿起手机拨给谢嘉俊。可是，提示音传来，对方还是关机。
　　卓小然颓废地倒回椅子里，心中不胜纠结，她到底是下不下班？老板没让她等，可万一她走了，老板杀回来找她找不到人怎么办？就像Garry说的，她现在可全靠谢嘉俊罩着了。
　　现在是六点二十，要不就等到七点，如果还联系不上，她就回家，总不能通宵待命。拿定主意后，卓小然心里踏实多了，发了个短信给boss，告诉他自己在办公室里等着，要是有事随时联系她。
　　闲着没事，卓小然重新启动了变形金刚，关闭静音模式。
　　“变形金刚，我现在很无聊，有什么娱乐活动吗？”
　　变形金刚：主人，您可以和我聊天。我喜欢吴亦凡，我想和他生猴子。
　　卓小然，……
　　变形金刚：您最喜欢的是谁？
　　卓小然：杨洋。
　　变形金刚：那么您想和他生猴子吗？
　　卓小然：……
　　“算了，还是关闭聊天模式。”
　　安静了不到五分钟，变形金刚那独特的机器人声音再次响起：“准点报时。北京时间，现在是晚上六点三十分，晚餐时间，您需要叫外卖吗？”
　　卓小然道：“怎么你还有这个服务项目？”
　　变形金刚：“我是万能机器人，需要外卖请说确定，不需要请说退出。”
　　卓小然觉得有趣，便道，“确定。”
　　变形金刚：“愿意承担地沟油盖饭的风险，请说确定，如果不愿承担，请说退出。”
　　卓小然：“确定。”
　　变形金刚，“想吃荤还是吃素。”
　　卓小然想也不想：“吃肉。”
　　变形金刚：“猪肉、牛肉、羊肉、鱼肉、虾肉……请选一款。”
　　卓小然，“猪肉。”
　　变形金刚又道：“您有可能吃到瘦肉精养大的死猪肉做的肉哦，愿意承担此风险请说确定，如果不愿承担，请说退出。”
　　卓小然想到最近猪肉风评不太好，便道，“算了，我还是吃鱼。”
　　变形金刚：“好的。那么您想吃什么鱼。”
　　卓小然问，“有没有鳝鱼面。”
　　变形金刚：“有的。但您点到一盘用地沟油炒的喂了避孕药的鳝鱼面的可能为99.8%，愿意承担此风险请说确定，如果不愿承担，请说退出。”
　　卓小然，“……”
　　果然是安可那个怪胎的杰作，洁癖精外加偏执症晚期，无药可救。
　　卓小然不死心地又道，“那我就点一碗粥总可以了吧！”
　　变形金刚，“可以的。不过，最近有毒大米事件爆发，如果您愿意承受此……”
　　这是在玩她呢还是在玩她呢还是在玩她？
　　卓小然爆发了，怒道，“退出，退出，退出。”
　　变形金刚，“好的。已经退出外卖系统，同时呼叫安可先生。”
　　卓小然叫道，“等等，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
　　不到一秒钟，电话就接通了。
　　安可道，“萧然，晚上窝门吃什么！”
　　卓小然顿时恍然，合着压根就没什么劳什子的外卖功能，就是他编写的一个搞怪程序。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她立即恼羞成怒，用力一脚踹在变形金刚的头部，道，“去死吧！”
　　变形金刚被摔倒在地上，用机械性的声音道，“哎呀，受到一万点伤害，我要自动关机了。拜拜。”
　　卓小然，“……”
　　就在她哭笑不得的时候，手机响了，卓小然以为又是安可，火冒三丈地接过电话，吼道，“别打电话来了！你个王八蛋。”
　　对方沉默了三秒，接着响起一个让她抓狂的声音，卓小然眼中飚出两行眼泪，苍天啊，上帝啊，电话那头的人怎么会是谢嘉俊？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被员工骂王八蛋的老板，肯定不在少，但是当面被骂的，谢嘉俊是第一个。所以接到电话后，他先是一怔，随后问道，“Pardon？”
　　听到这个声音，卓小然顿时如遭电击，为什么电话那头的人是谢嘉俊，为什么这么爱骚扰她的安可却没打电话过来，为什么她不弄清楚对方是谁就先发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瞬间，无数个为什么在耳边轰炸，炸得她怀疑人生。
　　见她不说话，谢嘉俊忍不住又问，“王八蛋是在说我？”
　　卓小然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解释，“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没有骂您，是这样的，我朋友耍我，我以为是他打电话过来，所以我就脱口而出，我没想到是您……”
　　哎，语文水平太臭，说来说去都说不到点子上，卓小然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无助感。内心汹涌澎湃，想把安可拉出来暴打一顿，再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最后跪在谢嘉俊面前以死谢罪。
　　好在谢嘉俊大人有大量，没和她一般见识，哈哈一笑后便转了话题。
　　卓小然见他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顿时如释重负。
　　谢嘉俊问，“你还在公司吗？”
　　闻言，卓小然立即跟面对领导审查似的站得笔端笔正，“在的，没您的指示，我不敢下班。”
　　谢嘉俊又问，“晚上有空吗？”
　　卓小然铿锵有力地回道，“我是您的私助，谨记自己的工作职责，所以老板没有下班，我也不敢下班，时刻待命准备上岗。”
　　见她答的从善如流，谢嘉俊忍不住噗嗤一声低笑出声，“那你在公司等着，我过来接你。”
　　接她？干嘛要接她下班？难道是想请她吃饭？卓小然藏着一肚子的疑问，却不敢多嘴问。挂掉电话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将包随便整理了下，匆匆赶到楼下门口，候着老板去了。
　　没等多久，谢嘉俊就开着他低调而又奢华的座驾来了，白色捷豹，干净利索，就跟他的人一样。
　　等她上车，谢嘉俊一踩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屁股还没坐热，卓小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低头一看，又是安可。哎，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啊，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索性将手机开了免骚扰的静音。
　　谢嘉俊抽空从后视镜里瞄了她一眼，问，“晚上有约会？”
　　卓小然摇头，“没有没有。”
　　谢嘉俊道，“刚才安可给我打了个电话。”
　　卓小然心一惊，“啊？他怎么会有你的……”
　　话还没说完，就住了嘴，这不是废话，他连公司系统都能黑进来，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谢嘉俊道，“他责问我为什么要克扣你的下班时间。”
　　卓小然，“您别理他。他是美国人，他不懂我们这的规则。”
　　谢嘉俊，“我也是美国人，所以我能理解他。”
　　卓小然没想到他会如此一说，反倒下不来台，于是摸着头皮嘿嘿一笑，心里暗骂，安可这家伙真多事。
　　谢嘉俊道，“要不是有突发事件需要你帮忙，我不会占用你的私人时间。”
　　卓小然听了好奇，“是什么突发事件？”
　　谢嘉俊，“中午的那笔生意遇到了点麻烦。”
　　虽然他说得风轻云淡，但卓小然仍旧心口一紧。瞧瞧，该来的还是来了。
　　谢嘉俊，“晚上有一个宴会，你陪我一起去。”
　　卓小然点头，“都是因我而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嘉俊奇道，“什么因你而起？”
　　卓小然终于逮着机会解释了，忙道，“昨晚我在公司里熬夜加班，凌晨的时候，实在困得扛不住，所以就在你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是我没定好闹钟，以至于给您的客户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老板对不起。”说到这里，就差没哈腰鞠躬了。
　　谢嘉俊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在办公室里过夜确实不是很合适，以后不用通宵加班。”
　　卓小然用力点头，他是头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车轮子一拐，谢嘉俊将车子开进了市中心的某个商用车库，这附近都是卖一线名牌的大商厦。对卓小然来说，是属于走过路过都绝对不会进去看一眼的地方。
　　谢嘉俊来这做什么？卓小然心里塞满了疑问，却不敢多嘴问，硬憋着满腔的好奇，一语不发地跟在他后面。
　　谢嘉俊脚步一拐，走进某个一线品牌的专卖店，店里零零落落几个，可不就是营业员多于顾客么。不过，来这消费的人，无不穿的人模狗样，相比之下，卓小然这张隔夜脸再加上一身淘宝衣服就显得无比得寒酸。
　　要平时她一个人来，估计这里的营业员瞅都不会瞅上她一眼，不过有谢嘉俊坐镇，立马就完全不一样了。有些人，贵气与生俱来，哪怕穿的再普通，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会让人觉得与众不同，而谢嘉俊不外呼就是这样的人——世家公子哥。
　　卓小然明显感受到了各种猜忌好奇的目光，这也不能怪人家八卦，实在是她的气质扮相和谢嘉俊属于两个世界。
　　“现在这家店的档次这么低了吗？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来消费。”卓小然听到有人在一边低声的抱怨，她下意识地转头望过去，是两个一身被名牌包裹的年轻女郎。
　　不经意和卓小然的视线撞上，那女郎先是一愣，随即冷哼了声别开了眼睛，神色那叫一个傲慢。
　　听小伙伴这么说，另一个立马附和道，“这家店早就烂了，要不是看在设计还可以的份上，我是不会再光顾的。”
　　她们虽然压低了声音在交谈，但店里很安静，这些话还是原原本本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导购小姐在一边窃笑，路人带着一丝鄙视，卓小然很是尴尬，恨不得立刻远离这里。
　　谢嘉俊肯定也听到了，卓小然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不料他也正在看自己，目光有些深沉。想到自己给他拖后腿了，脸上不由又红又烫。
　　“我，我还是去外面等你好了。”说着，她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手臂一紧，她的手被谢嘉俊一把抓住了。
　　谢嘉俊道，“你不能走，因为是替你买衣服。”
　　卓小然听了后很是惊讶，“我？好端端地为什么替我买？”
　　谢嘉俊看着她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你十二生肖是属鱼的吗？”
　　卓小然看着灯光下他帅气的笑容，不由有些分神，不解地问，“什么鱼？”
　　她脸上的小表情无意间勾起了他心中的一些往事，让他心情豁然开朗起来，谢嘉俊带着几分调侃，语调轻松地解释，“因为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卓小然恍然，却也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瞅得再度脸红耳赤。
　　谢嘉俊见她赧然汗下，就很有分寸的点到即止，正色道，“晚上有一个宴会，需要你陪我走一趟，邀请我们的人就是我们这次项目的合作人。”
　　卓小然一拍脑袋，暗骂自己这是什么记性，问，“什么时候？”
　　谢嘉俊，“八点。”
　　卓小然看了一眼手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现在都快七点半了，这也太仓促了吧。而且她昨晚没有回家，没打理过自己，这样去肯定会给他丢脸的。
　　谢嘉俊倒是淡定，“别担心，我会安排的。”
　　这安排就是带她来买衣服，将她重新包装一下，让她有脸去见人。
　　导购小姐吃这一行饭，看多了霸道总裁的戏码，早就把卓小然归结于麻雀变凤凰的那一类，带着几分羡妒几分讨好地凑了上来。
　　谢嘉俊对导购道，“麻烦替她找一身适合出席宴会的衣服。”
　　导购小姐得令后，立即忙碌了起来，瞬间找来四五套衣服，塞在卓小然手上，嘴里同时介绍道，“您看看，这是我们店里新到的款，都是首席设计师特约定制的。”
　　卓小然捧着一手的衣服，一时彷徨无措，下意识地转头望向谢嘉俊。
　　谢嘉俊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尽管去试。
　　卓小然被导购小姐半拉半扯地塞进了试衣间，然后就听哗啦一声，帘子被拉上了，和外面的世界一下子隔绝起来。
　　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店铺就连试衣室也是这么金碧辉煌，不知道镜子上镀的是真金还是装饰，卓小然正伸手想摸摸，就听外面传来导购小姐询问合适与否的声音。
　　她收回手，忙道，“等，等一下。我还没换好。”
　　衣服上挂着吊牌，卓小然好奇地瞥去一眼，等看清上面的价格，不由吓尿。一件裙子要两万八千块。这是什么做的？黄金啊？在她的价值观里，一件衣服超过一千块，就已经属于贵的行列了。
　　她再翻看另外一件，一万三。
　　第三件，七万！！！
　　卓小然惊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脏扑通直跳，这么贵的衣服谁来买单？谢嘉俊吗？他又不是她男朋友，没理由送这么昂贵的衣服。而且衣服是给她穿……不会是从她工资里扣吧！
　　一个月的收入都买不了一个袖子，卓小然一想到这，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堆衣服简直就是烫手烂山芋，扔也不是，穿也不是，最后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见她拉开帘子，导购小姐迎上来，殷勤地问，“怎么样？合身吗？”
　　卓小然摇头，“不合身。”
　　导购不死心地问，“都不合身吗？”
　　卓小然，“对。”
　　导购小姐继续问，“那是大了还是小了？”
　　卓小然说不出，干脆道，“我不喜欢。”
　　谁知导购小姐就是死咬着不放，“哪里不喜欢呢？”
　　卓小然脱口而出，“价格不喜欢。”
　　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导购小姐一下子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谢嘉俊。
　　谢嘉俊从容不迫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导购小姐手中的衣服，然后从中选出一件，递给卓小然道，“试试这件。”
　　卓小然低头看去，他随手一件，拿的就是刚才那一堆当中最贵的。
　　花个七八万就买这么一件衣服，她脑子有毛病！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谢嘉俊一眼看穿了心思，谢嘉俊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直接地道，“不用你买单。”
　　卓小然嚅嚅道，“不要我买单我也不能要。”
　　谢嘉俊有些奇怪，“为什么？”
　　卓小然，“无功不受禄，这也太贵了。”
　　不贪不虚荣，谢嘉俊还挺欣赏她这一点的，道，“你说的不完全对。既然你成为我的私人助理，以后这种宴会聚首的场合不会少，你的个人形象就是代表了公司，所以衣服是属于工作需要的必然支出。明天上班时候，你把□□递给Maria，让她给你做进个人预算，月终找公司报销。”
　　啊？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卓小然结结巴巴地道，“这好几万也都能报销吗？”
　　谢嘉俊点头。
　　“这样的话，公司岂不是开销太大了？”
　　谢嘉俊淡然一笑，“如果能拿下这个合作项目，送一套房子给你都可以，这点衣服算什么。”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到底是名牌设计师的杰作，把衣服往身上一套，顿时有了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导购小姐将卓小然拉到镜子前，邀功似的对谢嘉俊道，“您看看，这件衣服是不是很适合您女朋友？”
　　卓小然脸一红，刚想解释这位是老板不是男朋友，耳边就已经传来了谢嘉俊一锤定音的声音，“嗯，就这件吧。衣服不要换下来了，直接把吊牌减掉。”
　　他从皮夹子里拿出一张visa卡，导购是内行人，一看到金卡就知道他是什么级别的人，看向卓小然的目光更是包含着无数的妒忌羡慕恨。有些人看上去傻里傻气的，没有半点吸人特质，可就是有这种遇到贵人的福气。
　　“能借用一下你们的试衣室么？”
　　听谢嘉俊这么说，导购立即点头，有钱是上帝，就算上帝要在店里的试衣室里打一炮她也不会拒绝。
　　谢嘉俊见卓小然站着发呆，就拽住她走进换衣室里，拉上帘子后，扶住她的肩膀让她侧对自己。原本宽敞的试衣室，因为多了谢嘉俊的存在而变得狭窄，卓小然能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像一根羽毛似的拂过，让她的心一阵阵的骚动。
　　谢嘉俊的领子敞开了一点，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锁骨，男人的锁骨，和女人不一样，粗犷带着力量，连着颈子上的经络，深刻体现出性感两个字。
　　和一个魅力值爆棚的男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简直是在考验她的心脏，卓小然不适应地动了动身体，想拉开一点和他的距离。谁知，刚有所行动，肩上就突然一沉，谢嘉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动。”
　　唔，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一阵风吹在她敏感的耳朵上，更是让她浑身一颤，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卓小然在心底哀叹，老板您这是故意在勾引我，测试我的定力对么？
　　身体不能动，只能转开脸，目光看向镜子，这才发现原来谢嘉俊在替她剪吊牌。只不过，这个动作未免也太暧昧了点，不符合两人的身份。
　　感受到她的目光，谢嘉俊眼珠子一转，两人的目光便在空中相会。
　　谢嘉俊上下打量一番，最后总结道，“不错，挺漂亮。”
　　卓小然红着脸期期艾艾地道，“可是我觉得不太适合我。”
　　“怎么不适合？”
　　卓小然老老实实地道，“您看我披头散发的，再怎么也穿不出这个风度气质。”
　　谢嘉俊点头，问，“有没有带梳子？把头发扎起来。”
　　“没有。”卓小然摇头，但她随即补充，“不过我可以用手。”
　　说着她就伸手往自己头上爬了几下，把头发扎成一把马尾，然后询问地看向谢嘉俊。
　　谢嘉俊瞄了一眼，决定性地道，“还是放下吧。”
　　闻言，卓小然嘿嘿干笑两声。
　　谢嘉俊拉开试衣室的窗帘，外面八卦心爆棚的导购小姐立即尴尬地缩回头，违心地道，“衣服很合身。”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有人在说，“烂泥扶不上墙，鲜花插牛粪。”
　　估计这句话说到众人心坎里，导购小姐脸上憋不住的笑意。
　　卓小然转头一看，又是刚才那两个款姐。
　　和她有仇还是怎么的，卓小然本想喷回去，可想想还是忍住了。一是人家说的是事实，穿在她身上确实穿不出高大上的感觉。二是在老板面前，还是得注意点个人素质。
　　没想到她没说话，谢嘉俊却开口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表面是人的，未必内心是人。”
　　卓小然一怔，没想到风度翩翩的总裁先生还能说出这么毒舌的话，她转头望过去，却看到他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
　　能来这家店消费的，谁家里没点钱，不是被包养的，就是有爹妈罩着的，说不得碰不得。被谢嘉俊这么一说，其中一个长得好看的，顿时拉下了脸，冲着谢嘉俊怒道，“你说谁是鬼？”
　　谁知，谢嘉俊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对卓小然道，“走吧。”
　　见自己被忽略，那妙龄女郎很是生气，一个健步冲了上来，挡住谢嘉俊道，“你说清楚，刚才是什么意思？你说谁不是人？”
　　谢嘉俊被她挡住了去路，有些不悦，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请让步。”
　　女郎伸手一拦，气势汹汹地道，“不说清楚就别想出这个门。”
　　谢嘉俊转头看向导购小姐，示意她应该说些什么，谁知对方只是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句，“这位是骆式集团的千金。”
　　言下之意我们不能得罪。
　　天下集团千千万，卓小然自然是没听说过，倒是谢嘉俊听到了这个名字后眉心一动，但他仍然面不改色地对那千金小姐道，“请让开。”
　　骆雪莹本就是高傲的属性，看谁都比自己低一档，现在又瞧见导购小姐的态度，气焰顿时嚣张起来，把下巴抬得老高，飞扬跋扈地道，“道歉，我要你道歉，不然谁也别想走出这个店。”
　　一看就是被宠坏了的天之骄子，所以谁也不在她眼里。卓小然暗叹一声，骆雪莹这种性格完全是看你不顺眼就踩你几脚，你不反抗放你一马，要是反抗分分钟把你踩进泥里的霸道风。这事吧，就算不是她卓小然惹的祸，也是由她引起的，总不能让高高在上的boss替她赔礼道歉吧？她是他的私助，这种收尾擦屁股的事儿都得全包。
　　想到这里，卓小然下意识地想说对不起，但是话还没出口，就被谢嘉俊制止了。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字一顿地道，“我再说一次，请你让开。”
　　人家毕竟是总裁，关键时刻气场全开，自带一丝威严，所以店里的气氛一下子降低到了冰点。
　　骆雪莹也有些发怵，只不过平时被宠大的，横行霸道惯了，从不知道低头认错几个字怎么写。此时，见他不肯让步，觉得自己的面子放不下，这一口气非要挣回来不可，于是硬着脖颈道，“我也再说最后一次，你给我道歉。”
　　见两人僵持不下，而谢嘉俊一表人才，看上去也不是好惹的，身边的闺蜜胆小怕事，就拉了下骆雪莹，劝道，“莹莹，要不算了。”
　　骆雪莹早就把谢嘉俊上下打量了一通，这个城市里的上流圈子她熟，没有这样一号人物。她要强要胜，在这么一枚大帅哥面前更是不肯丢面子，甩开闺蜜的手，不依不饶地道，“不行，今天不道这个歉，这事没完。谁也不许出这个大门。”
　　突然事情就被闹得不可开交了，卓小然紧张地拉了拉谢嘉俊的袖子，低声道，“道歉就道歉，反正了对不起三个字又不要花钱。”
　　谢嘉俊不为所动，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了骆雪莹一眼，用没什么温度的声音道，“如果你坚持，那我只有打电话求助美领馆，我会控告你绑架美国公民！”
　　卓小然一愣，事实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原以为他会亮出自己什么公子哥儿或者霸道总裁的身份，再逆袭剧情。可万万没想到，谢嘉俊居然甩出这句话。好吧，出乎意料归出人意料，但很管用。
　　绑架美国公民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就连骆雪莹这么张扬跋扈的人也被一下子震慑住了。
　　闺蜜更是在旁边吓了一大跳，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忙道，“算了莹莹，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骆式集团是了不起，但到底还没只手遮天的能耐，要是谢嘉俊真是美国公民，而且把这事闹去领馆，那可就牵涉到国际关系了。到时候铁定吃不完兜着走，骆雪莹是任性但也不笨，还知道底线在哪里。所以，她咬着牙用力瞪了谢嘉俊一眼后，心里不甘心却也只能顺着台阶下。
　　在卓小然心目中，谢嘉俊一直是谦谦君子的形象，仿佛不会动怒，不管和谁说话都是平平和和的，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冷峻犀利的样子。她不由在心里吐了吐舌，告诫自己以后办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然把老板这只笑面虎惹爆了，一定没好果子吃。
　　谢嘉俊没再多看骆雪莹一眼，伸手拽住卓小然的手，大步往前走。
　　没走几步，就听骂人的话从后面传来，“美帝国主义的走狗，死汉奸，神气什么。”
　　汉奸走狗骂谁啊，卓小然觉得这女的太过分了，差一点回头就想喷回去。一抬眼，正好看见谢嘉俊在向她摇头，示意她不要掺和进来，她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等走出店铺，卓小然这才松了口气，想到刚才店里发生的事情，觉得特别刷三观，怎么都不能理解那富家女的所作所为，忍不住问，“她为什么非咬着我不放？我也没开罪她呀。”
　　谢嘉俊一语道破天际，“嫉妒。”
　　卓小然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嫉妒我？我有什么好被嫉妒的，一没爹，二没颜，三没钱，四没才。”
　　谢嘉俊调整了下心情，露出一个淡笑，道，“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天生我才必有用，不要太妄自菲薄。”
　　被他这么一说，卓小然顿时又燃起了斗志，可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地球人都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凡夫俗子，只不过有些人会投胎，要没了爹妈当靠山，估计还不如她呢。
　　想到这里，卓小然有些飘飘然，boss人真好，通情达理却不注重外表……
　　才这么想着，就见向前走了几步的谢嘉俊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卓小然。
　　见他望着自己一脸若有所思，卓小然忙跟上去问，“您有啥吩咐？”
　　谢嘉俊抿嘴沉默半晌，最终道，“我觉得还是带你去做一下造型吧。”
　　卓小然嘴角的笑容一僵，所以，说到底，还是颜值即正义，其他皆浮云。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去专业美容美发店里做了个头发，上了个妆，再看自己，简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贴上双眼皮，装上假睫毛，带上美瞳，再画上眼线，一双丹凤眼瞬间撑大了数倍，不但大，而且眼珠子又黑又亮又传神。本来是丢在茫茫人海中的一颗水草，被这么一装扮，一下子就成了沧海遗珠，闪闪发光。
　　卓小然不敢置信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刚从韩国回来，还是刚梦游回来？”
　　造型师在旁边听到了，笑道，“你本身底子好，容易塑造。”
　　卓小然茫然地道，“哪里好？”
　　造型师指着她的鼻子道，“鼻骨挺，鼻头圆润却不大，鼻翼小巧很立体。”
　　接着指着她的嘴唇道，“嘴唇饱满，弧形优美，唇线都不用画，直接上口红。”
　　最后又指着她的脸道，“标准鹅蛋脸，下巴小巧。”
　　卓小然道，“听你这么说，我应该是个大美女。”
　　造型师道，“你五官中唯一有点缺陷的就是眼睛，小了点，还是单眼皮。所以拉低了整体水平。”
　　所以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眉眼长得好，起点就高，是这个道理。
　　谢嘉俊在外间待客室里等，听见动静，就转头望了过来。这无心的一眼，却瞬间将他震在了原地，内心深处有什么埋得很深的东西一下子喷薄而出。手里的劲道不自然地松了松，捧着的杂志瞬间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神色深邃，卓小然吓了一跳，心里十分惶惶不安，生怕他花了大代价塑造自己，结果还是烂泥扶不上墙，那就太丢人了。
　　她拉着裙摆，扭扭捏捏地问，“还，还是不行吗？”
　　谢嘉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瞬间回了神，摇头道，“不是。”
　　卓小然问，“那您干嘛那样看我？”
　　谢嘉俊坦言，“突然想起一个故人。”
　　卓小然一听，心中的八卦之魂立即熊熊燃烧起来，“您的前女友？”
　　谢嘉俊点了点头，卓小然还想深扒，却被他打断了，道，“时间不早了，走吧。”
　　老板不欲多说，卓小然只好把好奇全都压了下去，嘴上不问，心里还是忍不住暗搓搓地想，她和总裁先生的前女友真的有那么像吗？
　　谢嘉俊带着脱胎换骨的卓小然去了宴会，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从外观看上去很有气势，四周一个大花园，足以和足球场媲美了。
　　显然他们来晚了，停车场上已经停满了车，各式各样的高档车，无一不彰显主人的身份，瞧来瞧去，竟还是谢嘉俊这辆捷豹最低调。
　　谢嘉俊下车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却见卓小然缩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便投了一个询问的眼神过去。
　　卓小然抱着肚子，“我，我肚子疼。”
　　谢嘉俊扬起眉峰，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卓小然装不下去了，只好老实道，“我怕给您丢脸。”
　　谢嘉俊了然地点头，“万事都有第一次，以后再遇到这种场合，就会好了。”
　　老板都这么发话了，卓小然唯有硬着头皮下车。
　　随着一步步地踏近，卓小然的心也砰砰直跳起来，一脚脚像是踩在云彩中，那么缥缈虚无不真实。而这栋豪华的别墅仿如一只怪兽的嘴，随时会吞没她。
　　见她太过拘谨，谢嘉俊索性主动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敲响了大门。
　　在大门被拉开的那一秒，金光穿破门缝四射而来，像是向她打开了大门的天堂，卓小然顿时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不由脚下的步伐一滞。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再想打退堂鼓已然来不及了，别墅里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他们，欢声笑语一滞，她成为了众人瞩目的光点。不，确切地说，引起人们注视的是谢嘉俊。他永远是众星拱月的对象，无论在哪里，都是万众聚焦的中心。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盛宴，每个人都盛装出席，卓小然第一次见识到所谓上流人士的世界。她很紧张，紧张到不停地咽口水，小腿就像是灌了铅，让她无法迈入这一步。一个平凡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才敢走近这些鲜衣怒马的达官显宦。
　　谢嘉俊像是意识到她的不自在，伸手握住她，他手心里的温度从两人贴合在一起的皮肤里传过来，像是一种鼓舞和安抚。
　　这是工作！这是工作！这是工作！没得选！没得选！没得选！
　　催眠完毕，卓小然深吸一口气，跨出了这决定性的一步，走进别墅。
　　一个中年男人立即迎了过来，卓小然有印象，是今天早上在办公室里遇到的那个。
　　男人看见谢嘉俊，喜逐颜开，一把拉住他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谢嘉俊回礼，“您邀请，我作为晚辈，怎么敢不来。”
　　这话说得受用，中年人觉得很有面子，顿时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寒暄几句，中年人的目光一转，转到卓小然身上，“这位是？”
　　谢嘉俊道，“我的助理……兼女友。”
　　这话一出，卓小然和那中年男人同时脸色一变，卓小然下意识地想反驳，却被谢嘉俊截断了话题，道，“我和您提过，我有心仪的人了，就是她。她叫卓小然，同时也是我的私人助理，照顾我的起居饮食。”
　　中年男人半真半假地调侃道，“该不会是我要招你做女婿，你就随便找个人来搪塞我吧。”
　　谢嘉俊不紧不慢地道，“我的皮夹里有我们的合照，您是不是要过目一下，才会相信？”
　　本是随口一句，没想到中年男人当真了，一本正经地伸手道，“好，拿来我看看。”
　　卓小然心想，完了，谎言要被拆穿了，他们哪里有合照。
　　谁知，谢嘉俊竟面不改色地从裤兜里掏出皮夹，在男人面前展开。
　　中年男人投去一眼，顿时没话了。
　　什么情况？
　　卓小然忍不住好奇，也伸头过去，只见夹层里有一张男女合照。女孩勾住谢嘉俊的肩膀，两人很亲密，俨然是一对情侣。从某个角度看过去，这女孩和自己还真的有点像。
　　卓小然微微一怔，随即心中有些窃喜。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遇到一个性格颜值能力都在线的总裁先生不说，总裁先生还有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前女友，关键是他还对前女友念念不忘，这是不是暗示着狗血剧情的到来？
　　卓小然正飘飘然地瞎想一通，突然觉得腰际一紧，低头望去，只见谢嘉俊的手穿过她的腰际，亲昵地将她搂住了。
　　闻着隐隐传来的古龙水味，她的心顿时咚咚直跳起来，浑浑噩噩之际，就听中年男人在那说，“小姑娘，你好运气啊！我本想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小谢招来当女婿，没想被你捷足先登。哈哈哈。”
　　卓小然只好也跟着不明所以地干笑了几声。
　　中年男人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显然瞧不上卓小然这样的，没把她当回事，转头对谢嘉俊道，“既然来了，就介绍我女儿给你认识认识。她很不错哦。XX大学的高材生，现在也在帮我打理业务，知书达理又能干，性格也好。”
　　谢嘉俊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并不接口。
　　中年男人转身问助理，“莹莹呢？”
　　助理忙道，“小姐出去逛街了。”
　　中年男人闻言，立即很不悦地斥责，“胡闹，不是说好让她晚上回来参加宴会。”
　　助理也是委屈，低声嘀咕，“脚在小姐身上，我们拦也拦不住。”
　　看来这性格很好也要打个折扣。
　　谢嘉俊替助理解围道，“以后还有机会。”
　　听他这么说，中年男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乐呵呵地道，“刚顾着说话，还没把你介绍给大家。来来来，先进来再说。”
　　说着，就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将他们带入大堂，他喊来侍应生，从手里接过两杯香槟，自己和谢嘉俊一人一杯，卓小然竟然没有。一开始卓小然见他将杯子递过来，还以为是给她的，赶紧毕恭毕敬地伸出手去接，谁知道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手一弯，就这么直接绕过了她，转到了谢嘉俊面前。
　　卓小然脸上又红又白，万分尴尬地把伸出的手缩了回来。
　　谢嘉俊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没错，卓小然是人微言轻不起眼，但毕竟是个女孩儿，只要有点风度的绅士都不会做这种让人下不来台的事，看来这位大企业家的素质修养也不过如此。而且，对女婿被抢一事耿耿于怀。
　　不过，谢嘉俊是卓小然的上司，不是情人，来这是抱着商业目的，什么场合说什么样的话。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公司最大的客户，没必要为了一些小事得罪他，所以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中年人敲响酒杯，拉高嗓音道，“各位各位，请听我说几句。”
　　主人出声，四周立即安静了下来。
　　骆欧道，“今天是我们骆氏集团在美国华尔街上市的第一天，我骆欧有今天，离不开各位的支持。我们将来会扩展更广泛的业务，争取把中国产品在地球的其他版块上发扬光大。”
　　话音落下，底下立即赏脸地响起一片掌声。
　　骆欧又说了许多客套话，接近尾声时，突然话锋突然一转，向众人道，“今天特地请来了一位来自美国的好朋友，也许他会成为我的商业合作伙伴，也许……”
　　他看了谢嘉俊一眼，继续道，“会成为我骆某人的女婿。”
　　这是完全把卓小然忽视的节奏。
　　闻言，大家顿时起哄起来，甚至有人在下面大喊恭喜。同时，被谢嘉俊挽住的卓小然也成了众矢之的，不屑、好奇、探究、打量、嘲讽、看好戏……各种各样的目光像一把把飞刀纷纷朝着她所在之处射了过来，让她站立不安。
　　一种突如其来的自卑瞬间将卓小然淹没了，在这些贵族上流人物面前，自己总有说不出的相形见绌。即便穿着华贵的衣服，仍然抬不起头，是她没有那种让人信服她就是公主的气场和魄力。说到底她也只是万众尘埃中的一粒沙，多她一颗不多少一颗不少。
　　她的腿有些发软，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几乎站不住。然而，就在她想临阵脱逃之际，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略微颤抖的手。
　　“别去在乎别人的目光，挺起胸膛做你自己。”
　　耳边传来的是谢嘉俊压低了的声音。她转头，眼中跃入了一眼的灯光，以及灯光下那张帅气而温柔的脸。电光火石的刹那，她想起了梦中的王子。恍恍惚惚间，她觉得自己像是灰姑娘，每个女孩心中都有的一个少女梦，仿佛在今天实现了。不可思议，却又那么真实。
　　如果说骆欧是老狐狸，那么谢嘉俊就是不折不扣的小狐狸，他脸上保持着笑容，从容不迫地对大家道，“骆先生说笑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想您也不想找一个见异思迁忘恩负义喜新厌旧的女婿吧。”
　　这话说出口，四周顿时安静了一秒，能被骆氏集团看中那是何等荣誉，平常人想都想不来的。
　　骆欧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反驳自己，脸上有点挂不住，转念又一想，谢嘉俊从小在海外生活，行事作风都和外国人一样，可能不吃中国人生意场上的那一套你来我往。所以，他脸上立即阴转晴地笑了起来，风轻云淡地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看得出来，骆欧很器重谢嘉俊，言语之间都带着几分退让，而谢嘉俊也是不卑不亢地应对自如。有些人是天生的赢家，情商和智商双高，聊上几句就能把对方的底摸清楚，毫无疑问谢嘉俊就是这样的人。看似随意的对话，却每一句话都具有针对性，在商场上，他很少说废话，从来都是有的放矢。
　　一开始卓小然还在一边儿作陪，之后，她发现自己就是累赘，人家谢总完全就是锋芒毕露气场全开，根本不需要她来当陪衬。
　　于是，得到上司的批准后，卓小然独自一人去食物区找些东西吃。
　　上流人物举办的宴会，准备的饮食也不会低档，全都是自助形式，摆放着满满一桌子，像是满汉全席。
　　卓小然吞了口口水，迫不及待地找来盘子，给自己夹菜。
　　怕自己吃相不好影响到别人，卓小然故意找了个靠边的位置，而且还背对众人。远离喧嚣，总算可以大快朵颐，祭一祭自己的五脏庙。
　　刚吃了几口，就听到背后传来窃窃私语声。
　　“刚才骆老爷子带着的年轻人是谁你们知道吗？怎么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立即有人接口，“你们不知道了吧，这是问鼎公司亚太地区的副总裁。”
　　“问鼎？”另一个惊喜地叫道，“是不是那家大名鼎鼎的保健品公司？”
　　“可不就是。”
　　谢嘉俊的身份一经确认，顿时跟炸开了锅一样，议论声此起彼伏。
　　“天啦，他居然是问鼎公司的总裁！这个品牌出产的玻尿酸实在太好用了，美容养颜全靠它。”
　　“是啊，我们上次特地坐飞机去美国总部抢购，结果人家限购，出三倍价格都抢不到。去和他套套关系，让我多囤几瓶。”
　　“谁去？”
　　“小美去。我们当中就你没结婚。”
　　“可是人家有女朋友。”
　　“原来问鼎公司的负责人这么年轻，看他一表人才，怎么找女友的眼光这么……奇特。”
　　“什么女朋友，我说是炮灰。你没听骆老爷子有意思招胥，就骆雪莹那种性格，谁见了不怕。”
　　卓小然动了动眉，自嘲地往嘴里塞了一口帝王蟹肉，暗道，我还真是炮灰。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此乃真理，卓小然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听八卦。那几个女人把本市几个有名的豪门世家从头到尾都扒了一遍，扒得他们连条裤衩都没剩下。
　　卓小然叹息，果然豪门是非多，真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正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卓小然拿出来一看，又是安可。就这么一会会时间，居然又多了五十多个未接来电，这家伙药不能停啊！本想继续不接的，但一想到这人有强迫症，要是不接通电话，今晚恐怕再没有安宁了。于是，她只好勉为其难地接了起来。
　　“萧然，泥不够意思！”安可劈头就责怪道。
　　卓小然装无辜道，“我怎么了我？”
　　“一个人吃独食。”
　　卓小然背脊一凉，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吃东西？”
　　更强的一群攻击波接踪而至，电话里，安可得意洋洋的声音传来。他说了不到十个字，但对卓小然来说，如同当头一喝。
　　他说，“因为窝就在泥身后。”
　　卓小然一蹦而起，同时叫道，“WTF。”

　　☆、第70章 第七十章

　　卓小然回头张望，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安可，只见他站在门口，正露出八颗白牙在朝着自己微笑。瞧她看过来，就伸手挥了挥。卓小然一看到他，瞬间头皮发麻，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这家伙是怎么来的啊？坐火箭炮吗？
　　高级宴会也会有外国来宾，所以并没有人阻拦他，反而对他更加礼貌有加。不一会儿他就大踏步地走到了卓小然的面前，语调轻松地说了一声嗨。
　　卓小然还没嗨回去，又听他在那说，“今天泥很不一样。”
　　头发烫过了，妆化过了，衣服买过了……大把钞票撒下去，当然不一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卓小然想多听几声赞美，于是拉着裙子转了一圈，一脸期待地问，“好看不？”
　　安可点头，“好看。”
　　被帅哥表扬了，卓小然顿时心花怒放，还想再臭美几句，就听安可话锋一转，接着道，“就是穿在泥身上，有点违和。”
　　长进了啊，连违和两个字都会说了，卓小然笑容一垮，没好气地道，“哪里违和了？”
　　安可看见她时不时露出的獠牙，只好斟酌言语，小心翼翼地道，“像灰姑娘。”
　　卓小然立即反驳，“灰姑娘不挺好，将来变身成王后。”
　　安可接得也是快，“是变不了身的灰姑娘。”
　　卓小然，“……”
　　那还是灰姑娘么？那是女炮灰！一个情商为负数的人说出来的话，她怎么能当真？
　　安可完全没发现卓小然已经铁了青的脸，以及跌破冰点的心情，继续在那儿道，“窝还是喜欢之前的泥。”
　　卓小然用力哼了声，“可是我不喜欢。”
　　安可，“为神马？”
　　卓小然，“土，老气，没品位。”
　　安可，“但那是最真实的泥。”
　　这句话不说也罢！卓小然一口老血喷半丈，“你这是在损人还是在夸人？”
　　安可一脸认真，“当然夸奖你。”
　　卓小然想想就来气，双手拍在桌子上道，“难道我就该是土、老气、没品位吗？我也想高大上！”
　　安可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震慑了，瞪着眼睛看了她半天，似乎在思考她的话。
　　算了算了，不能和一个精神有毛病的人一般见识！
　　看他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他想明白了什么，结果就听他在那边不耻下问，“高大上是神马意思？”
　　干嘛想不开对牛弹琴啊，卓小然心累地挥了挥手，道，“算了。”
　　安可坚决认为他的想法没错，继续落井下石道，“泥以为自己不一样，但其实只是在扮演一个别人按给泥的角色。”
　　这家伙真是毒舌君外加扫兴大王，说几句好听点的违心话，让她开心开心一下会死吗？
　　卓小然一把捂住耳朵，道，“不听不听，你闭嘴！”
　　安可摊手。
　　一阵闷气过后，卓小然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安可理所应当地道，“因为泥在这里。”
　　卓小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安可心虚地将脸转向食物区，答非所问，“窝还没吃晚饭，这里有没有牛排。今天星期三，我吃牛……”
　　不等他把话说完，卓小然就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他的下巴，将他脸板正，怒道，“丫的你是不是又偷偷给我手机定位了？”
　　安可立即举起手，“发誓没有。”
　　卓小然直觉这事没这么简单，便板着脸喝道，“你给我说实话。”
　　安可只好乖乖交代，“窝给Johnny的手机定位了。”
　　Johnny就是谢嘉俊。
　　卓小然，“……”
　　安可道，“泥只说不能给泥定位，没说不能给其他人定位。所以，这个不算犯规吧。”
　　卓小然，“……”
　　颤着手指他半天，才吐出一句，“算你狠！”
　　安可很是委屈，道，“因为泥，窝倒现在还没有吃饭。”
　　卓小然一拂袖子，“关我什么事？”
　　安可，“说好一起吃。”
　　卓小然，“没答应过你。”
　　安可斩钉截铁，“二十三号下午五点三十六分十三秒，那一刻泥说以后吃饭都跟着泥。”
　　卓小然努力回想，皆是枉然，茫茫大脑里一片空白，完全搜索不到这句话的存在，“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安可抿着嘴，一脸不开心，“泥想赖？”
　　卓小然投降，“好吧好吧。不管我说没说过，反正你也已经赖定我了。自从杭州回来，有哪一顿我们是不一起吃的。”
　　安可，“今天这一顿。”
　　卓小然有种体力被透支的无奈，“我有工作要做。而且，你不也来了吗？”
　　见安可还想说什么，卓小然忙伸手阻止，伸手将他推到食物区，道，“行了行了。你去拿吃的吧。”
　　安可被她推着走，心里居然有一丝甜蜜蜜，破天荒地没有嫌弃她的手太脏，口水喷在他后背。不过，这也就维持了一秒钟，在他看到食物区后，源源不断的嫌弃又喷涌而出。
　　盘子里被夹乱的三文鱼、溅在桌子上的酱汁、还有那沾着混合着各种食物的食物夹……让他分分钟要抓狂。
　　“萧然，窝……”
　　卓小然只要看一眼桌子，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伸出手挡在他面前道，“什么也别说，我懂。”
　　说着，她以迅雷不及灌耳之速将盘子里的食物摆放整齐收拾干净，又将盘子移过来挡住桌子上的残汁，她自以为已经收拾清楚了，但实际上还是图样图森破。
　　安可摇头，洋洋洒洒例举出一百处不满意的地方。
　　这不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吗？
　　卓小然怒了，深吸一口气，道，“你再啰嗦一句，信不信我把你踢出去。”
　　迫于淫威，安可只能妥协，喃喃道，“这个宴会，窝只给塔五十分。”
　　卓小然朝天一翻白眼，谁在乎啊。
　　安可从桌子上的一叠盘子中挑出一只看起来最洁净无瑕的，在经过三百六十度的无死角鉴定之后，又用泡茶的开水将盘子冲泡一遍，最后用自己的消毒纸巾擦拭干净。
　　这么龟毛的客人，恐怕连的服务生都是第一次遇上，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sir，our planets h□□e been just disinfected.”
　　安可像是没听到似的，对服务生道，“麻烦给窝一把新的失物掐。”
　　服务生，“pardon？”
　　卓小然插嘴道，“嫌脏你就用叉子好了。”
　　安可皱着眉头看了三秒，怕又惹卓小然生气，于是拿起一大叠纸巾，对着食物夹反复擦拭。
　　服务生看出了一头汗，忙道，“您稍等，我这给您去拿一把新的来。”
　　卓小然看着安可直摇头，叹息道，“告诉我，你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变态！！”
　　安可一脸无奈地耸肩，表示他也不想的。
　　于是，卓小然又道，“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臭毛病？”
　　安可顺口接道，“泥什么时候做窝滴女盆友。”
　　卓小然想也不想地回答，“你什么时候改掉这个臭毛病我什么时候考虑做你女朋友。”
　　谁知，安可接得更快，“泥什么时候做我女朋友，窝什么时候考虑改掉这个毛病。”
　　这种问题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永远找不到正确答案。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秒钟，卓小然突然大笑出来。她这是吃错了药了吗，和他抬杠。做他女朋友？还不先把自己气死掉，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不一会儿，服务生以光速送来了一个新的食物夹，几经波折后，安可终于有了他的专属食物夹。
　　解决了一个问题，新的问题又接踵而来，看着食物区里叫人眼花缭乱的食物，安可觉得自己可能要得选择纠结症。
　　见他光看不动手，同时把眉头拧得死紧，卓小然问，“又怎么了？”
　　安可道，“看上去都很好吃。”
　　卓小然不以为然，“那就都来点。”反正不要钱。
　　安可为难，“可是今天是星期三，我只吃牛肉。”
　　卓小然抽自己两大嘴巴子，让你再接嘴，于是，哼了声出来，“那你爱吃不吃。”
　　两人正说着，这时候，门外有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原来是骆家大小姐回来了。
　　那个传说中XX大的才女，知书又达理的骆大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
　　卓小然怀着十二万分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美女，被众星拱月地簇拥着。
　　算不上沉鱼落雁，但也是一张标准网红脸，脸上的五官该大的大，该挺的挺，该小的小，身材也前凸后翘地很性感。话说，这美女有点眼熟啊。
　　卓小然再仔细一看，顿时吓一跳，真是冤家路窄，这大小姐不就是之前在专卖店里遇到的那个嘴特贱的富家女吗？难怪会那么吊，看谁都低人一等的样子，原来背后有骆欧这座大山罩着。
　　啧啧，有爹真好。
　　安可质疑，“泥为神马叹气？”
　　卓小然，“感叹有的人真会投胎，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还有一个大靠山。别人的终点就是她的起点啊！”
　　安可听的是似懂非懂，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这才看见了骆雪莹，问，“泥是说塔？”
　　卓小然点头。
　　安可不解地道，“长得哪里好看了？眼睛是肿的，鼻子是歪的，鼻孔一个大一个小，嘴巴两边不对称。”
　　闻言，卓小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来觉得他毒舌讨厌，现在突然发现还挺可爱。
　　安可看了那个人造美女一眼后，就再也不感兴趣了，目光继续在食物区徘徊。
　　话说另一头，骆雪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嘴里的人竟是谢嘉俊。
　　下午偶遇，谢嘉俊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为一个白富美，骆雪莹身边不缺乏帅哥型男，但像谢嘉俊这种集风度内涵气场修养为一身的，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她性格高傲，又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习惯了被人奉承、受人追捧，所以养成了一身的公主病。现在突然遇到一个从头到尾都不正眼看自己的人，偏偏这人还是她的菜，当然不甘心。对他有点好感，可又拉不下脸示好，索性表现得更加任性高傲，句句都争锋相对，想以此引起对方的注意。可惜，谢嘉俊对骆雪莹这一类的天之骄女，是半点好感也没有，只是介于骆欧，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所以从头到尾都只是表面上的敷衍，客气礼貌却又疏远。
　　骆欧看着这对金童玉女是越看越喜欢，想让两个年轻人有更多机会相处，便就找了个借口开溜。
　　谢嘉俊很反感骆欧这种行为，可又无奈，想找卓小然来当挡箭牌。转头目光四处溜达了一圈，不由好气又好笑，卓小然正在食物区里吃好喝好，完全就把他这个顶头上司给忘了。视线再一晃，突然看到另一个相熟的人，上扬的嘴角不由沉了下去。
　　骆雪莹见他对自己爱答不理就已经很窝火了，再瞧见卓小然，瞬间妒火朝天。对谢嘉俊一见钟情也说不上，只不过觉得这男人挺俊，又见他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争强好胜的她就起了非征服他不可的心思。那句话不是说了，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她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原来你带那个烂货去买衣服就是想出席我父亲的宴会。”
　　烂货说的自然是卓小然。
　　谢嘉俊皱了皱眉，但还是忍住了没发作。
　　见他不理自己，骆雪莹更加变本加厉，继续道，“可惜烂泥扶不上墙，穿上名牌也不像个人。”
　　“不学礼无以立。注意你的言辞。”
　　说完这句，谢嘉俊头也不回地走了。
　　骆雪莹一怔，立即追上去问，“你什么意思？”
　　谢嘉俊的眼睛根本不往她身上落。
　　“我的言辞怎么了？”骆雪莹一把拽住谢嘉俊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眼光也太差了，就算是滥竽充数也得找个像样点的。”
　　谢嘉俊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看向她的手，眼神一下子变得比冰还凉。那目光仿佛有若实质一般，扎的人生疼，骆雪莹心底陡得升起一股畏惧，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
　　谢嘉俊举步便走。
　　骆雪莹咬着嘴唇，死死瞪着谢嘉俊的背影。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牛身上一共四个部位。Tenderloin，也就是Fillet，这是牛脊上最嫩的一块，不含肥肉，却又肉质嫩。所以即便煎成七分熟或者全熟，口感仍然鲜嫩。接下来是Rib-eye，这个稍微差点，瘦肉和肥肉兼有，因为含有肥膘，肉老点也感觉不到。第三种是Sirloin，牛的外脊肉。肉质硬，韧度强，外面带着一层肉筋，容易出渣。最后一种就是T-bone，脊骨肉，还带着骨头，穷人才吃的。”
　　卓小然听完安可扫盲，忍不住问，“那我连牛肉也吃不起，岂不是成乞丐了？”
　　安可一本正经地点头，“泥是挺穷的，要是在美国，可能就能申请领贫困救济金了。”
　　卓小然，“……”
　　好想打死他。
　　安可伸手喊来服务生，道，“麻烦请泥收走。”
　　卓小然奇道，“你不是嚷着要吃牛肉？怎么又不吃了？”
　　安可嫌弃道，“就是最便宜的脊骨肉，太难吃了。”
　　卓小然狐疑地问，“沾了这么厚的酱汁，你居然还能分辨出来是哪里的肉？？？”
　　安可傲娇地哼了一声。
　　卓小然不由叹息，眼前这位可真是不折不扣的豌豆公主，小庙供不起大菩萨啊！
　　看着服务生将几乎没吃过的食物收走，卓小然问，“那你吃什么？”
　　安可皱着眉头还没回答，就听服务生大喊一句哎呦，只见他身体向前扑倒，盘子里的汤汁顿时洋洋洒洒地撒了一桌子。
　　安可坐在另一头还好，没溅到几滴，卓小然就没那么幸运了，肩膀胸口都遭了秧。
　　卓小然叫了一声，立即站了起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目光，大家都围了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服务生见自己闯祸了，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自己被撞疼的手肘，立即弯腰致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手滑。”
　　卓小然来不及开口，就听安可在那边道，“不是泥手滑，是有人故意撞了泥一下。”
　　服务生一怔，自己确实是被撞到了，只不过，没看到是谁撞的。而且，来这的都是大爷，他一个小小端盘子的得罪不起。
　　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他忙道，“没有，没有人撞我，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去拿纸巾。”
　　身上这一堆深色的渍迹，不可能是几张纸巾就能消除的，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里转悠，卓小然觉得很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这种倒霉事怎么总教她碰上？
　　而情商值一直为负的安可根本没有看出卓小然的窘境，不依不饶地一口咬定，是有人撞了服务生。
　　就在卓小然彷徨无助的时候，一件西装外套落到了她的肩头，罩住了胸口那一片斑驳。
　　她转头一看，是谢嘉俊。
　　“对不起，我……”
　　谢嘉俊向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于是，卓小然只好抿着嘴，先静观其变。
　　安可对唯唯诺诺的服务生道，“泥也是受害者，泥不需要道歉。”
　　人群中有人多嘴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可指向一个人，道，“是塔，是塔推了服务生。”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站在那里的人是骆雪莹。
　　骆雪莹没想到安可会当众拆穿自己，脸上一白，随即喝道，“你胡说什么？”
　　安可从来不知道留余地三个字怎么写，所以毫无顾忌地道，“窝看见泥伸手推他，导致塔失衡摔倒，没错，就是泥。”
　　骆雪莹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道，“谁看到了。”
　　这时，谢嘉俊的声音传来，“我看到了。”
　　骆雪莹脸色一变。
　　安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外国人，可以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但是谢嘉俊不一样，他可以说是骆欧的入幕嘉宾。而他竟然选择站在骆欧的对立面，这下有的好戏看了。
　　大家窃窃私语，眼看一桩小事就要被闹得不可开交，骆欧的私人助理只能见情况不妙，赶紧把老板请出来坐镇。
　　骆欧听了个只字片语，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女儿的脾性自己深有体会，他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落得个无节制溺爱的名头，于是沉下脸对骆雪莹道，“错了就是错了，道歉。”
　　骆雪莹叫了声，“爸。”
　　骆欧皱起眉头。
　　骆雪莹看到父亲有几分怕，跺了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对不起。”
　　骆欧看向谢嘉俊，道，“我相信莹莹不是故意的，意外么，总是难以避免。我一会儿让助手再送一件新的来。”
　　典型有钱人的作风，出事就用钱打发。
　　就算道歉，也要有点诚意，父女俩都那么敷衍，没有正眼看卓小然一眼。今天要不是谢嘉俊在，估计这一句对不起也听不到。有钱了不起吗？就能这么横行霸道。
　　卓小然咬着嘴唇，偷偷看了一眼谢嘉俊，希望他替自己讨个公道。可惜他选择沉默，见他没表示，也只好闭嘴接受安排。
　　有钱确实了不起，钱就是公正和尊严。
　　心里再不舒爽，也没办法，谁让她没钱没权没势力，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更是一个拼爹的社会，可惜她一样也没。
　　对于骆欧来说，骆雪莹已经道了歉，这事就算了结。他还有更多更重要的客人在等着，肯定不会为这种小事儿劳神。看在谢嘉俊的面子上，他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就带着助理闪人了。
　　谢嘉俊对卓小然道，“去整理一下。”
　　卓小然默默点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挫败，还有失望，刚才的沾沾自喜顿时被灭了个干净。她忍不住想，如果是谢嘉俊的前女友受了这委屈，他还会表现得这么风轻云淡吗？肯定不会！安可那句变不了身的灰姑娘一直在耳边无限循环，让她感到十分沮丧。
　　卓小然走到洗手间，富豪的厕所都是这么的富丽堂皇，连擦手布都是香奈儿的。
　　有钱人和普通人的差距大的真心不是一点两点。
　　卓小然一边吐槽，一边把身上的礼服脱了下来，衣服是浅色的，很明显的一滩渍迹，走近了闻，还有一股牛肉味。挤一点洗手液上去，可是这料子容易留渍，擦来擦去擦不掉，又不能水洗，要不然胸口一大片湿的还怎么出去？那个大小姐一定是故意的，泼她一身油水，好让她早点滚蛋。她暗骂一声，都是安可，非要吃什么劳什子的牛肉。
　　刚想到这里，就听哗啦一声，厕所大门被人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安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卓小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愣了一秒，胸口风光无限好。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安可的目光从她脸上游移到胸口，然后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转开目光。
　　卓小然这才意识到自己上身光溜溜，尖叫了声，拿起衣服挡在胸口。
　　安可忙道，“神马也没看到。”
　　什么叫什么也没看到？她胸口两座难道是假山？这个混球得了便宜还卖乖，卓小然险些气炸。
　　她随手抄起梳妆台上的毛巾盒就向他砸过去，嘴里大叫，“滚！”
　　安可见苗头不对，赶紧脚底抹油，毛巾盒撞在大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卓小然胸口起伏，心情还没平复下来，又听安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窝给泥带了乙醇，乳糖和丙三醇。乙醇、乳糖会和油渍产生化学反应，演变成无色状物，就是C2H6O C12H22得出……”
　　什么狗屁，卓小然听也不想听，火大地道，“滚滚滚。”
　　停顿五秒，安可又在门外道，“酒精和乳糖混合，可以溶解油渍。再抹上甘油可以快速去潮。窝把东西放在门口，窝滚了。”
　　之后，门外就再无动静了。
　　卓小然将门开了一条缝。外面没人，只是地上摆放着一小杯酒精、一小杯牛奶，还有一小瓶甘油。
　　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真的有奇效。牛奶和酒精很快被衣服吸收，然后带着污渍一起溶解挥发了。果然和安可说的一模一样。
　　见证了整个化学反应的过程，卓小然只觉得太神奇了有木有，心中的怒火瞬间平息，这个鬼才还真有两把刷子。
　　把衣服在烘手机下面烘干，有了甘油加特，不一会儿，衣服就跟刚洗过一样。心情瞬间又灿烂了，想到自己刚才对安可大呼小叫的样子，难免有些愧疚，赶紧把衣服穿上来，准备出去表扬安可几句。
　　谁知，安可没找到，却遇上了一群不速之客。
　　卓小然看见挡在自己面前的骆雪莹和她的两个跟班，心里顿时暗叫倒霉，真是冤家路窄啊。
　　“你这个丑八怪怎么还没滚？”骆雪莹厌恶地看向卓小然。
　　不和神经病一般见识，卓小然装作没听见，想越过她。谁知，这位大小姐不依不饶，指示她的俩闺蜜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这是要当场撕逼的节奏？
　　卓小然心口一跳，暗自将即将发生的事假设了n种可能。
　　闺蜜a道，“你皮可真厚，都说了不欢迎你，还死皮赖脸的呆在这里。”
　　卓小然，“这是骆先生的宴会。”
　　骆雪莹，“我爸可没邀请你。”
　　卓小然理，“可他邀请了谢嘉俊，而我是谢嘉俊的女友。”
　　骆雪莹斜眼看她，冷笑道，“女朋友？就你这样子？”
　　卓小然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总针对我？我没得罪你吧？”
　　骆雪莹不可一世，“就是看你不顺眼。”
　　卓小然觉得这人不可理喻，“那你别看我。”
　　骆雪莹，“可是你已经进入我的视线了。”
　　说着，她伸手指着她道，“就你这样，凭什么穿和我一样昂贵的衣服，泡一样好的男人？”
　　这话是什么逻辑？
　　卓小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和她一般见识，但还是忍不住反驳，“我怎么了？”
　　骆雪莹，“穿着衣服都不像个人。”
　　这话说得未免太损了点，卓小然一口气哽在喉咙口，不上不下。要不是考虑到谢嘉俊和她的这份工作，她真想喷回去，然后一走了之。这种高级宴会，狗屁上流，她还真不稀罕了。有钱人和素质修养画不上等号。
　　然而，卓小然还没说话，就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萧然，肿么样？有用吗？”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本来特烦安可，现在觉得他的出现就是救世主。
　　卓小然转头，赶紧拉着安可就走。
　　骆雪莹道，“等等。你是谁？我爸的客人里没有你吧。”
　　安可站住脚，“窝叫安德鲁.克罗休斯顿。”
　　骆雪莹既然将来会接管父亲的位置，现在对公司上下也在慢慢熟悉起来，但她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于是，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助理，道，“查一下客人名单中有没有一个叫克罗休斯顿的。”
　　卓小然心口一紧，暗道，完了，要穿帮了。
　　她转头看向安可，但安可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看着她的衣服道，“看，污渍都没了吧。”
　　卓小然拉了他一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有没有邀请信，自己心里没有点逼数吗？
　　果然，骆雪莹挂断电话后，拽住路过的服务生，冷冷地下令道，“这个人是混进来的，去叫保安，把他给我赶出去。”
　　卓小然的心脏顿时重重一跳，几乎要跳出了喉咙口。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保安来的很快。
　　骆雪莹指着安可道，“把他赶出去。”
　　保安得令后，立即上前来拉扯安可。
　　安可这种深度洁癖怎么会允许别人碰他？
　　卓小然忙挡在安可面前，道，“不许碰他，他是我朋友。”
　　骆雪莹冷笑，她的闺蜜立即见风使舵，狐假虎威地道，“你们是乞丐么？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随便带朋友进来混吃混喝。”
　　“我……”卓小然一时语塞。
　　保安有些犹豫，一边是老板的客人，一边是老板的女儿，两边都不好得罪。
　　闺蜜b见保安迟迟没动作，便一瞪眼，疾言厉色地道，“还愣着干嘛，是不是要你们小姐开了你。”
　　保安哪里敢惹怒大小姐，柿子捡软的捏，只好硬着头皮去得罪老板的客人。
　　卓小然叫道，“不管怎样，我是骆先生请来的贵客，你们就不怕他怪罪？”
　　骆雪莹嗤笑一声，“贵客？名单上可没你的名字。”
　　在旁边一直充当路人甲的安可突然说了一句，“有窝的。”
　　老实说，这种水准的宴会，真正国际上有名望的大富商是绝壁不会来的，来参加的外国友人多半都是一些鸡肋。请他们来，仅仅只是想拉高一些档次，为了让宴会看起来和国际接轨而已。所以，这里根本没人把安可当一回事。
　　骆雪莹，“没有。”
　　安可语气坚定，“有。”
　　听他说得斩钉截铁，骆雪莹反倒变得不确定起来，“助理说没有。”
　　安可，“因为这人瞎了。”
　　骆雪莹，“……”
　　安可淡定地道，“现在泥门把窝赶出去，一会儿不要哭着求窝回来。”
　　这句话说得很有几分魄力，一下子还真把人给唬住了。保安胆小怕事，生怕这尊来自国外的佛真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到时候又是他们这些小的顶罪背黑锅。
　　于是，他赔笑地对骆雪莹道，“大小姐，会不会搞错了，要不我们把骆先生或者助理先生请来再核对一下。”
　　骆雪莹是个要面子的，闻言，立马沉下一张脸。
　　见状，闺蜜a道，“这里谁说了算？你们大小姐让你赶，你就赶，哪来那么多废话。”
　　保安队长唯唯诺诺，心里有苦说不出，只求老天保佑，安可真的是来混吃混喝，不然他的保安生涯就此over。
　　骆雪莹这么做，显然是想让他们下不来台，今天安可要是被赶出去，她也跟着一起走。这狗屁宴会，她还真不稀罕了。
　　见保安过来拉扯自己，安可向后退了一步，道，“表碰窝。窝身上的衣服是Salvatore的高定，弄脏了泥门清理不起。”
　　注意，他说的是清理不起，而不是赔不起。连洗都洗不起，那买就更买不起了。
　　听到这句话，几个女人的目光瞬间飘到他身上，x光扫描仪似的重新鉴定。如果安可一个人站在这里，她们或许会相信他是什么隐形的亿万富翁，可他旁边站了个不管气质颜值都矮了一截的卓小然。一个穷鬼凡人能遇到富豪的可能是多少？
　　闺蜜a鉴定完毕，嘲讽地道，“挺会装的嘛。Salvatore的专卖店在哪里你俩知道不？”
　　闺蜜b冷笑，“真是癞皮狗啊。主人都不欢迎你们了，还在这里赖着，有意思么。”
　　闺蜜a看了眼，朝着保安队长瞪了一眼，道，“发什么愣？天塌下来，有我们给你撑着。还不快动手。”
　　保安队长被喝得一惊，见大小姐表情不太和蔼，一下子慌了。这可是以后公司的接班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不然就她这记仇的脾气，以后自己还混个啥？于是，赶紧端正态度，板起脸，对手下的几个保安道，“去去去，把他们赶出去。”
　　安可撂下狠话，“泥门别后悔。”
　　骆雪莹趾高气扬，“本小姐从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双方闹得不可开交，这时，骆欧带着助理赶到了。骆欧的目光一转，落到了卓小然的身上。
　　卓小然可没安可的定力，撞上骆欧的视线，暗叫一声不好，看来这事要弄大了。嘴上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心里到底还是没这底气，怕连累谢嘉俊，怕丢工作，怕这样怕那样各种怕。
　　说来也真是委屈，她只是谢嘉俊带来凑个数的，不料碰到骆雪莹这种不讲理的，更没想到半路还会杀出安可这个程咬金，真是巧事都凑齐了。安可要来，她也没办法，脚长在他身上，又阻止不了他。说穿了，这事真和她卓小然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可偏偏就是千丝万缕地扯着她，这下可好了，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带人来混吃混喝这种事太低级了，说出去多丢脸。尤其是在这种有钱人云集的上流社会，本来就被人看不起，现在更是要被人看笑话了。
　　卓小然心中既忐忑又委屈，把心一横，做好了随时被轰出去、甚至掉工作的准备。今天要她失业，非让安可补偿她的损失，少说得给一百万，弥补她的各种损失。
　　才这么想着，只见骆欧打了个哈哈，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这个转折来的太突然，在场众人皆是一怔。
　　骆雪莹指着卓小然道，“什么误会？爸，这个人太不要脸，带个人混吃混喝，幸亏被我发现……”
　　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骆欧喝阻，“闭嘴。”
　　父亲从来没在大众面前对她凶过，骆雪莹一下子怔住了。
　　只见骆欧走到安可面前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能邀请到您，是我们的荣幸。今天有失远迎，怠慢了您，都怪我招待不周。”
　　安可就跟翻身当地主的农民，把下巴一抬，骄傲成了一只孔雀，用力哼了声，“要不是萧然在这，泥以为窝会来？”
　　骆欧忙道，“是的是的。您太给我面子了，是我不对，没有珍惜机会。”
　　这是什么情况？骆欧在这个上流圈子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和谁都是平起平坐，就算是什么金融圈的大腕来，也不用这么弯腰哈背的。
　　卓小然做好了入地狱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在紧急关头突然来了个乾坤大挪移。事情转变的有点快，让她有点招架不住。她一脸懵逼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摸不到南北。
　　骆雪莹一脸不可思议地叫了声，“爸，你干嘛对他低声下气的？他谁啊？”
　　骆欧对于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女儿很是头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然后，转头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容，继续对安可道，“我没教育好女儿，她没有规矩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请别和她一般见识。”
　　安可爱搭不理，让他自讨了个没趣，只好把头转向卓小然，“卓小姐，今天是我没招待好你们，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要不让我好好补偿你们，周末去我的度假村，给我一次热情款待你们的机会，以表歉意。”
　　这是什么情况？卓小然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刚才还是爱答不理的看她不起，这么一会儿时间怎么就变成高攀不起了？这态度未免也转变得太快了吧？
　　见她不说话，骆欧自己就把话接上了，一锤定音地道，“那就这么定了，这个周末，我们去鱼水欢度假村。我做东，到时候一起喊上你的男朋友。”
　　安可耳尖，立马追问，“男朋友？是碎？”
　　见他肯和自己说话，骆欧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回答道，“就是谢公子。”
　　安可皱着眉头，卓小然怕他拆台，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点头道，“我会传达您的话，但去不去，我不能做主。”
　　骆欧目光扫过两人，若有所指地眯眼笑道，“你来，他们不就都来了吗？”
　　骆雪莹在一旁跺脚，“爸，你在说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请他们……”
　　骆欧最烦就是女儿这样不分场合说话，于是一瞪眼道，“平时我怎么教你的。别杵在这里捣乱。”
　　骆雪莹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边的助理拉走，老板要发怒，他们一个个都得倒霉。
　　被拉到大堂里，骆雪莹一挥手，甩掉助理，埋怨道，“我爸这是得了失心疯了吗？干嘛请那个穷鬼！”
　　助理满头大汗，听到骆雪莹这么说更是虚火上身，硬着头皮解释道，“大小姐，是我搞错了。那位克罗休斯顿先生确确实实是我们邀请来的。”
　　骆雪莹根本不信，问，“你不是说名单上没有？”
　　助理擦了擦汗如雨下的脸，诚惶诚恐地道，“因为他在至尊VIP的名单上，是，是最后加上去的，我没及时更新名单，所以没看见。”
　　至尊VIP？
　　骆雪莹听了后，不由一愣。
　　最近在竞标一个大项目，他们邀请了好几位世界级的富商，想拉拢外资作为筹码。可惜回复的寥寥无几，赏脸前来的更没有，哦，不，来了一位，这不还被她给得罪了？但，话说回来，就卓小然这种货色，平凡得丢进人海里就没了，怎么会结识巨富？该不会这人是冒名顶替的的吧？
　　听她质疑，助理忙将手机递给她，道，“已经核对过身份，应该是本人。”
　　骆雪莹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心里头一时百味俱全，尤其是那一股子酸味都快冒出来了。这平庸的女人到底是哪来的运气，一个谢嘉俊不说，现在还来一个安可。
　　安可和他们不一样，没有财团，也不是出身世家，但他有钱，简单来说就是暴发户。钱多没地方使，他们做项目最需要这样的投资商，难怪刚才父亲的态度会转变的那么快。
　　骆雪莹不检讨一下自己鲁莽冲动的处事，却把责任都推卸给助理，怒道，“你怎么办的事？眼睛长哪里的？这么重要的人请来竟然不提早告诉我。害的我出这个丑，都是你，现在就给我收铺盖滚蛋。”
　　助理弯着腰道歉，恨不得把脸贴地上去。他这是有苦说不出，这事是他没办好，但第一次看名单，上面确实没有这个名字，他记得清清楚楚。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说啥都说不清楚，反正这锅他背定了。
　　骆雪莹看到他就烦，怒道，“还戳在我面前干什么，滚。”
　　助理不等她说第二遍，赶紧消失。
　　事情演变成这样，谁也没料到，两个闺蜜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问，“这个老外到底是谁啊？”
　　骆雪莹将手机扔给两人，两人看了一眼后，纷纷风云变色。
　　闺蜜a捂着嘴巴惊叫道，“真的是这个人？不会吧。”
　　闺蜜b忍不住插嘴道，“这么牛逼的人，怎么会来这……”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拉了下，示意她不要再添乱招惹骆雪莹。
　　果然，骆雪莹一听，立即横眉竖目地道，“你什么意思？我们这怎么了？很低级吗？”
　　闺蜜a立即附和，“是啊，我们这也是上流圈子，怎么就高攀了？你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话，就别说。”
　　“说错了说错了。”闺蜜b自己掌嘴几下，马上转移话题，道，“我就是觉得奇怪，一个那么low的人怎么可能攀上这种朋友。”
　　这话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骆雪莹道，“去查一下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见卓小然走进大堂，谢嘉俊立即迎了过来，目光在她胸口稍作停留后，又移到了她脸上。
　　“整理干净了？”
　　看到boss站在面前，卓小然总有点心虚，赶紧双手将西装递上，毕恭毕敬地道，“对不起，刚才给您丢脸了。”
　　谢嘉俊依然风度翩翩，一手接过西装，另一手放在卓小然的肩膀上，安慰道，“别介意，不是你的错。”
　　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卓小然脸一红，面带赧然地低下了头。
　　见两人频频互动，跟在后面的安可终于按捺不住了，一双眼睛死死盯在安可的手上，扯着嗓子火冒三丈地吼，“禽兽，放开那个畜生！”
　　谢嘉俊的手一抖，卓小然的呼吸一滞，三人之间的气氛迅速凝结。
　　禽兽是谁？畜生又是谁？
　　横竖都被骂了，卓小然简直气笑，这家伙是故意的吧，一定是的！
　　谢嘉俊扬起眉头道，“Pardon？”
　　在安可眼里，谢嘉俊不真诚，做人处事太惺惺作态，是个不折不扣的假善人、伪君子，所以很不喜欢他。见他和自己说话，便十分不屑地哼了声，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谢嘉俊问，“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卓小然在一边拼命给他使眼色。
　　安可肚子里的肠子不打弯，有什么说什么，听他这么问，便大声地道，“不是萧然的错，都是泥地错。”
　　卓小然瞪了他一眼，忙补救道，“不是他的错。”
　　安可，“就是塌地错。”
　　谢嘉俊虚心地道，“请问我哪里错？”
　　开玩笑，职场上的生存法则之一，在公众场合boss就算是错的也是对的。卓小然怕安可把她的boss给彻底得罪了，忙摇头，“您没错……”
　　安可打断道，“塔有错。”
　　谢嘉俊问，“错在哪里？”
　　卓小然内心很是崩溃，脸上还得赔笑，“别理他，他开玩笑呢，您没错。”
　　要是情商不为负，他就不是安可了，只见他一脸坚持地道，“窝没开玩笑，泥就是错了。”
　　谢嘉俊继续问，“那你告诉我哪里错了，我可以改进。”
　　眼见三个人就这么诡异地绕进了一个奇怪的圈子里再也绕不出来了，卓小然急出一头汗，大叫一声，“stop。”
　　于是，两个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移到了她身上。卓小然干咳一声，决定长话短说，用精简扼要的语言总结，“刚才那是个意外，谁都不想发生，我们就别把不愉快的事再无限放大了，好不好？”
　　对此，谢嘉俊表示赞同，于是点头，“好。”
　　卓小然又望向安可，安可一脸傲娇。
　　不说话，就权当默认了，卓小然松了口气。
　　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才转了个身，就听安可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泥明明就是错了。萧然才不是泥地女朋友。”
　　卓小然在心中哀叹一声，大哥，咱不较真了行么？
　　谢嘉俊转过身，没说话，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看他。安可干咳一声，挺起胸膛，不甘示弱地回视。瞬间，两人之间闪现出一片刀光剑影。
　　谢嘉俊瞥了他一眼，说话的语气依然温和，但目光却有些冷，“是不是都和你没有关系。”
　　安可被堵的一时语塞。
　　谢嘉俊是个情商何其高的人，和他pk不是自找虐么？卓小然同情地看了安可一眼，好言道，“我还有工作，要不你先回去吧。”
　　闻言，谢嘉俊转头看向卓小然，用商量的语气，问，“你还能坚持吗？有几个客户我想再见见。”
　　卓小然忙不迭地点头，“不用管我，一切按照您的安排。”
　　谢嘉俊笑了笑，“今天你辛苦了，我会补偿你。”
　　他的笑容就像雪山上的一抹阳光，带着几分温度，不是很暖，却照拂在周身很舒服。看着眼前这个和颜悦色与自己说话的男子，卓小然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被融化了，之前产生的那么一点点怨念早就灰飞烟灭了，忍不住没节操地遐想。还补偿什么，直接肉偿吧！
　　看着卓小然屁颠屁颠地跟在谢嘉俊后面，安可险些咬碎一口白牙。他转身想走，可走了几步，一想到卓小然可能会被谢嘉俊骗走，胸口就如同万马奔腾。一秒钟的挣扎之后，他果断放弃了赌气先走的想法，又大步追了上去。
　　***
　　谢嘉俊贵人事多，总有一堆人围着和他交谈，卓小然就在身边陪着当花瓶，需要的时候陪个酒露个笑，不需要的时候就神游太虚。本来一切好好的，但她无意间目光一转，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安可，于是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安可眼里的怨气太大，想忽略都不行。卓小然被他盯得坐立不安，忍无可忍之下，只好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到底想干嘛？”
　　安可直视她足足三秒，伸出了右手想去摸她的脸，可眼见就要碰到了，他的手和她的嘴唇只有一厘米的距离，突然又停住了。她的脸上有化妆品、汗渍、油渍、酒精、以及各种渍迹混合后滋生出来的细菌……一想到这里，他就打了个冷颤，心中起了最激烈的斗争。主要是刚看见谢嘉俊安抚卓小然，心里羡慕妒忌恨，本想有样学样，也和她调个小情儿，增进下小感情，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厘米的距离却成了天堑壕沟，怎么都逾越不过去。
　　见他表情狰狞地看着自己，卓小然吓了一跳，追问，“你怎么啦？干嘛这样瞪着我？”
　　摸脸杀，本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儿，到了自己这，怎么就成了各种膈应别扭不自然。安可也是想来想去想不通。
　　他憋了半天，最终别扭地憋出一句，“口红颜色不好看。”
　　卓小然当真了，忙翻出手包上的小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不好看吗？我觉得还不错啊。”
　　安可傲娇地又哼了声，“这身衣服没档次。”
　　闻言，卓小然拉着裙摆转了一圈，道，“怎么会？是巴巴里的呢。”
　　安可接着道，“发型真老气，至少老十岁。”
　　哪里老气，都是今年最流行的离子烫，和明星同款，当然她没有明星的气质，可也不至于难看吧。
　　卓小然抱胸，“那你说说，哪里能入你的法眼？”
　　安可的目光像是x光，从上到下把她扫描一遍，然后摇着头说出两个能把人气吐血的字，“没有。”
　　卓小然算是看出来了，他这是鸡蛋里挑骨头，所以怎么看她都觉得不顺眼，于是就没好气地道，“那你说怎么才算美？难道非要顶一个网红脸才算漂……”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可打断，“平时的泥就很漂亮。”
　　平时的她？卓小然不以为然地抿嘴，平时的她不就是一个土穷怂，有什么漂亮的。
　　安可见她一脸冥顽不灵，便道，“按照别人给泥的模式生活，泥觉得很开心吗？”
　　卓小然一怔，“什么意思？”
　　安可指着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谢嘉俊道，“塔在利用泥。”
　　卓小然忍不住为boss辩解，“这怎么能算是利用，我是他的私人助理啊。”
　　“塔和别人介绍说泥是塔女票，还把泥打扮成他女票的样子。”
　　卓小然，“对啊，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泥明明不是塔的女票，为神马要假装？泥怎么不假装窝的女票？”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傻站了一秒钟，卓小然终于反应过来了，试探性地问，“你，你在吃醋？”
　　安可哼了声，“吃什么醋，窝从不喜欢吃醋。”
　　卓小然道，“那你叽歪什么？”
　　安可，“窝不喜欢这个人，塔有问题，泥不能和塔在一起。”
　　真是绕不出去了，卓小然翻了个白眼，道，“我再和你说一遍，他是我boss，这是我工作。”
　　卓小然想到他在骆欧面前几番三次要戳穿自己和谢嘉俊的关系，就来气，于是威胁道，“你要是再乱说，信不信我以后再也不理你？”
　　安可沉默了半晌，突然道，“泥是不是就想做塔的女票？”
　　卓小然被说中心思，脸一红，“要你管！”
　　安可道，“窝没有管泥，窝是提醒泥，则个男人接近泥是有目的的。”
　　卓小然，“我一没钱，二没色，他有什么目的呀？”
　　安可道，“泥长得像他前女票。”
　　卓小然，“那又怎么样？”
　　安可不解地问，“泥为神马要喜欢塔？”
　　卓小然，“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他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安可道，“窝也事业有成，泥怎么不把窝当白马王子。”
　　卓小然脱口，“你们不一样。”
　　安可，“除了长得不一样，还有哪里不一样？”
　　卓小然想了想，道，“就是企业家和暴发户的区别。”
　　安可听了似懂非懂。
　　卓小然只好继续，“他是公司老总，手上项目千千万，跟着他能学到不少东西。可你呢，虽然挣钱多，但整天游手好闲。你看，跟着你我啥也没学到，就连半吊子英语也没改进。”
　　安可，“可是窝有时间陪泥，塔有吗？”
　　卓小然，“……”
　　安可又逼近一步，“窝可以在泥受到委屈的时候，站出来宝湖泥，塔可以吗？”
　　卓小然继续语塞。
　　安可再一次投下重磅□□，“窝能不把泥当成别人的影子，塔能吗？”
　　卓小然被他逼到墙角，安可继续道，“还有，泥那没改进的半吊子英语不能怪窝，要怪泥的智商太低。”
　　卓小然被他一顿炮灰，完全插不上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这就是理工男和文科女的区别，理科男说的句句是逻辑，任你文科女屁话说再多，他也能随时逮着破绽一语中的地击破你防线。
　　卓小然沉默了半晌，道，“我就问你一句。”
　　安可，“泥说。”
　　卓小然，“泥能改掉洁癖、克制住强迫症吗？”
　　安可顿时像被针扎了的气球，砰地一声，爆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十二点，宴会结束，卓小然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装大家闺秀了。就算王子再帅再有钱，灰姑娘也不好当，还不如就做一颗海草来得自由自在。
　　见她一脸疲惫，谢嘉俊道，“你辛苦了。”
　　闻言，卓小然忙挺起腰板，端正态度回道，“为老板服务！”
　　谢嘉俊不知道这句话的典故，却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笑着提醒道，“现在我不是你的老板，是你男朋友。”
　　明知道是假的，但卓小然还是忍不住脸红耳赤心一跳，忐忑地问，“今天晚上我没有拖您后腿吧？”
　　谢嘉俊摇头，“你表现得很好，谢谢。”
　　卓小然又问，“那和骆老板的业务还能补救吗？”
　　谢嘉俊也不确定，“应该能。”最好能。
　　“如果不能签下合同，您是不是就得回美国领罚？”
　　谢嘉俊模棱两可地道，“骆欧的集团会给我们带来第一桶启用金，他的社会地位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可能会成为我们打开中国市场的一把金钥匙。”
　　换句话说，就是不能得罪骆欧骆雪莹。
　　卓小然回想起骆雪莹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就忍不住要吐槽。大学时代，她们宿舍里的四个人背景出身都差不多，都是普通小康水平，长得也都一般，所以整天愤青，总把有爹了不起啊这句话挂在嘴边。现在踏上了社会，才深刻意识到，有爹真的了不起。像骆雪莹这种，别人的终点不过是她的起点，没有一个靠谱的老爸撑腰，她能这么嚣张霸道吗？
　　谢嘉俊见她不说话，便又道，“在这里做生意不容易，人们公事私事不分开。骆先生想把他女儿介绍给我，我只能拿你当挡箭牌，谎称你是我的女朋友，让他断了招胥的念头，请你谅解。”
　　卓小然立即表示理解，“您不用解释，这里的情况我懂的。”
　　谢嘉俊微笑，“我虽然是炎黄子孙，不过，因为从小在美国长大，这里很多事情对我来说，都不熟悉，尤其是人情世故。来了这里后，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做事先做人，所以以后我们一起工作，希望你能够提醒我，多多关照。”
　　卓小然听了很是心虚，说到待人处事，她还不如谢嘉俊呢。谢嘉俊这么说，是给了她十足的面子，人家毕竟是老板，卓小然毕恭毕敬地回道，“您太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职责。”
　　谢嘉俊不想把气氛弄得太紧张，于是摸了摸肚子，语气轻松地道，“说了一个晚上的话，我都没吃过一口饭，现在竟然有点饿了。就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不知道哪里还有东西吃，肯德基麦当劳还开着吗？”
　　“您身处一个不夜城，不管几点都有吃的。”说到这里，她一顿，随即又问，“您没有洁癖吧？什么都吃吗？”
　　谢嘉俊联想到安可，瞬间就笑了，道，“我没有，什么都能吃。”
　　卓小然兴致勃勃地道，“那我带您去见识一下不夜城的大排档吧。”
　　谢嘉俊，“好，我去开车。”
　　两人坐上车，刚点燃引擎，就见一个人影蹿了出来，挡在了他们的车头。卓小然定睛一看，是安可，她扶额暗叫一声，哎呦，怎么把这尊神给忘了。
　　谢嘉俊拉下车窗，安先生的声音传来，“泥门去哪里？”
　　谢嘉俊道，“我们去吃夜宵，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安可傲娇地哼了声，嘴里说不去，身体却已诚实地上了车。
　　谢嘉俊一踩油门，车子开了出去。
　　两男一女坐车里，气氛有些尴尬，卓小然没话找话，问安可道，“刚才怎么不见你的踪影，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安可道，“窝是MR骆的入门嘉宾……”
　　卓小然忍不住纠正，“入幕嘉宾，ru入 mu幕，不是入门。”
　　安可学以致用，“入幕嘉宾，所以塔找窝私聊去了。”
　　卓小然心中好奇泛滥，问道，“私聊什么？”
　　安可道，“泥不是嫌弃窝整日无所事事吗？所以窝打算投资一个项目。”
　　卓小然更感兴趣了，追问，“做什么项目？”
　　安可，“窝准备做一个联盟。”
　　卓小然调侃道，“精神病联盟？”
　　安可郁闷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孤老联盟。”
　　谢嘉俊插嘴问，“你打算开养老院？”
　　安可，“不可以吗？”
　　谢嘉俊笑了，“当然可以。我可以提供你养老保健品，行成一条龙服务。”
　　安可啐了口，“奸商。”
　　卓小然对天一翻白眼，“你不也打算加入奸商行列。”
　　安可立马证明自身清白，“不一样。养老院是福利院，窝这是做好事。”
　　卓小然一脸不相信，“没有好处，骆欧会跟你合作？”
　　安可一怔，显然没想到这一点。
　　谢嘉俊道，“也许骆先生也想做一些慈善事业，提升自己的社会声望。”
　　卓小然问，“这个项目需要多少钱？”
　　安可伸出两个手指头。
　　卓小然问，“两千万？”
　　安可纠正，“两万万。”
　　万万不就是亿？
　　卓小然着实吃了一惊，事实上，不光是卓小然，连谢嘉俊也很诧异。他和安可不熟，不知道他是何来历，一直只把他当做有点天赋的怪人看待。没想到他出口成亿，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不过，他长期居住在美国，深知在那个神奇国度里，总有一些看似平凡，甚至有点神经质的人，实际上却是深藏不露的大富翁。
　　车里安静了片刻，卓小然最终还是爆发了出来，“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啊！花两亿来这里造养老院。”
　　后面一句没出口的，给我多好啊。别说两亿，就是两千万，也能让我从此脱离苦海，活得风生水起。
　　卓小然心潮还未得到幸福，安可接着说了句更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区区两亿。”
　　区区两亿。瞧瞧这话，像样吗？卓小然就跟抽筋了似的，拼命翻白眼，要不是谢嘉俊坐在这里，她现在就想把安可剥光了打劫。
　　卓小然，“你家缺女佣吗？”
　　安可，“不缺。”
　　卓小然，“你缺女秘书吗？”
　　安可，“不缺。”
　　卓小然，“你缺中文老师吗？”
　　安可，“不缺。”
　　卓小然咬咬牙，“你缺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干，吃苦耐劳，品质兼优。”
　　安可脸上一喜，“真的吗？”
　　卓小然毅然点头，“只要你给我钱，两千万，做牛做马我都可以。”
　　安可道，“窝神马都不缺，只缺老婆，这个职位怎么样，泥干吗？”
　　要是换别的土豪这么问，卓小然求之不得，分分钟把自己嫁了，但这个人是安可，龟毛、别扭、傲娇、精神病集一身的安可！即使钱的诱惑再大，深受其害的卓小然也做不到忘掉他身上一切毛病只朝钱看，所以听到他的话，她浑身一激灵，瞬间瘪了。
　　“还是算了。”
　　听了两人的对话，谢嘉俊忍俊不禁，他转头看向卓小然，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不为钱出卖灵魂。”
　　卓小然傻笑两声，暗自腹诽，不是她有骨气，而是安可杀伤力太大，以至于金钱都失去了魅力。
　　安可瞪了眼谢嘉俊，道，“泥把工作辞了，跟窝一起做这个项目。”
　　卓小然立即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要。”
　　“为神马？”安可很是困惑，伸手指着谢嘉俊，问卓小然，“泥不是说跟着他是因为能做项目？窝现在也有项目做，泥肿么不愿意？”
　　卓小然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才想开养老院的吧？”
　　安可点头。
　　谢嘉俊吹了一声口哨，“冲冠一怒为红颜。”
　　卓小然内心很是崩溃，boss，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好么，您老就别来瞎捣乱了。
　　“你想做慈善事业，造福广大人民群众，这个想法是好。不过，”卓小然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劝道，“养老院需要土地，你有吗？需要营业执照，你有吗？还需要政府特许你长居中国的签证，你有吗？”
　　卓小然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条件，安可静静思考了片刻，摇头道，“都没有。”
　　“那你就别瞎捣鼓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话还没说完，就听安可在那霸气侧漏地说了一句，“但窝有钱啊！”
　　所以说，有钱就可以任性，是这个意思吗？
　　就连谢嘉俊这么斯文的人，在听了他们俩的神对话之后，也忍不住喷笑出来，抽个空挡，给予他俩最热诚的掌声。
　　“你们俩是我见过最生动有趣的二人转。”
　　安可问，“二人转是什么？”
　　卓小然懒得解释，便道，“就是两个人一起转圈子。”
　　安可不知想到了什么龌龊的东西，赧然一笑。
　　卓小然叹息，这人真是……
　　说话间，已经到了目的地。谢嘉俊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好后，道，“我们可以一边吃东西，一边讨论开养老院的事宜。”
　　安可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狐疑地问，“哪个饭店这么晚还在运行？”
　　谢嘉俊哈哈一笑。
　　安可下车后四处一张望，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饭店，而是一个很大很热闹的夜市，确切的说，是路边摊组合起来的大排档，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连正常饭店都不看一眼，居然让他去吃路边摊！
　　“窝……”
　　不等他把话说完，卓小然就抢在他前面，“去不去你自便，但我们肯定去的。”
　　说完这句，就投入了夜市中。
　　谢嘉俊同情地看了安可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打车不方便。”
　　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安可咬碎一嘴白牙，经过一连串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还是追了上去。
　　“这里有□□吧？”
　　谢嘉俊脚步一滞。
　　卓小然深吸一口气。
　　见她不说话，安可接着道，“窝爱吃包.皮，你爱吃肉，所以肉都给你。”
　　谢嘉俊嘴角微微一抽。
　　卓小然忍无可忍了，咆哮道，“馒头，馒头，我说了多少次，馒头不是□□。包子皮不是包.皮！！”
　　吼完之后，有那么一瞬间，就像是打通了全身经脉一般通体舒畅。接着她目光一转，看到了不远处的谢嘉俊，以及他脸上不能用语言表达的震撼，刚才那种通透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种世界末日降临的即视感。完了，装了那么久的小家碧玉，被安可一秒破功。
　　安可被她喊得身心俱颤，跑一边去反省人生了，留下喘粗气的卓小然。
　　卓小然瞪着他的身影，咬牙切齿地道，“这家伙不是记忆超好，为什么在包子皮馒头上就绕不出来了呢？”
　　谢嘉俊一语道破天机，“因为他在撩你。”
　　卓小然一怔，下意识的问，“撩我做什么？”
　　谢嘉俊笑了，不答反问，“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安可喜欢自己！这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意识到这一点后，卓小然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怎么说呢，就像是一锅打翻了调味品的汤，五味俱全。先是暗搓搓的一顿窃喜，一个有钱有颜的外国小哥哥喜欢她呢。随后变得兴奋，也许不久的将来不用再为柴米油盐发愁，就连骆欧这样的大老板也要来巴结她。可仔细一想，又瞬间沮丧起来，为什么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爱上自己的土豪，却有心理疾病？之后，就越想越郁闷，千年等一回才等来一个桃花运，结果是一朵有毛病的奇葩。
　　卓小然这辈子没遇到过这么纠心又揪肺的事儿，接受他还是拒绝他，这是一个问题。接受吧，从今往后的每一天，身心都将被掏空一次。不接受吧，有钱就能任性的日子就这么眼睁睁地在自己眼前飞过。不甘心啊！
　　记得，一个月前刚认识安可那会儿，她信誓旦旦地想拜安可为师，说什么嫁豪门不如自己当豪门。但安可真的倾囊相授之后，卓小然的自尊心顿时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竟然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万分悲剧地发现，自己的智商驾驭不了，不是她在玩比特币，而是比特币玩她。她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凭感觉靠运气来下注。本来么，这就是风险投资，所以兜兜转转一圈下来，居然赔比赚多。本以为和股票一样，只要抱住安可粗大腿，他买什么她就买什么就铁定稳赚不赔，后来才发现，人家是王者中的王者，根本不走常人路线，以秒计算的收入是从系统bug中来的。总结一句话，那就是他能赚到的钱，她不一定能赚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想法就是个传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见她站在原地发呆，谢嘉俊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问，“想什么，眉头皱得那么紧。”
　　卓小然道，“boss，我有一个问题，你如实告诉我。”
　　谢嘉俊见她一脸认真，也不由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好，你问。”
　　卓小然，“我是不是很笨？智商低于普通水平？”
　　谢嘉俊扬眉，“谁和你说的？”
　　卓小然，“没人。”
　　谢嘉俊问，“那你为什么妄自菲薄？”
　　卓小然，“以前不觉得自己笨，但是自从认识了安可，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智障。”
　　谢嘉俊看了站在不远处，正饶有兴趣在观看别人炸虾球的安可，了然地道，“不是你笨，是他太聪明了。在美国，我们管这类人叫……”
　　不等他把话说完，卓小然便接口道，“freak。”
　　谢嘉俊点头，“智商高，情商低。因为他们没有社交圈。”
　　卓小然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就成了他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谢嘉俊笑了笑，“那你打算接住他抛来的橄榄枝吗？”
　　卓小然支支吾吾了半天，道，“你中文不错，橄榄枝也会说。”
　　谢嘉俊嘴角笑容扩大，“你在转移话题吗？”
　　卓小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坦白道，“主要是我也不知道。”
　　谢嘉俊，“有一点心动，可又怕hold不住。”
　　心思全被他说中，卓小然脸上一红，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这时，突然有人叫了起来，顺理成章地转移了两人的视线。
　　卓小然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妈，拿着一个长柄杓，正凶巴巴地在驱赶安可。
　　这位仁兄又怎么了？她小心脏一跳，忙三两步走了上去。
　　“滚滚滚。别挡在这里阻碍老娘做生意。”
　　安可被推了个趔趄，幸好卓小然及时赶到，顺手挡了他一把。
　　“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动手打人？”
　　摊主大妈道，“你谁啊你？”
　　安可接得个快，“塔是窝女票。”
　　卓小然用力掐了他一把，“谁是你女票。”
　　安可哼了声，指着谢嘉俊道，“反正不是他女票。”
　　大妈插嘴，“谁来管你们这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走走走，别挡在这里。”
　　卓小然，“你咋那么凶，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大妈没好气，“你这男朋友没法好好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自己说他有病可以，陌生人说就不行，卓小然没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护犊行为，气不过地道，“你才有病，人家聪明着呢。”
　　大妈，“正常人干不出他这事。”
　　谢嘉俊好奇，“他干了什么事？”
　　原来大妈是卖虾球的，在摊位上捏虾球，然后扔油里炸熟了卖。正好端端地做着虾球，突然发现自己的摊位前站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是一个挺帅气的外国小伙子。
　　于是大妈就吆喝了起来，招呼生意。
　　谁知，这人光看不买。不买也就算了，他还要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指点江山。
　　大妈怒气冲天地道，“他一会儿说我这个虾球捏大了，一会儿又说那个捏扁了。站在这里十分钟，把我所有虾球都嫌弃了一遍。我是卖虾球的，又不是艺术家，再说了，手工做的虾球，谁能把每个都捏成一样大小圆扁？”
　　安可，“窝能。”
　　卓小然和大妈异口同声，“你闭嘴。”
　　安可见两人不信，便冒死继续道，“窝真的可以。先把每个虾球的直径捏出来，再按照每个角60°向外扩展，最后再捏出一个20°的弧形，这样就能控制每个虾球一个形状一个大小。”
　　大妈停顿了一分钟，恶声恶气地道，“我就是喜欢做有大有小，你管得着吗？”
　　安可，“管不着。不过，如果按照窝这种方式来做，这样一盆底料，可以做一百二十个，比你现在多做二十个，节省了六分之一。一个袋子卖10个虾球，假设成本是三块，现在能省下五毛。一天假设卖五百份，就能省两百五。”
　　一番话下来，把大妈都说蒙圈了，想让他滚蛋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话锋一转，夸赞道，“小伙子，挺有才啊。”
　　安可大言不惭，“当然，窝是天才。”
　　大概是凡人对天才总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大妈表情360°大转变，话锋一转，道，“来来来，小伙子，我们私下聊聊。”
　　看见大妈油腻腻的手向自己抓来，安可洁癖症分分钟发作，急忙以迅雷不及灌耳之速退避三尺，躲到卓小然身后，道，“窝，窝没空。”
　　大妈伸出大手，一把将他揪了过来，道，“你怎么能没空呢？我和你在这瞎几把半天，客人都跑了好几个，你今天不和我说清楚，就不能走。”
　　安可虎躯一震，他几乎能感受到她手上的千万细菌，正在以光速繁殖，犹如千军万马踏平中原一般侵占了他的身体，以及攻略了他幼嫩的心灵。
　　他忍不住大喝一声，“放手！”
　　大妈吓一跳，扣了扣耳朵，“叫什么叫？”
　　安可双眼充血，这个大妈简直是他的天敌。
　　卓小然在一边看得笑抽，这就叫搬石头自砸脚丫子，她觉得是时候应该让安可受到一些说话不考虑后果的惩罚了，所以干脆双眼看天空，装作没瞧见他的求助。
　　于是，安可只好望向谢嘉俊。
　　谢嘉俊笑着对大妈道，“这是一个逻辑误区，即便多做二十个，也节省不了六分之一，因为这其中还包括了其他的成本在内，而他指的仅仅只是底料的成本。”
　　大妈被绕进去了，问，“什么意思？”
　　谢嘉俊长话短说，“意思就是，您省不了二百五。”
　　大妈看向安可，“是这么回事吗？”
　　安可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谢嘉俊这一招有奇效，大妈立即又拉下了脸，挥了挥手上的勺，骂道，“滚滚滚，别在这里捣蛋，妨碍我做生意。”
　　卓小然蛋疼地看着两人道，“你们俩大男人消遣一个老太太，好意思吗？”
　　安可道，“我的逻辑没错，只是有bug。”
　　谢嘉俊但笑不语。
　　卓小然打断两人，“你们想吃什么？”
　　谢嘉俊问，“这里有什么？”
　　卓小然，“什么都有。烤串、臭豆腐、炸里脊、各种小吃……在中国，你会累死、渴死、烦死、热死、穷死、挤死，就是不会饿死。”
　　谢嘉俊森深有感触，“那就先来几块臭豆腐吧。这个东西，美国吃不到。”
　　卓小然得令后，屁颠颠地窜入了人群中。五分钟后，她捧着热腾腾的臭豆腐，跑了回来。
　　谢嘉俊深吸一口气，“家乡的味道。”
　　安可捏着鼻子，嫌恶地道，“原来你家乡是屎的味道。”
　　卓小然瞪了他一眼，“臭豆腐是臭，但不是屎臭。不懂别乱说。”
　　安可，“哪里不一样？”
　　卓小然，“当然不一样。一个闻着臭，吃着香。一个闻着臭，吃着也臭。”
　　安可道，“泥肿么知道？难道泥吃过？”
　　卓小然一怔，瞬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谢嘉俊站在旁边，一边看两人抬杠，一边吃着比翔还臭的臭豆腐。
　　见安可看向自己，谢嘉俊伸手扬了扬手中的臭豆腐，问，“要不要来一块。”
　　安可用坚定不移的语调道，“窝不吃。”
　　卓小然啐了口，“你又不是没吃过，装什么装。”
　　安可用力哼了一声，“今时不同往日。”
　　卓小然笑骂，“真嘚瑟，还会拽成语了。那你说，到底是哪里不同？”
　　安可斜眼掠过谢嘉俊，男人之间的掠夺……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直以为臭豆腐已是黑暗料理中的王者，但万万没想到，和他接下来看到的相比，臭豆腐只是青铜。他还是图样图森破了，所以对古老的中国餐饮一无所知，在这里，没有最黑暗，只有更黑暗。
　　毛蛋、牛瘪汤、毛豆糕、烤蚕蛹……中国四大黑暗料理，在这个集市上一次性凑齐。
　　一开始，安可还不太能从字面上理解，毛蛋、牛瘪汤、毛豆糕到底是什么，在亲眼所见之后，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捶胸顿足地感叹，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毛蛋，就是半孵化了鸡蛋，蛋壳里的小鸡仔还带着毛。
　　牛瘪，就是牛胃液加上牛胃里没消化的草，加上配菜一起煮成的汤。
　　毛豆糕，就是长毛的豆腐。
　　请原谅他被美国单一的饮食限制了想象，这些食品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在他心目中完全可以和外星生物画上等号。
　　见安可情绪阴晴不定，两人生怕他被刺激成神经病，赶紧一人一边架住他，将他拉离了是非之地。
　　安可一把拉住卓小然，虚弱地道，“答应窝。”
　　卓小然莫名其妙，“答应你什么？”
　　安可，“别吃！”
　　不然，他只要一想到卓小然这张嘴，曾吃过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估计这辈子都亲不下去了。
　　卓小然哪里能猜到短短一瞬间他心中千转百回的心思，忙点头，“放心，我不吃。”
　　安可明显松了口气，这一句承诺仿佛拯救了他的下半生。
　　谢嘉俊看着可观的人流量，不由叹息，都午夜了还这么热闹。
　　闻言，卓小然解释，“这几天正好举办全国美食节，所以会比平时热闹一些。”
　　谢嘉俊，“平时也有大排档？”
　　卓小然，“大排档是每天有的，周末的时候，会一直开到凌晨。”
　　谢嘉俊有感而发，“不夜城。”
　　卓小然，“这里有很多小吃摊位，保证美国没有。走，我们再去逛逛。”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谢嘉俊，“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卓小然腼腆地笑了笑，“我以为您是一个很讲究生活的人，没想到您会和我一起在夜市撸串。”
　　谢嘉俊笑了起来。
　　卓小然不解，“笑什么？”
　　“要说起讲究，我们谁也都比不上他。”
　　卓小然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坐在那边的安可，只见他戴着一副一次性手套，一只手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剪刀，另一只手拿着从烤串上掰下来的鸡爪，正聚精会神地在对其进行二次改造——修指甲。
　　对于一个资深强迫症患者来说，他怎么能允许让一只鸡爪上出现五片长短不一的指甲呢？所以，他用了各种测量方式，在进行目测、手测等多方定位后，最终将每一只爪子上的指甲剪出了同样的弧度及长短。
　　卓小然看着眼前这盘被修剪过的烤鸡翅，心中很是感叹，多么精致的一个……神经病啊！
　　和安可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在刷新她对这个世界的新认知，让她知道人与人之间，是多么的不同。
　　卓小然忙着吐槽安可，殊不知安可心中也是感叹万千，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鸡爪。先不说好不好吃，这看上去就一层皮、连肉都没有的东西，吃点到底在哪里啊？不过，比起另外几个黑暗料理，鸡爪已经算是和蔼可亲的了。
　　见他放下剪刀，谢嘉俊问，“剪完了？”
　　安可四下张望，“萧然呢？”
　　谢嘉俊，“上厕所。”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安可打了个冷颤。
　　谢嘉俊问，“怎么了？”
　　安可，“这里的厕所是噩梦。”
　　谢嘉俊，“为什么？”
　　安可，“只有一个洞。”
　　谢嘉俊耸肩，“看起来对她不构成威胁。”
　　安可摇头，“她太不讲究了！”
　　谢嘉俊不置可否地一笑。
　　安可指着眼前的鸡爪，忍不住吐槽，“你们中国人吃的东西真奇怪。”
　　谢嘉俊耸肩，无压力地从盘中拎起一只烤鸡爪，递到他面前，“试试？味道还不错。”
　　安可毫不迟疑地拒绝，“不，谢谢。”
　　谢嘉俊笑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安可好奇地问，“什么意思？”
　　谢嘉俊，“喜欢一个人，生活就要以她为中心，一切都按照她的喜好来。”
　　安可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
　　谢嘉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安可郁闷，“你都明白了，为什么她还不明白。”
　　谢嘉俊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不是不明白，而是装作不明白。”
　　安可一怔，“什么？”
　　谢嘉俊，“智商180的天才，不应该听不懂我的话。”
　　安可仍然茫然地摇头。
　　谢嘉俊只好把话挑白了说，“她不喜欢你，又不知道如何拒绝，就对你装傻充愣。”
　　安可沉默了半晌，突然问，“她不喜欢我，那她喜欢谁？你吗？”
　　谢嘉俊笑了出来，“你的逻辑很奇特。”
　　“谢谢。很多人都这么说。”
　　谢嘉俊有些无语，显然这个天才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
　　安可见他不说话，于是又道，“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就不能不饶圈子，直接一点吗？”
　　他是理科男，所以从脑袋到肠子都是直的，不绕弯。
　　既然婉转的话他听不懂，谢嘉俊就有话直说了，“你们不适合。”
　　安可，“这是我和她的事，和你无关。”
　　谢嘉俊，“那如果说，我想追她呢。”
　　安可道，“你追不到她。”
　　谢嘉俊，“你也追不到她。”
　　安可，“你不是真心。”
　　谢嘉俊，“你也不是真心。”
　　安可急了，“我是，你不是。”
　　谢嘉俊稳如泰山，“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安可，“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真心？”
　　谢嘉俊，“因为你克服不了你的心理疾病。”
　　“我是有心理疾病，我已经意识到了，而且在治疗中。可是你，Johnny，”安可停顿了下道，“你连你自己有心理病都没有意识到。”
　　谢嘉俊愣了愣，“我有什么病？”
　　安可，“心病。那个和卓小然长得很像的女孩子就是你的病。”
　　没想到自己隐藏这么深的心思竟然被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说破了，谢嘉俊暗自吃了一惊，不由重新审视安可。
　　他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危险的眼神，问，“你怎么知道她的存在？”
　　安可摇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天我的病会痊愈，而你不会。”
　　在这一刻，两个男人势均力敌。
　　***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刚走进办公大楼，卓小然就觉得气氛不对头。大家看到她，自动退避三尺，等她走过去后，又冲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偶然对上的目光中也带着嫌弃和不屑，好像她是多讨厌的人，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似的。
　　到了办公室，没人和卓小然打招呼，连平时和她关系稍好一些的Garry也在其他人的压力下，闭紧嘴巴不敢多说一个字。
　　卓小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刚准备启动电脑，突然发现自己的桌椅被人动过了，再仔细一看，安可送她的变形金刚不见了。
　　这可是她的救命法宝啊，各种文件的翻译，老板行程的机率，预算制作等全靠它一体智能化。所以，卓小然顿时急了，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走到前面的大办公室，大声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变形金刚？就是放在桌子下、电脑主机旁边的那个人工智能。”
　　等了老半天都没人回答，卓小然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这才有人嘲讽地哼笑了一句，“这么大人还在玩玩具。”
　　卓小然本来心情就不好，再被这么一激，立马爆发了，“你又不是我妈，我玩什么你管得着吗？”
　　平时卓小然都很温顺，被她们说几句都忍了，所以今天一上来就发这么大的火，几个人都是一怔。
　　Bobbi被顶撞了，心里不舒服，立即拍桌站了起来道，“卓小然，你什么态度？”
　　卓小然不甘示弱，“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
　　“谢副总裁看到我，还得让三分。你不过就是个新人，凭什么在我们面前这么拽？”
　　卓小然，“那就让副总裁来评评理，你们资格老，就能随便扔新人的东西？尊重是互相的，你不尊重我，凭什么想得到我的尊重？”
　　Tracy在一边帮腔道，“你说清楚，谁扔你东西了？就你那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送我我也不要。”
　　卓小然冷笑，“你不要，是你不识货。”
　　Bobbie，“你怎么说话的呢？”
　　这时，Maria拎着她的Gucci包包走了进来，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子□□味，皱着眉头一瞪眼，斥责道，“干嘛干嘛，一大清早的，把办公室当什么地方了？”
　　Bobbi立即道，“玛丽姐，你来的正好，快给我们评评理。自己东西丢了，还泼我们脏水说是我们扔的，你说有这种人吗？”
　　Maria的眼光望向卓小然，卓小然急忙澄清，“根本不是这样，我……”
　　谁知，Maria对事情始末根本不感兴趣，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不就是一个小玩意，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吗？”
　　卓小然，“我的东西莫名其妙被人丢了，要是换做是你的东西，难道不会着急吗？”
　　“卓小然，你来之前，我们办公室安静和平，你来了后，这里鸡飞狗跳。我告诉你，你东西掉了是你的事，谁让你没看住，请你别影响别人工作。还有，昨天给你的翻译你做好了吗？”
　　卓小然摇头，“你下班前给我的，我没有时间……”
　　Maria打断她道，“那就加班做，干活认真点，别总想其他不切实际的。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不是这么好拿的。”
　　卓小然还想说什么反驳，可Maria已经不打算理她了，径自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将她一个人扔在原地。
　　Garry本来想置身不理，但卓小然这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就起身上前去将她拉到一边，低声提醒道，“现在收垃圾的还没来，应该还找的回来。”
　　一句惊醒梦中人，卓小然顾不上再吵嘴，转身奔出办公室。
　　背后Tracy的声音远远传来，“小三上位，真不要脸。”
　　卓小然心里只想着她的变形金刚，来不及细想这句话的意思。
　　每天清晨，保洁员都会来清扫楼道，所有垃圾都会在九点正式上班前收走，现在离九点只剩下几分钟了。
　　真是出师不利，连等个电梯都迟迟不来，眼看分钟离整点越来越近，卓小然等不了，干脆直接跑楼梯下去。
　　办公楼是不高，可心急慌忙地跑下来，也够她喘一路的。跑到大楼后面的停车场，正好迎面遇上谢嘉俊，谢嘉俊拽住她，开玩笑道，“你走错方向了吧？”
　　卓小然摇了摇手道，“我现在没时间，一会儿再和您解释。”
　　说着，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卓小然拐了几个弯，终于看到垃圾车了，她忙挥手道，“师傅，您等等。”
　　追了大半条马路，终于追上了，司机看见她披头散发地吓一跳，问，“小姑娘，您干吗？”
　　卓小然喘着粗气道，“同事把我的东西当垃圾扔了。”
　　司机问，“什么东西？”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卓小然只好道，“是一台电脑。您瞧见了没？白色的，有点像玩具。”
　　司机，“那是电脑啊。”
　　见他说漏了嘴，卓小然立马敏感地追问，“您瞧见了是吗？千万别打开，这台电脑是我们公司刚研发的新产品，因为辐射超标，所以准备拿去专门的回收部门销毁。您可别贪便宜，回去会影响小孩的智力开发，还会给孩子造成近视眼。”
　　司机一听，顿时吓坏了，忙道，“这么严重啊？那你赶紧拿回去。”
　　说着，从副驾驶的座椅下面把变形金刚拽了出来，道，“我还以为就是一个儿童玩具，没想到……小姑娘，幸亏你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销毁掉，一定得销毁掉。”
　　卓小然将变形金刚抱在怀里，回到办公楼，因为刚才跑了一路，所以模样狼狈。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大家已经各就其位了，没人朝她看去一眼。谢嘉俊在，大家不理她，也没人来找麻烦。
　　但卓小然知道，这事还没完。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卓小然正在赶翻译稿子，这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是谢嘉俊的内线，让她进去一趟。
　　以为是Maria告状，卓小然有些忐忑，在门口磨蹭了五分钟，这才敲门进去。
　　谢嘉俊道，“今早发生了什么事？”
　　卓小然心一跳，急忙解释，“有人把我的东西收走了。”
　　谢嘉俊问，“什么东西。”
　　卓小然不敢说是安可送自己的人工智能，于是，脑筋一转，想了另一个名正言顺的好名头出来，“是学习机。我英语水平不好，所以特地去买了一台，想有空学几个单词也好。”
　　说到这里，她抬头望向谢嘉俊，试探性地问，“公司里有规定不能放私人物品吗？”
　　“这倒没有，只要不影响别人，你什么都可以放。”
　　卓小然低声道，“看我不顺眼的人那么多，不影响也会说影响。”
　　谢嘉俊，“你虽然是我的私助，和他们没有直接工作上的来往，但毕竟都是一个办公室，我希望大家能够和睦相处。”
　　话是没错，可问题是并不是她去招惹别人，而是别人来招惹她，难道因为自己学历不如人，就得忍气吞声吗？
　　卓小然不服，忍不住反驳，“今早是她们联合起来挑事。”
　　谢嘉俊一脸了然，随即又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可是小然，这里是办公室，不是法院，我是上司，不是法官。所以，很多时候，我不能因为公平正义站出来维护你，而只能尽可能的两边安抚。这并不是我偏袒哪一边，而是我的工作职责。”
　　他的意思是不管错在哪方，都各打五十大板，公平教育。
　　卓小然的头垂了下去，那一肚子的话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在她以为谢嘉俊是朋友的时候，现实狠狠地抽了她一个耳光。是谁说的那句话？职场无朋友。
　　谢嘉俊见她神色颓废，立即道，“你别想太多，我只是公事公办，白天在公司，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下班后，我们是朋友。这句话，不光是对你说，对任何人，都一样。”
　　卓小然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但要说她心里一点疙瘩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她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笑容，道，“老板，您放心，我明白的。”
　　谢嘉俊露出个欣慰的笑容，见她鞠躬转身要出去，便又叫住她，“等一下，还有一件事。”
　　卓小然，“什么事？”
　　谢嘉俊，“你有没有登陆过公司的论坛？”
　　卓小然茫然地摇头，她连公司有论坛都不知道，怎么会登陆。
　　谢嘉俊松了口气，叮嘱道，“那就别去，论坛一向是是非之地，面对流言蜚语，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
　　卓小然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谢嘉俊道，“这个周末，骆先生邀请你去他的度假村玩，叫上安可。”
　　对骆氏父女，卓小然没有半点好感，直觉地想拒绝，“可以不去吗？”
　　谢嘉俊道，“我也不想去，可身不由己。”
　　卓小然明白他的意思，她转念一想，道，“如果安可不去，我也不去。”
　　谢嘉俊道，“骆先生没有请我和他，他请的是你。”
　　卓小然指着自己，无比惊讶，“就请我？为什么？我和他又不熟！”
　　谢嘉俊耸肩，“因为他知道请了你，我和安可都会去。”
　　蝴蝶效应吗？卓小然瞬间觉得压力巨大，“如果我不去会有什么后果？”
　　谢嘉俊，“应该没有。”
　　卓小然正想说那就不去，就听谢嘉俊话锋一转，继续道，“最多就是谈不成那笔生意，造成公司上千万的损失。”
　　一听自己要背这么大的锅，卓小然心一惊，忙道，“我去我去，刀山火海我都去。”
　　谢嘉俊笑了笑，道，“好了，你先出去吧。”
　　见卓小然一脸郁闷地从副总裁办公室里走出来，Bobbi忍不住开口讽刺道，“有些人，自以为可以平步青云，最后可别摔下来，摔成个粉身碎骨。”
　　卓小然平时一直是息事宁人的心态，今天突然决定不忍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是这个道理。于是几步走到Bobbi面前，拍着她桌面，喝道，“你说谁呢？”
　　Bobbi吓了一跳，看见红着眼睛的卓小然有点怕了，可又不愿意认怂，硬着头皮道，“我说你了吗？你别对号入座。”
　　卓小然忍住和她互怼的冲动，抿着嘴朝她看了半天，然后露出个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笑容。
　　Bobbi瞪眼道，“你看我干什么？”
　　卓小然道，“你猜刚才老板找我进去做什么？”
　　Bobbi，“我怎么知道。”
　　卓小然道，“老板说，这个办公室里要裁掉一个，问我裁谁最合适。”
　　说到裁员，大家顿时都紧张了，全都悄悄地竖起耳朵。
　　Bobbi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卓小然压了压嘴，道，“谁嘴碎裁谁。”
　　Bobbi横眉竖目地瞪了她一眼，“你！”
　　卓小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地道，“我什么？我又没指名道姓，你别对号入座。”
　　Maria插入两人之间，道，“好了好了，吵什么吵。公司里向来是看能力，要是真遇上裁员，最后会裁谁，大家心里没点数吗？”
　　见大家的目光都望向自己，卓小然无压力地耸了耸肩，有恃无恐地道，“就是啊，心里没数吗？”
　　她现在是谢嘉俊面前的红人，又是特招进来当私助，确实轮谁也轮不到她头上，几个女人气的牙痒痒却也拿她没办法。
　　***
　　卓小然抽空去厕所补妆，不料，背后有一个尾巴一起跟了进来。还以为是谁，转头一看，是Garry。
　　“这里是女厕所，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出去！”
　　Garry道，“我生理上是男人，心理上和你一样。”
　　卓小然啐了口，“别逗了，快点出去，被人看到了又要说闲话了。”
　　Garry道，“我就是来问你一句，你回答了我我就走。”
　　卓小然，“什么？”
　　Garry道，“你刚才不是说会裁员，到底裁谁？”
　　原来是这事。卓小然瘪瘪嘴，“天机不可泄露。”
　　Garry用肩膀撞撞她，“我和你什么关系啊，就透露一下呗。”
　　卓小然没好气，“刚才我被她们欺负，也没见你跳出来替我说几句啊。”
　　Garry道，“唯小人女子难养也，我可不敢得罪她们。再说了，要不是我提醒你，你的玩具还能找回来？”
　　这倒也是。
　　卓小然心软了，便实话实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Garry以为她不肯泄密，眼珠子一转，移开话题道，“你有没有发现今天公司的人表现的有点怪？”
　　卓小然点头。
　　Garry又问，“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卓小然摇头。
　　Garry，“你看了公司的论坛吗？”
　　卓小然，“boss不让我看。”
　　Garry神秘兮兮地道，“卓小然，你出名了你都不知道。”
　　卓小然还是一脸茫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Garry道，“你先告诉我谁被裁员，我就告诉你怎么回事。”
　　卓小然急着想知道怎么回事，便随口搪塞道，“谁都可能会被裁，就是你不会被裁。”
　　Garry眼睛一亮，“真的？”
　　卓小然，“当然是真的。”
　　Garry抱着她亲了下，“太好了。”
　　卓小然一边擦口水，一边催促，“你快说啊，到底怎么了？”
　　Garry，“你昨天是不是单独和谢副总裁出去约会了？”
　　卓小然一怔，“你怎么知道？”
　　Garry不答反道，“我说，卓小然，看不出来你相貌平平，倒是挺有手段的，我们公司最吃香的钻石王老五都被你追到手了。”
　　卓小然，“你胡说什么？是boss要求我陪他去参加宴会的，那是我工作职责好么。”
　　Garry，“我就问你一句，他是以什么身份介绍你的。”
　　卓小然，“女朋友，可是那是假的。”
　　Garry吹了声口哨，“谁相信。”
　　卓小然急了，“真的。骆老板非要将女儿介绍给boss，非不得已才让我冒充他女友，当一下挡箭牌。我怎么可能是他女朋友呢。”
　　Garry，“那他皮夹中你俩的合照是怎么回事？”
　　怎么连着细节都知道？卓小然皱了皱眉，解释道，“那是他前女友。”
　　Garry一脸了然，“前女友刚好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卓小然，你编故事呢？”
　　卓小然跺脚，“我编什么故事，事情本来就这么巧，我有什么办法。”
　　Garry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一切都是巧合，现在也说不清楚了。全公司的人都认定你傍上了副总裁，还撬了他的前女友，是小三上位。”
　　卓小然震惊了，指着自己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傍上总裁，还小三上位？”
　　Garry适时补上一刀，“虽然我也觉得你没这本事，不过人言可畏，说的人多了，原本半真半假的就变成百分之百的事实了。”
　　卓小然怒不可遏，“到底是谁？是谁这么恶劣，在背后中伤我？”
　　Garry耸肩，“这个就不知道了。网上都是匿名的，不过，肯定是我们公司的。你最近得罪谁了？”
　　卓小然没好气地道，“谁也没得罪，但谁都看我不顺眼。”
　　Garry一边叹气一边摇头道，“哎，女人之间的战争，真可怕。”
　　比自己差的，看不起；比自己好的，又要妒忌。
　　卓小然是个急性子，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Garry一把将她拽回来，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昨天一整天boss都不在，你俩晚上去哪里私会，照理说公司里应该没人知道。我说，你是不是昨天在宴会上遇到熟人，正好被抓包？”
　　熟人？宴会上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唯一认识的就是谢嘉俊和安可。安可？卓小然几乎没有怀疑，就直觉将他排除在外了，安可性格虽然奇葩，但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公司上下好几口人，你初来乍到也不是都认识，说不准碰到熟人，你没认出来也很正常。”Garry停顿下又道，“不管是谁，这个人都和你有仇啊。不然不会造这种谣。”
　　卓小然气呼呼地推开他，走出厕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谢嘉俊让她别去论坛，她还是没能忍住，但一打开论坛，顿时后悔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八卦是非之地，而关于她卓小然的帖子霸了整个屏幕。
　　各种爆料，各种八卦，各种内.幕，说得有声有色，把她卓小然描绘成了一个不要脸只认钱极其卑鄙下流无耻只靠男人上位的坏女人。
　　卓小然气炸，这到底是谁在那里造谣损坏她的名誉？造谣者虽然打了码，没有指名道姓，但这码打得太薄，是个人就知道在说谁。难怪今早进公司觉得气氛不对，自己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原来原因在这。
　　越想越气，她嗖的一下起身，气冲冲地推门走进谢嘉俊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道，“你早就知道这事了对吗？”
　　一看她这委屈又愤怒的样子，谢嘉俊就猜出了原由，叹了口气，道，“不让你看，就是怕你生气。”
　　卓小然愤愤地道，“她们太可恶了，玷污我的声誉，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谢嘉俊风轻云淡地道，“都是一些跳梁小丑，不去理他们就行。”
　　他说的倒是轻巧，看见他的反应，说不失望是假的，卓小然平时好说话，但也有她的倔脾气，要不然也不会和前男友搞成那样。
　　她用力哼了一声，“我做不到。”
　　比起她的冲动，谢嘉俊显得更冷静，问，“那你打算怎样？辞职吗？还是打算把工作放一边，在网上和她们撕得头破血流？”
　　卓小然一下子哑口无言，“我……”
　　谢嘉俊道，“他们越是想看你笑话，你就越是要坚强。相信我，冷处理是最好的办法，时间会证明一切。”
　　从理智上卓小然赞同他的观点，但从感情上，她吞不下这口气。她顿了顿，用恳求的语气望向谢嘉俊，“你就不能替我澄清一下吗？毕竟我俩什么事也没发生，是清白的。”
　　谢嘉俊不答反问，“你觉得澄清有用吗？他们会相信我的话，还是会把故事越编越精彩？小然，这世界最难的就是把自己的想法装入别人的脑中。”
　　卓小然不甘心地道，“那凭什么我要受着窝囊气？”
　　谢嘉俊放下笔，向后靠在皮座椅上，一字一句地道，“凭你是我的私助。”
　　听到这句话，卓小然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憋了。是她太傻太天真，把这份工作想的太简单，以为只要跟着老板的领导方阵走就行。直到此刻，这事发生才知道，还要替他挡下所有的枪弹炮药，随时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到了中午，卓小然去餐厅吃饭，本来就没有朋友，现在这谣言一出来，公司同事更是对她退避三尺。不但如此，连茶余饭后的娱乐八卦话题，也是围绕她转。上个厕所，都能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挂在嘴上，她莫名其妙就成了公司的红人，黑红。
　　本来不想去餐厅吃饭，可又怕别人说她做贼心虚，卓小然只能硬着头皮去。谁知，刚拿了食物准备找地方坐下来，就听到临近一桌的人在说，“据说她还流过产，真是不要脸，我们副总裁再怎么会看得上她这样的人，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
　　卓小然脚步一转，朝着这几人走了过去。
　　看到本尊来了，原本说的很嗨的几个人一下子闭了嘴，装作若无其事地埋头吃饭。
　　卓小然脚底生风地走到几人面前，将餐盘往他们面前重重一放，道，“你们认识我么？知道我何年何月何日生，属什么的，什么星座，平时爱吃什么吗？”
　　大概是她来是太凶猛，几个人都被她震慑了，下意识地摇头。
　　卓小然道，“既然你们连认都不认识我，凭什么在这里对我评头论足？网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是白痴吗？网上说吃翔能长智商，喝尿能美容，你们是不是明天就去吃屎喝尿？”
　　“你们不都是985毕业的高材生么？最基本的智商呢？都被狗吃了吗？”
　　“你们不是自诩高人一等吗？还不是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所以拜托你们别自作清高了，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先把自身素质提高了再去批判别人。”
　　卓小然把憋在心中的话一股脑儿地全都倒了出来。
　　几个人被她喷了一脸口水，敢怒不敢言，其中一个实在忍不住，道，“我们又没说你，是你想多了。”
　　说完，大家不管吃没吃完，就端着盘子各自鸟兽散了。
　　卓小然一脸郁闷地站在原地，环顾四周，都是一些在暗地里偷偷看她笑话的。这个公司里就没人看她顺眼，大家都恨不得弄双小鞋给她穿，看她出丑。
　　发了一通火，心里稍微平静了有一点，卓小然深吸一口气，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想找个位置坐下来吃午饭。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路过某一桌的时候，突然有人伸出脚绊了她一下，卓小然失去平衡摔了个趔趄，碗里的饭菜汤汁顿时洒了一地。
　　见她这么狼狈，四周不但没人扶她一把，还都等着好戏，皆是一脸你活该的表情。
　　卓小然扶着桌腿，慢慢地站了起来，转头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缺德的给自己使绊子。结果一回眼，就瞧见坐在不远处的宋静。这个女人，她有点印象，刚入职的时候，就想尽办法刁难她，没想一直到现在还在揪她小辫子，一有机会就落井下石。
　　卓小然走到宋静面前，“刚才你为什么绊我？”
　　宋静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巴，道，“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绊过你？”
　　卓小然道，“明明是你……”
　　宋静打断她，转头问身边的同事，“她说我绊她，你们谁看到了？”
　　同事们纷纷摇头。
　　宋静道，“没有人看到的，就不是事实。”
　　卓小然吃了个哑巴亏，但再在这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更没面子。于是，她咬咬牙，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转身就走。
　　宋静的声音从后面追来，“哎，走后门进来的，这一地的饭菜你不打算收拾了再走？”
　　卓小然的脚步一滞，窃笑的声音尤其刺耳，如同针扎一般。她站了一秒钟，然后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宋静。
　　宋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看我做什么？我有说错么？”
　　卓小然几步走回来，大家见她气势汹汹的，都以为她会打宋静。然而，她只是蹲下来将地上的饭菜捡起来，连盘子带菜一起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了。
　　背后依稀传来几人的说话声。
　　有人问，“静啊，你就不怕她去总裁那里告状。”
　　宋静道，“那就告呗。谢嘉俊要是会替她出头，早出头了。”
　　大家都在笑她，笑她自不量力，明明是麻雀的命，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卓小然加快步伐，大步走进女厕所，用力甩上门锁起来，将这些讨厌的人关在门外。
　　刚才闪得快，身上倒是没被泼到多少，就是宋静这个人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实在太气人。她是谢嘉俊看中招进来的，她们不满意可以去找谢嘉俊，干嘛把气都撒在她头上？别说她和谢嘉俊没有不正当关系，就算谢嘉俊瞎了眼地看上她，那也是她的造化和福气，这就跟买彩票中奖一样，谁运气好谁中，有什么好妒忌的？那人家还有命更好的，一下子投胎成公主王子，要去掉家族给的荣耀光环，也不见得比她能干去哪里。
　　想到这里，卓小然挺起了腰板，能力不一定能培养出来，但是脸皮，总是在逆境中越磨越厚。他们越是讨厌她，想要把她从公司里赶出去，她就越要留下来好好干。
　　她将自己整理干净，然后走了出去，走廊上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宋静。
　　卓小然本想装作没看到她，不想却反而被她拦了下来，“我要是你，早就主动辞职了，绝对不会赖在这里不走。”
　　“可惜你不是我。你放心，不管你们对我怎么冷嘲热讽，我都不会走的。”
　　宋静，“你这女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卓小然，“我得罪你了？还是碍着你了？干嘛追着我不放。”
　　宋静道，“就是看你不顺眼。你以为你穿着几千块的礼服，出入高档宴会，就是人上人了？草根生的总归是草根，再怎么也不会变凤凰。”
　　卓小然狐疑，“你怎么知道我穿几千块的礼服？昨天你也在宴会？难道在网上毁谤我的人是你？”
　　宋静将头一抬，“是我又怎么样？”
　　卓小然怒道，“我和你什么怨什么仇？”
　　宋静道，“骆雪莹是我的朋友。像谢嘉俊这么优秀的男人，就应该配优秀的女人，怎么能插在你这坨牛粪上。”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卓小然气极，“所以你就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这人怎么这样恶劣！”
　　宋静，“恶劣？我只是做了大家都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
　　卓小然，“你就不怕我告诉谢嘉俊。”
　　宋静，“你去说啊？谁信？”
　　卓小然被她这有恃无恐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打她一顿。
　　可宋静根本不畏惧她，嚣张地伸手推开她，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卓小然用力跺了跺脚，觉得自己活得实在太窝囊了，正想追上去和她对撕，冷不防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了手臂。她转头一看，居然是安可。
　　安可看到她这么狰狞的表情，不由吓一跳，顿时松了手，“泥泥泥怎么了？”
　　那要干翻宋静的想法也是一股冲动，被安可这么一打岔，瞬间无影无踪，只剩下无穷的委屈。卓小然哇的一声叫了出来，道，“安可，我被人欺负，欺负得好惨。”
　　安可莫名其妙地问，“怎么回事？”
　　“公司里的人都针对我。”
　　安可不解地问，“为神马都针对泥？”
　　她无辜地摇头，“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学历低，又和谢嘉俊走近。”
　　安可顺理成章地道，“既然待在这里不开心，那就辞职吧。”
　　卓小然，“辞职了没钱，谁养我啊？”
　　安可接嘴，“窝养泥。”
　　卓小然抽噎的动作停顿了下，责备道，“别闹了。”
　　安可，“窝是认真的。”
　　卓小然一怔，不可置否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心动的，安可身价无底，只要嫁给他，从此吃香喝辣的，再也不用在生存线上奔波。可是，她很快又想到了他一身的臭毛病，估计两人当不了几天夫妻，就会打破头的。虽然离婚能分到财产，但她好端端就成了离异妇女，名声就不好听了。钱是好东西，可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要是因为钱走上一条歧途，她不乐意。
　　“还是算了吧。”
　　安可眼底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了下去，卓小然见了有些于心不忍，便道，“你先治好心理病，再来谈我们的事。”
　　听她没有拒绝自己，安可瞬间又燃起了希望，他在积极地接受治疗，相信终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卓小然问，“对了，你怎么来了？”
　　安可，“窝来找泥吃饭。”
　　想起刚才在餐厅发生的事情，卓小然就一点胃口也没有了，道，“我和谢嘉俊根本一点暧昧关系也没有，可是他们无中生有的造谣，重伤我的人品。现在公司里的人都把我当成了一个靠男人上位的小三……”
　　安可打断她，“小三是神马？”
　　“就是插足到情侣之间的第三者。”
　　安可道，“泥什么时候和Johnny好上了。”
　　卓小然，“没有！他就是我老板，是她们故意诬赖我，往我身上泼脏水。”
　　安可道，“他们怎么诬赖你？”
　　“在网上发帖子说我和谢嘉俊有不正当关系……”卓小然说了半天，才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安可道，“让Johnny帮你澄清一下。”
　　卓小然无比郁闷，“他不肯。”
　　安可，“为什么？”
　　卓小然，“他让我冷处理。”
　　安可，“为什么？”
　　卓小然烦躁的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安可，“那泥想不想冷处理？”
　　卓小然，“废话。我当然不想，多窝囊啊。就是刚才那个女人，全都是她在背后搞鬼。但我又没有证据。”
　　安可抬头四处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道，“不一定。”
　　卓小然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一个监视器，问，“你有什么办法？”
　　安可单眼眨了下眼睛，道，“等着瞧。”
　　卓小然仍旧一脸莫名。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当天下午，公司的论坛又炸了。
　　先是有人匿名发了一个忏悔的帖子，承认关于卓小然的一切都是自己杜撰出来的，而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妒忌。随即又冒出几个知情者，你一句我一句，没几分钟就把那个帖主给扒了皮。毫无悬念，这个匿名ID是宋静的小号。
　　好戏接二连三的上演，一个视频紧追其后地上传论坛，视频里俨然是宋静趾高气昂欺负卓小然的画面，甚至连两人的对话也被还原得一清二楚。
　　宋静平时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御姐范儿，大家似乎都买她账，可关键时刻还不是墙倒众人推。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毒蝎美人，什么眼红病患者……一时间，整个论坛都被讨伐声给淹没了。卓小然的名誉会不会被洗清是不知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彻底转移开了众人的注意力。现在全公司热门话题都被宋静给全包了。
　　没想到风水转的那么快，之前还耀武扬威的一个人，现在被众人所唾弃。
　　办公室几个女人在那里幸灾乐祸地嘲讽，卓小然听在耳里，乐在心里。宋静这下完全是自己作死，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众人的目标被转移开，卓小然终于松了口气，又可以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小职员了。
　　正在整理谢嘉俊的日常行程，这时手机响了，卓小然低头一看，只见屏幕上跳闪着安可的来电。
　　卓小然心一动，暗道，这仇多半是安可给她报的。怕隔墙有耳，她急忙带着手机溜出了办公室。连厕所都觉得不安全，于是她硬着头皮绕过一段黑漆漆的通道，来到天台，这才敢接通电话。
　　安可的声音劈头盖脑地传来，“肿么样，萧然，对于这个结果泥还满意吗？”
　　他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能不爽吗？要是没有安可，还不知道自己会被黑成什么样子，想到早上刚进公司那会儿，众人异样的目光，她就打了个冷颤。职场如战场，不对，应该说是像后宫争宠，稍不留心，分分钟被整得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卓小然一阵后怕，用力点了点头，道，“很解气。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
　　说复杂了卓小然也听不懂，于是安可简而言之，“黑进系统，盗号，冒充她发帖子，锁定她的IP，让她在三天之内无法登陆无法注册。”
　　太绝了！
　　呵呵，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卓小然在拍手叫好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忍不住问，“他们不会发现是谁干的吧？”
　　安可不可一世地哼了一声，“就泥门公司程序猿的水平，还发现不了窝。”
　　也是。人家安可是世界级的大师！身边有高人相助，人生就跟开了挂一样，酸爽得不得了。
　　卓小然突然想起一事，问，“对了，骆先生邀请我们周末去他的度假村玩，你去吗？”
　　安可不答反问，“泥去吗？”
　　想去又不想去。想去，是想开开眼界，看看有钱人的世界是怎样的纸醉金迷；不想去，因为那个骆雪莹实在是讨厌。所以卓小然很是犹豫，想了半天，也没有答案。
　　安可见她不说话，便道，“窝想去。”
　　卓小然觉得奇怪，“为什么？”
　　安可一本正经地道，“谈生意。”
　　卓小然，“你？谈什么生意？”
　　安可老实地道，“不知道，但可以谈谈看。”
　　卓小然晕倒，“谈生意又不是谈恋爱，怎么还能谈谈看。”
　　安可牛头不对马嘴地接了一句，“恋爱一定和泥谈。”
　　卓小然隔着电话，脸皮莫名一红，啐道，“什么时候学会贫嘴。”
　　安可，“爱上泥的时候。”
　　卓小然严重怀疑这家伙最近是不是在玩段子手，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撩意十足，害的她原本正常的小心肝也开始打起颤。她挥了挥手，道，“行了，我要挂了，还在上班中呢。”
　　安可的声音追来，“等等。”
　　卓小然问，“还有什么事？”
　　安可，“那周末度假村泥去还是不去？”
　　卓小然道，“不去不去不去。”
　　***
　　熬到下班，卓小然刚出办公楼，就被宋静堵在大门口。宋静御姐形象一落千丈，心情和状态都不好，一看就是来找晦气的。
　　“卓小然，是不是你捣的鬼！”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卓小然见她气势汹汹的走来，就头皮一麻，实在不想和她啰嗦，于是就绕过她。不料，宋静不肯善罢甘休，几步追了上来，伸手一把拽住她。
　　卓小然用力挣扎了下，道，“你干嘛？”
　　宋静，“你说我干嘛？”
　　卓小然挺起腰板道，“这里是公司到处都有监视器，你还想重蹈覆辙？”
　　宋静被她说得一怔，随即松开了手，语气肯定地道，“是你黑了我的账户吧。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是你发的。”
　　卓小然当然不会承认，“你别血口喷人。”
　　宋静不依不饶地道，“一定是你。上一次明明没有人把你编入公司员工名单，名单里却有你。卓小然，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说到那件事，卓小然心里确实有点心虚，但嘴里却不甘示弱，反驳道，“我能动什么手脚？我要是有这本事，还用得着在这里看你们脸色？”
　　宋静被噎的一滞，一时间找不到话来辩驳。这事情的始末她自己最清楚，原本是想在背后捅卓小然一刀，让她进不了公司，没想到卓小然第二天照样神气活现地来上班，系统里莫名其妙就多了她这个人。宋静私底下问过人事部的同事，大家都说没有给卓小然录入过，公司里每个岗位的职责分得很细，不是人事部的人就算是总裁也没有权限进入编制系统。这事不会那么邪乎，卓小然一定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方法。只不过她在这里头的角色也不光彩，要真的弄大了追究起来，铁定是吃不完兜着走。不想两败俱伤的话，只能这么算。
　　几天前，骆家摆宴，骆雪莹也邀请了宋静这个闺蜜。只不过宋静背景不殷实，在那种环境下，是属于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角色。本来看着骆雪莹女主光环加身也就算了，毕竟人家的家底她是服气的，不料，不管是从颜值还是能力都不如自己的卓小然居然凭空蹿了出来，甚至连属于骆雪莹这个天之骄女的风头都被她抢走了。
　　看着骆欧把她当贵客一样的招呼，甚至还热情地邀请她去度假村，她就各种妒忌羡慕恨。更让她妒火燃烧的是，她和谢嘉俊走得那么近，谢嘉俊甚至当众承认两人的关系。在她眼里，谢嘉俊不管是人品、外表、还是家底都是一等一的，连骆雪莹她都觉得配不上。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钻石王老五竟然被一头猪给拱了。
　　这女人真是何德何能啊！宋静的心态顿时崩了，更加坚定她要把卓小然赶出公司的决心，于是第二天她就在公司的论坛里发了一个匿名帖，把卓小然说成卑鄙无耻只爱钱的小三，让众人唾弃。
　　刚开始一切都在掌控中，可是后来，事情突然就失了控。她发现自己登陆不了、也注册不了账户，之后又听到大家议论的风向变了，看自己的目光也都带着闪避和厌恶，甚至在背后说她坏话。听要好同事说了才知道，这事又有神展开，有人冒充她在网上发帖，还把有两人对话的监视录像公开了。做了这么多事，没把卓小然赶出去，反而把自己弄了一身腥，这一肚子的邪火正不知道往哪里撒。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卓小然，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她好看。
　　俗话说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卓小然被她瞪的没来由地一阵烦躁，十分不解地问，“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这么针对我？”
　　宋静道，“就是看你不顺眼。”
　　卓小然，“那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顺眼？”
　　宋静道，“滚出公司。”
　　就算再好脾气的人听了也会发怒，卓小然冷笑，“就算你滚了我也不会滚。”
　　对于宋静来说，这话无疑是挑衅，她阴测测地扔下一句狠话，“那就走着瞧。”
　　卓小然不甘示弱，“谁怕谁。”
　　***
　　本来早就该回家了，但被宋静纠缠一会儿，所以耽搁了时间。随着人流，卓小然好不容易挤上地铁，还没站稳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程西溪打来的。
　　“小然，你现在在哪里？”程西溪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促，还有一丝不安，不像往常那个万事皆在把握中的大姐大。
　　卓小然不明所以地道，“我还在回家路上。”
　　程西溪，“家里有点事，你快点回来。”
　　卓小然见她欲言又止，便问，“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程西溪停顿了下，继续道，“就是有人来家里找你。”
　　能明显感受到她的紧张，卓小然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谁啊？安可吗？”
　　“不是。是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程西溪压低声音，补充道，“是一个你和我都得罪不起的人……这里说话不方便，总之你赶紧回来！”
　　卓小然被她说的心痒痒，跺脚道，“到底是谁？你倒是说啊。”
　　程西溪没回答，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卓小然心中写满了疑问，还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她这个室友平时做事沉稳，从没有今天这样心慌意乱的，家里肯定来了一位不寻常的客人。可那会是谁呢？

　　☆、第80章 第八十章

　　家门一开，程西溪就迎了上来，双手紧紧握住她的，道，“你终于回来了。”
　　卓小然不解地问，“怎么了？到底是谁找我啊？”
　　程西溪朝里面努了努嘴，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说了一句自求多福，就闪一边儿去了。
　　卓小然顾不得换鞋，直接走了进去，只见厅里有两个陌生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坐着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脖颈间戴着一条名贵的珍珠项链，身着一套得体大方的时装，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从韩剧里走出来的贵妇人。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茶，估计是程西溪泡的，茶水早已凉透了，却丝毫未动过。她身后坐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色的西装，一脸不言苟笑的样子。
　　卓小然心中咯噔一下，以自己常年看总裁文的经验来说，这个女人十之八九是谢嘉俊的母亲。于是，她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伯母，您好。”
　　中年贵妇还没回答，她身后的跟班就双眼一瞪，插嘴道，“伯母也是你叫的？”
　　卓小然脸上笑容一僵，看这神态口气，来者不善啊，难怪程西溪在电话里的声音会这么诚惶诚恐。
　　本来对贵妇还有那么一点敬畏，现在只剩下了不爽，有钱了不起啊！卓小然哦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不叫伯母，难道叫小姐姐？”
　　听出来她话语中的调侃，男人皱起眉头指着她，“你……”
　　“好了，荣叔。退下吧。”中年贵妇在一边干咳了声，打断两人的对话，荣叔见主母发话了，也不敢再多话。
　　中年贵妇直接了当地表明了身份，“我是Johnny的妈妈。”
　　果然，被言中了。
　　卓小然悄悄打量谢母，和谢嘉俊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她的棱角分明，显得有些欺凌。相比之下，谢嘉俊就和蔼可亲多了。
　　“那么，您为什么来找我？”
　　谢母道，“听说你和Johnny在谈恋爱。”
　　卓小然摇手否认，“您这是听谁说的，都是谣言。我和他清清白白，连手也没有拉过，他只是我的老板。”
　　谢母抬头望了过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卓小然，半晌后说了句，“真的吗？”
　　到底姜是老的辣，卓小然被她这凌厉的一眼看得心脏砰砰直跳，那么一瞬间，还真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谢母抬起右手做了个指示，见状，荣叔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本和一支笔，恭恭敬敬地放到她面前。
　　谢母简单粗暴地道，“你说个价格，然后拿着钱离开Johnny。”
　　没想到这一幕在电视里看了无数遍，有一天竟然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卓小然觉得很不真实，于是指了指支票，又指指自己，狐疑地问，“您的意思是，要给我钱？”
　　谢母点头。
　　卓小然又问，“多少钱都可以？”
　　谢母，“只要你辞职并且离开谢嘉俊。”
　　卓小然试探性地问，“那我要一百万也行？”
　　谢母不知是不屑和她说，还是懒得废话，爽快地拿起笔直接在支票上写了个数字，并且签字盖章。
　　卓小然接过一看，不由瞪大了眼睛，支票上有一百万。
　　“能兑现？”
　　谢母点头。
　　你瞧，钱，它有时候来的就是那么容易。
　　谢母以为卓小然就这么简单被打发了，一秒钟也不想在这个破烂地方多待，便想起身。这时，只见卓小然一手捏着支票的一角，撕拉一声将它给撕成了两半。
　　谢母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个貌似天真的女孩并没她想象中的好对付。
　　就在大家都以为卓小然视金钱为粪土、打算坚守她的爱情之际，却听她在那边问，“那两百万呢？可以吗？”
　　原来是嫌钱少！谢母眼中顿时露出一丝鄙夷，虽然看不起她坐地起价的行为，却又不想做和她讨价还价自掉身价的事，于是就重写了一张支票。
　　卓小然喜道，“没想到两百万也可以。”
　　谢母将支票扔在桌子上，语气也不再客气道，“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谁知，卓小然拿起支票看了看，又把它给撕了。
　　见两人目光望过去，卓小然立即态度端正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两百万好像也少了一点哈。”
　　谢母不想和她纠结，拿了一张签名盖章的支票甩给卓小然。
　　卓小然想也不想，拿起钢笔在上面写了一个1，又一连在后头画上了八个0，然后将支票推回给谢母。
　　谢母看了脸色一黑，脸上明显很不高兴，只不过修养让她没有破口大骂，但她身后的荣叔却忍不住斥责道，“卓小然，别得寸进尺。”
　　“太多了吗？”卓小然瞪大眼睛，摸了摸头皮道，“不好意思，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多写了一个零。就七个零好了。”
　　荣叔道，“你知道七个零是多少？”
　　卓小然扳了扳手指头，道，“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七个零，就是一千万。”
　　分手费要一千万，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荣叔警告道，“别过分了。”
　　“我要一千万很过分吗？你们儿子的身价应该不值一千万吧。”
　　荣叔还想说什么，却被谢母阻止，谢母道，“Johnny的身价是不值一千万，但关键是你不值一千万。两百万，多一分都不会给你。”
　　卓小然道，“两百万很多吗？”
　　谢母道，“不多，但你在我眼里，只有这个价。”
　　卓小然笑了笑，“有钱就是了不起，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自尊。”
　　谢母道，“等你有钱了，我们再来讨论这个话题。”
　　卓小然，“那就等你学会尊重别人了，再来和我说话。”
　　荣叔一拍桌子道，“卓小然，你别太过分。”
　　卓小然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哎呦，怎么着，你们还想动手打人啊？”
　　谢母伸手制止荣叔，“你说，你想怎样？”
　　卓小然，“不想怎么样。首先，你要搞清楚，我和谢嘉俊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我们没谈恋爱，想演韩剧当恶毒母亲至少先要搞清楚状况吧。其次，我勤勤恳恳战战兢兢地工作，我招谁惹谁了，非要我离职？第三，别动不动拿钱侮辱人，现在社会仇富心理那么严重，要是把您刚才说的那段话放网上去，不知道您会不会被网友人肉。”
　　荣叔，“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夫人？”
　　卓小然，“不敢。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荣叔，“那我也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卓小然，“什么敬酒罚酒，你们是黑社会吗？”
　　谢母道，“没想到你还挺伶牙俐齿的。”
　　卓小然厚着脸皮当补药吸收了，“谢谢夸奖。”
　　谢母话锋一转，又问，“你知道Johnny为什么会在茫茫人海中找上你？”
　　卓小然，“因为我长得像他前女友呗。”
　　谢母一怔，随即又道，“既然你知道这一点，那你也该知道你们的相遇并不是偶然。”
　　卓小然，“什么意思？”
　　谢母道，“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是Johnny先找上你的不是？”
　　这下轮到卓小然愣忡，仔细回想一下，好像真的是。就说茫茫人海中遇到总裁的机遇是多少？偏偏总裁的前女友还和自己很像，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谢母看着她的表情，继续道，“你甘愿当别人的替身吗？”
　　卓小然，“不甘愿。”
　　谢母还想说什么，这时卓小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前提是我爱他。可我又不爱他，充其量只是对他有好感。您看，绕了个圈子又回到始点，我说伯母您就省省力气吧，在这纠缠我没用。我和谢嘉俊只是老板职员的关系。您要再纠缠下去，没准就真会发生什么了。”
　　大概是觉得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谢母站了起来，道，“最好是这样。”
　　临走出门钱，她又停了下来，“有一句话，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要说。你和Johnny的前女友相比，不管是学历还是人品，都是云泥之别，然而就是那样一个人，我们也没有接受。”
　　言下之意，卓小然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们这样的世家你高攀不起。
　　说完后，就带着她的跟班，头也不回地走了。
　　卓小然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桌子前早就凉透的茶三两口喝到底，卧室房门打开了，程西溪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四处环顾一番，问，“他们走了？”
　　卓小然嗯了一声。
　　见她一脸郁闷，程西溪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刚才我都听到了，借你靠靠，想哭就哭。”
　　卓小然道，“哭毛啊。我和谢嘉俊又不是真在谈恋爱。”
　　程西溪道，“我知道，但她不知道。”
　　卓小然道，“切，有钱了不起，动不动用钱砸人。”
　　程西溪道，“说实话，我还挺佩服你的定力，要换我的话，肯定没这么镇定。”
　　“有什么好怕的？”
　　“她是谢嘉俊的母亲啊！”
　　“那又怎么样？”
　　程西溪道，“你该不会还不知道谢家的来头吧？”
　　卓小然摇头，“谢家有什么来头，我只知道谢嘉俊是我们公司的副总裁。”
　　程西溪啧啧摇头，“所以无知者无畏。”
　　说完，便将谢家曾经在香港的影响和之后去美国发展的家族变迁史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卓小然。
　　卓小然听了后，不由吓了一大跳，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程西溪，“你也没问我啊。”
　　卓小然道，“他们会不会找黑社会报复我啊？”
　　程西溪道，“这倒不会，毕竟他们现在主要在美国发展，在中国的土地上还是得收敛一点的。就是你把谢嘉俊的母亲给得罪了，怕她不会放过你的。”
　　卓小然不解，“不放过我什么？我又没和她儿子谈恋爱，真是莫名其妙。”
　　程西溪问，“真的没有吗？”
　　卓小然，“真没有！要我和boss谈恋爱了，我还能混得那么怂吗？”
　　程西溪，“说得也是。不过我相信你，谢母不相信你。”
　　卓小然烦躁地拉了一下头发，“那怎么办？”
　　程西溪道，“要不你找个男朋友，这样不就等于和他们谢家划清界限了吗？”
　　卓小然，“我一时半会去哪里找男朋友？”
　　程西溪道，“要不就找安可吧？”
　　卓小然，“安可？不行不行。”
　　程西溪，“怎么不行？我看行，他颜值高，中文好，关键是有钱。有了他给你保驾护航，谁还敢看不起你？”
　　卓小然沉默了，说实话，她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让我再想想。”
　　程西溪道，“安可不错的，不如就给你爸找个洋女婿吧。”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卓小然答应前去，骆欧很是高兴，一到周末，特地派车来接，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家门口，惊爆了四周邻居的小眼珠。这里方圆十里，都是穷人家的孩子，程西溪混的稍微好点，勉强算个小资，但也摆脱不了月光族的命运。难怪大牌出马，引得众人好奇围观。
　　“卓小然，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傍上了几个大款？”程西溪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调侃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看不出来啊，这个不起眼的丫头，本事见长。她这座小庙都快供不起她这尊佛了。
　　“你胡说什么。”卓小然叱责了声，说实话，这么大排场，她自己也很是受宠若惊。正在迟疑要不要下去，这时，车门被推开了，一个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卓小然定睛一看，从车里出来的人可不就是安可么。只见他上身一件骚粉色系的polo，下面一条白色中裤，脚上一双运动鞋，整个人看上去休闲又时尚。粉色，这种颜色，很少有男人能驾驭，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打成娘炮一列。而安可就是极少数人员中的一个，因为他的皮肤白皙，发色浅金，身材修长，脸型优美……总之，那些西方人在视觉审美上的优越感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粉色穿在他身上，不觉得娘，反而显出腔调，甚至还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风骚，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就想多看上几眼。
　　程西溪趴在窗口吹了一声口哨，“亲，你的白马王子来喽。”
　　卓小然被室友无节操地调侃，脸上一红，啐了口道，“去，别胡说。”
　　程西溪耸肩，“你不要给我。”
　　卓小然，“不给。”
　　这时，安可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萧然，你都准备好了吗？”
　　在他仰头的那一刻，阳光照入他眼底，映出了天空的颜色，湛蓝纯净。卓小然突然就不淡定起来，再加上程西溪在一边调侃，有一股电流波撞击了她。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心动的感觉了。
　　程西溪推了她一把，“快去，还愣着做什么？”
　　卓小然如梦初醒，转身窜了出去，等走到楼下，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好好打扮过，这样子去会不会丢人。
　　见她转身，安可忙一把抓住她道，“萧然，泥去哪儿？方向错了。”
　　卓小然道，“我，我还没化妆，是不是显得寒酸？”
　　安可道，“不会，不管泥什么样子，在窝的眼里，都是最可爱的。”
　　“讨厌。”卓小然推了他一把，胸腔里的小心肝又是砰砰一跳，这个请上经常为负的家伙什么时候也学会撩人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坐进轿车，等车门关上，司机一踩油门，汽车呼啸而去。
　　骆欧的度假村坐落在邻省的山区，开过去大概也就半个多小时。
　　车子开进一片很大的停车场，司机停稳后，替两人开门。
　　卓小然一边下车，一边很没出息地在心中感叹，第一次享受劳斯莱斯的待遇，还没过足瘾，就到了。
　　停车场在半山腰上，这里附近的丘林都被开发了，成为了一大片的别墅区。有度假村、有宾馆、有农家乐、也有私人的别墅。
　　卓小然忍不住感叹，现在的有钱人真多，而且也都会享受。星期一到星期五在大城市工作拼搏，周末就去别墅度假感受大自然。
　　“这里真漂亮啊。”
　　听到感叹，安可道，“你之前不是说不来吗？”
　　卓小然哼了声，“我改变主意了不行？”
　　安可问，“为什么？”
　　一转头看到谢嘉俊正往这边走来，卓小然忙一把掐住安可，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故意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因为我想和你多点机会相处。”
　　“真的吗？”安可听了后，顿时喜形于色，一时间忘了去纠结她的手是否干净，按在他衣服上是否会留下黑爪印，头发会不会粘在他肩膀上等等。
　　卓小然点头，“那当然。”
　　这时，谢嘉俊走了上来，道，“小然，我们聊几句。”
　　卓小然还没开口，安可就一把勾住她的肩膀，道，“没什么好说的，现在萧然是窝女票。我爱她，她也爱我。”
　　谢嘉俊望了一眼卓小然，掉头走了。
　　瞪着谢嘉俊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卓小然才回过神，用力拍了安可一下，“喂，我没说过这话吧？”
　　安可，“你没说过，但我能证实。”
　　卓小然，“怎么证实？”
　　安可道，“五乘二乘零等于几？”
　　卓小然，“零啊。”
　　安可又问，“那零乘二乘五等于几？”
　　卓小然，“你把我当白痴了吧？”
　　安可道，“先回答窝的问题。”
　　卓小然，“零。”
　　安可继续问，“五二零是不是我爱你的意思？”
　　卓小然，“是啊。”
　　安可道，“因为5*2*0=0*2*5，而520是我爱你的意思，同理可证，我*爱*你=你*爱*我。”
　　卓小然，“……”
　　目瞪口呆了足足一分钟，卓小然只有给他鼓掌，好强大的逻辑推理，不对，是好强大的脑洞！
　　***
　　在前台办完入住手续，服务生带着两人去看房间，都是最高级的总统套房，一个大阳台外面就是好山好水。
　　等人都走光，卓小然扔下行李，一把拉开落地窗，冲了出去。视野陡然开朗，云雾在山间袅绕，是一个修仙的好地方。有钱人真会享受。
　　还没来得及一一观赏，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是谢嘉俊的声音。
　　“小然，可以进来说几句话吗？”
　　卓小然想到这毕竟是自己的boss，除非以后不想在公司里做了，不然还是得见好就收，于是过去开了门。
　　“我以为你以后都不打算理我了。”
　　卓小然低声道，“您是我老板，我可不敢。”
　　谢嘉俊道，“我是来道歉的，为我母亲的所作所为，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卓小然，“是你告诉你妈妈我们在谈恋爱的？”
　　谢嘉俊摇头，“没有。”
　　“那她怎么会找上我？”
　　谢嘉俊言简意赅地道，“骆家的那个宴会。”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难保哪个客人和谢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卓小然叹了口气道，“当你的助理可真够难的，要刀枪不入才行。”
　　谢嘉俊笑了笑问，“那你还愿意继续这个岗位吗？”
　　卓小然双手叉腰，吹了吹额头前的刘海，厚着脸皮一鼓作气地道，“您给我涨工资。”
　　谢嘉俊道，“涨多少？”
　　卓小然狮子大开口，“至少涨到四位数。”
　　谢嘉俊笑了，“你连两百万都没放在眼里，这么点钱算什么？”
　　卓小然，“两百万是不义之财，当然不能要，而且您母亲那是在践踏我的尊严，不管我是不是和您谈恋爱，都不能收这钱。”
　　谢嘉俊伸手去摸她的头发，“没想到你还挺有原则。”
　　卓小然下意识向后避了下，这只是本能，没有细想。谢嘉俊没料到自己的手扑了个空，不由一怔。
　　卓小然也没想到自己会避开，一时间有些尴尬，赔笑道，“您别打趣我了。总之，麻烦您去和您那高贵端庄的母亲解释一下，我们、我和您之间真的没有不正当的关系。我有几斤几两，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以前有贼心意淫一下，现在是连这贼心都没有了。
　　“你就不想嫁豪门？”
　　卓小然，“豪门？哈哈哈，那是想都不敢想哦。”
　　“那安可呢？”
　　“他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是豪门，他是大款。嫁你等于嫁给一大家子，而嫁给他……”卓小然停顿了下，道，“仅仅只是嫁给他而已。”
　　谢嘉俊哈哈地笑了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卓小然道，“绕了一圈，您还是没回答我，到底会不会给我涨工资？”
　　谢嘉俊道，“这份工作你想长干吗？”
　　卓小然，“当然想。”
　　谢嘉俊道，“那就凭本事说话。”
　　“好吧。”卓小然一脸失望，不过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两人聊了一会儿，门铃又被扣响了，房门一打开就听到安可的声音传来。
　　“要不要下去喝一……”看到谢嘉俊，他的声调立即转了个弯，十分不爽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谢嘉俊不以为然，“小然是我的下属，我来找她说几句话有什么问题么？”
　　安可立即走到卓小然身边，一把勾住她的肩膀，“塔现在是窝的女朋友了。”
　　谢嘉俊扬了扬眉头，长长地哦了一声。
　　卓小然立即挣脱开他，道，“我什么时候答应当你女朋友。”
　　安可道，“可是泥说爱窝。”
　　卓小然更是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过。”
　　安可用英语指着墙壁问，“what is it？”
　　卓小然不想在boss面前显得自己英语水平太臭，于是硬着头皮用英语回道，“Wall。”
　　安可继续指着自己的一只左眼问，“what is it？”
　　卓小然翻了翻白眼，“eye。”
　　安可弯腰拍了拍膝盖，“and this？”
　　卓小然，“knee！安可，你够了没，考我英语呢……”
　　话还没说完，安可就看着她，笑了起来。
　　卓小然一脸懵逼，“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
　　她看看安可，又看看谢嘉俊，只见谢嘉俊嘴角也缓缓上扬，一脸笑意。
　　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吃笑药了？卓小然还想说什么，突然脑中电光雷石一闪，终于也反应过来了。
　　好个wall eye knee，安可，算你狠。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度假村气势很磅礴，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得花好几千，可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说明现在的有钱人越来越多了。
　　三个人在一起行动感觉怪怪的，卓小然各种不自在，只好没话找话，“你们觉得这里怎么样？”
　　谢嘉俊环顾四周，模棱两可地道，“看得出来，骆先生是花了一番心血的。”
　　这就是谢嘉俊，既回答了问题，又没有评头论足，以免得罪人。
　　安可道，“一个酒店豪华与否，主要是看……”
　　卓小然好奇地接嘴，“颜值？”
　　安可，“厕所。”
　　卓小然，“为啥？”
　　安可，“因为厕所是最阴暗的地方，很容易被忽略。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必须有一个能与其想媲美的厕所。”
　　卓小然问，“那怎样才能算得上高端大气上档次呢？”
　　“要有窗户和排风扇，亮堂大气，地上不能有污渍，水池保持干爽，墙壁壁纸不能有脱落或者发霉，通风一定要好，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厕所要有蹲位。”
　　安可杂杂拉拉说了一大顿，把酒保都说晕乎了，睁大眼睛看了三人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们是卫生局来检查的？”
　　“当然不是！”卓小然扶额感叹，大哥，你有看到过机关部门聘用老外的么？
　　酒保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们是老板派来监督的？”
　　谢嘉俊笑道，“我们是骆先生请来的客人。”
　　酒保如梦初醒，忙道，“你们想喝点什么？”
　　谢嘉俊绅士地对着卓小然做了个请的动作，“女士优先。”
　　酒水单上都是一些自己看不懂的名字，怕自己出丑，于是卓小然推脱道，“你先来吧。”
　　谢嘉俊笑笑，“来一杯威士忌。”
　　酒保说了一声好嘞，拿出一个干净酒杯放入冰块，然后倒入酒。
　　见酒保看向自己，卓小然忙道，“给我一杯冰水好了。”
　　酒保又去拿水瓶，同时望向安可，“这位先生呢？”
　　安可的目光在水瓶和酒瓶之间巡回移动，似乎在犹豫喝什么，酒保微笑等待。然而，五分钟过去了，安可还是没开口。
　　于是，酒保只好举起酒瓶问，“您也想来一杯威士忌吗先生？”
　　安可摇头，酒保又拿起水瓶，“苏打水？”
　　安可摆手喝道，“放回去。窝不要，一样都不要。”
　　酒保吓一跳。
　　卓小然以为他洁癖症又发作了，于是干咳一声，对酒保道，“让他去，别管他。”
　　于是，酒保将两个酒瓶放回吧台。
　　安可松了口气。
　　酒保走开后，三人正式开启尬聊模式。
　　谢嘉俊道，“和办公室同事相处得还愉快吗？”
　　卓小然一听，立即直起腰背，“虽然还不能完全融入她们，但我会加油的。”
　　谢嘉俊继续道，“我看过翻译稿，你的英语进步得挺快。”
　　这哪里是她进步，明明就是有变形金刚在一旁加特，卓小然心特虚，偷偷瞄了安可一眼后，厚着脸皮道，“主要是老板教导有方。”
　　谢嘉俊哈哈笑道，“我可没时间教你，看来教导有方的另有其人。”
　　说着，略含深意的目光投向安可。
　　想到刚才那句山寨版的我爱你，卓小然连耳根都一起红了，一口气把冰水喝到底，还是不能降温，于是将玻璃杯推给酒保道，“麻烦再给我一杯水。”
　　酒保又给她倒了一杯，顺便问谢嘉俊，“您还要吗？”
　　谢嘉俊伸手盖住杯子，摇了摇头，道，“不，谢谢。”
　　酒保把水瓶放了回去。
　　自从这之后，安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酒瓶，就差没射出两条死亡之光来。
　　卓小然发现了他的异常，问，“你怎么了？”
　　安可咬牙切齿地对酒保道，“给窝一杯威士忌。”
　　卓小然惊讶，“你不是说你不喝酒？”
　　安可不做声，却将手指头捏的劈啪作响，卓小然一脸莫名。
　　谢嘉俊见卓小然询问的目光望过来，也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对现在是什么状态一无所知。
　　卓小然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安可皱着眉头，“没什么。”
　　卓小然看看他，又看看杯子，叫道，“不对头，大大的不对头。”
　　谢嘉俊好奇地问，“哪里不对头？”
　　卓小然，“第一，他没嫌弃桌椅是否干净；第二，他没让酒保用100°高温烫杯子。第三，酒杯上有没有手指印他也没检查。第四，他居然没问这酒是哪里出品，是不是假冒伪劣商品……”
　　卓小然一口气说出七八条，一下子把谢嘉俊给震惊了，半晌后，才道，“你对他可真了解。”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这下轮到卓小然愣忡了，一时间百味俱全。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安可已经走到她的心里去了？不，不光是心中，还有脑袋中，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迹。唉，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说了几句，这时，旁边又来客人了。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骆欧的宝贝女儿骆雪莹。
　　卓小然嘴巴意一歪，顿时没了兴致。
　　骆雪莹在他们对面坐下，斜眼扫过卓小然，在嘴里嘀咕道，“还真来了，皮真厚。”
　　她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刚好让在场所有人听到。
　　这个大小姐是个既讨厌又难缠的角色，卓小然本着惹不起总躲得起的念头，干脆低头喝饮料，当做没听到。
　　骆雪莹见没人和自己接嘴，而且她一来，刚才有说有笑的人，顿时都沉默了，就不由气打一出来。这股野火没地方撒，只能往酒保身上撒。
　　“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本姑娘倒一杯。”
　　酒保不敢得罪老板千金，急忙毕恭毕敬地凑上去问，“您要喝什么，我给您调。”
　　骆雪莹眼珠子一转，然后下巴朝着谢嘉俊那边点了点道，“和他一样。”
　　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安可在那道，“不行。”
　　众人目光顿时转移到他身上，骆雪莹问，“为什么不行？”
　　安可道，“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
　　骆雪莹皱起眉头。
　　见状，卓小然暗地里拉了安可一下，示意他闭嘴。
　　酒保闻着空气中氛围不太对劲，生怕这场火会莫名其妙地烧到自己身上，于是赶紧给骆雪莹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后躲得远远的，明哲保身。
　　骆雪莹拿起酒，晃了晃，却没有喝，反倒是不远处的安可，捏起酒杯一口气把酒给喝了。
　　然后气呼呼地对酒保道，“给我一杯水。”
　　酒保不敢怠慢，立即给他倒了一杯水给他，安可的表情这才松弛下去。
　　从刚才到现在，这家伙一句话也没说，肯定有问题，他到底是怎么了？
　　骆雪莹瞥过谢嘉俊，对酒保道，“没看到谢总的酒杯空了吗？还不快满上，真没眼力劲。”
　　酒保深知大小姐的脾气，她这是一肚子郁闷没地方撒，而自己就是被她撒气的那个倒霉鬼。于是，他二话不说，赶紧拿起酒瓶，要替谢嘉俊满上。
　　谢嘉俊伸手挡住酒杯，道，“不用了。”
　　骆雪莹在那边冷哼，“谢先生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吗？好歹我们两家还在谈生意，就算不做朋友，也是商友吧。”
　　听她这么说，谢嘉俊也不能明着反驳，毕竟一笔生意还没完全落实，所以也只能先忍忍了。
　　于是，谢嘉俊将酒杯推回给酒保道，“麻烦了。”
　　虽然气氛有些低迷，但总算是顾忌了骆雪莹的面子，所以骆雪莹没再说什么。
　　“等等。”这次出声的安可。
　　这家伙又怎么了？
　　安可忍无可忍地一拍桌子道，“泥门是不是故意的？”
　　骆雪莹，“什么意思？”
　　安可指着酒瓶和水瓶道，“我好不容易让这两个瓶子的液体保持一致，你们又来搞破坏。”
　　卓小然愣了一分钟，搜肠刮肚地回想，突然灵感一闪，终于给她想明白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水瓶和酒瓶里的液体是在同一道水平线上的。她和谢嘉俊各自点了一杯水和一杯威士忌后，两个酒瓶的溶液还是基本持平。之后，卓小然又点了一杯水，水瓶就比酒瓶少了几百毫升。而安可的强迫症就此爆发，于是就给自己点了一杯威士忌，好不容易将两个瓶子的溶液持平。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就是骆雪莹。自从她要了一杯威士忌后，安可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水瓶比酒瓶少了几百毫升，弄的他只好再给自己点一杯水。
　　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他刚松了口气，谁知，骆雪莹来了。她点的这一杯酒，让酒瓶又比水瓶少了，接着谢嘉俊又是一杯……他要一口气喝两杯水，才能持平，这还不撑死他。
　　所以，安可爆发了，从口袋里一下子掏出一叠钱，用力拍在桌子上，对酒保道，“酒瓶水瓶都给我！”
　　酒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又不敢得罪客人，只好乖乖地把两个酒瓶递了过去，顺便给了他几个空杯子。
　　安可先将酒平均分配倒入杯子里，再将水加入杯子里，一共分成四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
　　安可喝干四杯酒，松了口气，道，“终于……”
　　他敲了敲空瓶，“不会再有多有少辣窝眼睛了。”
　　卓小然，“……”
　　谢嘉俊，“……”
　　就连骆雪莹也没话了。
　　卓小然见他迅速发红的双颊，担忧地问，“你还好吧？”
　　安可打了个酒嗝，“好，好得很。没东西膈应我，有什么不好。”
　　说着，他摇摇晃晃地跳下椅子，“我去上个厕所。”
　　完了完了，这家伙多半喝高了，连语调都变正常了！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安可还没从厕所里出来，骆欧的私助就过来邀请三人了，说是要介绍一些朋友给他们认识。
　　卓小然是有自知之明，他们骆家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结交的也不是她，而是她身边两座大山。于是她忙对谢嘉俊道，“您先去，我去看看安可。”
　　谢嘉俊点头。
　　卓小然目送boss离开后，转身去了厕所。
　　男厕所大门紧闭，卓小然敲了敲门，问，“安可，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答，卓小然又问了一遍。
　　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里面好像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有些着急了，连续拍门道，“安可，你没事吧？你快回答呀，不然我进来了！”
　　还是没有回答。
　　卓小然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咚的一下踹开门，跑了进去。
　　男厕所和女厕所格局差不多，一共四个小隔间，卓小然一个个推开，最终在最后一个里看到了靠坐在地上会周公的安可。
　　她顿时哭笑不得，这家伙也真是的，不会喝酒还硬撑。
　　卓小然快步走了上去，本想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无奈他分量太重，没把他拉起来反而被他给拖倒在地。
　　她拍了拍他的脸，叫道，“安可安可，你醒一醒。”
　　没有反应。
　　卓小然加重手上的力气，拉大嗓门凑在安可耳边叫道，“安可，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安可被她震得浑身一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眯起眼睛看了卓小然半晌，问，“泥，泥是谁？”
　　卓小然好气又好笑，“我是你妈！”
　　安可摇头，“窝妈妈的眼睛没泥的那么小，脸盘没泥那么大，个子没那么矮，皮肤没那么黑……”
　　哎呦，真是被他气死。
　　卓小然没好气地道，“是的对的没错，我是没你妈好看，行了吧。”
　　话音刚落下，就被安可一把勾住了颈脖，她吓了一跳，叫道，“你干嘛？”
　　安可霸气侧漏地掐住她的下巴，道，“干嘛？蚊子咬你。”
　　啥？？？
　　不给她回神细想的机会，安可的嘴唇就已经贴了上来，两人之间没有纸巾、没有手帕
　　、没有任何缝隙，两张嘴就这么碰到了一起。
　　安可闭起眼睛，用心地体验这个吻，甚至还伸出了舌头，去挑逗她的。
　　虽然，这是接吻的必然步骤，但卓小然还是震惊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张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天哪，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么安可吗？那个对别人口水避若蛇蝎，被沾到一点点，仿佛就会浑身溃烂的洁癖症患者安可？
　　因为太过震惊，导致卓小然忘了自己正在接吻这件事，没有挣扎也没有享受。反观安可，一脸幸福地沉浸在美好的初吻中不可自拔。
　　一个吻结束，卓小然摸着自己的嘴唇，不可思议地道，“你知道你刚才都做了什么？”
　　安可嘴角一扬，露出个天真又有点傻气的笑容，“窝亲了泥。”
　　看来不傻啊，卓小然双手抱胸，佯装生气的样子道，“谁让你亲的？”
　　安可指着自己道，“窝。”
　　卓小然，“我没允许，你就不能亲。”
　　安可道，“可是窝早就亲过你了。”
　　卓小然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个所以然，问，“什么时候？”
　　安可道，“有一天在泥的家。”
　　卓小然一脸狐疑，“真的吗？你不是有洁癖吗？不是嫌别人的口水脏吗？”
　　安可道，“所以窝就放了一条手帕在你嘴唇上。”
　　卓小然无语，“这还叫接吻吗？”
　　安可看了她一秒，然后凑近脸，又一次地吻住了她的嘴唇，细细地品位其间的甜蜜。
　　一开始卓小然还有镇守营地的打算，可是之后，也被他融化了。那一股淡淡的酒精味，还有男人的味道，让她一颗心不安分地砰砰直跳起来。
　　安可压低了声音，问，“这样算是接吻吗？”
　　卓小然被他问的不好意思，脸红耳赤地打了他一下道，“讨厌。”
　　安可问，“泥是讨厌窝的人，还是讨厌窝的吻？”
　　“笨蛋！”卓小然用力推开他，站了起来，转身跑出了厕所。
　　安可一脸懵逼地坐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讨厌人还是吻？
　　***
　　卓小然一口气跑到大堂，所有人都在那里，骆欧在带他们参观自己的大手笔。
　　谢嘉俊听到喘气，转头一看，来的人是卓小然。只见她脸上红扑扑的，像一个大苹果，健康又自然，和那些浓妆艳抹的精致女孩完全不一样。虽然这个下属笨笨的，做事也不给力，但能给他带来好心情。可能是因为他的这个社交圈里，人人都是精英，牛逼的人接触多了，就会产生厌烦感，类似于审美疲劳。偶然见到一个平庸的人，反而觉得真实可爱有趣。毫无疑问，谢嘉俊对卓小然就是这种感觉，心血来潮时相逗一逗，甚至谈恋爱都可以，但娶回家里去，那就没门了。
　　他扶正跑过头的卓小然，问，“你去哪儿了？”
　　卓小然喘着气道，“去找安可。”
　　谢嘉俊问，“那找到了吗？”
　　卓小然，“他喝多了，在厕所里睡觉。”
　　谢嘉俊，“你怎么不陪他？”
　　卓小然一想到刚才那个吻，脸又红了，一跺脚，道，“才不要陪他这个色狼。”
　　谢嘉俊挑起双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就算她不说细节，他也能从她这娇羞的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来。不过话说回来，安可也够墨迹的，要换了他，早就有所行动了。该出手时不出手，就等着被别人骗走。
　　骆欧正得意洋洋地给别人介绍他出大价钱买下来的名著油画，一抬头，看到安可来了，便笑着招呼他过来。
　　“这位安可先生，可是年轻有为，是行业的翘楚。我骆某人是三生有幸，才能邀请到他，”一顿恭维之后，他话锋一转，又道，“安可先生，来看看我去年在欧洲买的名画。”
　　安可的脸还有些红，头还有些晕，不过这些不舒服在看到卓小然后，都不成问题了。他走到卓小然面前，“泥真的讨厌窝妈？”
　　见他当众问这种问题，卓小然立即跺了跺脚，“我讨厌你妈干什么？”
　　安可道，“那为什么在蚊子咬了泥之后，泥要跑掉。”
　　卓小然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心情又开始沸腾，他没看到这么多人在吗？也幸好他那奇奇怪怪的中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听懂的。
　　骆欧见自己完全被忽视了，心中的不爽不是一点两点，可谁让安可比自己有钱呢？是找来投资入股不二人选，所以不敢得罪，这口气只能先忍了。
　　于是，他好脾气地问，“安先生，我在和您说话呢？”
　　安可眼中这才看到骆欧，道，“您说什么？”
　　骆欧指着挂在墙上的名画，问，“您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闻言，安可扫了一眼过去，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假的。”
　　骆欧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四周的人也都窃窃私语起来，要知道骆欧花了几百万，这才从收藏家那里买来这一幅画，他在商业圈里为此都得意了好久，万万没想到现在却被说是假的。
　　这要换了别人，骆欧早让他滚了，可偏偏眼前这个冤大头不好得罪，于是他克制住脾气，皮笑肉不笑地道，“您看错了吧。这明明是真迹。”
　　安可道，“这幅画是维米尔的名画，叫做倒奶的厨娘。”
　　骆欧一怔，下意识地点头，道，“是的，没错。”
　　安可道，“真迹上的厨娘是没有带耳环的。”
　　听他这么说，众人的目光立即转移到了画像上，画中的女人右耳上明显戴着一颗珍珠耳环。
　　骆欧心中咯噔一声，只希望安可在寻开心，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地道，“您开玩笑吧。”
　　安可一边摇头，一边问，“您去过维米尔的故乡吗？”
　　说到这里，骆欧颇为自豪地点头，“当然去过，我这一幅画就是在荷兰买的。”
　　安可道，“我不是说荷兰。我是说维米尔的故乡代尔夫特。”
　　骆欧顿时尴尬了，他去欧洲也就是走马观花到此一游，买这幅油画也并不是真心喜欢，而是觉得逼格值高，可以回来炫一炫。谁知，今天就遇上了一个行家，要真是假的，那他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他想把话不着痕迹地转移开，谁知，安可根本不看他的眼色，也不按照套路出牌，自顾自地说道，“十七世纪，巫女盛行的欧洲是非常反对妇女带耳环的，携带者一律按巫女被处死。这幅画中所描述的是一个普通妇女，维米尔怎么可能会让她带上耳环呢？所以，这张画十之八九是赝品。”
　　听他说得这么肯定，底下立即有人幸灾乐祸地道，“骆老板，您该不会真的是花了五百万买这张画？”
　　骆欧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姜到底是老的辣，骆欧沉得住气，能对此抱着一笑而过的态度，但骆雪莹却做不到。见自己父亲下不了台，立即站出来道，“你们听他胡诌，这画当然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抽了，卓小然在底下忍不住加了一句，“就和你的胸一样真。”
　　四周安静了一秒后，终于爆发出了哄笑声。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骆雪莹被人笑了，面子上挂不住，顿时拉下了脸皮想要发作。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安可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萧然，窝的头好晕。”
　　卓小然见他晕晕乎乎的，急忙一把挽住他，道，“你喝了半瓶威士忌下去，能不晕吗？”
　　安可，“除了头晕，窝还觉得胃难受，窝想吐。”
　　骆欧生怕他说吐就吐，弄的大家都不自在，忙道，“那您先回房间休息。晚上我会派人送点吃的东西过来。”
　　安可紧挨着卓小然，“窝腿麻，走不了。”
　　这家伙可真会挑时间撒娇发嗲！
　　卓小然对他很是无奈，她转头望向谢嘉俊，请示道，“老板，要是没事的话，我送他回去。”
　　谢嘉俊大度地点头，关心地道，“那你自己小心点。”
　　卓小然换了个位置，从安可身旁走到他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豪气万丈地道，“上来，我背你。”
　　听她这么说，大家皆是一怔，都迫不及待地去看安可的反应。作为一个八尺、不对，应该是九尺男儿，谁会好意思让一个矮了自己一头的姑娘背。所以人们都以为安可会推辞，就算实在身体不舒服，也要先挣扎一番。但事实证明，安可就是一个奇葩，他的一举一动都不随大流。
　　听到卓小然这么说，安可居然一句屁话没有，且动作十分利索地爬上了她的背脊。这个过程一气呵成，惊爆了众人的小眼珠。
　　卓小然背上驮着安可抖了下，调整好位置，然后拉开步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这一幕把大家看的目瞪口呆。
　　行走中的女汉子啊。
　　骆雪莹哼了声，“野女人，真丢脸。”
　　骆欧也觉得这行为有伤大雅，但碍于谢嘉俊的面子，又不能多说，于是干咳了声，笑道，“你这个下属非池中物啊。”
　　谢嘉俊的目光晃了晃，微笑着回答，“是的，比起一些惺惺作态的人，她很可爱。我们身边多太多做作，缺少真诚。”
　　这话也没有特指谁，但骆雪莹听在耳里却觉得格外刺耳，自动对号入座道，“你说谁惺惺作态？”
　　谢嘉俊不予理睬，甚至连目光都没朝她那边瞥去。
　　骆雪莹当然受不了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吞不下这口气，还想再说几句，却被骆欧打断，“好了，别胡闹。”
　　话说另一头，卓小然背着安可回了房间，刚把他扶上床，安可就跳了起来。
　　“又怎么了？”
　　安可道，“没有铺床单。”
　　卓小然回头一看，莫名其妙地道，“铺了啊，这不是铺的整整齐齐的吗？”
　　安可道，“不是窝自己的床单。”
　　卓小然扶额道，“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还能看清楚这是不是你自己的？”
　　安可道，“是本能。”
　　卓小然忍不住对天翻了翻白眼，什么狗屁本能，是折腾别人的本能。
　　安可道，“麻烦泥帮窝铺一下。”
　　卓小然只好忍辱负重，去翻他的行李。
　　“找不到，你带了没？”
　　安可点头，“肯定带了。”
　　于是卓小然又翻了一遍行李包，里面一堆衣服，但还是没有床单被套。
　　安可伸手一指，“那里还有。”
　　卓小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差点吐血，原来是她太天真了，太子爷出行怎么会只带只包包？自己面前的这只包不过是众多行李中的一只。
　　“你到底带了多少行李？”
　　安可板着手指头，如数家珍，“一只放随身替换衣服，一只放梳洗用品，一只放床单被套，一只放……”
　　卓小然立即做了停的动作，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之前和他一起去过杭州，对他的德行深有体会，所以卓小然处惊不变地从行李包里翻出床单和被套。把宾馆里提供的都换下来，再将自家带来的套上去，当她忙活这些的时候，安可就在一边看着，一脸理所应当。
　　卓小然没好气地伸出手，“拿来。”
　　安可，“什么？”
　　卓小然，“钱。我帮你干了那么多，总要有薪酬。”
　　安可听了，就把自己的嘴凑上来，似乎想亲她。
　　卓小然一把推开他，道，“你不是说想吐？”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安可一蹦三丈高，起身后直冲从厕所。
　　隔着墙壁都能听到他吐得稀里哗啦的声音，卓小然深吸一口气，觉得和他这个男神经相处，自己实在淡定不下来。
　　一会儿，没有动静了，卓小然还以为他终于消停了，就听到安可的叫声又隔着门板传来，“萧然，萧然，萧然！”
　　“又怎么了？”
　　安可道，“窝吐到身上了。”
　　卓小然用力敲了敲墙壁，道，“这你不用告诉我，直接洗个澡不就好了。”
　　安可在里头闷闷地哦了声。
　　卓小然道，“哦什么哦，总不见得还要我帮你洗。”
　　安可声音一亮，“阔以吗？”
　　卓小然双颊涨成番茄，“当然不阔以！”
　　安可道，“窝怕一个人洗会发生意外。”
　　卓小然道，“不会，你放心。发生意外我会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
　　安可大着舌头道，“渴死……”
　　卓小然打断他，“不会渴死。”
　　安可还想说什么，卓小然威胁道，“你洗不洗？不洗我走了，谢嘉俊还在下面等我。”
　　安可不敢再叽歪，忙道，“窝洗窝这就洗。”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水龙头的声音，卓小然松了口气，这家伙洗个澡都那么墨迹，也是世间少有。卓小然想给自己倒一杯热茶，结果找来找去，茶包没发现反而倒在抽屉找到了几个避孕套。
　　她一下子就想歪了，脸上又红又烫，宾馆的服务真是周到啊。
　　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可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去，然后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机开始看电视。
　　把各种台都翻了一遍后，安可还是没有出来。
　　卓小然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半小时了，这大男人洗个澡也要这么久？她等了一会儿后，决定过去看看情况，三两步走到卫生间前，用力敲了敲门，问道，“安可？你洗好了没啊？”
　　安可闷哼一声。因为隔着房门，声音有点沉闷，卓小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但听到他有动静，心想没什么事，松了口气。正打算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这时，就听于是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卓小然心脏砰砰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也顾不得敲门，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安可倒在浴缸里昏昏欲睡，花洒还开着，喷了地上到处都是。这是卓小然第一个见证洗澡洗一半也能睡着的人。
　　卓小然忙三两步过去，冒着被喷一头一脸的危险，将淋浴器给关了。她用手抹了一把脸，刚睁开眼睛，就瞧见了不该见的东西。她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松了手，就听耳边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安可又跌回了浴缸里。
　　估计这一下摔得不轻，以至于生生地把安可给摔醒了。
　　卓小然指着他叫道，“你你你你没穿衣服！”
　　安可莫名地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反问，“泥洗澡穿衣服吗？”
　　卓小然一时语塞，跺了跺脚，伸手扯了一块浴巾下来丢给他，然后转身背对着他。
　　背后传来安可嫌弃的声音道，“这不是窝自己的浴巾。”
　　卓小然只好跑出去翻他的行李箱，终于找到一块干净的。她伸手挡在眼前，走回到浴室，随手一挥，远距离扔给他。
　　安可喝高了，反应迟钝，随手一撩，居然没接住。
　　“掉地上了。”
　　“你不会自己捡起来啊？”
　　安可，“脏。”
　　这家伙是真麻烦！和他相处需要一颗强大的心。万般无奈之下，卓小然只好去行李箱里又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这一次是递到他手里。
　　安可伸手接过，然后长腿一伸，从浴缸里跨了出来。
　　卓小然忍不住好奇，还是透过指缝，瞄了一眼过去。他的身材比想象中的好多了，实属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腹部平摊结实，还有几块腹肌，再下去一点……此情此景让她觉得自己浑身一热，好像有点要流鼻血的先兆。
　　“你快围上。”卓小然口是心非地叫道。
　　安可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地捏着浴巾，往腰间随意地一围。
　　卓小然没话找话，以掩饰自己的本性，嚷道，“没酒量就别死撑，你看你喝成这样。”
　　安可道，“都是泥门逼窝的。”
　　卓小然，“是啊是啊，是我们逼你喝的，你真无辜啊。”
　　安可见她转身要走，顿时急了，伸手想去拉她，道，“别走啊，窝……”
　　他走路本来就东倒西歪，不知踩了一个什么，脚底下一滑，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把腰间的那一块遮羞布摔掉了。
　　卓小然听到背后动静，下意识地回头，然后就瞧见一丝啊不挂的安可动作销魂地躺在那里。她哀叹一声，一手拍向自己的脑门，暗道，这家伙是老天派来考验她耐心的逗比吧。一定是的！
　　见她朝着自己走过来，安可虽然人醉，但心不醉，还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借着酒精，彻底克服了强迫症和洁癖。把心一横，把嘴一嘟，就这么吻了下去。
　　卓小然看着他凑过来的嘴，有一个声音在脑中无限循环，嘴巴嘟嘟，嘟嘟嘟嘟，嘟一下你就会来呀……
　　两人本来就干菜烈火，再这么嘴巴一嘟，更是勾起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烈火。
　　卓小然本还想矜持一下，但在男色当前，其他瞬间皆浮云。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卓小然还在会周公，就听到身边传来一个男人的惊叫声。她睁开眼一看，就见安可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仿佛她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泥，泥对窝干了神马！”
　　卓小然淡定地掏了掏耳朵，道，“我还没叫，你叫什么叫？”
　　安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卓小然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安可拉开被窝看了一眼底下光溜溜的自己，然后抬头看看卓小然，一脸震惊地道，“窝门真的做了？”
　　想象中的第一次，应该是自己娇羞地从他臂弯里醒来，被温柔问候晚上睡得好不好。然后在被窝里等着对方送上完美早餐，两人再一起腻歪一个上午，把过去十二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再重温个N遍，美剧里不都是这么拍的么？
　　可是，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两者间的距离总是有十万八千里。
　　卓小然没好气地道，“什么真的假的？”
　　“窝门，窝门俩那个了？”
　　安可喝醉了，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没印象了，但卓小然没有醉，昨天发生了什么，她可是记得很清清楚楚。见安可反复询问，没半点浪漫可言，顿时有点不开心了，冲口道，“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说吧，你想怎么办？是想装作没发生过？”
　　见她脸阴下去，安可顿时急了，伸出双手摇了摇，“当然不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怎么能装作没发生呢？窝，窝想……”
　　卓小然不耐烦地问，“你想怎么样，你就直说，别婆婆妈妈的。”
　　安可一怔，“婆婆？妈妈？”
　　苦思冥想了片刻后，他突然眼前一亮，婆婆不就是他妈妈？所以才叫婆婆妈妈！原来如此，想明白这一层后，他松了口气，立即回答道，“窝妈妈她现在还在美国，不过，窝门结婚的时候，可以邀请她。”
　　卓小然呸了声，“谁说了要和你结婚？”
　　安可道，“刚才泥自己说的，还问候了窝妈妈。”
　　卓小然真是给他气笑，道，“我是这个意思吗？”
　　安可一脸迟疑，“难道不是？”
　　卓小然，“当然不是！”
　　安可，“那是什么意思？”
　　绕了一个圈子，又绕回去了，卓小然真是给他弄得哭笑不得，“我是问你，你想怎么样？”
　　安可想也不想地道，“窝想和泥结婚。”
　　卓小然郁闷，“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安可学着她的语气，道，“那泥看窝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卓小然一下子语塞。
　　安可拉起她的手道，“萧然，窝是真的喜欢泥。泥是唯一一个能让窝一起生活，想一起白头到老的人。”
　　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卓小然缓和了一下脸色，噘嘴哼了声，“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想和你在一起？”
　　安可怔了怔，顿时着急了，“难道泥不愿意？”
　　在看到他那满是失望，可怜兮兮的脸，那一句赌气似的不愿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说真的，卓小然心里也是有一点点心动的，毕竟颜值和家底放在那。她也免不了是个俗人。
　　安可见她抿着嘴巴迟迟不回答，耐着性子等了半晌，又道，“女孩子说不愿意就是愿意，不说话也是愿意。所以，窝就当泥同意了。”
　　卓小然道，“同意什么？”
　　安可理所应当，“窝的求婚。”
　　卓小然用力瞪了他一眼，伸出光秃秃的十指，“那求婚戒指呢？”
　　忘了这茬，幸福来得太突然，所以完全没有准备。
　　卓小然又问，“求婚的鲜花呢？”
　　安可还是摇头。
　　卓小然，“都没有，你还好意思求婚！”
　　安可抓了抓头发，道，“那泥希望窝怎么做，泥和窝说。”
　　“我才不和你说。”卓小然，“什么都是我告诉你，你按部就班地照着做，那你的心意呢？如何体现出来？”
　　安可虽然智商高，情商却不高，所以卓小然这一下是真把他难住了。一想到自己可能连老婆也讨不上了，顿时就蓝瘦香菇。
　　见他哭丧着脸，卓小然道，“你不是很喜欢抖音吗？去问你抖音上的兄弟姐妹啊。”
　　闻言，安可就像是摔进黑洞里的人，陡然找到了一抹亮光。
　　***
　　晚上，骆欧设宴款待。
　　下午安可被骆欧的秘书请去商谈，就一直没回来。晚上还有一个宴会，卓小然在房间里磨蹭了半天，实在拖不了，这才姗姗去迟。本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待一会儿，谁知，她才刚到楼下，就迎面撞上了骆雪莹。
　　真是冤家路窄啊。
　　骆雪莹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那高昂的下巴都快碰到天花板了，脸上写满了不屑和鄙视。卓小然也看不上这个蛮横不讲理的大小姐，可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底盘，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加快了步伐，赶紧离她远点。
　　两人擦肩而过，卓小然还没松下口气，就听她在背后道，“卓小然。”
　　卓小然脚步一滞。
　　骆雪莹道，“你也是来参加我爸的宴会吧。”
　　卓小然没有回头，“是又怎么样？”
　　骆雪莹转身走到她面前，用挑剔的目光审视她道，“你该不会穿这衣服就想参加吧？你不觉得丢脸，我还觉得丢人呢。”
　　来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要带礼服来，现在只好上面穿一件白衬衫，下面一件蓬蓬裙来冲一下场面。虽说化了妆后，看上去俏丽可爱有余，可毕竟端庄大气不足。说实话，在这些衣着光鲜的富人堆里，不管她穿什么都会自卑，这也难怪，人家的起点是她的终点。
　　骆雪莹见她不说话，知道戳中了她的痛处，更加得意，拉了拉她的领子道，“淘宝买的吧？”
　　卓小然拍开她的手，道，“淘宝买的怎么了？”
　　骆雪莹哈哈笑道，“还真被我说中了，难怪给人一种cheap的感觉。”
　　卓小然气的双颊鼓鼓的，正搜肠刮肚找词语想反驳，腰间突然一紧，然后一个熟悉的香水味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她转头一看，果然是安可站在了她的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出现让她浮躁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她是没钱，但架不住她男人有钱啊。哦，虽然两人还没结婚，不过也快了。她皮厚地在那里暗忖。
　　这么一想，顿时又有底气了，她挺起肩膀道，“你才cheap。”
　　骆雪莹冷笑，“我哪里cheap了，你倒是说啊。”
　　一身名牌包裹，确实不好说。
　　卓小然还没开口，安可就已在那里接了嘴，道，“左边眉头比右边高了一厘米，右眼皮比左眼皮浅了，鼻孔左边比右边大了一毫米。还有，泥打的玻尿酸是过期的吗？左右嘴唇不对齐。”
　　骆雪莹嘴角边的笑容一僵。她确实花了大价钱去韩国微调过，纹过眉毛、开过双眼皮，垫过鼻子，还整过嘴唇。可是她找的是最贵最好的医院，回来后，也没人发现，大家见了她都说她越来越漂亮。她一直因此而沾沾自喜。可是万万没想到，安可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原型。
　　安可这人吧，是出了名的毒舌，而且不懂人情世故，有话一定要说出来才觉得舒服，于是他总结道，“窝劝泥还是换一个整容医院吧。不然，这样歪着半张不对齐的脸真的不好。”
　　骆雪莹最讨厌别人说她的鼻子，这是她脸上唯一的败笔，所以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气的不光嘴歪了，整张脸都歪了，她指着安可道，“你，你……”
　　安可拍了拍她的手指头，道，“一半脸已经歪了，另一边脸……保重。”
　　说完，就拉着卓小然绕过他走了。
　　骆雪莹气的直跺脚，“你个死洋鬼子。”
　　卓小然道，“你这样说她，她更恨死我了。”
　　安可道，“窝这是就事论事。塔要是再这么处处为难泥，窝就对塔不客气了。”
　　卓小然好奇，“你能拿她怎么样？”
　　安可道，“删除她那个有两百万粉丝的微博，封了她的ip。”
　　卓小然摇头，“这还不够。”
　　安可挑了挑眉头。
　　卓小然，“把她卸妆后的照片放上去。”
　　安可道，“这种恶毒的方法果然只有你们女人才能想出来。”
　　卓小然做了个鬼脸，然后道，“你和骆先生谈了些什么？”
　　安可道，“窝的人生。”
　　卓小然，“你的人生怎么了？”
　　安可道，“是一个奇迹。”
　　卓小然噗嗤一声喷笑出来，“说这话也不害臊。”
　　安可骄傲地道，“为什么要害臊？塔花了一辈子，窝花了三年，可他的钱还没有窝的多。”
　　卓小然一下子语塞，所以说智商是个好东西，在天才面前，天道酬勤它就是个笑话。
　　“总不见得一个下午你就只聊了自己的过去？”
　　安可摇头，“这倒不是。窝门还聊了聊未来的规划。”
　　卓小然，“说我听听。”
　　安可，“塔说要建造养老院，需要一批智能机器人。”
　　卓小然道，“这个是你的老本行。那你答应合作吗？”
　　安可，“还要再考虑。”
　　卓小然问，“为什么？”
　　安可，“窝不相信骆欧这个人。”
　　卓小然点头，“无商不奸。你还是要小心点，不然骗财骗色。”
　　安可道，“不是。窝可以不出钱，光出技术。”
　　卓小然道，“这年头技术比钱值钱。万一他把你的技术盗去，就没你什么事了。你一定要申请知识产权。”
　　安可道，“萧然，泥这是在关心窝吗？”
　　卓小然，“我们要是结婚，你的钱也是我的，我可不想把钱白送别人，尤其是骆家的人。”
　　安可喜道，“泥这是答应嫁给窝了？”
　　卓小然下巴朝天地哼了一声，“答不答应，只要还得看你表现。”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宴会上，骆欧有心想将女儿介绍给众人认识，于是安排了一场表演。
　　骆雪莹会弹钢琴，选的这一首曲子也十分的高大上，是克罗地亚狂想曲。她一向以女王自称，既然女王要表演，下面必然有一群群演陪衬。骆欧大手笔的请专业人来给她伴奏，搞得很有很气场，确认让人刮目相看。
　　一曲下来，大家纷纷鼓掌叫好。
　　只有安可一脸漠然地道，“很一般。”
　　卓小然好奇，“你也会弹？”
　　安可摇头，“不会。但窝能听出来她弹错了几个音符。”
　　卓小然惊讶，“在这么多伴音之下，你还能听出她弹错建？”
　　安可点头，“难道泥听不出来吗？”
　　卓小然惭愧，“虽然我也学过音乐，但我没有听出来走调。”
　　安可道，“泥学的是什么？”
　　卓小然，“二胡，我爸是二胡教授。”
　　安可道，“二胡是什么？”
　　卓小然道，“一种中国乐器。”
　　见他还是一脸迷茫，卓小然一时说不清，她转头看向台上，道，“看到那个墙壁上挂的吗？”
　　安可，“看到了。”
　　卓小然颇为自豪地道，“那是中国的国粹。”
　　安可还没说完，就听前面传来一个不屑一顾的声音，“什么国粹？这种土得掉渣的不入流的东西怎么能算是国粹。”
　　卓小然抬头一看，又是骆雪莹。
　　骆雪莹，“你会拉二胡？”
　　卓小然，“是又怎么样？”
　　骆雪莹道，“果然和你这人一样又傻又俗。”
　　卓小然顿时炸了，道，“你才又傻又俗，还自命不凡。老实说，你的钢琴弹得真很差劲，要不是背后有乐团给你伴奏，你那几处失误实在太明显了。”
　　骆雪莹脸一红，却死活不承认，“什么失误？你胡说什么？你会弹钢琴吗？”
　　卓小然，“我不会，但我会证明，二胡是国粹，碾压你这三脚猫的钢琴。”
　　说着她就推开两人，走到台上，道，“各位好，我叫卓小然，我要给大家表演。”
　　底下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葱，所以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也没人接嘴。
　　看着一片冷场，骆雪莹在心里冷笑一声，道，“看你一个人怎么唱独角戏。”
　　卓小然本来是凭着一股冲力，跑到台上后，又有些后悔，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能硬着头皮对骆欧道，“骆先生，能借你挂在墙壁上的这把二胡用一下吗？”
　　众目睽睽之下，骆欧自然不会当恶人，于是就大度地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只不过，这是故人所赠，已经有十多年没用了。”
　　卓小然道，“没关系。”
　　骆欧喊人把琴取了下来，因为挂在墙壁上当装饰，琴身上已经落满了灰尘。卓小然将二胡仔细擦干净，然后调试了一下音调，虽然闲置很久，但好在琴弦没有送，音还是很准。
　　卓小然转头对乐团的人说，“我不需要伴奏。”
　　乐团里都是西洋乐曲，说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二胡伴奏，所以指挥巴不得她开口撤下他们。
　　台上一下子清空了，只剩下卓小然孤零零的一个身影，看着有些淡薄。
　　安可看了下四周，觉得自己有必要当这个领头羊捧场，便毫不犹豫地用力鼓起掌来。在这安静的大厅里，掌声突然响起，未免显得很突兀。但紧接着，第二个人的掌声响了起来，这个人自然是谢嘉俊。
　　见安可和谢嘉俊都鼓掌，骆欧只好再次显示自己的风度，也跟着鼓掌。三个巨头都给面子，其他人都跟风拍起手来，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卓小然虽然学了好几年的二胡，但是当众表演也是第一次，心里未免有些紧张。她搬来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停顿一秒后，开始了她的演奏。
　　音乐一出来，四周顿时沸腾了，这个曲子很难不让人新胸澎湃，因为这首曲子正是铁血丹心。
　　卓小然的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从她指间流淌出来的音乐具有感染力，简直可以说是震撼人心。而这首歌选的更是好，可以说是唤回了大部分人心中的回忆，在座每一位上了一定年龄的创业者，谁不曾有过一段穷酸的历史？
　　毫无疑问，和骆雪莹那一曲钢琴相比，卓小然的二胡更深入人心，更能控制人的感情。
　　一曲毕，人们的思绪却还久久不能平复，深陷在回忆中一时回不了神。
　　国粹毕竟是国粹，只要是中华儿女，在中国大地上长大的，都有共鸣，这是钢琴取代不了的。不用比较谁赢得掌声多，不用看谁的气势强大，人们脸上陷入回忆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想到卓小然的风采一下子盖过了自己，骆雪莹不开心地跺了跺脚，叫了声爸爸，“你看，这女人是故意来拆我台的吧。”
　　骆欧心里也很不舒服，本来是想把骆雪莹打造成十项全能的才女形象，万万没想到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但碍于谢嘉俊和安可，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把下面的拍卖环节提早安排上来。
　　拍卖的无非是一些珠宝首饰，骆欧谦逊地说了一堆开场白，无非是自己生意做了这么大，都是靠人民群众的支持，现在到了馈谢大家的时候，所以要将拍卖来的钱成立一个的养老基金，专门救助那些行动不方便且家境困难的老人。骆欧这一招很高明，至少能够收买人心，将来即便开养老院是抱着赚钱的目的，也已先入为主地有了一个良好的口碑。
　　展台上的珠宝让人眼花缭乱，最低开价都要十万，这对卓小然来说，一年不吃不喝都拿不出这个数字。
　　安可见她无精打采，便问，“泥喜欢哪一个？”
　　卓小然违心地道，“都不喜欢。”
　　安可点头，“确实品位很差。”
　　骆欧在旁边听了干咳一声，忍不住开口道，“安先生，这些珠宝都是名家设计的。比如这一枚红宝石戒指，四周大大小小镶嵌了二十颗碎钻。”
　　安可不以为然，“碎钻不值钱。”
　　骆欧笑道，“碎钻是不值钱，但它们仅仅只是点缀，寓意众星拱月。而当中这颗红宝石才是主角，是名贵的鸽血红。”
　　卓小然好奇地问，“什么叫鸽血红。”
　　骆欧还没说话，骆雪莹就冷笑了声，嘲讽地道，“这也不知道。”
　　卓小然无压力地耸肩，她一没钱二不感兴趣，不知道也很正常。
　　骆欧责备地瞪了女儿一眼，然后解释道，“红宝石的颜色越深越为上品，一般是呈血红状，但是鸽血红在纯净的红色之中还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蓝，要是不仔细看就注意不到。能被称之为鸽血红的红宝石少之又少，而且大多数是出产于缅甸。”
　　“这一颗多少钱？”
　　骆欧伸了个两根手指出来。
　　卓小然试探性地问，“二十万？”
　　骆欧笑着纠正，“两百万。”
　　卓小然伸了伸舌头。
　　骆欧笑道，“小姑娘，要不要？”
　　卓小然，“要它做什么？”在她眼里，还不如买房买车买吃的来的实惠。
　　骆欧，“当传家之宝。”
　　卓小然忙摇手，自嘲地道，“对我们普通老百姓传家宝有房子就行了。”
　　骆欧爽朗的笑了起来，转头看向骆雪莹，道，“丫头，爸爸买给你做嫁妆好不好？”
　　骆雪莹撒娇似的哼了声道，“才两百万，就想打发我。”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头却早已将其视为囊中之物。
　　这虽然是骆欧安排的拍卖会，但拍卖的首饰却是由不同的客人提供的，这一枚戒指起价二十万，然后以十万为一个单位地向上叫价。
　　叫到一百万的时候，骆雪莹想也不想，就叫了两百万。
　　看她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其他人也都知趣地退让三分，不与她争这个高低了。
　　主持还没三锤定音，骆雪莹就已经一步跨上台，准备去拿那枚戒指了。这时，就听底下传来一个声音，道，“一千万。”
　　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场中一下子哗然。
　　卓小然还在想哪个白痴二缺花两千万买这么个玩意，然后就发现众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自己……不，确切地说，是集中在身边安可的身上。她心中顿时一惊，刚才那个二缺白痴该不会是安可吧？
　　事实很快证明，叫出一千万的人真的是安可。
　　卓小然心道，这人疯了吗？花一千万买这个东西，有那么多钱，何不游山玩水吃香的喝辣的，就算别墅也能买一套了吧。
　　就连骆雪莹也震惊了，瞪大眼睛看着安可，一脸不可置信。
　　主持人问，“还有人比喊价比这位先生高的吗？”
　　人们交头接耳，却没有人接嘴。
　　主持人连着问了三遍，最终一锤定音，这枚鸽血红以一千万高价卖给了安可。
　　骆雪莹和安可不一样，安可的钱是他自己赚来的，想花多少就花多少。而她的钱都是她父亲给的，几百万可以肆意挥洒，但上了千万，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只要父亲不发话，她也不敢贸然喊价，所以只能用妒忌羡慕恨的目光跟随卓小然，嘴里咬碎了一口银牙。
　　主持人邀请鸽血红的新主人上台，安可转头看向卓小然。
　　卓小然一脸莫名，“人家请你呢，你看我干吗？”
　　安可支吾了半天，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
　　卓小然脑筋一转，顿时如同醍醐灌顶，她怎么给忘了，安可这家伙有洁癖啊！这么一想，她不二话，立即跟在他身后一起上了台。
　　戒指的旧主人将首饰交付到安可手上，并且伸出了手想和安可握一下，谁知，安可却站在原地，并没有握手的意思。
　　旧主人很是尴尬。
　　大家都以为是安可太过高傲，不屑与他们为伍，所以连握个手也不愿意。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这枚鸽血红最多也就两百万的价值，却万万没想到有人愿意出一千万，对于戒指的旧主来说，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了。突然多了好几百万的收入，他欢喜还来不及，自然不会计较安可的态度。但只有卓小然知道，不是安可太骄傲，而是他太傲娇，强迫症加洁癖分分钟并发，才不愿意碰陌生人的手。
　　不过，安可怎么想的，大家并不在乎，人们关心的只是这一枚鸽血红卖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价格。
　　见状，主持人立即接过话题，“让我们用掌声欢迎它的新得主安可先生。”
　　底下响起了祝贺性的掌声。
　　主持人道，不料安可却摇了摇头，“窝不是它的新主人。”
　　主持人道，“可您刚才将它买下来。”
　　安可，“是的。没错，窝刚将它买下来。对了，泥能不能帮窝一个忙？”
　　主持人道，“乐意效劳。”
　　安可道，“请泥单腿下跪。”
　　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是主持人已经当众答应了他的请求，现在再拒绝，有些下不来台，于是只好顺着他的话，道，“您可别作弄我。”
　　安可摇头，“窝不作弄泥，窝是真的需要帮忙。”
　　主持人只好把心一横，单腿跪了下来，于是安可又道，“请泥伸出右手，并且手掌向上摊平。”
　　见主持人照做之后，安可便将鸽血红放到了他的掌心上头。
　　然后，他又将目光转向卓小然。
　　卓小然心口一跳，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企图。
　　果然，安可将她拉到主持人面前，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询问道，“卓小然，泥愿意嫁给窝吗？”
　　卓小然头脑轰的一声，底下人们怎么反应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心肺都快炸了。第一次遇到连求婚都要找替身的！
　　安可，算你牛。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这么别出心裁的求婚，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愣忡，大家的目光刷的一下子转移到了卓小然身上，谁都在猜测这个平凡普通的女孩此刻在想什么，会不会抓住这个天赐的机会，就此平地一跃成凤凰。
　　大家都在羡慕卓小然，只有卓小然心中很是纠结，看看安可又看看那闪着亮丽红光的鸽血红，一脸的为难。
　　眼前这个男人吧……颜值是不低。
　　钱也不少。
　　心意也勉强算有。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太奇葩，多了点常人所没有的毛病。爱干净，这本来不算什么，和强迫症结合在一起，便成了大毛病。
　　以自己的脾性能忍受他吗？不过，好像自从两人认识到现在，自己就一直都忍受他。
　　卓小然看着站在跪地炮灰后面的这个一身挺拔正气凌然的英俊男人，再一低头，又被那颗高贵亮丽的红宝石晃着了眼，一瞬间，心中的思绪那叫是百转千回。踩了狗屎运，才遇到这样一个高富帅，要不抱紧大腿，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卓小然知道自己资质平庸，这辈子想靠自己干一点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迹出来，那是不可能的。想要让下半辈子平步青云，唯有抱紧安可这条粗壮的大腿。
　　人无完人，在这个用钱说话以及颜值即正义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钱和颜值不能解决的。而且，他虽有病但她有治他的药，他要吃多少，她就能给他多少。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也许她就是能降住安可的人。
　　想到这里，卓小然脑袋一热，把心一横，嘴里脱口而出，“好，我嫁你。”
　　闻言，安可立即喜形于色，一步走上前抓住她的手，问道，“真的吗？”
　　情急之下，居然忘了关注她的手是否干净。他做好了被拒的准备，毕竟自己身上的毛病不是一丁两点，他有自知之明。但万万没想到，卓小然居然答应了他的求婚。想到自己从此可以脱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顿时开心到爆炸，哪怕是自己编写成功比特币程序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如此喜悦的心情。与此同时，他也松了口气，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卓小然并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姑娘，现在答应了他的求婚，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一个位置的。
　　见他表个白求个婚都那么磨叽，主持人有些恨铁不成钢，接过他的话道，“什么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啦。”
　　说着，便将装着戒指的盒子往安可面前一凑，然后用下巴做了个让他少说多干的动作，这种时候当然是要乘热打铁，把戒指套进去再说。
　　在这关键时刻，安可的情商终于也在线了一把，他居然看懂了主持人的暗示。于是，他高兴地抓住卓小然的手，将红宝石戒指套入了她的无名指。
　　主持人带头发出了最热烈的掌声，这一场求婚就这么毫无悬念地完成了。
　　卓小然虽说答应了，但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短短的一瞬间，她就从一只不起眼的单身狗瞬间变成了亿万富翁的准新娘，能不能别这么狗血？
　　主持人将话筒凑近，调皮地问，“请问这位被求婚的小姐姐，此刻是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
　　当然是觉得人生如风水，说转就转。
　　卓小然看着手指上价值一千万的戒指，正准备发表一通感叹，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于是，她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问，“请问是卓小然吗？”
　　声音是陌生的，就连号码也是陌生的，卓小然一脸莫名，“是我。你是哪位？”
　　那人道，“我姓王，是第九医院的医生，你父亲卓然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请你过来办一下住院手续。”
　　卓小然本来心情愉悦，但一听到医院两个字，头脑顿时轰的一声炸了，忙失声叫道，“我爸我爸怎么了？”
　　王医生道，“好像是被车撞了。”
　　卓小然追问，“要不要紧？”
　　王医生，“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请你立即过来。”
　　卓小然道，“好，好。我这就过去。”
　　说着，还来不及挂断电话就开始往台下走，安可听了个大概，急忙跟在她后头。这画风转变得太突然，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卓小然现在心里只有父亲的安危，根本没去细想自己这行为会不会失礼，更顾不得别人的目光。看见朝自己走过来的骆雪莹，便想也不想地吼道，“走开，别挡我的路。”
　　大概是被她红着眼睛的气势吓到了，骆雪莹到了嘴边的讽刺又吞了回去，脚下情不自禁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道。等卓小然走过去，这才哼了一声，骂道，“土鸡还想变凤凰。”
　　卓小然根本没听到这一句，倒是安可听到了，他回头看了骆雪莹一眼。骆雪莹顿时心脏砰砰直跳起来，没想到安可居然也有这么犀利的眼神，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安可脚步一滞，似乎犹豫了一秒，但随即又转身走到骆欧面前，用不怎么客气的语气道，“不管以前卓小然是谁，现在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如果还想合作，请你管教好你的女儿。”
　　这话当众说出来，骆欧未免老脸一红，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不得不先吞下这口气，道，“让你见笑了。”
　　骆雪莹不敢当面说，却等安可走远了才狠狠呸了一声，“你这个死洋鬼子，神气什么，谁稀奇和你合作？”
　　骆欧斥责，“给我闭嘴，你还不够丢人的。”
　　另一头，卓小然已经径直走到谢嘉俊面前，直截了当地道，“boss我要请假。”
　　谢嘉俊虽然听不到电话内容，但看到她突然脸色大变，料想是有事发生，于是便问，“怎么了？”
　　卓小然急促的道，“是我爸，我爸出事了。我现在要赶去医院。”
　　原来如此。谢嘉俊问，“要不要我送你去。”
　　卓小然摇头，“我爸不在这个城市，需要坐飞机。”
　　那我送你去机场，这句话几乎冲口而出，但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安可，谢嘉俊又生生忍住了。他对卓小然的好感始于前女友，也止于此，毕竟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于是，他生疏却不失礼数地问道，“那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卓小然摇头，“暂时没有。我先回去打包了。”
　　见她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谢嘉俊也不说废话，只是精简地道，“你自己注意安全。”
　　卓小然心不在焉地回到旅馆，开箱将所有东西都整理好，然后打电话叫了出租车，坐在前台等。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朝她看上几眼，因为刚才拍卖会上的求婚实在是太叫人印象深刻了，而她此刻戴在手指上的红宝石也闪闪发亮。
　　这时候，门童走了过来，道，“小姐，您的出租车来了。”
　　声音不大，却正好让所有人听见，大家忍不住捂嘴偷笑，有钱买珠宝没钱开私家车，骆雪莹那句土鸡没骂错。
　　不过，卓小然心思全然不在这里，别人的嘲笑如同过眼云烟一样，对她不起半点作用。她拎着箱子，大步走出度假村，将行李放妥后，就一屁股坐进了出租车。
　　司机刚打了个方向盘，就见安可走了过来，司机赶紧一脚踩下刹车，从后视镜中看向卓小然，询问道，“这人你认识？”
　　卓小然点头。
　　于是，司机只好停下车。
　　卓小然拉下玻璃窗，安可的声音立即飘了进来，带着十二万分地不满，“泥怎么说走就走。”
　　卓小然道，“我有事，没空和你玩。”
　　安可摇头，伸手拉开了后车座的车门，然后抱着一堆行李又一屁股坐了进来，道，“窝知道。窝陪泥去。”
　　卓小然一怔，“你要陪我去哪儿？”
　　安可回答地顺溜，“去咱爸那。”
　　卓小然，“……”
　　卓小然还没回答，就听司机在那问，“怎么样？走不走？”
　　安可道，“走。”
　　不等他们改变注意，司机已经一脚支在油门上，将车子开的如同离弦之箭一般。
　　这不就是女婿上门的节奏？卓小然还是有一点抗拒，她事前都没通知过老爸，而且他现在出事躺在医院里，突然看到女儿带着一个陌生人，会不会接受不了？
　　可是这种抗拒在到了飞机场后，就完全消失了。
　　原来卓小然去柜台买票，谁知，被告知今天飞往那个城市的机票没了，只剩下头等舱的，而头等舱的票要比普通舱位贵五六倍。
　　卖票的小姐问，“那您还要购买吗？”
　　卓小然一脸为难，所有银行卡的钱加起来都不够。
　　售票小姐看出了她囊中羞涩，目光在她的宝石戒指和脸上来回扫动，眼底满是狐疑，一个能佩戴得起高定珠宝的人，怎么可能没钱买一张头等舱位的机票。
　　就在她束手无策之际，安可带着他的男主光环出现了。
　　他二话不说，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别说是买两张从s市去卓爸城市的头等舱位机票，就是买两张飞去美国的头等舱座位都绰绰有余了。
　　见卓小然转头望过来，安可道，“让窝陪泥去吧。毕竟……”
　　他停顿了下，道，“他是咱爸。”
　　见售票小姐望过来，卓小然脸一红，用力扯了扯安可，骂道，“你胡说什么？”
　　安可道，“没有胡说，泥都答应我的求婚了，从此窝门就是一家人。”
　　售票小姐瞅了下嘴角，打断秀恩爱的两人，问，“那这票还买吗？”
　　安可点头，“买买买。”
　　眼看着让她头头转的的事情三两下就被安可搞定了，卓小然在心里一阵感叹，这就是钱的力量啊！
　　换好登记卡，两人拉着行李一起去候机室，卓小然大叹一声，想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候机厅里的VIP room。
　　即便是那高大上的VIP room也没能逃过被安可一顿嫌弃的命运，只见带上他的皮手套，拿出湿巾纸，将座位的犄角旮旯都擦了一遍，这才安心落座。
　　虽然卓小然心情不佳，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一番吐槽，唉，这家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下了飞机后，直冲卓爸所在的医院，在咨询台反复查询了后，才在临时护理间的走廊上找到了卓然。
　　卓然昏睡着，除了鼻间插着一根氧气管，没有其他的救治措施。卓小然一看，顿时急了，扑上去拉扯着父亲的衣服，连着叫了几声爸。好在他虽然陷入昏迷中，但呼吸还算平稳，应该暂时没有姓名危险。
　　见身边有护士路过，卓小然急忙一把拽住她，指着自己的父亲气急败坏地责问，“为什么我爸躺在这里？他不是出车祸了吗？为什么不救他？”
　　护士不以为然地投了一眼过去，脸上风云不起，仿佛这种情况遇多了，根本不以为然。她挣开卓小然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道，“你是病人的家属？”
　　卓小然忙道，“我是他女儿。”
　　护士语气中带着责备地道，“我们早打电话给你了，你怎么才过来？”
　　卓小然解释，“我在s市，接到电话立即就赶过来了。我爸不是遇上车祸了，你们怎么能把他安排在走廊上？”
　　护士道，“不放在走廊上放哪里？病房都满了，家属不在没人签字，我们也没法动手术。”
　　对对对，护士说啥都是对的，谁让这里是医院，不是她家。再说，现在也不是吵嘴赌气的时候，卓小然深吸一口气，暂时把心中的憋屈忍了下来，道，“现在我来了，我可以签字，麻烦你们赶快安排手术！”
　　卓小然心急火燎的，但护士却一点也不着急，随手拿了一张A4纸给她，道，“先去一楼挂号，再去三楼交费，等手续办妥了，再上来找我。”
　　从昨天到现在，没人和她说过卓然症状轻重，卓小然每次开口询问也都被其他事件搪塞过去，仿佛在这些白衣天使眼中，流程和规章制度才是最重要。
　　卓小然耐下性子和护士打个商量，“这样行吗？我现在就下去付费，你同时帮我们安排手术。”
　　护士摇头，“这不行，我们要凭单子安排。”
　　卓小然终于忍不住炸了，“不是没医生没病房，是你们怕没人交医疗费吧。”
　　护士道，“这是医院的规定，我们也没办法。”
　　卓小然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与其这里和护士理论，还不如按部就班，快点把父亲送进手术室。
　　于是，她二话不说，扯过单子便朝楼梯口奔去。
　　现在卓小然眼里根本装不下第二个人，安可连句话也插不上，只好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安可自认为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但也不禁被这只有在中国能看到的奇观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给震惊了。他觉得自己的洁癖症，密集恐惧症，还有强迫症三症要一起并发了……
　　而卓小然根本没意识到安可的别扭，事实上，就算她意识到了也没心思去安抚他，现在她一心只想快点挂完号，然后上楼去找医生护士。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医院里挂个号也那么困难的事情，一个挂号的队伍九曲十八弯，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挤不进去。要是排在队伍尾部的话，估计等三个小时都搞不定，万分焦急之下，卓小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爸爸被车子撞了，等着做手术，各位好心人能不能帮个忙，让我插个队？”
　　大家同情有余，却没人接嘴的，如今挂号难，尤其是专家门诊，即便网上叫了号的，也得一清老早起来这里排队。
　　大概是看卓小然头头转没有方向，有人好心地说了一句，“既然你是急诊，那快去问问有没有绿色通道。”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是卓小然把脸一擦，飞快地跑去询问处。
　　询问处的人听了她的话，道，“绿色通道有是有，不过是给高官的，或者外宾。”
　　换句话说，就是不对老百姓开放。
　　卓小然道，“我爸躺在走廊上昏迷不醒，你们就不能有个例外吗？”
　　询问处为难地道，“这是医院的规章制度，不是我定的，对不起小姐，我们也爱莫能助。”
　　卓小然还想软硬兼施，这时，安可走了过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伸手拉下口罩道，“萧然，跟窝走。”
　　卓小然，“去哪？”
　　安可道，“去了就知道了。”
　　卓小然摇头，“不去。”
　　见自己劝不走她，安可只好伸手来拉她，卓小然这才发现，他手上还带了一副手套。这要是换在平时，她肯定少不了要嘲笑他一顿，但此时此刻心中被父亲入院的事情纠缠着，根本没有心思开玩笑。
　　安可到底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所以手上使点劲，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卓小然给拉走了。
　　卓小然跺脚道，“安可，我真的没空和你……”
　　安可打断她道，“泥在这里挂到号了吗？”
　　“没有。”
　　安可继续问，“在十分钟内能挂到吗？”
　　卓小然听了后立即大受打击，颓废地垂下了脸，极其无奈地摇头。别说十分钟内，今天里能不能挂上号还是个未知之数。以前只是听人说就医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亲身经历了才深知这滋味。
　　安可道，“那泥还在这里耗着干什么？”
　　卓小然道，“那我也得排队，不然我爸怎么办？”
　　安可道，“窝有办法让你十分钟里让泥看上病。”
　　卓小然惊愕之余，忙问，“什么办法？”
　　安可十分自信地道，“只要医院使用电脑网络，窝就有办法搞定。”
　　卓小然愣忡了半晌，安可说着话时的这种气势就相当于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一般，豪气万分。虽然知道他是个超级大师，但她还是忍不住问，“真的行吗？”
　　安可道，“泥去楼上陪着泥父亲，保证十分钟后一切都能搞定。”
　　卓小然半信半疑地上了楼，虽然陪着父亲，但还是心神不宁。从小和父亲感情最深了，要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简直不敢想象。
　　忐忑不安地坐了几分钟，具体几分钟卓小然也没看手表，对她来说每一分钟都是度秒如年，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就在她左顾右盼心神不定之际，护士台终于有了动静，几个医生模样打扮的人从某个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不知道和护士说了些什么，他们的目光立即朝着卓小然投来。卓小然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茫然不知命运会将自己引去哪里。
　　这一群医生中有一个最为年长的，看上去最有气场，可能是这群小医生的领导，只见他微微一点头，就领着一群护士医生朝着卓小然走了过来。
　　卓小然大概是hold不住这个排山倒海般的来势，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正在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那个为首的年纪稍长的医生就开口了。
　　“你是卓然的家属？”
　　卓小然茫然地点头。
　　医生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雷军，是这里的副院长。”
　　卓小然被动地伸手，“我爸他……”
　　雷医生主动接过话题道，“我现在是你父亲的主治大夫。”
　　听他这么说，卓小然也没细想，迫不及待地问道，“我爸爸到底怎么了？有没有性命之忧？”
　　雷医生道，“是出车祸撞断了肋骨，不过幸好没有伤到内脏，需要立即做手术。”
　　卓小然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问道，“那为什么他一直昏迷着？”
　　雷医生看了一眼护士长，护士长忙道，“减轻疼痛，我们给他打了点麻药。”
　　卓小然问，“那什么时候可以进手术室？”
　　雷医生道，“现在就可以。”
　　说着，就示意护士和助理医生上前。
　　见他们来推病床，卓小然忙向后退一步，目送他们将父亲推进手术室。
　　卓小然跟着护士长到了护士台，道，“那我去哪里办理手续？”
　　谁知，护士长摇头道，“手续已经办妥了。”
　　卓小然问，“费用呢？”
　　护士长道，“费用已经交了。”
　　卓小然一怔，下意识地问，“交了多少钱？”
　　护士长道，“因为你们走的是外宾通道，一共交了九万六千。”
　　卓小然一下子愣住了，第一个反应就是我靠，开个刀咋那么贵。第二个反应就是我卡里哪里有那么多钱？
　　护士长听她把心中疑虑问出来，便道，“普通开刀是不用那么贵，不过你们走的是贵宾VIP的绿色通道，而且是由我们副院长亲自主刀。”
　　医院里的绿色通道一般分两种，一种是高官病房，一种是外宾病房，前者要级别后者要玛尼。这也就是为什么外国人去医院看病总方便点，不是因为国籍护照什么的，而是因为他们花钱多点，要是普通挂号，那也照样得等。
　　卓小然还想说什么，这时肩膀上一沉，她转头一看，压在她肩膀上是一只男人的手。再往上一看，原来是安可。
　　安可见她一肚子的疑问，就将她拉到一边道，“咱爸进手术室了吗？”
　　卓小然没在意他的用词，点头道，“刚送进去。”
　　安可点头，“那就好了。”
　　卓小然问，“你都做了什么？”
　　安可，“窝黑进了他们的系统，把咱爸的名字录入到了外宾加急名单里第一个。”
　　卓小然，“那九万多块也是你垫付的？”
　　安可摇头，“是泥的账号。”
　　卓小然奇道，“我哪来这么多钱。”
　　安可道，“窝在泥的户头上转入了两千万。”
　　卓小然掏了掏耳朵，“多少？”
　　安可只好重复，“两千万。”
　　卓小然咋舌，脚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见状，安可急忙拽住她，道，“怎么了？”
　　卓小然摇头，还陷在不可思议中无法回神。
　　安可解释道，“泥需要用钱，所以就先给你转了这些钱。”
　　卓小然浑浑噩噩，有时候发财致富真的就是一秒钟的事儿。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卓然从昏迷中醒来，谁知，一张开眼，就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人。且不说这人长得好不好看，但就见一双鬼火般的蓝眼睛在眼帘前来回晃动，耳边还隐隐传来一声咱爸。卓然心脏咚咚两下狂跳，眼珠子一翻白，又晕了过去。
　　卓小然从外面打水回来，见安可低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几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挤开，道，“你干嘛呢？”
　　安可老神在在地退后一步，评价道，“泥父亲和泥长得不像。”
　　卓小然不以为然地哼了声，“我像我妈不可以吗？”
　　安可道，“怎么从没见过泥的妈妈？”
　　卓小然风轻云淡地一笔带过，“我爸妈离婚了。我是我爸带大的。”
　　安可哦了声，显然此刻心中的八卦正无限泛滥，正打算继续追问，然而与此相反的是，卓小然却不愿提起母亲的事情，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话题，“我爸醒了吗？”
　　安可道，“刚才好像睁开过眼睛，不过现在又晕了过去。”
　　“怎么会又晕过去。”卓小然有些着急，怕是手术遗留下来的后遗症，于是赶紧按响了床头的电铃，不一会儿，雷医生就带着他的团队赶了过来。到底是花了近十万的手术费，服务态度都不一样。
　　雷医生到场后，立即给卓然做全面的检查，然后他拉下听筒，对卓小然道，“你父亲没事，只是麻醉剂药性还没过。”
　　卓小然问，“那手术没问题吧？”
　　雷医生和善地笑道，“很顺利，你父亲伤的也不是很重，一两个月就会康健。等你父亲清醒了，我再来给他做一次全面的检查。”
　　卓小然心中那根弦一松，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这里是高级的外宾病房，住一天的价格不低于四五星级宾馆，还有全护理，要不是有安可，根本没法想象。
　　卓小然转头看向安可，由衷地道，“谢谢。”
　　安可不以为然地摆手，“不就是钱。”
　　在他眼里，但凡能用钱摆平的都不是事儿。
　　卓小然对他知根究底，所以也就一笑而过，可旁人听了未免对他刮目相看。
　　医院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卓小然转头对安可道，“这里我陪着，你先回去休息吧。”
　　安可，“回哪休息？”
　　卓小然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这里尚有家回，但安可却没有，只能给他临时找个宾馆将就下。
　　正拿手机出来打开APP，谁知，安可在一旁无比傲娇地摇头，“窝的人生不从来不将就。”
　　卓小然道，“你放心，我给你找个全城最好的宾馆。”
　　只要有钱，别说是五星级，六星级宾馆也可以随便住。
　　但安可还是奋力摇头，坚持道，“不住hotel。”
　　卓小然无奈，“那你住哪里？”
　　安可恬不知耻地道，“住泥家。”
　　卓小然，“……”
　　安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这里的宾馆都不干净，而且离得又远，窝人生地不熟……”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理由后，安可眨着眼睛望向卓小然，可怜巴巴地总结道，“所以泥要是不接受窝，窝就没地方去了。”
　　卓小然没办法，从心里头她很感激安可，更何况自己已经接受了安可的求婚，还拿了人家的‘聘礼’。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好吧。”她从裤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道，“那你就住我家。地址一会儿我用手机发给你。”
　　安可欢天喜地地接过，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
　　卓小然道，“我们家一共三个卧室，除了我爸的房间和我的，还有一个客房。不过，一直空关着，可能没打扫过。”
　　安可拍着胸脯道，“没关系，窝会搞定。”
　　卓小然以为他说的搞定就是自己打扫，所以没将此当一会儿事。
　　安可问，“泥什么时候回家？”
　　卓小然摇头，“今晚我要陪父亲，明早看情况吧。”
　　安可道，“没有护工吗？”
　　卓小然，“临时出的事，没时间找。你别管了，先回去休息吧。”
　　安可不懂中国人的人情世故，所以想不到要留下来讨好照顾未来准岳父，听卓小然这么说，就不客气地走了。
　　卓小然看着安可的背影，愣了一会儿神，自从自己认识安可后，就像是在做梦，把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
　　第二天一早，卓小然就被人叫醒了，她以为是医生查房，但抬眼一看才发现是卓然。
　　“爸爸，你醒了。”卓小然惊喜地站了起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会碰到他的伤患处，于是忙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卓然睁眼环视四处，大脑有空白的断点，一下子想不起来，便出声询问，“我这是在哪里？”
　　卓小然见父亲挣扎想要坐起来，就过去扶了他一把，然后在他背后垫了个垫子，道，“爸，你出车祸了，你不记得了吗？现在是在医院里。”
　　卓然毕竟没伤到脑子，也没失忆，听她这么说立即就想起来了，道，“我刚要穿马路，就有人骑着自行车从旁边撞过来。”
　　大概是说话多了，扯到胸口的伤口，他干咳了几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卓小然道，“爸爸，你刚动完手术，还是少说话多休息吧。”
　　卓然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卓小然过去把枕头放低了一些，然后出去叫护士。
　　毕竟是头等病房，付了十倍的价格获得的也是十倍的服务，护士台上一直有人值班，见卓小然出来立即就迎了过去，十分友好地问，“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卓小然道，“我爸爸醒了，麻烦医生去看一下。”
　　护士道，“您稍等片刻，医生马上就来。”
　　本还以为要等很长时间，没想到护士一个电话过去，雷军立马就风尘扑扑地来了，这速度简直能用雷厉风行来形容。
　　卓小然有些受宠若惊，心中不禁再次感叹，有钱就是好，富人获得的服务也不一样。这个世界再提倡什么人人平等，还是会分三六九等。有些人生出来便含着金钥匙，就是比大多数人高上一等；而有些人怎么努力，也始终达不到他们的高度。也难怪像骆雪莹、赵颖儿之类的天之骄女，会这么张扬跋扈，本就是社会给她们的特权。
　　愤愤不平归愤愤不平，但特权到底好用，护士二十四小时观察不说，还有最好的医生随叫随到！卓小然边想边跟在雷军后面，一起进了外宾病房。
　　一顿检查后，雷军道，“各项指标都达标，恢复地也很好，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卓小然喜上眉梢，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口问道，“那会有后遗症吗？”
　　雷军摇头，“没有伤到内脏，外伤愈合就好了。只不过……”
　　卓小然一听道他语气中的转折，顿时又紧张了，忙追问，“只不过什么？”
　　“你父亲年纪大了，平时又有抽烟的习惯，肺部有不少小结节。等他外伤愈合，有空还是来做个检查吧。”
　　卓小然有些着急，追问，“小结节是什么。”
　　雷军道，“你别紧张，肺部炎症之类的疾病都会引起小结节。只不过凭此发展下去，可能会发展成瘤体。瘤体也不定就是坏的，也分良性恶性。总之，有时间过来做个检查。”
　　平时看病，医生多说一句话都嫌烦，现在因为是外宾病房，所以把前因后果解释地清清楚楚。换句话说，这些个小结节是个隐忧，现在暂时还不会引起病变，将来就不知道了。
　　卓小然虽然松了口气，但心里也埋下了阴影，以后还是要敦促父亲来看病，不能嫌烦偷懒。
　　医生嘱咐一通后，带着护士和助手走了出去，见病房里只剩下卓小然，卓然便将女儿叫到病床前道，“我想再睡一会儿，你也回去休息吧。”
　　卓小然打起精神，“没事，爸，我还能扛得住。”
　　卓然知道女儿的脾性，就虎着脸命令道，“快回去休息，你要是生病了，谁来看我？”
　　卓小然一个晚上没睡，确实很累，所以听父亲这么说，也就不坚持了。
　　“爸，那我晚上再来看你。”

　　☆、第90章 第九十章

　　卓小然在路上胡乱吃了点东西，和安可不同，她没那么讲究，一碗馄饨面就能摆平自己的胃。吃完早饭后，正准备回家，走到小区口，就遇到隔壁邻居张大婶。
　　张大婶拉住她嚷道，“小然，听说你们打算搬家？这房子有没有找到下家呀？要没有的话，我可以帮忙，我以前可是在房地产公司做的，有些路子，你们家房子卖个三四百万没问题。”
　　卓小然被她喷了一脸口水，好不容易挣脱了她，向后退了一步，问，“谁说要卖房子？”
　　“你爸不是进了医院？现在医疗费这么贵，卖房子看病不是很正常的事儿？没什么不好意思，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个张大婶显然是过分热情了，卓小然被她说的莫名其妙，却还是斩钉截铁地道，“我们不卖房子。”
　　张大婶一怔，随即责问道，“那你们家搬什么家？”
　　卓小然一脸愕然，“搬家？”
　　张大婶道，“你们家的家具一清老早就都被搬到了走廊上，要不是搬家，那是干什么？”
　　卓小然心中咯噔一声，也顾不得再和张大婶啰嗦，赶紧拔腿朝自己居住的大楼跑了过去。
　　大楼的楼道口有不少陌生人上上下下，卓小然心口一紧，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完了，她家要被拆了。
　　果然走到家门口，只见房门敞开着，门口堆满了各种大件家具。她心脏砰砰直跳，赶紧走进屋里。只见屋里站满了陌生人，这些人都穿着一样的制服，乍一看，还以为警察，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对，哪有警察去别人家打扫卫生的。
　　对，她没看错，这些人就是拿着各种工具，正在她家做清扫工作。
　　卓小然愣忡半秒，瞬间反应过来了，她一蹦半丈高地直冲进屋，大声吼道，“安可，你给我滚出来！”
　　“好嘞。”安可麻溜溜地滚了出来，说他滚出来，也不算夸张，因为他脚底下踩着一辆代步机，就跟踩着一双风火轮似的滚了出来。
　　卓小然见他这模样，瞬间哭笑不得，刚才火冒三丈的气焰一下子被熄灭了一半，“你在干什么？”
　　安可道，“昨天回家路过小米专卖店，就发现了这个，然后就买了。”
　　“我不是说这个。”卓小然真是被他气笑，她指着四周道，“我是说我的房子，你干嘛把我房子拆了。”
　　安可一脸认真，“没啊。”
　　卓小然，“那你把我家具搬出去干什么？”
　　安可不答反问，“不搬出去怎么能打扫干净？”
　　卓小然，“为什么要打扫？”
　　安可理所应当地道，“因为脏啊。”
　　卓小然语塞，这房子虽然是公寓房，但也造了二十多年，天天被粉尘侵蚀，确实很旧。而且父亲一个人住，没有洁癖症的单身男人总不可能那么注意卫生。可是她早就明说了啊，安可住不惯大可以去住宾馆，五星级的六星级的，哪个不比在她家窝着舒服？
　　安可见她一脸无语，便伸手按了下她的肩膀，道，“没关系，他们很快就打扫好了，到时候他们会把东西物归原处的。”
　　卓小然听他说了这么多，总算是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安可是看不惯她家的卫生情况，所以请了搬家公司和保洁公司一起来，一个负责搬家具，一个负责搞卫生。
　　父亲今天清醒了，一切都很顺利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此刻卓小然的心情也不错。而且，她也觉得这个家确实应该好好打扫一下，但她还是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娇嗔道，“你这人怎么自作主张，这毕竟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
　　谁知，安可理直气壮地道，“那窝上门后，不就也是窝的家了吗？”
　　上……门！卓小然嘴巴长成一个o字，这人皮真厚，这话也亏他说得出来。
　　安可道，“把家里收拾干净，然后恭迎咱爸回家，给他一个惊喜，他一定会很高兴。”
　　瞧他这番话说得多富丽堂皇，卓小然彻底败下阵来，行，算他厉害，她一个母语还说不过他一个外国人。
　　卓小然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争辩，便道，“那还需要多久，我想睡觉。”
　　安可道，“窝知道泥回来要睡觉，所以让他们先收拾泥的卧室。现在已经收拾好了，家具也都物归原位了。”
　　卓小然忍不住嘲讽了一声，“想的可真周到。”
　　闻言，安可伸手比了个心。
　　这个家伙，真是最近抖音看多了，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都是段子。
　　卓小然道，“那你给我盯着点，家里要是少了什么……”
　　安可立即拍胸脯道，“放心，少什么陪什么。”
　　安可的钱用不完，和他相比，她们家的这些家当都是浮云。于是，卓小然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
　　一个晚上没睡，再加上年轻，新陈代谢得好，卓小然脑袋一沾到枕头就入了梦。大概是清空了身上的负担，整个人都觉得很轻松，所以一觉无梦，连外面闹腾的搬家声都没法影响她的睡眠质量。
　　等她睡醒，早已夕阳西下，已是晚上时分了。
　　卓小然换了一身衣服起来，拉开门一开，顿时惊呆了。她揉了揉眼睛，在心里暗道，这还是她的家吗？简直……干净整洁到让她怀疑人生。
　　原本那些灰蒙蒙的新窗帘全都换了新的，玻璃窗被擦得晶莹剔透，连一个手指印也瞧不见，映照着外面的街景简直就像是透明的一般。屋顶角落的粉尘和蜘蛛网也都没了踪影，墙壁被刷得雪白，实木地板上没有半点渍迹，灯光一照，亮堂得几乎刺眼。唯一格格不入的是那些旧家具，大概是安可没有得到他父女俩的允许，不敢自作主张换掉……但总之，这么一打扫，这个家焕然一新。
　　卓小然很是感叹，一是感叹洁癖症也有好的一面，二是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端端正正写着几个方块字：我在小区里散步，醒了下来找我，一起去看咱爸。
　　卓小然嘴角向上一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咱爸两个字就想笑，这家伙真的是皮厚啊。
　　父亲是个老单身汉，每天吃的都很随便，再加上他突然受伤住院，冰箱里更是空空如也。幸好厨房柜子里还有几包方便面的存货，卓小然拿出来用开水泡了，凑合着吃了。
　　泡面就是那样，闻着香吃完了想吐，幸好她也不是那种挑剔的人。真不知道她这个完全不挑剔的人是怎么和安可那种十分挑剔的人走到一起。
　　卓小然吃完后，想把将面袋废料扔进垃圾桶，打开垃圾桶的盖子一看，不由自主又将手收回来了。垃圾桶被擦得发青发亮，里面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灰尘，这还是丢垃圾的那个桶么？
　　卓小然只好扯了个塑料袋当垃圾袋，出门时一起带下去直接扔进公共垃圾桶。
　　现在是晚上七点，已经入秋的气候不再那么炎热，大家都吃完饭出来散步。卓小然在小区里溜达了一圈，也没找到安可的人影，倒是遇到一群看着她长大的婆婆妈妈。
　　隔壁张婶看到她就道，“小然回来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旁边的李婶也借口道，“听说你找了个洋女婿啊。长得很帅啊。”
　　张婶道，“我们小然出息了，都走出国门了。”
　　卓小然被她们调侃了一番，好不容易才见缝插针，问，“你们怎么知道？”
　　李婶推了她一下，“早知道了，现在我们的小区还有谁不知道，你这洋女婿人品好，尊老爱幼，能歌善舞啊！”
　　卓小然一愣。
　　张婶补充道，“中文说得好，嘴还甜，把一群妈妈们哄得开开心心。”
　　卓小然张大嘴，“你们说的是谁？”
　　张婶，“你准老公啊。”
　　卓小然狐疑，“你们怎么认识他？”
　　张婶下巴朝着不远处人山人海的广场点了下，道，“这么出挑的人，当然过目难忘了。”
　　卓小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隐隐看到在一群矮小的老头老太中，有一抹高大英挺的身影混在其中，格外引人注目。
　　卓小然扶额一叹，这家伙真是爱出风头啊。
　　赶紧告别了这几位大嘴巴的邻居大婶，卓小然大步奔向人群。
　　现在这个时间无疑是最热闹的，退休在家的中老年人吃完晚饭都出笼来锻炼了，而广场舞更是热门。音乐响彻云霄，男男女女排成一队，踏着节奏前后挪动。
　　卓小然走到安可身边，见他跳的很投入，根本没发现他的到来。卓小然好气又好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安可，你干嘛？”
　　安可转头一看，是卓小然，脸上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萧然，来了。”
　　卓小然，“你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吗？”
　　见卓小然皱着眉头，安可忍不住伸出手抚平了她的眉宇，然后握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拉进广场舞大妈大叔的队伍里。
　　“来吧，一起。”
　　卓小然下意识地想拒绝，可说不的话语还没出口，耳边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音乐，透出无限的活力。
　　我就像是一颗海草海草海草，随波飘摇，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海草海草海草……
　　人生啊，茫茫啊，随波逐流沉沉浮浮。人生啊，如梦啊，亲爱的你在哪里。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卓小然带着安可去医院看望父亲，因为事先没和卓然提起过安可，所以怕事出太突然，会吓到他老人家。于是，就让安可在外面等着，她自己先进去套套父亲的口风。
　　谁知，话还没说几句，卓然就在那道，“你给我找的那个洋女婿呢？怎么没一起来。”
　　卓小然顿时惊愕了，结结巴巴地问，“爸，爸，你怎么知道？”
　　相较于卓小然的紧张，卓然就淡定许多，不疾不徐地道，“大家都在说。”
　　卓小然还会一脸莫名地问，“大家都是谁？”
　　卓然道，“你爸我也玩手机，也有微信和朋友圈。”
　　卓小然这才知道，她和安可在广场上跳海草舞的事儿早就在朋友圈里传来了，大家都说老卓福气好，招来这么个能说会跳的洋女婿。
　　卓然伸手用力拍了一下床架子，加大音量道，“这像话吗？”
　　卓小然被父亲这一声喝吓了一跳，以为他要责怪自己，条件反射性地跳了起来，为自己辩驳道，“不是的，爸，其实我和他……”
　　卓然打断她，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大家都见过这位洋女婿，就我还没见过，这像话吗？”
　　卓小然见父亲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态度，顿时惊呆了，傻傻地叫了一声，“爸。”
　　卓然缓和下了脸上的表情，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责备？”
　　卓小然迟疑地点了点头。
　　卓然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道，“那你太小看你爸了，我好歹是个大学里的教授，思想没有那么迂腐，你真的要找个外国人，我也不会阻止你们。”
　　卓小然有些惊讶，平时父亲对自己比较严格，自然而然觉得在挑女婿方面也会严格把关。不过，安可除了有些心理毛病，从硬件上来说，真的算是无可挑剔的了。至少比以前那个傍大款的前男友强。
　　卓然见卓小然不说话，道，“你在想什么？”
　　卓小然支支吾吾地道，“其实，其实我把他带来了。他说，他说……”
　　卓然好奇地问，“他说什么？”
　　卓小然红着脸，道，“他说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
　　卓然不由被逗乐了，“看来这个洋女婿中文造诣不低啊。”
　　卓小然连忙点头，“比我英语强多了。”
　　卓然道，“他现在在外面？”
　　卓小然点头，于是卓然道，“来者是客，快去把他请进来吧。”
　　安可早就在外面待命了，见卓小然把门打开，立即整了整领子，又撩了把头发，然后神赳赳气昂昂地一步跨了进来。
　　卓然做了一辈子的老师，带过无数的孩子，其中也有不少国外的，但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还是让他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他的预感告诉他，安可必不是凡夫俗子，因为气质可以通过衣服伪装，甚至表情风度也可以刻意包装，唯有一样假不了，那就是自信的眼神。
　　安可的眼神在和他接触时没有半点躲闪，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而且他的自信来自于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并不是因为他的财富和外貌。在这个处处靠钱打通关系，靠脸吃饭的社会，这种由内而外的自信自足已经很少见了，正是因为这一点给卓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当然，这一切都是卓然心中的想法，安可和卓小然并不知道。尤其是卓小然，生怕父亲看不上安可，心里很是忐忑，用力拉了安可一下。
　　安可忙道，“咱爸，泥嚎，窝叫安可。安静的安，可以的可。窝想娶卓萧然。”
　　卓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不由一怔，但随即笑道，“那你能承诺她什么？”
　　这看似是一个随口提出的问题，但答案却决定成败，安可是个何等聪明的人，他知道准丈人在考核他呢。于是他想了想，认真地道，“窝能承诺的是，了解中国文化，尊重你们的生活习惯，不把我们美国人的思维模式强加在她身上。”
　　卓小然偷瞄了父亲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很平和，甚至嘴边露出些许笑意，顿时松了口气，看来卓然对这个未来准女婿很满意。
　　卓然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对于钱财名利看得很淡薄，自己早年婚姻不顺利，希望女儿将来能找个好归宿。一开始谈的那个男朋友，他就看不上，虽然对方是学术派，但心术不正。不过女儿大了，再加上以前对她太严苛，以至于父女俩多少有点隔阂，卓小然有心事也不愿意和他这个老头子分享。本来还在担心她的婚姻大事，没想到，就这么轻松地自己解决了。
　　安可是直接派，不会揣摩别人的意思，见卓然面带笑容却沉默不语，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那您答应吗？”
　　卓小然伸手握住卓小然的手，拍了拍道，“我就只有小然一个独生女，以前对她严苛，是因为希望她能够出人头地。现在我老了，她也长大了，只希望她平安幸福。”
　　安可道，“窝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毛病，窝也正在努力地在接受治疗，并且克服这些困难。窝对萧然是真心的，她会成为窝生命中的一部分。”
　　闻言，卓然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女儿的手放到了安可的手心里，“我相信小然的选择，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安可追问，“那就是说，您答应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卓小然当头敲了一下爆炒栗子，“你傻呀，我爸都说了，还问。”
　　安可一脸无辜，他什么时候答应了？
　　也不怪安可情商低，主要是外国人不懂中国人话中有话的文化，卓然笑了笑，打断两人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酒？”
　　安可耸了耸肩，表示他无所谓，于是卓然将目光转向卓小然。
　　卓小然害臊地嘟囔一句，“爸！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掉吗？”
　　一本正经的卓然难得打趣，“怕晚一秒，人家就改变主意。”
　　卓小然哼了一声，“他敢。”
　　卓然道，“你年龄也不小了，既然事业无成，就早点成家吧。成家立业，至少能成一个。”
　　卓小然，“……”
　　果然是她亲爹，对她足够了解。
　　卓然道，“等我身体好了，挑一个良辰吉日，就把婚礼办掉吧。”
　　***
　　在卓小然的照顾下，卓然恢复得很快，三个星期后，就出院了。
　　在婚礼那一天，安可的母亲带着她另外三个儿子特地从遥远的美国飞过来，为这个异国儿媳妇助兴。
　　安可钱多没处花，所以，决心参照网友的意见，举办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让两人老了后还能一起回忆。
　　卓小然把自己的死党、死对头、前男友、前男友的前女友、工作小伙伴、老板、大学时代的捧……总之，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全都邀请上了，一共一百桌，有上千个人，这也算是声势浩大了。
　　身上穿的婚纱是特地飞去巴黎定做的，一万块欧元；头顶的水晶发冠也是出自于名品卡提亚，就连脚上的皮鞋都是香奈儿。卓小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但她很快释然，怂了这么多年，终于扬眉吐气了。就算是靠男人，那也是发家了。
　　正在沉浸在瞎想中，这时，外面传来了父亲的声音，“小然，你准备好了没？外面已经来接了。”
　　卓小然深吸一口气，然后拎起裙摆，开门走了出去。
　　这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婚礼。
　　***
　　婚礼在郊区的一个公园里举行，露天的草坪上搭建了一个舞台，四周放满了鲜花和白纱，印着蓝天白云尤其好看。
　　“听说卓小然的老公很有钱。”
　　“多有钱？”黄小丫随意地问，她刻意显露出手指上的卡提亚钻石，这可是她在香港买的，十八万港币呢。
　　这一桌子坐的都是卓小然以前的大学同学，黄小丫、周宁、小叶、小冷、小慧等，当然还少不了前男友王哲和他的老婆赵颖儿。
　　赵颖儿眼角扫过她的手指，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不以为然地哼了声，“两年前的款式，有什么好稀奇的？”
　　黄小丫脸上挂不住，冷着嗓子道，“谁说的。”
　　赵颖儿不以为然，“我说的，香港十八万就能买了。”
　　黄小丫虽然嫁的不错，但她婆家也只是比普通稍微有钱点，买辆保时捷，买套房子，买些奢侈品，仅此而已。赵颖儿不同，她父亲暴富得早，而且是地产商，遇上了好时代，所以可以说是腰缠万贯，只要不出败家子，富个两三代完全没问题。
　　黄小丫的脸沉了下来，这一桌的气氛立即低迷了下来，王哲拉了赵颖儿一下，示意她别太过分，大家毕竟都是朋友。
　　半个月前，王哲和赵颖儿结了婚，所以王哲现在也是一身名牌，风度和气质都是人中龙凤。
　　赵颖儿哼了声，转移话题道，“还要等多久？这么low的婚礼还非要我出席，你看看，这算什么玩意？让我们在太阳底下暴晒。”
　　因为是露天的，所以比较简洁，但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这些鲜花全都是荷兰空运过来的，装饰的白纱也都是进口的，就连椅子都是让最贵的家具店量身定做的，不过，对于赵颖儿来说，只要和卓小然有关，就样样不顺眼。
　　小冷忙接嘴道。“就是啊，这安排婚礼的人也太不上心了，和我们前两次参加的完全不能比。”
　　前两次的婚礼，一次是黄小丫的，一次是的赵颖儿的，两个女人听了后，都挺受用，而且把的矛头一致转向了卓小然。
　　正发着牢骚，这时，头顶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隆声，几个女人不约而同地住了嘴，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两辆直升飞机盘旋在空中，机尾上还拉着横幅，随风飘荡。
　　横幅上写着，我爱你，卓小然。
　　赵颖儿努努了嘴，“俗气。”
　　“等等，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随着黄小丫的一声惊呼，直升飞机的门打开了，有人从直升机里跳了下来。距离离得太远，看不清楚脸，但那满空随风飘逸的白纱却叫人看得真切。
　　“是新郎新娘！”
　　“卓小然！”
　　一时间，叫声此起彼伏。
　　洁白色的婚纱在空中荡开，如同一朵朵云，一对新人在空中紧紧相依相偎。
　　管它俗不俗气，只要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