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尽春风未曾归》 作者:童心亦晚 文案: 初遇那年,她十二岁,他二十岁。 春风微动,桂馥兰香,她笑如骄阳,跑到他的身边,甜甜道:“我是星尔。繁星的星,莞尔的尔。” 他专注于手中的书籍,不曾看她一眼。 然而,命运不是风,命运是他。 从此以后,她走到哪里都在命运之中。 第001章 生日快乐 海安市的冬天是缠人的。 那种丝丝入扣的冰冷之中染着一缕让人挥之不去的阴寒,附着在人的皮肤上,很难驱散。 白星尔在这样的严寒之中站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终于等到林蕴初的车子停在了她的身侧。 马上扒拉下来围巾,她绽放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说:“四叔,你回来了!” 林蕴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连车窗都没摇下,只是把车停进了车位里,然后下了车。 他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黑色的西裤,黑色的西服,就连衬衣也是黑色的,仿佛他和这漫漫黑夜是一体的。 “什么事?”林蕴初淡漠道。 白星尔迫不及待的举起了蛋糕,笑道:“四叔,生日快乐!” 林蕴初“嗯”了一声,显得并不意外,也没有丝毫的感动,只是说:“我不爱吃甜食,你拿回去。” 说完之后,林蕴初面无表情的转身走进楼栋。 他从不浪费时间在没用的人和事上。 一阵寒风吹来,令白星尔打了个哆嗦,可她坚决的无视掉那些冰冷入肺的寒气,小跑着追了过去。 …… 她到底是如愿以偿的进了林蕴初的家门。 站在客厅之中的时候,白星尔心中的窃喜和雀跃不言而喻。她甚至是暗想,虽然林蕴初性子冷,可待她却是不同的。 “四叔,我给你煮面吃。”白星尔主动道,“过生日就是要吃面啊。” 她一边脱下了羽绒服,一边将蛋糕放在了餐桌上。 专业的芭蕾舞蹈演员,身材和气质自是不必说,哪怕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牛仔裤和针织衫,放在人堆里也是出类拔萃。 林蕴初也脱了大衣,不耐烦的捏了下眉心,也不曾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放下了一句:“五分钟,然后离开。” 果断、强势,带着不允许任何人拒绝的威严。 白星尔正在撸袖子的动作一顿,怔怔的看着他直径上了二楼,被他的冷淡又一次刺痛了心。 低下头,她深吸一口气,很快便习以为常的抹掉了那些失望与落寞,以及闷闷的伤痛。 爱我所爱,岂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被击溃的? 白星尔违背了林蕴初的话,在厨房里找出了煮面的锅,然后又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除了矿泉水,就是矿泉水。 她拧眉犹豫,在想是不是该下楼买一趟食材?可如果去了,她肯定就上不来了。 正想着,二楼那边传来了不大不小的动静,听得白星尔心头略惊。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蹑手蹑脚的上了楼,因为怕林蕴初在处理工作而打扰到他。 可眼看着还有四阶就要到达二楼的时候,她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蕴初,想我吗?”女人的声音柔媚至极,仿佛是燃起了这寂静的夜。 “……” “我知道我一声不吭的离开你去美国学习,是我不对。”女人继续道,“可是我这一回来,不就负荆请罪了吗?” “……”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带了份生日礼物。” 第002章 陌生人 白星尔从听见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是被人给重拳击打了一下。 不过可能是太出其不意了,所以她顾不上疼,只能向着这个声音的源头靠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前,白星尔透过门缝亲眼看到女人穿着的睡袍一落到底。 白星尔顿时浑身发抖,微张的嘴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她想走,立刻就走,可是脚上就跟灌了铅一样,让人根本移不开半步,只能被迫看着这无比残忍的画面。 “喜欢吗?”女人妩媚的笑笑,尽显成熟女人的魅力,“亲爱的,生日快乐。” 说完,她向着林蕴初走去,身体贴在了他的身上。 林蕴初身体后仰,一只手勾起了女人的一缕头发。那漫不经心、慵懒至极的模样,却是带着性感。 “这礼物是不是太敷衍了?”林蕴初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但声音依旧冰冷。 女人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他若是个女人,绝对会祸国殃民,任何一个帝王都愿意为他烽火戏诸侯。 纤细的手顺着林蕴初的脸,咬了下嘴唇,难掩心火的说:“今晚,我是你的。” 林蕴初对于这话没有表现出多余的表情,反而是推开女人站了起来。 女人愣了一下,有疑惑,还有害怕。 她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在林蕴初的面前已经失去了兴趣?毕竟这样的男人,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蕴初……”女人撒娇似的的又唤了一声。 “嘘。”林蕴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闲庭信步绕到了女人的身后,他的眼中带着晦涩难读的光。 而门外的白星尔死死盯着这一切,指甲一点点的扣进肉里。 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无力推门冲进去阻止这一切,只能像个孬种一样,在心里极尽的哀求着:不要。 一遍又一遍,绝望至极。 女人在林蕴初的注视之下,心跳加速,在灯光的照耀之下,整个人更显风华。 林蕴初眯了下眼睛,低下头将嘴巴靠近了女人的耳畔,暧昧道:“你觉得这份礼物,我会满意吗?” 女人的心像是被猫爪子给挠了一下似的,当即转过头想要吻住他的唇。 林蕴初用食指挡住了,眼中染上了一丝寒意。 白星尔看见林蕴初拒绝了女人,像是重获新生了一般,嘴角被巨大的喜悦牵引着,露出了笑容,甚至是觉得冰冷的身子开始回暖了。 可下一秒,林蕴初将手收回,含住了女人的唇。 天堂和地狱之别,就是这么一瞬。 女人激动的扭着身子,抱住了林蕴初的头。 而林蕴初却是如平常一般那样的站着,好像他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热吻之中,林蕴初忽然睁开了眼睛,把目光精准无误投向了白星尔。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白星尔清楚的感知到她在他眼中就是一个陌生人,又或者是一个跳梁小丑。 这样的一个眼神让她觉得整个人像是被车轮给生生碾碎了,并且迅速腐烂在了地面上。 第003章 什么也不是 她转过身赶紧逃离,不敢发出丁点儿的声响。 因为她没有任何的权利和资格去对眼前的事情表露出任何的伤心和愤怒。 她不过是林蕴初好心帮助的一个破落户而已,就像有些人可怜路边的阿猫阿狗一样……用人家的钱,受人家的接济,难道她还要对人家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吗? 简直就是个笑话。 白星尔于林蕴初而言,什么都不是。 所以,她必须把痛苦小心翼翼的藏起来,不能去打扰林蕴初分毫。 拿起了羽绒服,白星尔利落的将它套在了身上,很好的掩盖住她微微颤抖着的身躯。 可临出门前,她却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桌上的蛋糕。 上面的星星奶油是她亲手制作的,可因为长时间在外冷冻着,如今进了温暖的室内,所以有了融化的趋势。 本来就不是特别精致好看的蛋糕,现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就像哭花了妆的可笑女人。 白星尔的眼前有那么一瞬的模糊,但她很快就克制住了,拿起蛋糕,她觉得这样的东西还是不要出现在林蕴初面前的好。 所以,白星尔就像没来过一样,消失在了林蕴初的家中。 可实际上,她来过,而且留下了一个破碎不堪的心。 …… 白星尔倒了三趟公交车,回到了剧院为演员们安排的宿舍。 室友已经睡下,也没给她留灯,漆黑的环境令白星尔的膝盖狠狠的磕在了桌子腿上,不过她似乎已经麻木并不觉得痛。 躺在床上,她用被子把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隙也没有透露出来。 她并不是要哭,只是想把自己保护起来而已。 白星尔暗恋林蕴初,暗恋了整整十年,从十二岁第一次见到他开始。 从前的她性格爽朗,敢爱敢恨,说一不二,并不像现在这样爱藏心思,遇事畏首畏尾。 可是在她十四岁那年,父亲白毅因为贪污受贿而被逮捕之后,原本的天之骄女变成了一个一文不值并且被所有亲友遗弃的灾星。 没过一年,白毅在狱中自缢而亡,白星尔又孤身一人去了狱里给他收尸,因为她的母亲章芷蓉在刺激之下,疯了。 绝望到彷佛堕入深渊的白星尔,从狱里出来之后,见到了林蕴初。 他将章芷蓉送到了疗养院,支付了所有费用,还担任了她的监护人,看着她考入了国内最好的舞蹈学院。 林蕴初是白星尔的光,白星尔的热,更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一抹色彩。 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 …… 转日,白星尔浑浑噩噩的醒来。 她的眼角有种撕裂的疼痛,像是因为风干了的泪痕而造成的。 可是她不记得自己哭过,只依稀感觉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内容一片模糊,留给她的,只有此刻的寒冷。 所以,她将自己蜷缩成了虾米状来取暖。 而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是精神疗养院那边通知她立刻过去一趟。 第004章 掐死 见到王医生的时候,他脸色阴沉的叫白星尔觉得心虚。 “你母亲她今天抓伤了一个护士,现在被打了镇定剂在休息。”王医生说。 白星尔心道不好,立刻恭敬的鞠了一躬,诚恳道:“王医生,给您和其他的同事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 王医生见她如此,犹豫了一下原本要说的话,没有立刻出口。 他对白星尔算得上有几分同情,可是同情归同情,不能和工作混为一谈。 章芷蓉的情况早就不适合在疗养院了,应该直接去精神病院才是。但白星尔不忍心自己的母亲去那里,苦苦哀求院方将其留下。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绝对不行了。 王医生叹口气,转而问道:“你四叔今天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白星尔一愣,因为“四叔”二字而觉得心脏像是被扎了一下,产生了一种尖锐的刺痛,顿时在心底蔓延开了无边无际的苦涩和酸涩。 “四叔比较忙。”她低着头说。 王医生了然,说:“我们也算半个同行吧。不过法医的工作自然是比我们要繁琐,复杂。” 白星尔没有接话,脑子里再一次浮现出林蕴初和那个女人激吻的情景,搅得她心口疼,呼吸也变得困难。 …… 进入病房的时候,白星尔见章芷蓉睡得不算安稳,眉头一直紧锁着。 白星尔赶紧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唤了一声“妈”。 她们之间的交流是苍白的。 因为章芷蓉根本就不认识她,有时候把她当做陌生人,有时候把她当成那些落井下石的亲友……总之,就是不拿她当女儿。 这个残酷的事实仿佛是一根刺,扎在白星尔的心头。 最爱自己的妈妈不认识自己,这是一种充满讽刺的众叛亲离,叫人很难接受。 白星尔鼻头一酸,马上抬头看向了天花板,没有让自己流泪…… 时间慢慢过去。 白星尔安静的像是入定了一般,直到章芷蓉动了动眼皮,她才也跟着有了反应。 “妈!”她立刻喊道,“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章芷蓉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看向了白星尔,先是一愣,再来就忽然甩开了她的手,扇了她一巴掌! “贱人!你还敢登堂入室?我打死你!”章芷容如同母老虎一般扑了过去。 白星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大脑嗡嗡作响,甚至还产生了耳鸣,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牢牢掐住了脖子。 章芷蓉面目狰狞,如同凄怨的厉鬼一般,咬牙切齿道:“我才是白夫人!我才是!” 白星尔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说:“妈,我是星尔啊!妈……我……” 章芷蓉不相信,反而加大了力气,想要马上掐死眼前的人,她憎恨了一辈子的人! 白星尔的脸憋成了绛紫色。 但她不愿意惊动医护人员,因为他们目睹越多次章芷蓉的疯狂,就会越不能把她留下。 “你不是在外面找女人吗?”章芷蓉继续加大力气,“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女儿?” 白星尔无暇去思考这话中的意味,她只知道自己要死了,还是要被自己的妈妈掐死! 第005章 没有名字 求生的本能还是超越了一切,白星尔艰难的喊着“救命”。 “没人会来救你!”章芷蓉把她推在了墙上,并且发狠的摇晃着她的身子,“去死吧!去死吧!” 白星尔的后脑勺砸在墙面上,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轰响,众人过来制止住了章芷蓉的暴行。 白星尔干呕不已,靠墙站在那里,抬眸便看见章芷蓉想要反抗,一个男医生就用力把她的头给按了下去。 “咚”的一声,像是一鞭子抽在了她的心上。 她忍不住落泪,喃喃的哀求着:“轻点儿……她不是故意的。” 王医生示意护士给章芷蓉再打一针镇定剂,然后便是看向了白星尔,责备道:“你看见了。你母亲这样,实在不能再待下去!我们无法工作!” 白星尔咬着嘴唇不说话,看着原本张牙舞爪的章芷蓉一点点的虚弱下去,最终变成了一条死鱼。 …… 白星尔随王医生又回了办公室。 一上来,王医生便斩钉截铁的说:“给你四叔打电话。如果他不来解决,我们会直接把人送到安定医院。” 白星尔慌了,马上就说:“王医生,再给我妈妈一次机会好吗?她之前也是好好的,今天不知道这是……” 王医生做了一个“停”的手势,果决道:“你如果不打,那么下午就办理转院手续。” 白星尔心凉,知道自己已经别无他选,只能拿出了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四叔”,白星尔的心像是被丢进了狂风暴雨之中,迷茫而痛苦。 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 她亲眼看着林蕴初和一个女人欢爱,也亲眼看见林蕴初对她那淡漠不屑的目光……这样的情况之下,她该如何开口求他帮助自己呢? 可刚才的画面震撼到了白星尔。 她很清楚,如果章芷蓉被送到了精神病医院,她所遭受的,会比今天的要惨烈百倍…… 白星尔拨通了电话。 忙音响了两声,接通的那一刻,白星尔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声“四叔”,如鲠在喉。 “蕴初不在,找他什么事?” 是那个女人! 白星尔的手骤然缩紧,似乎终于在这个时候尝到了心死的滋味,也明明白白的知道她恐惧的一切在昨晚都已经实实在在的发生。 “有人吗?说话。” 白星尔眼中的光彻底暗了下去。 她真想挂断电话,这样兴许还能少痛一点,可是章芷蓉的情况不允许她这样做。 “你好。”她控制着自己声音的颤抖,“我找四叔。” “四叔?”女人有点讶异,“从没听蕴初说过她有什么侄女啊。” 白星尔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的电话号码也没有显示名字。”女人又道,“要不你告诉我叫什么,等一会儿蕴初洗完澡,我告诉他。” 原来自己在他那里连名字都没有……他正在洗澡,这又说明……她脑子里一片乱麻,找不到解救的出口。 “白星尔。”她用了所有的力气,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女人听后应了一声,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第006章 驱逐 人来人往的走廊之上,透露出来的却是最寂寥的孤独。 白星尔坐在长椅上,太阳穴那里传来隐隐胀痛,弄得她有些思路淤塞。 可不知道为什么,和林蕴初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却在她的脑海中,分外清晰。 当时已经是晚春了,但空气依旧染着几分泥土的芬芳。 林氏地产的林老爷林尚荣七十岁大寿,召集了一众好友相聚庆祝,白星尔的父亲白毅也在其中。 白家三口早早的到了林公馆,受到了很热情的接待。 由于白毅年轻时受到了很多西方思想的影响,所以他的教育观念也颇为西化,使得白星尔没有半点儿那种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大小姐的娇贵气,反倒像是一个古灵精怪的调皮丫头。 林夫人洪燕就很喜欢白星尔,牵着她的手为她一一介绍林家的各位长辈。 每个人都围着白星尔,独独林蕴初不闻不问,一个人坐在池边的石凳上看书,落得清闲。 洪燕指了指,和白星尔说:“这是林爷爷的小儿子,你该唤一声四叔才是。” 她听后点点头,跑到了林蕴初的身边,甜甜道:“四叔,我是星尔。繁星的星,莞尔的尔。” 林蕴初专注于手中的典籍,只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不曾看她,也不曾放在心上。 “蕴初,这是外交部白部长的千金。”洪燕刻意的添了句嘴。 林蕴初不想在今天给自己惹下什么麻烦,就象征性的合上了书,有些敷衍的冲白星尔颔首示意。 就是这么一眼一瞬,却是注定了白星尔的一心一意。 她从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就像是冰山上一朵圣洁的雪莲花,虽然寒冷,却迎着阳光。 …… 白星尔想的入神,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勾起了些微的弧度。 这样隐匿却深情的笑容,她只会在想到林蕴初的时候,才会露出来。 嗡嗡嗡—— 手机在此刻震动起来,打断了白星尔的思绪。 她拿起手机查看,是时笑打来的。 这是她唯一的朋友兼闺蜜,没有在她最灰暗的时候抛弃她。 白星尔分外珍惜,也一直小心呵护这段友谊,从来不给时笑添任何麻烦。 而眼下的情况,她只能任由手机狂震,等到事情解决了,她再回电。否则,难保时笑听出什么,惹她担心。 白星尔叹口气,想把手机塞进包里,却在这时冷不丁的感觉如芒在背,似乎是一股不善的寒意在向她直逼过来……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空空如也。 看着眼前再平常不过的情景,她眉头紧锁,心里升腾出一种不安的烦闷之感。 “白小姐。” 白星尔被这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王医生皱了下眉头,然后错开目光跟她说:“疗养院已经开好单子了,安定医院马上就来人把你母亲接走。” 白星尔一惊,马上说:“王医生,四叔一会儿就会过来!这是件大事,不能……” “我是听院长安排的。”王医生冷漠的拒绝,“你有任何问题,那就去找院长吧。” 白星尔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明明说好等林蕴初过来之后再做商议的,怎么突然就变卦了?根本就是强制执行! 可她没有急于和王医生争吵,而是走到一处给林蕴初打电话。 因为,她知道自己虽然是章芷蓉的直系亲属,却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虾米,怎么恳求也不如林家四少爷来的有效果。 电话刚接通,就被按断!再打,还是按断! 反复拨打几次,那边直接关机了…… 白星尔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也顾不上去分析里面的原委,她只想着别让妈妈受罪! 要不直接去找林蕴初? 她闪过这个念头,却看到有几个带着口罩的高大男人已经准备进入章芷蓉的病房了。 第007章 无能为力 白星尔冲了过去,拦着那些人问:“你们要做什么?” 为首的男人拉下口罩,一板一眼的说:“我们是安定医院的,过来接病人。” 白星尔摇头,将手臂举高了几分,说:“我是病人家属。我不同意转院,你们无权这么做!” 男人不以为意,示意后面的人进去,并且又说道:“神经病属于特例。您母亲的情况不适合疗养院。” 白星尔一时语塞。 今天章芷蓉的状态确实凶猛,若换做自己是工作人员,也无法再接纳她。 可问题是她之前明明是好好的,虽然有时候情绪有些激动,但不伤人,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你们放开我!”病房里的章芷蓉被惊醒,开始大吼大叫起来,“你们这些坏蛋!我不许你们伤害我的女儿!星尔,妈妈保护你!” 这话听在白星尔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在生剜她的心啊! 她转身冲进病房,就看到一个人把章芷蓉死死按在了床上,还有一个人拿出了绳子还是带子的,要把人给绑起来。 白星尔疯了似的扑过去,推开了那个负责钳制的人,然后死死护住了浑身发抖的章芷蓉。 “我不许你们靠近我妈妈!”她厉声吼道,“谁敢过来,我就让他好看。” 门口的那个男人走了进来,看了看现状,示意手下先把东西收起来,接着说道:“家属还是早日面对现实。这样拖着她,害人害己,明白吗?” 白星尔咬着牙,不说话。 道理谁都懂,可是不是都能做到的。 身后的女人生养了自己,十几年来,母爱如天,她怎么看着自己的妈妈堕入地狱呢? “贱人!我掐死你!” 章芷蓉才刚脱了困,抬头看见白星尔就又恢复了刚才的状态,那便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白星尔被她扯住了头发,疼的倒吸了口气,可她不言痛,只是哽咽着呼唤道:“妈!我是星尔啊!” 章芷蓉不相信,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狰狞道:“去死!” 那三个人连忙过来控制这疯狂的行为,并且作势要绑住她。 白星尔看着这一切,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又能挽回什么?她救不了自己的妈妈,她的妈妈也不能再保护她。 “打镇定剂!”她抓住了一个男人的手臂,“先稳住她!别把她带走!求你了!” 男人面无表情,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痛苦不舍的病人家属,所以他挣开了她的手,想要继续压制。 而就在这时,章芷蓉抓住空隙踹了白星尔一脚,正中她的小腹,令她从床上摔了下去,脑袋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白星尔当场没了意识。 …… 时笑一直没能打通白星尔的电话,正在实施又一波夺命连环催的时候,就被疗养院告知人晕倒了。 病房里,白星尔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就像只可怜的流浪猫。 医生说她高烧三十九度二,身子滚烫。 院方去查资料,发现她也没有人管,幸亏有电话打进来,否则有个好歹,连个签字的人都没有。 时笑很心疼,吸了吸鼻子,默默坐下守着她。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时笑正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就感觉手边的人动了动手指。 “醒了?”她握住白星尔的手,见她睁开了眼,嗓子里提着的那口气才稍稍松下。 白星尔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就跟被火灼烧一样,每次呼吸都带着炽热,烧心烧肺。 她看了看眼下的情景,努力的把意识拉回来。 当看到窗外的那一轮明月散发着幽幽光芒之时,她猛地打了个冷颤,立刻问道:“我妈呢?” 话音一落,病房门口传来声响,林蕴初冷着脸走了进来。 第008章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见到林蕴初的那一瞬间,白星尔顿时觉得心安。 她一直都认为,只要有他在,什么坎儿都不是坎儿,什么苦难也不会苦。 “四叔。”白星尔强打着精神喊了他一声,作势就要掀开被子起来。 时笑见状马上把人按下,“干什么啊?这还输着液呢。想变成莲藕手啊。” 白星尔傻笑了一下,马上对林蕴初又说:“四叔,我没事。可是我妈那里,希望你……” “人已经送到安定。” 林蕴初冰冷的声音,彷佛是给白星尔滚烫的身体泼了一盆子凉水,非但不能降温,反倒引起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她木讷的摇了下头,完全不相信这话。 “每个月的十五号,你可以去探望她。”林蕴初面无表情的继续说着,“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向院方提出申请。” 说完,林蕴初作势要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来,而白星尔却用最快的速度拔掉输液管,滚下了床。 “星尔!” 时笑吓了一跳,慌忙去接她,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膝盖和地板碰撞的声音。 白星尔跌跌撞撞的站在了林蕴初的面前,她还是不相信他把妈妈送到了精神病医院。 他是法医,很清楚那里是什么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这么残忍的让事情发生呢? 心里是心虚的害怕,可她依旧小心翼翼的,不想惹他厌烦,试探道:“四叔,是不是王医生和你说什么了?我妈以前不是这样的,这里面有问题。我妈……” 林蕴初没等她把话说完,便将口袋里的银行卡拿出来,随意放在了桌上。 “医院的费用,已经交了。”他淡漠的说,“卡里还有二十万,由你支配。以后,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白星尔觉得自己的心口有那么一刹那的木然。 这一刹那似乎是她最后的自欺欺人在帮她抵挡住那些如千军万马般的伤痛,可过后,就只剩下了肝肠寸断的撕裂感。 林蕴初没有去看白星尔,认为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 没有一句道别,他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去,就好像是终于卸下了这个难缠的包袱,变得一身轻松。 白星尔站在原地,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了手背上,滴在了地上。 她跑过去抓住了林蕴初的手臂,在对上他回眸冰冷的目光时,缩了下手,却是没有放开。 “四叔,你不管星尔了吗?” 她克制着满腔苦涩,问出了她最害怕的一句话。 林蕴初眉头轻蹙,显得有些不耐烦,直接就把手臂抽了出去,不想与她多费口舌。可白星尔又马上抓住了他,怎么也不肯放手。 这时候,一股带着几分魅惑的香水味飘散了过来。 之前出现在林蕴初家的那个女人,穿着香槟色的连衣裙,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她亲昵的挽住了林蕴初的手臂,娇笑道:“这就是你那个白捡的侄女?” 林蕴初默认。 女人笑出了声音,听不出来是带着嘲笑还是讽刺。 她向白星尔伸出手,笑着说:“你好,我叫杨欣仪。今天接电话的人是我,很高兴认识你。” 白星尔的理智和教养告诉她,她应该大大方方的和人家握手,可是她看着杨欣仪的另一只手紧紧缠着林蕴初,两个人无缝的挨着彼此……她的血液就像凝结了一般,使不出力气去动动手指。 杨欣仪见白星尔不动,也没追究什么。 心想左不过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是小丫头而已,她犯不上计较。 “我听她叫你四叔。”杨欣仪转而对林蕴初说,“那她该叫我什么呢?” “你觉得?” 林蕴初微微挑眉,声音中难得没了冰冷,多了几分轻快。 杨欣仪羞涩一笑,扎进林蕴初的怀中,看着白星尔说:“我是你的女朋友,那就是她的长辈咯。” 第009章 一个人 白星尔以为亲眼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亲热,已经是最残忍的事情了。 可比起这件事,原来亲耳听到有个女人骄傲的介绍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这是更残忍的事情。 在这一刻,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再多作解释。 白星尔明白了那句“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是什么含义,也明白了那张银行卡代表着什么。 那就是林蕴初真的不再管她了,以后他们就是没有任何干系的路人。 这大概是他给予女朋友的一个最好的交代,和一些不相干的女人和事情,斩断联系。 “星尔!”时笑拿着拖鞋跑了出来,“你还发着烧呢!可不能着凉了!” 几句话,打破了三个人的僵局。 时笑知道自己的闺蜜心里有个秘密,她藏得深,不愿意说,那自己就当做不知道。 可是现在,她看着白星尔惨白的脸色,空洞的目光,便知道这个秘密终究是化作了一把匕首,狠狠的往心窝子上插了一刀。 “我瞧你脸色也是不太好。”杨欣仪顺势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吧?要学会照顾自己。” “不劳你费心!”时笑抢过了话头。 杨欣仪自是听得出来时笑语气里的不悦,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继续对白星尔说:“我这是不想白小姐累人累己。你都已经成年了,又怎么能事事劳烦蕴初?毕竟他也不是你的什么人,没有义务帮你解决问题。” 这话对白星尔而言,无疑又是当头一棒,几乎是戳中了她的最痛处。 可她那么爱林蕴初,怎么会去劳烦他呢?她根本舍不得。 只不过,她有些自卑的小任性而已,想时时看到他。 “不是说想吃日料吗?”林蕴初突然插话,显然是不想在这里久留了。 杨欣仪喜笑颜开,马上应和道:“就去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怎么样?” “随你。” 林蕴初放下这两个字,和杨欣仪牵手离开了病房。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施舍给白星尔一个眼神,仿佛今天的一切便是诀别…… 两个人就这样走了。 时笑陪着白星尔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她,因为感情的事情,从来不是旁人可以说的清楚的。 白星尔看着自己的脚尖,渐渐感觉从那里传来的冰凉已经深入到了心底。 “笑笑。”她声如蚊吟的唤了一声。 时笑愣了一下,马上回应了她。 白星尔又说:“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回家。我进去休息了。” 时笑不放心,表示:“没关系。我哥知道我在这里。我带着iPad了,我们看综艺节目,怎么样?” 白星尔知道时笑的关心,可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面对消化,然后再自己扛过去。 她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更好的帮助章芷蓉,而不是在这里哭天抢地,郁郁寡欢。 “笑笑,让我一个人静静。”白星尔婉拒好意,“明天你来接我出院。” 时笑皱着眉头,并不想依从她的意思,可是瞧她没了魂的样子,又怕自己在这里对她是种负担。 “我回房间了。”白星尔挥了下手,故作潇洒的离开。 时笑看着这带着几分倔强的背影,问了句:“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白星尔点了下头,回答:“习惯了。” 早在父亲去世,母亲疯癫的那一刻起,白星尔就已经注定是一个人了。 只是上天给了她希望,让她遇到了林蕴初。 可梦醒时分,希望破灭,她终究还是要一个人走下去。 …… 转日清晨,时笑和她的哥哥时伟一同来医院接白星尔。 时笑一直嘱咐时伟少说话,就怕惹白星尔心里不好受,可推开房门的时候,他们就看到她已经整装待发。 白星尔一向脱俗出尘,此刻安静的站在这白花花的房间里,纯净的就像个天使。 当然,这要忽略她肿的像核桃的眼睛。 “星尔,我听医生说已经退烧了,但是要按时吃药。”时笑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 白星尔点点头,说:“药已经装在包里了。不过,我还不能回宿舍。” 时笑欲问什么,却被时伟抢先道:“今天我是你的司机,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时大哥,谢谢你。” “别客气。”时伟笑笑,谨记着时笑的嘱咐,“你和我妹妹没什么区别。” …… 三个人一同来到了疗养院。 经过昨晚的思考,白星尔决定先收拾好章芷蓉的东西,然后等到了探视时间,再去安定医院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她没让这兄妹二人跟着,一个人去了病房。 推开门,一个年轻女人正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并不像是医院里的人。 第010章 还情 这个女人很高挑,二十多岁的样子。 她不仅身材完美,更是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叫人看的移不开眼睛。 白星尔都有那么几秒钟看呆了,直到女人和她的目光对上,她才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病房号码。 并没有走错啊。 “我是来这里看看疗养院环境的。”女人站起来说。 她的声音里有几分沙哑,可听起来非但不觉得刺耳,还平添了几分性感。 白星尔点点头,心里感叹这么漂亮的女人也会遇到苦恼的事情,不免有了些许的惺惺相惜之感。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白星尔主动和女人分享经验,“费用也合理。关键是医生比较专业,他们……” 话说至此,她想起章芷蓉,难以客观的说下去。 “我觉得这里很一般。”女人接话道,“翻新了好几次的墙面,生了锈的洗手池……怎么看都像是个破落户在极力维持门面。” 白星尔听得这一席话,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这话像是话里有话,又像是意有所指……总之,奇奇怪怪的。 “你请便吧。”女人拿起提包,迈步离开。 经过白星尔身边的时候,她饶有兴味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 …… 收拾好东西之后,白星尔回到了停车场。 时伟正站在车外发微信,时笑则不见踪影。 “笑笑去便利店买零食去了。”时伟一提这个妹妹,显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你别在外面吹风,坐车子里去。” 时伟很绅士的为白星尔打开车门,然后自己也坐在了驾驶座上。 “时大哥,今天耽误你休息了。”白星尔抱歉的说。 “都说了,不要客气。”时伟见白星尔和他主动说话,就把微信里正聊得火热的客户给晾在了一边,“这段时间气温正低,你要注意保暖,别着凉。” 白星尔点点头,觉得时笑能有这样一个暖心的哥哥,真是幸福。 而且,时伟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一家商业银行投行部的中坚力量,可以说是个名副其实的青年才俊。再加上父母都颇有实力,更使他的事业越发如日中天。 “星尔,一会儿你还要去哪里?”时伟忽然问道。 白星尔一怔,默默转头看向了窗外。 昨晚基本一夜未合眼,她把后面的事情想了很多,也考虑了接下来的方向,可现在被人问及,她依旧觉得心口传来钝痛。 比如,林蕴初留给她的那张银行卡。 他本就没有义务帮忙,却在以前就支付了章芷蓉在疗养院的费用,现在又怎么还能用他的钱呢? 白星尔一直省吃俭用的攒钱,为的就是把他以前破费的钱还回去。 她甚至幻想过,还了这笔钱,起码他们之间就是经济独立,是平等的象征。 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大胆的告白了呢? 如今看来,这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在担心阿姨?”时伟见她不说话,就又轻声问了一句。 白星尔赶紧低下了头,遮挡住那些心思,没有言语。 时伟觉得她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心酸,就接着安慰道:“别胡思乱想。安定医院是会有些强制手段,但你不要忘了,那里也可以治病。你要打起精神来,争取把阿姨接出来。” 白星尔点头,由衷的说:“谢谢你。” “又说谢谢?”时伟一笑,两个酒窝绽放开来,“别再和我说谢谢了。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我一定帮你。一周后是探视时间吧?我送你去。” 白星尔立刻摆手,不想给人家添麻烦。 可这时候时笑拉开车门坐了进来,时伟很好的屏蔽了白星尔的拒绝,发动了车子。 …… 白星尔为表示感谢,请兄妹二人吃了一顿简餐,然后便回了宿舍。 室友不在,她正好利用这点儿独处的时间,把藏在柜子深处里的存折拿了出来。 她之所以不用银行卡,是因为那样看不到一笔又一笔的入账明细,也就看不到她可以靠近林蕴初的日子。 现在,白星尔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她只要一想到以后自己和林蕴初再无任何的关联,她就觉得整颗心揪在了一起,痛的她呼吸不了。 可是她不能太懦弱,因为她还有妈妈要供养。 抹了抹眼泪,她把存折放进了钱包里,决定连同那张银行卡一起还给林蕴初。 第011章 艾叶与寒香 两日后,海安市公安局,解剖室。 林蕴初弯腰,手指沿着尸体的脊柱,从后脑滑到了骶骨。 已经凝固了的血渍还是难免粘在了他的手套上,就像那种专门吸人血的虫子,甩不掉。 “刀口整齐,手法很漂亮。”林蕴初喃喃道。 一旁的郑炎彬翻了个白眼,用手帕捂着嘴巴,极力克制着呕吐的冲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阿弥陀佛。 这已经是第二具尸体了。 之前的尸体被剥了小腿的皮肤,现在这具被剥了整个后背的皮肤……这是有多大的仇怨啊?要抽皮剥筋啊。 “林科长。”郑炎彬清了清嗓子,“这是连环杀人案。上头很重视,法医科这边……” “闭嘴。”林蕴初冷声说了句。 说完,他利落的将尸体翻转过来,分开死者的双腿,检查她下体的情况。 郑炎彬见林蕴初那淡定到可怕的神情,不免在心里感叹“行走的冷冻室”这个称号,和他真是太贴切了。 而自己还是个新人,真是接受无能。 …… 白星尔今天一排练完,就赶到公安局对面的巷子口等林蕴初下班。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身后巷子里的小摊贩们正值生意火爆的时候,白星尔闻着那些诱人的气息,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好几次。 可作为一名专业的芭蕾舞蹈演员,该有的素养,是必须要有的。 这些高热量的食品,早在白星尔考进剧院的那一天起,基本就和她无缘了。 她把围巾紧了紧,盯着公安局的大门,踱步到了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瓶热水。 刚要拧开盖子,手机就响了起来。 白星尔一手拿着瓶子,一手划开了手机,“喂,你好。” “请问是白小姐吗?”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是,您是……” “我是林公馆的张管家啊。您不记得了吗?”女人介绍道,“三天后是夫人六十五岁的寿宴,她想请白小姐过来参加。” 林夫人洪燕,她每五年都会办一次生日宴会。 而白星尔对林夫人的记忆多数停留在第一次进林家大门的那天。 她挺喜欢自己的,也没有过分的架子,为人和善亲切,是个慈祥的长辈。不过最重要的是,她去探望过章芷蓉几次,上个月见面还带了很多珍贵的补品。 基于这一点,白星尔觉得林夫人都发出了邀请,她不能推辞。 “张管家,谢谢您的告知。”她客气道,“麻烦您帮我转告夫人,我一定会准时参加。” 挂断电话,白星尔的思绪有片刻的凌乱。 她想起来林夫人六十岁生日那次,还是林蕴初带她去的林公馆。而现在,那个给予过她莫大恩惠的男人,已经不再管自己了。 一阵寒风吹来,白星尔的身子抖了抖,抬头便看见林蕴初正从公安局出来。 “四叔!” 白星尔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就好像是忘了这几天发生什么了似的。 跑过了一条不宽不窄的马路,她又一次站在了林蕴初的面前。 他的面容依旧冷峻,如同万年都不会融化的冰山,哪怕得到太阳的直射,也不会滴下来一滴水。 “什么事?”他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敷衍。 白星尔低下了头,刚才一瞬间的兴奋与喜悦,自然是荡然无存了。 她从包包里拿出了两张银行卡,一张是林蕴初那天留下的,一张是用存折转化过来的。 “这张卡里还差两千。”白星尔低声汇报道,“等我下个月完成演出,就可以补上。” 林蕴初看着这两张银行卡安静的躺在白星尔蓝色的毛线手套上,心里莫名的多了分烦躁。 “拿走,我不要。” 白星尔马上说:“这不是贿赂!这里都是你以前花过的钱,我现在还给你而已。” 还真的是还钱,林蕴初想。 “拿回去。”他又说了一次,然后便要离开。 白星尔马上挡住他的去路,诚恳道:“四叔,收下吧。以后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一定不麻烦你。可你……你能不能……” 能不能偶尔来看看我?又或者和我发发消息呢? 她没敢问出来。 林蕴初盯着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突然发觉这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相距甚远,好像完全是两个人。 “四叔……”白星尔克制着心酸又喊了一声,捧着银行卡靠近了他几分。 林蕴初瞥了她一眼,本想直接离开,但这时候身后的院子响起了警笛声,紧接着便飞驰出来两辆摩托。 公安局门口就是这样,猝不及防的风驰电掣。 白星尔显然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腾地方,便觉得手腕一紧,人被扯了一下。 那一瞬间,周围的人声、风声、警笛声,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了耳畔那稳健的心跳声。 白星尔乖顺的依偎在林蕴初怀里,脑顶刚刚没过他的肩膀,这一个拥抱就像一件大衣,把她紧紧包围。 她贪婪的吮吸他的气息,似乎像是艾叶的味道,但是又好像还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寒香。 第012章 添麻烦 白皙星尔真想抓住这一秒,赶紧抱住他。 可是她很清楚,他有女朋友,自己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稍稍躬了下身子,白星尔想趁着自己还没完全迷失,赶紧脱离这个怀抱。 这时,就听到有人惊呼:“我靠!那是林科长吗?抱着个女的!” 郑炎彬本来是想来外面吹吹冷风,好让脑子清醒一会儿,却没想到看到了惊天新闻! 冷冻室有女人?那女的是打南极来的吗?这么不怕凉! 白星尔听到有人议论林蕴初,立刻推开了他,怕在他单位门口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而林蕴初看着她像只兔子似的跳出他的怀抱时,竟没觉得她毛手毛脚,脑子里只蹦出来一个念头:她好瘦。 “四叔,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白星尔看着郑炎彬贼兮兮的走过来,心里有点儿发憷。 林蕴初转过身,将白星尔很好的挡在了身后,沉声道:“很闲?韩队手下的办事效率不高啊。” 郑炎彬感觉自己受到了一波冷冻攻击。 可是八卦大过天,他还是选择挑战一下酷寒,便嬉皮笑脸的说:“林科长一向雷厉风行。我还没有这功力啊。” 说着,他一个劲儿往林蕴初身后看,就想知道是什么女人能入了林蕴初的眼。 白星尔本来有些蹑手蹑脚,可她转而又想,自己和林蕴初的关系清清白白,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而且,大方的把话说清楚肯定要好过带来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白星尔站了出来,主动说:“你好,我是来给四叔送东西的。不好意思,是不是妨碍到你们了?” 郑炎彬看到白星尔的那一瞬,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在心里惊异道:这是传说中的神仙姐姐本尊吗?长得太漂亮了!就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似的。 林蕴初看到郑炎彬眼中的惊艳,无意识的又挡住了一些他的视线。 郑炎彬感受到林蕴初冰锥一般的目光,这才回笼了意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我那个啊,我……诶?林科长是你四叔?” 白星尔看了林蕴初一眼,瞧得出来他眼中的不耐烦,估计是觉得自己给他惹来了这聒噪的人吧。 所以,她快速的冲郑炎彬点点头,希望他能赶紧离开。 可这个肯定简直让郑炎彬心里乐开了花! “林科长家的基因还真是好啊。”他笑道,“林小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不……” 白星尔本想解释一下,但林蕴初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查看了一眼,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 “四叔,银行卡!” 白星尔马上提醒了一句,可心里却不禁想他是否是收到了杨欣仪的消息,所以才要匆忙离开? 林蕴初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说了声:“不要。” 然后,他就这么走了。 白星尔望着他的背影,一颗心变得七零八落的,闷闷的,有些堵得慌。 “林小姐,你是有东西要交给林科长吗?”郑炎彬主动搭讪,“林科长很忙,你要不交给我,我帮你转交?” 白星尔摇摇头,拒绝了这份好意,“我先告辞了。” 郑炎彬还想再说几句,可这时候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队里打来的。 他不敢耽误,便一边向回跑着,一边和白星尔喊道:“我叫郑炎彬,重案二组的刑警。有机会再见啊!” ……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里面又是空无一人。 白星尔和室友徐菲的交集不多,两个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住了一年多,算是和谐吧。 这段时间,一到私人时间,徐菲就不在宿舍里,似乎是很忙。 白星尔没有深想,走到去柜子那里拿出了毛笔和墨汁,以及宣纸。 她想写一幅百寿字给林夫人。 依照洪燕的身份地位,估计任何的奇珍异宝在她眼中都算不上什么。所以,既然在金钱上无法企及,那就用心意。 确定好这一点,白星尔开始在小桌子上练字。 快到十一点时,她直起了腰,竟觉得有些眼冒金星,大脑缺氧。 看了眼时间,她想着先去把药吃了,然后就赶紧收拾一下宿舍,不然等徐菲回来,会影响她的休息。 可谁料,说曹操曹操到。 徐菲回来了。 一推开门,她就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厌恶的用手扇了扇风,说:“这是什么味儿啊?臭烘烘的。” 白星尔赶紧把纸收了起来,抱歉道:“对不起啊,是墨汁的味道。我马上就清理。” 徐菲冷哼了一声,走进来脱了高跟鞋,别扭道:“文化人啊,就是不一样。还会书法呢?我有个朋友好像是倒卖字画的,用不用我帮你问问?没准儿还能帮你挣钱。” 白星尔听得出来徐菲是在嘲讽她卖弄,但为了这么一两句话,也至于和人家争吵,便说:“我这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的。” 徐菲撇撇嘴,觉得自己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好生无聊。 “太臭了。”她又说,“我去隔壁屋玩会儿。拜托你以后再要施展才华,就买些好的墨水。” 说完,徐菲甩门离开。 那重重的关门声回响在走廊之上,不知道还以为是她们吵了一架呢。 …… 深夜,白星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林蕴初,也无法说服自己放弃林蕴初。 原来暗恋并不痛苦,痛苦的是明明知道不可能了,却还是深深的暗恋其中,难以自拔。 白星尔翻了个身,觉得自己这样的纠结,也是种不孝,因为章芷蓉还在病院之中,可她却…… “喂。” 对面的徐菲忽然喊了一声,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出。 白星尔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我听说,你认识林氏地产的人?”徐菲问道。 白星尔又是一愣,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了这些,立刻否认:“没有啊,我不认识。” 徐菲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嘟囔了一句:“装什么装。” 之后,徐菲似乎是睡了,而白星尔则更是睡不着了。 她不禁又想到三天之后是林夫人的寿宴,她要去林公馆给她拜寿,也就要面对那些豪门里的人。 豪门,豪门。 跨过了那一道门,就是另一个世界,一个让人永远无法看透的世界。 第013章 豪门林家 再入林公馆时,白星尔生出了一种曾经沧海的恍惚感。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可能是因为曾经她来这里的时候是风光无限,而现在却要通过安保的层层安检;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林蕴初,从此便陷入一个独角哑剧之中,诉说着无声的告白;更有可能,仅仅是因为一切都变了,也回不去了…… “请问,是白小姐吗?” 一个穿着淡绿色羽绒服,留着利落短发的女孩子站在门口说道,打断了白星尔的思绪。 她瞧这女孩不过十六七的样子,长相普通,但是眼睛晶亮,一看便是个机灵敏捷的人,估计是林夫人派来迎接她的佣人。 “你好,我是白星尔。”她说着,很是礼貌的颔首致意。 女孩回以微笑,立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训练有素的样子,让人不得不佩服林家的家规之严。 “白小姐,夫人命我为您引路,请您随我来。” 白星尔点点头,跟在了她的身后。 …… 林公馆,又叫做懿海园,是清朝末年一位亲王的外省别苑。 园里的布局是仿照南方园林的构造,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飞檐翘角……可谓是一应俱全。不过最为人称道的,还是要属一处按照圆明园四十景中的“镂月开云”而建造的景观。 只可惜,如此的皇家盛景,却没有被亲王赏识过就卖给了一个德国人。 后来,国内的一位实业家花了大价钱把园子收回,又在临死时将其拍卖,把所得款项悉数捐给了国家文物办。 而这座在十几年前就价值两个亿的皇家私宅,就是被林家老爷林尚荣给买下了。 其家族实力和财力,绝非普通富人可比。 此刻,白星尔置身园中,石子路的两侧都是荷花状的红灯笼,看起来精致小巧。可她却无心欣赏这周围的美景,只是恪守本分,不作出任何有违礼节之事。 走了将近十五分钟,白星尔忽然感觉到空气中染上了丝丝暖气,像是温泉那般的温热湿润。 行至月亮门前,佣人侧身站到了一旁,说道:“白小姐,按照规矩,我不能随您进入苑内,里面有其他的佣人会服侍您。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辛苦你了。” 白星尔说完,抬头看了看“琅花苑”三个字,心中有紧张,也有抗拒。 她早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之中,不论主家多么的有修养,也难免会在心里对自己有几分排斥和轻视。 可是,她受过林夫人的眷顾,自然也就不能为了脸面而有所退缩。 …… 从白星尔出现在月亮门的时候,林家长子长媳姚蕊以及林家二女儿林新眉就相视轻笑了一声。 “大嫂,你看啊。”林新眉笑容明媚,眼中却不清明。 而姚蕊是名门闺秀,言谈举止尽是礼数周到,她先是淡淡一笑,然后便收回目光,着眼于手中的茗茶,缓声说:“看到了,白家女儿。” 林新眉略略瞥了姚蕊一眼,目光中的韵味难以说清,只是她收敛的很快,又说道:“还真个绝色。我敢说圈子里的名媛们,也没有几个能比上她的。” 姚蕊将茶杯放在了石桌上,不咸不淡的说:“确实如此。” 林新眉像是吃了一瘪。 她真是极其讨厌姚蕊这副故作清高的样子,明明很是讨厌漂亮年轻的女人来家中做客,却装的得体大方。 “大嫂,你说妈为什么要请她来呢?”林新眉不想就此作罢,继续问道,“白家垮了,对咱们可是没有半点作用了。” 姚蕊没有说话,但心中隐约可以猜得一二。 “不过啊,我倒觉得来了也就来了,就当看个景儿,是不是?”林新眉忽然笑笑,看向了白星尔所在的方向。 原来,姚蕊的儿子,也就是林家的长子长孙过去了。 “你来了啊。”林浩熙和白星尔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棒球服,搭配着一条牛仔裤,脖子那里还挂着一副耳机,看起来像是个街头少年。 白星尔只觉得来到这里碰见的第一个人是林浩熙,还算是轻松的开场,便笑笑说:“还真是好久没见了,你长这么高了啊。” 林浩熙“噗嗤”笑了,插着手说:“咱俩同岁吧?你怎么一说话跟个老大爷似的。” 白星尔被调侃了一句,也没觉得尴尬,落落大方的承认:“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说了个最直观的。” “行吧,你还算是个实在的。”林浩熙没再打趣他,伸手招了个佣人过来,“你快把外套脱了吧。不觉得热吗?” 白星尔点点头,心道她早就觉得热了,只是不明白在大冬天的,为什么在室外会这么暖和? 林浩熙看出来她的疑问,便解释道:“我爸在苑里修了温泉,为了养那些桃花。而奶奶今年想学西方那套,搞花园自助,当然要选个暖和地方了。” 白星尔了然,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豪门的世界,多得是想不到的奢华。 她将外套叠好交给了佣人,并问道:“请问长辈在哪里?能不能麻烦你带我拜见一下?” 林浩熙很讨厌家里的这些繁文缛节,就直接拒绝了白星尔,说:“我爸和二姑夫去巴黎了,今天不回来。爷爷和奶奶还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三叔陪着。那边倒是有我妈和二姑,你乐意去就自己去,不乐意的话,就等我四叔过来,让他带着你。” 说完这话,他就赶紧撤了。 白星尔本想问问林老爷和林夫人在哪里休息,却见他匆匆跑开,然后便看到迎面走来姚蕊和林新眉。 “林太太,林二小姐,晚上好。”白星尔双脚并拢,微微弯腰,恭敬道。 “星尔,长大了啊,真是亭亭玉立。”姚蕊上前说,语气很是温和,“怎的如此见外?叫我婶婶,叫新眉二姑就好。” 白星尔看了一眼林新眉眼中的倨傲,便知道她肯定是不屑自己那样亲昵的叫她,便说:“林太太,您太客气了。还是让星尔遵守这些礼节吧。” 姚蕊一听,也没执拗的非要她改口,而林新眉不经意的笑了一下,像是对这个回答十分受用。 白星尔暗暗松口气,觉得这难熬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第014章 口不对心 白星尔既已经与林家的两位长辈碰面,也就没了去一处装不存在的机会,只能随着她们的步调。 不过,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姚蕊和林新眉在聊家常,白星尔只是在一旁安静倾听,从不插话。 “我听说你们剧团最近有演出。”姚蕊忽然说。 白星尔见话头放在了她的身上,立刻点了点头,不敢怠慢,可刚要说什么,就听林新眉抢先道:“大嫂,你该不会是要去看吧?那不如和我去英国看顶尖的,我正想去度个假。” “我就算了吧。”姚蕊笑笑,“还要盯着浩熙考研究生的事情。” “您可真是爱操心。哈佛不都发出邀请了吗?”林新眉故作不以为意的说着,眼睛却有意的看了看白星尔。 豪门里的事情,就是这样,不能说透,点到即止。 白星尔垂下眼帘,心知自己今时今日的情况,就连林家的一个佣人都要比她强上百倍,可她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只是这样明里暗里的话,还是会伤到人心。 因为她从未有过高攀的念头,特别是对林浩熙。 “星尔,”姚蕊又唤了她一声,“刚才正问你呢,被新眉给带偏了。” 白星尔笑笑,让人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刚才想了什么,很自然的说:“没关系。剧院最近是有演出,是新编的《天鹅湖》。很快就会开始公映。” 姚蕊点头,应和:“新编好啊,有创意。到时候我约上几个太太去观赏,你要好好加油。” “谢谢林太太的赏识和支持。”白星尔说。 林新眉看着白星尔这温婉可人的模样,再加上她这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蛋,除了一开始的不屑,竟也觉得有几分厌烦。 她懒得再说什么,只想打发她去别的地方待着,可这时张管家过来了,“大少奶奶,二小姐,打扰了。” “什么事?”林新眉有些不耐烦的问。 张管家颔首,回答道:“夫人命我带白小姐过去。” …… 白星尔被带到了琅花苑的主间。 此刻,林夫人正手持佛珠盘腿坐在紫檀荷花纹床上,不远处的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上还点着檀香。 虽然说岁月不饶人,林夫人已经六十五岁,可她的容貌和风姿仍让人觉得赞叹。 “夫人,白小姐带到了。”张管家轻声汇报。 林夫人微微颔首,张管家则引白星尔走到玫瑰椅旁侧,便退了出去。 “孩子,你来了啊。”林夫人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白星尔欠身,恭敬道:“林夫人,星尔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福寿绵绵。” 林夫人笑容更甚,冲她招了招手,说:“来,离我近些,不要这么拘谨。” 白星尔遵从,稍稍向前几步,但依旧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孩子,怎么一月不见,你瘦了许多?”林夫人凝眉询问,“是不是芷蓉那里不太平?老四没有帮衬吗?” “不是的。”她立刻否认,“一切都好,有劳夫人挂心。只是最近排练多,消耗了些体力。” 这个理由找的很是合理,林夫人不疑有他,便又说:“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挥霍身体。等到老了,有你后悔的……” 话未说完,林夫人就咳嗽了起来。 白星尔稍稍一愣,上前为她抚背,并作势要为她叫来管家,可却被制止了。 “不碍事。”林夫人轻笑道,“你看看我,就是你的好例子啊!可不要不在意身体。” 白星尔点头,马上又为林夫人斟了杯热茶。 可她心里暗想,林夫人的年岁也不算高龄,身体怎么会如此柔弱呢?按理说,豪门夫人养尊处优,身体可都是相当金贵,稍有问题,都会有权威医生来诊疗的。 难道确实如她所言,是年轻时留下的亏损吗?若是如此,那也就不得而知了。 白星尔只晓得她是林老爷的第二任夫人,家世一般,却稳坐林夫人的位置四十多年,育有林家三少爷林蔚琛,以及四少爷林蕴初。 林夫人接过茶杯,叹息道:“你是个有心的孩子。”说罢,她就让白星尔坐在了她的身边,和她聊天。 没过多一会儿,门外传来通报声,是林蕴初来了。 白星尔一听他来了,立刻就要起身迎接,却是被林夫人给按住了。 “妈,生日快乐。”林蕴初简单直白的说。 林夫人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道:“瞧你这个敷衍劲儿,还有没有能让你上心的事情?” 林蕴初低头不语,一副受教的样子,实则是叛逆到了骨子里。 “四叔。”白星尔还是站了起来,老老实实的喊了他一声。 林蕴初点了下头,倒也不惊讶她会出现在这里。 “老四,你是一点儿做长辈的样子也没有。”林夫人又说,“白家丫头都瘦了,你平日里也不回家,怎么不知道在外多加关照?” 这话似乎是引起了林蕴初的几分兴味,他反问了一句:“您想我怎么关照?她那么大一个人,难不成我要时时盯着?” “混账。”林夫人语气严肃了几分,“我是让你有事帮衬着她。她一个姑娘家的,也没个亲人依靠。” 林蕴初淡淡的看了白星尔一眼,不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又和林夫人寒暄了三两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白星尔见他离开,也赶紧找了个理由追了出去。 …… 清荷廊之上,白星尔快步的跟着林蕴初的步伐,直到他忽然转身,两人才停止了这追击战。 月光沉沉,透过屋檐上的镂空雕花照射了进来,使他们的侧脸都出现了斑驳的光影。 林蕴初不说话,但是也不走,就这么站在原地。 白星尔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主动开口说:“四叔,我听你刚才的语气,是不是生气了?” 林蕴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上前一步,靠近了她,依旧不说话。 骤然迫近的低气压令白星尔透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除了能“四叔、四叔”的喊着他,便对他是无计可施。 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她再一次捧在了他的面前,说:“上次你没收下,这次……” “我很讨厌两面派的人。”林蕴初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白星尔心头一惊,不太明白他的话。 林蕴初又说:“一面来还钱,一面又去告状,如此矛盾的行为,不觉得很让人反感吗?” “我没有!”她马上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和林夫人说你的任何坏话。这钱也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还给你的!” “哦?”林蕴初伸手去拿起了银行卡,“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才还?” 白星尔咬着唇,一时间找不出来理由。 难道要告诉他,她一直很努力的攒钱,就是为了一次还清,到时候好和他告白吗?那恐怕会笑掉他的大牙吧。 “口不对心。” 林蕴初吐了这四个字,然后竟随手一挥,将两张银行卡扔向了旁边的荷花池。 第015章 献礼 白星尔被这个举动弄蒙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是好多钱啊!” 她惊呼了一声,顺着抛物线跑到了廊边。 林蕴初站在她身后,并没有觉得自己扔了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是说了句:“别再耍心眼。” 说完,他就直接离开了。 而白星尔站在池边,眼前慢慢模糊,许多的解释生生咽了回去。 夜里的风不停的吹,吹在她的脸上、耳畔,更吹进她的心里,不仅仅是凉,更是一种孤寂。 吸吸鼻子,她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刚才并没有听到“噗通”的声响,兴许卡没有掉进池子里,而是落在了边缘的石头上。 白星尔抱着侥幸心理,开始在那里搜寻。 那些钱对于林蕴初而言,或许是九牛一毛,可是对于自己,却是足以她奋斗很多年的一个数字。 而且她不想欠下钱债,特别是他的。 没想到,好事还真的发生了! 一切如她所想,银行卡没有掉进池子里,而是卡在了两个石头的缝隙之中。 白星尔当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觉得自己也是有几分幸运的。 她立刻趴在了地上,也不管冬天的石子地板有多冷,有多脏,就那样伸着手去够银行卡。 只是那距离离她有些远,她拼命的想要触碰,却还是差那么几厘米……这样的事情,她无法拜托林家的佣人帮忙,也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情急之下,她只好将大半的身子都探了出去,用一只脚勾住了走廊一侧的长椅边缘。 她咬了咬牙,一鼓作气,可算将卡够了回来! 死死攥在手里,白星尔手肘撑地站了起来,长长的舒了口气。 脚踝那里隐约有些撕拉似的疼痛,可能是刚才抻了一下,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她拍拍身上的土,打了个喷嚏,心里却是暖的。 这笔钱,白星尔是一定要还回去的,不为别的,哪怕只是为了当年的帮助,她就该知恩图报。 小心翼翼的将银行卡放好,她准备离开,却又在这时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难道刚才的行为被人看到了吗?白星尔吓的立刻四下看了看。 紧接着,她又听到:“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都是为了你,偷偷回来的。” 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里面有一个惊喜,你肯定喜欢。”男人又说。 白星尔皱了皱眉头,意识到这可能是谁在讲电话,那也就是并没有看到她,可这电话内容真是叫人想入非非。 但这是林家的事情,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干涉。 白星尔蹑手蹑脚的赶紧离开了走廊。 …… 回到琅花苑的外庭,几个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预示寿宴即将开始。 白星尔找了个角落站着,默默注视着林蕴初安静的坐在某处拿着手机,手指快速的移动,也不知道是在和谁发消息。 想了想口袋里的银行卡,她心里又变得无限酸涩。 她一定会做到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去麻烦他。可他如此的不屑,如此的无所谓,难道真的是在用这个钱打发自己吗?好让自己以后再也不去找他。 她不要钱,她要的只是偶尔能见见他就好。 “老爷、夫人到。” 张管家的高声通传打断了白星尔的思绪,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大家不约而同的恭候在寿星公要出现的地方。 白星尔站在了后面,眼睛却盯着林蕴初的背影。 一束暖光打来,雕花木门缓缓打开,林老爷和林夫人出现在了大门前,慢慢向众人走来。 “给爸妈道喜。恭祝妈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姚蕊作为长子长媳,第一个向前说道,“劲业和我准备的礼物是《松鹤延年图》,希望您喜欢。” 白星尔心道:这画不是在博物馆里吗?看来长子林劲业花了不少钱。 林新眉听到画名的时候也是略微惊了一下,但她一向好胜,绝不会在任何人的面前示弱。 “爸,妈。”林新眉手持两个锦盒也站了出来,“这里面一个是静思大师开光的佛珠,一个是静思大师亲自抄写的《心经》。延泽和小蕾不在,但这份礼物心意十足,他们一直都知道您诚心礼佛。” 林夫人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一旁的林老爷更是褒奖了句:“不错。” 林新眉顿时有几分得意,抬头挺胸的退到了一旁。 “老三呢?”林夫人问道。 话音一落,就见西面小厅的门开了,林蔚琛推着小车走了出来,还笑嘻嘻的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林夫人这次笑了,看来还是满意自己亲生儿子送来的礼物。 “妈,这个寿桃是我设计的。”林蔚琛说,“里面用的果酱,都是用我种的果子做的。希望您吃得开心。” 林夫人拍拍他的手臂,笑着说:“看看你哥哥姐姐送的都是什么?你就用个寿桃把我打发了?” “我哪有大哥和二姐有钱啊?”林蔚琛毫不避讳的说,“我也没个工作。不过您放心,我弟肯定还不如我,他就是个小公务员。” “你还有脸说?”林老爷不怒而威,“都快四十的人了,没出息!” 林蔚琛撇嘴不说话,给林蕴初递过去了一个眼神。 他走上前来,平淡的直言道:“我的礼物已经交给张管家。” 话毕,空气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像今天这样的一个讨长辈欢心的日子,每个人都在极力的表孝心,而林蕴初的回答太格格不入了。 幸好张管家是个人精,马上圆场道:“四少爷准备的是珍贵的中药材,可以治疗夫人的咳疾。” 林夫人点了一下林蕴初,嗔怪道:“从你嘴里就听不见好听的话。” 他听后又是不言语,态度难免缺少尊卑观念,可林老爷居然没斥责半句。 白星尔站在后面,把这个献礼祝寿的过程全部看了下来,里面的种种暗潮,也可以窥得一二。 有两点,耐人寻味。 一是林老爷已经八十岁的高龄,却依旧是耳聪目明,思维清晰;二是林蔚琛已经年近四十,却依旧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不过话又一次说回来,这是林家的事情,与白星尔无关。 “妈,您快许个愿吧。”林蔚琛说,“尝尝这寿桃如何。” 林夫人欲开口说什么,却是被林新眉主动道:“今天家里有位客人,她的礼物,妈还没有看呢。” 众人听后,全都看向了白星尔。 第016章 不吉利的东西 白星尔不想受关注,可是有人偏偏不顺从她的意愿。 深吸一口气,她站了出来,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林老爷和林夫人的面前,颔首道:“林老爷好,林夫人好。今天是林夫人的寿辰,我准备了一份薄礼,里面寄托着我的祝愿。祝夫人您福寿安康。” 不远处的佣人配合着白星尔的话,将她入门检查时交给安保的礼物拿了上来。 上面的包装被佣人卸下,露出了里面的内容,是白星尔熬了一个通宵写的四尺四平的百寿字。 她本想着再多说几句祝寿的话,可当包装彻底退下之后,就听林新眉不大不小的惊呼了一声。 众人立刻看去,就看到装裱百寿字的镜面裂了! 白星尔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嗡”了一声,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在今天这么敏感的日子,哪怕不送礼物,也不能送个给人添晦气的,那是对人极大的不尊重啊。 “妈邀你来参加宴会,你居然拿了这么一个东西!是不把我们林家放在眼里吗?”林新眉第一个发出了指责。 白星尔愧疚不已,没想到自己那么精心的把它带来,却还是出了偏差!早知道应该在交给保安之前,就打开检查一下的。 “林夫人,对不起。”她自知这话苍白,却又不得不说,“我居然出现了这样的错误,简直枉费了您对我的关怀。我……” “星尔,妈不会计较的。”姚蕊站出来解围,“不过这东西可不吉利,还是赶紧扔了吧。” “怎么能扔了?”林夫人开口,“多好的一幅字,是孩子的心意。” “妈,话虽如此,可今天是您的大寿。”姚蕊像是在帮着出主意,“不如让星尔再写一幅,改天给您送来。” 白星尔站在原地,听着他们如何处置这个“东西”,显得十分孤立无援。 她低下了头,觉得不仅仅是那幅字,就连她自己似乎也成了一个“东西”,能让人随意摆弄指责。 这对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来说,还是不能做到心里没有任何的委屈。 她悄悄打量了一眼林蕴初,便见他面无表情,似乎现在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 这令白星尔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她认为的依靠有多么牢靠,在自己犯错的时候,能替自己承担的,只有自己。 “林夫人,星尔造成的过失已经很大了,请您不要顾念,赶紧将字扔了吧。改日,我一定重新写一幅,给您送过来。”白星尔说。 “分文不值的东西,谁稀罕?”林新眉低声说了一句。 白星尔更加赧颜,实在是无言以对。 这时,林浩熙站了出来,走到百寿字的前面瞧了瞧,又用手在那里丈量了一下,然后对林夫人说:“奶奶,您不是有个黄花梨做的画框吗?我看用来裱这个正好啊。不过是镜面裂了,换一个就是。您老人家福如东海,自然是百无禁忌。” 这番话一出,林夫人当即就笑了,林老爷也冲自己唯一的孙子投来赞许的眼光。 姚蕊见长辈舒心,也说是个好法子,立刻命佣人着手去办,只不过她看白星尔的目光,多了一丝旁的情绪。 …… 礼物风波过去之后,琅花园里开始了花园自助。 林老爷和林夫人坐在桃花树下,姚蕊和林新眉陪着说话和用餐,剩下的人是自由活动。 白星尔没有胃口,心头一直觉得堵得慌,可她不敢表现出来,只好站在饮料区那里,喝了些热牛奶。 “心情不好吧。”林浩熙忽然过来,拿了杯黑啤。 白星尔摇摇头,说:“刚才的事情,谢谢你。” “举手之劳。”他耸了下肩膀,“不过,我劝你以后还是少来这里吧。你不适合,也应付不了这些人。” 这话很直白,却也是真正的忠告。 白星尔没想到养尊处优的林家小少爷,居然也是心思透彻之人。 “你小子,把妹啊!”林蔚琛冒了出来,一只胳膊勒住了林浩熙的脖子,“那你摆什么酷脸?小心跟你四叔一样面瘫!” 林浩熙皱着眉头,甩开了胳膊,嫌弃的说:“我拜托你!不要这么为老不尊好不好?” “反了你了!”林蔚琛瞪眼,“皮痒是不是?” “我懒得和你说话。”林浩熙丢了这么一句话,马上跑走了。 林蔚琛又在那里嘟囔了几句,然后转过身看向白星尔,说:“丫头,几年没见,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三少爷好。”白星尔说。 “哎呦!”林蔚琛摇头,“我说你是不是被老四照顾久了,所以也变得死气沉沉?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跟只快乐的小鸟似的!” 白星尔笑而不语。 以前的那些日子,太遥远了,她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林蔚琛见她不接话,又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芭蕾跳的不错。等改天也请我看看这门艺术,让我好好熏陶一下。” “你这把年岁,熏陶不出来了。”林蕴初拿了杯马提尼,缓步走了过来。 “我要你管!”林蔚琛反击回去,“像你这种冰雕才熏陶不出来呢!就搁那儿冻着吧,哪天等你没知觉了,没准儿能白日飞仙!” 白星尔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调侃林蕴初,脸上不禁化开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就像今晚的月光,恬静而迷人,伴随着庭内的桃花香,似乎可以产生醉人的效果。 “丫头,这都这么晚了,你一会儿怎么回去?” 林蔚琛知道林蕴初不会搭理他,未避免尴尬,他赶紧从白星尔这里找个台阶。 “有地铁,我回去很方便。” “那不行!你个大姑娘的,再出什么事?”林蔚琛说着,拍了一下林蕴初的后背,“你送送!” 林蕴初挑眉,说:“你送。正好熏陶一下。” 林蔚琛梗了一下脖子,心里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而这个该死的面瘫正好把他推了进去。 “我送就我送!”他看向白星尔,“丫头,三叔送你回去!” 白星尔没立刻言语,觉得麻烦人家不合适,可是又想着拒绝了,似乎是不识抬举。况且剧院那边的确比较僻静,有时候还会有小偷。 林蕴初见她不说话,认定她不会同意,嘴角勾起了一丝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可下一秒,白星尔就道:“那麻烦三少爷了。” 第017章 尝试 寿宴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 白星尔站在一处小亭子外的台阶上,等候林蔚琛去取车钥匙。 这时,林蕴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想起之前的误会,以及那失而复得的银行卡,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便慢慢向他靠近了过去。 “不会在里面等着吗?”林蕴初在讲电话,语气里有几分责备,但似乎也还有关怀。 白星尔听到这声音,当即脚步一顿,脑子里飘出来三个字:杨欣仪。 “我这就过去。” “……” “等不及就先把衣服脱了。” “……” “今天不许回去。” “……” 白星尔觉得这暧昧的话语像是气球被扎破时的爆响,在她耳边尖锐的轰鸣,弄得她头痛欲裂。 她不该过来的,那样就不会听到情侣间的浓情蜜意。 林蕴初挂断电话一回身,就看到白星尔跟个雕塑似的站在他的身后,心里无名的火气更甚,不免皱了下眉头。 白星尔稍稍低着头,忽然觉得眼睛很干,像是要哭出来,赶快眨了眨眼睛,她控制着声音说:“打扰到你了。我想解释一下,我、我……” 她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蠢透了,说什么都像是个笑话。 而林蕴初垂眸看着她,仿佛居高临下的帝王,带着不可抗拒的距离感,“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白星尔心头更痛。 的确,一直以来都是她自作多情,林蕴初又有什么问题呢?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 “好好和他解释艺术。”他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白星尔扭头看去,就见林蔚琛正在向自己走来。 “四叔,我没和林夫人说你坏话。”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 林蔚琛开的是限量卡宴,酒红色,极为拉风,估计只要是开在马路上,就能让人知道里面坐着的人不一般。 “你住在宿舍里啊。”林蔚琛在等红灯的时候,打破了车内的宁静,“我还以为老四会给你买栋房子。” 一直强忍着眼泪的白星尔被这话惊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你看他是个法医,其实有的是钱!”他又说,“我们都有集团分红的。” 白星尔自是知道这一点,可是她对林蕴初的财产并不关心,也不会去考虑他的贫穷与富有。 “四叔一直都很帮我,但是房子……绝对没有这事。”她解释道。 林蔚琛侧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几秒,然后问:“丫头,你是不是和老四吵架了?” 白星尔心头又是一惊,放在旁侧的手不自觉的慢慢攥紧,低声回答:“没有,我怎么会和四叔吵架?” 她后悔坐林蔚琛的车子了。 虽然他一直都是个“老顽童”形象,可是谁又能真正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他心细如尘,看出了自己对林蕴初的心思,那会不会给林蕴初带来麻烦? “没有吗?”林蔚琛反问了一句,“那就怪了。他可是不会让别人插手你的事情,今天居然还让我送你。” 白星尔没有接话,生怕言多必失。 可实际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林蕴初是否已经和杨欣仪缠绵于床榻之上。 …… 站在宿舍门口开门时,白星尔觉得好不容易熬过了寿宴,可今晚余下的时间却逃不开苦恋的折磨。 推开门,徐菲正躺在床上敷面膜。 “我回来了。”白星尔恹恹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关上了门。 徐菲不回应,心里想的是刚才送白星尔回来的那辆卡宴,肯定是价值不菲!她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正好看见。 她说自己不认识林氏地产的人,骗谁呢? 其实,她要是坦荡的承认自己被包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跳舞蹈是青春饭,趁着年轻多捞点儿钱是点儿。 可是她非要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真是让人倒胃口。 想到这些,徐菲翻了个身,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引得白星尔一阵奇怪。 …… 转天,趁着午休的时候,白星尔约了时笑见面。 她们找了剧院附近的麦当劳,要了两杯热饮。 “你说什么!”时笑喊了一嗓子,然后又赶紧缩了脖子,“你让我帮你把这银行卡还给林蕴初?” 白星尔知道时笑不喜欢林蕴初的性格,自然而然也就不愿意接触。可是除了时笑,她不放心把这笔钱交给任何人。 本来,白星尔有想法把银行卡交给林蔚琛,但是他在车里说的那几句话总是让她觉得不安,她不敢冒这个险。 而自己已经失败了两次,依照林蕴初的脾气,恐怕再去还是一样的结果,所以就只好拜托时笑了。 “笑笑,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我请你吃火锅。”白星尔说。 “你快打住!”时笑撇了撇嘴,“你的定力如泰山,每次吃火锅,你都是清汤煮菜啊。你没发现我胖了吗?” 白星尔难得的笑笑,跟她打趣道:“你这叫珠圆玉润。” “那不就是胖吗!”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的愁云惨淡。 时笑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美女,可若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很耐看,有着一种小家碧玉的甜美,而且性格乐天开朗,像个小太阳。 “你就帮帮我嘛。”白星尔冲她眨眨眼,算是暗送了秋波。 时笑“嘁”了一声,嘟着嘴说:“你把用我身上一半的功力用在男人身上,我想你成为首富背后的成功女人,肯定不是梦!” 白星尔又被她逗笑了,可眼底的光却难免黯淡。 她可不要成为首富背后的成功女人,她的心没那么大,刚刚好可以装下林蕴初,那样就是满满当当的了。 只是,从今往后,她也只能这么把他装在心里了。 杨欣仪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两个人已经建立情侣关系,那她能做的,便是默默思念和默默祝福。 “星尔。”时笑见她落寞的神情,不禁唤了她一声。 她大概猜得到白星尔为何如此,于是便主动把两张银行卡放在了自己的钱包里,又说:“这个忙,我帮你。只不过,你可不可以听听我的话?” 白星尔点头。 时笑呼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她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而你是我见过最美丽,最优秀的女孩,不要为着某一点执念,而放弃更多的美好。” 白星尔苦涩的笑了一下,应道:“可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 “精彩和无奈并存,所以才吸引人啊!”时笑拍了下手,“你要学会尝试,又没人规定生活是一锤子买卖。” 这话在理。 白星尔转头看向窗外,她知道有些事情做起来很难,但她现在愿意去尝试。 第018章 不顺眼 告别时笑,白星尔紧赶慢赶,算是踩着两点的“滴滴”声到了排练室。 舞蹈老师洛玉梅有些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可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手,冲着演员们强调:“还有三天就公演了,你们要珍惜每一次排练!” 最近高强度的练习已经让有些人的身子吃不消了。 按道理来讲,在临近演出的时候,应该适当减少一些排练,让演员累积体力。可是洛玉梅刚从别的舞蹈团调过来,急于想在剧院站稳脚跟,所以就一直加大力度。 “好了!”洛玉梅又一次拍手,“从头开始吧!” 白星尔调整了一下练功鞋,然后站在一旁候场,而她的不远处站着徐菲和另外一个演员,两个人似乎在窃窃私语,而且说的还是自己。 她没刻意去听,也不想和人起口舌之争,所以就当做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轮到白星尔登场了。 她要以难度颇大的连续旋转到舞台中央的位置,然后其他的演员上来,她再用大跳的方式到台侧,和他们完成下面的动作。 徐菲便是要和她一起合作的演员之一。 这段小群舞难度不大,只要动作整齐划一就好,之前的彩排也都很顺利。但是在这次弹跳的过程中,徐菲忽然摔倒了,膝盖还磕在了地板上。 “怎么了!”洛玉梅惊呼一声。 都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要是哪个演员上不了场了,她上哪里找个人替代? “伤到哪里?脚踝?”她蹲在徐菲身侧问道,接着又指了一个男演员,“快!去医务室请个医生过来!” “我还好,洛老师。”徐菲捂着膝盖说,“应该不怎么严重。” 洛玉梅暗自松口气,点点头说:“等医生过来看看。怎么好端端的会摔倒呢?” 徐菲眼眶顿时红了,轻声说了句:“是白星尔绊了我一下。” 这话就像是平地一声雷,引得周围人全都看向了白星尔,心中开演了一部大戏! “你搞什么!”洛玉梅站了起来。 她本来就不喜欢白星尔这种冷淡的人,现在正好找到了出气口,便继续责备:“马上就公演了!你居然去害你的同事,你安的什么心?” 白星尔看了徐菲一眼,她低着头,把嘴角得逞的笑意很好的掩藏了起来。 “老师,我没有。”她说,“虽然我和徐菲挨着,但是也隔着一定的距离,我怎么可能会绊到她呢?”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摔倒了?”徐菲仰起脸喊道,“马上就要演出了,我不想上场了吗?” “没有就是没有,我不可能会绊到她。”白星尔不卑不亢的回应。 “老师,星尔说的有道理。”一个男演员主动站出来,“也许是地板有汗渍,恰好被徐菲踩到了。” 洛玉梅琢磨了一下,渐渐收敛了刚才的气焰,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她要的只是这次演出成功,能够在业内名声大噪而已。 “行了,你们扶一下徐菲,一会儿让医生看看。”洛玉梅说,“剩下的人继续排练。” 和徐菲相熟的两个演员去拉她,结果她却打开她们的手,指着白星尔说:“你天天那么晚回来,还有不一样的男人送你,你的腿哪有力气跳舞!” 徐菲是白星尔的室友,众人一听这话都觉得是十有八九,看向白星尔的眼神开始充满了其他的色彩。 …… 晚上,白星尔在宿舍里给自己的脚踝涂药油。 这只脚因为够银行卡被抻了一下,本无大碍,可是因为徐菲的事情,原本立起脚尖的骤然崴了下去,又抻了一下。 不过好在白星尔跳了这么多年的舞,算是半个跌打师傅,对这小伤并不担心。 涂完之后,她正在那里拧瓶盖,徐菲回来了。 白星尔闻到了淡淡的酒气,她没在面上表现出来什么,起身将药油放回柜子里。 “你是不是该给我上上药?”徐菲嗤笑了一声。 白星尔不说话,自顾自的干着手底下的事情。 “喂!”徐菲上前扯住了她的胳膊,“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和你说话,你哑巴了啊?” 白星尔挣开了她的手,说:“你我住了一年多,相处的算是平静。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让你不痛快。如果有,你可以说出来,没有的话,我希望我们还是以前的状态。” 徐菲冷哼了一声,笑道:“你没得罪我,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不行吗?” “你可以申请调换宿舍。”白星尔说。 “调换?”徐菲瞪起了眼睛,“凭什么我说?要说也该是你说!是你行为不检,才令人厌恶作呕!” “你嘴巴放干净些!”白星尔听她话说的如此难听,也不愿再示弱,“信口造谣就是诽谤!” “行了吧!”徐菲摆摆手,慵懒的倚靠在了墙面上,“你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让人讨厌吗?就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你以为你做的丑事,别人都不知道呢!” “我做什么丑事了?你拿证据出来,说个明白!” “好啊!可我不仅说,我还要教训你呢!” 徐菲仗着自己的酒劲儿,直接推了白星尔一把。 她踉跄了一步,碰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顿时引来了其他人的围观。 …… 清晨,白星尔起了个大早,然后拿着小行李包离开了宿舍。 门口的保安大爷刚交班,问了她几句,就开门放行了。 白星尔向着公交车站快步的走着,却在眼看快要走到的时候,听到了汽车的鸣笛声,紧接着,时伟的车子就停在了路边。 时伟下了车,跑过去接过了她的包,“不是说好我送你去安定吗?” 白星尔不想给他添麻烦,说:“时大哥,我昨晚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吗?” “都那么晚了,没看见啊。”时伟理直气壮的说。 白星尔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 昨晚,她和徐菲的事情可谓是愈演愈烈,引起了全楼的围观,最后还是宿管大妈靠着泼辣劲儿才算平息下来。 “别愣着了,快上车吧。”时伟又说了一句,就去主动开了车门。 车里特别的暖和,和外面的严寒形成鲜明的对比。 时伟还贴心的准备了早餐,放在保温袋里。 递给白星尔的时候,他说:“笑笑说你不能吃高脂的。所以我让家里的阿姨用全麦面包做了三明治,牛奶也是低脂的。” 白星尔心里很感动,双手接过了袋子,说道:“时大哥,谢谢你!” 时伟笑了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又道:“趁热吃。路程挺远,你可以眯一会儿。” 白星尔拉开了保温袋,又问:“笑笑呢?她怎么没来?” 时伟的目光有一瞬闪烁,可他很快便自然的回答:“她今天有事。” 第019章 不爽 白星尔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车里暖和,她胃里也暖和,渐渐的就睡着了。 等一觉醒来,车子已经驶入安定医院的范围内。 “我刚要叫你呢。”时伟说。 白星尔揉了揉揉眼睛,小脸粉扑扑的,看起来像是可以掐出水的蜜桃,可爱中带着俏皮。 “都已经到了啊。”她小声嘀咕说了一句。 时伟头一次见到刚睡醒的白星尔,不禁有些怔愣,喉结滚动了一下,说:“是啊,路很顺,就开了一个多小时。” 白星尔点了下头,然后就盯着这一片灰蒙蒙的建筑群,竟觉得内心已经开始变得压抑。那住在里面的人,又是何种光景呢? 时伟把车子停在了距离D区住院部不远的地方,下车前还拿上了自己的围巾。 “星尔,有风!”他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你把这个围上。” “不用了,我不冷。”白星尔说,“时大哥,你就别进去了。我怕里面……” 时伟笑了一声,自己动手将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说:“别告诉我,你觉得我一个大男人会觉得害怕啊!我跟你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白星尔的头。 这个举动惊了她一下,以至于她都没来得及躲避,就听时伟又说:“我对笑笑也这样。” “哦。” 白星尔略显尴尬的应了一声,连忙走进了院内。 …… 在时伟的陪同下,白星尔见到了章芷蓉的主治医生,姓荆。 荆医生是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还有点儿大腹便便,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颇有几分学者的味道。 “你是病人的女儿?”荆医生问。 白星尔点点头,然后就说:“医生,我妈情况怎么样了?她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时间,是不是已经好转了?” 荆医生点点头,推了一下眼镜,回答:“你今天来的正好。通过我们的观察,我们发现病人的情绪其实是相对稳定的。上次之所以行为过激,极有可能是受到了外在的刺激。” 一听这话,白星尔的手骤然握紧。 她就知道事情有蹊跷! 可当时疗养院的态度那么决绝,而自己还因为发烧没了意识,这才让章芷蓉稀里糊涂的住进了精神病院。 “荆医生,那我可以把我妈接走吗?”白星尔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时伟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对荆医生说:“您有什么建议吗?” “我们的建议是再观察一周。”他说,“如果病人还是情况良好,那么家属可以选择出院。” “今天不行吗?”白星尔迫不及待。 荆医生笑笑,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事急不得,即便你今天接走了,你是给她接回家?还是说再送疗养院?你总要去安排的。” 白星尔叹了口气,心道情况确实如此。 “况且,病人在这里住的是包间,环境很清静,并没有过集体生活,你们大可以放心。”荆医生又道。 白星尔一愣,想起了林蕴初。 …… 和医生结束交涉后,白星尔将带来的小行李包交给护士检查,合格通过的,她悉数带进了病房。 时伟和章芷蓉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出去接客户的电话。 白星尔时隔一周再见自己的妈妈,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她还以为她在这里会受尽折磨,痛苦不已。 可现在看来,章芷蓉气色好极了。 “妈,我来看你了。”白星尔蹲在她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章芷蓉很平静,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某处,嘴里喃喃说着一些过去的事情。 白星尔笑了笑,觉得她哪怕一辈子都不认识自己了,只要可以像现在这样,也就足够了。 抬手捋捋她的碎发,她笑道:“我给你带了栗子糕,你要吃吗?” 说完,她起身去给章芷蓉拿栗子糕,就听门口那里传来开门的声音。 白星尔以为是时伟回来了,就笑着说:“时大哥,有栗子糕,快来尝尝,很甜的。”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她,只是看着她的身影,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 “你要不喜欢吃,还有别的糕点,你看看你……”她一边说着,一边回过身,却在一瞬间愣住了。 林蕴初站在离她不到一米的位置,浑身上下散发的全是慑人的冷意。 “四、四叔。”白星尔差点掉了手里的点心,完全没想到他会出现。 林蕴初盯着她,眼里的情绪也说不清楚是不是生气了,又或是怎么,但就是看起来不善,让人觉得莫名紧张。 “栗子糕……栗子糕……”一旁的章芷蓉忽然说话,恰好打破了僵局。 白星尔看了看手里的糕点,然后又对林蕴初说:“四叔,我还买了很多别的,你要不要尝尝?” 生日那天,他说过自己不爱吃甜的,她记下了。 可林蕴初听到了她的话,却还是在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门口再次传来声响,是打完电话的时伟回来了。 白星尔欲张口说什么,眼前的林蕴初却忽然靠近过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这里吃的少,留给你母亲吃都不够,不要乱送人。”林蕴初冷声说了一句。 白星尔点了下头,将手里的糕点放回了袋子里。 “林四少爷?”时伟惊讶了一瞬,“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事。”林蕴初生硬冷漠的应了一句,然后就看向白星尔,“你跟我出来。” …… 现在不是娱乐时间,活动室没有人。 林蕴初和一个护士打了声招呼,就带着白星尔进去了。 “砰”的一声,他一把关上了门,像是有不小的火气似的。 “四叔,你怎么了?”白星尔问了一声。 林蕴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后拿出了那两张银行卡,说:“我说没说过别耍心眼?” 白星尔听后皱紧了眉头,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还钱而已,怎么在他眼里就成了耍心眼呢?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林蕴初又道。 白星尔摇摇头,说:“这不是东西,是钱。都是你以前为了帮我而花的,我现在能挣钱了,必须要还给你。” 林蕴初冷笑了一下,饶有玩味的问她:“还?还的清吗?” 白星尔一怔,默默低下了头。 她想起章芷蓉住的那个病房,环境堪比酒店,便可知价格肯定不菲。而这笔费用,又是林蕴初出的。 林蕴初见她不说话了,刚才心头的那口气似乎消散了一点。 将银行卡放进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又说:“钱这么富裕,就去买条围巾。” 白星尔并没有听清楚林蕴初的话,她只是看着桌上的那两张银行卡,觉得自己必须要把钱还给他。差下的那些,她会全部补上,她真的不能再无休止的依靠他了。 “探视有硬性规定,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林蕴初提醒了一句,然后就率先离去。 白星尔回过神,随即抓起银行卡跑了过去,并抓住他的手臂,说:“四叔,这钱,你必须收下。” 林蕴初刚要消散掉的火气,“噌”的一声又燃起来了。 扭过头,他冷声质问:“你命令我?”说着,他视线下移,看向了白星尔抓着他的手。 白星尔感受到他目光的触碰,以为他是厌恶自己触碰他,于是赶紧收回了手,又道:“我不是命令你,只是希望你把钱收下。如果你嫌麻烦,要不告诉我你的账户?我直接给你打过去。” 林蕴初转过了身,又开始盯着她看,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我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一直以来,白星尔在他面前乖得像只雪白的小兔子,不吵不闹,温和顺从。可现在,她变成了难以预料的小猫,而且还很倔。 这银行卡明明扔了,她是用什么方法找回来的?林蕴初想到这点,心里莫名烦躁。 白星尔见林蕴初又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可关于钱的问题,她不会再动摇了。 想要独立,就要从经济上开始。 “四叔,这笔钱无论如何,请你收下。”她坚定的说,“如果你不要,那我就给林夫人,请她帮你手下。” 林蕴初眼里闪过一抹愠色。 她居然敢威胁自己! “你母亲下一步的疗养院费用,你如何交付?”林蕴初问她,就不信她还了这笔钱,还能有积蓄。 可白星尔说:“我可以找银行贷款,然后分期还款。” 林蕴初心中火气更胜! “四叔,你上次说的很对,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白星尔继续说,“我已经二十二岁了,还有工资,真的不能再麻烦你了。” 这话说的真是懂事,但是林蕴初听了以后,就是不爽。 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念头,他不经意的笑了一下,有点儿坏,“好,按你说的做。” 白星尔没有看到他的笑,还以为他终于愿意收下这笔钱。 可谁知,他马上又道:“你这张卡里的钱不够还我,而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你还是等钱够了,一并还给我。但前提是,这段时间的拖欠,我要收取利息。” 白星尔愣了一下,有点磕巴的问道:“利、利息?” “不高,比银行高百分之一就好。” 话音一落,白星尔就皱着眉头在那里思考了起来。 看着她如此模样,林蕴初的心情,好了。 …… 回到病房,时伟正在和章芷蓉说话。 虽然章芷蓉给不出来什么反应,但时伟依旧很有耐心的和她说一些家常,一看就是个有爱心的人。 “星尔,你回来了。”时伟站起来道,“笑笑刚才来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要是这样的话,不如我们下午看个电影,然后等她过来。” 白星尔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可是她想着时伟一大清早就来接自己,然后又不辞辛苦的陪她来安定医院,她总要表示一些感谢。 “好啊。”她笑着道,“听你的,时大哥。” 时伟听她同意了,心里很是开心,马上就掏出手机想让她选一部电影。 两个人自然的互动,看起来毫无违和感,就像是亲密的朋友,也像是普通的情侣……这画面,悉数落在了林蕴初的眼里。 “看来,你不管你母亲出院以后的事情了。”林蕴初说着,目光冷冷的扫过了二人。 白星尔看向章芷蓉,想到荆医生说的还要观察一周,心里就有些舍不得,但她不是任性的小孩了,要以大局为重。 “还要等等。”她轻声道,“然后我就把我妈接走。” “接哪里去?”林蕴初立刻问。 “当然是疗养院啊。”白星尔不假思索的说。 林蕴初“哼”了一声,又道:“那你挑选好疗养院了吗?难道你以为你母亲还能回到之前的地方?”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即便以前的疗养院同意接收章芷蓉,白星尔也不会同意把她送回去了。 “疗养院的选择很重要。”林蕴初继续补充,“不是随随便便的选衣服颜色,要去实地考察,提前做好比较。” 白星尔点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她计划今天就回去上网查查资料,筛选出来一些合适的,然后挨个看一看。 “我过两天上午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吧?”时伟主动帮忙。 白星尔今天已经麻烦人家一次了,肯定不会再有下次。 但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林蕴初就抢先问道:“你认识相关的医生吗?” “四叔,你这是……愿意帮忙?”白星尔惊讶道。 林蕴初不说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白星尔抿了下嘴唇,觉得刚才的自己又产生了依赖他的惰性了。这种依赖很可怕,是一种致命的毒品,让人上瘾,也会害了人。 吸一口的时候,很舒服,仿佛飘飘欲仙,可没有了的时候,就又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白星尔想要戒掉,迫切的戒掉。 “时大哥,我想起来我下午还有点事情,不如我们改天再吃饭吧?我请客。” 她突然想利用下午休息的时间,看看有没有兼职家教招人,她说着一口流利的德语和英语,应该可以帮她挣一些外快。 时伟听她这么快改变了主意,心里失望,但也不想强迫她陪着自己,就说:“需要我帮忙吗?” 白星尔笑笑,回答:“都是小事。等再休息的时候,我们和笑笑一起出去。” 时伟点点头。 而林蕴初听她如此说,心情又好了。 …… 离开安定医院,时伟想把白星尔送回宿舍,却被林蕴初给拦下了。 他没有多费口舌,只是淡淡的丢了一句“上车”,然后就回到车子里等白星尔过来。 时伟对林蕴初没什么好感,觉得他这个人很是唯我独尊,便对白星尔说:“你要是不想跟过去就别去。疗养院而已,我也可以帮伯母找。” 白星尔感谢时伟的好意,但她真的不愿多麻烦别人,有一个债主就够了,又何必惹那么多的人情? 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谁也没有义务去帮谁。 …… 白星尔上了林蕴初的车子。 车里挺暖和,能让人在瞬间产生舒心的感觉。 可是身旁的人是林蕴初,这让白星尔实在是做不到舒心,只能是揪心和担心,甚至有着丝丝伤心。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林蕴初这样独处。 以前哪怕有过,也是她死皮赖脸的站在他家门口等他,听他不痛不痒的敷衍自己几句,就美滋滋的离开。 现在想想,她觉得那样的日子真的挺傻的,可她不后悔。 爱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人,不管那人传递出来多么细微的信息,自己都没办法装作不在乎,也没办法装作不开心。 白星尔之所以觉得难过,大概是因为她连去他家外面等他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行驶出安定医院后,车内的气氛越发沉静。 林蕴初目视前方,面无波澜的开着车子,也没有告诉白星尔为什么会让她上车。而白星尔虽安静的坐在那里,思绪却乱,甚至有些心神不宁。 可慢慢的,她还是把握住了关键,便主动问林蕴初:“四叔,你是可以帮我联系合适的疗养院吗?” 林蕴初没有回答,似乎是不愿意和她说话。 白星尔不敢再问,只是看着他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线条优美,那长长的睫毛,像是把小伞的一面,在垂下的时候,会挡住他的眼睛,也遮挡住他的心。 林蕴初的眼睛很漂亮,深邃的像一片星空,里面蕴含着无限璀璨。 收回视线,白星尔转而看着自己交叠在一起的手,心里又开始了难以遏制的感伤。 她是真的不想麻烦他的,可是章芷蓉是她的母亲,能为她找到一个最为稳妥合适的疗养院比她的“独立”更重要。 钱的问题,她可以解决;但有些人脉,不是她能触及的。 所以在这一点上,她又不得不依赖林蕴初一回。 这样的行为,让她觉得挫败至极。 “给我送银行卡的女孩是刚才那人的妹妹?”林蕴初难得问了个问题。 白星尔闷闷的点了下头,回答:“亲生兄妹。哥哥比妹妹大四岁。” 林蕴初又没了声音,但他却隐约想起了这对兄妹的父母是谁,尤其是他们的父亲。 海安市上任不久的土地局局长,时明安。 传闻这个人刚正不阿,是个为官清明廉洁的人,一直都有不错的口碑。 林劲业还和他有不少的往来。 “四叔,你就给放在前面的地铁站吧。”白星尔忽然说,打断了林蕴初的思路。 他看了一眼路牌,没有理会这话,直接将车子开了过去。 第020章 八卦 林蕴初没有送白星尔回宿舍,而是把她带到了公安局。 这着实令白星尔吃了一惊,更加疑惑不解,可是林蕴初偏偏又不肯多解释一句,只让她在办公室等他,然后就忙自己的事情了。 白星尔看了看时间,倒也不算晚,才刚刚中午而已,应该不会耽误她找兼职。 于是,她把目光慢慢投向了这间办公室。 这里很是干净整洁,书架上的东西摆放的错落有致,井井有序,特别是那些书籍,都是按照内容类别划分的,可以看出来所有人的条理性和逻辑性很强。 办公桌上,文件也摞的很整齐,上面有明确的标记,写着时间和案件的指向。 白星尔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也在脑海里勾画出林蕴初在这里工作的场景,肯定是如同这环境一般,一丝不苟,一尘不染。 只不过,在这个很是刻板的办公室里,却有一个黄色水晶雕刻而成的郁金香装饰品放在桌上。它成为了这里的色彩点缀,也成了唯一一个与大环境不相符的存在。 林蕴初喜欢郁金香吗?白星尔不知道。 她掏出手机想要查查郁金香的花语,却听“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大大咧咧的推开了。 “林科长,报告啊!”郑炎彬嘴里叼着一份文件说道。 白星尔愣了一下,看着头发乱的像鸡窝,衣服袖子也卷的乱七八糟的男人,隔了一会儿才说:“林科长不在。” “林、林小姐!”郑炎彬顿时眼睛发直,以为自己是在白日做梦。 “我不姓林,我姓白。”她说。 郑炎彬取下了叼着的文件,一个飞手,扔在了林蕴初的办公桌上,然后笑呵呵的向白星尔走过来。 白星尔瞥了一眼那个文件,心想林蕴初要是知道它被人叼在嘴里过,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他有比较严重的洁癖,当然,工作时除外。 “林科长今天带你来参观啊?”郑炎彬笑道,“我跟你说,要想参观这里,那你得跟着我,我是地头蛇啊!” 白星尔对郑炎彬有些印象,但局限于他很聒噪,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我就是在这里等等四叔,一会儿就走。”她说。 郑炎彬挑眉,除了有看见女神的兴奋和激动以外,还有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在蠢蠢欲动。 他凑近了一点,小声问:“林科长家里是不是特别有钱?肯定是个大家族,否则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大侄女呢?” 白星尔觉得这个人有点儿好笑,一点儿也不像个干练飒爽的刑警。 不过他长得倒是不赖,小麦色的皮肤,单眼皮,五官周正。关键是个子高,估计得和林蕴初差不过,一米八五以上。 “我对于林科长的家事也不是很了解。”白星尔道,“你如果感兴趣,可以直接问问他。” “快得了吧!”郑炎彬摆了摆手,“你知道他有个外号吗?叫‘行走的冷冻室’。每次出警,他去现场勘查,大家都说不用带什么冷冻设备,林科长看一眼,就结冰了。” 白星尔没忍住笑出了声音,觉得这个外号还真的是够贴切。 “你说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总来找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四叔呢?还是说你因为血缘关系,拉不下面子啊?”郑炎彬好奇的问。 白星尔摇摇头,回答:“四叔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论辈分,我该叫他一声四叔。” “啊!”郑炎彬大叫了一声,“你、你、你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你们该不会是……” 白星尔心下一紧,有些不悦道“你以为什么?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别误会!”郑炎彬见白星尔有几分脾气,立刻直摇头,“我就是、就是从来没见过林科长和哪个女人有联系。不过,我倒是听说他有个初恋女友,谈了两年多呢。” 白星尔本来因为听到林蕴初的外号,心情愉快了那么一瞬。 可现在,“初恋”二字像跟小细针一样扎进了她的心头,令她呼吸停滞,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她还记得,那夜她从门缝里第一次见到杨欣仪,当时她和林蕴初说她知道自己一声不吭的去了美国,是不对的。 莫非杨欣仪就是林蕴初的初恋女友?两个人因为前程的问题,曾经分道扬镳,所以如今又破镜重圆了。 “林小、不是!”郑炎彬有点紧张,恨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我还以为你姓林呢。” 白星尔咬着微微轻颤着的嘴唇,特别想问问郑炎彬是否知道林蕴初的初恋女友姓什么?可她也明白,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义呢?无论如何,林蕴初身边的那个女人,都不是她。 “你怎么了?” 郑炎彬瞧她一直不说话就问了一声,并且趁机看了看这张脸,只觉得她长得真是太美了。 这么好看的女孩,怎么会让自己碰见呢?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啊! 郑炎彬不知道白星尔家里是什么条件,也不知道她的性格如何,但他已经完全被她吸引,想要追求她。 “告诉我你的名字吧。”郑炎彬又一次说。 白星尔的眼帘慢慢垂下,遮挡住了她的落寞与伤情,低声回答:“白星尔。” “星尔?” 郑炎彬轻轻的重复着,好像是回味一般,心想这名字和她很是贴合。 “我马上就到午休时间了,要不要一起吃饭?局后面有家小馆子,味道不错。”郑炎彬主动邀请她。 白星尔摇摇头,“等四叔回来,我就走了。” 她这副淡漠的样子,难免让郑炎彬觉得无从下手,好像她并不喜欢和人交谈。可人与人之间的开始,不就是要从“说”入手吗? “那要不我去帮你看看林科长在哪里吧。”他不放弃的继续说,“这里有解剖室,你不要乱跑,不然会被吓到的。” 白星尔想和他说不用麻烦了,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外面有人喊了一声:“彬子!你在哪里了?快给把林科长找出来!” 说话的人是郑炎彬的搭档罗海。 “这儿呢!我马上就去给你找!”说着,他又看向了白星尔,“这下正好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话音一落,罗海就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手里还举着一个透明袋子。 “你小子干什么呢!”他抱怨了一句,然后皱起了眉头,“他妈的!现在这都是什么变态玩意儿?” 白星尔不可避免的看到了袋子里的东西,当即胃海翻滚,干呕了出来。 郑炎彬马上护住了她,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拍拍她的背,吼了声:“大海,你注意点儿!” 罗海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快点儿!好多事呢!” 白星尔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脑子里就立刻浮现出来刚才透明袋子里的东西,不由得又是一阵干呕。 那是一只手,被剥了皮,还可以隐隐见到白骨。 “含块儿糖吧。”郑炎彬一边说,一边掏口袋,“法医科这边比较惊悚,你等林科长的时候,千万不要乱跑。” 他剥开了薄荷糖的包装,递给了白星尔。 她现在胃里真是难受得紧,所以也不再拘泥,直接从郑炎彬的手里接过了糖,然后含入口中。 “好些没?”他问。 白星尔点头,缓口气说:“你给了我,那你怎么办?要是又有刚才的……”她说不下去。 “你就放心我吧,我正在适应。”郑炎彬笑着说,“一般的情况,已经伤不到我了。” 白星尔一开始觉得郑炎彬很聒噪,但现在也发现了,他这人只是健谈而已,是个很热情的人。 “彬子!”门外传来了狮子吼,震得人耳膜都颤了。 郑炎彬挠挠头,有些不舍的说:“我得走了。” “快去忙吧。”白星尔道,“我会老实在这里待着的。” 郑炎彬听到这话,露出了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然后又问了句:“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对了,还没加你微信呢!” “彬子!你大爷的!” 催促又一次传来,而郑炎彬还在那里摸索手机,他想赶紧留下联系方式,也想赶紧去忙本职工作。 “告诉我你的微信号,我加你吧。”白星尔说,冲他笑了笑。 郑炎彬被这个笑容晃了下眼睛,随即呆头呆脑的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然后就离开了。 白星尔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掏出手机添加了好友。 …… 公安局里的时间总是不够用。 白星尔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林蕴初都没有回来。 她觉得肚子有些饿,想出去买点儿吃的,可是一想到离开这个办公室就有可能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不免又产生了抵触情绪。 正在那里犹豫不决的时候,时笑打来了电话。 “喂,笑笑。” “在哪儿呢?” “公安局这边。”白星尔说,“有点儿事情,一会儿就回去。” 时笑顿了一下,没有问她原因,又说:“我听我哥说伯母需要转院。我同学的爸爸是个星级疗养院的院长,我已经帮你联系了,这一两天,我和你过去看看环境,怎么样?” 白星尔心里一暖,说不出这种被人关怀的滋味是何等的窝心。 “谢谢。”她感激道。 “跟我还说谢谢?”时笑皱了下眉头,“行了,你先忙你的,有事给我来电话。” 挂断电话,白星尔不免想起那段艰苦的日子。 她被贵族学校退学,去了出租房附近的普通中学,以前的同学和朋友也都不再与她来往,只有时笑会给她送零食,还有一些生活用品,两个人的友谊一直持续着。 新学校里的孩子喜欢欺负新来的学生,她没有任何倚靠,只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有一次,一个比她大一年级的男生欺负她,撕破了她的衣服,要不是时笑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白星尔真的无比珍惜这段友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麻烦时笑一下。 因为时笑的父亲为官,免不了要受到公众的监督,稍有差错,乌纱帽保不住不可怕,怕就怕会殃及家人。 白家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想起这些,白星尔不禁觉得眼眶发酸,眼泪也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正好被进来的林蕴初给看到了。 林蕴初见她流泪,脚步微微一顿,反手关上了门。 白星尔以为他并没有看见,所以趁着他侧头的时候,赶紧擦干了眼泪,说道:“四叔,你忙完了?” “嗯。” 林蕴初应和了一声,心里分析着她为什么会哭?因为章芷蓉吗? 他没有问,走到柜子那里拿出了两个文件夹,然后递给了白星尔,简单明了的说:“二选一。” 白星尔没想到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心中感动,接过了文件夹。 “你如果想去,过几天我有时间。”林蕴初补充了一句。 白星尔一笑,觉得不管他为人多么冷淡,对自己的帮助也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即便不能有男女之情,她也要一辈子记住这个恩人。 “我自己可以的。”她并不想牺牲他难得的休息时间,“而且,笑笑也帮我找了一个,我不能拒绝这次的好意。回来她陪着我去就好。” 林蕴初一听,没有说话,显得不可置否。 “四叔,你吃饭了吗?”白星尔又问,“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回来吧。” 一听她说吃饭,林蕴初想起上次在公安局门口抱她那一下的感觉,瘦瘦的,像是没有分量似的。 “我和你出去吃吧。”林蕴初说。 白星尔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在那时忘却了刚才的感伤。 …… 林蕴初带她来的是一家江南菜馆,距离公安局大概要走三个街口。 店面不大,一进去基本就可以看到全貌,最多能坐下二十个客人。不过摆设和布局有几分讲究,让人觉得环境典雅。 “来了啊。” 老板娘走出来冲林蕴初打招呼,看样子和他颇为熟络。 林蕴初点点头,然后说:“还是那几样小菜,再添几个特色菜。” 老板娘笑笑,看了一眼林蕴初身旁的白星尔,便去厨房吩咐厨师做菜了。 白星尔本以为小店就是可视范围这么大,却没成想里面有个可以容纳两人的雅间,摆着红木雕花的桌子和椅子,还有兰花作为点缀。 她和林蕴初坐在里面,顿时填满这个屋子。 老板娘随后也跟了进来,为他们送来了一壶金骏眉,并说:“林科长,你可是好久没来了啊。” 林蕴初的面部表情升温几度,应答:“最近有些忙,抽不开身。” “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胃。”老板娘关怀道,然后扭头看向了白星尔,“小姑娘,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吗?我拿菜单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谢谢您。”白星尔摇摇头。 老板娘没再说什么,心里有几分喜欢这个姑娘,也说不上什么原因,大概就是所谓的眼缘吧。 而后,雅间里又只剩下了林蕴初和白星尔。 他添了两杯茶,一杯是给她的,一杯是自己的,接着便是各自无言。 中午的阳光透过竹席做的帘子透进来了些许,有的照在了他的手上,有的照在了她的手下,彷佛是在证明他们此刻相对而坐的静谧时光。 “将你母亲送进康阳疗养院。”林蕴初忽然道,“出院那天,我直接接她过去。” 白星尔没有言语,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替她做好了决定,不再让她选择。 她只觉得那种深深的眷恋又要卷土重来,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拍打着她的心,把她推向他。可他真的不爱自己,即便她依旧痴情不改,又有什么用呢? “我可以叫滴滴,很方便的。”白星尔忍痛放弃这个机会,“你那么忙,还是不要折腾了。” 林蕴初眸色一冷,又一次没有掌控住她。 而白星尔害怕自己再被他的目光注视几秒,就又会控制不住的靠近他,所以赶紧落荒而逃,说:“我去趟卫生间。” …… 雅间外,老板娘正在招呼新的客人。 白星尔等她忙完,就问了她卫生间的方向。 老板娘告诉了她,并且好奇道:“姑娘,你是林科长什么人啊?女朋友吗?” 白星尔马上摆摆手,否认:“不是的。我们只是……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她不想把林蕴初是她四叔的事实昭告天下,因为那重身份是种禁锢,也是条鸿沟。 “不是啊?”老板娘略显惊讶,又小声的嘟囔着,“那可就怪了,林科长一直光顾我这里,却从来只是一个人。今天是头一次带着伴儿。” 白星尔未做深究,去了卫生间。 …… 等她回到雅间的时候,林蕴初正穿外套。 “四叔,你要走吗?” 林蕴初冷着脸不说话,也不看她,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好像是要尽快离开。 白星尔眼看着他的动作,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挽留,因为她连他为什么要走的原因都不知道。 “我去旁边的蛋糕店给你买些点心?”她试着又问,“不要饿着肚子。” 林蕴初还是不说话,冷漠的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带着那不可消散的冷意。 白星尔在那一刹那产生了被丢弃的感觉,就和那次他在医院对她说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一样。 心口泛起了隐约的疼痛,她赶紧追了出去。 可还没推开餐馆的玻璃门,她就看见马路对面的杨欣仪冲林蕴初招了下手,随即二人便同乘一辆车离开了。 白星尔呆呆的站着,一颗心又被碾碎了一次。 第021章 别离开我,我需要你 这顿午餐是白星尔一个人吃的。 她面对着六道精致可口的菜,麻木的拿着筷子品尝,也在麻木的流着眼泪。 老板娘和她说这顿饭已经结过账了,那也就是林蕴初请她吃的,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辜负这番美意? 只可惜,再美味的菜肴经过泪水的洗礼,都变成了苦咸的味道。 其实白星尔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哭的,因为她明明已经接受了这结果,也决定要去尝试新的生活,更努力要戒掉林蕴初。 可是她太没用了,受不了他和别的女人甜蜜相爱,而自己只是一个路人! 暗恋太痛苦,她发誓再也不要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 天色已经见晚,剧院路旁的街灯也亮了。 白星尔浪费了下午的时光,没有去找合适的兼职,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虚度了时间。 迈着沉重的步伐,她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完全没有看到大门旁边站着一个人。 “星尔!” 郑炎彬等了有一会儿,还是趁着韩队不注意才偷跑出来的。 白星尔一愣,抬头就看见郑炎彬亮晶晶的眼睛,好像在冲着她笑一样,“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嘿嘿,秘密。”他故作神秘的说。 其实就是他去巴结了一下午的档案室大姐,擅自翻看了白星尔的一些资料,这可是违纪行为,不好张扬。 “有什么事吗?”白星尔问。 她这么一提,本来就一直忐忑不安的郑炎彬现在更为如坐针毡了。 中午的时候,他看到白星尔向他发来好友请求,高兴的血冲脑门,直接就发了一条消息:星尔,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我们可以交往吗? 发完之后,郑炎彬就后悔了。 他和她才见了两面,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分钟,他这么愣头愣脑的告白,再吓到她怎么办? 而白星尔一直也没有给他回复,这使他更加提心吊胆,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过来等她。 “你……你有没有看到……”郑炎彬又紧张又害怕,不敢看她,“就是我给你发的消息。你、你看到了吗?” “消息?”白星尔掏出了手机想要查看,结果被郑炎彬夺了过去。 他也顾不得这礼貌不礼貌,直接便进入微信,把自己的那个对话框给删除了。只是这个对话框已经被点开,似乎是已经被看过了。 难道她怕自己尴尬,所以装作不知道? 抢手机的行为让白星尔生气,她本想责备几句,就又见郑炎彬赔笑道:“对不起。我就是……哎!总之我做了件傻事,现在弥补过来了。你放心,我绝对不是要窥探你的隐私!” 白星尔把手机拿了回去,查看里面的东西并未有什么改变,也就没再计较。 “我刚才在那边看见了海报,后天是你们剧院的《天鹅湖》公演,有你吗?”他见缝扎针的转移了话题。 “有。”她回答道。 “那我能去看看吗?”郑炎彬兴奋的喊着。 白星尔瞧了瞧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对芭蕾感兴趣,要是篮球足球比赛,没准儿对他的胃口。 郑炎彬也觉得自己不是欣赏这门高雅艺术的料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她傻笑了几声。 白星尔微微叹口气,见他这么冷的天,穿的也不多,不知道等了她多久,就为弥补“傻事”,还真是付出了大代价。 于是,她说:“我有电子券,是我们演员内部的。我一会儿发给你,你要是想来看就过来。” “想!想看!”郑炎彬重重的点头。 …… 宿舍里,徐菲正在和朋友聊天,见到白星尔回来,相识轻笑。 “这是哪里飞回来的花蝴蝶啊?”徐菲嘲弄道,“今天又换了一个新目标,你可真是爱撒花粉!” 旁边那人听了如此暗示的话,也跟着嘲笑起来,说:“我回去了,人家没准儿累着呢。” 白星尔听着她们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没有给出过半点儿回应。 她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与小人争高低,也不要为了小事而让自己受到关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她的隐忍换来了片刻的宁静。 一直等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徐菲才又一次开口,只不过她把话题放在了林氏地产上。 “你知道林氏地产有多少的资产吗?”她自顾自的问着,“我的表姐是集团策划部经理的助理,说林氏每分钟就可以创造几千万的效益。” 这也是徐菲为什么知道白星尔认识林氏地产的人的原因。 因为有一天,她和表姐聚餐回来,碰见了一个男人站在车旁,也不知道在等谁。表姐当时吓了一跳,说这是林家四少爷,为人很是神秘。 徐菲仔细瞧了瞧,回忆起来这位四少爷接过白星尔。 “要我说,你做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不光彩。”徐菲又道,“女孩子本来就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贬值,你找个有钱的,无可厚非。你能不能……” “我不认是什么林氏地产的人。”白星尔冷冷的阻断了她后面的话。 话说至此,白星尔也算是明白了徐菲的所做作为。 她以为自己傍上林氏地产的人,想坐个顺风车,也认识一下里面的人物。 真是没想到啊,自己的室友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哼!”徐菲翻了个身,“我倒要看看你那张脸蛋能帮你勾引多少男人!” 白星尔再次选择沉默,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真的不认识就好了。不曾相见,也就不会念恋;未曾念恋,又何来这慢慢长夜的难以入眠? …… 公演当天,海安大剧院的门外来了不少的观众,至少比想象的多。 白星尔刚化好妆,就收到了时笑的消息,说她在后台通道外的小厅里等她。 匆匆披上了一件外套,白星尔跑了出去,果不其然的看见时笑拿着一朵白玫瑰冲她挥手。 “哇塞!”时笑惊叹道,“我的小星星,好漂亮啊!” 白星尔不和她客气,直接抽走了她手里的话,说:“真抠门,就这么一朵。” “能有就不错了。”时笑摆摆手,“对了,我哥让我预祝你演出成功。他出差去了,不然会和我一起来的。” 白星尔自然理解时伟的忙碌,没有任何的失望。 嗅了嗅手中的玫瑰香,她觉得自己人生意义上第一次真正的演出也不是没有任何的纪念。 她的好朋友就记着呢。 “应该快开场了吧?”时笑看了一眼时间,“我入场了,你好好加油。别给……” 她话没说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保安的呵斥:“后台不是闲杂人等可以进去的!你要不是来看表演的,就赶紧走!” “我怎么不是?我这有票啊!而且我不仅是来看的,我还认识表演的人呢!”郑炎彬吼道,就差把证件掏出来,直接闯进去了。 白星尔听出了他的声音,带着时笑赶了过去。 郑炎彬一见白星尔,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戾气,和颜悦色的说:“星尔,我来了。你、你真漂亮。” 他不由得有点儿脸红。 时笑眼睛尖,一下子就瞧出了这个人对她的小星星有意思,马上就用手肘碰了白星尔一下,冲她挑了下眉头。 白星尔大概知道时笑想的是什么,也没辩驳,只是对郑炎彬道:“快要开场了,你进去吧。后台已经不许进了,你别为难保安大哥。” 郑炎彬点头,什么都听白星尔的,抬脚就要往里走,却又忍不住说:“星尔,你和白天鹅一样……高贵!” 他长这么大,嘴里还真的没说过这么矫情的两个字。 时笑“噗嗤”一声笑了,说:“可惜了。她演的是黑天鹅。” …… 这出《天鹅湖》是新编的剧情,和传统的天鹅湖不一样。 传统剧情里,黑天鹅就是邪恶的化身,它与白天鹅的纯白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阴暗而污浊。可新的剧情里,黑天鹅的戏份加重了一些,她变成了一个原本善良,却被邪恶势力操控了的可怜人。 白星尔扮演黑天鹅。 轮到她快要上场的时候,她紧张的站在台侧,心脏“噗通、噗通”的直跳。 在她很小的时候,白毅就希望她将来也成一名优秀的外交官。可她四岁时,从电视上看到了玛戈特?芳婷的表演,从此就爱上了芭蕾。 所幸的是,不管练芭蕾吃了多少的苦,又受了多少的罪,甚至是她遭遇了重大的家变,芭蕾成为了她从一而终的事情。 此时此刻,她作为芭蕾舞演员的处女秀就要在她的脚尖上旋转起来,她真想把满腔的热情都倾注在上面。 “白星尔!”洛玉梅叫了她的名字,“准备!” 白星尔握了一下双拳,算是为自己加油鼓起,然后便挺起胸膛,天鹅之骄傲尽显无遗。 “来了!”时笑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快看!她出来了!” 郑炎彬顿时瞪大了眼睛,就看到白星尔穿着黑天鹅的裙子,从台侧舞动到了舞台中心。 他不懂舞蹈,也看不出这艺术的门道,他只觉得这舞蹈真好看,可以把一个女孩刻画的如此完美。 雪白的肌肤,笔直的双腿,优雅的仪态,还有那风情万种的顾盼生姿,叫人永生难忘。 “星尔跳的真棒!”时笑由衷的说,拿起手机在那里给她录像。 而现在的白星尔已经忘记了台下的观众,她完全沉浸在角色之中,随着音乐的韵律,纵情的舞蹈。 她清楚的意识到她热爱她的事业,愿意为她奋斗终身。 当一连串的动作完成,白星尔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了她这一幕的表演。 她在台中央定格,目光落在席间,竟看到了她不敢想的那个人。 那一瞬间,她辨别不出这是幻觉亦或者是现实,她只知道那人有张冷峻的脸,从不对她笑,也不在乎她。 “该下场了。”身旁扮演王子的邵晨阳提醒道。 白星尔收回目光,再抬眸时,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看不清楚任何事物。 …… 演出空前成功,观众们的反响很热烈,大大超出了预想。 洛玉梅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即定了一家酒店的小宴会厅,说要给大家开个庆功宴,为之后的巡演做准备。 这种场合,白星尔不好推脱,更何况她今晚的表演,算是整个演出中最出彩的一笔,如果不去,大家肯定会觉得她恃才傲物。 于是,她随一众演员去了万和酒店。 庆祝期间,白星尔一直安静待在角落里,和整个狂欢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手中拿着橙汁,她在想刚才台下的人是不是林蕴初?究竟是他真的来了,还是自己因为太过渴望而出现了幻觉? “星尔。” 邵晨阳不知道什么站在了白星尔的身侧,手里还拿着水果味的RIO。 他笑笑,眉眼弯弯的,说:“你今天跳的真完美。比每次排练的时候都要好,恭喜你。” 邵晨阳比白星尔大四岁,也算是剧院里的老人儿,是她的前辈。可这个人没什么架子,一直钻研舞蹈,令人颇为敬佩。 “师哥,你过奖了。”白星尔说,“是你带的好,一直都给了我很多帮助。” 邵晨阳听她如此说,又是一笑,将手里的RIO递给了她,说:“既然如此,就和师哥庆祝一下吧!” 白星尔知道RIO没什么度数,便点点头,接过去和他碰了下杯子…… 余下的时间,狂欢仍在继续,可白星尔却兴致寥寥,想要回去休息了。 特别是自她从喝下了邵晨阳给她的RIO之后,就觉得身体有几分异样,没什么力气,体内郁结。 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她和洛玉梅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率先离开了庆功会。 宴会厅外,她万万没想到郑炎彬居然在等她。 “你怎么……”白星尔十分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我、我跟过来的。然后就听有的演员惦着玩通宵,今晚就住酒店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就想等等看,万一你要是回去,我就送你。这样安全。” 话虽如此,但这一招,其实是时笑作为助攻给他出的主意,充当护花使者。 而白星尔虽然不知道时笑的撮合,也没真正谈过恋爱,但她不傻,感觉出来郑炎彬应该是想追求她。 她说不上抗拒这份喜爱,可是却也不知道是该直截了当的拒绝还是先半推半就的相处着。 坦白说,半推半就很不道德,但时笑跟她说了,生活不是一锥子买卖,她总该要去尝试。 况且,林蕴初和杨欣仪…… 一想起林蕴初,白星尔顿时觉得心跳猛地加速,皮肤的温度也在由内而外的攀升着。 “走吗?我送你。”郑炎彬又道。 白星尔微微点头,轻声回了句:“好,谢谢你。” 这简单的四个字被她说的三分妩媚,三分清纯,听得郑炎彬有点儿不自在。 他在心里鄙视自己的反应,收敛心思,立刻和白星尔一起向大门口走去。 可还没出门,白星尔突然就脚一软,整个人差点儿倒在了地上,幸好郑炎彬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 难道是喝多了?酒劲儿上来了。 “星尔?”他试着喊她。 没有得到回应。 “先生,您的女朋友是不是不舒服?”旁边的侍从问道,“不如开个房间让她休息一下,我们这里有解酒茶。” 郑炎彬见白星尔像是游走于半梦半醒之间,又不能让她在大堂里待着,便接受了侍从的提议。 …… 进入房间后,郑炎彬把白星尔放平在了床上,想着先给她斟杯水,然后等人把醒酒茶送上来。但他直起腰刚要走,就又被她给抓住了。 “醒了?头晕吗?”他问道。 白星尔直勾勾的看着他,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已,惟有触碰着他肌肤的地方,带着舒爽的清凉。 她想要的更多。 “不要离开我。”她柔柔的说。 郑炎彬一愣,立刻回复:“我不走,我去给你斟水。” 白星尔摇头,又撒娇道:“我不要。我只要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我也不在乎你心里有别人。” 这话不对劲儿。 郑炎彬皱起了眉头,想要问问这是在说什么,可白星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猛地拽着自己的手臂就让自己向着大床倒去。 白星尔顿时唐足了郑炎彬的身下。 暧昧的气氛一下子被推到了制高点,许多事情都变得一触即发。 “星、星尔……你、你……” 郑炎彬声音沙哑不堪,熊熊而起的冲动之火要把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白星尔笑,带着说不出的魅惑诱人,双手顺着他的肩膀滑到他的后背,紧紧抱住了他的身体。 “别离开我,我需要你。”她说。 郑炎彬身子一僵,再也克制不住的压向了白星尔。 第022章 我管她 白星尔从没有尝过这种滋味,如同两股火焰交缠在一起,足以燃烧平原。 原来和爱的男人接吻是这样的感觉,有着柔软的触碰,仿佛是要把自己和对方交融一样。 她情不自禁的抱着他,生涩却又用力的吻着他,希望可以把自己对他的爱意传达给他。 郑炎彬感受到白星尔的回应,已经完全方寸大乱。 他对白星尔的好感始于这张倾城倾国的脸,而非她被人。若是如此,他又是否该在现在和她……况且,她的神志好像并不清晰,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可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不是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 他的一只大手顺着白星尔玲珑的曲线滑到了她的腰际,将她裙子侧面的拉链来开,那炽热的掌心触碰到了她娇嫩的皮肤。 白星尔觉得那触感被放大了无数倍,引得她轻颤了一下,嘴里也发出些许嘤咛。 这一点点的声音拉回了郑炎彬一丝丝的理智。 他松开白星尔的嘴巴,利用这片刻的空隙,问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星尔,我怕、怕我控制不住了……” 白星尔的脸红的像霞,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变成了一朵盛开的芍药花,带着足以令人不顾一切的诱惑之美。 “我知道。”她伸手捧住郑炎彬的脸,“因为我爱你,爱了十年,永远都不会变。” 说着,白星尔仰起头又要吻住他的唇。 可这一次,郑炎彬清楚的知道了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郑炎彬马上制止了白星尔,咬着牙说:“星尔,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白星尔笑笑,眼角有泪光闪烁,像是在诉说那些藏匿了太久太久的情愫,“你是我爱的人,我的……” 话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一把推开了。 酒店经理满头大汗,颤颤巍巍的拿着房卡,擦着汗低头道:“四少爷,就是这间。我们不知道您的人在这里。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林蕴初没有理会这人,直接快步走了进去,浑身带着肃冷的杀气。 当他看到郑炎彬和白星尔躺在床上,两个人紧密的挨着彼此时,特别是白星尔的浅紫色内衣已经露出了边缘,隐约可见那雪白的沟壑,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理智要土崩瓦解。 “林、林科长!”郑炎彬脸色煞白,马上从白星尔的身上翻滚了下来。 他裤子上的腰带扣子已经打开,身下的变化不能再明显。 林蕴初顿时握紧了拳头,上面青筋暴露,就像要喷火的巨龙一样,蓄势待发。 “林科长,你听我解释!”郑炎彬一边说,一边把裤子的拉链拉好,“事情……事情……我、我没有……” 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解释! 林蕴初不看他,走到床边扯起来被子盖在白星尔的身上。 “林科长,对不起!”郑炎彬看着白星尔,一脸的愧疚,“我……我简直就是畜生不如!居然差点一下……” “滚。”林蕴初从牙缝了挤出了这么一个字。 这已经是他能克制的最大限度。 若不是看到白星尔现在难受的直皱眉头,他很有可能已经大打出手,打到郑炎彬不敢再对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而郑炎彬听到这个字,心中愧疚更深。 可眼下的情况,他也确实没有脸面待在这里,只能担心的看了一眼白星尔,就拿着外套离开了。 他出去之后,一直恭候在外的经理蹑手蹑脚的进来了。 吞了口口水,他哆哆嗦嗦的说:“四少爷,您现在……” “滚。”林蕴初满脸阴鸷的又说了一声。 经理吓得够呛,急忙应是,二话不说的就要马上离开房间,生怕惹到了林家的四少爷,那后果简直不是他一个老百姓能想象的。 可这时,林蕴初又道:“今天的事,不许泄露一个字。” “是!是!那是自然的!”经理转身说,然后不自觉的看了一下白星尔。 这一眼换来的就是林蕴初刀子般的目光。 经理腿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 不大的标准间里,只剩下了林蕴初和白星尔。 他看到她脸上不正常的红色,嘴巴一张一合的大口呼吸着,就明白了她这是被人下了药。 难道是郑炎彬色胆包天,想要占有她?应该不至于如此,他的为人没有这么下作。 可如果不是他,又是谁这么大胆敢这样对待她?居然给她吃这种药! “热……好热……”白星尔忽然睁开了眼睛,踢开被子,难耐的扭动着身体。 林蕴初知道她这是药性发作,想来现在是欲火焚烧,浑身难受。 坐在床边,他身上的冰冷消散了一点,问她:“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白星尔掀开眼皮看向他,露出了一个娇俏可人的笑容,软软道:“和四叔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林蕴初本来气得要死,听见她这样的话,却是忍不住笑了。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想到有人给她下了药,就恨不得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白星尔挪了挪身子,凑近了林蕴初,又说:“四叔,我好难受。我想……” 林蕴初眸色一暗,随即起身去了浴室。 白星尔见眼前不再有他,不一会儿,就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委屈的就像个孩子一样,惹人怜爱心疼。 而等林蕴初再出来,就看见她缩成一团,跟只虾米似的,抱着被子在那里哭。 他脱下大衣和西服上衣,一边卷起袖子,一边向她走去,随口问了句:“哭什么?” 白星尔一愣,随即哭得更加厉害,看着他哀求:“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也不要不管我……我会解决自己的麻烦,但是不要赶我走。” 林蕴初听到这话,眉头一皱。 他什么时候说不管她了?又是什么时候赶她走了?他有过吗? 林蕴初没有细想,弯腰将她抱了起来,看着怀里的人儿,他说:“那你要乖。” 这话说的很轻,就像是在哄人一样,听得人心尖都酥了。 白星尔点头,靠在他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身体里的不适更上一层。 林蕴初知道不能再耽误了,于是赶紧把人抱进浴室。 那水不算冰,只是凉而已。 因为林蕴初害怕水温太冰,会让她感冒,甚至是发烧。所以只好退而求次,选择凉水。 只不过如此做,也就会降低了物理降温的效果。 白星尔刚触碰到一点点的水,就挣扎着抱住了林蕴初的脖子,喊道:“好凉!我不要!” 林蕴初蹙眉,只能耐下性子说:“不是说好要乖吗?” 白星尔嘟嘟嘴,扎在他的怀里摇头,撒娇道:“太凉了,不舒服。我要在这里。” 她说着,又抬起头看向了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冲他眨巴了眨巴,就像只无辜的猫咪在博取他的怜爱。 林蕴初低头看着她,不禁想这样的一个她,是否是真的她?不再小心翼翼,也不用懂事体贴,她想要什么,便做什么。 “你现在不难受吗?”他问她。 白星尔其实头昏脑涨的,身体里有一团火在来回乱窜,弄得她想……想那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怀抱依旧具有镇定作用,可以令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听话。”林蕴初轻声道。 他也不待白星尔再反抗,就把人放进了浴缸里。 突如而来的刺激令她尖叫了一声,然后便没了知觉,昏睡过去。 林蕴初坐在鱼缸的边缘处,静静的看着她,眼中的情绪越发飘忽不定。 他怀疑白星尔服下的并不是普通的催晴药,而是带有迷幻色彩的药剂,所以凉水这么一激才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是谁要害她呢?关键这样的药,谁会有? …… 白星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手机在那里发出震天响,吵得她皱起了眉头,很是烦躁的抓了一把,却险些从床上掉下去。 一个激灵,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环境很是陌生,更何况她胀痛得厉害的脑袋也在叫嚣不已,弄得她很是不舒服。 伸手揉了揉额头,她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一件男士衬衣。 白星尔大惊,“噌”一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也顿时眼冒金星。 浑身酸疼的厉害,就像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一样,所以四肢酸痛……难道?! 她赶紧掀开被子,就看到自己白花花的大腿;再看看衬衣里面,没有内衣,只有一条底裤。 白星尔疯了。 她不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记得昨天大家一起庆功,然后她觉得时间晚了,就先回去,郑炎彬还好心的送她……该不会是他趁人之危吧?可他并不像这样的人。 白星尔又慌乱又害怕,她极力回忆,却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吓得她又是心里“咯噔”一下,她担心是有人打电话告诉她,昨晚她出了什么事。 可来电话的人却是时笑。 “星尔,你干什么了?”时笑上来就质问她,“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急死我了!” “笑笑,我……”白星尔清晰的感受着身体的疼痛,不由自主的想会不会是因为那事而造成的。 时笑听她的语气染上了哭腔,立刻便说:“在哪了?我去接你!” 白星尔说了地址,还让她帮忙带身衣服过来。 时笑一听这个,整个人都些傻了,心里暗想:该不会是郑炎彬那个该死的,占了星尔的便宜吧! …… 一个小时之后,时笑和白星尔坐在一家星巴克里。 时笑拍案而起,喊道:“我去弄死那个人渣!” 白星尔赶紧抓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而且……而且我也没、没流血。” “那现在就质问他啊!一问不就知道了?”她拧眉道。 白星尔想问,可是不敢。 万一她昨天真的和郑炎彬,更有甚者是和别人发生了关系,那该怎么办?她怎么就是断片儿了呢! “要不我帮你问问酒店里的人?”时笑又提议道。 “能问出来吗?”白星尔眼前一亮,“不对,酒店人来人往,谁会记得我呢?” “你傻啊,可以调出来监控。”时笑说,“我拜托我哥,让他疏通一下,应该可以看到的。” 白星尔拧着眉头,也不知道用不用这样。其实,她大可以去问问郑炎彬,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星尔,”时笑见她不说话,喊了她一声,“你和我说实话,你昨天是不是借酒消愁了?你、你就真的那么……” 白星尔眼底微酸,没有言语。 她就知道瞒不住时笑。 她们二人相识多年,都十分的熟悉彼此,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对林蕴初的心思呢? “他不喜欢我。”白星尔闷声道,“他有女朋友,跟我不可能。我……我还是放弃吧。” 时笑对这话显得不置可否。 两人相顾无言的坐了片刻,直到时笑的妈妈陈云思来电话,催她中午跟她吃饭,其实就是相亲。 “我真是烦死了!”她懊恼的把手机扔在了桌上,“我才二十二啊,至于这么着急吗?” 白星尔刚要说话,却没想到看见了一个算不得熟人的熟人。 杨欣仪。 时笑也看见了,惊了一下,马上就问白星尔:“那个是不是……就是医院里遇到的那个女的?” 白星尔抿着唇,点了下头。 “笑笑,我们走吧。”她说,“我也该回宿舍了。” 时笑不喜欢杨欣仪这种张扬的女人,总觉得很刺儿,于是就没再多说,和白星尔站了起来。 可事实上,杨欣仪和朋友一进入星巴克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白星尔。 不得不说,这姑娘长得真是好看,清纯和美艳并存,放佛自带光环,让人移不开目光。 所以,这也难怪林蕴初对她有几分特殊吧。 可那又如何?自己难不成还要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吗?杨欣仪如此想着,就和朋友说了一声,向着白星尔她们走来。 “完了,走不掉了。”时笑嘟囔了一句。 白星尔心里也是不耐烦,没想到自己主动避开她,她还追了过来。 “白小姐,你好。”杨欣仪笑道。 白星尔点头示意,应:“杨小姐好。” “今天这么巧碰遇到,不如让我请你们喝杯咖啡吧。”她又说,“我也是刚回国不久,没有什么朋友。” “别这么客气。”时笑立刻站了出来,“我们已经喝过了,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时笑拉着白星尔就要走,却又被杨欣仪拦下。 “白小姐,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她问,目光里带着几分挑衅。 白星尔见她如此,就让时笑找个座位等等她,自己去去就回。 随后,她便和杨欣仪去了吧台的位置。 “杨小姐,有什么事吗?”白星尔问。 杨欣仪脸上依旧带着笑,可却充满了高傲和轻视,好像眼前的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一样。 “我向蕴初打听了你。”杨欣仪说,“你爸爸还没下马的时候,和林家有几分交情。所以蕴初在你们家遇难后,帮了你。” 白星尔听完后,并没有言语,只是暗自攥紧拳头。 “你可能不知道我,我是蕴初的初恋女友,也是他唯一交往过的女人。”杨欣仪说到这里,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我们在大学的时候相遇,然后相恋。后来我接到了美国艺术学院的入学邀请,就中断了我们的感情。”杨欣仪进一步解释,“可你也看到了,蕴初这些年一直单着,就是在等我。而我回来后,他也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我。” 白星尔的双拳越握越紧,直到指甲扣进肉里,她都没有松开,“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杨欣仪轻哼了一声,向着白星尔靠近几分,小声说:“我不喜欢我男朋友身边总围绕着一个对他心怀不轨的女人。” 心怀不轨! 这话有点儿伤到了白星尔。 可是,或许在别人的眼中,只要她对林蕴初产生了感情,那就是心怀不轨吧。毕竟林蕴初的身份是显赫的。 “你看看你,”杨欣仪打量了一下她,“长得这么漂亮,气质也好,肯定是人见人爱吧。既然如此,又何必盯着别人的东西?那样未免太……下贱。” 白星尔一愣,盯着杨欣仪的目光骤冷,说:“我是什么样的人,有谁喜欢,不用别人来评断。同样的,四叔喜欢谁也是他的自由,我不会从中作梗,又或者是说三道四。所以,也请杨小姐的嘴巴不要那么毒,注意分寸。” 杨欣仪被白星尔忽然而起的气场震慑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是有几分脾气的! 可看她的样子,柔柔弱弱,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会装可怜的女人,不才能博得男人的同情吗? “既然白小姐那么明事理,那就当我小人之心了。”杨欣仪打太极似的推了回去,“也请白小姐以后不要有事没事的来找蕴初了,因为你们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说完,杨欣仪率先离开了吧台。 而白星尔站在原地,心又隐隐作痛,可心痛归心痛,却也再一次坚定她戒掉林蕴初的决心。 …… 公安局,法医科长办公室。 林蕴初昨天半夜接到局里的电话,说清牙河那边发现了具男尸,就赶紧去勘察现场了。 当时,白星尔还在浴缸里,他只好叫来酒店的女服务生给她换上了自己的衬衣,自己回到车里穿上了备用衬衣。 此刻,他完成了尸检报告,便有时间来和郑炎彬好好“谈谈”。 郑炎彬昨夜几乎一夜未睡,一直在责怪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混蛋,差点儿就…… “你喜欢她?”林蕴初淡淡的问,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郑炎彬怔了一下,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可转而一想,他又挺起胸脯说:“对,我喜欢星尔。” “哦?”林蕴初漫不经心的摸着桌上的解剖刀,“她喜欢你吗?” 郑炎彬没由来的觉得后背发凉,觉得现在的林蕴初不是好惹的,尤其是他手里的那把解剖刀,仿佛能在顷刻间割破他的喉咙。 而林蕴初抬眸看着郑炎彬,虽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却带着一股难以抵御的强大气势。 郑炎彬甘拜下风,只能老实说:“她不喜欢我。而且……” 她有喜欢的人,爱了很久。 “你有交友自由,我无权干涉。”林蕴初说,“只是有些人,你碰不得。” 郑炎彬觉得这话里带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可他没有仔细分析,而是急于跟解释:“林科长,我承认我昨天太混了!对星尔做了不好的事情。可我敢对天发誓,我对她没有不轨的企图。而且,我已经悬崖勒马了!” 林蕴初听到这话,冷笑了一下。 如果昨天他没有停下来,那么,他们现在就不是这样谈话了。 “离她远些。”他最后警告,就让他离开。 郑炎彬没有反抗,却在关门前对林蕴初说:“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也就不能管她和谁交往。” …… 白星尔一回到剧院,就感觉到大家不一样的眼光。 她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没有逗留,也没问问,马上向着宿舍楼那边走去。 楼前院站了几个民族舞的女演员,她们叽叽喳喳的在那里议论着什么,一看到白星尔过来,就闭上了嘴。 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男的,拦住了白星尔的去路。 “白星尔!”他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像是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 “有事吗?”白星尔警惕的看着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男人笑了笑,问:“你一晚多少钱?我们家是开酒楼的,有的是钱!我想包你半年,你开个价!” 白星尔先是一愣,随即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男人不屑的“哼”一声,回答:“我说的是生意,是买卖,你专门干的那种。你做不做吧?” 白星尔一个女孩,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她气的呼吸加速,浑身发抖,却也做不到扯着脖子大喊,只能说:“我不是!我不卖!你不要污蔑我!” “污蔑你?”男人反问,“全剧院都知道你昨晚做生意做到了庆功宴上!庆功没结束,你就跑了,还在酒店开房!” “我没有!”白星尔急的红了眼,“我没有!” 她如此的喊着,却也是心有余悸。 因为她昨晚却是稀里糊涂的过了一夜,穿着男人的衣服,还浑身酸疼,像极了做完那事的样子! “行了,别说废话!”男人上前抓住了白星尔的手腕,“你就说做不做吧?要做,我现在就给你钱!” 这男人早就迷恋白星尔,一直把她作为幻想对象。 只可惜她太清冷,脑门跟贴着生人勿进一样,让人望而却步。但是没成想,原来都是装的!看来女人的外表可是不能说明什么! “你放开我!”白星尔大喊,看向周围的人向他们求救。 可大家都是看好戏的样子,笑呵呵的,并不把白星尔的害怕和难过放在眼里。 “这么能叫,让我听听你在床上叫的好不好听!”男人笑,眼中流露出来的神情让人恶心。 “我不是那种人!你快放手!”白星尔挣扎着喊道,然后一口咬住了男人的手腕。 男人吃痛,将手抽了回去,气急败坏的想要扬手打人。 一直看热闹的人们,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儿,跑上前来阻止了男人,并通知了专管演员事宜的主任。 …… 白星尔和那个男人被叫到了教导处。 男人叫张冠杰,是演话剧的,只不过仗着家里有几个钱,一直在剧院横行霸道,目中无人。 “说吧,怎么回事。”主任坐在了椅子上,一脸严肃。 张冠杰率先站出来说:“主任,我要找律师!你看她给我咬的,我要赔偿!” 主任看了一眼牙印,转而又问白星尔:“你咬的?” 她点了下头。 “不像话!”主任拍了下桌子,“都多大人了?还搞这些事情!赶紧和人家道歉!” 白星尔本就受了侮辱还有惊吓,哪里会和张冠杰道歉?直接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主任气不打一处来,球赛正看到兴头上,被这两个人给打断不说,现在还有个不配合调解的! “主任,她不仅咬我,还败坏风气,我要求剧院严肃处理!”张冠杰继续说他的歪理。 “我没有!”白星尔紧接着给出了回应,“是你造谣!” “全剧院的都知道了,你说我造谣?”张冠杰指了指自己,“你随便找个人来问问,谁不知道你白星尔是出来卖的?” “我不是!我……”白星尔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心里冤枉至极。 而一旁的主任看着梨花带雨的白星尔,不太相信这样的姑娘会做这事,可是凡事又不会无风起浪。 “主任,我们可是事业单位啊!怎么能允许作风不正派的人在呢?应该赶紧开除了才是!”张冠杰说完,就得意的笑了笑。 主任皱了下眉头,犹豫着对白星尔说:“这事情可大可小啊。要不你让家里人过来一趟,我们了解一下情况。” 白星尔一愣,心道她哪里还有什么家人? “不说话了吧?”张冠杰笑,“你根本就是心虚!有本事出来卖就……” “要了解什么?” 门外传来清冷的话语,顿时打破了原本喧嚣的氛围。 白星尔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眼泪变得更凶,她赶紧转过身,擦了擦。 林蕴初看到白星尔的反应,不由得想起昨晚她过的话,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位是?”主任问道。 “不是找家里人了解情况吗?”林蕴初语气淡漠,走到了白星尔的身边,“我管她。” 主任打量着眼前的人,觉得他仪表不凡,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于是客气道:“那您请坐。” 林蕴初没理会这个邀请,转而问白星尔:“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还发热吗?” 白星尔脑子没转过来弯儿,不懂他这是说的什么?可怎么听起来他好像是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跟我走。”林蕴初又道,转身离开。 主任看着这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是一头雾水,马上便说:“我还没有和您了解情况。” 林蕴初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道:“还不清楚吗?她昨晚和我在一起,何来那些污言秽语的一说?” 寥寥数语,他就带走了白星尔,竟还没有人拦着。 …… 出了办公楼,白星尔停下脚步,没有再跟着林蕴初。 “怎么?”他扭头问道。 白星尔吸了下鼻子,然后说:“谢谢四叔的帮忙,我回宿舍了。” 林蕴初一怔,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跑出去半米了,他立刻喊道:“站住。” 白星尔立刻脚如千斤重。 林蕴初走到她的身边,又说:“这是道谢的态度?” “那你想怎么谢?”她问。 林蕴初又是一怔,一时间还真的不知该如何接这话,他不过是为了把她叫回来而已,哪有真让她道谢的意思? “如实告诉我你的身体现状。”林蕴初转而说。 白星尔眉头微皱,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适,相反,她关注的是昨晚是否和林蕴初有关?他们该不会……不可能! “很好奇昨晚?”林蕴初猜中了她的心思。 白星尔脸红,不好意思承认。 林蕴初见她羞涩,不禁勾唇一笑,风华无双。 白星尔有那么一瞬的迷惑,却又赶紧收敛心智,跟他说:“昨晚我见到了郑炎彬,我回来问问他就好。” 这话一出,林蕴初的脸色冷了几分,问道:“怎么?想要和他交往?” 白星尔当然是没有这个想法,可不知道怎么的,脱口而出:“有什么不可以的吗?他看起来人不错。” 林蕴初听后不说话,她的回答比起那天在餐馆里看到那条告白短信,更加的心中别扭。 “四叔,我先回去了。”她又说。 但这次,林蕴初直接扣住她的手腕,没能让她离开。 第023章 一言为定 林蕴初的手掌,凉凉的。 掌心没有暖人的温度,也没有柔软的触感,甚至因为常年拿着解剖刀以及各种工具而形成了薄薄的茧。还有,手指骨节分明,像是坚硬的武器一般,似乎可以掌控住一切。 白星尔只觉得从手腕那里涌进了一股直通心脏的电流,令她的心跳瞬间加速。 “你急什么?”林蕴初问。 白星尔忙把手抽了出来,低声道:“一会儿有排练。” 林蕴初只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这是在说谎。 从小到大,她都不会说谎。 明明很累,也会说不累;明明不想,也会同意;明明不要,也会隐忍。 “我就和你说几句话,耽误不了你的时间。”林蕴初没有戳穿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想看到她闪躲的目光。 白星尔听他话说至此,便只好站在那里,不再逃避。 “你身体觉得怎么样?”林蕴初直接问,“有没有头晕、恶心、乏力、心悸的症状?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我……”她张了张嘴,没能忍住,“我昨天怎么了?为什么我一点儿记忆也没有?还有,你是不是见到了我?” 林蕴初眯了下眼睛,反问:“你是穿着什么醒来的?” 白星尔一愣,顿时脸色通红,磕巴道:“你、你的吗?那……那是谁给我、给我换的?” 林蕴初心中起了一抹玩味,故意不明确告诉她,只是说:“不是要排练吗?直接告诉我你的身体状况,有问题就去医院。” 昨晚的白星尔很缠人,甚至可以说有点使小性子,在浴缸里的时候总不老实,嘴里哼哼着什么,小腿还会无意识的痉挛,引起水花四溅。 但是林蕴初始终没有离开她半步,还耐心的安抚了她。 要不是局里任务来的突然,他会观察她的后续情况,确保她身体无恙。 不过按照他的分析,白星尔服下的药物应该不多,否则那种温度的水不会令她老实下来,也不会令她不通过生理方式宣泄就平安度过昨晚。 可这也只是林蕴初的猜测,不能完全肯定,所以必须过来亲自看看她。 “我挺好的。”白星尔交代,“但有点儿恶心,不严重。”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担心的只有她和林蕴初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可她又想,依照林蕴初的性格,他俩不会有任何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把这个吃了。”林蕴初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药盒,“一天三次,一次一片,连续吃两天,然后跟我汇报身体情况。” 白星尔眉头一皱,不解他的行为,但是却也无条件信任他,拿过了药盒。 “你昨晚被人下药了。”林蕴初当即解释了她的疑惑,“这是清热解毒的中药,无害。” 白星尔的手一抖,差点儿拿不住药盒,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林蕴初自然是明白她的恐惧,也犹豫过是否该告诉她。 告诉她,她会害怕;可不告诉她,像她这么单纯的性子,如果再被人陷害一次,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而且看刚才的突发情况,或许事情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不要担心。”林蕴初向白星尔靠近了几步。 那淡淡的艾叶味道和清幽的寒香飘顿时散了白星尔身体的周围,平复了她的情绪。 “我已经找人在调查了。”林蕴初又道,“现在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有防范意识,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懂吗?” 白星尔点头,回答:“我一定会小心。谢谢四叔。” 林蕴初听出她语气里的疏远,不像以前那般总是语气昂扬的喊着“四叔”。 也是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白星尔在他身边的那些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哪怕仅仅只是一种感受而已。 “疗养院的事情,你……” “我明天就和笑笑去看看!”白星尔赶紧阻拦了他后面的话。 她害怕他又一次表露出他的关怀,说他愿意陪着她去接章芷蓉,照顾好她的生活;她更怕现在再不快些斩断,恐怕就更加艰难了。 所以,还是少见面吧。 “四叔,我待会儿真的有事,就先走了。”她避开他的目光,“你路上慢点儿。” 说完,她就毫不动摇的跑开了,跑的远远的。 林蕴初站在原地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身影,心里竟生出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和白星尔为数不多的见面中,每次分别,白星尔都是这样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已经无踪影。 其实,离别对于爱而言,从来不单单只有不舍和思念,它还有对于下次见面的无尽期待…… 白星尔和林蕴初这次的分别,对于这两个人的内心而言,完全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只能他们自己消化和领悟。 但这样的私事却落在了别有用心的人的眼中,那就是徐菲。 她躲在树后面,眉头紧锁,心中燃起了熊熊妒火。 之前那次,她没有完全瞧清楚林蕴初的样子,只是笼统的认为他是个帅哥,可现在她看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 徐菲自以为也算是阅男无数,特别是她从小到大读的都是艺术类学校,什么样长相的男人,她都见过。 可谁也不像林蕴初这般,长相无可挑剔,家世无可挑剔,气质里也带着对女人致命的吸引力。而这样的一个男人,偏偏对白星尔这样一个装腔作势、下贱做作的女人感兴趣! 徐菲觉得哪怕只是当他的地下情人,白星尔都不配! 她恨得牙根痒痒,真想让林蕴初明白不仅仅白星尔有脸蛋,有身材,她也有啊!而且她肯定更会伺候人。 她真后悔昨天没有亲自盯着雇来的那人上了白星尔,也枉费了她让邵晨阳占了那么久的便宜,才说服他帮自己递了酒。 否则,按照那药性,只要开了头,她白星尔还不定会放。荡成什么样子! 真是失算了! 徐菲盯着白星尔离去的方向,眸光越发狠厉,转身离开了剧院。 …… 转日,白星尔顶着众人的非议从宿舍里出来。 经过昨天的事情,现在剧院上上下下的人基本都认为白星尔是个行为不检的女人。或许有的人不作议论,但是在心底也对她有了成见。 白星尔告诉自己清者自清,可是偌大的剧院里,走到哪里都要遭受人们的指指点点,她又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时笑看见她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她有点儿不对劲儿,头埋的很低,好像不想别人看到她一样。 “怎么了?”时笑问,还不忘调侃一下,“是不是一舞动天下?现在成剧院之星了!” 白星尔冲她摆摆手,害怕因为自己的缘故,一会儿让时笑也被人讨论,那就不好了。 “我们路上说。”她回头看了看,带着时笑赶紧离开了。 …… 时笑开的是一辆MiniCooper,是她妈妈陈云思送给她的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 提车的第一天,时笑带着白星尔出去兜风,结果就撞了人家出来抢险的车子。 要不是白星尔和人家协商了好久,好话赖话说了一个遍,时笑这车,估计也就被陈云思没收回去了。 “我去!这都什么世道啊?”时笑猛地踩了一下刹车,在那里等红灯,“剧院里也这么勾心斗角啊?说好的搞艺术呢?怎么还这么世俗!” 白星尔叹了口气,心想还不止如此,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被下药的事情告诉她,怕她担心。 谁料还没决定好,就又见时笑眉飞色舞的说:“小星星,可以啊!跟自己的小情郎共度良宵!不对,老情郎!” 白星尔知道时笑这是故意开玩笑,好分担一下自己憋闷的心情,可还是觉得难为情。 “其实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她小声说,“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总是说他自己该说的,其他的不管。” “哟?”时笑挑眉,“你把他分析的够透彻。那你还喜欢这么一个人?要我说,他根本配不上你。” 白星尔笑笑,没说话。 这世上恐怕只有时笑会觉得林蕴初配不上她吧。 “不过啊,别管怎么样,这起码证明你应该没在那晚出什么事情。”时笑说着,心里也终于算是松了口气,“没吃亏就是万幸。” 白星尔点点头,决定还是不把下药的事情告诉她,就此揭过这一页。 “诶,星尔,你帮我开一下导航,我看看那个康阳养老院怎么走。”时笑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手机丢了给她。 白星尔接了过去,却是略显踌躇,“要不别去了?直接就去你说的那个。” “怎么呢?”时笑问,“你不要因为是我给你介绍的,就不好意思。这里面的事情,我也不懂的,咱们多比较比较,没坏处。” 白星尔握着手机的紧了一下,随后如实说:“我不想麻烦他了。以后的事情,都自己来。把欠他的钱赶紧还了,也就了了心事。” 时笑听她说这话,算是理解了昨天她在咖啡馆说的“放弃”并不是一时的气话,而是真的如此决定了。 她讨厌林蕴初不假,可看出自己的好姐妹爱他也是真。所以,她能理解白星尔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心里肯定不好过。 “星尔,你和他说过你喜欢他吗?”时笑问。 白星尔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又道:“说与不说,没有意义。我叫他一声四叔,也就说明了我的心思不应该。说出来,可能会让他心里反感;不说出来……算了,他有女朋友。” 时笑没再接话。 …… 两个人在那之后聊得都是闺蜜间的话题,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康阳疗养院。 停好车子以后,时笑就说:“这里真是漂亮啊!简直就是山清水秀嘛。住在这里心情都会好。” 白星尔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且在心里感叹林蕴初此番的用心。 刚才车子路过公交车站,她还看到676公交线路,这班公交车正好在剧院门口有一站,可以方便她歇班的时候,过来探望章芷蓉。 “星尔,你快看啊!”时笑忽然激动的大喊了一声,“那个是不是法拉利限量跑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估计全球也就五十辆!天啊,我们居然看见了一辆!我哥前几天还念叨呢!” 白星尔不太懂车子,但是也看得出来那车价值不菲,估计开车的人极为富有。 正在那里想着,那辆法拉利的车灯就亮了一下,是车的主人来了。 时笑一个劲儿的往那边看看,就想知道是哪个大佬开的,却没想竟然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而白星尔随着时笑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居然又发现自己还见过这个人! 就是上次在疗养院碰到的那个。 女人也认出了白星尔,礼貌的冲她一笑,然后就主动过来打了招呼:“好巧啊。没想到又见面了。” 白星尔也讶异她们居然还记着彼此,可想来这女人长得这么漂亮,谁看了都不会忘记吧。 “我也没想到。”白星尔客气的回应,“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疗养院吗?我看这家的外观很好。” 女人又是一笑,显得有点儿高深莫测,随即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张名片,并且递给了白星尔,说:“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因为疗养院碰见了两次。不如交个朋友?以后没准儿可以探讨疗养院的选择。” 白星尔和时笑相视一眼,倒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我叫宁衫。”她说,将名片又往前递了递。 白星尔连忙接了过去,拿起一看,上面居然写的是:林氏集团财务部总监。 她惊讶不已。 不仅仅是惊讶宁衫是在林氏集团工作,更是惊讶她如此年轻,竟然已经是这么大集团里的财务总监。 这是何等重要的职位啊! 时笑凑过来瞄了一眼,也是眼前一亮,再看向宁衫的神情也变得复杂了许多。 而宁衫瞧着这两个人的反应,却是相当淡定,并且说:“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多聊了。等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喝喝茶。” 白星尔点头,将名片工整的收好,说:“宁小姐,再见。” 随后,宁衫就回到车旁,启动了她的法拉利,扬长而去。 时笑顺着那车子滑出的完美曲线,不由得赞叹:“这就是上帝的宠儿吧?长得美,还有钱!” 白星尔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又有微不可感的异样。 …… 时笑陪着白星尔考察了三个疗养院,二人都认为还是康阳疗养院最好。 可这一路上,白星尔始终没能下定决心选择这家。 她觉得自己很自私,为了自己的那点心思,不去考虑章芷蓉的安逸和舒适。可她又想,如果又一次接受林蕴初的帮助,那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从生活中剔除出去? 白星尔真的很纠结。 接着,二人简单的吃了午饭,便就此告别。 时笑下午还有课,而白星尔也在昨晚联系了一个需要补习英语的家教兼职,现在正好去人家家里试讲。 她下了公交车,看了看方位就向着小区走去,手机也在这时响起。 是林蕴初打来的。 白星尔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心里盘算着这是他第几次主动给她打电话?十根手指应该可以数过来。 深吸一口气,她接通电话,“四叔。” 林蕴初正在签字,淡淡的应了一声,就说:“看完疗养院了?” “看完了。”她说。 “下周二上午,我去安定接人,然后直接去康阳。”林蕴初就和跟手下下达命令一样,交代完之后,就要挂断电话。 而白星尔却临门一脚的时候,做出了选择,马上说:“四叔!我不想我妈妈不去康阳,还是明和好。” 林蕴初手下的动作一停,沉默了片刻,问:“为什么?” 白星尔垂下眼眸,撒谎道:“就是综合考虑了一下,觉得明和更适合一些。价位和环境,都不错的。” 林蕴初似乎又一次感受她的疏远,也感受到她的用意,顿时觉得心口憋堵了一下。 “你……” “我……”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也同时收了声,接着便是听筒里传来的沉寂。 白星尔忽然觉得,如果坚定决心一直拒绝,习惯了,也就是习惯了,并不像一开始那么难受。 “四叔,我先挂了。”她又说,“谢谢你的好意。”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便重重的呼了口气,继续向着小区走去。 …… 需要补习的孩子是个正在上初三的女孩,文科成绩一直都不错,独独英语听力很差。 白星尔用一套模拟题简单试讲了一下,孩子的妈妈也在一旁听着,觉得很是不错,便立刻决定聘用她。 一节课一个半小时,一百块。 白星尔认为这个价格是公道的,心里满意,结束试讲之后,约好了下次的时间,就向这户人家告辞了。 孩子的妈妈送了送她,开门的时候,对面的那户人家也正好开门,把垃圾袋放在了门口。 白星尔看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类似欧洲贵族穿的那种礼服,隆重又繁复。 男人也看到了白星尔,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了一下,就微微点头,关门回了家。 “神经病。”孩子妈妈嘟囔了一句。 白星尔看向她,就听她又说:“你见过正常人在家里穿成这样的吗?他有时候还会戴着帽子,上面有羽毛的那种。半夜出门,简直吓死活人!小白老师,我这和你说一声,也算是打了预防针,你见怪不怪,别害怕啊。” 白星尔点点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挺多有些奇怪而已。 “刘姐,那我明天准时过来。”她说。 孩子妈妈笑,“好的,好的。小白老师慢走啊。” …… 时间转眼到了黄昏时分,但冬天白天短,所以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白星尔倒了两天公交车,顺利回到了剧院。 一想到之后又可以有笔收入,她的心情就不错,而且很快也可以把章芷蓉接出来,不用一个月只能见一次。 如此想来,生活还是向前的,充满希望。 她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大步的走着,结果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那人马上道歉。 白星尔愣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了郑炎彬。 经历了那晚的事情之后,这样没有防备的照面,令二人一时间都是充满了尴尬。 只是白星尔的尴尬是因为她知道郑炎彬对她有好感,而郑炎彬的尴尬则是因为那晚对她做的事情。 他们无言相对了一会儿,还是郑炎彬主动打破了僵局,说:“我还以为要等你呢,没想到你正好回来。” “嗯。”白星尔应道,“去外面办了点儿事情。有什么事?” 郑炎彬点头,然后就是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不知道是该先道歉,还是先解释,就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已经没了脸面,是个渣男。 白星尔自是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却也不想和他这样耗着,就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啊?”郑炎彬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 “是!”他又突然承认,“我也觉得说什么一见钟情挺扯的,但我确实喜欢你,也没什么好隐瞒。那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乘人之危,真的对不起!但你相信我,我不是个坏人,也不是想玩弄你的感情。我是真的想要追求你!” 白星尔不太明白那些“乘人之危”、“对不起”是从何而来,但是这样把话说开了,倒也觉得开朗不少。 “那我们从朋友做起,好吗?”她问道。 正如时笑和她说的,生活就是无奈和精彩并存,她还那么年轻,总要去试试这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郑炎彬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还以为她不会原谅他,也不会再理他了,却没想到竟得到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追求她的“许可证”! 只不过她好像又喜欢的人啊……可那又如何?他会加倍的对她好,把那个人踢走就是了! “那我们明天一起吃晚饭?”郑炎彬立刻说,“你爱吃什么?我去定位子!” 白星尔笑了笑,回答:“我吃的很简单,找一家环境清静点儿的地方就好。” 郑炎彬喜笑颜开,心里欢呼着:第一次约会成功!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下班就过来接你!”他又一次确认。 白星尔看他如此开心,仿佛就像是看见了自己一般,为着喜欢的人的一个肯定,一个笑容,甚至是一个眼神,而觉得无比喜悦。 她也终于明白,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哪怕话说不出口,也会从眉梢眼角流露出来。 所以,林蕴初是真的不喜欢她,是她强求了。 点点头,白星尔笑着说:“好!一言为定!” …… 白星尔心情不错的回了宿舍,而徐菲又在敷面膜。 两个人因为之前的事情,已经彻底不说话了,各过各的,连基本的交流也不再进行。 徐菲瞟了白星尔一眼,抬手揭下了面膜,坐起来说:“你去跟后勤的老师说你要调换宿舍,我不和你住了!” 白星尔淡然,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说:“我没有这个打算。如果你有,你就去申请。” 徐菲“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白星尔的鼻子,喊道:“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我这是给你台阶下!如果我去说,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兜得住吗?” “我做什么了?”白星尔反问,“从头至尾,我没做过任何有违道德的事情。你之所以针对我,不就是因为林氏地产吗?好,让我明确的告诉你,我和那里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如意算盘在我这里打不响。” 徐菲的用意被戳破,弄得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憋了半天的火儿,才又喊:“我亲眼看到的,能有假吗?而且庆功的那天晚上,你去干什么了,大家心知肚明!纸包不住火,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自己找个地方老实待着,别出来恶心别人!” 白星尔知道和徐菲是说不通了,可这样的欲加之罪又究竟该如何澄清呢? “我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找老师换宿舍?” 白星尔摇摇头。 “好!” 徐菲咧嘴一笑,走到门口来开了宿舍的门,冲着外面喊:“你们有谁愿意和白星尔住一起?我跟你们换床!” 这话迅速吸引了一帮看热闹的人过来,大家叽叽歪歪的,分析着大概是白星尔太过分了,所以徐菲实在受不来了。 “菲菲姐,你这是怎么了?”一个演员问。 徐菲冷哼一声,直言:“我不想和一个作风不正派的女人住一起!大家都是出来正经工作的,又不是干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情。要做去外面找场子,又不是没有!” 大家听了这话,有的叹气,有的惋惜,但更多的是讥讽不屑。 白星尔安静的坐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单,咬着牙不说话,也不让自己掉眼泪。 她再想办法,把自己从这困境里救出来,但人言可畏,她一个人又怎么敌得过悠悠众口呢? “你们有没有人愿意和她住?如果可以的话,我谢谢她,请她吃饭啊!”徐菲继续添油加醋。 “菲菲,我看算了吧。”又一个演员说,“她早出晚归的,你晚上单人间还不好吗?” 大家一阵哄笑。 白星尔忍无可忍,终于站了起来,对徐菲说:“你口口声声说我行为不检。那好,如果你能拿出证据来,我就主动请辞;可如果你不能,那我就告诉老师你在外面的水云……” “住口!”徐菲大惊,直接扑过来捂住她的嘴巴。 白星尔其实并不会说出徐菲在水云间会所跳舞的事情。 因为她知道徐菲有个弟弟还在上学,家里都靠她的钱来养活,否则她也不会违反剧院的规定,去外面接私活儿。 谁都有自己的难处,不能拿出来再伤人。 可是徐菲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自己,她要是再不用点儿手段保护自己,恐怕这个剧院,她是待不下去了。 就这样,因为白星尔未说完的这句话,一场硝烟结束了。可在大家的心中,白星尔似乎又成了耍心眼有手段的女人。 总之,女人的名声真的比想象中还要重要,一旦毁坏,很难修复。 …… 清晨,白星尔早早出发前往了刘姐家,准备开始给孩子补习。 时间比她预算的要宽裕了不少,她到的时候还有将近半小时才到约定时间。 想了想,若是现在敲门进去,恐怕会让人家觉得没有防备,所以白星尔就在楼道那里站着等了会儿,顺便温习一下待会儿要讲的东西。 这时,刘姐对门的那户人家开门了。 那男人现在又穿了一件法国贵族的睡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像是为了这么一个穿着而煞费苦心。 “早啊。”男人主动打了声招呼。 白星尔看他的打扮,越发觉得他奇怪,可既然已经碰面,也不好当做视而不见,便应了一句:“早上好。” 男人点点头,又说:“你是跳古典芭蕾的吧。” 白星尔一愣,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结果男人又说:“你的形体比例很好,几乎完美。再看看你腿部的线条,是受过专业训练而形成的肌肉。还有你的颈部,是天鹅颈……不过,这里面也有我的猜测。如果不是,还请见谅。” 一番话下来,白星尔觉得这个男人似乎也是个有学识的人,只不过在穿着上有些异于常人而已。 “您说的很对,我是跳古典芭蕾的。”她承认。 男人点了点头,竟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儿怀表,然后说:“要不要进去喝杯咖啡?我现磨的,味道不错。” 即便眼前的人不是坏人,白星尔也不会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邀请,所以便摇摇头,算是婉拒美意。 男人也无所谓,只是笑了一下,说:“你觉得我是个怪胎吧?其实我只是从事服装设计而已,专门设计礼服。如果衣服设计出来,设计师自己都不愿意穿,谁又会欣赏它呢?你说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的看了一遍白星尔的脸。 第024章 家世 白星尔并没有因为男人的目光而觉得不自在,相反,她觉得这个人的眼睛很干净。 想来,他只是太热爱自己的事业,也太过执着,所以在打扮上稍显另类了而已。其实这样的人,也挺令人钦佩的,不会为了世俗的眼光而放弃自己的信念。 “您说的很对。”白星尔回应道,“做一件事,自然要全身心投入。” 男人点点头,又道:“既然你不进来品尝,我就送你一些咖啡豆吧。真的很美味。” 说着,男人已经转身回去拿了,根本没有留给白星尔拒绝的时间。 而在这个空当,刘姐的丈夫正好出门,就跟刘姐说家教老师来了,让她赶紧把人接待好。 刘姐应和,而对门的男人也把一个小小的牛皮袋子送给了白星尔。 进入刘姐家以后,白星尔没耽误时间,直接便去了孩子的房间。 孩子的小名儿叫做淳淳,她长着两颗小虎牙,圆脸胖嘟嘟的,很是可爱。 淳淳为白星尔搬来了凳子,然后不让刘姐进来打扰,关上门就坐了下来。 “我们先来听一个对话,好吗?”白星尔说。 淳淳从一侧的书架里找出了习题,却在回身的时候,问她:“对面的男人和你说话了,是吗?” 白星尔一愣,随即点了下头。 淳淳的神色顿时变得有几分紧张,凑过来,偷偷摸摸的小声说:“你离他远点儿,他不是好人。” “他怎么了吗?”白星尔顺口一问。 可是淳淳听了之后,脸色更差,皱着眉头在那里纠结,最后只说了句:“总之,你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白星尔没有接话,却在心里想自己左不过是个家教而已,和这个对门的男人不会有交集,估计孩子是看他穿的奇怪,便在意识里认为他是坏人吧。 “好,我们开始上课。” “嗯。” ……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在讲课的过程中过得飞快。 临出门前,刘姐硬是塞给了白星尔两个橘子,并且又亲自把人送到了出去。 白星尔瞥见对门的门口放了一个很大的袋子,里面装的全是五颜六色的布料,心里不由得咋舌道这男人都有几分走火入魔的意味了…… 结束家教的工作,白星尔回到剧院,又顺利完成了下午的排练。 随着夜幕的降临,天空仿佛是泼墨挥洒的画卷,渐渐暗了下来。 白星尔洗了个澡,把排练产生的汗渍全部洗掉,然后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选了一条藏青色半身毛呢裙,上面是雾蓝色的高领毛衣,虽算不得隆重,但也是大方得体。 等这些事情完成后,她就坐在小镜子前梳头发。 她是标准的鹅蛋脸,带着天然的柔和之美,还有小巧的樱唇,高挺的鼻子,小鹿般纯净动人的眼睛。 这样的五官拼凑在一起,赋予了白星尔足以吸引任何人的容颜。 此刻,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该为自己画一个淡妆?作为舞蹈演员,基本的妆容,她是完全掌握的。 按道理来说,女孩子出去约会,都要费劲心思的精心打扮的。更何况,这是白星尔第一次单独和异性出去。 她二十二岁,正值女孩最好的年华,对于爱情,对于约会,她有过憧憬。而且这憧憬的对象,无一例外,都是林蕴初。 她幻想过他们手牵着走在林荫小道上,可以去平安广场喂喂鸽子,也可以在晚上拥有一顿浪漫的晚餐…… 不过,这些也都是幻想而已。 白星尔闭上眼睛,眉头一蹙,心里的酸涩在一时间翻滚起来。 但她很快又站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了一支粉色的唇膏,为自己的约会增加一抹亮丽的色彩。 另一边,郑炎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韩队那里提前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火速赶回家,他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吹头发,刮胡子,再把昨晚琢磨了一夜才决定下来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牛仔裤和蓝衬衣,不会太随意,也不会太刻板。 等一切准备就绪,他又跑到镜子前臭美了一番,然后将买来的小礼物放进口袋里,确认无误后,兴高采烈的出门。 …… 白星尔和郑炎彬几乎是同时看见的对方。 郑炎彬挥了下手,快步向她走来,并说:“今天有风,你要不要回去加件衣服?” 白星尔笑笑,说:“不用了,我穿的挺多。” 郑炎彬想了想,觉得一会儿也是坐在车子里,然后直接开进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应该不会受凉。 “那我们走吧,我把车停在那边了。”他说。 白星尔点点头,随他过去。 …… 郑炎彬选的是一家主题餐厅,云南菜。 昨天他翻遍了大众点评,想找那种又安静又漂亮,菜色还清淡一点的地方,最后万里挑一,选中了这里。 但最主要的,还是这商场是综合娱乐,吃完饭,可以看看电影什么的。 “需要先逛逛街吗?”郑炎彬问,“我预约的时间是七点,还有半个小时。” 白星尔没什么要买的,可一想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提前过去有点儿尴尬,便说:“我看那边有个书店,不如我们去看看?” “好。” 两个人在畅销小说那里转悠,上面正好摆着时下热映的一部电影的原著,郑炎彬就抓住机会问:“听说这电影很好看。这里的电影院正好上映,要去看吗?” 白星尔有几分犹豫,却又在一瞬间愣住了。 “怎么了?”郑炎彬问。 白星尔低下头,很想拉着郑炎彬离开,可却又已经来不及,只好低声道:“四叔在后面。还有,他女朋友。” 郑炎彬一愣,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俊男美女的亮眼组合。 “林科长,好巧啊。”他笑着说了一句。 林蕴初没有回应,而是把目光放在了白星尔的身上。 “白小姐,你好。”杨欣仪主动道,“不知道这位该如何称呼?” 郑炎彬回答:“我叫郑炎彬,是林科长的同事,是星尔的……朋友。” 他差点得意忘形的说男朋友,可忽然想起来林蕴初那天在办公室警告自己离白星尔远点儿,就又觉得后背发凉。 “那可真巧了。”杨欣仪笑笑,向郑炎彬伸出了手,“我叫杨欣仪,你也可以叫我Lisa。我是你们林科长的女朋友。” 郑炎彬点头,心里却震惊林蕴初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不过,这个杨欣仪女人味十足,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倒也的确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你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他难得礼貌了一回。 杨欣仪收回了手,很不经意的瞟了一下白星尔,心中暗暗嘲笑她居然就找了这么一个普通男人。可这样也好,断了她和林蕴初的联系。 “难得能碰到一起,不如一起吃个饭吧?”杨欣仪假装热情,实际就想让林蕴初好好看看这两个人的关系,“我和蕴初要吃法国菜。” 郑炎彬的家庭就是一般的工人家庭,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不会动不动就吃法餐。 可是他很尊重白星尔,并没有果断的说什么,而是问:“你想吃吗?我都可以的,听你的。” 白星尔当然是不想,可林蕴初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正好是四人间。”他说,“一起去。” 这语气完全不像是邀请或者商量,而是一个决定。 白星尔稍稍握拳,心中仍是不愿,便说:“我们已经定了位子了,不好不去。所以还是下次再……” “这次吃不成,你们可以下次。”林蕴初道,语调不太高兴。 “星尔,既然林科长都说了,要不就去吧?”郑炎彬也想在林蕴初面前表现一下,好把那次糟糕的印象扭转过来,“吃完以后,我请你看电影。” “你们还要看电影啊?”杨欣仪笑着说,“你们的约会很满哦。那就赶紧和我们一起吃饭吧,然后二人世界。” 白星尔无奈,只好同意。 …… 商场顶层的深处,便是法国菜餐厅。 里面放着肖邦的夜曲,灯光橙暖,透露着情侣们之间才会有的浪漫和温馨。 侍者将这四人引到了包间,然后便询问吃什么。 林蕴初点的是法式葡萄炖肉锅配巴黎车轮饼,杨欣仪则要的是法式蜗牛和巧克力松糕,而白星尔不能吃热量太高的,就要了一份荞麦可丽饼,搭配苹果醋。 轮到郑炎彬的时候,他就有些苦恼了,因为没有菜单,他不知道该点什么。 “要不我和你吃一样的吧?”他对白星尔说。 可她却说:“你吃不饱的。你喜欢吃鱼吗?或者鸡肉?” “我不挑食的。”他回答。 白星尔想了一下,就对侍者说:“要一份法式干煎鳎目鱼,搭配布列塔尼特色甜点。” “好的。”侍者应和之后,就退了下去。 “星尔,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听说过。”郑炎彬诚实道。 她笑了笑,说:“都是吃的而已,名字有点复杂罢了。这个季节多吃点鱼挺好的,希望你会喜欢。” “你说好就好。”郑炎彬笑呵呵的说。 两个人的互动很自然,完全不在意对面坐着的林蕴初和杨欣仪。 这样的画面落在二人眼中,一个觉得是心情无限美好,而另一个却是脸色阴沉,双唇紧闭。 “你们一会儿想要看什么电影啊?”杨欣仪问,“和我说说,万一蕴初感兴趣,我们也去看。” 白星尔回过神来,这也才意识到对面还坐着林蕴初,不免低下了头,不想言语。 “我们想看最火的那一部。”郑炎彬道,“不过星尔还没决定好,我们再商量一下。” “郑先生,你可真是宠爱女朋友啊。”杨欣仪选择在这一刻点破,“我好羡慕白小姐,男朋友这么暖。” 郑炎彬抓抓头,老实说:“还不是男朋友,正在努力成为!” “这么好的男生,白小姐还要考虑呢?”杨欣仪继续道,“我是过来人,可以很负责的告诉白小姐,你遇到好男人了,一定要好好把握。” 郑炎彬被人这么助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悄悄看了一眼白星尔,就见她低着头,也瞧不出是在害羞还是什么。 林蕴初也在看着白星尔,放在桌下的手,松了紧,紧了松。 “估计上菜还要等一会儿,我去趟卫生间,失陪。”杨欣仪起身道。 林蕴初也没有回应她,全当没听见,任由杨欣仪略显尴尬的笑了一下,便匆匆离开。而郑炎彬说自己也想去方便一下,结果在无形中为白星尔和林蕴初制造独处的机会。 白星尔感觉的到林蕴初的目光在紧紧锁定着她,盯得她心跳加速,浑身的毛孔都像是在受他的检阅一般。 “我也失陪一下。”她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氛围,就想落荒而逃。 可林蕴初也跟着她站了起来,直接挡在她的面前,冷声问:“怕什么?” “我没怕。”白星尔说。 “好。”他应道,“那你回答我三个问题。” 白星尔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第一,为什么不去康阳疗养院?” “……” “第二,为什么不和我汇报你的身体状况?” “……” “第三,为什么和他约会?” 这三个问题,几乎就是白星尔这短短几天的心路历程,也是她在努力戒掉他的种种尝试,就这样被他给一一戳破了。 她很想回答为什么,可说出来的却只是:“这都是我的私事,我有自主选择权。” “私事?”林蕴初重复,语气中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他向白星尔靠近过来,他前进,她后退,步步紧逼,直到让她退无可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林蕴初迅速弯腰,双手支撑在了椅子两侧的扶手上,形成了一个人体囚笼,把白星尔给困住了。 “从你十四岁开始,就活在我的视线范围里,你跟我谈私事?”林蕴初问她,“你的私事是什么?和他交往吗?” 白星尔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一颗心脏慌乱的跳动着,可她的意识是清晰的。 那就是她不喜欢林蕴初此刻的质问! 他的女朋友说不定就在门外,他凭什么这样问一个和他不相干的女孩?不觉得这是越矩了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白星尔说,“我有自己的生活,也可以决定和谁交往。四叔,我会把钱还给你,我的事情,你不要再操心了。” 林蕴初眸色一寒,抬手钳住了她的下巴,想要逼她直视着自己。 可这时候敲门声传来,吓得白星尔马上推开了他,并且喊道:“请进!” 侍者进来上了第一道菜,也算是救了白星尔一命。 …… 而后,四人晚餐开始。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郑炎彬在说,杨欣仪应和,气氛难免有些寥落。 白星尔全程没有看过林蕴初,只是默默的吃着手下的美食。 “星尔,你尝尝这个鱼,蛮好吃的。”郑炎彬说着,就拿叉子给她叉了一块。 她轻声道谢,却又听林蕴初淡淡说:“你不能吃发性的东西。” 这话有点儿没头没尾,但后知后觉的,大家都明白这话是他在说给白星尔听,也是整个用餐过程,他说过的唯一的一句话。 “不舒服吗?”郑炎彬立刻问。 白星尔莞尔一笑,回答:“没有,只是吃了些中药,大概与这个鱼会相冲吧。” 郑炎彬点头,马上又把鱼叉了回来,说:“那不要吃了。等你好了,我们再来。” 白星尔没接这话,而是切了块儿可丽饼,对他说:“你尝尝看,味道也不错。” 就这样,一顿高雅的法国大餐,变成了白星尔和郑炎彬之间的相互客气,相互关怀。 杨欣仪有时会插话,但背后的用意都是在敲打林蕴初。而林蕴初从不给她回应,也不曾发表过一句话,安静的吃完了这顿饭。 …… 饭后,白星尔和郑炎彬去看电影,林蕴初则和杨欣仪离开。 谁也没有多余的客气,分别的干净利落,可心里是如何想的,却也就是各不相同了。 …… 比如,郑炎彬和白星尔并没有去看电影,而是去了路边的大排档。 刚才的那顿饭,对于郑炎彬而言,简直就是猫粮,都不够塞牙缝儿的,现在不补一顿,晚上铁定要饿死。 “你慢点儿吃。”白星尔说。 郑炎彬咬了一口羊肉串,口齿不清道:“我就说林科长家里有钱吧!看看他吃东西时,那种雍容华贵的样子,就知道他总吃。这顿饭还那么贵,真是奢侈。” 白星尔笑,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之前,她只觉得郑炎彬这人热情爽朗,可现在她又发现了他的一个优点,那就是实在,不虚伪,有什么便是什么。 “法国菜就是这样。”她说,“不仅吃它的传统,也享用餐厅的用餐环境,费用可不就高了?” 郑炎彬赞同,又说:“星尔,你吃东西的样子也很好看,是不是也受过专业训练啊?” 白星尔又是一笑,稍稍垂下了眼眸,再看向他时,眼中是一片坦荡,“我想和你说说我的家世。” 郑炎彬擦了下嘴,摆手道:“我先说!我就是普通人家,小老百姓。” “我是贪官的女儿。”她说。 其实,从白星尔的嘴里说出来“贪官”两个字,就跟在挖她的心一样。可她不想说那些没用的前言,供人们去同情,又或者奚落。 “贪官”,是世人给白毅的盖棺定论,白星尔无能为力。 但在白星尔眼里,白毅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没有之一。 他给了她无忧的生活,给了她最好的教育,更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让她可以自由快乐的成长。 她从不曾在乎她的父亲贪了多少钱,那是国家评判的事情,她在乎的只有她的父亲而已。 …… 郑炎彬送白星尔回到了剧院,原本准备好的礼物,他没有送出去,而是让它留在了口袋里。 看着白星尔离去的背影,他心中的感受很复杂。 她的身世震撼到了他。 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白星尔的爸爸居然是前中央外交部部长,是国家重要干部,更是一个被中央处决了的贪官污吏。 白毅被抓的新闻,几乎震惊国内。 郑炎彬还记得那时应该快到中秋节了,他和他妈妈去买月饼,一进小区,就听别的楼大爷在喊:又一个贪官下马了!简直大快人心啊! 白毅涉嫌收取贿赂1.3个亿,被法院判处终身监禁,并且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随着时间的洗礼,人们自然不会去记得有一个贪官还在服罪,可岁月却留下了他的血脉,一个独自承担日后生活重任的女儿。 郑炎彬的心里是疼惜白星尔的,可她的身份真的太特殊了,而自己的身份也很特殊。 如果有朝一日,他们结合了,郑炎彬在公安机关的职业生涯极有可能受到影响。他有父母要供养,做不到为了爱情而不管不顾。 所以,在面对白星尔的感情上,他有所退缩。 而白星尔走在路上,心情也说不出来是沉重还是释然。 她有想过等他们的关系稳定了一些,再如实告诉郑炎彬她的家庭问题。可是,通过今晚的相处,她感受得到郑炎彬是真的很喜欢她,把她放在了心里。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能对他有所隐瞒。 白毅虽然死了,但有些事情不会就这么过去,有些想法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实现。 所以,她把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让郑炎彬自己决定他们还要不要再试试交往下去。 可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是白星尔无法忽略的。 她想到了即便自己是这样的身份,林蕴初也从来不曾在这个问题上,给过她丝毫的嫌恶和避让,始终给予她帮助和照顾。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对他的感情更要悬崖勒马才对。 …… 林蕴初和杨欣仪分别以后,直接去了游泳馆。 江尧接到他的微信时,已经在往这边的路上赶,所以眼下他过来了,自己却已经游了两圈有余。 “你怎么到那么晚?每次都是我先来。”江尧双手伏在池子边缘上问,“上次更好,我脱了衣服等你半天,你还不许我回去,说是要一决胜负,结果你压根没来!耍我呢?” 林蕴初没有说话,一记俯冲入水,如同飞鱼一般快速的游动了起来。 他在逼自己的大脑停止运转,不然他会不停的去想白星尔现在在做什么。 她对郑炎彬的关怀,对郑炎彬的微笑,甚至他们两个相视的眼神,都在林蕴初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那个丫头会像现在这般,对着一个男人尽显温柔。 “你怎么回事?” 江尧等着林蕴初游了三个来回,才终于见他停歇下来。 林蕴初闭着眼睛不说话,浮在水里静心。 “你叫我出来,就是看你飘着的吗?”江尧游到了他的身边,“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最近的心情好像不太平稳。” 林蕴初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事实却好像确实如此。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他转移了话题。 江尧见他不愿说,就知道自己就算问到明天,他也不会透露一个字,只好老实回答:“应该跟她的室友有关系。” “然后。” 江尧白了他一眼,继续说:“药是她下的,可来源并未查到,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至于那个找她麻烦的话剧演员,确实对她心怀不轨,但是也有她室友挑唆的成分在里面。” “就这些?” 江尧一愣,不悦道:“就这些!我是个律师,不是私家侦探。你以后有这种事,还是找你三哥来。他狐朋狗友多,查这种事,一查一个准儿。” 林蕴初怎么会不知道林蔚琛的路子广? 可他不想林家的人沾染白星尔的事情,他们的心堪比豺狼虎豹,稍有不慎,白星尔会被他们吃的骨头都不剩。 “蕴初,要我说,你对这个侄女,适可而止吧。”江尧又道,“以前她还小,又是个女孩,你不好不管。现在她都大了,是个大姑娘,你个长辈……” “她的事,我自有分寸。”林蕴初打断了他的话。 江尧没再说下去,心里却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还要管。 说真的,江尧没亲眼见过白星尔,林蕴初也不喜欢身边的人接触她,把她护得是密不透风。可冥冥之中,他感觉这个女孩会是林蕴初命里的克星。 “对了,你和杨欣仪怎么样了?”江尧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也随着林蕴初飘在了水面上。 “快了。”他淡淡的说了这两个字。 江尧“哼”了一声,不客气的说:“你也是够绝情的。” “我跟她,谈不上情。”林蕴初说。 “谈不上情,你以前和人家谈恋爱?和人家上床?”江尧喊道,“你这什么思维逻辑!” “下半身思维逻辑。”林蕴初毫不避讳的说。 他和杨欣仪的恋情,从一开始就是目的单一。 她贪图他的身份地位,他想解决生理需求,两个人很和平的相处,互不干扰,在大学里还被称为了金童玉女。 后来,她利用林蕴初在校董事那边的影响,成功拿到了offer,出国深造,一切也都变得圆满。 林蕴初认为,这算是他回报了这两年的陪伴。 可她现在回来一直表示出她很爱他,这令林蕴初觉得可笑。 …… 白星尔转天醒来,一切如旧。 她本以为昨晚会辗转反侧,谁料她只是空洞的看了看天花板,就那样的睡了过去。 现在,她起床准备一会儿的排练。 一周以后,他们将开始全国巡演,第一站是津华,然后会陆陆续续到几个大城市进行演出,估计要离开海安不到两月。 这段时间正好给白星尔留了空间。 不过,在走之前,她要妥善安排好章芷蓉的事情。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刘姐发来的,问她可不可以今晚再加一节课。 白星尔晚上也没事,就同意了下来。 …… 昨天晚上,林蕴初和江尧离开游泳馆,又去酒吧喝了两杯。 其结果就是导致此刻正在开会的林蕴初,头晕。 “现在已经有三名女性遇害,上面高度重视!”韩队敲着黑板说,“要是再有第四起出来,我看你们也都别干了!都给打起十分精神,听见了吗?” “是!”警员们应道。 “彬子,你过来再把案情梳理一遍。”韩队吩咐道。 “……” “你他妈的想什么了!”韩队扔过去了板擦,“天天心思不用在工作上,今年评优,你别想我说你一个‘好’字!” 郑炎彬的肩膀被砸了一下,马山站了起来,“是,韩队!” “是什么是!”韩队又扔过去一个粉笔,“我叫你梳理案情,你带耳朵来了吗?” “哦。”郑炎彬干笑了一下,连忙打开本子走到了黑板前。 林蕴初把郑炎彬的行为尽收眼底,不禁握紧了拳头。 刚才他的种种,是在回味什么?还是思考什么?他在想谁,是不是白星尔? 林蕴初忍着头痛的感觉,在那里分析着,这时候就听韩队大吼:“林科长!” 原来今天不只是郑炎彬一个人不在心思上,就连“行走的冷冻室”也会中招。 大家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在那里小声议论林蕴初会因为什么出神,居然没听到韩队的吼叫。 “林科长,你也是咱们局里的侧写师。”韩队勉强耐着性子说,“你给大家缩小一下侦查范围。” 林蕴初点头,也没因为大家的目光而产生多余的表情,站起来说:“凶手,男性,27岁到36岁之间,近视眼,左撇子。他的身高属于中等,体型也是中等,逻辑思维缜密,有特殊信仰。” “什么是特殊信仰?”一个警员问道,“这就是个变态啊!专挑女的杀害,还剥人家的皮!” “所谓特殊信仰,极有可能是凶手因为客观环境,比如童年阴影、重大变故而留下的认知。举个例子,开膛手杰克,攻击的对象都是女支女,在后来的研究表明,这是因为他从他母亲那里留下的阴影。”林蕴初进一步解释。 “林科长,那你的意思说受害者极有可能带有令凶手攻击的标签?”警员又问,“可是我们调查了这三位女性,没有发现任何的共同点。” 林蕴初默然。 这也便是这个案子的棘手之处,因为他们尚未发现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第025章 我会好好的 开完会议后,大家都是一个头两个大,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林蕴初出门的时候,和郑炎彬撞个正着,二人都是一愣。 就这么对视了两秒,他们又不约而同的迈出大门,各自响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林蕴初最先停下脚步,并且回过头看向了郑炎彬。 其实,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他昨晚和白星尔做了什么,可却又不由自主的张了张口。 而郑炎彬不知道是产生了感应,还是也有话要说,他也回头看去,和林蕴初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快步向他走来,郑炎彬神情严肃的说:“林科长,我想和你聊两句。” 林蕴初没有说话,示意郑炎彬和他去办公室。 …… 到了晚上,白星尔一结束排练,就立马赶到了刘姐家,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敲了几次门,都是无人应答。 她掏出手机想要询问,时笑却恰好打来了电话。 “喂,笑笑。” “星尔,明天不是接伯母出院吗?”时笑问道,“我哥正好出差回来,说是送咱们去。到时候,晚上一起吃饭吧。你要是同意,我就定位子去了。” 白星尔说:“好啊,这次我请客啊。你和时大哥最近帮了我很多次,我还没好好感谢你们呢。” “客气什么?”时笑一手划着iPad,找到了餐厅电话,“那就明天见了。” “好,明天见。” 白星尔挂断时笑的电话,转而要给刘姐拨过去,可却又一次被打断,因为身后传来了动静,是那个男人开门了。 今天,他穿的是中世纪拜占庭样式的礼服,很好的彰显出了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文明和艺术风格。 不得不说,这男人是才华横溢的。 “来给淳淳补习?”男人问道。 白星尔点了下头,应了声“您好”。 “他们一家子好像在刚刚出门了。”男人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要进来等等吗?今天我烹了茶。” 白星尔觉得这男人并没有恶意,可是孤男寡女,又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怎么能随意进入别人的家里呢?不礼貌,也不安全。 “谢谢您的好意。”白星尔说,“我和刘姐约好了,现在她没给我回复,我也不好离开。在这里稍等就好。” 男人皱了下眉头,思忖了片刻才道:“可能是我的邀请过于突兀了。但其实,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什么事?” “我设计了一条克里诺林裙,找不到合适的模特来试穿。”男人十分诚恳的说,“我觉得你的气质和样貌十分出众,很符合我的审美标准。” 原来如此。 这裙子是法国古典服饰的代表,也是女孩们普遍认为的公主裙,样式复杂,却是奢华漂亮。 可即便如此,白星尔也不会去这男人的家里。 “感谢您的赏识,不过我现在还有事。”她继续拒绝,“而且我没做过模特,不够专业。您可以去服装表演学院找找合适的人选。” 男人摇头,突然向着白星尔走了过来,并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很合适。所以请你帮帮我,我可以支付报酬。” 白星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去,但是只一步,她的后背就贴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拜托你。”男人继续靠近。 白星尔觉得害怕了。 她想起上次淳淳和她说的,对面的男人不是好人,她要远离他。 如今看来,这话或许也不是空穴来风。 白星尔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灵机一动,顿时举起了手机,喊了声:“刘姐来电话了!” 她假装接通,然后对着里面说:“这样啊。没关系,那我就先走了,回来再约时间。刘姐再见。” 说完,白星尔把手机收了起来,对男人说:“今天刘姐有事,我就先走了。还是感谢您的赏识,但是我真的不会做模特。” 她歉然的点了下头,赶紧跑走了。 …… 这一路上,白星尔简直就是提心吊胆。 她对这个男人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只当是个陌生人,可他今天十分坚定的邀请自己给他当模特,那种从眼中透露出来的无比肯定,让她觉得有些渗人。 这种感觉始终萦绕在她心头,直到到了剧院,她还是难以平复刚才的心绪,甚至是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可她几步一回头,却是没有看见任何的影子。 她不想再这样自己吓唬自己,就小跑了起来,想着只要进入剧院,也就安全了。 眼看还有一个转角就要到大门,白星尔却被迎面驶来的一辆车子的车灯,晃了一下眼。 林蕴初到了有十分钟了,坐在车里等她,结果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在那里东张西望,步伐走走停停的。 仔细瞧了瞧,是她。 摇下车窗,他微微蹙着眉头,问道:“你在做什么?” 白星尔一愣,随后舒了口气,喊了声:“四叔!” 这一声有点儿以前的感觉,林蕴初颇为受用,打了方向盘,把车子停在了一边,随后下了车。 “这么晚,干什么去了?”他问。 白星尔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为了还利息,所以在外面兼职,就编了个理由道:“约了笑笑,刚回来。” 林蕴初眸光闪烁,沉默了片刻,又说:“明天去接你母亲,康阳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白星尔立刻摇头,着急的喊着:“我已经决定去明和了!为什么要去康阳?而且笑笑和时大哥明天来接我,我们……” “白星尔。”林蕴初语气严厉的喊了她的名字。 他们相识十年,他几乎没交过她的名字。 在他心里面,他根本也在不清楚这个他看着长大的丫头,对他而言,究竟是什么?他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一场恩情罢了。 可又是为什么,他现在有些模糊自己的位置了。 白星尔鲜少听到他这样唤自己的全名,不由得心头一颤,有点儿害怕。 她低着头不看他,而他则是在压抑着心里的那股邪气。 可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实在令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脱口而出:“你在闹什么?” 闹? 白星尔没想到自己终于懂得放弃了,也终于开始放弃了,在他眼里就是“闹”。 她有什么权利跟他闹?她敢吗? “凡事要适可而止。”林蕴初又说,“做事情不要由着性子来,明白吗?” 她听着他的训斥,慢慢红了眼,无论是心里的爱,还是心里的恨,她都无法诉说,无法宣泄。 而林蕴初见她不想刚才那般激进,以为她是听进去了,也就慢慢收敛了气焰。 今天郑炎彬问他,白星尔家里还有什么人,这几年都是怎么生活的?他才知道这个丫头和人家把身世都说了出来。 林蕴初没想到一向内向的白星尔会把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就这样告诉了别人。也由此可见,她对待郑炎彬的态度是端正的。 而郑炎彬在知道了以后,虽然有所退缩,但是却也在认真的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要完全就此放弃的意思。 这两个人的交心程度,大大超出了林蕴初的想象。 “明天我来接你。”他又说,不想再去想她和郑炎彬的事情,“进去吧。” 白星尔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沉了一会儿,她扬起头说:“四叔,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林蕴初一怔,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白星尔继续道,想就此把心里对他的一切掩埋,“你我非亲非故,但是你却一直承担着照顾我的责任。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我不能干涉你,你也不能干涉我。从今以后,我会自己走完后面的路,每个月给你按时打钱,把……” 林蕴初不待她说完,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扯到了身前,低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星尔眼中含泪,也不知道是因为被他弄疼了,还是心疼。 可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在和他正式道别,也在真正明确他是她的“四叔”,永不改变。 “四叔,谢谢你。”她轻声说,“以后就不要再挂念我了,我会好好的。” 林蕴初目光冰冷,在瞬间松开了她的手,点头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管你的任何事。” 说完,林蕴初转身回到车子旁,刚上车就是一记油门,很快的消失在了小路上。 白星尔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车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 为了避免别人看到自己通红的双眼,白星尔一路低着头回了宿舍。 徐菲照旧在宿舍里跟几个好友聊天,她们一见白星尔回来,就散了,各回各屋。 白星尔此刻没心情去理会别人的白眼,她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去梳理自己的破碎了的心。 粘好以后,她就能开始新生活。 徐菲看出来她是哭过的,有些幸灾乐祸。 她为了搞臭白星尔,没少下功夫,却不知道她竟然得知了自己在水云间跳舞的事情!如果这件事被捅到了剧院,那她跌定会被开除,也就会失去这笔稳定的收入。 她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反正来日方长,她就不信自己弄不死这个小贱人! …… 转日,时伟开着车子来接白星尔。 时笑坐在车里冲她挥手,笑嘻嘻的样子,看得人心里也跟着高兴了不少。 “星尔,没能看见你第一次表演,真是太可惜了。”时伟说,“不过,我在出差的时候,买了当地特色的手工艺品,作为你演出成功的礼物。不许拒绝!” 白星尔本来就想说自己不要的,谁料时伟直接堵了她的后路。 “那谢谢时大哥。”她说。 “老客气什么。”时伟一笑,“快上车吧,我们把伯母接出来。” 白星尔点头,三个人踏上了前往安定的路。 …… 一切都比想象中要顺利的多。 章芷蓉的情绪很稳定,一直乖乖的跟着白星尔。 再加上时笑帮忙照顾,时伟鞍前马后,章芷蓉很快就离开了安定这个地方,并住进了明和的单间病房里。 白星尔把余下的事情又处理妥帖,直到看着章芷蓉午睡,她才和时笑他们离开。 临关门前,白星尔难以抑制不舍与心痛,险些流了眼泪。 时笑拥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凡事要往好处看。住进安定里的人,有几个能出来的?伯母能就此离开,就证明有康复的希望,我们要坚信!” 白星尔点头,对时笑说:“我巡演的这段时间,还要拜托你时不时的来看望一下我妈。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来解决。” “哎呦!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时笑拍着胸脯保证,“等你扬名立万的时候,别忘了我昔日的苦劳就好!” 白星尔破涕为笑,说时笑没个正经。 时伟在一旁看着这二人情同姐妹的友谊,脑海里不禁产生了一些对未来的幻想,十分美好。 “星尔,我会陪着笑笑一起来的。”他上前说道,“你安心工作。” “嗯!” …… 三人离开疗养院以后,去了附近的商场,随便转了转,就又去了餐厅。 时笑定的是一家日料,听说里面的乌冬面很好吃,一直想来尝尝。 进了单间,他们脱掉鞋,坐到了榻榻米上面去。 “吃什么,随便点。”时伟豪气的说,“我刚谈成了一笔大单,够把你俩喂的撑破肚皮!” “不行!”白星尔立刻说,“说好我请客的。每次都是你们帮我,这让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和你们出来?” “你要是不好意思,就下次再请我。”时伟很自然的说,完全没注意到这话里面的暗示。 可白星尔和时笑听出来了。 白星尔略显尴尬,而时笑心里不免有了几分担心,并且也发现事情或许并不是自己多想。 “哥,星尔请客,你不带着我啊?”时笑假装撒娇,实际是在提示时伟。 时伟顿时神色凝结,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说:“能不带着你吗?馋虫一个!小心越长越胖啊。” “少咒我!”时笑反驳,“我是吃不胖体质。” 这兄妹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极力在把刚才时伟的无心之语给就此揭过。 接着,一道道美味上桌,三个人就开始了一边聊,一边吃。 “星尔,哪天离开啊?”时伟问道,“开始收拾东西了吗?你要去好几个地方,天气不一的,可要多带几件衣服。” 白星尔回答:“其实也都还好。剧院都会有安排,我跟着队伍就行。” “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时笑接话,“辛苦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登台了,不能掉链子!有句话说的好,出名要趁早!” “就你懂的多!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时伟嗔怪道,给时笑的小碟里夹了块儿寿司。 白星尔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的感觉,特别的温馨。 被这样的氛围侵染着,她也能稍稍忘却一会儿那个人,忘记昨天的离别,也忘记之后的各自安好。 可有时候,上天注定的事情,是无法扭转的。 白星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林蔚琛。 “这不是时家的两兄妹吗?”他略显惊讶,“你们是朋友吗?” 时伟见长辈过来了,便很有礼数的站起了身,也让时笑跟在身边,说:“三少爷,您好。我妹妹和星尔是多年好友,今天出来聚聚。” 林蔚琛了然,接着就说:“那这顿我请了。这里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以后你们再来吃饭,提我的名字就行。” “这可不合适。”时伟立刻说,“我们怎么能让三少爷破费呢?” “别客气。”林蔚琛说着,就看向了白星尔,“我要是不周到一点,老四该说我不照顾星尔了。” 白星尔一愣,心中隐隐作痛,低声道:“三少爷,您这是哪里的话?我……” “我不过一说而已,你不要较真儿。”林蔚琛打断她,“对了,要是你看见老四,就帮我带句话。我妈想去山庄玩几天,他要是能去,就住一两天。不过,我听说他今天请假和女朋友去周边旅游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白星尔听到这话,猛地握紧了拳头。 昨晚,他们算是一次激烈的“吵架”,而在这过后,他就若无其事的和杨欣仪出去游玩了……可想而知,他并没有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当做一回事。 “行了,不耽误你们年轻人欢聚,我先走了啊。”林蔚琛又和时伟说了声,就去了另外一个包间里。 里面,坐着一个女人。 齐肩的秀发,修长的美腿,还有知性的气质,让人一看,就难以忘怀。 “你觉得她怎么样?是跳芭蕾的啊。”林蔚琛笑道,“老四居然照顾了她十年,这可真是难以想象。” 女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沉吟片刻,说:“她的眼睛很美。你不觉得她的瞳孔不是黑色,而是星空的深蓝吗?” “你眼神这么好啊!”林蔚琛笑了笑,给她又添了杯茶,“她应该有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从她妈妈那里遗传来的。” 女人点点头,再次拿起茶杯,轻嗅着丝丝茶香,“你说你弟弟一直照顾她?” “嗯。” 林蔚琛应和,转头看向了窗外的景色。 他这个弟弟,是他们父亲林尚荣的老来子,也是整个家族里最年轻却辈分高的成员。今年三十了,他和他也就相处了这么多年,可是他从未有一刻看清过他。 又或者说,林蔚琛想装糊涂。 有时候难得糊涂,说不定就能还还债,积积德。 “在想什么?”女人又问,“怕你弟弟对她有其他的用心?” 林蔚琛瞬间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笑道:“我在想今晚怎么留下你。” 这话轻佻,可女人没有因为这话而觉得脸红心跳,相反,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林蔚琛的手,郑重道:“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 结束饭局以后,时伟又把白星尔送回了剧院。 中途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时笑吵着要时伟去买零食,就把他给支走了。 抓住这个空隙,时笑问:“星尔,你在为林蕴初的事情不开心吗?” 白星尔叹口气,有点儿厌恶这样的自己,明明不想活成这样,却又没出息的不能彻底放下他。 “没什么。”她说,“就是昨天把话说开了,我们以后不会有来往。” “不会有来往?”时笑跟着重复,“是你提的吗?他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以后不再管我了。”白星尔回答,在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不管好,不管了,也就看不见他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时笑无奈的摇了下头。 她了解白星尔,简直就是死心眼儿到一定境界了,特别是对感情。可偏偏她爱的人是林蕴初,这场暗恋,注定是她失败。 …… 车子停在剧院门口,白星尔和兄妹二人挥挥手,就转身向宿舍楼走去。 今晚的气温又创新低,她抱着自己,始终保持着快速的步伐,想要赶紧进去取暖。 就在她走在空旷的楼院前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脆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似的。 她脚步一顿,四下看看,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人。 自己疑神疑鬼的毛病又开始了吗?她摇摇头,加紧步伐继续走。 可这一次,她清晰听到了手机铃声的音乐,而且她不仅听到了,还知道这是徐菲的手机铃声。 这个铃声是一首原创钢琴曲。 是徐菲初恋男友为她写的,后来他们分手了,徐菲一直没舍得删掉,就把它作为了手机铃声。 这铃声好像是从草丛那边传来的。 白星尔闻声而看,却没有瞧见那里有人,难道是徐菲不小心把手机弄掉了? “徐菲?”她喊了一声,“是你吗?” 没有人回应。 白星尔皱了皱眉头,向着手机那里走去,心想替她收下来还给她。 没走几步,她看到了草丛里发出的微弱亮光,她弯腰把手机捡起来,上面显示的是:妈妈。 白星尔犹豫要不要帮她接通,却在光亮闪烁时,看到地面有一摊红色。 她顺手用手机照亮,就看见了一只手。 第026章 受冤 那惨白的手如同一个玩具一般,被人随意丢弃在了这里。 被切下的边缘已经是血肉模糊,上面还沾着草地上的枯叶和泥土;指甲里还黑黑的,应该是挣扎时,狠狠抓挠地面留下的。 在看这个“东西”的时候,白星尔的大脑是懵的,她甚至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拿着手机,向它靠近了几分。 可当血腥与腐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传入她的鼻腔时,她瞬间瞪大了眼睛,一声震天的惊叫声划破了整个剧院的上空。 …… 警察用最快的时间赶了过来,并且封锁了现场。 白星尔作为发现人,自然是要被询问的第一人。 教导处的主任把办公室交给了警察和白星尔,然后就又火急火燎的去外面处理后续的事情。 作为事业单位,最害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意外或者丑闻,一旦被媒体稍加渲染,单位立马就会接受上级的轮番调查。 “这位同志,你坐。”一个年轻的警察指了指一旁的沙发,“我们就是简单问问,你别紧张。用不用先喝点儿水?” 白星尔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入坠寒窖,身体不停的发抖。 那是一只手啊,一只人的手,是真手!被生生给切了下来……这到底是有什么仇怨,竟会有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要喝水吗?”警察又问,“不喝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白星尔吞了口口水,四肢僵硬的走到沙发那里坐了下来,愣愣的说:“您问吧。” 警察点点头,坐在她的对面,翻开了记录本,“先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白星尔闭上眼睛,皱了下眉头,又一次回忆起那个可怕的画面,心里的恐惧简直是遍及了每个毛孔。 “我……”她声音颤抖,又睁开了眼睛,“我听到了手机铃声。那、那铃声是……” “星尔!” 郑炎彬忽然推门冲了进来,打断了白星尔原本的话。 “你怎么来了?”白星尔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白星尔就像是一个走失在游乐园鬼屋里的孩子,无助而害怕,没有任何的依靠和安抚。 郑炎彬的出现,很及时。 他快步的走到了她的身边,瞧了瞧她发白的脸色,皱眉问:“是不是吓坏了?没事了,你不要害怕,剩下的警方会调查清楚。” 白星尔的心情被放松了那么一点点,眼泪也忍不住的含在了眼里,哽咽道:“那是不是徐菲的、的……你们快去找找她啊!” 郑炎彬点头,立刻说:“你放心!我们会找到受害人,确保她的安全。” “师哥。”一旁的警察插上了话,“您认识这位同志吗?她是现场的第一发现人,我们要照例询问。” 郑炎彬抓着白星尔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身后,不悦道:“我还用你教我吗?你没看她吓得不轻,不会先安慰两句?这么问,问的出来什么?” 警察一脸无奈,心道每个案例询问都是这么进行的,他还要怎么做?给块儿糖压压惊吗? 他这么想着,谁料郑炎彬还真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水果糖,剥开递给了白星尔。 “我吃不下。”她如实说。 郑炎彬想了想,又说:“要不喝点儿水?” “不用了。”白星尔摇摇头,“我还是赶紧协助你们警方调查,把徐菲找到。” …… 之后,白星尔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警方。 与此同时进行的,还有警方其他的取证和问询,比如白星尔和徐菲同住的那件宿舍,就被被封了。 折腾到凌晨,教导主任忙完了警方这边,就安排白星尔和别的演员将就几晚,说等事情结束了,就搬回去住,可大家竟然都不愿意接纳她。 剧院里的宿舍已经超负荷了,说什么也是再找不出来一间给白星尔救急。 “赵思,你是干部,你和白星尔挤一下!”教导主任说。 赵思立刻拒绝,说:“为什么是我?大家都不愿意就塞给我啊?那我不当干部了,谁爱当谁当去!我可不要和这个女人住一起!” 其他的演员纷纷点头,更有一个站出来应和道:“主任,白星尔和徐菲一间房,她们两个最近总是吵架。那天白星尔还威胁过徐菲,谁知道她们的个人恩怨到了什么地步?万一她就是、就是嫌疑人怎么办?” 本来,绝大多的演员只是觉得晦气,又或者是不喜欢白星尔而已,可听了这个人的话,大家又都害怕了起来,好多人直接胆战心惊的跑回了宿舍,把门给锁的死死的。 白星尔看着这些平时和自己一起工作的同事们,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抵触她、厌恶她,甚至是怀疑她,她真的觉得很伤心。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么是失败?这么久的相处,在大家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 而教导主任见情况如此,简直烦的不行。 这都这么晚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应付铺天盖地的事情,现在连个住宿问题都解决的没完没了。 “白星尔,你去出去住几天吧。”教导主任直接说,“你是成年人,我也不能像你爹妈似的管你。大家都不愿意,我也没辙,你自己看着办!” “主任,可这个时间,我……” “你也知道时间很晚了?”主任不悦的吼道,“都体谅一下彼此吧!你要是平时注意作风问题,也不会这样!” 说完,教导主任就转身离开,而其他的演员见主任都是如此态度,就立刻回了自己的宿舍,将白星尔隔绝在外。 原本人头攒动的楼道,顿时空了。 白星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可即便再委屈,再难过,她也要继续后面的事情,总不能露宿街头。 她拿出钱包,数了数里面的钱,决定去街口那边的旅馆先住下。 走出宿舍楼,夜风呼啸的更加厉害,她紧了紧自己的领口,闷头往前一直走。 可没想到的是,已经收队的警方还没有彻底离去,郑炎彬就是其中之一,正在那里和其他警察交流。 郑炎彬隐约看见了白星尔的身影,心中纳闷,马上跑了过去,问道:“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 白星尔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方面,她觉得说出来就是给人添麻烦;另一方面,她也觉得被所有人排斥,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是不是害怕啊?”郑炎彬猜测,“和朋友说说话,有人给壮胆几天就好了,不要胡思乱想。” 白星尔继续踌躇着,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这时,就听守门的大爷喊道:“主任跟我说了,你要出去。快点儿,我要锁门了。” 郑炎彬和白星尔听到这话,都是一愣。 “你要出去?这都两点多了,你要干什么去?”他率先问。 白星尔低着头,回答:“宿舍被封了,我没地方住。所以,要去外面的旅馆过夜。” 郑炎彬听到这话又是一愣,随后便是火冒三丈! “怎么就没地方住了?这么大的单位,还容不下你吗?那个主任不管你是不是?”郑炎彬抓住了白星尔的手腕,“我找你们主任说理去!” 白星尔试图挣开他的手,却是无果,只能急着说:“不是的!不关主任的事。” “什么不关?”他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他们这些人啊,就是老油条!欺软怕硬,不乐意多付出一点!你不能一直被欺负!” “真不是!”她再次否认。 郑炎彬不听这一套,执意要为她“伸张正义”,最终惹毛了白星尔。 “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她冲他吼道,“我都说了不关主人的事,是大家都不愿接纳我!” 这么一喊,两个人瞬间都安静了。 白星尔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做出什么没出息的举动,就那么倔强的生忍眼泪。 而郑炎彬因为她的这句话,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给怼了一拳。 彼此沉默了几秒,他向她靠近,声音轻柔道:“去我家吧。我睡在局里。” 白星尔摇头,也后悔刚才把火气撒在他身上,语气也柔和了许多,说:“就去前面的那个旅馆就好。离剧院也近,我明天好回来排练。” 郑炎彬攥紧了双拳,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只能是顺从她的意愿,并且把她送到了旅馆。 …… 白星尔告别郑炎彬,就进了旅馆里的小单间。 里面有张单人床,还带着一个独立的卫生间,整体情况也算是过得去。 白星尔坐在了床上,没心情梳洗,也没困意睡觉,她在担心徐菲的安全问题,不知道她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虽说她近期和徐菲起了不少的争吵,可那在人身安全面前,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眼下,徐菲下落不明,还被发现了一只手,这叫人如何能心安呢? 她重重的叹口气,正担心着后面的事情,就听房门口那里传来了些微的声响。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社会上的人过来住宿了。 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她推开猫眼的扣子,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结果,她刚把眼睛凑了过去,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外面快速的闪过!而且那人似乎在冲着她的方向笑! 白星尔吓得差点儿叫出来,可她马上捂住了嘴巴,整个人靠在一侧的墙面上,平复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 她告诉自己,旅馆价格低廉,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在这里走动,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隔了好一会儿,她提着胆子再次看去,就发现外面又是风平浪静了。 松了口气,她马上搬来房间里的椅子,把它立在了门边,以便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她都可以知道。 而后,带着这样的忧思和疲惫,白星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了床上,就这么合衣睡了一晚。 …… 清晨,她醒来时觉得有些头晕。 看了眼时间,才不过六点半而已。可她不想睡了,想着不如去洗个澡,然后就去参加早上的排练。 从床上爬起来,她准备去卫生间,敲门声也在这时候传来。 “谁啊?”她问了一声。 “警察。” …… 徐菲死了。 她被连捅二十八刀,丢在了剧院北面的一条小河沟旁边。 她穿着的淡粉色衬衣,已经被血浸染成了酒红色,而被砍断的那只手,血都要流干了,只剩下了肉和白骨。 审讯室里,白星尔坐在被审问的座位上,对面是两位严厉肃杀的警察。 “21号晚上的11点到转日凌晨4点,你在哪里?” 问话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脸上还有刀疤的男警察,看起来很凶。 白星尔不敢看他,回答:“在宿舍里睡觉。” “谁能证明?”黑警察又问。 白星尔心下一紧,觉得个中意味不太对劲儿,便说:“您该不会是怀疑我杀害了徐菲吧?我不会杀人的!” “问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黑警察低吼了一句,还拍了拍桌子。 白星尔吓得浑身一抖。 一旁的另一位警察,瘦瘦的,看起来有点尖嘴猴腮,可是不像黑警察这般凶悍。 他用手肘碰了一下黑警察,提醒道:“老陈,注意态度。” 老陈翻了白眼,不说话了。 “白小姐,你别紧张,我们都是为了破案,你如实回答问题就好。”瘦警察说。 白星尔看了看这二人,心里是越来越害怕,立刻诚恳道:“二位警察同志,我没有撒谎。我真的在睡觉。” “那受害人呢?就是徐菲。”瘦警察又问,“她在哪里?” 昨天的问话,没有涉及到这个问题,白星尔也就没说。 因为当时她并不知道徐菲会惨遭杀害,所以就没提她那晚偷跑着去了水云间,怕等她回来以后,给她添不必要的麻烦。 可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徐菲应该在不到12点的时候,离开宿舍去了水云间。”白星尔如是说。 “继续。”瘦警察开始记录。 徐菲在水云间跳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每到周五的时候,她就会等到快12点时,从宿舍楼南边的那个低矮的围栏爬出去。由于转天是周六,没有特殊情况,演员们都会休息,所以徐菲会直接在外面待到中午或者下午,趁着剧院门口人流大的时候,混进来。 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么说来,徐菲出去拉私活儿的事情,只有你知道?”瘦警察问。 白星尔回答:“我是因为有次失眠,才在无意中发现的。至于其他人知道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瘦警察点头,示意老陈给白星尔看样东西。 老陈拿出了一个一张照片,问道:“你见过这个吗?” 白星尔仔细看了看,随后说:“这是水果刀,我应该没见过。” 老陈把照片收了起来,和瘦警察对视了一眼。 瘦警察又说:“我们问了剧院的一些演员,听说你和徐菲的关系不好,吵过很多次架,每次都是引来别人的围观。” 白星尔一怔,明白了这话中的意味,不住的摇头,解释:“警察同志,我们是吵过!但那都是徐菲对我有些意见和误会,我没有怀恨在心,也没有……” “你不必激动。”瘦警察合上手里的本子,“调查是我们的职责。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你。现在,请你配合调查。” …… 白星尔被警察带进了拘留室。 不大的屋子里面,已经关了三个女人。她们有的身上有纹身,还有的还染了黄色的头发,看起来很不友善。 “进去。” 身后的警察说着,就不轻不重的推了白星尔一把。 她一个踉跄,就进去了。 随后那铁门被落下了锁,带她来的警察也离开了,站在外面值班。 “老大,真漂亮啊!”一个女人说。 她穿着挂着链子的牛仔裤,鼻子上还打了鼻环,简直就是一个女流。氓。 “是啊!我没见过这么正的妞儿!”又一个黄毛女人说,还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 白星尔吓得赶紧缩在角落里,怕的不敢抬头。 “喂,你犯了什么事?”黄毛女人问她,“瞧你这骚劲儿的,是不是给人家当小三,被正宫发现了吧?” “被正宫发现会关进局子里?”鼻子上有鼻环的女人说,“大彩儿,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我看这女的,肯定是出来卖,被扫了吧!” 被叫做大彩儿的女人大笑了起来,可盯着白星尔的目光,却有了几分别的色彩,说:“这么会伺候男人……女的会吗?” 白星尔不太明白这话里意味什么,可她知道这绝对不是好事! 摇了摇头,她说:“我不是那种人。我、我是……我的室友……” “瞧瞧,话都说不清楚,舌头功夫肯定不行。”大彩儿遗憾道,“不过不要紧,我们可以教你。老大,要不要试试?” 她们到底要做什么?白星尔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这时,老大站了起来。 她是个很高的女人,没留头发,手臂上还有纹身,没有一点点女人的样子,倒像是个混社会的老大。 走到白星尔的面前,老大二话不说的一脚踢在了白星尔的膝盖上,让她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紧接着,她又抓住了她的头发,逼她看着自己。 “好好的做,把我弄。舒服了,我就放过你。”她说,“不要叫,也不要挣扎。如果你引来了外面的条子,我就毁了你的脸。” …… 白星尔被警察带走的时候,郑炎彬正在外面执行任务。 等到他回来,人刚刚审讯完毕,被带到了拘留室。 一听拘留室,郑炎彬就知道事情不妙。 找了个同事打听,他才知道原来捅死徐菲的那把刀就是徐菲的水果刀,上面除了徐菲的指纹,就是白星尔的指纹。 白星尔和徐菲有过节,这就是有了动机;凶器上有指纹,这便是物证;而徐菲死的那晚上,白星尔提供不了不在场证明,这也就是没有人证。 凡此种种,警方有理由把白星尔作为重点嫌疑人。 “带我去拘留室看看。”郑炎彬说。 同事听了,马上把他拽到了一旁,小声道:“你疯了?现在全国的各大单位都在整改,凡事都是按照流程走。你这样越矩,被上面发现的话,不想干了吗?” “我是警察,为什么不能去拘留室?”郑炎彬喊道。 “哎呦!她是你的案子吗?是你的嫌疑人吗?”同事皱眉说,“你快别管了!如果你认识她,那还不如找个律师过来保释她!” 郑炎彬这下算是被人指对了路,可他不过一个普通警察,上哪里找个律师来? 灵光一现,他想起了一个人! …… 时笑连衣服都没换,穿着家居服就赶了过来。 郑炎彬在门口等她,一见她就问:“律师呢?怎么就你!” 时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说:“我哥去、去、去接了!我不放心,先过来!” “你过来没用啊!”郑炎彬急的踱起步来,“她已经进去二十多分钟了。拘留室这种地方,很恐怖的!我怕她吃亏。” “恐怖?”时笑惊讶道,“那你们不管管吗?拘留室里又不一定是真的犯人!” “你不懂里面的规矩。”郑炎彬简单解释了一下,“里面什么身份的人都有,警察也不能暴力管理的。” 时笑搞不懂里面的复杂关系,她只知道白星尔被关了起来! “对了,林蕴初呢?他在哪里!”时笑大喊,“这个该死的混蛋!需要他的时候,他跑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林科长去了哪里。”郑炎彬回答,心中的焦急更加浓烈。 …… 白星尔的肚子被踢了好几脚,衣服也被撕破了,身上还有其他的伤痕,特别是她的脸,都被扇肿了。 此刻,她趴在地上,狼狈的像条快要死去的流浪狗。 三个女人围着她站着,咒骂道:“嘴够硬啊!就是不张嘴是不是?” 白星尔咳嗽了几声,无力说:“我是清白的。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追究你们的责任。” “追究责任?”大彩儿一脚踩在了她的手上,“实话告诉你,我们三个坐牢坐定了,压根不怕多几项罪名!” 白星尔疼的直流泪,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 “你不是厉害吗?还怕这点疼?”老大说,“说到底,你最珍惜的是你的这张脸。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不呼救呢?” 说着,她蹲下了身子,扯下了戴鼻环的那个女人的牛仔裤链子。 她拿着链子在白星尔的眼前晃了晃,威胁:“做吗?” 白星尔眨了下眼睛,然后用尽所有力气喊了一声“救命”。 第027章 小尔 这声呼喊换来的是老大无比狠辣的目光,她毫不犹豫的拿着链子的尖端就向着白星尔的脸部刺去! 那冰冷锋利的东西在白星尔的脸边呼啸而过,在距离她脸颊只有几毫米的时候,被她给咬住了。 老大一愣,那两个女人也是一愣。 随即,白星尔又立刻松口,转而狠狠的咬了老大的手! 老大疼的龇牙咧嘴,大彩儿见状就照着白星尔的肩膀猛踢了一脚,使她松开了口。 “怎么样?”戴鼻环的女人问道,“老大,你怎么样?” 老大看着自己手腕处的一排牙印,眼中露出了戾气和杀气,抬起头,她咬牙道:“今天,我非弄死你不可!” …… 林蕴初刚回到酒店房间,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在不停震动。 他无甚心情,换了鞋,踱步过去拿起了手机。 是江尧。 “说。”林蕴初吐了一个字,疲惫的坐在了沙发上。 江尧听他如此悠闲,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喊道:“你侄女出事了!” 林蕴初愣了一下,没有意识到他口中的“侄女”是谁。 “你跑哪里去了?电话也不接!”江尧继续喊道,“你侄女被警方拘留,涉嫌谋杀!人已经被带进局子里了。我这是听有个同事他……” 没等江尧把话说完,林蕴初已经挂断电话,飞跑而去。 …… 白星尔几乎已经是衣不蔽体了。 她一直在喊救命,可是浑身疼痛的要命,发出的声音就和蚊子叫似的,根本没人能听见。 最后,大彩儿抓着她的头发,让她面冲着老大。 老大把铁链的边缘在地面上磨来磨去的,就是为了让它尖锐无比,最好和针一样,可以扎进她的脸蛋里。 “知道吗?我们出来混,就什么也不怕。”老大看着那铁尖儿已经够细了,心下满意,“别说弄花了你的脸,就是弄死你,这对我们而言也是个乐趣。” 白星尔看着她,心里的恐惧从不曾消灭,可到了眼下的情况,她却已经学会了在恐惧中求冷静。 “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了,你能放过我吗?”她问道。 老大挑眉,笑着问:“现在改变主意了,是不是有点儿晚了?我可被你咬了一口呢。” 白星尔吞了口口水,努力克制自己的害怕,又说:“我看出来了,你做什么事情,也不过是为了好玩。刚才我不顺从你,你就当是我和你闹着玩。现在,我愿意做你说的一切。” 三个女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似乎都有自己的考量。 大彩儿最先说:“老大,要不先放过她?等玩腻了,再随您处置。” “是啊。”戴鼻环的女人应和道,“反正咱们无聊,这娘们儿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而且我看,她根本没人管。要是正经人家的,怎么会不把她赎出去?” 白星尔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受尽了侮辱,可是她没有哭,除了奋力抵抗以外,她也在想办法使自己脱困。 但是这女人无意中说的“没人管”三个字,却是深深刺痛了白星尔的心。 一瞬间,她的眼中就噙满了眼泪。 她很想林蕴初。 到了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和无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在她生活的这些年里,林蕴初为她踏平了前方的路,才使她没有接触到最令人绝望的一面。 可此时此刻,她没有人管了。 “哭哭啼啼做什么?”老大忽然上前抬起了她的下巴,“我现在饶你一回,你要好好表现。” 说完,老大率先解开裤子,然后分开。腿坐在了一旁。 大彩儿踢了一下白星尔的后背,示意她爬过去。 白星尔咬着牙,低头爬了过去,把头靠近了那个部位,心中的恶心简直要让她呕吐出来! 可她必须要忍耐,便仰起头说:“我是第一次做,可能做不好。” 老大已经起了兴致,呼吸加重,直接按着白星尔的头,说:“你他妈的快点儿!” 白星尔眼睛一闭,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夺过了她手里的铁链,然后用力的仍在了铁门之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而在这三个女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拼尽最后的力气,喊了声:“救命!” …… 时伟为了最快的把律师带来,在还没和人说清楚缘由的情况下,就给人来了一张五万的支票。 等到了公安局,律师很顺利的就把白星尔给保释了出来。 只不过,当郑炎彬、时笑、时伟看见白星尔的时候,三个人全傻了。 “草!”郑炎彬直接爆了粗口,一拳就抡在了自己同事的脸上,“我他妈的打死你!你就是这么看人的!” 时笑捂着嘴在那里哭,都不敢靠近白星尔。 时伟也愣住了,看着身上披着军大衣,右边脸颊被打的已经红肿不堪的白星尔,真觉得不认识眼前的人。 “星尔……”时笑哭着喊她。 白星尔勉强抬起了头,轻声说:“没事,都是小伤。” 时笑“啊”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叫喊着:“我要告你们!我要去纪检委举报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们……” “够了,笑笑!”时伟冲她低吼了一句。 随后他马上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快步走过去给白星尔换上,却又看见她肩膀上的鞋印。 时伟眉头一皱,咬了咬牙,说:“没事了。律师都办好手续了,咱们走,我带你回家。” 白星尔感觉到时伟手掌的触碰,吓得就像受惊的兔子,直接躲到墙角那边,瑟瑟发抖起来。 时笑见她如此,哭得泣不成声,试探着向她靠近,问:“星尔,怎么了?我们走,我带你回家啊。” 白星尔没有看她,只是说:“你们先走,我在后面跟着。” 时笑哭得更凶,看向时伟求助。 而时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长这么大,他也没见过这么惨烈的画面!女人还能把女人欺负的这么惨,这究竟是什么事! “彬子,别打了!” 另一边,郑炎彬打红了眼,对着自己昔日的兄弟拳打脚踢,最后被其他的警察给制止了下来。 挨打的人被扶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 他心里也是不服,因为拘留所有拘留所的规矩,他是按规矩办事的。 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冲进去看到白星尔被人踢打的样子,他也觉得有错,让一个小姑娘受了这样的罪。 “彬子,你怪大力也没有用。”警察说,“不如去看看那姑娘,她受了不小的惊吓。” 郑炎彬愤恨的放下了拳头,却是指着这个叫做大力的警察说:“从今天起,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说完,在场的无关人等也就该散散了。 郑炎彬吐了口气,然后就转头看向了瑟缩在角落里的白星尔。 一时间,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走到她的身边,他也不管白星尔的害怕和抗拒,直接就把人抱进了怀里,说:“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白星尔起初挣扎,可是郑炎彬一遍又一遍的对她重复“没事”,重复到白星尔再也克制不住的放声大哭…… 林蕴初赶到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就是白星尔抱着郑炎彬痛哭,而时笑和时伟则在一旁,一脸心痛和悲悯。 他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时笑最先看见林蕴初,二话不说的冲上来推了他一把,指着他鼻子骂:“你是人吗?星尔怎么待你!可你呢?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在这里工作,还能和上面的人说上话,可是你在哪儿?你和女朋友寻欢作乐!林蕴初,你是我时笑最瞧不起的人!我鄙视你!” 林蕴初抿了下嘴唇,并不在意这话,因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星尔身上。 他看不见她的脸,但是可以看出她身上披着别人的衣服,由此便也不难猜想出了什么事。 拘留所里的女。流氓,有时候比恶魔还可怕。 “四少爷。”时伟走上前,神色凝重,心中对他也是极为不满,“我妹妹有点儿激动了,还请你见谅。可星尔这次确实遭了大罪,真的是……” “把她交给我。”林蕴初打断时伟的话。 他走到白星尔身边,想要推开郑炎彬,可是白星尔感受到有人靠近,就露出一点点的眼睛向外看,然后继续躲在郑炎彬的怀里。 “林科长,星尔吓坏了,你还是不要勉强她。”郑炎彬说。 林蕴初皱眉,但也懒得计较他的话。 现在,他只想把白星尔带走,好好看看她有没有伤到哪里,再好好的给予她安抚,让她尽快忘掉这段不好的回忆。 “跟我走。”林蕴初语调平缓的说,语气里带着抚慰。 白星尔听出来他的声音,也感受得到他是真的在关心她,可是此刻的她,最不想面对的就是林蕴初。 “四少爷,我认为你把星尔带走,也不方便照顾她。”时伟上前说,“还是让她和我们走,起码笑笑可以陪着她。” “我和她,没有不方便。”林蕴初直接拒绝。 时笑听出了他的决心,却是不屑的冷哼一声,毫不避讳的说:“现在来装好人了,虚伪!” 林蕴初还是不计较,只是向着白星尔又靠近了几分,说:“听话,我们走。” 白星尔眼泪翻滚,隔了一会儿才说:“我要笑笑。” …… 时伟和时笑带着白星尔回了时家。 从被警察带走,再到局里等候审问,接着再做笔录调查,到后来的进拘留所,被保释……一天的时光一晃已经到了晚上。 陈云思今天难得不用谈生意,而时明安是公务干部,也是周末休息。 夫妻二人在家里喝喝茶,时不时的还鼓捣会儿女儿给下载的流行APP,可以说是清闲又愉悦。 “老时,你说我上次给笑笑物色的那个对象,怎么样?”陈云思问。 她经营着一家瓷砖公司,时家的财力也基本都是来源于此。 由于陈云思和连锁酒店大亨萧禄是远方表亲,萧禄会多有照顾,所以这瓷砖生意可谓是一帆风顺,红红火火。 “笑笑还小。”时明安说,心里可是很疼爱这个女儿,“你不要着急啊。” “这你就老土了吧。”陈云思说,“现在男女比例不协调,好的男孩子,高中就被人预定了!你的宝贝女儿已经晚了!” 时明安知道在这事上说不通她,所幸就不说了,反正只要时笑不愿意,他作为父亲,肯定不会勉强自己的孩子。 “你是不是该去看看汤怎么样了?别让李婶毁了你的杰作。”时明安转移了话题。 陈云思“哟”了一声,立马去了厨房。 就在这时,对讲那边传来声响,是时笑的声音:“妈,我们回来了,开门!” 陈云思嘴上叨叨着自己不会自己开门,可还是笑呵呵的过去了。 但门一开,她就吓了一跳。 “这是……星尔吗?”陈云思讶异。 时笑点点头,然后牵着白星尔的手,说:“我哥去送人了。这几天,星尔住在家里。” 陈云思点了下头,却是盯着那肿胀的脸,心里一片疑惑。 “阿姨,打扰您和叔叔了。”白星尔说。 “傻孩子,客气什么。”陈云思给她们让开了道,“快进来,别在外面吹风了。” …… 时笑很理解白星尔的心情。 她没有让她花时间和自己父母寒暄,而是交代了几句,就带着她去自己的房间,给她放了洗澡水,又拿了新衣服,然后就把时间留给她。 白星尔这个人,不能逼得太紧。 等一切都办好了,时笑一下楼就看到父母在那里说着什么。 陈云思正说着一半,见女儿下来,就招呼道:“这是怎么了?我看星尔好像被打了。” “您就别问了。”时笑摇摇头,“星尔这次是受了大委屈了。她在家的这几天,您对她温柔点儿,也别问东问西的,怪八卦的。” “这孩子!”陈云思点了一下她的头,“说的都是什么话!我现在不就是在关心她吗?你总得说说她的情况,我们也好有所准备啊。” “准备什么?”时笑不耐烦道,“还不是到了八辈子霉,被人冤枉说杀了她那个不怎样的室友?警察们也是,不会动脑子想想吗?星尔连小猫小狗都不忍心伤害,还会……” “你说什么!”陈云思惊得抓住了时笑的手臂。 时笑吃痛,挣开她,说:“您干什么啊?吓我一跳。” “是你吓我一跳才对。”陈云思皱了起眉头,“你爸爸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是吗?咱们家能有一点点的敏感问题吗?她和命案有关啊!” “那是被冤枉的!”时笑马上反驳,“再说了,她都这样了,我不帮她,谁帮她?” “谁不让你帮了?我的意思是别往家里带,可以给安排在酒店啊。要是有人故意做文章,说你爸他……” “行了,云思。”一直不曾发话的时明安忽然开口。 刚才听了这母女二人的对话,他也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白星尔这孩子,命苦啊。 当年,他还是个地方的小官的时候,有幸和白毅接触过。 这人温文尔雅,满腹经纶,他与他聊得十分投缘,可谓是志趣相投。可后来,他忽然被捕,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当时明安得知自己的女儿和白毅的女儿是朋友时,他也没让时笑避嫌。相反,他让时笑能帮一把就是一把。 因为哪怕白毅犯了天大的错误,孩子也是无辜的。 “就让星尔踏实住下。”时明安说,“虽说现在管的严,但那也是基于实事求是的原则。不碍的。” “爸,还是您最好!”时笑笑着挽住了时明安的手。 陈云思见丈夫如此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心却还是在打鼓。 …… 白星尔在关上浴室门的那一刻,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像滩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流。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上天为什么要这么虐待她? 她好想爸爸和妈妈,可是,她什么也没有。 拘留所里的事情如同挥之不去的魔爪,拼命的扯着她脆弱的神经,令她觉得害怕,也觉得自己肮脏。 想到这一点,她没有选择时笑为她准备的浴缸,而是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打开了花洒。 站在热水下,她的眼泪被冲走,但是苦咸的滋味,却是怎么也冲不走…… 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白星尔几乎给自己洗掉了一层皮,整个身体通红,连带着那些淤青,也都被她搓的呈现出了血点。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很脏,没洗干净。 时笑端着晚餐上来,都是些清粥小菜,她特意让李婶准备的。 “吃点东西吧。”她说。 白星尔没有任何的胃口,可是又觉得东西怎么端上来,再原封不动的端下去,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她在人家的家里,不能出差错。 “吃完东西啊,咱们俩看个电影怎么样?”时笑提议,“有个印度电影特别好看!爆笑喜剧。咱们好久没躺在一起说悄悄话了。” 白星尔一听要和她一起睡,立刻摇头。 “怎么了?” 白星尔在拘留所里,差点儿被女人给……她怎么好意思和时笑睡一起?那简直就是在弄脏她的床! “笑笑,我想一个人。”她说,“我自己可以的。” 时笑有几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听她的话。 这时候,李婶匆匆而来,报告道:“小姐,有客人来了,是找白小姐的。” …… 时明安和陈云思对于林蕴初大晚上登门到访,都觉得匪夷所思。 姑且不说他们没有任何的交集,单是他不请自来,还是在这个时间段,就已经是让人无法接受。 “林四少爷,我和你大哥吃过饭,可以说的上是老相识。”时明安说,“但不知道你为何……” 林蕴初面容冷峻,也不顾自己失了礼数,直接说:“深夜打扰,林某深表歉意。只是,我现在必须见白星尔。” 夫妻二人听他如此说,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正要询问,就听时笑的声音传来。 “你上去吧。”时笑有些不情愿的说,“在尽头的那间客房。” 林蕴初微微颔首,立刻上楼。 时笑看着他难以掩盖的焦急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擅作主张,是否正确? 白星尔刚才一听他来了,当即就表示绝对不见,还求自己一定让他离开。 可时笑觉得,此时此刻的白星尔,最需要的就是林蕴初。 她虽然厌恶透了林蕴初这个冷情冷血的人,今天还对他破口大骂,但是只要能帮到白星尔,她就愿意担负起桥梁的角色。 …… 白星尔坐在沙发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 她在想林蕴初今天的出现,还有他的神情,以及他要把自己带走时的语气。 他也是关心自己的,对吗? 可是,她真的不想他看见这么狼狈的自己,不想他看见自己丑陋的样子,更不想他会猜出她遇到了什么事。 所以,不能见。 但是,不代表不想。 咔嚓! 门口忽然传来的声响吓了白星尔一跳,现在有任何的声响都会惊到她。可她没想到的是,眼前不是惊,也不是喜,而是那个想见又不能见的人! 林蕴初站在门口,终于清晰的看到她的脸。 肿了。 他利用刚才的时间,已经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白星尔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现在,什么都变得不再重要,只要能陪着她就好。 上前一步,林蕴初反手关上了门。 白星尔再听到声响,这才回过神,然后就不知所措的四下乱看,不知道自己可以躲到哪里去! 林蕴初见状,迅速走到她的身边,沉声道:“慌什么?是我。” 白星尔低着头,心里一片挫败。 而林蕴初等不到她看向自己,就蹲下了身,然后与她平视,轻声说:“跟我走,我照顾你。” 白星尔一听这话,双唇微颤,好不容易才停了一会儿的眼泪,又要流下来。 林蕴初伸手,用手指轻轻的刮着她肿起来的脸颊,又说:“怎么又要哭?有我在,你还在害怕吗?” 白星尔不回答。 她很想告诉他,他在与不在,她都很害怕。 在的时候,怕失去;不在的时候,怕思念。 在白星尔二十二年的人生里,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林蕴初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占据着她的思想和意识。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淌,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 哪怕白星尔依旧很爱很爱他,她也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再牢固的依靠,也不及自己的强大。 “后面的事情,我来解决。”林蕴初继续说,“你待在我身边就好。” 白星尔看着他的眼睛,依旧不说话。 她不想把他的同情当承诺,更不想让自己沉溺于他给的港湾,只是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林蕴初见她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认真了解过白星尔,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养在身边而已。而且她很好养,只要在必要的时候,给些钱,又或者通通人脉,就足够了。 而现在,他发现她长大了,也发现自己从不曾懂她。 二人相望着彼此,在静谧的房间里,留下的还有沉静的心绪。 过了许久,林蕴初维持着下蹲的姿势已经有些不稳,但是他依旧看着她,最终唤了一声:“小尔。” 白星尔一怔,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翻滚了出来。 林蕴初直起身子,坐在她的身边,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宽大的手掌,顺着她的透顶抚滑到她的背脊,动作轻柔缓慢,一遍又一遍,彷佛不知疲惫。 “都过去了。”他说,“有我在,不要怕。” “四叔……”她哭着喊他。 林蕴初心头轻颤,将她抱得紧了些。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星尔始终靠在林蕴初的怀里,而林蕴初也一直在哄着她。 当十一点的钟声敲响,他们才意识到他们独处了很久。 白星尔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低声道:“你快回去吧。” 林蕴初说:“你和我一起走。” “那不合适。”白星尔直接拒绝,“传出去不好听,而且杨小姐知道了,也不好解释。我在笑笑家很好。” 林蕴初听她如此说,眉头微蹙,沉默了片刻,他第一次和别人进行了“解释”,这个行为。 “我没有和她出去旅游。”他说。 白星尔愣了一下,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有个研讨会请我参加,我拒绝了。但是……”他有点儿语塞,不想说的太清楚,“是上面又要求我必须去,我就过去了。从昨天开始,我都是在酒店里开会。” “可三少爷他说……” “那是他打电话到局里,有个女的乱说的。”林蕴初闷声道。 白星尔完全没想到她十分在意他不在乎他们之间的争吵的事情,竟是个误会。 “好了,时间不早了。”林蕴初站起来,“赶紧和我走。” 白星尔看向他,还是摇头。 虽说这是个误会,但她的那些顾虑也都还是存在的。 她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跑到一个单身男人的家里去住,这怎么像话?这可是关乎声誉的问题。 “为什么?”林蕴初问。 白星尔抿了下唇,回答:“我们之间,还是注意点儿好。” 第028章 突破口 林蕴初没有带走白星尔。 他离开时,楼下只剩下了时伟在看球赛,其余的人都已经回房。 自然,时明安和陈云思对于林蕴初的行为都是极为不满,觉得他有些目中无人,只是时笑一直在调解,让这夫妻二人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时伟见林蕴初下楼,原本沉寂的面色也并没有好转,起身对他说:“我送送你。” “不必。”他拒绝道,“她在这里,还要麻烦你们多加照顾。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 时伟听他如此说,心里更加不悦。 他清楚记得上次在安定医院,他对白星尔冷漠的样子,也记得他不顾她的个人意愿,随意的命令指挥她。 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四少爷,你不觉得你对星尔管的有点儿多吗?”时伟直言不讳,“说到底,你并不是她的什么人。” “我们的事,还不用外人来插嘴。”林蕴初回答,目光越发冷冽。 时伟摇头,向他走近了几步,又说:“这不是插嘴,而是陈述事实。另外,星尔的这件事,我找来的律师已经受理,你不需要再麻烦。” 林蕴初看着时伟,似乎在读他的心思,也似乎是在罗列这个人的优势和短处。 不过一会儿,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弧度,然后说:“明天我会来接她,不打扰了,告辞。” 时伟眉头一皱,盯着林蕴初的背影,拳头紧握在了一起。 男人看男人,自是更为准确。 林蕴初,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 离开时家,林蕴初就去酒吧和江尧汇合。 这家酒吧叫做“桥西”,是江尧的一个客户开的,属于静吧,里面会有爵士乐队或者驻唱歌手的表演,其余的,就是来这里聊天喝酒的客人。 林蕴初走到了他们的老位置,将大衣搭在了座位里面,什么也没说,就先给自己倒了杯江尧刚才点的威士忌。 “看来是气炸了。”江尧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林蕴初闷下了一口酒,然后抬手又要再添,可江尧拦住了他,“你一会儿想让我拖着你出去?” “我酒量那么差?”他反问。 “酒量和醉不醉没有关系。”江尧说,“你要是有心事了,喝一杯也会醉。” 林蕴初皱了下眉头,扫开江尧的手,又喝了一杯。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林蕴初连喝了三四杯,江尧就叉着手,看他喝。 他和林蕴初因为一个凶杀案相识,两个人由此成为了朋友,认识已经有四年了。 在江尧的眼中,林蕴初是个冰冷的机器,没有失误,也没有例外,永远规整的走在他自己制定的道路上。 可最近一段时间,他变了。 江尧似乎可以猜的出来他为什么会如此,但却不知道是否该开口向他询问,又或者是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时,酒吧小舞台上的追光灯打开,驻场歌手登台。 歌手看起来像是个女大学生,留着中长发,穿着知性的白色衬衣,搭配了一条直筒牛仔裤,脚上穿的是黑色的球鞋。 “一首《overtherainbow》送给大家,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越过彩虹,发现那端的幸福。” 随即,旋律响起,歌声婉转。 林蕴初看着台上的那个女孩,想起了白星尔十八岁成人礼那天的情景。 她跟着那些孩子们,一起表演了这首歌,躲在角落里,像是不希望被人发现,可是她就是个发光体,谁会看不到呢? 而且他还记得,她去家门口等他,把十八岁成人礼的邀请函递给了他,说是还有免费的自助餐,都是学生们自己动手做的。 林蕴初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接过邀请函后,敷衍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会去,因为那时候,他还是她的监护人。 白星尔见他同意,露出了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那眼中的光,如同璀璨星辰。 回忆至此,林蕴初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白星尔那样笑了。 “蕴初。”江尧忽然喊了他一声,阻断了他的思绪。 他收回目光,看着空了的酒杯,沉声道:“什么事?” 江尧深吸了一口气,思忖了片刻,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林蕴初的眉心跳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说的‘她’是谁。”江尧又说,“你们没血缘关系,要是你真喜欢她,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你懂我的意思。” 林蕴初依旧沉默,伸手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江尧口中的“意思”,指的是这二人的身份地位。 林蕴初是林氏地产的继承人之一,哪怕他将来不接管集团的事务,也会是里面的股东。他的结婚对象,即便不是为了商业联姻而娶的企业家千金,也会是条件优渥的成功女性。 怎么算,也不会算到白星尔的头上。 “我说,你别喝了。”江尧把他送到嘴边的酒杯给夺了过来,“你心里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去做!别在这里婆婆妈妈的。” 林蕴初看着他,也没把杯子抢回来,心中的各种心绪,混乱不已。 …… 白星尔这一晚,睡得说好不好,但起码最痛苦的一夜熬了过去。 她起的很早,洗漱之后就下了楼,看到时家的佣人李婶正在厨房忙乎,她就赶去过去帮忙。 她这么做,倒也不是因为她多么爱乐于助人,而是她知道这个地方不是自己可以随意的地方,多做一些事,多注意礼节,才不至于让人家讨厌。 “白小姐,您起的这么早啊。”李婶笑着说,“早餐马上就准备好。” “辛苦您了。”白星尔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没有。这都差不多了,您在外面坐会儿就成。”李婶说。 白星尔想说那她就帮着把早餐端上去,又或者收拾一下厨房,可这时候,时伟进来了。 他手里拿着咖啡杯,应该是昨夜休息的不好,皱着眉头说:“李婶,有咖啡吗?” “有,给您预备好了。” 时伟点头,然后便看见站在一旁的白星尔,不由得问道:“这么早就起了?不再睡会儿吗?” 白星尔微微一笑,回答:“已经不困了。谢谢你和笑笑,还有叔叔阿姨肯收留我。” “这话就见外了。”时伟接过李婶递来的杯子,“今天,我带你去见律师吧。虽说现在被保释了出来,但后续还有什么问题,总要有个预防。” 白星尔很感激时伟的帮助,可昨天林蕴初已经说了,他找的律师是他的朋友,会少收取律师费。 基于这一点,白星尔觉得还是现实一点的好,多考考自己的钱包。 “时大哥,四叔已经都安排了。”她说,“这件事就不要麻烦你了。而且,叔叔的身份也比较敏感,不好惹什么官司是非的。” 时伟知道这话在理。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昨晚才彻夜难眠。他甚至怀疑林蕴初仅仅只是稍微琢磨了一下,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时伟不敢冒险。 “我还是把律师介绍给你,我不出面就是。”他妥协道,“而且,律师费,我来出。” “真的不用。”白星尔马上摆手,“我有些积蓄,可以先拿出来救急。” 时伟拧眉,觉得她越是这样明事理,他就越难以割舍。 白星尔真的是个好女孩,抛去那出挑的长相,关键在于她懂得分寸,也恪守分寸,从来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或者带来麻烦。 上前一步,他忽然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被她给马上躲避开了。 他尴尬了那么一瞬,立刻将手放下,随即说:“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脸消肿了没有。” “谢谢关心。”她低着头说,“已经好多了。” 两个人没再说话,可这一幕却被准备去厨房查看早餐的陈云思看到了。 …… 时家的氛围一向融洽。 而原本的四人用餐,今天又多了一个人,场面更加热闹了几分。 时明安是个很亲切的长辈,没有架子,主动关心白星尔道:“昨晚休息的好吗?需要什么和笑笑说,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白星尔连忙把手里的面包放下,恭敬道:“多谢叔叔,我很好。感谢您和阿姨的帮助。” 时明安笑笑,没有说话,示意白星尔继续吃早餐。 过了一会儿,本来安静下来的餐桌上,陈云思又忽然开口道:“星尔,你有交往的对象了吗?” 白星尔一听这话,愣了一下。 “妈!”时笑放下牛奶杯,“大早晨的,您能不能消停会儿?光烦我不行,还要烦星尔是吗?”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真是给宠坏了!”陈云思瞪眼,却是不忘暗中观察了一下时伟的表情。 只见时伟很正常的吃着早餐,倒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阿姨,我还没有恋爱。”白星尔回答她的问题。 陈云思回过神,立刻道:“你和笑笑同岁,也别不着急。回来好的都让人挑走了,知道吗?阿姨平时啊,也给你留意一下。” 白星尔觉得这个问题颇为私人,可却也不好对这番好意显得不高兴,只好点头道谢。 而后,早餐继续,在快到吃完的时候,传来了有人登门的通传。 林蕴初这么早就来了?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可是来的人不是他,而是陈云思的远方表嫂,常丽莎。 只不过,虽然她算是比陈云思的位分高一些,但是却比陈云思小了二十多岁,是萧禄结婚半年有余的娇妻。 “时先生,云思姐。”常丽莎一向这么叫,“家里有客人啊。” 时明安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他不太认可萧禄的作风,毕竟这对夫妻相差二十多岁。但说到底,也还是有亲戚关系在里面,那便守着礼数即可。 陈云思站了起来,一边迎过去,一边说:“丽莎,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常丽莎凑到陈云思身边,对着她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两个人去了书房。 等这二人一走,时明安也要去上班,时伟今天限号,就蹭了车,桌上只剩下了白星尔和时笑。 “星尔,刚才我妈说的话,你别在意啊。”时笑说。 白星尔摇摇头,说:“长辈不都是这样吗?又没有恶意。” 时笑“嘿嘿”的笑了几声,然后挑眉道:“不过要是真有好货源,姐们儿我肯定给你留着!” “你成天每个正经的。”她嗔怪了一句。 “那么正经干什么?我趁着年轻,生活也无忧无虑的,赶紧享受一下嘛。”时笑理直气壮的说。 不过,这话却也有几分道理。 “笑笑,刚才那位女士是谁啊?”白星尔忽然又问。 时笑瞥了下嘴,不屑的说了句:“新娘子呗。” “新娘子?” “哎呀!”时笑有点儿不想聊这个话题,“你也知道,我们家和萧家有点儿亲戚关系,那人是萧舅舅新娶的老婆。” 萧禄,连锁酒店大亨。 这人算是一个传奇人物,靠着在码头做工人的住宿买卖,一步步建立了自己的酒店帝国,成为了极具实力的企业家。 白星尔偶有看新闻的时候,读到过他的一些生平,也知道时家和萧家有亲缘在里面。只是,她没想到萧禄的妻子如此年轻。 …… 准时离开时家,白星尔一出了别墅区,就看到林蕴初的车子。 她觉得自己也是矫情。 之前才豪气云天的宣布了自己的“独立宣言”,现在就又立刻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可牢狱之灾,实在太可怕了,她真的应对不了,也就不能逞强。 上了车,林蕴初已经开好暖风,里面的温度让人很舒服。 他瞧了瞧她的脸,已经消肿,看来他昨天带来的药膏很管用。 “现在去见律师,把你知道的告诉他就行。”林蕴初说。 白星尔点点头,说:“去之前,可不可以先让我去趟剧院?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林蕴初没问原因,“嗯”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 仅仅一天而已,白星尔就觉得剧院给她的感觉,陌生了许多。 可她也没有过于感概,抓紧时间去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林蕴初跟在她的身后,也不问她是要做什么,反正他在了,不会让她吃亏。 教导主任看见白星尔的时候,惊了一下,然后说:“你被警察带走了是不是?现在出来,又没事了?” 白星尔晓得事业单位都注重名声,最不愿沾染的就是官司,可是无论如何,这也要建立在事实之上,不能在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之前就弃车保帅。 “主任,我想请假。”她说,“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协助警方的调查。” 主任听到这话,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心道这样是最好,别和剧院扯上什么关系。 可是接下来,白星尔就说:“我请的是年假,也就是需要剧院为我带薪休假。另外,根据我们当时签订得劳务合同,剧院要为我提供住所。既然现在宿舍被封了,你们可以为我租一段时间的旅馆或者酒店。” 主任有点儿懵,半天才说:“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主任,剧院的每条规矩,您都比我懂。”她不卑不亢的继续道,“那天晚上,因为时间太晚,我顾全大局,所以出去住了。可按照要求,您就该为我安排好住所才是。您也不要说我现在惹上了命案,所以剧院没有义务了。我只是协助调查,没有任何文件证明我就是凶手。所以,您必须对我负责。” “你!” 主任一时语塞,真是没想到一向懦弱的白星尔,也是个厉害的主儿。 “你对剧院已经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们是不可能纵容你,甚至是庇护你的!你还是自己想办法的好!”主任咬牙说。 白星尔默然,回头看向了林蕴初。 而林蕴初看着她,神色从容,他倒是想看看这个丫头到底有没有一点儿手段,又会不会保护自己。 结果,白星尔转头回来,就说:“影响不是我造成的,而是剧院的处理方式有问题。如果剧院这次不妥善安排好我的相关事宜,等到事情调查清楚后,我会采取网络手段,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主任顿时哑口无言。 网络时代,就怕舆论压力啊! …… 从剧院离开,白星尔得到了二千元的住宿费,她昨天担心了一晚上的事情,终于算是圆满解决。 林蕴初看着她满足喜悦的表情,竟觉得以后凡事就让她来,他来做后盾就好。 “想好住哪里了吗?”林蕴初问她。 白星尔点点头,说:“青年旅社。” 林蕴初皱了下眉头,觉得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人多眼杂的,不安全。 但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让白星尔上车,带她去了江尧那里。 …… 江尧从知道要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侄女”开始,心里就有点儿小激动。 他是真想象不出来,林蕴初这样的人,还会帮助别人,照顾别人?而且一下子就是十年啊! 这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等他真见到白星尔时,他也确实发现了这个女孩的过人之处,可是却不如他想的那般好,只不过长得不错罢了。 “白小姐,你好。”江尧伸出了手,“我是坤鹏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姓江,江尧。” “江律师,您好。” 两个人握了握手,然后就坐在了会客的沙发上,林蕴初坐在白星尔身边。 “大致的经过呢,我通过警方那里了解了一些。”江尧说,“现在,我想请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不要有所隐瞒。” 白星尔点头,把知道的、能回忆起来的所有,全部讲了出来。 江尧一边做笔记,一边思考,等她说完了之后,他问了两个问题:“第一,徐菲为什么要针对你,你们有什么过节?第二,你为什么不在一上来就说出她在水云间拉私活儿?” 白星尔叹口气,表示徐菲家里似乎也不是很富裕,不能没了工作。可说到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林蕴初,面带踌躇。 “怎么了?”他问。 白星尔垂下眼帘,不太情愿的说:“徐菲认为我认识林氏地产的人,想让我帮她介绍。可我不承认,她觉得我在撒谎,装无辜。” 林蕴初一听这话,心中徒然升腾出一股火气,也把之前徐菲下药陷害白星尔的动机和心理给摸清楚了。 “那你如何证明这一点呢?”江尧进一步问,“因为警察是不会相信这么虚无缥缈的话,他们只相信证据。” “这……徐菲有个表姐好像在林氏工作,她们的关系不错。”她说。 江尧点点头,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盘算,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把水果刀,你确定你没见过吗?” 白星尔知道他说的是在审讯室,那个警察给她看的刀子,可问题那就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她真的不清楚有什么特殊之处。 仔细又想了想,她说:“我想不出来。那刀子和每个水果刀都差不多,我原来也有把类似的吧。” 江尧没再问什么,只是吩咐白星尔这段时间不要乱跑,安心等事情结束了再说。 白星尔向他道谢,可在临走前,又有点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蕴初瞧了出来,就问:“你还有什么事?” 她沉吟片刻,说:“四叔,你能在外面等等我吗?我有事情和江律师说。” 林蕴初一怔,然后瞪了江尧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初次见面,白星尔就有私密的话要和他说。 而江尧却是来了兴趣,马上就道:“人家都说话了,你懂不懂隐私权?赶紧出去。” 林蕴初回了一句:“在我手底下的人,别说隐私,什么都没有。” 江尧语塞。 等办公室只剩下江尧和白星尔,江尧一上来就问:“有什么事吗?你刚才的话简直让我受宠若惊。” 白星尔做了个深呼吸,说:“我要追究那几个在拘留所里伤害我的女人的责任。” 江尧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事,还以为有八卦可以听呢。 “其实,事情过去了,你就不要再介怀。”他说,“那几个女人犯的事不小,会在牢里待好几年。你追不追究,她们都会受到惩罚。” 白星尔摇头,继续道:“哪怕我的追究只会让她们多坐一天牢,我也要追究!” 她被欺负的气息奄奄的时候,就说过她是清白的,等出去以后,她会追究她们的责任。 这话不是当时的狠话,而是她必须要完成的一件事。 白星尔从来都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 她做的所有退让,都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身边的人好。 可如果当某件事的退让,为她带来的是伤害,那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锱铢必较,绝不妥协。 “好吧。”江尧见她态度坚决,“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赶紧去医院验伤,然后把报告给我。剩下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白星尔点头,说:“谢谢江律师,我一定会支付费用的。” 江尧轻笑了一声,忽然觉得她还挺有意思,便说:“钱就不必了。你少惹你四叔心烦,不要动不动就让他找我游泳就好。我可不像他,是个运动健将。” 白星尔不太理解这话,再次道谢,也离开了办公室。 ……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顺利办完以后,最后就剩去公安局报备了。 白星尔现在是嫌疑人,所以有义务到公安局那里告知警察自己的居住地点,以便于协助调查。 可事实上,白星尔并没有选好去哪个青年旅社,但是林蕴初却执意带她过去。 等到了公安局,林蕴初让白星尔在办公室等会儿他,等到他来叫她的时候,她就可以去报备。 白星尔不疑有他,听从。 又一次来到这间办公室,她不禁想起上次她和林蕴初一起去小馆吃饭的情景,可是后来……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次林蕴初这么帮她,会不会引来杨欣仪的不满?肯定会的吧。 要不自己去和杨欣仪解释一下?那样有点儿假。可是什么也不做,好像也不合适。 白星尔顿时烦躁起来,不明白自己才刚刚有点儿起色的生活,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了呢? 可话说回来,徐菲岂不是更惨? 她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一个人如此残忍的杀害一个女人? 噔噔噔——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白星尔的思绪。 她站起来开门,然后就说:“林科长不在,您不如稍后再来。” 郑炎彬本来是想找林蕴初谈谈的,却没想到看见了白星尔在这里。 那些积压在心头整整一夜的话,忽然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令他不再憋闷,也不再犹豫不决。 “星尔,我有话和你说。” “啊?”她一看见郑炎彬还愣了一下,“不是来找四叔的吗?” “既然先遇见了你,那林科长这边也就不重要了,结果都是一样的。”郑炎彬严肃道。 白星尔蹙眉,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郑炎彬看着她,狂跳着的心脏越发有力,他说:“星尔,之前你和我说的事情,我都想好了。现在社会变了,一些成见也就不存在了,只要我够坚定,什么都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你……” “星尔,做我女朋友。” 第029章 娇 白星尔没想到郑炎彬会如此干脆直白。 她是并不抗拒与他的交往,也考虑过和他发展下去,但是如此之快的就上升为女朋友的位置,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我……”白星尔有点儿支支吾吾,“不可以先做朋友吗?我们还不太了解彼此。” “好!”郑炎彬一口同意,“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 白星尔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心知他今天的这番话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毕竟她的身世不是个小问题,将来可能会给他带来很多无形中的阻碍。可是他都不管了,还是愿意接纳自己。 白星尔若说心里没有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点了点头,她说:“谢谢你。如果我有需要,我……” “任何需要,我来解决。” 林蕴初不知何时站在了这二人的身后,浑身带着冷冽的气场,看得人有些胆寒。 “四叔。”白星尔喊了他一声,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心虚。 林蕴初冷冷的看了郑炎彬一眼,然后走到了二人中间,将白星尔挡在了身后,说:“她的事情,一直都是我来管。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所以,你的好意她心领了,其余的就不必考虑了。” 郑炎彬眉头一皱,向旁边跨了一步,想抓住白星尔。 可是林蕴初就跟老鹰捉小鸡里的鸡妈妈似的,一直死死护着白星尔,愣是没让郑炎彬碰到她。 “林科长!”郑炎彬不悦的吼了声,“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我在和星尔说话,关你什么事?” 林蕴初冷哼一声,回答:“就凭我是她四叔。” 说完,他用力的抓住了白星尔的手腕,直接把人给拽走了。 …… 上了车,林蕴初的怒气还没有消退。 可现在的他也不会把气焰转嫁给白星尔了,因为他怕又说了重话以后,再出现类似现在的情况。 白星尔看着他的手紧紧抓着方向盘,上面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就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很不好。 “四叔,你在生气吗?”她小心的问了一句。 林蕴初瞥了她一眼,尽量克制语气的说:“你下次有事,不要去找他。他是个警察,不是什么救世主,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白星尔以为他在埋怨自己给他的同事添麻烦了,心里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未免有些目的不纯。 交朋友就是交朋友,又怎么可以是因为人家能帮自己才交呢? “我知道了。”她应道,“我不会麻烦他的。不过,你刚才和他说话的语气,有点儿重了。他只是想帮我,我们两个……” “你们两个人如何?”林蕴初立刻问。 白星尔不知道他听没听到郑炎彬的告白,又想着那都是自己的私事,就说:“没什么。” 林蕴初听她如此说,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可是他看见了她之前的表情。 对于郑炎彬的告白,她非但没有觉得反感,甚至好像还有一丝感动。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两个人走到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林蕴初思考了一会儿这事,然后发动了车子,并问:“现在要去哪里?” 白星尔眨眨眼,反问:“不去报备了吗?” “我自有安排。如果你没事情要处理了,现在就……” “那你给我放在前面的公交车站吧。”白星尔指着前面说,“我去芳华小区。” “去那里做什么?” 白星尔觉得现在说不定会饭碗不保,再不把手底下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她就会彻底断了经济来源。 所以,这次她也不再隐瞒,也不为了还他利息的事情而矫情,直接就告诉他自己做家教的事情。 林蕴初听后,心里不禁有些堵闷。 他想起他们吵架的那个晚上,她说她约了时笑,他就知道她在说谎。可没想到,她原来是去挣钱了。 他想责备她为什么缺钱不找他要,可看着白星尔此刻如此坦诚的样子,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转而说:“几点下课?我去接你。” …… 林蕴初带着白星尔在外面吃了简餐。 白星尔提议要去看看青年旅社,他不同意,就和她在餐厅了坐到了下午,然后送她去了芳华小区。 刘姐不知道白星尔出了什么事,白星尔也不会高尚又或者是傻到主动跟人家说自己是嫌疑犯,把唯一挣钱的门道断了,所以就跟每次一样,进门教课。 “小白老师,不知道你今晚有没有富裕的时间?”刘姐在送水果的时候问道。 白星尔说:“您有事吗?” 刘姐叹口气,回答:“上次让你白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只不过淳淳奶奶忽然病倒,也是吓坏了我们。这现在落下了一节课,而下周淳淳就有模拟考,所以我……” “您想今天加节课啊?” 刘姐点头,立刻又说:“我知道没提前打招呼,不太合适。不过,我可以多加五十块钱,你看行吗?今天的两节课,我给二百五。” 白星尔和淳淳一听这数字,都是“噗嗤”一声笑了。 “刘姐,您不用这么客气。”白星尔说,“既然淳淳快考试了,我就多上一节,没事的。” 刘姐一听她同意了,立刻喜笑颜开,表示今晚多做几个菜,犒劳一下她。 白星尔道谢,就准备开始教课。 可是除了今晚需要加班以外,她还多一项工作,那就是给林蕴初发微信,告诉他不要来接自己了。 …… 两节课上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白星尔又嘱托了淳淳一些注意事项,还祝她考出一个好成绩出来,然后就准备离开。 淳淳正在整理课本,忽然抬头对她说:“小白老师,你要坐公交车走吗?” 白星尔点点头。 “不要走小道。”淳淳又道,“小区里的那条小道虽然可以很快的穿出去,直接就到公交车站,但是那里很黑。” 白星尔一笑,没想到淳淳还是一个如此心细的孩子。 “谢谢淳淳,我知道了。” 告别刘姐一家人,白星尔看了一眼时间,不到九点。 她想着今天只能先找一家酒店住宿了。 其实,她也想省钱去住旅馆,可是那天的记忆不太好,她有点儿害怕。 为了安全起见,这钱还是不能省。 背好包,她下楼离开。 芳华小区是一个二十多年的老小区,六层楼到顶,没电梯,楼道里的灯也都是声控的。 刘姐家住五楼,白星尔每下一层楼就跺跺脚,把声控灯打开。 可不知道是不是电路年久失修,在白星尔走到第三层的时候,不管她跺脚也好,咳嗽也罢,灯都不亮了。 眼下,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白星尔只好摸黑拉开包包,把手机掏出来,打开手电筒的功能。 但就在她解锁的时候,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照在了她的身后,她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就站在角落! 白星尔顿时觉得腿发软,吓得手抖了起来! 她看过不少报道,都是讲老小区比较容易成为小偷的犯罪活动地点。所以,该不会现在的灯灭,不是意外吧? 她飞快的思考这些,但实际情况又怎么会允许她停留呢? 感觉到那人在她的身后移动,白星尔真的是吓得不轻,灵机一动,她大喊道:“着火了!楼道里着火了!大家快出来啊!” 身后的人明显停住了脚步,而身边的住户也都有了反应。 白星尔迅速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然后继续大喊:“快啊!着火了!快跑啊!” 说着,她用手机照亮了脚下的路,头也不回的飞奔似的往下跑。 甚至,连身后究竟有没有人,那人又长的什么样子,她都没有去看。 …… 一路狂奔的离开小区。 当白星尔站在马路边上,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车子时,她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弯下腰,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身上的那些淤青隐隐作痛的,不过只要一想到刚才的危险时刻,白星尔就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深深的呼了口气,她刚要直起腰准备离开,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她吓得大叫,抬脚又要跑,结果就被人抓住了手,身子也被往后扯去。 “跑什么?”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星尔一愣,猛地扭头看去,就看到了林蕴初近在咫尺的脸庞。 此刻,这二人的姿势是说不出的暧昧。 林蕴初握着她的手,站在她身后,而她则回头看他,两个人就像是要接吻一般。 “四叔!” 白星尔最先反应过来,马上从他身边弹跳了出来。 林蕴初的掌心似乎还带着她手上的余温,令他有片刻的失神,也在骤然失去了她的手之后,慢慢紧握成拳。 “四叔,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用麻烦了吗?”白星尔问。 其实,此刻她的内心是小鹿乱撞,只不过她越来越会掩饰,叫人看不出太大的破绽。 林蕴初看了看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你跑什么?” “刚才以为遇见小偷了,所以就赶紧跑了。”她说。 林蕴初听后,转头看了一眼芳华小区,心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没有抓住。 “这里的治安不好。”他说,“超过六点,就不许留在这里了。” “知道了。” 夜风冷冷,吹动着白星尔的头发。 她的额头上还有滴滴汗珠,吹得她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林蕴初摘下自己的羊绒围巾,直接围在了她的脖子上,缠了一圈半,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一抹弧度。 “送你了。” 说完,他又拽着白星尔上了车。 …… 白星尔没想到林蕴初带她来了蓝华公寓。 这里是五星级酒店的管理,住着的人也都是IT精英,又说这是企业中层管理者。总之,是个高端的地方。 林蕴初按了顶层的按钮,电梯直接把他们送往了三十二层。 迈出电梯门的时候,白星尔东张西望的,隐约猜到了他的用意。 “四叔,我不能住。”她直接说,“这里太贵了,我住不起,也没有必要。等事情一过去,我就可以回剧院了。” 林蕴初“嗯”了一声,接话说:“所以,你那二千块钱正好租半个月。” 二千租半个月?二千租一周,还差不多吧。 白星尔张张嘴,又要拒绝,可林蕴初已经掏出钥匙,并说:“我的房子,我想租多少钱就租多少钱。两千,你不租,我就找别人租。” 白星尔哑然,只好随他进了房子。 这间公寓大概有一百三十多平米,里面的装潢和布置,就是标准的商务酒店套间的模样,现代、简约。 客厅那里的巨大落地窗,可以很好的俯瞰海安市的中心,夜景特别的美。 “冰箱里有速食,也有水果蔬菜。”林蕴初交代,“不够了,你就去街对面的超市买。” 白星尔站在门口,扒着头往里看了看,只觉得自己的寒酸和这里很不搭。 “四叔,我还是……” “别让我总重复说过的话。”他霸道的回绝。 “可是我的东西还都放在笑笑家。”她迂回的说,心想去时笑家里住也比这里好啊。 林蕴初眯了眯眼睛,一下子就看穿她的心思,直接说:“你的东西已经在卧室里了。” 白星尔不太相信,林蕴初就抬了一下下巴,给她指引了方向,示意她可以去里面看看。 她踌躇了片刻,还是去了卧室。 拉开衣柜,里面确实都是自己放在时笑家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新添置的衣服,布料是那种舒适的棉质。 “你住在这里,也方便我和江尧随时联系你。”林蕴初跟了进来,“要是在外面瞎晃,又出了什么事,就是乱上加乱。” 白星尔低下头,心里觉得过意不去,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说:“那再加一千,三千块,我住半个月。” “随你。”林蕴初说。 接着,林蕴初简单的向白星尔介绍了一下周围的生活设施,以及浴室和厨房的使用。 进入厨房的时候,他问:“你吃饭了吗?” 白星尔点头,回答:“在人家家里吃的。” 林蕴初没有说话,走到一旁,准备再和她介绍一下这些厨具。 白星尔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抿了下唇,忍不住问:“四叔,你吃饭了吗?” “没有。”他说。 白星尔只不过问由心生而已,没有想到他是真的没吃饭,便马上走到冰柜那里,问道:“要不我给你简单做点儿?又或者我下楼给你买?” 林蕴初微微一笑,说:“你做吧。” …… 白星尔在厨房忙碌了起来。 林蕴初则走到客厅,打开了电视,调到国际频道后,他就坐在沙发上,等待。 买下这个公寓,纯属是江尧嘲笑出来的。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地产集团的公子哥,却不知道投资房地产,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可林蕴初始终认为,家之所以可以称为是个“家”,那是因为里面的人,而不是因为这个房子。 而他很早就没有家人了,很早很早。 思绪正在向远方飘去,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打断了他。 拿出手机查看,他就看到“江尧”二字出现在了来电显上面。 还真是背后不能说人啊。 “什么事?”林蕴初接通了电话。 江尧难得没有调侃他,而是正经道:“我查到徐菲的表姐叫做凌倩,是林氏地产策划部里的一个助理。你能安排我见见这个人吗?” “私下见?” “最好是私下见。”江尧说,“可如果不方便的话,明着来也无所谓。你侄女的官司不算棘手,警察手里的那几个证据没什么决定作用。只是今天她拜托了我,说要是可以的话,就好好查查,为徐菲找出真凶。” “知道了,明天让你见到她。”林蕴初简短的说。 电话那头的江尧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又说:“出来喝酒吗?” 林蕴初在这时候闻到了那似有似无的饭香,竟顿时觉得心里得到了一种安宁,便说:“不了。” 结束通话后,他扭头向着厨房的方向看去,嘴角又勾起了一抹笑意。 他忽然想,这算不算金屋藏娇?可这个娇,还挺值得藏起来。 …… 转日清晨,白星尔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八点多了。 因为练功的缘故,她养成了每天七点左右起床的习惯,今天睡到这个时间,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太累了,还是心里踏实。 伸了个懒腰,她去客厅里练了会儿功,然后就给自己简单做了些早餐。 正吃着的时候,时笑给她发来了一个消息,说是中午一起吃饭,她有事情要好好“审问”她。 白星尔大概猜得到是因为林蕴初,知道逃也逃不过,只好答应。 …… 白星尔和时笑约好在商业街上新开的一家台湾菜馆见面。 时笑比她早到了几分钟,看见她之后,就一个劲儿的冲她挥手,喊着:“这边!” 白星尔快步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瞧瞧啊!”时笑表情夸张,眉飞色舞的,“这简直就是红光满面啊!看来昨晚过的肯定是不错!” 白星尔无语,说:“你就拿我找乐吧。你明明知道怎么回事,还这样干什么?” “我知道什么啊?”时笑反问,“我就知道昨天有人过来,把某人的东西收拾走,还说什么‘我都为她安排好了,不会让她受罪’。” 白星尔听到这话,放在腿上的手握在了一起,因为她也觉得林蕴初对她的关心,太……太贴心了,而且还很强势,不接受不行的那种。 “星尔,我算是发现了。”时笑一脸看透红尘的表情,“林蕴初呢,就是口是心非的代表人物。他嘴上说的话,信不得的!而他的举动,肯定是发自内心的。” “可能吧。”白星尔说,“不过他帮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倒是觉得,他应该对我产生了一种责任感。” 时笑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那个热血警察呢?”她又问,“就是那个郑……郑什么来着?” “郑炎彬。” “对!”时笑拍了下桌子,“就是他!我看他这人是个神经挺大条的人,有点儿二。不过对你可是不错,你不考虑一下吗?” “先做朋友。”白星尔回答,“哪有认识几天就恋爱的?你以为和拍电影一样,见一面就坠入爱河?” “那有什么不可能!”时笑双手合十,表现出了向往的神情,“我的爱情就要一见钟情,就要想杰克和露丝一样!” “那是个悲剧。”白星尔泼了她一盆子冷水。 时笑白了她一眼,突然觉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和那个林蕴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半斤八两,也是蛮配。 因为白星尔在不熟悉的人的面前,也是块儿冰疙瘩。并且,偶尔也会开启毒舌属性。 …… 两个人吃完午餐,时笑吵着要去步行街那边的商店看看衣服,白星尔就随她去了。 从一家店逛到最后一家店,她们在不知在不觉中走到了街的尽头。 而街对面,就是林氏地产的大楼。 她们两个坐在街旁的长椅上,时笑看着手里一个又一个的袋子,白星尔则抬头仰望这个钢筋混泥土的巨人。 林氏地产是老品牌了,在国内成立了六十多年,是林家人毕生的心血。 现在的林蕴初不受阻扰,可以做他想做的事业,当一名法医。可若是有朝一日,林尚荣离世,接力棒交到他们这一代的手里,他又是否会像现在这般洒脱呢? 白星尔在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也不由得感概任何人的命运里都有他的无可奈何。 这也凸显出“平凡”二字,何等珍贵。 “带我去看看你的新房子吧!”时笑忽然开口,“听说蓝华公寓很不错,我还没进去过呢。” 白星尔心想自己已经交了钱,也就是有了使用权,邀请时笑过去,应该不算不合规矩。 她点点头,说:“你正好陪我买些生活用品。” 两个人站起身,刚要走,白星尔就被突然冲过来的一个人给推到在地! 时笑反应过来的时候,东西掉了一地,连忙过去扶她,“伤到哪里了吗?” 白星尔摇摇头,就是觉得闪了下腰,其他倒没什么。 “你怎么回事?大白天的中邪了啊!看不见这有个人吗?”时笑喊道。 对面的女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皮肤黑黑的,脸上的皱纹也很深,一张脸上全是眼泪。 “我要了你的命!”女人大吼着,又要冲过来打白星尔。 时笑见状,赶紧把白星尔拽起来,向后拉了几步,喊道:“来人啊!这里有个疯子!来人啊!” 路人被吸引了过来,其中有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过来钳制住了女人。 但年轻的那个看起来十几岁,还称不上是个男人。 他也在哭,抓着女人的手臂,说:“妈,您冷静点儿!就算打死她,姐姐也回不来了!” 原来,这三个人就是徐菲的父母和弟弟。 他们得知女儿死后,从乡下赶过来,然后投奔了凌倩。 可凌倩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和这群乡巴佬有亲戚关系,就连忙把他们带离了林氏,想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他们。 结果,凌倩看到了白星尔。 她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是徐菲跟她指过这个人,她看了一眼,就记住了这个长相。 就在刚刚,凌倩脑子一转,想到了这个办法,立刻告诉二老白星尔就是涉嫌杀害徐菲的凶手,可现在没有证据,抓不了人。 徐菲的妈妈一听,顿时就跟疯了一样的朝白星尔冲了过来。 “是她害死你姐姐的!”女人指着白星尔喊,“你快帮妈打死她,为你姐姐报仇啊!” 时笑和白星尔相视一眼,米不告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叔叔,阿姨。”白星尔站出来说,“您们是徐菲的爸爸妈妈吧?徐菲的死,我也觉得很震惊,也充满了遗憾。可我没有害她,事情还在调查之中,警察一定会……” “放屁!”徐菲的爸爸吼了一声,“你们城里的人,没有好东西!菲菲挣钱不易,还被你们给害死了!” 男人这么说,身体就在剧烈的发抖,看样子是身体有问题。 “我们谁害她了?”时笑反问,“你女儿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她给星尔下药害她,根本就是居心叵测!谁知道她这次得罪了谁,才惹来杀身之祸!” 白星尔一惊,抓住时笑的手臂,问:“你说什么?” “我回头和你解释。”她说了一句,“是我和我哥看监控发现的。” 男人一听时笑说这样的话,气的更是浑身颤抖不已,像是发作了帕金森症一样,样子很是可怕。 “你们……”他咬着牙,一头栽在了地上。 徐菲的弟弟赶紧过去可能他,女人也是跪在地上,哭的越来越厉害,喊着:“还有没有天理了!杀人不用偿命啊!大家伙儿可都是瞧见了,是这女人气我老头!我老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们害的!” 白星尔和时笑瞧着男人的神情,应该是在受病痛的折磨,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赶紧叫救护车!”白星尔说了一声。 可手机还没掏出来,女人就又突然扑过来抱住了白星尔的腿,说:“杀人凶手!你别想跑!” 说着,她就狠狠咬了一口白星尔的腿。 时笑刚才的气焰也没了,吓得够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而这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众保镖,将女人给强行拉开了。 “星尔,没事吧?”时笑心里怄气,觉得自己很怂。 白星尔揉着腿,心道还好衣服穿得厚,不然肯定会被咬出血。 “原来林总在这里,害我没了英雄救美的机会。”江尧说。 林劲业没说什么,可看着白星尔的目光,却透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贪婪。 第030章 礼物 林劲业和江尧一前一后的向着白星尔她们走去。 被保镖钳制住的女人在那里鬼哭狼嚎的,男孩救不了妈妈,也管不了爸爸,急的在原地直哭。 白星尔不忍心,就看向了款款而来的林劲业,恭敬道:“林先生,您好。” 林劲业回以微笑,显得颇为绅士,说:“星尔,才几年不见,怎么就生疏了呢?叫我大伯就好。” 白星尔并不想越矩,直言:“林先生客气。不知您现在可不可以……”她看向了保镖们。 林劲业抬了下手,他身后的秘书就让保镖撤了下去。 女人瘫倒在了地上,样子很是狼狈,即便还再哭闹,也不复刚才的那股泼辣劲儿,只是让人觉得可怜罢了。 “林先生,谢谢您。”白星尔说。 林劲业没有说话,反倒是稍稍又打量了她一番。 真是一朵我见犹怜的莲花啊,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有着一种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纯净之美。 林劲业终于明白为什么姚蕊那个女人会在洪燕生日那天命人弄裂百寿字的镜框。 这样的女孩怕是会入了自己儿子的眼。 只可惜那天生日宴,自己没有露脸,自然也就没看见白星尔,倒是错过了一番风情。 “需要我派人护送你吗?”林劲业拿出家长的风范,关心道。 白星尔立刻摆手,回答:“不劳烦林先生,我和笑笑这就走了。” 说着,她微微掐了一下时笑的小臂,可却不见她有所回应。 “笑笑。”她又小声提醒了一句。 时笑这才回过神,立刻回应:“林大伯,您好。” 林劲业点点头,说:“前不久还和你的父亲吃饭。这次见到你,还要你回家带声问候才是。” “多谢林大伯关怀。”时笑说,“刚才的事情,多亏您的帮忙。我和星尔这就先走了,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 林劲业张口欲说什么,但这时秘书提醒他看则短信。 只见林劲业读后,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什么也没交代,就和众人告辞了。 江尧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实在是不想和林劲业这只老狐狸有什么交集,否则自己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等到他上了车子,江尧松了口气,也为白星尔松口气。 走到她的身边,他说:“有没有伤到哪里?需要去医院吗?” 白星尔摇头,反问:“江律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尧心道还不是为了她的事情,准备见见那位凌倩,却没想倒先看到了这一幕,“没什么,过来办事。” “哦”。白星尔没有丝毫怀疑,“笑笑,这位是江律师,帮我处理徐菲这个官司。” 时笑又是没反应过来,直到江尧冲她笑了笑,她才红着脸低下了头,主动伸手说:“江律师好。我是时笑,星尔的好朋友。” 江尧和她握了握手,然后便说:“没什么事,你们就走吧。这里的事情,正好我来解决。” 白星尔明白他可能是要顺带问问徐菲父母的情况,就带着时笑离开了。 …… 二人回到了蓝达公寓。 白星尔因为刚才的事情,也是受到了不小的震颤。 她知道徐菲家的条件不是特别好,但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爸爸身患疾病,妈妈又没有什么文化,而且看他们的穿着,日子过得应该挺拮据。 “星尔。” 本来正在琢磨事情的白星尔,被时笑的这一声给打断了思路。 “怎么了?”她问道,“我看你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我给你斟杯水去。” 时笑慌忙抓住了她的手,嘴巴长了又合的,似乎在酝酿一个很艰难的问题。 “怎么了啊?”白星尔见她一脸难色,不免有点儿着急了。 时笑咬着唇,顿时提起一口气,然后问道:“那个江律师……你跟他熟吗?” 白星尔一愣,“你问他做什么?他就是个律师啊。” “哎呀!” 时笑甩开她的手,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用手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 白星尔瞧了瞧她这副女儿家的表情,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跑到时笑身边坐下,挽着她的手臂,问:“你该不会是对那个江律师有意思吧?天啊,你才见了他一面啊!” “一面怎么了?”时笑说,“我说过,我时笑就要一见钟情,要轰轰烈烈的爱情!” 白星尔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不过,她不是笑话时笑这种浪漫的想法,而是笑这缘分来的还真是奇妙,竟就这么给撞上了! “你别笑我嘛!”时笑又一次抓着她的手臂,“我也就好意思和你这么说!你快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怎么样?” 白星尔收回笑意,平复了一下刚才的心情,说:“他是四叔的好朋友,在坤鹏律师事务所当律师。” 时笑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她说了以后,立刻反问:“没了?” “没了啊。”白星尔说,“他就是帮我打官司而已,我哪里会对他有很多了解呢。” 时笑嘟着嘴,看起来有点儿失落。 “要不我帮你打听一下?”白星尔说,“我肯定会再见江律师。而且……对!事情解决以后,我可以请他吃饭感谢他,到时候你过去。” “星尔万岁!”时笑张开怀抱,一把抱住了她,“你真是小天使!我爱死你了!” 白星尔拍拍她的后背,心道要是真的能促成一段姻缘,也是个佳话。 时笑兴奋了好久,等平静下来之后,她就问:“我看你一进来好像也不太专注,想什么呢?” 白星尔听她如此说,不由得叹了口气,“在想徐菲的事情,你看看她的父母……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没了呢?” 时笑刚才和徐菲父亲喊的时候,也是因为他们诬赖白星尔,所以有点儿激动。现在想想,她又何尝不觉得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是件很令人唏嘘惋惜的事情。 “星尔,别想了。”她拥着她的肩膀,“警察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况且,我看这事背后不一定有什么隐情,都说不好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白星尔说,“你说下药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我没告诉你啊。” “原来你知道自己被下药了!”时笑惊讶,“我以为你断片儿了,也就把这个事给揭过去了。我还和我哥商量,都怕你知道后觉得害怕,就没告诉你。我哥他还想和徐菲谈谈呢!谁知道……” 庆功会被下药的事情,白星尔怕时笑知道担心,就没跟她说,却没想到两个人的担忧撞在了一起。 但事实是,早在时伟出差一回来,时笑就拉着时伟去酒店看了监控录像。 他们发现庆功会期间,徐菲曾经离开过一次,用的时间还挺长的,是去的卫生间。而她出来以后,监控就拍到她往裤子口袋里塞了一个小瓶子。再接着,她和邵晨阳打情骂俏了半天,又把瓶子给了他。最后,邵晨阳把瓶子里的东西倒在了RIO里…… 其实,如果细细追究起来,也不能百分之百断定药就是徐菲下的,因为并没有证据表明瓶子里就一定是药。 这也是时笑告诉没有白星尔的另一个原因,怕打草惊蛇。 …… 江尧处理完徐菲父母的事情之后,又见了凌倩。 此刻,他正向着公安局的方向驶去,和林蕴初汇报今天的事情。这件事本可以在电话里进行的,但是林蕴初执意要面谈。 江尧觉得他对白星尔的在意程度,越来越明显。 而另一边,林蕴初在解剖室里冥思,大脑不停的高速运转,想为眼下的连环杀人案理出来一条线索。 可是面前躺着的第四具尸体,除了死状惨不忍睹,被人剥去了胸部的皮肤以外,再也透露不出其他的消息。 林蕴初皱着眉头,逼自己再把事情从头至尾的串联一次。 小腿、后背、双手、乳房。 凶手是一个极为冷静的变态杀人狂,他的刀法精确无比,好像是在刻意保持皮肤剥离的完整性一样。 如果他只是为了杀人取乐,满足自己畸形的心理,又为什么要每个人都选择不同的部位呢? 噔噔噔—— “进。” 林蕴初回了一声,顺手将单子盖在了死者的身体上,不让她被别人看去。 “林科长,您送来东西,化验结果出来了。”鉴定科的小柳说道。 林蕴初走过去接过了那小袋子,就听小柳又说:“是耶加雪菲咖啡豆,主要产自埃塞俄比亚。但我们通过分析里面的水分和糖分,觉得这个咖啡豆并不像是进口来的。反倒像是在咱们海安市种植的。因为咱们这里不比埃塞俄比亚的气候,所以这咖啡豆的品质也有点儿先天不足。” 林蕴初又仔细看看手里的咖啡豆,认定这应该是从凶手那里遗留下来的。 因为第四位受害者是位女健身教练,她不可能不知道健身的人喝咖啡,会促进排尿,就会使运动后身体缺水的情况更加恶化。 “辛苦你了。”林蕴初对小柳说,把咖啡豆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江尧在林蕴初的办公室,百无聊赖的待了二十分钟,才把他给盼来。 “你这办公室,和你的人一样。”江尧点评道,“无趣至极。瞧瞧你看的书,《电磁通论》!你不是法医嘛,看这个看什么?” “和你无关。”林蕴初把文件工整的放在桌上,“说你该说的事情。” “拿我当你手下是不是?”江尧笑着问他,但已经举起了拳头,“信吗?我一个字也不告诉你。” 林蕴初看都没看他,直接掏出手机,说:“我找别的律师。” 江尧的嘴角抖了抖,是真拿这个冰疙瘩一点办法也没有。 “去水云间查查徐菲见过的客人。”江尧没好气的说,一拳落在了办公桌上。 林蕴初将手机放回口袋,应道:“警察已经查了,没有发现异常。” “水云间里的人会主动说我们有提供那种服务吗?”江尧这么反问他,觉得扳回一局,心里出了口气。 “那你去查。”林蕴初淡漠的说。 江尧一口老血闷在胸间,喊道:“你别蹬鼻子上脸啊!不收你律师费就算了,你还拿我当狗腿子是吗?” “狗腿子费,我出。”林蕴初如是说,不由得笑了笑。 江尧见他如此,又顿时觉得懒得和他计较,便坐在了他的对面,闷声道:“等晚上,我过去打探一下。你回来请我喝酒。” 林蕴初点头答应。 “还有一件事啊。”江尧快速的看了他一眼,尽量装作很平常的样子,“你大哥看见你侄女了,就在你们家集团下面的广场上。我觉得……” 江尧话没说完,就听林蕴初手里握着的笔发出了爆裂的声音。 江尧一惊,马上就道:“我也拦不住啊!谁知道他会突然冒出来?还弄了一个英雄救美。一把年纪了,可真是有精力。” 林蕴初不说话,眼中却是迸发出危险且阴鸷的目光。 …… 时笑陪着白星尔来对面的超市采购。 时笑说想吃意大利面,白星尔便留她吃晚饭,说是亲自做给她吃。 只不过,时笑是个标准的零食控,一见到那些膨化食品就挪不动道。 白星尔瞧现在都已经五点了,等下回去再做饭、吃饭,岂不是要很晚?时笑一个人回家,她不放心。 “笑笑,你先挑着,我去那边买意大利面。”她说,“一会儿过来找你。” “去吧去吧。”时笑摆摆手,弯腰拿了一包玉米片。 白星尔推着小车往里走去,并未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她。 “请问您一下,意大利面在哪里?”她找了个售货员问道。 售货员指了指,说:“在那边。” 白星尔道谢,继续往里走,依旧没有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那个人穿着售货员的衣服,推着货车,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和注意。所以,他只要等到白星尔到一个稍稍僻静的角落,把她迷晕再装进车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带走。 要看着白星尔就要走到一处人少的货架通道,那人把手伸进口袋里,谁料她却是脚步一停,接了个电话。 “喂。” “星尔,在忙吗?”是郑炎彬。 “没有。”她说,“来超市买些东西。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想给你一件东西。你晚上有时间吗?” “有。”白星尔说着,就看到时笑抱着一堆零食向她走来,“要不你来找我吧。我做意大利面。” “肯定特别好吃。”郑炎彬笑笑,只要想到她做饭的样子,就觉得美得不像话,“可我今晚值班。只能在八点多的时候,偷跑出来一下。你告诉我你的地址,我过去找你。” “那好吧。” 挂断电话后,时笑把零食“哗啦”一声的倒进了推车里。 “和谁讲电话呢?”她随口一问,“是不是老情郎?如果他要来,我可以闪人。” “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白星尔无奈的笑笑,“再有,他哪里老?才三十而已。” 时笑点头,说:“岁数是不大。但人嘛……也没准儿是个幼稚鬼呢?谁知道!” 白星尔真是佩服她的想象力。 林蕴初这个人,理智到可怕,估计没什么事可以让他方寸大乱。 “你都买好了没?买好的话,我们拿了意大利面就回去。”白星尔说。 “买好了!”她撒娇似的靠在白星尔的肩膀上,“小星星,爱我就喂我!” 两个人有说有笑继续往前走着,而身后的那个人却是死咬着牙关,恨不得摔碎眼前所有的东西。 他已经失手好几次了,下一次,他必须得到她! …… 白星尔送时笑离开的时候,正好也是和郑炎彬约好见面的时间。 她在公寓的一楼大厅里等了等,不一会儿,就见他向着自己跑来。 “怎么搬到这里来了?”郑炎彬问。 白星尔解释:“是四叔的房子。我租了半个月,等事情解决了,我就回剧院。” 郑炎彬点了下头,但是因为听到“四叔”二字,心里不太痛快。 从前,他虽不喜欢林蕴初的个性,但却佩服他有真本事,在局里帮着屡破不少大案。可现在,他阻碍自己追求白星尔,这未免就惹人嫌了。 她又不是他的亲侄女,难道他还要管她和谁谈恋爱吗?简直就是控制狂! “你吃饭了吗?”白星尔见他不说话,就主动问了一句。 “吃过了。”他说,“局里的盒饭。” 白星尔听后,把拎着的袋子递给他,又说:“那就当宵夜吃吧。你不是要值班吗?我用水泡着面,不会坨,但是你也要尽快把它吃掉。” 郑炎彬心里简直感动到开了花,一把接过了袋子,看到里面白色的饭盒,感觉温暖极了。 “你说有东西要给我,是什么啊?” 郑炎彬一直沉浸在喜悦里,差点儿忘记了正事。 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粉色的小盒子,捧在她的面前,有点儿害羞的说:“我之前就买了,上次没能送出去。” 白星尔接过去,打开一看,是一个发圈,上面有颗用水晶做的星星,不大不小的,很是精致可爱。 “我没送过女孩子东西。”他挠着头说,“但是我跟买东西的大姐说你是跳舞的,她就跟我说买发圈,这样你跳舞的时候就会用得到。” 白星尔一笑,心想还真是如此。 “谢谢,我很喜欢。”她说,“等下次见面,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真的啊?”他激动道,“不过你还是不要破费了!哪有女孩子送男孩子东西的道理呢?我送你就好,你收下就行。” “想要交往,就是平等啊。”她说,“我送你东西,你不会不接受吧?” “当然不会了!”他立刻证明自己,“我一定好好收藏着!” 白星尔笑了笑,合上盒子的盖子,说:“你快去回去吧,不要被发现了。” 郑炎彬点了下头,可是人却站在那里不动。 他在斗争和纠结。 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她分别,才算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较特别? 吻吻额头,不合适;紧紧拥抱,也不合适;什么也不做,他不甘心啊! “还有别的事吗?”她问。 “没有了。”他低声说,“那我走了,再见。” 白星尔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可是郑炎彬没走几步,就又转身跑了回来,并且握住了她的手,说:“我这段时间很忙,等过后,我们去约会,行吗?” 白星尔吓了一跳,被他握着的手也觉得不自在,想要挣脱。 可是她转而又想,郑炎彬真的是有个好人,她现在可能对他还上升不到喜欢的层面,但日久生情的事情,不才是牢靠的关系吗? “好。”她说。 郑炎彬立刻笑了,很轻很轻的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 酒吧里,音乐震天。 林蕴初坐在吧台最靠边的位置,让酒保再给他来一杯伏特加。 今天,局里的事情不少,他很忙,也累。可是一下班,他就去了甜品店,买了慕斯蛋糕、芝士蛋糕、提拉米苏。 他不记得白星尔爱吃哪个,但是知道她小时候爱吃蛋糕,所以就买了很多种。 但当他拿着袋子进入蓝达公寓的大堂时,他就看到白星尔递给了郑炎彬一个袋子,两个在那里有说有笑的。 林蕴初眉心跳动,却是没有上前阻止,而是躲在了柱子后面暗中观察。 他还是不相信,不相信白星尔会喜欢郑炎彬。 可接下来,郑炎彬送了礼物,又再走后折回去握住了她的手,最后来了一个“吻别”。 林蕴初亲眼看着白星尔目送郑炎彬彻底离开大堂后,才转身回到电梯那里上楼。 这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的会面,说明了太多的问题。 “先生,您的伏特加。”酒保说。 林蕴初拿过去,一个仰脖就把酒喝得一干二净,然后便说:“再来。” 酒保在酒吧里见这种借酒消愁的人,多了去了,自然也是见怪不怪,立刻执行客人的要求。 林蕴初小臂撑在吧台上,闭上眼睛,全是白星尔对郑炎彬的笑。 他这是怎么了? 她爱和谁交往就和谁交往,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一个受他接济的小丫头而已。 “帅哥,需要人陪吗?” 一个穿着酒红色紧身裙的妖娆女人坐在了林蕴初的身边。 林蕴初抬眼看了一下她,便知道这女人是个老手,晚上混迹各种就把,图个露水情缘,也图挣个快钱。 女人见吸引了林蕴初的注意,心下大喜。 她不过是看背影,觉得这男人很高而已,却没成想长得竟这般好看。 “要我请你喝酒?”林蕴初问,声音低沉沙哑,很是性感。 女人怦然心动,凑到了他的耳边,气吐幽兰道:“好啊。你给的,我都要。” 林蕴初一笑,搂住了女人的腰。 第031章 想闹就闹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林蕴初平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意识清晰,也不清晰。 今晚的海安市,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容易胡思乱想,也容易身不由己。特别是那一轮大大的月亮,看起来洁白无瑕,却又偏偏悬于黑暗之中。 不一会儿,浴室的门被推开,之前酒吧里遇见的那个女人穿着浴袍出来了。 她冲林蕴初妩媚一笑,问道:“还要再喝酒吗?这里有红酒。” 林蕴初没回答,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声道:“开始吧。支票放在桌上了。” 女人扭头看去,果真看到一张支票安静的放在那里。 她真是没想到,这男人有颜有钱,却是如此寂寞。不过,男人很善于伪装,谁又知道他是不是个花天酒地的情场高手呢? 可说来说去,有钱就有了做任何事情的资本,说不出一个不是来。 女人向林蕴初走去,伸手将他推到,然后覆在了他的身上,准备开始她的“工作”。 而林蕴初被这么一推,脑子也恍惚了。 他看着眼前女人,浮现出来的是白星尔的脸。 她总是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小声的喊着“四叔”,等到他不耐烦的给了个回应,她就会冲他明媚的笑笑。 林蕴初想着白星尔的样子,起了反应。 他忽然一个翻身,把女人压在了身下,他想让白星尔知道,她不许有别的男人,也不许有其他的心思! 可当他要俯身吻她的时候,女人说了句:“原来你不喜欢主动。” 林蕴初顿时清醒,知道这不是白星尔,因为她不会主动,永远都是乖乖听他的话。 一瞬间,他又没有了任何的兴致,就连生理冲动都没有了。 他起身站起来,将衣服整理整齐,然后又追加了一张支票。 “怎么了?”女人站起来拦住了他,“我做的不好吗?还没有开始呢,你急什么?” 林蕴初不说话,把写好的另一张支票放在了一旁。 女人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可心里却是觉得有些委屈,含着眼泪说:“你在侮辱我吗?我虽然挣这钱,但我不偷不抢,也没有勉强你。” “我对你做的任何事情,不关心。”林蕴初说,“我只是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而已。” 女人听到这么说,似乎明白了什么,思忖片刻,她直言:“你和你老婆吵架了?又或者是女朋友?” 林蕴初愣了一下,觉得这是个问题。 女人见他如此表情,心中了然,又是笑了笑,说:“男人啊,就是懂不了女人的心。如果你在乎,你生气,就去告诉她。没有什么人天生有义务猜你的想法。” 林蕴初对这话不置可否,却是想起白星尔和郑炎彬在一起的画面,他能确定的是自己很在乎,也很生气。 …… 这一夜,白星尔睡得挺晚。 因为郑炎彬一直在和她发消息聊天,两个人为着一些兴趣爱好的小事,说了很久。 这大概是情侣之间最为甜蜜的小互动了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星尔躺在被子里发消息,明明看着他发来那些暧昧的话语,却是始终没有过脸红心跳。 她不知不觉的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心里无风无浪,却也是一片沉寂。 月亮的光辉总是那样夺目,无数的星星围绕在它的周围,虽然亮晶晶的,却也总是显得黯淡。 或许人如其名,白星尔的一生就和星星一样,只能黯淡的活在月亮身边。可是,星星不曾离开过月亮,月亮也把光辉洒向大地的同时,点亮了它。 但月有阴晴圆缺,也许很快的,月亮就会忘了身边曾有一颗不起眼的星星。 她就这样天马行空的胡乱想着,也在极力压制心中对他的思念。 …… 白星尔转日醒来,一睁开眼睛就觉得眼睛酸胀的厉害。 她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洗脸,接着照旧又在客厅练了会儿功,然后便计划去疗养院看看章芷蓉。 这也有几天没见她了,不知道她在那边适应吗? 正盘算着要去吉安大街的桂心斋买点儿点心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江尧打来的。 “喂,江律师。” “十一点左右有时间吗?”江尧问道,“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些事情想和你了解一下。” 白星尔稍作停顿,随后说:“有时间。那我十一点准时过去,可以吗?” “嗯,那一会儿见。” 两个人挂断电话以后,白星尔就又给时笑打了过去,跟她说自己要去见江尧,她一听,说马上就来找她。 …… 差五分钟十一点的时候,白星尔和时笑在秘书的引导下,进了江尧的办公室。 时笑今天特意淑女了一把,没有穿牛仔裤,而是穿了一条黑白相间格子裙,搭配了一件米白色羊绒衫,清新又得体。 “江律师,我和笑笑一会儿还有事情,就一起来了,您不介意吧?”白星尔问。 江尧礼貌一笑,回答:“不会。二位请坐。” 随后,秘书送进来了两杯橙汁,还有点心,气氛搞得很是轻松。 时笑端坐在沙发上,也不像每次一看到吃的,就率先尝上一口,看得白星尔觉得有些好笑。 “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想和你聊聊徐菲生前的一些事,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别紧张。”江尧说。 白星尔点点头,说:“您说。” 江尧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翘起了二郎腿,问道:“你接触过徐菲身边的什么人?” “什么人?”白星尔皱了下眉头,“就是剧院里的同事。我们两个虽然住在一个宿舍,但是没有过深交,互不干涉彼此。” “那你的印象里,有没有一个高高瘦瘦,总爱低着头的男人和徐菲接触过?”江尧又问。 白星尔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这时候,一旁的时笑忽然发声道:“会不会就是那个跳王子的?就那个……” “邵晨阳?”白星尔接话。 “对!”时笑点头,“他不就是高高瘦瘦的?而且他还和徐菲接触过,就是你们庆功宴那次。” “说来听听。”江尧立刻道。 时笑见他看向自己,脸又有点发热,清了下嗓子,就把自己和时伟在监控里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江尧认真的听着,时而皱皱眉,时而打断时笑思考一下。 等听完这一番话以后,江尧把目光投向了白星尔,语气严肃的说:“离这个邵晨阳远一些。” 白星尔一惊,随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问:“该不会……” “别瞎猜。”江尧说,“一切都是推断,没有实际证据。之所以告诉你,不过为了让你多一个心眼儿而已。” 这话好熟悉,他也和自己那么说过。 白星尔不由自主的想到林蕴初,一颗心仿佛在瞬间又回到昨晚那漫漫无边的夜空之中,平静的让人孤寂。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信息,现在没事了。”江尧站了起来,“你们两个还有事,是不是?快去忙吧。” 时笑在随白星尔站起来的时候,掐了一下她的腰,白星尔立刻会意。 “江律师,您看都快十二点了,不如我们一起吃个午饭?”白星尔主动邀请,“你这么帮我,我还没表达过谢意呢。” 江尧稍稍一愣,自然是不会想到这邀请其实是来自时笑,便说:“也好。不过你就不要破费了。你请客,我找人来买单。” …… 半个小时后,白星尔一行人坐在了距离鲲鹏事务所不远的一家西餐馆里。 林蕴初在外面停车子的时候,白星尔正好看到,甚至是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和自己正好撞在一起。 白星尔的心“咚”的一声,猛跳了一下,赶紧转回了头。 “江律师,你是专打什么官司的?”时笑主动出击,“星尔是个法盲,什么也不懂。” 江尧一笑,回答:“专打刑事案件,不过一般的民事纠纷也可以接手。” 时笑忙不迭的点头,又说:“律师是个很厉害的职业,在我心里和医生是一样的,都需要最专业的知识和技术。” 江尧笑意更深,回头道:“另一个专业人士来了。” 时笑抽了下嘴角,心道光顾着和江尧套近乎,倒忘了林蕴初曾经是医学院的神话呢! “上午有任务吗?”江尧很自然的问了一句,屁股一挪,给林蕴初腾了地方。 他脱下大衣坐下,正好面冲白星尔。 “有。”林蕴初简短的说,“故意纵火案。” 时笑一听简直觉得反胃,心想这位大哥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事呢?他自己是个法医,接触的是什么,不知道吗? “那你还能大中午的跑出来?”江尧打趣道。 林蕴初垂下眼眸,心里虽不愿意承认,但是却很清楚是为谁而来。 “你们下午都还有工作,我们就别耽误时间,赶紧吃饭吧。”白星尔提议道,眼睛也是不敢往林蕴初的方向看。 时笑一听,立刻招手叫来了服务生,询问着大家把菜给点了。 等服务生走后,气氛顿时沉静下来,让这四个人都难免心生尴尬。 而江尧这个人虽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可是多年混迹职场,早已经练就了八面玲珑的处世之道。 所以,他选中了时笑,试图化解尴尬。 “白小姐是学舞蹈的,我知道。那时小姐呢?”他问。 时笑笑了笑,回答:“我是学新闻的,在读研一。” 江尧点头,两人就这样打开了话匣子,一直聊个没完。 可即便气氛不像刚才那般安静,林蕴初和白星尔之间也是隔着无形的气场,那是两个试图融合,却相互碰撞的气场。 “我去趟卫生间。”白星尔说。 说完,她就快步离开。 洗手间里,白星尔站在镜子前,心中的茫然和纠结像是在天人交战。 本来她经历了拘留所的这次劫难之后,林蕴初又重新回归她的生活,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顺利,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爱火又要重燃。 在她入住蓝达的那天,她为林蕴初下了一碗面,很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 端在他面前的时候,她都觉得有些拿不出手,可是手里现有的食材只能做成现在这碗面。 但是林蕴初都吃了,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白星尔默默的看着他把这些吃完,心里得到的满足甚至超越了她第一次演出成功所带来的成就感。 而等到她收拾碗筷时,林蕴初忽然抬起头看着她,很认真的对她说:“我没有想过不管你,从来没有。” 回忆结束,白星尔再看向镜中的自己,已经是双眼通红。 她讨厌自己,也恨自己,为什么就是这么的放不下呢?她甚至都卑鄙的去利用郑炎彬来试图忘记,可得到却是对自己更加的厌恶! 她用力的锤了两下洗手池,烦躁的转身出去。 可没想到的是,林蕴初在白星尔走后,就立刻跟了过来。 此刻,狭窄的过道上,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不少光线,更是挡住了她唯一的去路。 白星尔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和他撞了满怀,那淡淡的艾草为和冷香,勾得她几乎要把心中积蓄的感情喷涌而出。 “不许和郑炎彬交往。”林蕴初一上来,就来了个直截了当。 白星尔一怔,心莫名的往下沉了一分,随即反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林蕴初说,“他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他。” “那谁适合我?”白星尔继续问。 林蕴初皱了下眉头,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我的话说完了。如果你当我是你四叔,就按照我的话去做。” 他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可是白星尔拦住了他。 站他他面前,她觉得似乎第一次找到了勇气,质问道:“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可笑吗?你有什么权力干涉我的感情生活?” 林蕴初抿着唇,默默握紧了双拳。 而白星尔却越说越想说,接着就毫不顾虑的问:“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和言语像什么吗?就像是你在吃醋,你在在乎我!可是实际呢?你有女朋友,她还是你的初恋女友!四叔!” 她把对他的称呼咬字咬的很重,像是在撒气一般,可喊完以后,她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白星尔不想这样的,可她真的控制不住。 林蕴初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的感受说不清楚,脑子里的思绪也是乱七八糟。 但他的控制力比白星尔好多了,所以他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说了句:“想闹就闹吧。” 这次,白星尔没有拦着他的离开。 …… 等白星尔调整好情绪回席的时候,万万没想到郑炎彬来了,而林蕴初走了。 时笑同她说:“你说巧不巧?郑炎彬正好在附近办案,看见林蕴初的车子,说是进来打个招呼,咱们几个人就这么遇见了!” 白星尔木然的点了下头,没有去看郑炎彬,却是顿时明白刚才在走廊那边一闪而过的人是谁。 而江尧看了一眼白星尔的表情,再想到刚才林蕴初离开时的果决,便明了这二人大概是闹不愉快了。 “炎彬,想吃什么再点啊。”江尧主动说。 他去公安局的次数不少,也见过郑炎彬几面,一来二去,两个人也说过几句话。 郑炎彬摇头,低声说:“不必了。刚才和同事吃完了,就为进来打个招呼。你们吃,我先走了。” “等等。”白星尔突然说,“我和你一起走。” 江尧和时笑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餐桌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 白星尔和郑炎彬去了星巴克。 在去的路上,两个人就一直没有说话,等坐下来以后,更是相顾无言。 白星尔盯着手中的那杯柠檬水,酝酿了好久,主动说:“对不起。” 郑炎彬久久没有回答,脑子里都是刚才她和林蕴初哭诉时的模样,委屈至极,又带着浓浓的不甘。 “那个你爱了十年的人,是林科长。”他说。 白星尔的身子微微一抖,隔了几秒,点了点头。 郑炎彬见她承认,就那么没心没肺的笑了,可里面的苦涩,随便一个人就能看得出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笑着说,“虽然我们接触的少,你每次对我说的话也都是答应,可我从来没看到过你眼中带着光芒。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喜悦。” “对不起。”白星尔又道。 “有什么好道歉的?”郑炎彬故作潇洒的说,“我刚才就说了,我们接触的少。那对彼此而言就意味着没有陷得很深,你不必说抱歉。” “真的对不起。”她低着头再一次说,“我知道,我这已经可以算的上是欺骗了,行为很恶劣。可我没有想过伤害你,我也是真有打算想和你开始。只是我……” “忘不了他。”郑炎彬替她说了出来。 二人又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一会儿,郑炎彬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不知道你在庆功宴的那天,差点被我……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白星尔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郑炎彬的神情颇为严肃,诚恳道:“你将我认作了林科长,而我的意志力也不够坚定,差一点就侵犯了你。是林科长突然赶到,才制止了我们。” 白星尔听他如此说,简直就是后背发凉,一阵后怕。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会不明不白的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 “林科长当时气死了。”郑炎彬又说,“估计想打死我的心都有了。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看出来的。如果他只单纯是你的四叔,怎么会是那种反应呢?” 白星尔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也是绽开了一个无比苦涩的笑容。 “他不喜欢我。”她说,“那位杨小姐是他的女朋友,他们感情很好。我对他而言,大概只是一个常年养在身旁的所有物。如果脱手了,他会不习惯。” 郑炎彬没有接话,对这话显得不置可否。 隔了一会儿,他又道:“我们真的不可能吗?” 白星尔一笑,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至少现在,我忘不了他。如果我们继续下去,这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在浪费你的时间和心意。” 郑炎彬黯然,忍着心中的难过说:“那我们做朋友吧。起码给我一个可以在你身边的机会,也许我们的缘分会来呢。” “我很愿意拥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朋友。”她说。 …… 告别郑炎彬后,白星尔去了疗养院。 在这期间,时笑给她打过电话,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她没有多说,也不愿意多说,只是道等再见面的时候再聊。 眼前,章芷蓉吃着糕点,那表情就是像一个快乐的孩子。 这样的神情落在白星尔眼中,她才算是得到了内心真正的平静,而不是那种在寂寞深渊里的无声挣扎。 “慢些吃。”白星尔笑着给章芷蓉擦擦嘴,“还有很多呢。” 章芷蓉笑笑,举着糕点说:“星尔爱吃甜食,我要把这些留给她。” 白星尔顿时眼中带泪,起身轻吻了她的额头,并说:“妈妈,我爱你。不管我遇到了什么,只要你还在,我就会永远坚持下去。” 章芷蓉听不到也听不懂这话,只是把糕点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准备留给她心爱的宝贝女儿。 陪了有一会儿,白星尔离开病房,准备去拜访章芷蓉的医生,好了解一下她近期的情况。 等进了办公室以后,她就看见一位医生坐在椅子上办公,脸上还带着口罩。 瞧那身形,似乎不像是之前见过的那位医生,于是她问:“请问陈医生在吗?我是247号病房章芷蓉的家属。” 医生点点头,压着声音答:“陈医生在里面休息。我有些感冒,还请你自己去叫他吧。” 白星尔立刻点头,然后向着办公室的里间走去。 而坐着的这位医生在她走进去之后,慢慢的直起了身子,并且拉下了口罩。 他从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她是上天派来帮他完成这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的,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能放走她。 一步一步向着那抹倩影靠近过去,他掏出口袋里的迷幻药,准备将她迷晕。 而白星尔一推开里间的门,就看到陈医生被绳子绑住,嘴巴里塞着纱布,白大褂也没有了,正在地上挣扎。 她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却是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猛的回过头,她就看见那男人在冲自己笑。 “怎么是你?” 男人笑而不语,直接拿洒满迷幻药的毛巾死死捂住了白星尔的口鼻。 第032章 上帝的恩赐 白星尔自从迷昏之后,脑袋就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从来没有找到过片刻的清醒。 而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是醒着,又好像是睡着,反正感知不到其他,只有一片混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脑的神经终于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 她慢慢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木制的硬板床上,没有垫子,也没有单子。 刚刚稍一转头,白星尔就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的,那种眩晕的感觉令她想用手赶紧按压住自己的脑袋。 也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几乎没什么力气。 “你醒了。” 陌生的声音传来,连带着这人推门而入的冷风,使白星尔的脑袋更疼痛,却也令她清楚了自己此刻处境。 危险! “我们见过几次面,可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男人一边说,一边拉下灯绳,使昏暗的小屋里多了丝光亮。 白星尔即使是再一次看清他的脸,心中的震惊也还是没有减少半分。 “你想要做什么?”她问道,声音里透露出的虚弱反映出药效的威力。 男人笑了笑,眼睛里依旧是一片清澈,叫人想象不出来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袭击医生,绑架女人。 “我叫李子洋。”他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主修欧洲古典服装设计。” 有句话说:不成魔,不成活。 它可以指一种职业精神,也是一种境界,一种极其痴迷的境界,对自己热爱的事业具有一种深深的迷恋。这种迷恋,如痴如醉,是完全忘我的身心付出。 这六个字放在李子洋的身上,合适也不合适。 “我的父母就是在法国相遇的。”他缓缓的说,语气里出奇的冷静,“我母亲是服装设计师,我父亲是模特,他们的结合就像鱼和水,分不开,更是相得益彰。” 但是,李子洋的母亲崇尚复古,却又在复古中追求变革,常常在自己丈夫的身上来试验欧洲中古世纪的礼服,这在国内的服装设计业界引起了一些保守派的不满和谴责。 “他们说我母亲设计的服装是垃圾,而我父亲是个畸形儿,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下九流。”李子洋说到这里,眼中终于燃起了憎恨的火焰。 “你懂那种感受吗?”他问白星尔,“自己的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而自己的孩子却任人辱骂指责。我的父母最后郁郁寡断,创作灵感枯竭,一生不得善终。所以,我发誓要做一件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衣服,一件艺术品!” 白星尔看着李子洋,到了此刻,她才认清楚这个样子的他,是真实的他。 所谓对艺术的追求和执着,不过是他疯狂扭曲心理下的一个幌子罢了,这人根本就是个疯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白星尔又问,“你想创作,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关键。”李子洋回答,“你就是缪斯女神,是上帝给我的最后指引。” …… 林蕴初中午回到局里以后,一直开会开到了现在,因为第五具尸体出现了。 海安市领导亲自出马,进行了重要讲话,表明此次的连环杀人案已经引起高度重视,限局里三天破案。 领导走后,韩队就铁青着脸回来,一掌拍在了桌上,听得所有人身体为之一颤。 “奇耻大辱啊!”韩队叹息道,“再不破案,我们这重案组干脆不要这么叫了!” 警员们听到这话,也是自惭形秽,一个个咬牙切齿,双拳紧握,真是恨不得把这个杀人魔给碎尸万断了! “从现在起,取消一切休息时间,务必在上级规定的时间把罪犯绳之於法!”韩队下达最后通牒。 “是,韩队!” 所有警员立正敬礼,以示军心。 林蕴初合上了会议记录本,也准备开始自己手底下的工作,解剖第五具尸体。 临出门前,他偶然听得一个警员同事给家里打电话,似乎是在哄孩子:“君君乖,爸爸要抓坏人。等抓到以后,就回去陪你完成钢铁侠的拼图,好不好?” 都说铁血柔情,想来就是如此吧。 林蕴初深吸了一口气,驱散走满身的疲惫,准备去解剖室。 刚走到拐角处,郑炎彬就匆匆跑了过来,并且拦住他的去路,直接道:“耽误你一分钟。” 林蕴初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郑炎彬身高一米八六,比林蕴初高了一点点,基本与他平视。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管什么上下级的界限,只是作为白星尔的朋友,给了林蕴初一个忠告。 “星尔是个好女孩。”他坚定道,“如果你要想做他的长辈,就不要约束她的自由,只要给她足够的关心就可以了。可如果你对她的心思不止于此,那就请你尊重她,不要伤害她。” 说完这番话,郑炎彬就潇洒的转身离开。 他笑了笑自己,心想这算不算是为爱成全的壮举?可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和白星尔并未到海枯石烂的地步,相对于那炽热的爱情,他们的友情可能更为突出吧。 林蕴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也不知是何感想,在原地稍作停留,就立刻去了解剖室。 助手已经在那里等候,见他进来,利落的为他穿上了手术服。 “大腿和手臂的皮肤被完全剥离。”助手汇报道,“致命伤是喉咙被割断。凶器类似极为锋利却小巧的工具刀。” 林蕴初面无表情,走到尸体旁边,开始解剖。 被剥离的皮肤组织依旧是刀口完美,就像是凶手在刻意保持它原有的状态,不想轻易毁掉一点点皮肤一样。 当林蕴初测量死者的手臂长度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也可以说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被剥离小腿皮肤的受害者,小腿长多少?”他问。 助手翻阅了一下资料,向他汇报了一个精准的数字。 林蕴初闭上眼睛,大脑里就像是生成了一个算盘,极为快速的得出了一个结论:“凶手在找完美身材比例。” “您说什么?”助手很是不解。 “知道完美身材的黄金比例吗?”林蕴初一边问,一边走到一旁拿出一张纸,开始在上面进行计算。 助手想了想,摸不准的说:“腰以下的腿长是全身长的61.8%?” 林蕴初未给出回应,而是看着纸上得来的数字,马上拨通了韩队的电话。 …… 警员们又回到了刚才的会议室。 林蕴初向他们阐述了自己的推断,大家听得都是倒吸凉气,觉得不可思议。 “就像拼图一样。”林蕴初打了个比方,“凶手想要得到一个完美比例的人体,就选择了从不同人的身上截取她们不同的优点,最后拼接成完美比例。” “可是,如果按照林科长这么说的话,人海茫茫的,凶手怎么就那么巧的可以遇到自己想要的部位?”一个警员问道。 林蕴初点头,然后指了指五个受害人的照片,说:“她们或许没有明显的共同点。但只要是普通人,就会有一些大的共性,例如我们都要去医院。” “懂了!”郑炎彬反应最快,给出了回应,“凶手很有可能是在医院工作,可以掌握到受害者的详细信息以及身高等数据。然后根据这些数据,去找目标!” “不错。”林蕴初道。 韩队听完这番分析,眉头一皱,立刻命大家行动起来,排查全市所有医院里的可疑人物。 “林科长,今晚辛苦一点儿,你在局里待命。”韩队在指挥行动前嘱咐道。 林蕴初说:“是,韩队。” 大批的警员展开了行动,原本还是人满为患的警局,顿时变得空荡了许多。 林蕴初回到办公室,坐在位置上沉思。 他总觉得刚才的推断范围还是过大,单凭在医院得到的数据,像凶手这样追求绝对精准的人,不亲自丈量过,又怎么会贸然动手呢?可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得到这些完美的“皮肤”? 林蕴初觉得脑子里有些乱,可是又不得不逼自己去想出个头绪来,于是就拿出了这五个受害人的资料。 翻阅了一遍,二遍……他始终没有看出不妥。 这时,手机响起,还是陌生号码。 林蕴初烦躁,就把电话按断了,可它马上又打了进来。 无奈下,他只好接通。 “星尔有没有和你在一起?”时笑上来便质问道。 林蕴初一愣,回了句:“没有。” “那她去哪里了?”时笑嘀咕道,“手机不接,我去公寓找她也没人开门。这都九点多了,她会去哪里?” “中午吃完饭以后,你没和她在一起吗?”林蕴初马上追问,握着手机的手骤然缩紧。 “没有,她中途和郑炎彬走了,然后又自己去了疗养院。”时笑说,“可是疗养院的人说看见星尔来了,但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林蕴初越听越不对劲儿,走到衣架那边,拿起大衣就要出去。 时笑在这时候又说:“她是不是去给那个孩子补习了?就是那个要中考的女孩。你知道在哪吗?” 林蕴初脚步一顿,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它们汇集到心脏的尖端,“砰”的一声,爆炸了。 他将手机随意放在一旁,走到办公桌前摊开了所有受害人的文件,终于发现了一个共同点:她们不管是上班,还是上学,都会经过芳华小区的公交车站。 …… 林蕴初通知韩队找人彻查芳华小区的住户,然后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芳华小区。 这时候物业已经下班,他无人可问。 但只要想到白星尔极有可能在凶手的眼皮子底下晃悠过,他就觉得不寒而栗,一分一秒也等不了。 他从一号楼开始,挨家挨户的问知不知道一个准备中考的女孩请了家教补习英语? 好在老小区里的住户都算是老邻居了,林蕴初在问到第六户人家的时候,就被告知了刘姐家的方位。 他马上赶了过去。 …… 当白星尔看见那人皮做的外衣时,她吓得浑身剧烈颤抖了起来。 “美吗?”李子洋问她,“这是黄金比例,就连达芬奇也就只能把它停留在画纸上。而我令它成为了现实。” 白星尔控制不了的摇头,根本就说不出来一个字,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跑,赶紧跑! 可是迷幻剂的药效没有过去,她浑身酸软,四肢无力,就连起身都费劲儿,又怎么可能跑的过一个健全的男人呢? “放了我……”白星尔哀求道,“我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你放了我,求求你。” 李子洋笑了笑,竟然显得很是慈悲,他说:“每件艺术品背后都需要心血和牺牲。你能为它贡献出自己的力量,该觉得这是无尚的光荣。” “不……不要。求你了,放了我吧!”白星尔哭了起来。 李子洋上前为她拭去了眼泪,温柔的说:“不要哭。你的这张脸就是上帝的恩赐,由它来作为我这件艺术品的最后点睛之笔,它就会完美了。” 白星尔吓得身体一僵,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是要把自己的脸剥下来,用作这个人皮外衣的头吗? “你听话。”李子洋又说,“麻醉剂一起效,你什么痛苦都不会感觉到的。而你作为我的缪斯女神,我会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 说完,李子洋转身走到木桌旁,取出了工具。 …… 林蕴初的车子飞驰在高速公路上。 他从刘姐的口中得知了李子洋这个人,以及他对服装设计的痴迷程度,甚至还在刘姐那里得到了李子洋送给她的咖啡豆。 一切似乎都联系上了。 可是他不能进入李子洋家里搜查,而且即便强行进入了,再等警察过来调查取证,恐怕也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白星尔很有可能在他的手上! 想到这一点,林蕴初攥着方向盘的手几乎要把方向盘连根拔起。可是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要镇定,只要他在,他就不会让白星尔有事。 刘姐的女儿淳淳告诉他,李子洋在郊区有个园子,似乎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很大,有三层楼那么高,是仿照欧洲建筑盖的。 林蕴初问淳淳怎么知道的,她吓得哭了起来。 嗡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林蕴初开通了蓝牙电话,冷声道:“查到没?” “东郊王河沟村,往西900米。那里有一小片咖啡树,所有者登记的是一个外国名字。”林蔚琛说。 “好。”林蕴初又深踩了油门,“我欠你一个人情。” 林蔚琛哼了一声,说:“我是你哥,你跟我讲我人情?但我要提醒你,你对白家的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咱们家是什么样子的,你更清楚。自己掂量好。” 林蕴初皱眉,不想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说了声“自有分寸”,就挂断了电话。 …… 李子洋的准备工作很顺利,只剩下了给白星尔注射麻药。 回过身,他笑着对她说:“这里条件简陋,不能用面罩吸入。针刺进皮肤里的时候,可能有点儿疼,但是好在不会伤到你的脸。” 白星尔看着他向自己一步步走来。 她明白只要麻药注射进来,她就会死去,并且留下一个可怖的无脸尸体。 “别怕,为了艺术。”李子洋说。 随后,他弯腰把针孔插进白星尔的静脉之中,麻醉剂已经注射进去了一点点,可也就在这时,白星尔趁着李子洋十分投入,快速夺过了注射器,紧接着便把针头抵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 李子洋气的顿时瞪大了眼睛,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的妖怪一样恐怖。 “你再靠近一点点,我就划破自己的脸。”白星尔咬牙道。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乱了李子洋的阵脚,令他心里无比慌张,生怕自己的艺术品会毁于一旦。 “你觉得你逃得出去吗?”李子洋问她。 白星尔用另一只手抓着木板的边缘坐了起来,并说:“退后。不然我就动手。”说着,她就把针头往自己的脸颊推了推。 李子洋看到那针头都扎进去了,惊得不住摇头,立刻向后退去。而白星尔却发现原来疼痛可以使她清醒一些。 靠墙站好,白星尔把针管移到了脖子那里,用力的扎了一下。 “没用的。”李子洋说,“只要我守在这里,你就不可能跑掉。” 白星尔看了看房间里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扇门,连扇窗户都没有,根本就是插翅难飞。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放了我,好不好?”她再一次恳求,“我不想死,我还有妈妈要照顾。” 李子洋不说话,转身坐在了一处,静候她放弃抵抗。 白星尔觉得头越来越昏,身子也变得摇摇欲坠,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昏倒在地,照旧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 “你不觉得这件艺术品天下无双吗?”李子洋一边问,一边向她靠近。 他知道麻醉效果已经产生了,她即将坚持不住。 白星尔也感受到了李子洋的靠近,可是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连眼皮都在打架,她根本就是无力反抗。 “看!”李子洋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过几分钟而已,我又抓住了你了。” 白星尔闭上眼睛,想起了章芷蓉今天说的话,她说她的星尔爱吃甜食,她要给她留着。 而此时此刻,如果自己死了,那么章芷蓉在这个世界上就再无亲人。 白星尔舍不得。 稍稍眯着眼睛,她屏住一口气,在李子洋抓住她的时候,猛地将针管插进他的脖子里,并且把剩余的麻醉剂注射了进去。 李子洋面目狰狞,随后便顿感四肢无力,攥着白星尔的手也不得不松开。 白星尔赶紧又推了他一把,自己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你逃不出去的。”李子洋咬牙说,“我会活剥了你。” …… 林蕴初把车子停在一边,然后下了车。 放眼看去,他觉得这个园子就像是一个鬼屋,周围更像是一片坟地。而三楼右边的一个窗户发出微弱的光亮,不知是否…… 林蕴初心里一紧,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楼房里面的摆设布满了尘埃,有的地方还结上了蜘蛛网。由此可见,李子洋每次的犯案地点未必是在这里。 那么,如果他把白星尔特意带到这里,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呢?他收集人体的各个部位,而白星尔最让人难忘的就是……她的脸。 林蕴初顿时攥紧了双拳,加快脚步向三楼走去。 眼看就要临近那个房间,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了经常携带的解剖刀,然后就一脚踹开了房门! 里面除了那张人皮外衣,还有一些外科手术该有的工具以外,什么也没有。 此情此景,已经不是可以用阴森恐怖来形容的了。 可是林蕴初毫不畏惧,反而是检查了一番,在没有发现任何的血迹之后,一直悬着的心得到了稍稍的平复。 她没有受伤,谢天谢地。 但是,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与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她在哪里?那个凶手又在哪里? 林蕴初很明白,只要没有实实在在的看见白星尔,那就不是真正的安全。 定了定心神,他走出这个房间开始搜查。 地上有大大小小的鞋印,但是交叠在一起,已经看不出来谁对谁,而且左右两边的方向都有。 林蕴初皱眉,但因为时间紧迫,他也顾不得细细分析,顺着左边的路直直走去。 尽头有个房间,看起来和其他的房间不太一样,因为门是铁质的,似乎是为了看守重要的东西。 想到这一点,他决定闯进这个虎穴一探究竟。 可推开门刚走进去一步,他就感觉身后有风,紧接着他便是一个利落的闪身,躲过了李子洋的袭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李子洋说。 林蕴初眸色一寒,认出这人就是李子洋,和韩队传来的资料照片很吻合。 握着解剖刀的手紧了紧,他问:“她在哪里?” 李子洋一笑,说:“你是客人,未经主任允许怎么能擅自登门呢?太没有礼貌了,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说完,李子洋快速关上了铁门,并给它上了锁。 第033章 你还有我 林蕴初冲过去要夺门而出的时候,为时已晚。 他一拳落在铁门之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林蕴初太心急了,为了可以尽快找到白星尔,他才会掉以轻心,自投罗网! 快速掏出手机,他给林蔚琛发了一个位置共享,并让他立刻派人过来搭救。然后,他便静下心来,开始研究这个密不透风的房间。 进来之前,他粗略的看了一下这个房子外观,印象最显著的便是右边那个有着微弱光亮的房间,而左边……似乎在三楼的屋顶上有个尖角的轮廓。 欧洲的普通住宅可能会有壁炉,而拥有壁炉的话,就有可能配置烟囱! 林蕴初想到了这一点,就开始观察周围的墙面,他相信有一部分的墙肯定是空心的,然后通到烟囱的顶部。 拿出解剖刀,他开始沿着墙面敲击,想要辨别出来不同之处。 …… 白星尔的身体状况,根本就走不远。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李子洋被麻醉剂控制住的那一段时间里,找到一个藏身之处,把时间拖延到有人来救她。 她发现二楼左手边的最后一个房间里有壁炉。 小时候,她和父母去维也纳度假,租了一个靠近湖边的别墅,那里面就有一个壁炉。 白星尔那时还很喜欢广交朋友,和当地的孩子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并且邀请他们过来玩。 玩到小孩子都十分喜欢的捉迷藏时,白星尔因为不懂事,没什么安全意识,就钻到了别墅客厅的壁炉里,并且两脚分立,卡在墙壁两侧,往上移动。 章芷蓉知道以后,大发雷霆,罚了白星尔思过,更是不许她再如此顽皮。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以后,白星尔居然用这招来自救。 只是她真的没有力气,脑袋昏沉得厉害。为了强打精神,她找了一块儿碎石子割破自己的手心,逼自己保持清醒。 壁炉不大,但好在白星尔身材纤细,正好可以钻进去。 抬头看了看,在距离她不到两米的高度,似乎有个很小的空当,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藏在里面。 把石头握在手心里,她用强烈的疼痛去刺激伤口,然后双脚分立,开始试图往上爬…… 李子洋并没有因为白星尔的那一针麻醉剂而耽误很久的时间。 因为剩下的麻醉剂并没有完全注入进去,而且他在白星尔跑走之后,喝了大量的水,加速身体的代谢,不出半个小时,他便恢复了一些体力。 只是没想到,他刚要去追捕自己的猎物,就有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李子洋见过林蕴初。 那次白星尔补习到九点,他在楼道里偷袭不成,最后跟着出去,就看到这个男人在和她说话。 知道这人是来找白星尔,李子洋默默躲到一旁,想要瓮中捉鳖。 而且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许多,林蕴初向着最里面的那个房间走去,他正好可以锁住他。 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之后,李子洋的体力也恢复的多了些,便开始搜索白星尔的踪迹。 他分析的出来她不可能离开这间屋子,于是就从三楼的房间开始,一个个的找。 当他搜查到二楼,进入这个有壁炉的房间时,他停住了脚步。 这房子里所有的房间,基本都是一目了然,除了自带卫生间或里间的以外,就要数这个壁炉了。 李子洋笑了笑,笃定白星尔会藏在里面。 “你知道吗?”他慢慢走过去,“我在做这件衣服的时候,我就在想得是多美的女人才配穿上它?直到我看见了你。” 说完,他站在了壁炉前。 “我说过,艺术的背后需要牺牲和心血,就像我父母一样,为了达成的自己的追求,孜孜不倦。可是,既然他们的努力不被世人认可,那么我作为儿子,就该来实现这个伟大的理想!” 话音一落,李子洋把脑袋探进了烟囱里,并冲着上面露出一了邪佞无比的阴森笑容。 可是,烟囱里什么也没有。 …… 白星尔被林蕴初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一手捂着她的嘴巴,一手牢牢锁住她的腰,就像是最牢靠的防线,把她包围在安全范围之内。 林蕴初将暗门虚掩着,听着下面的动静,知道李子洋离开了那个房间以后,他慢慢松开了白星尔的嘴巴。 现在,他踏实了。 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就不会让她出事。 白星尔软在他的怀里,真想在此刻睡过去,可却依旧是控制不住的抬头望向他,用微弱不已的声音唤了声:“四叔。” 林蕴初蹙眉,将她打横抱起走到一旁的沙发,将她安置。接着就脱下了大衣,然后坐在她身旁,让她靠着自己肩膀,并且给她盖上了大衣。 “没事了。”他拥着她说,“很快就会有人来就我们,我带你离开这里。” 白星尔稍稍转身,想要深入的扎进他的怀里,林蕴初见状,将用双手将她圈住,给予她最大的安全感。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问。 林蕴初并不想在这时候多解释什么,只要能找到她,其他的都不重要。 想想刚才的情况,简直就是千钧一发。 他找到了空心的那面墙,正想用武力破坏它的时候,就听到了墙面里面发出了微弱的声响。 林蕴初把耳朵贴过去仔细聆听,也就这此时,他发现了墙面上有个暗扣,伪装在壁纸的花纹里,很难发现。 他推了一下暗扣,然后扣住它凸出来的地方,打开了暗门。 立刻低头看去,他正好看到白星尔正在吃力的维持着,想要自己可以躲在烟囱里。 林蕴初刚要出声喊她,就听见了李子洋的说话声。 白星尔吓得差一点就滑下去了,可这时却听见上面发出声响,她一抬头,就看见了林蕴初对她伸出了手…… “是我没保护好你。”林蕴初自责道,“你受苦了。” 白星尔微微摇头,一只手攥着他的衣襟,不肯松开,“我们现在被困住了是不是?我会拖累你的。” “说什么傻话?”林蕴初皱眉道,“我们会一起离开的。” “那人是个疯子,谁都不会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白星尔担心的说。 林蕴初没有接话,心里却十分肯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与其带着白星尔和李子洋发生正面冲突,不如在这里静候救援。 “咳咳!咳咳咳!”白星尔忽然咳嗽起来,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林蕴初马上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现有发烧的迹象,不过她是被迷晕的,到底是伤了元气。 “很冷吗?”他问道,作势又要脱掉自己的西服。 白星尔摇头,伸手拦住了他。 林蕴初一愣,抓住她的手腕,就看到她的手心里全是血,上面还沾着灰烬和泥土。 “怎么弄的?他虐待你!”他说。 “不是。”白星尔想把手抽回去,却是没有力气,“我怕睡过去,到时候……恐怕你就要给我收尸了。” 林蕴初背脊一紧,竟是被这话吓到了。 他是个法医,每天接触的都是尸体,各种死法都有,什么样的惨状也都有。可他把这作为工作,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而刚刚白星尔口中的“收尸”,却让他顿感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工作。 咬了咬牙,他没有表露自己的心思,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简单帮她包扎了一下,并说:“回来带你去打破伤风。” 白星尔靠在他怀里,无力的笑笑,说:“我好怕疼的。” “我陪着你。”林蕴初说,“打完针,可以奖赏一块儿糖果。” “好幼稚的办法。”白星尔笑道,“我妈在我六岁以后,就不用这招哄我了。” 林蕴初感觉到她在笑,自己也笑了,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后脑勺上,轻声说:“我给两块儿,你要一直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 …… 林蔚琛一看到林蕴初发来的定位,就马上让手底下的人出动。 “你弟弟居然一天之内拜托你两次?”女人说着,喝了口刚煮的咖啡。 不同于上次在日料餐厅,此刻的她穿着紫色的蕾丝睡裙,完美的凸显出了女人性感妩媚的一面。 林蔚琛编辑着消息,向手下的人传达命令,淡漠的说:“关心则乱,他不会拿她的命做赌。” 女人点点头,走到林蔚琛身边坐下,看着手机冰冷的光芒映射在他的脸上,似乎是为他这个人镀上了一层寒霜。 她不喜欢这样的他。 “你有没有想过帮帮你弟弟?”女人问道。 林蔚琛快速移动着的手指停顿了一秒,而后又继续编辑消息,回答:“我帮不了他。” 女人觉得这话有道理,也没道理。 等吩咐好之后,林蔚琛将手机扔在了一旁,靠在沙发上,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女人起身绕到他的身后,为他揉肩,体贴道:“要来杯咖啡吗?” 林蔚琛握住了她的手,并不想她操劳,只说:“我没事。” 女人一笑,大概是可以理解他的心情,身体不累,心却很累。 “既然你不想管,又何必费心呢?”女人的语气半真半假的,叫人听不出这话是否是本意。 林蔚琛叹口气,目视前方,沉默了好久之后,说:“我不帮他,但我也不会让人害他。” …… 白星尔和林蕴初在房间里风平浪静的待了二十多分钟。 李子洋搜查到了哪里,救援的人又是什么时候才到,似乎都变成了不重要的问题。 他们之间只要有彼此,就够了。 白星尔强撑着眼皮,不想让自己睡去,可是却难敌药力,她说:“四叔,我好困。” “困了就睡。”林蕴初说,把大衣往上给她拽了拽。 “可如果我睡了,万一他来了,我就会拖累你。”她又说。 “不会。”林蕴初坚定道,“你永远不会拖累我。” “不。”她轻声说,“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拖累,拖累自己,也拖累别人。我常常想,要是爸爸死的时候,把我也带走就好了。可是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太消极,也不负责任,因为我还有妈妈。” 林蕴初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你忘了。你也还有我。” 白星尔流下了眼泪,心中的很多感情交织在一起,却是汇成了一句话:“可我终究有一天会失去你。所以,我要坚强,要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林蕴初的语气里有点儿小别扭,“和郑炎彬一起?” “不是。”她摇了摇头,“他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他的情意。我同意和他交往,都只是为了忘记你而已。” 林蕴初听到后面,心跳漏了一拍。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他问她。 白星尔一笑,用仅存的一点点力气,抬头看向他,说:“是我的四叔。” 林蕴初皱起了眉头。 白星尔又是俏皮的笑了笑,转而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认真,继续道:“也是我心里的那个人,爱了十年,藏了十年。” 林蕴初看着她,特别是她的眼睛,灿若星辰,彷佛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可却感觉心底深处的柔软之地,第一次被人触碰了。 “那现在呢?”他克制着心中的情愫,“现在还是吗?” 白星尔点头,回答:“还是。可是……我不想再喜欢下去了。” “为什么?” “我累了。”她如实道,垂下了眼眸不再看他,“我不想欣赏你和别的女人恩爱,也不想再继续期待不会有结果的事情。所以,我放弃。” 林蕴初听她如此说,当即抬起了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并且质问:“你喜欢我的时候,没经过我的同意;不喜欢我了,也没有征求我的意见。我是可以随便让你改来改去的人吗?” 白星尔一愣,“那你……” 林蕴初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封住了她的唇。 这奇妙的触感令白星尔皱了下眉头,接着便是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任何地方,没有一处可以再由自己支配,整个人没了意识。 林蕴初见她居然就这么昏过去了,简直哭笑不得。 松开她,他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把人圈回怀中,心道:小丫头笨是笨了点儿,却只是他一个人的丫头。 …… 林蔚琛的人和警察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李子洋早就不见了踪影,警察将林蕴初和白星尔救出来以后,立刻封锁了园子,并且进行了全面的取证。 郑炎彬看到白星尔的时候,心里担心的不行,可是他又看着她那么安稳的躺在林蕴初的怀里,便知道自己的担心也是多余。 上了救护车,林蕴初守在白星尔的身边,就瞧见郑炎彬站在外面往里看。 想想之前的行为和言语,他主动和他说:“小尔的好朋友时笑一直担心她的情况,麻烦你和她报声平安。另外,之前的事情,失礼了。” 郑炎彬一怔,不敢相信“行走的冷冻室”居然会和自己说承认错误! 可下一秒,他似乎就意识到了什么,那就是林蕴初和白星尔之间极有可能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 …… 白星尔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而时笑在得知白星尔的事情之后,三魂吓没了两魂半,天还没亮就赶到了医院。 林蕴初见她来了,就抽空回了局里。 经历了这一晚,连环杀人案已经得到了全面的线索和证据,只差捉到李子洋,将他绳之于法就可以结案。 经过审讯室,林蕴初看到刘姐和她的丈夫坐在外面,刘姐一直在哭。 想了想,他认为淳淳应该是被拉去问话了,所以二位家长很担心,也很紧张。 “警察同志!”刘姐立刻认出了林蕴初,急忙起身向他跑了过来,“警察同志!您能不能和您的同事说说,淳淳还小啊,根本不可能违法犯罪,不要审问她,好不好?” 林蕴初没做任何保证,也不觉得这份恳求有什么值得同情,只是公事公办的说:“我进去看看。” 刘姐重重点头。 进入特别审讯室,里面有两位女警在对淳淳问话。 “林科长。”一位女警站起来,并走到林蕴初身边,“您来的正好。您也是心理学的高手,我们……” 林蕴初微微点头,走到淳淳的对面坐下,问:“还记得我吗?” “记得。”淳淳说,“找到小白老师了吗?” “她受伤了。”林蕴初说,“被李子洋伤害的,而且还受了很大的惊吓。” 淳淳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了惭愧和伤心的表情,说:“我告诉过小白老师的,说李子洋不是好人。” “你为什么知道他不是好人?”林蕴初又问,“难道你和他有过不少的交流?还有,你卧室墙面上的画,是你自己画的吧?” 淳淳眸色一变,眼中的那种属于孩子的纯真和无辜渐渐消失。 林蕴初捕捉到了她的变化,也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从他一进入刘姐的家,他就发现了很多细节问题。 比如出来迎接陌生人的不是她丈夫,而是刘姐,这就说明在这个家庭里,占据主导地位的是女性,也就是刘姐;而这个孩子,她的房间布置极为压抑,书架上全是辅导书,连本漫画杂志都没有;最后,就是这孩子在提及李子洋时的反应,明明向自己提供了园子这个重要线索,可问她如何得知的,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却是吓得大哭。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孩子活的压抑、克制。 “你很喜欢漂亮的裙子。”林蕴初继续诱导,“可是你妈妈和你说女孩子穿的那么漂亮,没有用,不如考试多考一分。而你最爱的画画,在妈妈眼里更是一文不值!你卧室里的画,每次你妈妈看到的时候,都要嘱咐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在毫无宣泄的途径的情况下,遇到了李子洋。”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件东西,给淳淳看了一眼。 淳淳马上就像是暴躁的狮子一样,向他扑了过来,还好两位女警及时按住了她。 只是淳淳的力气变得很大,两位女警压制她竟然都有些吃力,于是又立刻叫了一位男警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淳淳咬牙切齿道,“你敢毁了艺术!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蕴初没有说话,只是把东西又放回了口袋里。 那是一块人皮。 是林蕴初从那副人皮外衣上割下来的,为的就是预防李子洋逃走后,调查起来没有头绪。 而自己手里的这块人皮,就是引诱李子洋再次犯罪的引子,只要他再出动,警察就会让他落网! “把她看守起来。”林蕴初站起来说,“让负责未成年精神心理疾病的专家过来。” 三个警察点了下头,男警却问了句:“这孩子怎么了?” “人格分裂。”林蕴初淡淡道。 …… 林蕴初在局里忙忙碌碌,丝毫没有停歇。 和韩队汇报了自己的一些分析,又查看了警察这边得到的一些证据,他更加确定李子洋一定会再次犯案。 因为那副人皮外衣就是他的梦想,现在缺了小腿的部分皮肤,他肯定会再想办法得到。 “韩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我建议由女警作为诱饵,引蛇出洞。”林蕴初说。 韩队点头,心中也是如此盘算。 这次的主动权终于掌握到了警方的手里,只要他们可以控制住凶手的心理,想要获得成功,指日可待。 “把标准和下面的人交代下去,让符合条件的女警都到我办公室来。”韩队说,“虽说这是任务,但我也要和她们谈谈,自愿原则。” “是!” 事情终于有了方向,韩队松了口气,对林蕴初说:“林科长,这次多亏了有你。听说你的侄女也被牵扯其中,还受了伤。等事情了结,我和同事去慰问一下。” “不必了,韩队。”林蕴初说着,看了眼手表,分析白星尔也该快醒过来了,“我手下的事情已经处理完,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您随时联系我。” 韩队点点头。 林蕴初转身离开,却是走了几步之后,回过头说:“她不是我侄女。” …… 病房里,白星尔还没醒。 时笑见林蕴初来了,也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就说自己出去找点东西吃,一会儿再回来。 林蕴初走到白星尔身边,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又看了看她手掌的包扎,然后就坐在了她的身边。 看着她的睡颜,林蕴初的心得到了平静。 而这时,白星尔的眼皮轻颤,出现了转醒的迹象。 林蕴初立刻起身,并且按了铃,然后俯身道:“睁开眼睛看看。” 白星尔皱了下眉头,随即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林蕴初的脸。 头疼的厉害,她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完全记不起来了,拧眉说:“四叔,我这是在哪儿?我明明在疗养院陪我妈啊。” 第034章 提醒你 林蕴初听到白星尔的话后,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大概是迷幻剂和麻药双重药效之下的后遗症,算正常现象,不需要过多担心。 只是……她自己说过的话,她还记得吗?想到这一点,林蕴初蹙了下眉。 “四叔,我怎么了?”白星尔问,声音软软的。 林蕴初回过神,说:“先让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白星尔无力的点了下头,觉得浑身又酸又痛,还恶心反胃,真是难受至极。 不一会儿,医生和护士过来,并且对白星尔进行了常规检查,随后医生和林蕴初说:“林科长,放心。人已经醒了,那就没有什么大碍。这段时间,多运动,多喝水,加快新陈代谢,把药效彻底排除体外就好。” 林蕴初点头,把医生送了出去,正好撞见时笑拎着食品袋子回来。 “怎么了!”她紧张的问,“星尔怎么了?” 林蕴初淡淡的瞥了时笑一眼,心里却认为白星尔可以有这样一位朋友,很是幸运,便语气温和了些的说:“她醒了。” 时笑一怔,不敢相信刚才那个不怎么冷冰冰的人是林蕴初!没吃错药吧? “进去看看她。”他又说,为她让开了道。 时笑难以置信的点了下头,然后推开门进入病房,就看到白星尔睁着迷蒙的大眼睛。 “星尔!”她喊了一声,马上跑到她的身边,“你最近是怎么了?流年不利吗?三天两头的出状况,我这心脏功能差一点,恐怕早就被你吓死了!” 白星尔笑笑,把手从被子里探出来了一点,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哎!”时笑重重的叹口气,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郑炎彬也没和我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星尔又是头痛的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记忆说:“我刚才想了想……我记得我去看我妈,然后就、就去找陈医生。结果被刘姐家对门的那个男人给迷晕了。他要剥我的皮,我就跑……躲在烟囱里……后来……我想不起来了。” 时笑见她眉头越皱越深,就知道她想的头痛,便说:“先别想了!什么也没有你的安全重要,没事了就好。” 白星尔其实不想遗忘什么记忆,甚至她感觉有段记忆很重要,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了。 而一直默默站在一处的林蕴初在听完她的话以后,心里觉得很无语,甚至是有点儿生气。 这一场有惊无险的考验,她忘了就忘了,他也不希望她留下这么不好的回忆,可为什么她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难道她还想对说过的话不负责吗? “林……林、林科长。”时笑本来想直呼姓名的,可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林科长,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照顾星尔就好。” 林蕴初的表情和气场又变回了以往的冷,极具威严的说:“我留下。” 时笑抽了抽嘴角,心道这才是林蕴初啊!刚才那个没准儿被鬼上身了。 “笑笑,”白星尔喊了她一声,“我看你又是穿着家居服来的,一定很匆忙吧?回去休息,我自己可以的。” “我休息什么?”时笑撇撇嘴,“陪着你还会累着不成?咱俩说说话多好啊。” “你还是回去吧。”不待白星尔拒绝,林蕴初就开了口,“你这么早的急忙赶来,肯定没和父母交代,别让他们担心。” 时笑一听“父母”二字,稍稍低下了头,想起昨天陈云思和她说过的话。 时明安得到了一个晋升的机会,如果这次把握住的话,很有可能会去中央工作,成为核心成员。这个节骨眼,容不得敏感问题。 “笑笑,听话。”白星尔又说。 时笑轻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妥协道:“那我回家收拾收拾,等到了晚上给你送晚餐来。” 白星尔知道再拒绝下去,她肯定也不会再听,便冲她点了点头。 时笑走后,病房里剩下了白星尔和林蕴初两个人。 他们默默无声,不曾交流,也不曾看彼此一眼,唯有净化器发出工作的声音,提醒着他们时间并没有凝固。 许久,白星尔主动开口道:“四叔,你也走吧。我自己没问题。” 林蕴初没有理会,自顾自的走到沙发那里坐下,闭目养神。 白星尔看了他一会儿,迟疑着,纠结着,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四叔,是你救的我对不对?我记得好像是你把我从烟囱里拉出来的。” 林蕴初心里轻笑,心道还没忘得干干净净,可是最重要的地方,还是不记得了。 白星尔见他还是不理自己,心里闷闷的,扭过头找水喝,却是刚一动作就惊动了林蕴初。 “不会喊我吗?”他说着,快步走到她的身边。 白星尔嘟囔道:“你哪里理我。” 林蕴初听到了这话,却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只是赶紧给她斟了杯温水。 白星尔一只手插着输液管,一只手绑着纱布,不方便握杯子。 二人都意识到了这问题,也都是尴尬了一瞬,可白星尔马上就说:“四叔,麻烦你和护士要个吸管好吗?” 说完,她就试图自己坐起来。 林蕴初赶紧又放下杯子,将她缓缓扶起来,然后坐在她的身后,给她充当人肉靠垫。 “你当我是死的,是吗?”他责备道。 白星尔垂下眼眸,低声道:“我自己能行。” 林蕴初看着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和晚上那个俏皮又认真,郑重而又倔强的向他诉说情意的笨丫头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说他心里不生气是假的,可更多的却也是心酸。 扭身把杯子再次拿起来,然后端到了她的嘴边,林蕴初说:“水温正好。” 白星尔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接,却又听他不悦道:“不想渴着,就这么喝!” 她听到他这样的语气,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心里也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在救自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细想,她也想不起来,乖乖的探着脖子,把水喝了下去。 “还要吗?”林蕴初问。 白星尔点点头。 林蕴初马上又给她斟了一杯,还是用刚才的姿势喂她,就是在她的身后伸出手,双臂像是把她包围起来似的。 白星尔觉得难为情,却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本来还想喝第三杯的,这下子只好作罢。 林蕴初把杯子放回桌上,又道:“你也听到医生说了,要多喝水。” 白星尔“嗯”了一声,抬眼看向他,在现在这样的近距离之下,她才发现他的眼底有乌青,透露着些许疲惫。 “四叔,你是不是很久没休息了?”她问。 林蕴初动作一顿,也觉得身体确实有些累了。 他本来就是带着宿醉去上的班,然后又一刻未歇的去找白星尔,再来一直忙到现在。此刻已经是中午,他也快有三十多了小时没有合眼了。 “没事。”他回答,随即便走到沙发旁,重新坐下。 白星尔觉得他很疲惫,有些心疼,就说:“四叔,回去休息吧。我又不是不能自理,你在这里,我也是休息睡觉而已。” “嗯。”林蕴初应道,然后一个侧身躺在了沙发上,“我睡会儿,有事喊我。” 那小小的双人沙发根本就容不下林蕴初高大的身体,他的小腿几乎都是悬空在外的。 白星尔没想到他即使需要如此忍受,也不想离开。她想说什么,却是很清楚自己的话,他向来不会听。 …… 刚刚结束完会议的林劲业,一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他的生活秘书周云帆在等他。 留下周云帆一人,林劲业坐在沙发上,翻开了那份写满了白星尔资料的文件。 “林总,上次纠缠白小姐的三个人,就是死者徐菲的亲人。”周云帆汇报,“白小姐惹上的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案,如果您有心帮助,可以从这上下手。” 林劲业合上手里的资料,瞥了周云帆一眼。 周云帆立刻低下头,知道自己的刚才的话,越矩了。 “这些年,都是老四在资助她?”林劲业问。 周云帆点头,回答:“四少爷一直给予白小姐经济上的援助,在其他的方面,二人交集很少。不过……” “说。” “我得到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那就是四少爷昨天拜托三少爷做了件事,惊动了三少爷手下不少的人。而其背后的目的,就是为了白小姐。”周云帆说。 “哦?” 林劲业挑眉,觉得事情似乎多了几分趣味。 他这个四弟,他实在是看不上,也不想入眼。好在这些年来,他始终安守本分,并未对集团里的事情有过任何的干涉。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倒叫他有些忽略了这个“亲人”。 “林总,要沿着这个事情跟进吗?”周云帆请示。 林劲业未来得及指示,就听手机响了一声。 听到那特殊的声音,他勾起了一抹笑意,然后说:“不要跟进。老三这个人滑得很,稍不留心,你什么都没发现,倒是被他发现了去。” 周云帆点头,立刻回复:“是,林总。” “下去吧,听我的吩咐。” 周云帆走后,林劲业拿着手机去了自己的休息室。 给手机解锁后,他看着上面的照片,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 女人对他而言,就好比是一件衣服,穿一穿就可以随手扔掉,商场里面还多的是。他是堂堂林氏地产的总经理,未来林氏的接班人,还怕没钱买衣服吗? …… 护士进来询问要不要订营养午餐的时候,扰醒了林蕴初。 他立刻做了个“嘘”的动作,却还是看到白星尔也被扰醒了。 既然如此,他便站起来问:“肚子饿吗?想吃些什么?” 白星尔觉得嘴巴里面没有味道,也没什么胃口,身体还是有气无力,就冲他摇了摇头。 林蕴初思忖了一下,和护士说:“要清粥小菜。可以的话,来一点梅子。” 护士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咋舌有男朋友疼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跟医院要梅子?就是妇产科也没有啊。 正想和林蕴初表明这一点,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林蔚琛到访。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他说,“米其林餐厅的午餐,要比医院好些吧。” 护士又是一番咋舌,退出了病房。 “三少爷,还劳烦您来看我。”白星尔立刻道,“真是过意不去。” 林蔚琛笑笑,将餐盒放在了茶几上,没心没肺的说:“我是闲人一个,过来看看你,正好耗费点儿时间,我巴不得呢。” 这话倒叫白星尔不知道怎么接,只好看向林蕴初求助。 林蕴初又坐回了沙发上,慵懒道:“人已经看到了,走吧。” 林蔚琛“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说:“老四,你这样可不地道。昨晚拜托我的时候,不是这个态度的。” “那你想让我是什么态度呢?”林蕴初又问。 林蔚琛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关窍,不由得眯了下眼睛,目光中的意味叫人难以捉摸,可却只回答说:“你是我弟弟,我能把你怎样呢?” 林蕴初眸色微动,没有说话。 白星尔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儿,就想主动化解:“三少爷,您吃饭了吗?您买来这么好的美食,可不要放凉了,和四叔一起吃吧。” “他不需要。”林蕴初站了起来,看向林蔚琛,“我送你。” 这样就下了逐客令,自是不礼貌。 白星尔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是看到林蔚琛没有一点的不悦,反而是很配合的和林蕴初出去了。 “自己别乱动。”林蕴初出门前嘱咐,“等我回来。” 白星尔点头。 走廊里,林蔚琛和林蕴初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说吧。” 林蕴初显得满是无所谓,只想快点儿解决眼前的麻烦,回去看着白星尔。 林蔚琛又是一笑,直言:“你还是我弟弟吗?怎么感觉不一样了呢?” 林蕴初不想在这里和他打太极,就说:“欠你的人请,我会还。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抬脚就走。 林蔚琛叹了口气,侧头道:“妈想你明天回家吃顿饭。” 林蕴初脚步一顿,沉吟了片刻,应道:“知道了。” 又是一声叹息,林蔚琛转身看着林蕴初一点点远离,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有时候,他常常想自己弟弟的心可能是石头做的,坚硬无比,要是能柔软一点就好了。可是现在,他知道他的心软了,他却希望他的心还能像以前一样坚硬。 他们的家,不是家,是龙潭虎穴。 没有石头一般坚硬的一颗心,又该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 林蕴初回到病房,没看到白星尔在病床上,顿时觉得慌了。 他转身就要去找,结果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声响。 白星尔正在镜子前查看自己侧腰的擦伤。 病号服特别宽大,为了可以全面的查看伤势,她把衣服撩的很高,隐约可以看到胸部下方的轮廓。 而林蕴初就在此时毫无征兆的闯入,吓得她尖叫了一声,差点跌倒。 好在林蕴初一个箭步,把她接在了怀里。 白星尔一抬头就撞进了他的视线之中,呼吸一滞,她慌忙躲避,推着他想要站起来。 “想再来个骨折?”林蕴初淡淡的问道,似乎对刚才看到的事情没有任何感觉。 “我……我是……”白星尔紧张的磕巴起来,“我看看……” “腰部的擦伤是把你从烟囱里拽上来造成的。”林蕴初解释,“都是皮外伤,几天就好,不会留疤。” “哦。”白星尔应了一声,“你松开吧,我可以站起来。” 林蕴初蹙眉,搂着她纤细腰肢的手反而收紧了一些,她的触感令他觉得心里发烫。 “你真的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他问。 白星尔一愣,问:“你指什么?” “在房间里,你对我说的话。”林蕴初又道,“还有,我们……” “我们?”白星尔蹙眉,“四叔,我从醒来就觉得你怪怪的。到底是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想不起来,而且只要用力想就会头疼。” 林蕴初一听她说“头疼”,心中再次无奈,也没有继续逼问她。 将她扶正,他又说:“不是说不要乱动吗?你拿我的话都是当耳旁风,是不是?” 白星尔低着头,就跟受训的学生一样,不敢去反驳他的话。 “出来吃饭。”他又说了这么一句,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白星尔立刻挣脱,说:“我自己能走。” 林蕴初是不想和她计较的,也觉得想不起来就算了,可是她现在的样子,真是让人起急! “你要是都不记得了,我就提醒提醒你。”他说,“被困的时候,你和我保证你以后会听我的话,在我身边老实待着。” “我说的?”白星尔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林蕴初一笑,显得有点儿坏,“我骗过你吗?你又值得我骗吗?” 白星尔疑惑,虽然认为自己绝不可能说这种话,但是又感觉他说的也对,她有什么好值得他骗的? 再一次抓住白星尔的手腕,林蕴初脸上的笑意更大,又说:“你还答应我,以后不和郑炎彬交往。” …… 正在局里忙的焦头烂额的郑炎彬,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彬子,韩队叫你去趟办公室。”一个同事说。 “哦。”郑炎彬搔搔鼻子,小跑着过去了。 韩队正在饮水机那里打水,一见他来了,就说:“坐,我有点儿事要问你。” 郑炎彬点头,坐在了一旁。 而后,韩队也落座,问道:“听说你接触过林科长的那个侄女?她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的?”郑炎彬不解。 韩队嘬了嘬嘴,又说:“被那帮犯罪心理专家搞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的意思是,她是什么样子的,才会被李子洋盯上?” 郑炎彬似乎是懂了些,便说:“您也看报告了。那个变态想做个人体外衣,浑身哪块儿地方都拼好了,不就差个脸了吗?而星尔长得特别好看,哦,就是林科长的侄女。变态觉得她很美,就想用她的脸做人头。” 韩队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有了大致的概念。 “是这样的。”他双手交叉,看着郑炎彬,“咱们不是想诱导李子洋再次犯罪吗?为了是计划百分之百成功,我咨询了犯罪心理学的专家,他们认为如果由林科长的侄女来作为诱饵,相信李子洋很快就会上钩。” “什么!”郑炎彬惊得站了起来,“这绝对不行!” “你别喊。”韩队皱着眉头,不喜欢郑炎彬如此毛躁,“我这不是还没做决定吗?这不是小事,我当然也要征求当事人的同意,还有林科长。可我没见过这个侄女,所以先向你了解情况。” “韩队,星尔就是个弱女子,她可完成不了这个任务!”郑炎彬又大喊了一句。 “你给我安静,喊什么喊!”韩队拍了下桌子,“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用一般群众。可你想想,如果这个李子洋再不归案的话,说不定会有新的女性遇害。而且心理专家也分析了,依照李子洋这种偏执扭曲的性格,他既然已经认定了她,这次没得手,就肯定还会再行动。” 郑炎彬眉头紧锁,觉得这话也是不无道理。 可是白星尔才刚刚逃离虎穴,这又要把她送回虎口,人家能答应吗?或者先不说她自己,林蕴初能答应吗? …… 白星尔常年练舞,身体底子还是很好的。 黄昏的时候,医生再次给她检查,就说人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回家歇个一两天就会彻底康复。 于是,她就被获批出院了。 林蕴初给她拿了些清热去毒的中药,然后就开车带她离开。 终于不用住院的白星尔心情很是不错,坐在车子里之后,还给时笑编辑短信,写道:笑笑,我已经出院了。你不要跑了,明天中午来蓝达,我们一起吃饭。 林蕴初用余光看着她,也不知道她笑什么,又是和什么人发消息,就说:“不要玩手机,会晕车。” “哦。”白星尔应了一声,反正也发完了消息。 “一会儿想吃什么?”林蕴初又问,“中午就没怎么吃,晚上可以稍微多吃些。” 白星尔想了想,回答:“上次和笑笑在超市买的食材还有很多,不要浪费了,我回去炒几个菜就好。” 林蕴初看了她一眼,随即说:“我有说送你回去吗?” …… 半个小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而林蕴初的车子则停在了他所住的小区里。 犯罪心理专家分析出来的东西,林蕴初也分析的出来。 他很清楚,白星尔已经成为了李子洋志在必得的关键所在,没有了她,他就不能完成所谓的“梦想”。 所以白星尔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反而是更加的危险。 既然是这样的情况,他又怎么会放任她一个人住?自然是必须要在他的视线范围里才可以。 不过,他计划好的所有,不包括让白星尔去做诱饵。 “我不去。”白星尔懒在车上不走,“你不是把房子租给我半个月吗?怎么可以反悔呢?那要双倍返还我租金的。” “我给你十倍。”林蕴初说,“你立刻下来。” 白星尔摇头,坚决不肯下车。 上次他要带她过来,她都不同意,这次更不可能。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对他,对自己都不好,还有杨欣仪。 “下车。”林蕴初直接命令她。 “为什么?”白星尔的脾气也有些起来了,“我不想去,你为什么要勉强我?我们怎么可以住在一起?你不怕邻居议论吗?”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着。”他说。 白星尔看着他,觉得他此时的行为像是无理取闹。 人言可畏,怎么能不在意? 她离开剧院有几天了,可是她没有忘记之前的指指点点。等徐菲的事情平息之后,她回到剧院,还不知道要面对怎么样的风言风语呢。 白星尔一直都明白后面的日子不好过,可她不想如此消极。 “你下来。”林蕴初叹了口气,“我在楼上,你在楼下,互不干扰,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白星尔还是不肯。 林蕴初彻底失了耐性,探身进了车子,准备强行把人抱走。 白星尔挣扎起来,不肯配合,而林蕴初却是轻而易举的钳制住了她的双手,随后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不过一夜,她什么都忘了。 忘了对自己的依赖,忘了对自己的告白,更忘了他们的那个吻。 或许,他只要在吻她一次,她就会记起来自己说过的话。 林蕴初向她靠近过去,二人的呼吸顿时交缠在了一起,接下来的事情几乎变得一触即发,顺利成章。 “你……”白星尔依旧推着他,却是没了力气。 “我帮你回忆。”林蕴初笑着说。 白星尔心里一动,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眼看就要触碰到彼此,却听到了一声:“蕴初。” 杨欣仪站在距离车子不到半米的地方,很清晰的看到林蕴初和白星尔两个人要做什么。 她愤恨的握紧了双拳,却是无法理直气壮的上前分开这二人。 而白星尔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睁开眼睛,并且推开了林蕴初。 看见杨欣仪站在那里,她觉得自己的脸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刚才她在做什么?她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道德的去接受人家男朋友的靠近呢! 简直错的离谱! 可相对于白星尔的慌乱与自责,林蕴初却是依旧镇定自若。 他从车子里出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低声道:“有什么事吗?” 杨欣仪压着一口气,然后抬头说:“我那个来完了,我们可以继续了。” 第035章 告诉我,哭什么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子冰水,把白星尔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上一秒,她还在为自己不道德的举动而羞愧,可现在就变成心冷和心死。 林蕴初生日那晚的画面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她几乎在这一刻又感觉到了那种充满绝望的歇斯底里,痛苦到仿佛连灵魂都被人给重击了。 “我先走了。”她毫不拖泥带水的说,迈腿下车。 林蕴初把她推了回去,冷声道:“哪里也不许去。” 白星尔身子一抖,抬眼看着他的双眸中染上了泪光,“我是自由人,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杨欣仪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难不成他还要请自己再观看一遍他们两个人的翻云覆雨?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用力的推开林蕴初,她想夺门而出,可他却是握住了她的手,并说:“听话。在这里等一等。” 白星尔不听,甩开他的手还是要走。 而杨欣仪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拉扯,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可她却在极力控制,不让自己爆发。 “蕴初,我先回家等你。”她故作温柔体贴的说,“我知道家里的密码。你和白小姐先解决问题。” 白星尔咬了咬牙,心想林蕴初家里的密码,他一直都不肯告诉自己,每次她有事找他,都要在楼下苦等。 而正牌女友自然就不一样了,熟悉他的一切。 林蕴初完全没有理会杨欣仪的话,继续在压制白星尔的反抗,可瞧着她那裹的像熊掌一样的手,他又不敢用力。 他刚才抓她的时候,她疼得蹙了下眉头,他看到了。 杨欣仪见林蕴初就这么把她晾在一边,脸色铁青,可是她很清楚林蕴初最讨厌纠缠的女人,所以她绝对不能发作。 转过身,她准备上楼。 可这一次,林蕴初喊住了她,说:“我有话和你说。” 杨欣仪脚步一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还是点了点头,老实的站在那里。 白星尔听到这话,更加不想再这里久留,就对林蕴初说:“四叔,我会回到蓝达,绝不乱跑。请你放开我!” 林蕴初眉头一拧,将人给推回车里,然后关上车门,从外面给锁上了。 白星尔从里面打不开车门,又急又气,在那里拍着玻璃冲他喊:“你放我出去!你这是干什么?你……” 林蕴初不理会,掏出手机给江尧拨了过去。 “喂,约我喝酒是吗?”江尧一上来就说。 林蕴初看了一眼白星尔,对他说:“立刻到我家楼下来。” 江尧听出他语气中的严肃,什么也没问,调转车头向着林蕴初家的方向驶去…… 不到二十分钟,江尧赶了过来。 可结果就看到白星尔坐在车里低着头,林蕴初站在车旁堵着车门,而杨欣仪则是在车的前方看着这两个人。 这是闹的哪一出? 林蕴初见江尧来了,冲他点了下头,然后解开了车锁,说:“把她带你车上,我很快就来。” 白星尔立刻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的脸色很不好,有在车里憋闷的原因,自然也有心情的原因。 江尧还是没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可眼下也不是询问的时候,便走上前对白星尔说:“来吧,我车子就在那边。” 白星尔眼底湿润,倔强的说:“我不想在这里待着,我要走。” 林蕴初也是憋着一口气,见她还这么拧,一下子没控制好的对她凶道:“给我立刻过去,别再这里浪费时间!” 白星尔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可她马上抹了下去,转身就走。 林蕴初气得不轻,张口又要说什么,江尧却是跑了过来,并递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就拦住了白星尔的去路。 “我好歹也帮你解决官司,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他说,“你四叔啊,一直拿我当狗腿子使,这次你也让我长回脸,让他知道我的能力!” 白星尔心里实在难受,眼泪也控制不住,抿着嘴不想说话。 而江尧弯腰看了看她的表情,冲她一笑,就说:“我车里暖和,还有我买来的炸鸡,你陪我吃点儿。” 白星尔听到这种“邀请”,真是不知道是该觉得江尧幼稚还是自己幼稚? 他们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子吗?用些美食引诱,说些软话哄哄,她就会乖乖的听话,任由他们摆布。 可是,她也明白,只要林蕴初不松口,江尧就会一直这么拦着她,而他们四个人就要在这里僵持着。 最终,白星尔冷笑一声,觉得这种连自己的去留都不能决定的束缚,简直叫人窒息。 她抬起头看看江尧,把他归为了林蕴初霸道专横的帮凶,白了他一眼,接着就上了他的车子。 江尧很是无奈的叹口气,经过林蕴初身边的时候,拍了下他的肩膀,也上了车。 关上车门,他和白星尔便看到林蕴初和杨欣仪也上了车,不过是林蕴初的车。 白星尔收回视线,觉得胸口快要憋堵死了,就说:“我打开窗户,你不介意吧?我觉得有点儿闷。” “请便。”江尧道,然后扭身拿起了放在后座的炸鸡,“要吃吗?你们小姑娘不都爱看个韩剧?啤酒和炸鸡最配了,可我没有啤酒。” “我不吃。”她冷声拒绝,“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小姑娘。” “那恭喜你啊。”江尧拿出来一块儿炸鸡咬了口,“你看起来就是个十七八的学生,保养的不错。” 白星尔可不觉得这话是在夸她,反击回去:“你保养的也不错,看起来就像个小伙子!” 江尧没想到她还挺伶牙俐齿,倒也不恼,只笑着说:“真的吗?我比你四叔大一岁,可是看起来比他年轻不少吧!” 江尧三十一岁了,这倒是白星尔没想到的,她以为他不过二十七八而已。 他皮肤虽没有林蕴初那么白,但在男人中也算是白皙的了,再加上他的那双桃花眼,高挺的鼻梁,饱满的额头……不得不说,江尧长得不错,颇有几分玉面书生的感觉。 他和林蕴初,一个冷峻,一个温润,还挺互补的。 “我听说你昨晚遇到了危险的事情,”江尧忽然又说,“能够化险为夷,真是幸运。你以后要多注意安全啊。” 白星尔虽然在气头上,但也分得出来好赖话,于是点点头,说:“谢谢你的关心。我以后会多加注意。” “不过要我说啊,你这样的单身女孩独自在这个社会上过活,有时候也不是自己注意就可以的。”他说着,抽了张纸巾擦擦手,“男女有别,有些事改变不了。你也该找个男朋友才对。” 白星尔眉头一皱,没想到他把话扯到了这上面来,心想他还真端起长辈的架子了吗? 不过她这次没有回击,反而是想起了时笑,决定抓住机会帮她问问,“江律师,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成家吗?又或者是有女朋友?” “怎么?想把剧院里的漂亮姑娘介绍给我吗?”他笑道。 白星尔没说话,但心里却觉得这个江尧在私下的样子,和工作时还真是相距甚远。 “我啊,现在没这个心思。”他微微叹口气,“与其投入一段感情,不如好好工作,尽早实现事业上的抱负。” 这话,又使白星尔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 可她不知道的是,江尧是个典型的凤凰男。 他是他们那个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也是唯一一个来到像海安市,这样的大城市打拼的第一人。 这么多年以来,他付出了多少艰辛和汗水,甚至是那些不堪的过往,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二人因为这个话题忽然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空气里飘着炸鸡的香气,令白星尔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可她现在却不能离开,因为林蕴初没有发话。 正想着,她扭头向车子那边看去,正好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蕴初”,然后杨欣仪就扑进了林蕴初的怀里。 两个人抱在一起,林蕴初没有推开她。 白星尔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猛地收紧,连带着受伤的那只手,也在收紧。 她感觉得到掌心有血溢了出来,很疼,可是她想让自己疼,这样起码可以掩盖心疼。 江尧也看到了车子里的画面,再看看白星尔隐忍的表情,他思忖了一下,对她说:“他们两个是在大学里认识的。那时候,杨欣仪一声不吭的走了,现在回来,总要……” “不用和我解释。”白星尔打断了他的话,也强迫自己收回了目光,“他们情侣之间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江尧当然是听得出来这话中情绪,可想想这事也是多说无益,就打开了车载音乐,陪白星尔度过了余下的时间。 ……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蕴初走到车旁敲了敲玻璃。 一直闭着眼睛,决定眼不见心不烦的白星尔被小小惊了一下,睁开眼,就看到林蕴初就站在她这边的车门旁。 林蕴初伸手拉开车门,对她说:“下来吧。” 白星尔越过他看去,没看见杨欣仪的踪影,也不知道她怎么又离开了?或许是林蕴初和她解释清楚了,她就大度的允许了自己的存在。 江尧见林蕴初来了,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到他身边说:“你是真拿我当狗腿子啊。我来了半天,你好歹和我说句话!” 林蕴初依旧看着白星尔,知道她在和自己生气,可是刚才的情景,他也不想就那么把杨欣仪给打发走,总要把该说的话说了。 “下来。”他又说。 白星尔摇头,低着头说:“我要回蓝达,你让我走。” 江尧看着这两个人在这里又闹起别扭,真是无语到了极限,索性甩手不干了,喊道:“走走走!你们俩都消失在我眼前!我好好的一个夜晚,全被破坏了!” 白星尔算是被轰下了车。 江尧开车走后,她和林蕴初相顾无言的站了一会儿,然后也要离开。 林蕴初抓住她的手臂,冷声说:“你就不肯听我的话,是不是?” 白星尔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听他的话! 他有女朋友,愿意和人家怎么样,是他的事情。为什么要自己在场呢?难道看见自己痛苦,他会得到快乐吗? “放手。”白星尔坚定的说,“我不会和……” 话没说完,林蕴初直接把人给扛在了肩膀上。 “啊!” 白星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就开始胡乱蹬腿,想要下去。 林蕴初的大臂把她的双腿锁定住,对她说:“闹吧,随便闹。” …… 白星尔被林蕴初扛回了家。 将她放在沙发上后,林蕴初对上了她的眼神,是那种毫不掩盖的暴怒。可他不觉得怎么样,反倒就喜欢看她反抗时的样子。 “亭宴轩的晚饭,我看着点了。”林蕴初说,“等外卖送来,我叫你。现在,去洗个澡。” 说完,他又把她拽起来,带到了二楼的浴室的门口。 白星尔僵在那里不动,还是恨恨的看着他。 而林蕴初轻笑了一声,然后去房间给她拿了换洗的衣物。 塞在白星尔手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玷污了一样,同时,也像是拿了一块重达千斤的石头。 心尖儿上像是绑了一个气球,而林蕴初不停的往里面充气……终于,气球爆了! 白星尔将手里的衣服一股脑的扔在了林蕴初的脚下,也不管内衣都掉了出来,推开他就往下跑。 林蕴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就追了过去,并且仗着腿长的优势,成功的阻拦住了她。 “闹够了没有!”他音调略高的喊了一句。 可话一说完,他就看见白星尔满脸泪痕,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白星尔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人? 他不爱自己,没关系,但为什么要羞辱她?拿着杨欣仪穿过的衣服给她,把她当什么?一个连自尊都不配有的人吗? 太欺负人了! 林蕴初见她哭成了个泪人,有些手足无措,只能问:“你怎么了?” 白星尔吸吸鼻子,赶紧抹掉眼泪,说:“我要回去。” “不行。”林蕴初说的果断,“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白星尔真是气炸了,心里的委屈说不出来,眼前的人又不讲道理,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只能是……嚎啕大哭。 “你哭什么啊?”他问,伸手给她擦眼泪,她就立刻躲开,“是我语气太重了?我只想让你听话而已。” “不要哭了。” “……” “我不冲你喊了。” “……” “最多住一周。” “……” 林蕴初真是没领教过女人如此哭,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倒出来似的,而且是真的说什么也不听,说什么也没用。 他急的皱起了眉头,最后上前一把人按在了怀里。 “别哭了!”林蕴初命令道,“你想把整个楼的人都惊动吗?” 白星尔听他又厚,哭得更厉害,并且是只管哭个痛快,什么也不会顾及,哪怕是在他的怀里。 “再哭一下,”他忽然松开她,抬起了她的下巴,“我就亲你,亲到你哭不出来为止!” 白星尔一愣,张着嘴还要哭。 林蕴初马上就靠近了她,在离她的唇只有一厘米距离的时候,他勾唇一笑,问:“要试试吗?” 这一下,她闭上了嘴巴。 可是刚刚哭的太厉害了,也不是说停就能停,现在这么硬生生的憋着,整个人只能控制不住的跟着抽搭起来。 她这狼狈样,还真是惨。 可不知道为什么,林蕴初偏又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弄得他想要一直狠狠的欺负她。 再次拥她入怀,他抚顺着她的背,叹气道:“终于老实了。” 白星尔脸上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报复似的全都抹在了林蕴初的衣服上,想挑战他的洁癖。 可他只是笑,轻声说:“告诉我,哭什么。” 白星尔脸颊通红,就像是令人垂涎欲滴的水蜜桃一样,看起来很可口,也很惹人怜爱。 磨叽了一会儿,她说:“我不穿别人剩下的衣服。” 林蕴初恍然大悟。 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楼上,他拾起来地上的衣服,连同内衣也不放过,递到她的面前,说:“你看看。” 白星尔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衣服,这才发现衣服竟然是她的号码。 而且,杨欣仪很丰满,她是有亲眼看到的,所以说……这根本不是她的衣服! “我在去医院的路上,先去蓝达取来的。”林蕴初无奈的摇头,“这都是你的衣服。” …… 时笑本来还特意让李婶做了好多白星尔爱吃的菜,结果都进了她自己的肚子里。 盘腿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她给白星尔编辑着消息,却又听到有人在敲门。 “进。”她应了一声。 时伟快步走了进来,坐在时笑对面,开门见山道:“星尔怎么样了?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时笑发完消息,把手机放到一边,回答:“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在有惊无险,现在人已经没事了。” 时伟拧眉,一时间把握不好下面该说什么。 而时笑看着他略显凝重的神情,想起他今天本来应该还在外地,估计是因为昨晚自己的那句“星尔不见了”,才连夜赶回来的。 自己的哥哥,她比谁都了解。 “哥,你是不是喜欢星尔?”她问。 时伟对于这个问话,并不觉得突兀,他料到她迟早会看出来的,因为他隐藏的越来越不好。 “哥,你心里很清楚,你和星尔绝对不会有结果的。”时笑又道,心中很是担忧。 她不是个势利眼的人,如果是,她也不会在白星尔最落魄的时候,还和她做朋友。可她不势利眼,不代表她不现实。 时家虽然不是什么显赫的大家族,但也是海安市的一号人物,特别是时明安还身居高位。 时伟未来的妻子,不一定非要是人中龙凤,但是白星尔带着这样大背景的人,肯定是不行的。 时笑不想哥哥为情所困,也不想自己的好姐妹受伤,最好的方式,就是做朋友。 “你休息吧,我回房了。”时伟选择逃避,站起身想走。 时笑叹了口气,又说:“你喜欢她也没有用,她有喜欢的人。” 时伟停下脚步,心里有些预感,可却是说:“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感情的事情,没有定数。” 他留下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然后离开了时笑的房间。 时笑皱着眉头,真怕这件事会引起轩然大波,可好在白星尔心里的人是林蕴初,这令她松了口气。 可这兄妹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谈话被上来送水果的陈云思听到了。 现在,她终于可以断定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时伟果然对白星尔动了心思。 陈云思不讨厌白星尔,甚至是对她有些疼惜和同情,可是事关时家的未来,还有自己儿子的未来,她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 看来,有必要和白星尔谈谈了。 …… 白星尔洗好澡后,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一下楼就看到餐厅的餐桌上摆满了菜肴。 林蕴初在一楼的小浴室洗的澡,换上了简单朴素的家居服,也是一身清爽,少了些过于强大的气场。 “过来吃饭。”他对她说。 白星尔依言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却是觉得浑身别扭。 她真要住在这里吗?和林蕴初共处一室?简直就是让人无法接受! 她必须想办法离开,不能待在这里。 “你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林蕴初就跟会读心术一样,一下子就看穿了她,“你敢走,我就敢让你后悔你出走的行为。” 白星尔后背发凉,慌忙拿起筷子,开始闷头吃饭。 林蕴初见状也拿起了筷子。 饭间,他回想着刚才把她扛在肩上时的感觉,就和抱着一只小猫小狗似的,也不知道大风刮来,会不会把她吹跑。 想到这点,他给她夹了块儿排骨。 白星尔一怔,随即把排骨夹了出来,解释:“我晚上不能吃肉,会长胖的。” “就是为了让你长胖。”林蕴初把排骨又给夹了回去。 可白星尔依旧给夹了出去,又说:“剧院有规定,每次排练都要上称,如果超出了规定体重,会罚钱。” 林蕴初想了想,觉得这对舞蹈演员倒也不算过分的要求,毕竟这是他们的工作。 “那多吃菜。”他转而给她夹了好多青菜。 白星尔盯着他夹来的菜,沉默了一会儿,说:“四叔,为什么让我住在这里?我真的不想。我想回蓝达。” 林蕴初蹙眉,想着该如何解释,才能又让她明白事情的危险性,又不会吓到她。 这时候,响起了门铃声。 林蕴初起身去开门,就看到郑炎彬和他的搭档罗海站在门口。 第036章 诱饵 郑炎彬看到白星尔穿着家居服站在客厅里的时候,他的心抽痛了一下,因为他无法不去猜疑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同处一室。 感情的事情瞬息万变,也许上一秒两个人还不肯多说一句话,下一秒就变成了冰释前嫌,相濡以沫。 “林科长,打扰了。”罗海说,他也看到了白星尔。 只不过他没有多想,因为通过资料显示,白星尔父亲已死,母亲尚在病中,一直都是林蕴初在资助她。 “什么事?”林蕴初冷着脸,心里不太喜欢郑炎彬看白星尔的目光。 罗海干笑了两声,回答:“自然是有重要事情才敢来打扰林科长。韩队想让我们和你商量个事。” 林蕴初侧身,让这两个人进来了。 白星尔是真没想到来的人是郑炎彬。 这样的照面,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在里面,就好像是她在和林蕴初同居,不想让别人知道,可偏就被人给撞了个正着。 “这位就是林科长的侄女吧?”罗海是个自来熟,进来也不拘束,“这长相,难怪会被盯上!” 他以为这是个玩笑,也是种夸赞,说完就自己乐了起来,可换来的却是林蕴初的一记眼刀。 罗海比郑炎彬还要早进入局里工作,怎么会不知道“行走的冷冻室”的威力?这一下,真是被他冻的够呛。 杵了杵郑炎彬的手臂,他忙转移话题道:“你哑巴了?进来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郑炎彬还在看着白星尔,心中的悲戚难以自持,只能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对她说:“吃饭了吗?你出事以后,我还没问问你的情况呢。” 白星尔见他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声道:“吃过了。我身体也没问题,你别担心。” “嗯。”郑炎彬点头,然后垂下了脑袋。 罗海从没见过一向神经大条的郑炎彬这样垂头丧气,仔细想了想,他回忆起来自己似乎见过这个白星尔,而且就在林蕴初的办公室里。 当时,郑炎彬因为她,还耽误了工作的时间。 这么说来的话,莫非他喜欢她? “坐吧。”林蕴初打破现在的局面,“韩队有什么事?” 白星尔听到他们要谈公事,就打了个招呼想要上楼,可是罗海叫住了她。 “白小姐,我们本来想先和林科长说的。”他解释道,“可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你。这事和你有关,你有知情权,姑且听听吧。” 白星尔蹙眉,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能和自己有关系? 而罗海马上就帮她解答了疑惑,直言道:“局里希望白小姐能够见义勇为,充当诱饵,协助警方把李子洋捉拿归案!” “不行!” 白星尔还没听太懂罗海的话,就被林蕴初义正言辞的拒绝给惊了一下。 郑炎彬叹口气,早就料到林蕴初不会同意,他表面上对白星尔冷漠无情,可心里绝对是在乎她的。 既是如此,他又怎么会同意让她以身犯险呢? “大海,我们走吧。”郑炎彬说,“局里肯定还会有办法的。” 罗海摇头,这时候也不管林蕴初的冷脸了,走到白星尔的身边,对她说:“白小姐,你知道李子洋杀害了多少的无辜女性吗?里面还有不满十八岁的孩子!如果再不抓到这个变态,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 罗海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其中有一位死者曾是他的初中同学,二人虽不是深交,但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女孩活泼开朗,为人真诚。 两年前的同学聚会上,他们还有说有笑,她高兴的宣布自己要去外地结婚了,和她的大学初恋男友,两个人领完证会一起出国深造。 可谁能想到才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她留下的就只是一具没有后背皮肤的尸体了。 白星尔见罗海的神情凝重伤感,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感同身受。 她是经历过李子洋迫害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呢?只要一想起那副人皮外衣,她就寒毛直立。 “局里有很多训练有素的警员可以完成这个任务。”林蕴初上前,挡在了白星尔的身前,“没理由让一个普通人来。” “可犯罪心理专家说了,白小姐是从他手里逃走的,依照李子洋的性格,一定会……” “够了。”林蕴初打断罗海的话,“这件事,绝对不可能。请你们立刻离开我家。” 罗海气急,觉得林蕴初不管是态度,还是思想觉悟都很让人起火!难道他没有亲手解剖那些尸体吗?他怎么会允许李子洋继续在外犯案! “你一个人说了也不算,白小姐是成年人。”罗海不放弃的力争,“她说的话才是决定性定论!” 郑炎彬这时也走了过来,拍拍罗海的肩膀,说:“易地而处。这事可不要勉强。” 罗海一怔,看了看柔柔弱弱的白星尔,随后叹了口气,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林蕴初也转过了身,对她说:“不要理会,过来吃饭。” 白星尔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执意要把自己带来了。 李子洋性格扭曲,而且还很执拗,他想用自己的脸作为他作品的头,一次没得手,就会有二次、三次…… 她的危险只有李子洋被抓了以后,才可以真正结束。 “两位警官稍等。”她突然喊到。 郑炎彬和罗海都是一愣,不约而同扭头看向了她。 白星尔深吸了一口气,绕开林蕴初的庇护站了出来,问道:“如果我同意做诱饵的话,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对我的人身安全又有什么保障?” …… 送走郑炎彬和罗海之后,白星尔和林蕴初无言的吃完了剩下的晚餐。 菜已经有些凉了,但是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房间里的气氛低沉,房顶的吊灯发出的亮黄色光芒,照在那些失了味道的饭菜上,仿佛是失去作为食物的意义。 林蕴初吃完饭,就直接回了房间。 白星尔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把他之前给自己夹的青菜,全部吃光。 她不是大义凛然的英雄,也不是没有脑子的热血女青年。相反,她惜命,也很胆小,因为她有妈妈要奉养,也有自己的舞蹈梦想要实现。 可是,如果眼前的问题不解决好,又何来以后呢?人海茫茫,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李子洋一天不归案,她的安全就是一个未知的问号。 而她也不可能一直躲在林蕴初的家里,被他时刻保护着。 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下去,不如正面对抗。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也算是为了那些受害者,使凶手得以公正的审判。 白星尔就这样反复的做心理建设,让自己不要去害怕,也不要退缩,争取早日获得安全的自由! 可她站起身想要收拾碗筷,退却是有些发软。 林蕴初坐在卧室里,闭着眼睛想要静静心,可复杂混乱的心绪却是怎么也无法平复。 他很生气她同意接受这么危险的任务! 可在生气的同时,他也讶异于她并不是被罗海的三言两语给感动的一时昏头,而是真的鼓足勇气去面对。 她仔仔细细的问罗海局里的部署,还有她的安全问题,每一个细节,她都是有衡量过的。 林蕴初不禁想,曾经那个依赖着他的女孩是不是再也不会存在了?现在的她已经足够勇敢,足够坚强,也足够独立。 或许确实是这样的吧。 可是他不愿意放手,他想继续为她保驾护航,让她有个平安稳定的人生。 睁开眼睛,林蕴初起身走出了房间。 厨房里,白星尔用一只手在刷碗,看起来有点吃力。 他蹙眉,走到她的身边,关上水龙头,直接牵着她的手去了自己的书房。 白星尔之前没有进来过,一直都很好奇他的书房会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看到了,她觉得像是完成了一个心愿。 三个又大又高的书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一个宽大的木制写字台,一盘下了一半的国际象棋棋局,还有一架古董钢琴。 原来他会他会弹钢琴,白星尔不禁觉得自己又了解了他一分。 林蕴初看到她跟见了什么新奇事物的一样的打量着自己的书房,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值得她看的。 走到一旁的柜子拿出医药箱,他说:“换药。” 白星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有点点的血迹渗出来,也确实是该换药了。 二人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林蕴初给她拆下了纱布,然后又细致的为她涂抹药水。 白星尔觉得很沙,也很疼,可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很弱,于是就咬着牙,一点声音和表情也没有。 而林蕴初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硬抗,于是稍微加了些手上的力道。 这一下,白星尔没忍住,喊了一声。 “疼就喊。”林蕴初淡淡的说,“我已经不怕吵了。” “本来不疼的,是你弄疼了我。”她不承认他的话,和他对着干。 林蕴初一笑,帮她把纱布绑好,又说:“疼不疼,你自己清楚。” 白星尔吃憋。 之后,二人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彼此都默契的不去打破现在的平静,可该来的问题还是要来。 林蕴初问她:“怕吗?” 白星尔垂眸,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同意?”他追问,“只要你不肯,谁也勉强不了你。” 白星尔不语,心里却明白自己这么做,有那些大是大非在里面,但也有她那点自卑可笑的小心思。 她认为,如果李子洋迟迟不肯归案,她就会活在林蕴初的视线范围里,也就会再遇到杨欣仪。 她可以忍受和对抗恐惧,却是受不了林蕴初递给别的女人一个温柔的眼神。 “我去局里说明,取消任务。”林蕴初道。 “不,我接受。”白星尔横下心来,“他一天抓不到,我也不会踏实。罗警官不是说了吗?大家安排的极为稳妥,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冲他笑了笑,希望他放心。 可这个笑容却是刺痛了他的眼,他向她靠近了几分,轻声说:“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踏不踏实?” 白星尔一愣,觉得他这话里包含了很多意思,可是她却不敢相信,怕是自作多情。 林蕴初见她不表态,最终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罢了,你要去就去。” “我……” “我会一直保护你。”他又说。 白星尔顿时心里发酸,也不知道该不该为这片刻的温柔而沦陷,只能咬着嘴唇,不说话。 而林蕴初却是继续说:“这是你在那晚求我答应你的。你叫我一定不要扔下你,要永远在你身边。” “啊?” “不记得,没关系。”林蕴初笑,回忆着她对自己的告白,“我会慢慢让你想起来。” …… 转日,在公安局的安排下,白星尔去了报社。 抓捕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让李子洋知道白星尔大难不死,并且还剪下了他的人皮外衣,好让李子洋又想报复,又想得到白星尔的脸。 局里指定是海安市有名的社会新闻报社,纪真新报。 林蕴初亲自送白星尔去的报社,并且要陪同她一起见记者,跟进整个过程。 他已经向局里申请,这次的抓捕行动,他也要参与,而且要全程陪护白星尔,了解所有的动态。 韩队考虑到白星尔不是专业人士,没有什么自卫能力,且这次能接受任务确实实属不易,就同意了林蕴初的要求。 “二位,请坐。”前台的接待小姐把他们引进了贵宾室,“主编已经交代下去了,张记者很快就来。” 接待小姐走后,白星尔有些紧张的拽了拽衣角,并嘟囔着:“这样能把李子洋吸引过来吗?” 林蕴初目视前方,淡漠的说:“吸引不来最好。” “四叔,你也是很想把李子洋绳之于法吧?”白星尔问道,“你每次解剖的时候,肯定在心里骂他。” 林蕴初瞥了她一眼,心里想的却是他每次解剖的时候,从来不会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只做到还原被害者的死亡真相。 不过这次,她倒是说对了一点,他迫不及待的想让李子洋归案。 “四叔,你为什么当法医啊?”她又问。 现在的白星尔紧张的不行,就想和人多说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这个问题却是令林蕴初的眼中有了一丝动容,只是那微妙的感情变化,来得快,去的也快,难以捕捉。 白星尔见他不说话,想接着问些别的,这时就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还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白白的皮肤,身材高挑,长相也颇为甜美。 她穿着看起来普通的牛仔裤和白T恤,可只要是个接触过奢侈品的人就能瞧出来这女孩穿的都是限量款。 “我是纪真新报的实习生,也是张记者的助理。我先来……林四叔!”女孩话说了一半,惊讶的望向了林蕴初。 “真的是你吗?” 她激动起来,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林蕴初皱了皱眉头,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想了有那么几秒,随后记起了这人是谁。 传媒大亨何延成的掌上明珠——何蔓。 算起来他们之间还可以攀的上亲戚的,因为林家二女儿林新眉的丈夫何延泽正是何延成的亲弟弟。 这兄弟二人打造的传媒帝国,至今无人可以撼动。 “林四叔,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何蔓跑到他的身边,完全忽略了站在一侧的白星尔,“我是蔓蔓啊。有一年,我和我爸爸去林家的度假山庄游玩,我们有……” “我记得。”林蕴初说,“好久不见。” 何蔓见他还记得自己,顿时脸颊绯红,心跳也不自觉的加快起来,“没想到我工作才一周,就遇见了你。这缘分是不是很奇妙?” 林蕴初没接这话,只是说:“有公事在身,还是先处理公事。” 这一盆子冷水扣下来,令何蔓略显尴尬的“哦”了一声,然后便注意到了一直默默无闻的白星尔。 “你好,我是何蔓。” 她笑着伸出手,可却是在心里有点儿抵触白星尔,许是因为她的长相太出挑。 “你好,何记者。”白星尔礼貌道。 何蔓又是一笑,有几分轻蔑意味,但也没和她多解释自己的身份,只是打开了文件,把张记者和她说的事情布置了下去。 期间,她偷瞄了好几次林蕴初。 几年不见,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成熟魅力的男人,更具备了让每个女人为之倾倒的资本。 何蔓万分欣喜,能在这时候遇见他。 …… 在纪真新报办完事之后,林蕴初又带着白星尔离开。 临走时,何蔓还主动约令林蕴初下次一起吃饭,那神情是完全不掩饰的迷恋与追捧。 这对于作为天策传媒集团唯一继承人的她来说,还是头一遭。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岁月里,何蔓始终站在金字塔顶端,接受别人的仰望和膜拜,还未曾有什么人可以得到她的青睐。 林蕴初,是她的例外。 可相对于何蔓巨大的心理跨越,林蕴初则依旧维持一贯的冷漠,不做任何回应。 上了车,林蕴初和白星尔准备回去。 这一路上,白星尔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哪怕林蕴初盯着她的目光已经很明显了,也没有让她回神。 纪真新报是天策传媒旗下的报社,而天策传媒的董事长何延成是个风云人物,以前和白星尔的父亲打过交道。 所以,白星尔隐约有些印象,那就是何延成的女儿,叫何蔓。 就连这样的天之骄女在林蕴初面前都变成了一个求关注的少女,那其他数不清的女人又会是何种反应和态度? 白星尔觉得自己根本就是黯淡无光,一辈子也不可能入的了林蕴初的眼。 可她却又是总不死心,因为一个杨欣仪就心痛的要死,其实稍稍一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她惦记的是空中楼阁啊。 于她而言,皆是虚妄。 “想吃什么?”林蕴初忽然说,“在外面吃完再回去。” 白星尔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交缠在一起的手,说:“不要破费了,我来做吧。” “你的手能做饭?”他反问,“你要是不愿意做决定,跟着我就好。” 白星尔无言。 不一会儿,眼看就要到餐厅的时候,林蕴初的手机响了。 由于法医总是接到突发任务,为了可以第一时间接收消息,林蕴初就习惯把手机放在车载支架上。换句话说,这来电显示的名字,车里人都可以看见。 是杨欣仪。 林蕴初没有犹豫,启动蓝牙耳机,接通了她的电话。 “在外面。” “……” “你在哪?” “……” “知道了,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林蕴初把车子停在一边,然后转头和白星尔说:“我有事要处理,你叫计程车回去。” 白星尔僵硬的点了下头,拉开车门下去。 关门前,林蕴初对她又嘱咐了一句:“要吃午饭,不用等我。” 白星尔又是点头,走到一旁打了一辆计程车。 林蕴初看她离开之后,自己也发动车子调转了车头,完全没有看到白星尔脸色的苍白。 …… 又一次回到林蕴初的家,白星尔不再觉得别扭,只感到无尽的孤独和伤心。 她上了二楼换衣服,在经过上次杨欣仪出现过的那个房间时,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是鸠占鹊巢。 在这个空间里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她,也在提醒她,那个男人从不曾属于她。 这个认知令白星尔觉得柔肠寸断,连再次迈步的力气都没有。 到了此刻,她再次对自己的未来感觉到无比迷茫,因为她知道林蕴初一天不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她就不可能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可她怎么能让他消失呢? 或许,等这次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该消失的那个人,是她。 …… 简单喝了点儿粥,又搭配着吃了些青菜,白星尔收拾好厨房就回到房间里,安静的躺在床上。 脑子里有点儿乱,可是却又对某些事情很坚定。 她想赶紧把李子洋的事情处理好,再协助江尧完成徐菲的案子,然后她就申请调到别的剧院。 只是章芷蓉那里,可能不太好安排。 她心里急躁,翻了个身,正好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随即它就震动了起来。 白星尔起身去拿手机,并且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星尔,我是陈阿姨啊。”陈云思说,“我有件事想和你聊聊,下午定了万顿酒店的下午餐,你过来找阿姨,好吗?” 第037章 离开 白星尔其实是不愿意出门的,她嘴上说着要勇敢面对,可实际心里很害怕。 怕独自一个人,怕遇到危险,更怕真的遇到李子洋。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林蕴初果断的让她下车时,她才会脸色苍白,这里除了心痛,也有恐惧。 可陈云思是她十分敬重的长辈,而且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说过要和她聊聊这类的话,所以这次的见面,必定有重要的事情。 收拾好行装,白星尔往自己的包里放了瓶胡椒水,然后出门。 …… 为保安全,她选择的是人流大的公交车。 可不知道为什么,白星尔总是感觉有人在窥视着她,弄得她心里发毛。 等好不容易到了酒店,她觉得那种如影随形的感觉越来越重,权衡之下,她快速闪进卫生间,然后又掏出胡椒水对着跟着她的人喷去。 “啊!” 胡椒水一点没喷出去,白星尔的手被男人给反擒住,疼得她尖叫了出来。 酒店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马上匆匆赶来,结果男人松开了白星尔,亮出了自己的证件,严肃道:“警察。这里没事,你们忙你们的。” 虚惊过后,白星尔揉着手腕和两名便衣警察走到了安静的一处。 “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是警察。”她说。 刚才擒住白星尔的那个警察,看起来有四十岁的样子,凶巴巴的,说:“该道歉的人是我。应激反应惯了,下意识就出了手。” 白星尔说了句“没事”,这才知道自打她进了报社的那一刻开始,公安局那边就已经安排便衣在暗中保护她了。 “你们一直都跟着我啊?” 警察点点头,回答:“你下林科长车子的时候,我们的车就停在你们后面。” 白星尔一愣,意识到原来他也并不是完全没顾虑自己的安全。只是,在自己和杨欣仪之间,林蕴初的第一选择还是杨欣仪。 摒弃这个扰人的想法,她和两位便衣交代了下面要做的事情,然后就去房间找陈云思了。 “星尔,你来了啊。”陈云思亲切的笑笑,正在沏茶的动作停了下来,“知道你们舞蹈演员要保持身材,我点的这些点心都是无糖的,你尝尝看。” “谢谢陈阿姨。”白星尔道,然后脱了外套坐在陈云思对面。 陈云思先是问了问白星尔最近的生活如何,有没有什么难处要解决?白星尔一一回答后,她也觉得再无话可说,就入了主题。 “星尔,你时叔叔可能要接受岗位调整了。”陈云思道,语气里多了几分长辈的威严,“官场上的事情,你从小到大也算是耳濡目染,懂得些里面的厉害之处。” 白星尔面不改色,可心里已经明白陈云思今天来找她的目的——避嫌。 “笑笑和你是多年的好朋友,你这孩子也是乖巧温和,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只是……”陈云思点到即止。 白星尔点头,接着说:“陈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这段时间,我不会和笑笑接触。” 陈云思微笑,觉得这孩子确实是真的伶俐,说话不用费劲儿。 可她的话里不仅仅包含了让她知道避嫌的意思,还暗含着时伟对她动感情的那个层面,只不过后者她不需要明白。 因为一旦时明安调动成功,那他们一家也不会生活在海安市。 “星尔,你不会怪阿姨如此吧?”陈云思问。 白星尔摇头。 陈云思又是叹气,再道:“若是你没有惹上什么官司,你时叔叔也大可不必如此谨慎。对了,说到官司,你那边需要帮忙吗?阿姨也是有些人脉的。” 这话是陈云思的真心话,她虽绝不允许白星尔和时伟有什么,但也不会刻薄一个女孩子。 “谢谢您。”白星尔说,“已经有律师在处理,相信很快就会没事了。” 陈云思点点头,思忖了一下,又对她说:“阿姨有个客户在英国做建材生意,准备在伦敦盖一个歌剧院。他和那边的皇家芭蕾舞蹈剧院的负责人挺熟,你有没有兴趣去那边试试呢?你英语说的那么好,一定没问题。” 白星尔一笑,如实道:“阿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像那边那么顶级的剧院,我恐怕还不够格。还要继续努力呢!” 陈云思笑笑,见这孩子知进退,懂分寸,更难得的是还明白自己的差距,知道要拼搏,心里对她的喜爱和欣赏又是多了几分。 这么好的孩子要是做她的儿媳,真是足矣了。可怪只怪她没有一个好父亲,几乎毁了白星尔未来的很多可能性。 “等找个时间,带我去看望一下你的母亲。”陈云思又说,“上次见面,恐怕都是去年的事情了。” 白星尔应是。 …… 陈云思下午还有个会,把该说的都说了之后,就离开了包间。而白星尔见桌上剩下的糕点可惜,就打包带走,不想这么轻易浪费掉。 谁知道就耽误了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再出来的时候,竟就遇见了林劲业。 他也是约了人在这里谈事情,刚刚结束准备回集团开会,没想到见到了一个让他这几天都颇为感兴趣的人。 “星尔,来见朋友啊?”林劲业稀松平常的说,眼睛扫了一下她手里的餐盒。 白星尔不怎么喜欢林劲业,可碍于长辈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便只好恭敬道:“林先生,您好。” “怎么一见面就这么拘谨?”林劲业笑问,“你的朋友呢?把他叫出来,大伯请你们喝下午茶。” “多谢您。我只是来见位长辈,她已经离开了,我也要走了。”白星尔如是说。 林劲业一听她现在是独自一个人,既没了那时家的小女儿,也没了江尧那个碍眼的律师,就想倒不妨借着这个机会和她“深入”了解一下。 “没关系,那大伯请你喝下午茶。”林劲业一边说,一边向她走来。 白星尔顿时紧张,立刻后退了几步,提高了一些音量道:“您那么忙,别和我这个小辈那么客气,太抬举我了。我……” “大伯知道你惹上了一个官司。”林劲业把她的局促尽收眼底,心里有些痒痒的,“我认识一个律师,有不败战绩。大伯介绍给你如何?” 说完,他就伸手想搭白星尔的肩,惹得她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正想着要如何脱身,就听到了一稍显冷淡的声音道:“林总,大家都在等您。您可是让我好找啊。” 林劲业和白星尔齐刷刷的闻声看去,就看到了一身职业装的宁衫。 “宁总监。”林劲业收回了手,“你不是去送凯奇先生了吗?他这么快就离开了?我还以为他有很多话和宁总监说。” 这话说的意味不明,叫人不知道该往哪方面去猜。 可是宁衫的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异常,依旧挂着得体优雅的笑容,说:“凯奇先生觉得累了,急着要走。如果有什么后续的事情,我会去他下榻的酒店,亲自找他谈。还请林总您放心我的工作。” 林劲业眯了下眼睛,显得不置可否。 转回头,他看向白星尔,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大家长,说道:“星尔,改天大伯再请你吃饭。” 说完,他就又这么走了。 经过宁衫身边的时候,他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白星尔见他走远,不由得重重的松了口气,看着手里的饭盒,都被自己捏的凹进去了一块儿。 “你认识林总?”宁衫向她走来,并且递给了她一张纸巾,让她擦擦额头上的汗。 白星尔向她道谢,说:“小时候随父母去林家做客,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熟悉。” 宁衫点点头,也不关心她的私事,只是又说:“你最好离他远些。他这个人……” “谢谢你的提醒,还有刚才的解围。”白星尔已经领悟她的忠告。 “别客气。”宁衫笑了笑,真的是尽显女人的风华绝代,“你找到合适的疗养院了吗?” “找到了。”白星尔回答,“挺不错的。回来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去考察考察吗?” 宁衫又是一笑,却是没有接这话,反而说:“我也该走了,回去还要开会。后会有期。” …… 白星尔回到林蕴初的家,一颗心才算是真正踏实了下来。 有了李子洋这么一个躲在暗处的变态,她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又稀里糊涂的被劫走。 看来,她是禁不起自己出门的考验了,还是静候局里的安排,自己不要再有什么个人的举动。 …… 夜幕降临,白星尔根据冰箱里不多的食材,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晚餐。 期间,她多次翻看手机,也多次想主动打个电话,可最终却都是一无所获,也是毫无行动。 白星尔想,林蕴初走时特意和她说了不要等他。那应该就是表明他和杨欣仪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希望有人打扰。 既然如此,她还是不要多此一举,惹人生厌。 看着眼前的两道青菜,白星尔自己开动。 正吃着一半,忽然传来了门铃声。 白星尔喜出望外,以为是林蕴出回来了,立刻放下筷子就跑了过去。可刚要开门,她就停住了动作。 林蕴初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家的密码呢? 白星尔有点儿紧张,想转身去拿手求助。 可这时,门铃又响了几声,随后就听有人说:“星尔,你在吗?” 原来是郑炎彬! 打开门,白星尔就见他穿着一身的警服,手里拎着两袋水果,正冲她在笑。 她还是头一次见他穿警服的样子,真是特别有阳刚之气和男子气概,“你怎么来了?” 郑炎彬笑笑,反问:“方便进去吗?我听底下的兄弟说,林科长不在。” “请进吧。”白星尔为他让道。 其实,这里是林蕴初的家,她也不好说方便不方便,可又总不能让人站在外面说话,所以她还是擅自做了主。 “你在吃饭啊?”郑炎彬也很守规矩,止步于客厅。 “嗯。”白星尔应了一声,“已经快吃饭了。你吃了吗?米饭还有些。” 郑炎彬把水果放在了茶几上,回答:“我今天去开会。路过这里的时候,想起来有几个兄弟在保护你,就买了盒饭和他们一起吃的。喏,这是给你带的。” 白星尔高兴的笑笑,觉得他的到来似乎冲散了一些她的孤独。 “我现在就切一些,你也吃。”她弯腰去拿袋子。 郑炎彬下意识的阻止她,慌忙间握了一下她的手。 二人都是一愣,然后默契的松开彼此,就当做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我这就该走了。”他先说道,“你不要忙,一会儿自己慢慢吃。” “晚上还要工作吗?”她问。 “是啊。”郑炎彬笑答,可却带着几分苦涩,“我也想多出一些力,好让你安全无忧。” 白星尔一愣,心里难过,低头唤了一声:“炎彬,我……” 郑炎彬爽朗一笑,开怀的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喊我名字呢!挺好听的!以后要多叫啊!” 白星尔还想说什么,可郑炎彬却是抢先道:“我先走了,你早休息。” 说完,他就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白星尔追过去送他,却又在郑炎彬关门之际,听他用很小的声音说了句:“他能给你的保护,其实我也能。” 这话听得白星尔心酸不已。 …… 过了凌晨,原本一直在听着楼下动静的白星尔,终于是忍不住眼皮打架,马上就要将将睡去。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密码锁发出了声响,林蕴初回来。 白星尔顿时睁开了眼,披了件毛衣,就穿鞋跑了下去。 “四叔,你回来了!”她按耐不住那一点点的心安和雀跃。 林蕴初点点头,换了拖鞋之后,将大衣随手的扔在了沙发上,然后就疲惫不堪的坐了下来。 白星尔蹙眉,走到了他的身边,还没说什么,就先闻到了那股浓烈的香水味,还有烟味和酒味。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林蕴初闭着眼问,抬手掐了掐自己眉心。 白星尔看着此情此景,自然是无话可说,原本的心情也是一落千丈,只道:“现在就睡。” 她转身离开,却又被林蕴初给叫住了。 “你今天擅自出去了?”他的语气里有几分不满和责备,“你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白星尔心口顿时憋了口气,闷声道:“我去了,也平安回来了。我先上去了。” “站住。”林蕴初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后,“你这是什么态度?是觉得自己的命是儿戏,还是脑子不灵光?” 白星尔回身,冲他笑了笑。 客厅留的那盏小夜灯很昏暗,所以只映出了她的笑颜如花,却没有投射到这笑容背后的隐忍和心痛。 他昨晚说了那么多感性的话,让她一度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微妙了许多。可不过一夜,他就把她扔在了马路上……现在,他也不知道在外面如何的狂欢,回来之后还这样的质问自己。 他凭什么? “我的态度很明显,就是我的人身安全,我来负责。”她说,“用不着别人操心。” 林蕴初眉头一皱,不悦道:“你又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我和你说的话,不是玩笑。” “我知道啊。”白星尔音量提高,“我说的话,也不是在同你玩笑。还有,我今天知道了有便衣警察在保护我,所以我觉得我也没必要住在这里。明天我就搬走。” 林蕴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便衣保护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你不要这么天真。” 听到这话,白星尔冷哼一声,回击道:“是吗?可我不是照旧一个人在大马路上拦车,然后再回来。” 林蕴初一阵语塞,反问:“你怪我对你的安全大意了?” “没有。”白星尔马上否认,“你有你的事情,我无权干涉。所以,也请你让我离开。否则你这样在我身边,李子洋也不会上钩!” 说完这番话,她一脸决绝的转身就往楼上走。 林蕴初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握紧了拳头,说:“随你便。” 白星尔脚步一顿,咬着牙把眼泪给逼了回去,然后继续走。 …… 转日早晨,白星尔顶着红肿的眼睛醒来。 为了避免以这样的形象和林蕴初照面,她在房间里练了功,用冰敷了眼睛,然后才收拾好自己的那个小包,下楼。 本以为她还要被林蕴初的冷漠伤一番,可原来他根本就不在。 白星尔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但更多的还是释然与放松。 她和她之间,没有必要闹得那么僵。 紧了紧手里的包,她留下了一张纸条,然后就向着门口走去,但此时,门突然开了。 白星尔一愣,随即就做好和林蕴初当面告别的准备,可进来的人不是他,而是杨欣仪。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灰色的长款大衣,腰带随意一系,却是很好的勾勒出她腰部的玲珑曲线,衬得她女人味十足。 而在她的身后,是两个28寸的大行李箱。 “已经在给我腾地方了?”杨欣仪笑道。 接着,她就把两个箱子拉进来,并且关上了门,一副跟回了自己家似的的样子。 “你做什么?”白星尔忍不住问。 “做什么?”杨欣仪笑了起来,“就是你看到的啊,搬家。搬回自己的家。” 白星尔觉得难以置信,可是看着杨欣仪的模样,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蕴初没和你说吗?”杨欣仪拉开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红本,“他把这栋房子送给我了。你可以看看,这是房产证。” 白星尔身子一抖。 她很想接过去仔仔细细的查看一番,可她很清楚,看与不看结果都是一样的。 “恭喜你。”她克制所有的情绪,说了这么一句。 杨欣仪扫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回道:“谢谢。” 白星尔情难自处,真是无法再多呆一秒,于是和杨欣仪说了一声,就要马上离开。 可是杨欣仪拦住了她。 “白小姐,我记得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可是有好好畅谈的。”她笑着说,嘲讽意味明显,“你还义正言辞的告诉我,不要嘴巴那么毒,说话要注意分寸。可事实呢?” 白星尔看着她,想想这段时间自己和林蕴初反反复复的交往,确实也觉得自己变成了她口中的“下贱”模样。 “看你的表情,我想你也是心里清楚了。”她又变成了一副大度的模样,“既然你要走了,我也不妨再和你多说几句,全当我作为过来人,给一个小妹妹上上课。” 说着,她踩着高跟鞋走到了客厅中央,然后张开了双臂,像是在拥抱这里的一切,甚至是空气。 “知道这里有我和蕴初什么样的记忆吗?”她问。 白星尔咬着嘴唇,不言语。 早在杨欣仪自信满满的登堂入室的那一刻,她就没有了任何的还击能力,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那个资本。 “第一次的记忆。”她自问自答,“在这里,我们第一次体验到男女之间的那种快乐。从早晨到晚上,就像连体婴一样,不懂什么是分离。” 嘴里传来血腥味,白星尔咬破了嘴唇。 “其实,我懂那种感受。”杨欣仪又向白星尔靠近过来,站在了她的身后,“蕴初这样的男人,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动心。更不要说他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还出手帮了你。可你也总该明白,你和他,绝无可能。” “你说的话……”白星尔艰难的给出回应,“我听到了。祝你在这里有愉快的时光,我先走了。” “不许走!” 杨欣仪粗鲁的拽住白星尔的胳膊,甚至还故意用指甲抠破了她的皮肤。 “我没把话说完,你不能走。”她如此说,眼中多了几分凶狠。 白星尔被她抓的吃痛,用力的甩开了她的桎梏,冷声道:“如果你和他真的相爱,没必要一一告诉我。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可以留着慢慢品味。” “呵!”杨欣仪不屑一笑,“倒挺会找词的。看来,你不仅仅有这么一个好脸蛋,还伶牙俐齿。” “我怎么样,都和你无关。” 说完,白星尔立刻转身离开。 杨欣仪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对她喊:“你连做他的床。办都不配。即便做了,你又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白星尔的心像是被搅碎了一般,烂成了泥,却还是要被人随意践踏。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就在这个房子里,她就曾亲眼看到杨欣仪和林蕴初如何的纵情忘我。 但最可笑的是,因为林蕴初,她竟然在她心死的地方住了两夜。 第038章 过去只是过去 白星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 就好像自己的脚不是自己的,只是在麻木逃离这一切的机器,带着她奔向一个安全的角落。 可就在她迈下三楼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她的脚一软,直扑扑的倒向了地面……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倒是那股艾叶与冷香的气味无孔不入的钻进了她身体的每个细胞里。 白星尔的灵魂像是被抽走了一瞬,等它回归躯体之时,她用了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力气,推开了林蕴初。 林蕴初没有任何的防备,被她冷不丁的推搡弄得踉跄了两步,手里拿着的豆浆也洒出去了一些。 “你做什么?”他控制着脾气说了一声,可还是在楼道里产生了回音。 白星尔双唇微颤不已,转而抱紧了自己的小包,头也不抬的就往下跑。 林蕴初一下子就瞧出那是她的行李,立刻大步迈去,挡住了她的去路,“你要去哪里?外面不安全。” 白星尔木讷的摇摇头,哽咽着的说:“让我走。” 林蕴初眉头一皱,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哭腔,思索了一番,觉得可能是昨晚二人的不欢而散给她留下了不好的感受,她以为自己真的要轰她走。 运了口气,林蕴初耐下心来说:“先和我回去,我们讨论一下。如果你真的不想……” “我真的不想。”白星尔抬头看向了他,眼底一片猩红,“我求求你了,让我走。” 林蕴初一愣,被她此时此刻坚定不移的神情给震了一下,就好像哪怕是泰山崩于顶了,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誓死也要离开。 “理由。”林蕴初说,声音里的冰冷让人心颤。 “理由……”白星尔声如蚊呐的重复着,“离开的理由。” 理由太简单了,就是因为她嫉妒,她承受不了别的女人和他在一起卿卿我我,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女朋友! 白星尔就是这么想的,连道德都丢弃在一旁。 “理由就是我不习惯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她说,神色严肃,“我们没有亲缘关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林蕴初眉头皱的更深,忽然觉得此刻的她和那晚是重合的。 若是爱,她宣之于口便就是掏心掏肺;若是不爱,她绝口不改便就是铁石心肠。 “十年。”林蕴初淡淡的说,“这就是你的心里话?” 白星尔看着他不说话,眼神却是坚定。 林蕴初不信,抓着她的手,吼道:“我要你的心里话!你的实话!如果你连说的勇气都没有,那我们确实不合适。” 白星尔一笑,嫣然动人,可双唇吐出的话却是她这辈子说过最大的谎话。 “实话就是我敬你是我四叔,对你感恩戴德。但凡事请你自重,有一个长辈该有的样子。” 话音一落,林蕴初松开了她的手,而她则一刻不停的下了楼。 他没有追,她也没有回头。 林蕴初在听到楼下安全门发出的响声时,气的把手拎着的早餐全都摔在了地上。 他的举动引来楼上一直窥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杨欣仪一惊,险些因为高跟鞋的缘故而从摔下来。 她吓得马上捂住了嘴巴,怕引起林蕴初的注意。 可一切为时已晚。 林蕴初锐利的目光中带着杀气,精准无误的投向了杨欣仪,咬牙切齿道:“好一招调虎离山,我真是小瞧你了。” “不是的!不是的!”杨欣仪慌忙从上面下来,“蕴初,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蕴初根本就不理会她,直奔楼下去了。 …… 两个人不过间隔两三分钟而已,所以林蕴初一眼就看到了小跑着的白星尔。 一名潜伏在车里的便衣警察下了车,疑惑的看向了林蕴初,可得到的回应却只是他冲自己摇了摇头。 那就是不追?便衣警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 林蕴初快跑着追过去,在拐角处成功扣住了白星尔的手腕,并且死死的,不放手。 “别冲动。”林蕴初尽量缓和的说,“你现在的情况不安全,不可以乱跑。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我们谈谈。” 白星尔不听,可却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 情急之下,她也不再吵闹,直接就采取措施,一口咬上了林蕴初的手。 她真的很用力,不过几秒而已,她都在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混着她之前咬破嘴唇的余血,深深刺痛她的心。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留在这里,也不想看见林蕴初。 然而,这样的的疼痛没有任何效果,林蕴初甚至都没有皱一下眉头,反倒是见她不见乱动了,就那样抱住了她。 如果能解气,想咬就咬吧。 但他的手刚触碰到白星尔的后背,白星尔就跟被一条毒蛇的信子给添了一下似的,吓得松开了口,退后了好几步。 “别碰我。”她的语气满是警告。 林蕴初没去管冒着血珠子的手,只是向她靠近,并说:“你一定要这么激动吗?你现在的处事方式就是你口中的‘长大了’?” 白星尔不语,心里却很明白自己只有在碰到林蕴初的时候,才会变成这样!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极其不喜欢! “听话,你过来。”林蕴初又说,冲她伸出了手。 白星尔依旧不说话,也没有反应,因为她已经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杨欣仪跑了过来。 “蕴初!”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白小姐没做好心理准备,认为我在骗你的财产,和我发生了一点小摩擦!可是那个房子确实是你送给我的……” 林蕴初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甩开了她的手。 而白星尔看着这一幕却是无动于衷,转身离开。 林蕴初追上前去,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强行要把人带上了自己的车子,低吼道:“不许乱跑!” 白星尔咬着牙不说话,心里恨透了他的霸道与强迫! 她看似顺从的上了车,林蕴初也毫不犹豫的发动了车子。 可杨欣仪也从刚刚的狼狈里缓解过来,在后面追着车子喊:“蕴初!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白小姐,你忘了你怎么和我说的吗?你怎么能让蕴初误会我?” 白星尔冷笑一声,转头看了一眼林蕴初。 这一眼淡漠又疏离,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引得他觉得很不对劲儿。 可他未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白星尔就拉开车门跳了车! “小尔!” 林蕴初吓得差点失控,双手都颤抖了起来,连忙把车子停在了一旁。 “小尔!”他向她跑了过去。 白星尔蜷缩在地上,除了觉得膝盖那里有点儿疼以外,倒也没有觉得有其他异样。 她跳的时候,有注意到着力点,而且车子行驶在小区里,速度也不快,估计应该不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但是,林蕴初被她的这个举动真是吓的不轻! 他不知道她性子原来这么烈,也这么的拧,一旦决定好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伤到哪里了?”林蕴初蹲在她的身边,拥住了她的肩膀,“去医院!马上去医院!” 白星尔淡定的推开他的手,手掌撑地自己站了起来,还不忘拍了拍身上的土。 “我没事。”她平静的说,“但你不要再逼我。” 林蕴初一愣,悬在半空中的手,无力的垂下。 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控制住她的,想要留住她,只能是平等对待。 白星尔假装没看到林蕴初眼中透露出的那丝丝落寞,而是深吸一口气,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杨欣仪,然后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低声问她:“告诉我,你去哪里。” 白星尔抿了下唇,眼睛向上看去,预防眼泪留下来,轻声道:“我想我妈了。” 她走以后,便衣警察和林蕴初打了声招呼,就去继续完成他们的本职工作,徒留林蕴初和杨欣仪站在空荡的街道上。 杨欣仪知道自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她自作聪明的一大早来到林蕴初家楼下,然后给他打电话希望他来帮自己搬行李,就当做是最后的友谊。 好不容易等到林蕴初下了楼,她就立刻上楼挑衅白星尔,想以此断了她的念想。可千算万算,她没有想到林蕴初的离开,只是为了给白星尔买早餐。 “蕴初……”杨欣仪向他靠近过去,“蕴初,我是真的爱你。” 林蕴初彻底把杨欣仪当成透明的,颓然的上了车子,扬长而去。 …… 白星尔平安到达了疗养院。 进门的时候,章芷蓉正在床边坐着,眼睛看向远方,不知道是否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在缅怀着什么。 白星尔鼻头一酸,冲过去抱住了章芷蓉,喊了声“妈”。 章芷蓉依旧目视远方,并未因为她的放肆大哭而给出任何的回应,可是这个熟悉的怀抱却依旧充满力量,足以给她慰藉。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进来查看患者情况。 见到这对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会心一笑,说:“白小姐,今天外面的阳光不错。不带章阿姨出去转转吗?” 白星尔点点头,鼻音有点重,回答:“谢谢您。我一会儿给我妈多穿几件衣服,就带她出去。” 护士点头,给章芷蓉量了血压,并且承诺一会儿送来毯子和轮椅。 白星尔再次道谢,然后走进卫生间给自己洗了洗脸,她想洗去这些泪痕,也想洗去这些伤悲。 可当她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时,心里还是一片茫然。 这时候,章芷蓉那边发出了些许的动静,白星尔以为她是需要什么,马上擦了一下脸就跑了出去。 “妈,要什么?喝水吗?”她问。 章芷蓉又不说话了。 白星尔看着她,这才清晰的意识到当年那个端庄优雅,举手投足都是诗情画意的女人,已经老了。 她的眼角都是皱纹,鬓角也开始生了白发。 在过去的十年间,什么都变了,可有些感情却没有发生过改变,比如她们的母女之情。 上前握住她的手,白星尔觉得心中的迷茫像是冲淡了些,她扬起笑容,对她说:“妈,我们去花园走走。” 章芷蓉眨着眼睛,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 …… 吃完午饭,白星尔在护士的帮助下,推着轮椅,成功将章芷蓉带到了楼下。 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海安市现在正值最冷的时候。 可今天阳光明媚,气温低归低,却是带着清新的感觉,并不让人为了寒冷而觉得瑟缩。 “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白星尔一边说,一边给章芷蓉紧了紧围巾,“以后我一定多来陪你,然后就这么晒晒太阳。” 章芷蓉还是老样子,看着眼前的景物,不知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白星尔早就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状态,就自顾自的和她说一些这段时间的事情,不过都是被她美化了的事情。 例如提到了时明安要高升,却闭口不提自己不能和时笑联系。 就在之前白星尔心痛不已的时候,她真的很需要有个朋友来陪伴,她第一想到的就是时笑。 可陈云思已经特意提醒过自己,她怎么能做耽误人家的事情? “星尔,是你吗?” 陌生的声音传来,白星尔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可她还是顺着声音四下望了望,结果就看到了邵晨阳。 白星尔心中顿时警钟大鸣! 她可没有忘记江尧和她说过,尽量不要靠近这个邵晨阳。 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跟踪自己吗? 白星尔的余光向后,瞄到了那两个便衣警察就在不远处,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师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自然的问。 邵晨阳的外型和气质的确和王子很符合,总是带着那种高贵的感觉,冲白星尔微笑,他说:“我的一位表哥也在这个疗养院。不过家里商量后,决定给他转院,今天来办手续。” 白星尔对人家的家事并不感兴趣,再想到自己被下药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他干的,所以也不想关怀什么,只道:“那不耽误师哥了,再见。” “星尔啊。”邵晨阳忽然又叫住了她。 白星尔心里一紧,难免觉得紧张,“还有什么事吗?” 邵晨阳走到她的身前,却是把目光放在了章芷蓉的身上,说:“这位是你的母亲吧。” 白星尔“嗯”了一声。 邵晨阳又是笑了笑,眉眼弯弯的,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力,“你的眼睛那么美,原来是随了妈妈。你们的瞳孔都不是黑色,而是深蓝。” 白星尔没有说话,只是回以一个疏离又客气的笑容而已。 章芷蓉的母亲,也就是白星尔的外婆,是个德法混血,可以说是和中国人组合成异国夫妻比较早的那一代人。 不过章芷蓉的容颜却没有多少混血的样子,一眼看去,是个标准的东方美人,除了她的瞳孔。可不知道是不是所谓“隔代遗传”真有科学依据,白星尔的皮肤就特别的白,是那种欧洲白人的白,睫毛也是自然的长密,鼻梁高挺通透,眼窝也比较深。 自然,仔细看看,就还会发现她的瞳孔不是黑色。 “《新天鹅湖》停演了。”邵晨阳又道,“因为徐菲的事情。现在,大家的势头都不高了,每天彩排也不认真,得过且过。” 白星尔眉头一皱,心想他终于把话题放在了徐菲身上。 “邪不胜正。”她冷声道,“徐菲的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让她可以得以安息。而剧院……需要的大概时间吧。” 邵晨阳点点头,嘴角出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希望你可以早日回归。”他说了这么一句,“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是我们都可以看出来,假以时日,你肯定会成为剧院的台柱。” 说完这话,邵晨阳冲章芷蓉点点头,就离开了。 白星尔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眉头越皱越深。 她对邵晨阳的印象就是专业,并且是个可靠的搭档,可现在,她觉得他就像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没有人看得透。 …… 林蕴初在得到便衣发来的消息,说是白星尔平安到达了疗养院之后,他就出发去了公安局。 两天没处理工作,堆积了不少的事情。 但是,林蕴初都没有管,而是又拿出了李子洋的卷宗,再一次全神贯注的分析他的犯罪心理和人物性格。 他没有吃午饭,一研究起来就忘了时间,等再脱离犯罪世界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林蕴初捏了捏眉心,起身拿起大衣,锁上了办公室的门。 …… 游泳馆内。 林蕴初游了四个来回,靠在泳池边缘那里,闭目养神。 江尧可没有他那么好的精力,晚饭也不给他吃一口,就带着他来泳池狂奔,以为自己是钢铁侠吗? “你又怎么了?”江尧游到了他的身边,“你最近的样子,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林蕴初依旧闭着眼,不予回应。 江要觉得自己简直是自讨没趣,可是不说话又很尴尬,就又换了个话题,继续道:“你办理房产转移的事情顺利吗?我给你找的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人物,但是在办事的时候,很有用。” 一提这个,林蕴初睁开了眼。 “昨天中午办妥的。”他淡淡的说,“证件已经下来,改天请你喝酒。” 江尧不和他整那些虚的,给他帮忙就是帮忙,不是为了那顿酒,便直言:“你也可真是大方。黄金地段的200米复式,说送人就送人,不愧是地产大王家的少爷。” 林蕴初瞥了他一眼,说:“不是你和我说要有青春损失费?” 江尧被他第无数次成功噎到。 他抽了抽嘴角,心里暗骂:那纯粹是为了损你!谁让你真的那么大手笔? 二人沉默了片刻,江尧渐渐严肃,对他又说:“我刚才的话也不算是打趣你。你这个善后费,确实太多了。” 林蕴初不以为意。 和杨欣仪的开始,本来就是一场各取所需,双方都没有感情。 林蕴初也从来不否认,他对她就是生理需要,可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他绝对没有强迫过她半分。 而且杨欣仪那时候主动攀上他,图的是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他懒得去查她这次突然从美国回来的真正原因,也不想追究她在背后搞过什么手脚,反正都是不会再出现在他世界里的人。 只是男女之间的感情纠葛,女人处于弱势是天生的,既然她回来了,还宣称对自己余情未了,那么,他就明确告诉她,自己没有余情,给她一所房子,就是他的告别。 不在没用的人或事上浪费时间,是林蕴初的一贯风格。 江尧见他神色淡然,可却是猜到他心里不一定不是如此,就试图戳破:“你就不怕她讹上你吗?不过是碍了碍你侄女的眼,就得了个市值一千多万的房子。这笔买卖,未免太好做了。” 林蕴初一听他提到了白星尔,不由得眼睛微咪,寒意尽显。 “别这么看我。”江尧并不怕他,“我说的对不对,你心里有数。你又要和她怎么样,你还是心里有数。但我要提醒你一句,林劲业在找人打听她。” 话说至此,其余一概不必多谈。 林蕴初暗暗攥紧了双拳,眼中的寒意又染上了阴鸷,一记猛冲,他扎进了水了。 江尧叹气,随他一起驰骋。 …… 九点刚过,护士就敲门进来了。 章芷蓉刚刚才睡踏实,白星尔下意识的做了个“嘘”的动作。 护士还是上午的那个,冲她微微一笑,指了指门外,示意她出去说。 “白小姐,疗养院本来是八点以后就不允许再有家属在场的。”护士解释,“可我看您和章阿姨难得过过母女时刻,就不好意思打扰。但现在,您也别让我为难,快些离开吧。” 白星尔十分理解的点点头,回病房拿了东西,又给了章芷蓉一个额头吻,就离开了病房。 走在走廊上,她想了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情况特殊,为了安全,要么就去住蓝达,要么就是住酒店。 反正预备还给林蕴初的钱,还在她手里,可以任由她支配,她绝对不会清高到因为这笔钱而把人身安全放在一边。 决定好这一点,她加快步伐向外面走去。 可没想到的是,林蕴初竟然在等她。 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微微一愣,彷佛今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若是细细去想,又顿时觉得那些好遥远。 林蕴初率先向她走去。 白星尔没有躲闪,也没有抗拒,只是低下了头。 通过这一下午的静心,她认为自己确实还是太幼稚,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会冷静对待自己的人生。 她需要成长,就不能怕痛。 “吃饭了吗?”林蕴初问,语气十分平静。 白星尔点点头,回答:“和我妈一起吃的,疗养院的营养餐。” 林蕴初“嗯”了一声,二人沉默。 夜风又开始缓缓的吹,在耳边发出呼呼的声响,可无论怎么吹,却是带不走心中的那些愁绪。 “我……”白星尔试图开口。 可这一次,林蕴初什么也不想听了,只说:“和我去一个地方。” …… 十五分钟后,车子开进了一个别墅群。 白星尔心里带着惊异,不知道林蕴初要做什么,只看到巍峨华丽的大门那里写着:湖湾庄园。 这里面的别墅不是很多,每个别墅和每个别墅隔着的距离挺大,但是保安却是很多,几乎几米就可以看到有两名保安在巡逻。 车子在一个名叫景沁园的别墅外减下了速度。 林蕴初也不知道按了什么,别墅旁的出库就开了门,他顺利把车子停了进去。 白星尔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便犹豫着不肯下车。 而林蕴初瞧出了她的迟疑,便说:“先进去。如果你不想,这次,我绝不勉强你。” 白星尔看了他一眼,下了车。 景沁园里有点儿空旷。 家具虽然看起来奢华高级,但似乎也只是为了让这个巨大的空间有家具,而不是为了这个家。 林蕴初带着白星尔先上了二楼,给她看了一眼她的房间,同样只是简单的家具,没有多少生气。 “这边有个房间是空的。”他说,“由你支配,比如练功房。” 白星尔一愣,一时间惊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里是书房,主卧。”他继续介绍,“明天会有人把我的东西送来。” 白星尔脑子里很乱,停下了脚步,半天才说:“你要做什么?” 林蕴初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说:“搬家。” “搬家?”她反问,“可是你的家不是……” “那里不是。”他果断道,“房主不是我,也就与我无关。” “可这里……这里也……我……”白星尔都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语言了。 “这里是我妈送我的二十五岁礼物。”他淡淡的解释,“我一直没有打理过,现在也是时候该让它有点用处。” 白星尔又是大惊,可马上也就意识到,依照林蕴初林氏集团四少爷的身份,有一幢高端别墅,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我不能住在这里。”她说,“我可以回蓝达。” “可以是可以,不安全。”林蕴初说,“公寓人多眼杂,不适合你。” “那我也……” 林蕴初没等她把话说完,一个跨步,站在了她的身前,对她说:“她是我的过去,却仅仅只是过去,和我的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第039章 家 “你、你说什么?”白星尔仰头看着他,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她指的是谁?” “杨欣仪。”林蕴初连停顿都没有停顿,直接回答道。 白星尔的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起来,像是要跳出来,摇着头说:“你生日那天,你们……” “没做。”林蕴初又是直截了当的说。 白星尔还是摇头,喃喃道:“可你在吻她,你们还一起……” “试探。”林蕴初用两个字概括。 这话虽然显得意味不明,但却也是最真的实话。 一个消失了那么久的女人,突然回来,而且大胆的献身,这不会使林蕴初有什么兴趣,只会引起他的怀疑。 “在你走后不久,我就接到了局里的任务。”林蕴初故意避开那个原因,“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问局里的同事。” 白星尔并没有不相信他的话。 只是这个迟来的真相有点震撼到了她,她甚至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悲?高兴他并没有和初恋旧爱重燃,悲伤自己为了这件事而难受了那么久,又纠结了那么久。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林蕴初进一步道,“如果是昨天中午的离开,那是我去和她办房产转移手续。这是江尧找的人,需要按照人家的时间来。” “那……那你为什么那么晚回来?还有女人的香水味。”她闷闷的问,心里还在打鼓。 林蕴初顿了顿,回答:“和林蔚琛在一起。他晚上有应酬,让我跟着去。” 这话也是模棱两可。 不过事实是林蕴初想让林蔚琛找帮派的人私下去找李子洋,而林蔚琛说有个人可以帮到他,就带他亲自去见了那个头目。 男人们在一起谈事情,免不了会有女人在场助兴,所以他身上自然而然也沾染了味道。 他不想告诉白星尔,是因为私交帮派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揭露的危险。 “还有,那还有……” 林蕴初看着白星尔着急的样子,有几分孩子气,也有属于她的那种倔强,他便淡淡的笑了,说:“你有的时间问,现在可以先去收拾收拾。” “不!”白星尔马上喊道,“我现在就要问!” “你问。” “你喜欢杨欣仪吗?” “不喜欢。” 林蕴初的这一句回答,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宛如一股清风扫走了白星尔心头最重的阴霾。 “不骗我?她可是你的初恋女友。”她再三确认。 林蕴初懒懒一笑,反问:“你值得我骗吗?嗯?” 那一声语调的上扬,玩味十足,可却也是他的郑重肯定。 白星尔灿然一笑,就像是阳光照射下的向日葵,充满了活力和自信,笑道:“骗人的是小狗!” “小狗是你。”林蕴初说,然后举起了自己贴着创可贴的手,“我都不知道会不会中了你的毒。” 白星尔有点儿小愧疚,可心里更多的还是喜悦。 但想了一下,她又问:“那你的房子呢?为什么要送给她?” “两不相欠。”林蕴初简明扼要的说,“以后不会再有联系,就当是个了断。” 他说着,垂眸看向了她。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对那里是有阴影的吧,连几件衣服都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应,长期住下去,估计会压抑坏。 白星尔点点头,心情更加明媚。 “问答时间结束,去准备休息。”林蕴初道,“现在,就安心在这里住下。” 白星尔听他这么说,迟疑了片刻,坚定道:“今晚太晚了,我会住下。明天的话,我还要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反正要考虑。我们这样住着,怎么像话?” “我们怎么住着了?”林蕴初使坏逗她。 白星尔不理会,抱着自己的小包逃进了卧室。 林蕴初听到那关门声,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极少这样笑。 不过,他的小丫头还挺讲原则。 …… 转天,林蕴初走出卧室的时候,就隐约听到了音乐声。 他循着声音走去,悄悄将门推开了一点点的缝隙,就看到白星尔的练功。 清晨的那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就像为她披上了一件光亮的外衣,衬得她仿佛是个误落凡间的天使。 林蕴初定定的看着这个画面,自己都没察觉出他目光中温柔,那是他真正的温暖,那一笑更是朗月入怀。 这样的时刻,是他三十年人生中少有的安宁。 合上门,他没有去打扰她,转身去了楼下。 进入厨房,林蕴初打开冰箱看了看,有些速食,也有水果蔬菜,还是可以勉强做一顿早餐的。 这个景沁园,搬来的匆忙,叫人准备的也匆忙,只能如此了。 可他正要伸手去拿牛奶的时候,门口的对讲发出了声响。 他关上了冰箱门,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江尧。 “这么早,什么事?”林蕴初对着对讲说。 江尧气的咬牙,吼道:“见到是我,你还不赶紧开门!啰嗦什么?信不信我把早餐都扔掉!” 林蕴初一笑,为他解锁开门。 江尧进来就把手里的袋子塞给了林蕴初,嘴里不满的嘟囔着什么,搜罗了一圈,没找到拖鞋,又说:“你不是洁癖吗?要我穿着鞋进去啊!” “可以光脚。”他说,转身进了客厅。 江尧又是气的牙根痒痒,一大早排队买早点,还又带着好消息,结果被这个死面瘫弄得心情槽糕透顶! “你以后有事,千万别找我帮忙!”他咬牙切齿道,“不然我害死你!” 林蕴初压根没理他,直接上楼去叫白星尔下来吃早餐。 十几分钟过后,三个人坐在了餐厅里。 林蕴初记得白星尔喜欢喝豆浆,就把自己的那杯也给了她,转而沏了杯咖啡。 “四叔,你要吃些东西再喝咖啡。”白星尔说,“不然伤胃。” “他哪里会接受别人的好意?”江尧肚子里还憋着火,“一天不吃饭还能下水游上一个小时,怎们劝都不听!你让他喝!” 白星尔不知道江尧这是怎么了,可和他不熟,也不便多问,倒是林蕴初并没有当回事,只是对她说:“趁热吃。” “哦。” 白星尔应了一声,就看到林蕴初把咖啡放在了一边,和她一起吃起了小笼包。 江尧气的抽了抽嘴角,敢情就听侄女的呗! 饭间,林蕴初和白星尔安静的用餐,二人似乎因为昨天把杨欣仪的事情说开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可白星尔昨晚几乎彻夜难眠,还是有不少的疑问。 “要我说,”江尧努力刷存在感,“你这里未免也单调了吧?哪里像个家?顶多是个落脚点!拖鞋没有,生活小用品也没有!” 这话并未引起林蕴初的关注,倒是白星尔扭头看了看周围。 “时间不早了,你有什么事就快说。”林蕴初道。 江尧憋了口气,没好气的说:“行,说完我就走!不耽误你们同居的欢乐时光。” 这话令白星尔的脸“腾”一下就红了,立刻开始埋头苦吃。 林蕴初看见了她的反应,瞪了江尧一眼,提醒他说话注意分寸。可江尧却是挑衅的冲他笑了笑,心道他损了一千万,就为把人给扣在身边,还不许说了? 清了清嗓子,江尧无视掉林蕴初这股冷空气,转而对白星尔说:“我是特地来给你带个好消息的。” 白星尔吃饭的动作一顿,连忙抽了张纸巾擦擦嘴,问:“我的好消息?是什么?” “就是徐菲的那个案子。”江尧又道,“今天一大早,警方那边就给我来了电话,说是撤销了你的嫌疑。这两三天内,我带你去公安局办下手续。” “撤销了?”白星尔略有惊讶,“难道找到杀害徐菲的凶手了?” “并没有。”江尧否认,接着进行进一步解释,“是你的那位同事邵晨阳为你做了人证,证明你在案发时间内,并没有离开过宿舍。” 根据邵晨阳的说法,他和徐菲是地下恋人的关系,交往了不到半年。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就发现徐菲的社会关系复杂,人心也并不单纯。 案发的当天,邵晨阳亲眼看到徐菲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拉拉扯扯,举止暧昧。 他找徐菲质问,二人却是大吵一架。 邵晨阳心有不甘,准备再和徐菲谈谈的,固执的在女宿舍楼外等了一夜,却始终不见徐菲回来。 而女宿舍只有这一个出口,白星尔又住在六楼,也不可能跳窗户离开。加上转天的一大早,白星尔六点就出来练功,又被愤愤离去的邵晨阳给看到。 可以说,邵晨阳完美的证明了白星尔不可能犯罪的事实。 “那凶器呢?”白星尔在听完江尧的话以后,又问。 江尧点头,继续说:“你和徐菲一个宿舍,接触到同一种东西的可能性很大。再加上邵晨阳这个人证实在有利,凶器的疑问也变得不再重要。” “那谁又能证明这个邵晨阳?”林蕴初说出了关键。 江尧蹙了下眉,回答:“他的室友曾过去劝过他,巡逻的大爷也见到过他。” 林蕴初没有言语,显得不置可否。 白星尔依旧困惑不已,总感觉邵晨阳的话漏洞百出,可是若问出来,却也都能解释得通。而且,他昨天还见过自己,说了一些剧院的事情,难道他在那时候才决定去公安局给自己作证吗?为什么一开始不呢? 她想不通,就把昨天的事情又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林蕴初和江尧。 二人听后都是沉默了。 江尧最先说:“邵晨阳的行为确实有点儿奇怪。就好比你说的,他为什么不在案发时就表明你是无辜,而是时隔了这么久?他给出的理由是怕警方查到自己头上,给自己在剧院的形象抹黑。可是他眼看着剧院因为这件事如此萧条,所以决定还是站出来把知道的说出来。” 这个解释,似乎是又说通了。 “不要苦恼这件事了。”林蕴初对白星尔说,“能先洗脱嫌疑是当务之急,这个案子如果有后续,那也是警方的职责。” 江尧点点头,应和道:“蕴初说的不错。” 白星尔重重的叹口气,也只能是如此了。 …… 之后,林蕴初送江尧出去,貌似去了挺久的时间。 而白星尔在餐厅一边收拾残羹碗筷,一边在想徐菲的事情。 她的死本就蹊跷得很,而后杀人凶手的罪名又指向了自己……可现在,嫌疑说没就没,还是因为邵晨阳的一面之词。 白星尔隐隐有种预感,徐菲的死非但没有往水落石出的方向发展,反倒是更加扑朔迷离了。 “在想什么?”林蕴初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白星尔关上水龙头,也找不到可以擦手的手巾,就只好再抽了几张纸巾。 “没想什么。”她喃喃道,“就是徐菲的事情,叫我心里不踏实。” 林蕴初理解她的心情,走到她身侧道:“江尧会关注这件事的,你不要想那么多。倒是你,如果想要为自己的安全负责,就在李子洋归案前,一直住在这里。” 关于住不住的问题,白星尔昨天也是有仔细考虑的。 林蕴初说的对,公寓的人流大,比较混杂,对于她此刻的处境是不利的。 再加上时笑家处于特殊时期,若是自己真的遇到了什么事,也没有人可以帮自己,到时候还是要给林蕴初添麻烦。 与其又惹出什么危险来,不如就克服一下心理上的障碍,力求安全。 “我知道了,四叔。”她说,“等李子洋抓到了,我再离开。” 林蕴初听她如此说,心里也是踏实了下来,不然依照她的性子,若是说什么也不肯的话,他还真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现在报道已经发布,相信李子洋随时会有行动。”他不放心的又强调了一遍,“没有局里的指示,你不要轻易出去。如果非要出去,必须我跟着。” 白星尔“嗯”了一声,稍稍低下头就看到自己的白T恤上沾了个块儿油渍。 “这个可不好洗了。”她自言自语道,然后就又抬头看了看周围,“四叔,我们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吧?这里真的不像一个家。” 家? 林蕴初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字眼令他的心“砰”的跳了一下。 “你那里缺什么?”他问。 白星尔想了想,如实道:“其实也够日常生活的了,但就是感觉空荡荡的。你看这个杯子,就是在普通不过的玻璃杯,一点儿个性也没有。” 林蕴初思忖了一下,然后说:“我们来给这里添置。” 白星尔没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又听他道:“你来挑选,我来买单。” …… 车子一路驶到了家居一体化商城。 在这里面,有家具、装饰品、生活用品……可以说能够满足一个“家”的需求。 林蕴初推着购物车,白星尔则拿着单子记录下要买的大件物品的型号,小件就直接放进了购物车里。 “不看看镜子吗?”林蕴初问,“练舞蹈的时候,都要有镜子。” 白星尔见他还考虑自己,心里觉得很温暖,但想了想,她说:“不用。我也不会住很久,等将来你可以把现在那个房间改成别的用途。” 林蕴初没有反驳这话,却是瞟了一眼镜子上的货号,记在了心里。 而后,他们又是路过了玩偶区。 林蕴初清楚的看到白星尔瞄了好几眼那只大粉兔子,却又是装作没看到的直接走了过去。 慢慢的,他也就发现了。 白星尔挑的东西都是基本都是给他的,因为颜色全是暗色系的,根本不符合女孩该有的样子。 于是,林蕴初每当白星尔拿了一个灰色或者是蓝色的东西后,他就会放慢脚步,趁她不注意,在她身后拿一个粉色或白色的对应上。 不知不觉,货车渐渐堆成了小山。 等白星尔进入下一个区域的时候,回头一看,不免吓了一跳。 “我们怎么买了这么多?”她惊呼道,然后慌忙掏出手机,准备用计算器算算价格。 林蕴初瞧她这么精打细算的样子,不由得笑笑,把她的手机抽走塞回了包里,说:“房子大,东西就多。” 可这未免也太多了!她有拿这么多吗?白星尔暗暗的想。 “前面是不是卖装饰品的?”林蕴初转移她的注意力,“你要发挥你的想象力,好好挑选。” 白星尔点点头,但不知为何,这思维却又马上跳跃性的想到了他送给杨欣仪的那个房子。 也不知道那个房子是怎么装修的?是不是他们两个人也像现在这样,一起买东西?一起规划? 林蕴初见她的表情突然有点儿失落,就问:“怎么了?你喜欢什么便买什么,不用那么较真儿。” 白星尔摇头,示意他不是因为这个,然后很小声的说:“你原来那个房子是什么风格啊?你挑选的时候,是什么原则?我可以参照一下。” 林蕴初基本听出了她的小心思,故意说:“你住都住了,没看出来吗?” “我……”她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林蕴初勾唇一笑,漫不经心的说:“你可以问问开发商,那是精装修,买来什么样一直就什么样。” “你没自己装饰吗?”她立刻问。 “没有。” “那……那、那……那杨小姐和你住在那里,她不觉得……”白星尔磕巴到舌头打结。 “她和我住在那里?”林蕴初反问,“她从来没有在那里过过夜。” 白星尔一愣,心道杨欣仪不是说她和林蕴初在那里有过“第一次”的回忆吗?难道完事了,不住下吗? “看来又到了问答时间。”林蕴初饶有兴致看着她,想听听她在乎的都是什么。 只要她问了,他就会诚实的告诉她。 白星尔心一横,心想与其憋在心里,不如来个痛快! “过去的,我不问。”她说,“可是她回来以后,你们有没有……她上次说她那个完了,你们就可以继续的。” 林蕴初轻笑一声,看来女人都是在意这个。 他不想多解释什么,因为杨欣仪真的是他的过去式,她从美国回来后,除了初见时违心的吻以外,他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可现在,小丫头难得鼓足勇气问了出来,他就解释。 “没有。”林蕴初回答,“我和她见面的时候,你全都在场。至于和郑炎彬吃饭那天,我送了她回去,她确实暗示过我,我拒绝了。当时她许是为了面子,就说自己刚好生理期也不方便,然后就离开了。” “你、你定力那么好啊?”白星尔心里有几分窃喜,却又是不敢完全相信。 林蕴初虽很冷情,但该有的原则是绝不会违背的,他和杨欣仪早就已经结束大学时期的关系,那就不会再有任何其他的行为。 “我和杨欣仪之间,在你眼中或许觉得难以接受。”林蕴初诚恳道,“但我不会否认我和她在以前发生过关系,也不会当做没发生过。可是那些过去了,我以前和没有和她交心,现在和未来也不会。” 白星尔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完全理解他的这番理论。可是她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过去,也不能因为过去而就全盘否定了现在。 “四叔,我们继续往前看看吧。”她说。 林蕴初点头,和她一起走去。 …… 这一圈逛下来,已经是下午了。 林蕴初去买快餐,吩咐白星尔在餐厅里等着,不准离开半步。而白星尔看着这一大堆的东西,心想自己要看着这些,又怎么能离开呢? 可是,过了好久,林蕴初都没有回来。 餐厅里人很多,来来往往的,白星尔望不到他,心里越发焦急起来,想给他打电话,却又发现他没有带着手机。 白星尔越来越坐不住,心想要不冲个工作人员招招手,让他传个话,帮自己广播寻人一下?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她就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只是她不能确定这一定就是林蕴初,因为那人的怀里抱了一只大兔子! 待到林蕴初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才确定无疑这就是他。 “四叔,这是送给我的吗?” “放你卧室,不会空荡了。” 说着,林蕴初就把大兔子塞进了白星尔的怀里。 大兔子真的很大,不算大耳朵,估计都有一米六了,再有那么几厘米就会赶上白星尔,所以她抱着它,都看不见她的人了。 但是白星尔脸上的笑容就跟这只兔子一样,有点儿傻,却是最美的。 第040章 狗咬狗 白星尔和林蕴初可谓是满载而归。 在前往停车场的路上,林蕴初推着小货车,白星尔就抱着那只大兔子,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交流,可心情却是大好。 “四叔,我帮你搬。”白星尔把大兔子放在了后座,然后跑到了他的身边。 林蕴初正在打开后备箱,回应道:“不用。去前面老实坐着。” 白星尔看着他把一个个袋子,还有箱子,整齐的罗列在后备箱里,忽然感觉男人的力量往往有时候就体现在这些小事。 “监工做的不错。”林蕴初搬完后,将后备厢关上,“上车吧。” 白星尔有点儿不好意思,觉得刚才看他的样子肯定是痴痴呆呆的,所以他才现在说自己是“监工”。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还是没有多言,只是白星尔总会时不时回头看看那只大兔子。 “你很喜欢玩偶?”林蕴初在等待一个漫长的红灯时,问了出来。 “女孩都喜欢吧!”她笑着回答,“在我小时候,我爸每次去国外出访,都会给我带一个当地玩偶回来,有小熊、小狗、小猫,还有小象呢。” 说这话的时候,白星尔眼里亮晶晶的,不禁让林蕴初想到初次见她时,她的样子。 他以为,明艳动人都不足以形容。 “你若喜欢,现在也可以买。”林蕴初淡淡道,“我给你报销。” 白星尔因为他口中的“报销”二字,忍不住笑了笑,可笑容很快就被收敛,她说:“现在大了,不需要那么多。” 曾经的那些玩偶因为白家被查封,全都没有拿出来,哪怕一只。 白星尔因为这个事情伤心了好久好久,有时夜里缩在章芷蓉的怀里,还会小声说着她很想念自己的抱抱熊。 章芷蓉那时已经心力交瘁,却不忍将过多的抱怨再加诸于孩子身上,只能告诉她:星尔,你长大了,要学会独立。不要再有小孩子脾气,那样妈妈会更加操心。 白星尔很爽快的答应章芷蓉,说以后再也不要玩偶了,她不要妈妈为她操心。可是,章芷蓉依旧受不了内心的压力,在白毅死讯传来的那天,疯了。 林蕴初看着白星尔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去,似乎是猜到她约是回想起来过去。 昔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公主,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倒了地狱,不管是心灵上还是身体上,要承受的东西,总是比想象中多得多。 “喜欢就是喜欢,和年龄没有关系。”林蕴初说,然后随着车辆前进,“更何况,有人愿意为你的喜欢买单。” 这话听起来带着些甜蜜,可对白星尔而言,却是窝心。 “谢谢你。”她由衷的说。 林蕴初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 到达景沁园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 林蕴初将车子停进地库,然后和白星尔把东西一一搬了进去。 这次跟着他一起搬运,白星尔又一次觉得东西买的很多,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多,她想不通。 结账的时候,林蕴初让她去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买水,她排了会儿队,也没看到这次购物花了多少钱,又或者是究竟都买了什么。 “你要今天收拾归整吗?”林蕴初放下东西的时候,问道。 白星尔看了看,冲他点点头。 林蕴初一笑,又说:“还有三四个箱子,我们搬进来以后,你就可以动手了。” 说完,二人就要折回车库去拿剩下的东西,结果一进院子就看到了那辆极为拉风的酒红色限量卡宴。 林蔚琛穿着浅灰色的西服搭配黑色衬衣,没有系领带,就那么随性的解开了两颗衬衣扣子,看起来十分符合他洒脱的个性。 自然,也使他看起来并不像年近四十的人。 “老四,蛮有闲情雅致的嘛。”林蔚琛笑道,食指轻巧的转了转车钥匙,“不太像你的生活作风啊。” 林蕴初见他突然过来,不由得稍稍蹙了下眉头,转身对身后的白星尔说:“你先进去。” “不邀请我参观?”林蔚琛歪着脑袋看向了白星尔,“小侄女,我们又见面了!” 白星尔看了林蕴初一眼,然后对林蔚琛道:“三少爷,您好。” “好好好!”林蔚琛笑呵呵的,“听老四说你惹上麻烦,这段时间可要保护好自己,别再让老四着急了。” 白星尔略微愣了一下,听着这几分玩笑几分叮嘱的语气,竟有种模糊的暧昧感,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进去。”林蕴初又道。 这次,白星尔也不用再顾虑刚才的礼仪问题,冲着林蔚琛微微颔首,就一人回了室内。 林蕴初关上门,然后示意林蔚琛去院子里说话。 “你对你哥可真是够狠。”他叹息道,“这么冷的天,就让我在外面和你说话,是吗?” “去你车里。”林蕴初道。 “那还是算了吧,车里乱。”林蔚琛这又不肯,摆摆手,坐在了院子里的铁艺椅子上,“先把这个给你。” 林蕴初接过他递来的小盒子,低声道了句谢。 “你最近可是欠了我不少的人情,我都替你记着。”林蔚琛惬意的翘起了二郎腿,“以后你要一并还给我。” 林蕴初点头,转而又问:“老赵那边怎么样了?” 林蔚琛挑了下眉,回答:“这是第二件事。老赵那边没有消息。” 这话令林蕴初不禁拧眉,按道理来讲,林蔚琛给找的这位老赵,算是海安市灰色区域的一霸,找个人而已,还有照片和姓名,不可能两天都没有任何消息。 “你不要急。”林蔚琛自是明白他想的是什么,“老赵爱面子,因为这事还挺怄气。又派下去很多的兄弟,这一两天肯定会给你答复。” 林蕴初不语,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这是第二件事。第三件呢?” 一提这个,林蔚琛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他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郑重道:“今晚,你必须和我回家吃饭。” 上次在医院,林蔚琛只道洪燕让他回去吃饭,他没去,也无伤大雅,顶多算是个有事不便出席而已。 可现在,看着林蔚琛笃定的目光,林蕴初顿时了然,看来家里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且事态比较严重。 “好。”林蕴初道,“我去换身衣服,就随你走。” 房内,白星尔已经打开了一个袋子,开始在那里忙乎起来。 林蕴初一进门,就看到她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一趟去的很是值得,这个冷冰冰的房子,或许真的要有生气了。 “我和你说件事。”他的话打断了她的动作。 白星尔回过身,望了望他身后,不见林蔚琛的身影,就说:“三少爷走了吗?我做了热水,准备给他沏茶喝。” 林蕴初见她想的还挺周到,嘴角微微展开一丝浅笑,转而说:“我要回一趟懿海园,这就得走。” 白星尔点头,想着距离上次林夫人过寿也是有段日子了。 “你自己要吃饭。”林蕴初又嘱咐道,“外面有轮班的便衣,万一有突发状况,你就呼救。” “我知道,你放心。”她保证说。 林蕴初真是好久没见她这么乖顺了,都有些不适应,无所适从的四下看看,他没发现那只大兔子,就又问:“那个玩偶呢?” 白星尔羞涩一笑,只要想起那只大兔子就会心里觉得很甜,便如实回答:“我放在楼上了。” 林蕴初知道她喜欢,心里也有些欢喜。 走到她的身边,他把口袋里小盒子掏了出来,并将它打开,一个银色的金属手环展现了出来。 “这上面有定位系统。”林蕴初将手环取出,戴在了白星尔的手上,“这样,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 这话触到了白星尔的心,她甚至在一瞬间觉得眼睛发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看着手腕上细细的圆环,她觉得这不单单是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他,而是将他们二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克制着情绪,白星尔小声道:“我哪里也不会去,就在这里等你。” 林蕴初笑了。 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又说:“那边一完事,我就会回来。” …… 林蕴初走后,太阳已经彻底西沉。 白星尔不停歇的收拾着客厅里的东西,就在客厅的整理刚见初效时,时笑的电话打了进来。 二人自从白星尔出院以后就未曾有过联系,一上来难免是一番问候。 “怎么样?”时笑道,“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都挺好的。”白星尔坐在沙发上,把手里的靠背垫正好垫在了身后,“你最近呢?学校的事情多吗?” “大学不就是放飞自我吗?我好着呢。”她没心没肺的说,“对了,我今天看到了一则新闻,是昨天的。讲的是咱们市有个女孩惨遭变态毒手,最后幸运逃脱的事情。我怎么感觉有点儿像你?” 白星尔稍一怔,思考过后说:“可能是公安局那边的社会新闻吧。我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特指的地方吗?” “没有。”时笑回答,“我也是看时间和你出事的时候有些温吻合,而且对凶手的描写,也挺变态的。” 白星尔听她如此说,不由得松了口气。 做诱饵的这件事,自然是越机密越好,而且说出来也有些吓人,让时笑担心就没必要了。 “你是不是已经回蓝达了?”时笑又问,“我明天去找你吧。” 白星尔停顿了几秒,然后有点儿别扭的说:“没有,我没有住在蓝达。我、我搬了个地方。” “换了个地方?你去哪里了?怎么没告诉我啊!”时笑马上就开始逼供。 白星尔有点儿头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这时客厅里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这正好是个机会,于是白星尔立刻道:“笑笑,我突然有点儿事,回来咱们再说。总之,你放心我就是。” 时笑听出她语气里的闪躲,顿时鸡贼无比,逗她道:“是不是和老情郎在一起?” “哎呀!”白星尔撒了个娇。 时笑笑得合不拢嘴,这才放过了她,“那我不打扰了!你去‘忙’!” 一挂断时笑的电话,白星尔就赶紧接通了座机电话。 “喂,您好。” “尊敬的住户,您好。”电话里传来礼貌恭敬的女声,“这边是物业管理。从今天开始,为了避免大雪给小区植物带来的冻伤,会有员工进行院内维护。特此告知您,希望不会给您带来困扰和不便。您以后在居住方面有任何的疑问或需求,都可以联系我,我是景沁园的专属负责人。” “好的,谢谢您。” 通话结束,白星尔继续收拾。 …… 林蔚琛和林蕴初一进入正曦苑的大厅,就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 林家人有任何事情基本都会在正曦苑展开,这里也不许有外人进来,算是家族内部的“会议室”。 此刻已经将近晚上七点,按照往常来说,七点半会准时用晚餐,所有人也会提前移步到正曦苑后面的珍膳阁。 但现在,正曦苑里的气氛如此低沉,果然是有事发生。 林蔚琛和林蕴初相视一眼,心照不宣,随后便走到高堂之上,向林尚荣和洪燕请安问候。 洪燕一直闭目,手里撵着佛珠,一听见两个儿子的声音,这才睁开了眼,缓声道:“落座。” 二人点点头,严格按照排位坐在了相应位置上。 林尚荣威严的扫视了一下众人,命令管家把林浩熙也给带过来,管家立刻去办。 等待的期间,林蕴初和林劲业的目光有过短兵相接,但在那一瞬之后,他们都是恢复成了本来样子,像是似乎都没有看到过彼此一样。 “二姐夫,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林蔚琛总是擅长打破僵局,“之前的法国之行,可都还顺利吗?” 何延泽点头,略有反光的金丝眼镜掩盖住了他透着精明的双眼,他回答:“顺利。除了促成跟那边一家新媒体公司的合作,还和乐美高谈了一块儿不错的地皮,岳父大人比较钟意。” 林蔚琛听的认真,而后应和道:“二姐夫和二姐真是经商的好料子!不像我啊。” 话音一落,就听林尚荣冷哼了一声,浑浊却不失锐利的眼睛冷冷的扫过了林新眉。 林蔚琛顿时了然,递给了林蕴初一个眼神。 林蕴初领会了其中的意思,可他过来并不是要化解什么,又或者是看热闹,只是为了应付差事。所以,他淡然的拿起了手边的茶,品了一口。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 之前的管家快步走到了林尚荣面前。 不同于上次为白星尔引路的张管家,那是洪燕的贴身管家,眼前这位已经年有六十的利落男人,是林尚荣用了大半辈子的管家,高胜。 “回老爷,小少爷带到。”高胜汇报。 林尚荣看了林浩熙一眼,然后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今天,把你们都叫来,是有件事事情要宣布。董事会一致决定,暂停新眉副总经理一职。” 话一出口,让在场的人都是心头一震。 林新眉可以说是这一辈里,最有才华,最有经商头脑的人了。但话又说回来,无奈她是个女儿身,又排行老二,始终不得赏识。 然而,林新眉的性子和她的母亲秦婉淑如出一辙,强势霸道。越是不受重视,她越要争出一片天,和林尚荣证明自己! 殊不知,林尚荣最忌讳的,就是女人争权。 “爸。”林新眉站了起来,“董事会的决议,我申请复议。这件事情,我固然有错,但是……” “放肆!”林尚荣大力的拍了下桌子,发出了很大的动静。 高胜许久未见林尚容如此动怒,心里还真有点儿打鼓,不知是否该上前劝说几句。反观林夫人,却依旧闭眼默念佛经,淡定得很。 “你做的事情大逆不道,还想要辩解?”林尚荣对林新眉怒目而视,“还是说你想要反抗我的决定?” 林新眉身子抖了抖,心中最忌惮的人,无疑就是林尚荣。可是若要她放弃自己在林氏辛苦得来的这些东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爸!事情……” “新眉。”何延泽拦住了她后面的话,“岳父的决定自是有他的道理,你遵从便是。就当给自己放了个假。” “我和我爸说话,不用你来插嘴。”林新眉咬牙道,并不愿意接受来自丈夫的好意。 林蕴初饮完了一杯茶,也并不关注眼前的矛盾,反倒是拿出手机,打开了APP,查看白星尔的位置。 他将地图无限放大,按照比例尺粗算了一下,分析出她应该是自己的卧室。 她给自己买了那么多东西,不知道会把房间布置成什么样子?他不禁有些期待,想要快些回去。 “事情无转圜余地。”林尚荣在这时盖棺定论,“开饭。” 林蔚琛最先站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可还没迈出一步,就听“噗通”一声,林新眉当场跪下了。 …… 白星尔直到收拾到林蕴初的房间时,才发现东西之所以这么多的原因。 因为她给他添置的物品,他都又照着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只不过颜色一看就是给女性使用的。 白星尔在意识到这件事的后,觉得心里的幸福感简直要溢出来了。 虽然杨欣仪的事情对她而言,还是有些小疙瘩,可那都已经过去了,她要总是揪着不放,也太过矫情。 只是唯一一点,白星尔不知道林蕴初做的这一切是出于长辈的责任和关爱,还是她想要的男女之情。 但不管如何,白星尔现在很快乐。 布置好林蕴初的卧室之后,她决定下楼给自己煮点儿东西吃,不然吃的太晚,也不利于她的形体保持。 可就在她经过楼梯的转角处时,灯突然灭了。 白星尔懵了一下,而后马上意识到是停电了。 她摸黑沿着楼梯的扶手,一步步的下楼,想去客厅给物业打个电话,请他们派人过来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高端社区的服务自是周到,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有点沙哑的男声:“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做的?” 这个声音令白星尔稍稍一愣,但她也并没觉得不妥,便说:“您好,这边是景沁园。我这里突然停电了,物业有维修的工作人员吗?” “有的。”那人回答,“电路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员工进院维护植物时,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请您稍等,我立刻派人过去。” “好的,麻烦您了。” 挂断电话,白星尔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等候等候维修人员。 …… 林新眉的举动看似哀求,实则是种挑衅。 但她为了自己手中的利益,从来不会在其他方面动动脑子,自然是永远也把不准林尚荣的脉。 “爸,这次亏损的一点八个亿,都是经大哥授权的。”林新眉继续往死胡同里钻,“若是追究到责任人,大哥首当其冲!” 林劲业眯了下眼睛,就料到她会把责任推给自己。 林劲业没什么真本事,但唯有一点却可以完胜林新眉,那就是他十分了解自己的父亲,明白他根本不可能交权给一个女人,不管她有多么能干。 “爸,二妹说的,我认。”林劲业摆出一副敢于担当的样子,“这件事,确实是我过于信任二妹,没有进行严格的把关,才导致合并案失败,集团还亏了那么多钱。是我的错!” 林尚荣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大儿子,心里的一杆秤也是有分寸的。 “你的事,我会另加问责。”林尚荣道,“谁做过什么,既然做了,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好自为之。新眉,明天去集团交接。” 林新眉顿时被仇怨弄红了双眼,喊道:“爸!为什么?这件事我有错,可错不至此啊!而大哥他就可以安然无事吗?这么多年以来,我为林氏创造了多少价值?难道抵不过一次无心之失?” 林尚荣眼中划过一丝狠厉,猛然起身,顺手扫掉了手边的古董茶杯,怒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次的收购案本来就是你设的一个局?你的目的就是扳倒你大哥!” 林新眉顿时脸色惨白,瘫坐在了地上。 而一直不敢发声的姚蕊,终于是找到了为自己丈夫说话的机会,站出来,难掩心痛的说:“新眉,你我素日颇为亲近,你敬我如嫂,待我恭谦。你对我都尚且如此,何以对你这一母同胞的大哥,如此狠心啊!” 林新眉看了姚蕊一眼,无话可说。 默默无闻的林蔚琛和林蕴初看着这一出狗咬狗的大戏,却也是习以为常,心中无任何波动。 “岳父,新眉只是太急于求成,才会走了歪路。”何延泽主动道,“她的工作能力突出,确实为林氏做了不少的贡献。您能不能网开一面,再给她一个机会?” 林尚荣收敛气息,气场严肃。 看了看众人的神情,他知道今天已经到达了他要的目的,剩下的事情自也就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停职查看两个月,到时候召开董事会讨论。另外,从下周开始,浩熙到集团实习。”他甩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走向了后面。 姚蕊冲着自己的儿子展颜一笑,心中无比高兴。 林蕴初瞥了一眼林尚荣的背影,无声的冷笑,心道不管林劲业和林新眉斗的多么厉害,却始终也算不过这只老狐狸。 今天的事情,一方面警告林新眉不可有不轨的野心;另一方面也是让林劲业明白,林新眉虽不会被委以重任,但却是不会离开林氏,他身边永远都会有这么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一箭双雕。 林氏永远都是林尚荣一个人的。 …… 白星尔约是等了十五分钟,就听到对讲那里传来了声响。 她用手机里的手电筒照明走了过去,按下按钮,说:“是维修人员吗?” 视频里黑白的画面不是很清晰,只能看到那人带了一顶鸭舌帽,然后尖着嗓子回答:“是的,业主。我是刚才那位经理吩咐过来的。” 白星尔听后,按下了开门键,把人放进了院子里来。 接着,门口很快又传来了敲门声,是那名维修人员已经到门口了。 白星尔刚要抬脚去开门,就感受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时笑发来的微信:和老情郎进展的如何?是不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这话弄得白星尔脸颊火辣辣,根本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才好。 这时,门口的铃声再次响起,仿佛是在催促她快些开门似的,她应了声:“您稍等,这就来。” 可就当白星尔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她的后背一凉,顿感血液倒流。 她清楚记得之前与她通话的那位物业负责人,是位亲和的女士,她明确表明自己是景沁园的负责人。 像这种高端富人区,都是专属的私人管家,不可能存在什么轮班又或者是交替管理的现象,那是对客户服务不专业的表现。 这对于从小就养尊处优的白星尔而言,还是知道的。 但是,刚才接她电话的人分明是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之前的那位女负责人! 砰砰砰—— 有力的敲门声再次传来,白星尔向后退去,小心翼翼的移动到了窗边。 第041章 计划 白星尔的脚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虚浮不已。 她克制着心理上的恐惧,身体上的颤抖,慢慢移动到了窗户边的墙壁那里,向外看去。 其实,就在白星尔意识到外面的人可能存在问题的时候,她就有想过立刻向外面的便衣警察求助。可是如果一切只是她多想呢?更甚至,依照李子洋的狡猾和心思,这又只是个试探呢? 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她决定要勇敢的先看看真实情况,不能冒然行动,否则就会打草惊蛇。 伸出发颤的手,白星尔稍稍掀开了一点点纱帘。 透过缝隙,她看到那个男人,高高瘦瘦的,从体型上倒是与李子洋有几分的相似,只是他戴着鸭舌帽,怎么也看不到脸。 白星尔有点心急,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太神经质,也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男人已经不敲门了。 正当白星尔全神贯注的不断向着窗边靠近时,那个男人突然抬起了头! 她吓得倒吸了口气,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门外的吊灯照在男人的脸上,他的面颊、额头、下巴全都是凹凸不平的疤痕,甚至还有一些鲜红色的脓包,被抓破了,烂在了脸上。 这样的面容不仅令白星尔害怕,也令她胃中作呕。 可她强稳心神,逼迫自己必须仔细去看,去辨别这人到底是不是李子洋。 白星尔将帘子越拉越大,那张脸也在她眼前越发清晰…… 突然! 那个男人扭过头往白星尔的方向看来。 白星尔吓得差点跌倒,立刻把身子闪到了墙的另一边,把自己掩护起来。 太可怕了……这人是真的被毁容了!就像是一个熔化了的怪物,脸上是岩浆灼烧过留下的疤痕。 白星尔有点儿方寸大乱,也不能再清晰的分析出什么,她紧握着手机,想给林蕴初打电话,告诉他,她很害怕。 咚—— 身侧传来一声脆响,白星尔下意识的扭头看去,结果就看见那个男人已经站在了窗外,并且把脸贴在了玻璃上,和她的距离很近很近,正咧着嘴冲她笑! “啊!” 白星尔仅存的理性沉底崩塌,尖叫着倒在地上,不停的往后挪动。如果她还有力气,她一定会奔跑起来,可是她四肢全都软了。 男人依旧站在窗边,薄薄的纱帘映出他的轮廓,让他显得如同阴间来的鬼魅一般。 “你走开!”白星尔大喊,“走!” 她划开手机,想要给林蕴初打电话,可是手抖的太厉害,根本就是怎么点也点不到他的名字。 抬头看去,男人还站在那里,忽然开始冲她挥手。 白星尔一愣,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转瞬间,她就明白了,这人就是李子洋。 咬了咬牙,她转而去打便衣警察的电话,可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她再看去的时候,李子洋已经不在了。 …… 林蕴初在珍膳阁用了晚餐。 筵席之上,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是各怀心思,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进行着计算,默默的谋划着自己之后该走的路。 饭后,林蕴初准备率先离开,结果却是被张管家告知,林夫人在暖阁等他,希望他过去一趟。 林蕴初基本可以猜到洪燕所谓何事,所以也不加抗拒,点头同意。 在前往暖阁的路上,正在廊间抽烟的林劲业和林蕴初狭路相逢。 林劲业将手中的烟头随意扔给了张管家,主动搭话道:“老四,我们有段日子没见了。工作可还顺心?和尸体沟通的怎么样?” 这种看似幽默,实则嘲讽的话,林蕴初从他的口中听得太多了。 “还好。”他回答的淡定从容,“受冤者的尸体会帮助他们找到真凶,而命该于此的人,接受的只有冰冷的解剖刀。” 林劲业和他对话,从来不会去思考背后的含义,只管极尽讽刺之能事。 “老四,你干这么个职业,不觉得晦气吗?”他笑了笑,眼中的轻蔑毫不掩盖,“我都不好意思和别人介绍我有个挣死人钱的弟弟。” 这话没有令林蕴初有一丝动怒,相反,他很同情这个草包。 “林家有大哥精明能干,足矣。”他回答道,“我还是做好我的分内之事。” 说完,林蕴初示意张管家,二人继续迈步前行。 没走两步,林劲业的声音再次传来:“听说你一直养着白家的那个丫头,这么多年,她也长大了吧。” 林蕴初脚步一顿,眼中的嗜血狼性,一闪而过。 林劲业悠然走到他的身边,又道:“你挣的那点钱,还想乐于助人?我看还是不如让大哥代劳吧。” 他放肆大笑起来。 “大哥真是有善心。”林蕴初应和,“只可惜有些人,你不方便插手。否则单是二姐就够让大哥操心,你也不想再寒心吧?” 林劲业笑声骤然停止,看着林蕴初的目光之中,充满厌恶和鄙视,“你也配和我争?” 林蕴初淡漠一笑,回答:“我的争,需要棋逢对手。” 留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徒留林劲业在原地咬牙切齿。 林劲业这人胸无大志,头脑也不够精明,但却也明白林家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家。倘若将来分家,林新眉和自己不和,林蔚琛和林蕴初又是同进退,那便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思及至此,他还不会傻到公然挑衅林蕴初。 …… 张管家把人带到了暖阁之后,就退了出去,只留下洪燕和林蕴初二人。 洪燕依旧在念佛经,好像一天之中,只要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就会一直在诚心礼佛,不肯断绝。 “妈。”林蕴初唤了一声。 洪燕睁开眼睛,调息一番,道:“坐下说话。” “不必了。”林蕴初拒绝,“我知道您找我来是问景沁园的事情,我确实入住了,短期之内也不会搬走。” 洪燕点点头。 早前张管家来报,说是景沁园突然有人入住,她还以为是林蕴初把地方借给了朋友,却没想倒是他自己住了进去。 不过,白家丫头也搬进去的事实,还是让她颇为惊讶。 “可还缺什么?”洪燕问,“需不需要从家里给你派两个佣人过去?” “我自在惯了,自是不需要。”林蕴初见洪燕不挑破白星尔的事情,自己也不主动交代。 洪燕又是点头,端起手边的热茶,轻声说了句:“随你。” 林蕴初见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就想请辞,可洪燕忽然把话题放在了今日之事上,问他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有点出乎林蕴初的意料,可他还来得及思忖,就被一通电话给打断了。 听到里面传来的话语,林蕴初夺门而出。 …… 到达景沁园之时,已经有四五位警察在里面待命了。 白星尔坐在沙发上,手里死死握着刚买回来的水杯,看起来就像个流落街头的可怜小孩。 “小尔。” 林蕴初喊了她一声,随后快步走到她的身边。 白星尔见他回来,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稍稍落下,站起身,回了声:“四叔。” “有没有伤到哪里?”他细细打量着她。 白星尔摇头,回答:“什么伤也没有,我很好。” 坐在一旁的罗海也站了起来,对林蕴初说:“林科长,多亏了白小姐的勇敢和机敏,我认为我们时隔这么多天,终于是有线索了。” 罗海简单说了下情况。 根据从事发到现在这么短时间内的调查,初步可以肯定的是:李子洋毁容了。 警方推断这极有可能是李子洋为了躲避追捕,对自己进行的故意伤害。而至于他此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抓人。 可白星尔足够机警,没有开门,也就没给李子洋犯罪的可能;再来,她也没有因为害怕而在一上来就向便衣警察求助,故而李子洋应该并未发现白星尔现在是个诱饵。 “今天的事,一方面,我们可以肯定李子洋对白小姐还是心存歹念的;另一方面,我们也不会再按照他本来的照片找人。”罗海说。 林蕴初听完这些话,心中没有一点的放松,更不像罗海一样,觉得破案指日可待。 他想的是,李子洋是怎么进入湖湾庄园的?又是怎么知道白星尔住在景沁园的?这不像凭借一己之力,就可以快速得知的事情。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解释的通了,那就是为什么老赵那边没有得到任何的音讯,原来是因为李子洋换了一张“脸”。 “林科长,现在就请白小姐和我们回局里做拼图吧。”罗海又道。 林蕴初看了白星尔一眼,就见她脸色白得像张纸似的,“你可以吗?如果不舒服,明天再去。” 白星尔摇摇头,说:“我……我怕忘了,就现在吧。” …… 一行人前往了公安局。 林蕴初带着白星尔,刚和制作拼图的警员对接上,罗海就通知他,说是韩队想在要见他。 白星尔只好独自一人完成下面的事。 “白小姐,别紧张,也别刻意。”警员说,“有时候啊,往往越是在意,就越是记不清楚。你闭上眼睛,回忆一下就好。” 白星尔手心里全是汗,而且身体始终都在轻颤。 她根本就不是要忘记那张脸,而是记得太清楚了,就跟刻在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以至于令她害怕到了极限。 “他……他的一只眼睛不能完全睁开。”白星尔说着,身体抖得更加厉害,“这只眼睛的眼皮上,有个烂掉的脓包。” 警员点头,开始在电脑上进行造作,“是这样吗?” 白星尔看了一眼,吞了口口水,点点头,接着说:“他的额头,坑坑洼洼的,就像那种橘子皮一样。但是凹凸很大,有的还翻着肉。” 警员照着描述,继续操作。 “彬子,你小子,大难不死啊!” 正在痛苦挣扎的白星尔听到外面有人这么说,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正好和路过的郑炎彬撞上了眼神。 “星尔?”他十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白星尔勉强笑笑,就看到他的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就像是戴着一个拳击手套一样。 “你的手怎么了?”她问。 “咳!”郑炎彬把手往后缩了缩,走到她身旁的那把椅子前,一屁股坐在了上面,“上午遇到了一个亡命徒,接了他匕首。” 这话说的轻巧,其实郑炎彬的那只手,差一点就废了。 “下回出任务,不管多么艰巨,也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啊。”白星尔蹙眉道。 郑炎彬冲她笑笑,不想让她为自己操心,就说:“你就放心吧!我可是惜命着呢。我妈天天催我结婚,好让她抱孙子!” 这话引得做拼图的那位警员一笑,问道:“彬子,你妈又去公园给你物色对象了?” “你怎么知道的?”郑炎彬故意说得起兴,好转移白星尔的注意力,“你说我才二十六啊,至于的吗?弄得我好像是个没人要的甩手货似的。” 警员笑的更厉害了,回答:“文案室的那几个小妹妹不就很喜欢和你说话吗?你一去,少说得待半个小时,怎么不知道给自己捞个老婆回来?” 郑炎彬一听这话,觉得扯得有些远了,不利于在白星尔面前树立形象,连忙又把话头拽回来。 “星尔,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呢?” 白星尔瞄了一眼那个拼图,把事情简单的和郑炎彬说了说。 …… 由于郑炎彬的突然出现,白星尔算是有人给壮胆,也就没有那么的痛苦和害怕了。 等到拼图出来之后,郑炎彬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随后说:“这脸都快成苦瓜皮了!他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一旁的警员也是觉得李子洋简直都不是一般的变态了。 “等一下,我就把这个拼图给局里的同事发下去。”警员嫌恶的拿起张纸,“白小姐,麻烦你在这里签个字,就没事了。” 白星尔点头,刚接过递来的笔,林蕴初就回来了。 他的身后还有罗海,以及一个看起来年岁较高的威严男人,韩队。 “做完了?”林蕴初走到她的身边,“肚子饿吗?我带你去吃点儿东西。” 说着,他完全不顾旁人的目光,也不等白星尔的回答,牵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可是韩队挡在门口,对他说:“林科长,我可以理解你,但也请你为大局着想。况且,如果白小姐不同意的话,我绝不勉强。” 白星尔疑惑的看向林蕴初,就见他面无表情,可心里在经历着怎样激烈的思绪碰撞,只有他知道。 “这么多的警察,抓人却靠一个女人,”林蕴初冷声道,“会不会太无能了?” 韩队双唇紧闭,不知道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真的心有惭愧。 罗海看着林蕴初和韩队马上就要演变成针尖对麦芒,只好站出来说:“白小姐,这是我们韩队。重案组的第一指挥官,是我们的负责人。” 白星尔点点头,问候了一声。 “白小姐客气。”韩队道,“林科长刚刚的话,确实让韩某汗颜。但是为了更多的人利益,我们想请白小姐参加一次行动,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听?” 白星尔看向林蕴初,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可林蕴初给不出来,因为他的心很乱。 从前的他,做事果断干脆,从来不会拖泥带水,但是现在,只要是沾染上了白星尔,他就会瞻前顾后。 “是很危险的事情吗?”她问。 林蕴初点头,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白星尔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而后又道:“我愿意听听,再做决定。” …… 李子洋在众多刑事案件中,无疑是极为棘手的。 由于他杀人的理由独特,难以预料,甚至是为达目的,不惜自残!面对这样的敌人,警方也只能是铤而走险。 重案组制定了一个抓捕计划。 让白星尔调休几天,然后借以出门散心为由,顺理成章的离开景沁园这个安全圈,到郊野露营基地这样空旷的地方,进行诱捕。 李子洋精明,知道这次惊吓白星尔的事情,肯定是会引起警方的高度关注,他不抓住郊野露营这个绝佳机会,今后将更难得手。 而警方会在这次布下天罗地网,务必让李子洋归案! 然而,再缜密的计划也难免会有意外,特别是李子洋还如此凶狠狡猾,一旦出现纰漏,白星尔要面对的危险,几乎是前所未有的。 “白小姐,我们会在基地安排很多的便衣警察。”韩队强调,“他们会伪装成露营爱好者,在你身边保护你。但我也必须告诉你,这个计划的危险系数很高。” 白星尔听完所有的话,陷入了沉默。 自从出了李子洋的事情,她的生活全都乱了,处处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可能上一秒还在做什么,下一秒她就会成为无脸的尸体。 她渴望回归正常的生活。 去排练室跳舞,去疗养院看妈妈,甚至是去林蕴初家楼下,继续傻傻的等他…… 再也没有人比白星尔更加希望李子洋早日归案,可是这个计划,真的很危险,简直就是在拿她的命做赌注。 “我可以考虑吗?”她问韩队。 “当然。”韩队回答,“我很敬佩你,一个小姑娘可以如此勇敢。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我绝对会尊重你的选择。” …… 回去的路上,林蕴初和白星尔都是各自沉默着。 这件事,能做最后决定的人,只有白星尔自己,林蕴初也不能左右。 若换成别人,林蕴初会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计划,那么多的警察保护,不会有差错。可现在诱饵是白星尔,他觉得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危险,他也不想她去。 但有一点,如果不主动出击,李子洋的事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了结。 所以,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进入景沁园,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白星尔看着被她布置的一片温馨的客厅,心里特别的难受。 她还以为她能在这里和他喝喝茶,聊聊天,哪怕是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也会是很美好的画面。 可现在…… “累吗?”林蕴初问。 白星尔虽然无精打采,身体疲惫不堪,却是冲他摇了摇头。 林蕴初见她如此,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使她心里宽慰,便说:“那带我去看看我的卧室,我都不知道它变成了什么样子。” 白星尔像是起了一点点精神,和他一起上了二楼。 卧室里,原本只有基本家具的房间,多了简易的花瓶,时尚的挂钟,优美的装饰画……里面还有很多的小细节,比如装遥控的收纳架,衣柜门里的各式衣架,等等。 “整理了多久?”林蕴初问。 白星尔回答:“没多久,因为还没有完全整理完。你的浴室,我还没去。” 林蕴初走进去看了看,仿佛在这一刻真的感受到了“家”的力量,不需要太多的华丽,最重要的是用心。 “我很喜欢。”他说。 白星尔听他这么说,心里很欣慰,轻声道:“明天,我再帮你整理浴室。” “你的卧室整理了吗?”他转而问。 白星尔摇摇头。 林蕴初一笑,对她说:“你的卧室,我来整理。” “什么?” “让你的房间里有我的身影。”他缓缓说,“让它像个家。” “四叔……” “不要想刚才的事。”他又道,“回去休息一会儿,等你醒了,我和你一起面对。” …… 等到白星尔那边睡下以后,林蕴初回到卧室,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拿出手机,想要再向林蔚琛寻求一些意见,却看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何延泽有一个未接来电,紧接着就是一则消息。 上面写道:蕴初,许久未见,二姐夫想和你叙叙旧,邀请你在周四晚七点于凯汀大酒店至尊包间共进晚餐。届时,我刚回国不久的侄女何蔓也会参加,望出席。 这话令林蕴初隐约想起那天在纪真报社的情景,何蔓确实邀请过他吃饭。至于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何延泽来进行邀请,许是想向他展现何家的实力,令他无法拒绝。 林蕴初将手机锁屏,并不想在这上面多浪费时间。 …… 早晨,林蕴初被手机铃声吵醒。 接通电话,江尧就告诉他自己已经在门口,让他过去开门。 江尧又是带着丰盛的早餐过来,只是不同于昨天,他感觉得到林蕴初的严肃,也感觉得到气氛中的压迫。 “出什么事了?”他见鞋柜里有了富裕的拖鞋,直接就换上了,“我临时接到通知,明天要出差,得去两天了,所以想先把你侄女的事情办妥。” 林蕴初点头,问:“几点的飞机?” “下午两点。” 二人一边聊,一边走进客厅坐下,林蕴初又说:“不急,再让她睡会儿。” 江尧看着他眼底的乌青,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可还没问清楚,就又听他说:“周四晚上有个饭局,你陪我去。” “什么饭局?” “何延泽的。” 江尧一愣,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你和他不是不怎么来往吗?”江尧又问。 林蕴初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懒懒道:“所以才要去。” 江尧明白了。 林蕴初和何延泽一直是泾渭分明,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交集,可正是因为如此,那边突然起了变化,也就越有必要一探究竟。 “先申明,我给何延成打工,可不给何延泽。”他说,“有个什么万一,我也是没有任何作用。” 林蕴初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楼上传来一声尖叫。 他的心“咯噔”一下,马上站起来,并对江尧说:“我上去看看。” …… 白星尔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那张恐怖的脸变成了自己的,她吓坏了身边所有的人,众叛亲离,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生不如死。 “怎么了?” 林蕴初门也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白星尔的脸上全是泪痕,就连她枕过的枕巾也都湿了一片,估计在梦里就哭了很久。 “做噩梦了?”林蕴初走到她的对面坐下,将她拥入了怀中,“都是假的,别怕。” 白星尔点头,却是又哭了起来。 林蕴初顺着她的背,一遍遍的哄着她,始终不见她有任何的好转。 将她推开,他擦了擦她脸上的泪,说道:“把心里的害怕和我说出来,不要憋着。” “四叔,他在冲我笑!”白星尔哭着说,“他不会放过我的……他、他一定会杀了我!我会没有脸……很恐怖!” “胡说。”林蕴初抓住她的双臂,给予她力量,“你在我的身边,他动不了你,我们会抓住他的。” “可是……” “没有可是。”林蕴初阻断她的话,再次把她拥入怀中,“我在。” 可白星尔的情绪是真的崩了,林蕴初的安慰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她说:“四叔,我好怕有天你会解剖我的尸体!” 林蕴初背脊一凉,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时空都恍惚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问:“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白星尔哭得厉害,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林蕴初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重复了那晚的问题:“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她一愣,还未回答,林蕴初的脸就在她眼前无限放大了。 第042章 没关系,我陪你 林蕴初没有闭眼,白星尔也没有闭眼。 两个人慢慢的靠近,眼中映出彼此的样子,彷佛只要一瞬,他们从此以后便就是交心了。 可也就在这一瞬,白星尔果断的推开了他。 林蕴初愣了一下,似乎这才从刚才的情不自禁中清醒过来,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要做什么。 白星尔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把头埋在双膝之间,低声道:“四叔,你刚才……我们不可以。” 林蕴初不说话,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就那样的克制不住自己。 许是她又说了那样的话,就是死亡。 林蕴初每天的工作就是面对死亡,他自以为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一般的硬心肠,却是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觉得有些害怕。 白星尔没得到他的回应,把头埋得更低。 她虽爱极了他,也希望和他相恋,可却是不要这种不清不楚的亲密,那是恋人之间才可以做的事情,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可以。 “我……”林蕴初张口欲解释一下刚才的情况。 但语言还没组织好,就听江尧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这是说什么悄悄话了?大早晨的,不觉得腻吗?” 林蕴初站了起来,脸色很冷。 刚才的事情已经够尴尬了,江尧现在又不知轻重的说这样的话,白星尔只会更加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既然醒了,就收拾一下下楼吃早餐。”他只好把空间留给她自己。 白星尔“嗯”了一声,待这二人离开之后,下了床。 …… 餐厅里,林蕴初和江尧已经落座。 这场景就像昨天,他们一起吃早餐,江尧还告知白星尔徐菲的案子已经了结,她可以不用背着嫌疑犯的罪名了。 可现在,不过一天而已,白星尔要面对的难题却是更加艰险困难。 “这里焕然一新了嘛。”江尧主动说,“跟昨天比起来,看起来起码像个家,而且还是有人操持的家。” 林蕴初没搭话,起身拉开椅子让白星尔坐下。 她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坐过去落座。 “不去公安局销案了。”林蕴初吃着一半的时候,忽然说,“等你出差回来再说,不急。” 江尧愣了一下,随后回答:“也行,那就不赶了。” 林蕴初点点头,接着又跟白星尔说:“下午,我陪你去看看你妈。” 这回又轮到白星尔一愣,她握着筷子的手慢慢缩紧,心中那看似坚强的防线,在一点点瓦解,隔了一会儿,她说:“好。” 江尧看着这二人的互动,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好多问,只好又简单聊了几句,便回事务所准备出差的事宜了。 林蕴初把人送走以后,折回客厅,就看到白星尔站在那里发呆,一双大眼睛也没了什么神采。 他有点儿后悔昨天把她一个人留下。 可为什么那么巧,他前脚刚走不久,李子洋紧接着就出击了?他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但现在的情况令林蕴初难以沉下心思好好思考,他只想护着白星尔,别再让她担惊受怕,否则身体肯定会吃不消。 “再去睡会儿吧。”他提议,“你的睡眠不足三小时。” 白星尔摇摇头,跟他说:“我去练功。” 这是她缓解压力的一个方法,通过不停的旋转、大跳,又或者是其他的动作,来使自己的注意力得意转移。 林蕴初听她如此说,想到了一个地方。 走上前去,他说:“那个房间太小了,换一个。” …… 他们二人来到自由琴房。 在这里,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教室,还能配以不同的乐器,有的公司员工或者其他组织,有演出排练的需求,可能会来这里。 林蕴初租了一个最大的,而且正好有一面墙带着镜子。 他脱了大衣,卷起袖子,在为钢琴调音,而白星尔换好衣服进来,就看到林蕴初已经坐在琴凳上,蓄势待发。 “需要什么曲子?”他笑着问道,“《天鹅湖》吗?任意选段都可以。” 白星尔不太敢相信,问道:“你也看芭蕾?” “之前有只黑天鹅……”林蕴初故意拖长尾音,“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黑天鹅。” 白星尔一怔,想起自己那天演出看到的身影,她至今都不知道她看到的是幻象还是真实。 “你……你有去……” “Odile’scode。”林蕴初轻松说出了黑天鹅最经典的桥段,奥戴尔的尾声。 白星尔没有等到答案,有点失落,可他不愿意说,她自是没有办法。 走到场地中央,白星尔先是进行了短暂的热身,然后便扭头对他说:“可以开始了。” 林蕴初修长白皙的双手,搭在了黑白分明的琴键上,随后悠扬迅速的音符在他的手下响起。 白星尔从听到第一个音节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状态,她的眼神变得妩媚诱惑,连带着她急速旋转的步伐……黑天鹅的风情万种顿时展现了出来。 林蕴初一边弹,一边看着她。 他很难想象想她这样的一个女孩,会调整出这样的一面,并且毫无保留的展示给台下的观众。 他本以为,白星尔很青涩。 不过,由此也证明她很热爱舞蹈,愿意为它贡献出自己的全部,只为达到与艺术的契合。只是她还太年轻了,没有过多的阅历,终究缺少了一些东西。 一曲毕,白星尔重重呼了口气出去,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压力通通释放。 林蕴初走到她的身边,肯定道:“跳的不错。” 白星尔却是摇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回答:“还差那么一点点!我抓不到黑天鹅的那张肆意放纵,好像任何人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任她愚弄的侍从一般。她可以诱惑任何人!” “任何人?”林蕴初挑了挑眉。 白星尔转头看向他,想起今早那个莫名其妙的“吻”,略带暗示的说:“或许这和我对感情的态度有关系。我想要的是一心一意,从一而终。‘诱惑’二字,不会出现在我的感情世界里。” 林蕴初收到了这话中的信息。 向她走去,他再次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淡淡道:“你觉得这对你是诱惑吗?” 白星尔微微蹙眉,明明沦陷于此,却倔强的不愿意和他认输! “这是挑逗,还不如诱惑。”她说。 林蕴初展颜一笑,抬着她下巴的手没有松懈,反倒是令她与自己拉进几分,低声道:“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难道不应该长大吗?”她又反问。 林蕴初的笑意传达到了眼角眉梢,令他的眼中有细细碎碎的光芒,仿佛可以迷惑人的心智。 他接着向她靠近,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也感受到她在硬撑,可他却不想放过她,而且是再也不想了。 两颗跳动的心再次靠近,两片唇眼看也要紧密贴合…… 林蕴初拿捏好时机,在白星尔推开他的前零点一秒,将头侧过,冰冷的唇停靠在了她的耳畔。 “长大好。”他看着镜中两个人的身体重叠在一起,不由得一笑,“长大了,做什么决定,都不要后悔。” …… 二人在外面随意吃了点儿,然后又出发去了疗养院。 白星尔终究是累了,心里累,身体也累,她坐在了后座的位置,歪着身子倚靠车门,想要小憩片刻。 可睡梦的滋味还有没尝到,她就被手机的震动给驱散走了丝丝困意。 划开手机,她先是看到了几张照片,竟然是她和林蕴初在家居商场采购的画面!而最后一张,是他们两个人从练功房出来的情景。 有人在跟踪他们! 白星尔惊恐的想要告诉林蕴初,可马上,她又看见一则消息。 “你就是女人中最让人看不起的婊子。嘴上清高,实际内里低贱无比。你知不知道你和蕴初隔着辈分?又知不知道自己是贪污犯的女儿?你还敢这样和她成双入对,同居一处,简直就是无耻至极!蕴初现在只是没尝过你这个口味的,等他腻了,就会回到我身边。他留给我的房子,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永远不会断!杨欣仪。” 白星尔表面平静的看完了这则消息,而后扭头看向了窗外。 飞速略过的景物在不停倒退,好像并不存在于任何人的生命中一样,可是那个物体是确实存在的,不管绕了多远路,也不能抹杀掉存在的事实。 再次回想起今早的那个吻,白星尔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她就应该抱住他,狠狠的吻下去!反正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白星尔从喜欢上林蕴初的那刻起,她就做好了一意孤行,甚至是不求结果的准备。可随着接触,她想要的越来越多,她希望和他有个未来。 “怎么不睡?”林蕴初在等红灯的时候,一回头就看到她还清醒着。 白星尔低下头,看着已经黑屏了的手机,问道:“四叔,李子洋要是一直抓不到,怎么办?” 林蕴初以为她是单纯的害怕,便回答:“不会的。第一,警方绝对不会放过他。第二……就算现在抓不住,你也不用担心,就一直景沁园里。” 一听这话,白星尔把头埋得更低,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上的苦涩。 她是真的不想和他住一起。 不是为了自尊,不是为了独立,只是为了有个公平平等的机会,让他们可以不受流言蜚语,只是正常的展开交往而已。 忽然之间,她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还是赌一把,把李子洋抓住!可这个念头也不足以支撑她去面对那样的危险。 …… 到了疗养院,上次那位热心的护士恰巧又是今日当班。 “白小姐,来看章阿姨啊。”护士笑笑,“护工带她去洗澡了,你去病房里稍等一会儿吧。” 白星尔点点头,说:“我正好去找陈医生聊聊。” 护士颔首,为林蕴初和白星尔让开了路。 林蕴初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很小心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眼中有过一闪而过的异样,不知是何用意。 再次来到陈医生的办公室,白星尔心有余悸。 陈医生看到她的时候,也是一怔,随后请她坐下,并说:“上次也没能帮到你,真是抱歉。” 白星尔没说“是我害了你”这样的话,因为李子洋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在不相干的人面前多提,那不过是徒增人家的阴影而已。 “陈医生,我主要是问问我妈最近的情况。”她说,“我上次来发现她变得和以前一样,倒也没什么不同。” 陈医生见她转了话题,也没再多说以前的事情,只道:“情况确实很稳定。她很配合护士们的工作,一天不吵不闹的。这样的病人是医生护士们的福音,有的护士都说你母亲没病呢。” 白星尔笑笑,心里松了口气。 上次疗养院的驱逐事件,她不想再发生第二次,只不过那段时间的章芷蓉为什么会异常,依旧是个谜。 “白小姐,入院的时候,你曾说你母亲是因为你父亲离世的缘故才崩溃的。”陈医生又道,“一般这种深层的感情创伤,虽然很难恢复,但也不是无从下手。你不要有所顾虑,平时和她说说以前的事情,说不定什么地方就可以刺激到她的点,帮助她向康复迈进。” 白星尔很感谢陈医生的这番话,起身和他握手道别。 陈医生与她沟通完,这才把目光转移到了林蕴初的身上,微微一愣,他恭敬道:“林先生,感谢您母亲对疗养院的资助,我们会好好运用这笔善款,帮助更多的人。” 林蕴初看了一眼在用疑惑目光打量他的白星尔,并不想多说这件事,只是点头示意,就准备离开。 可这时,陈医生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护士惊慌失措的喊道:“247号房的病人不见了!” 247号房……白星尔身子晃了一下,差点跌倒。 …… 警察赶到医院,逐一排查医院的每个角落,却是一无所获。 不仅章芷蓉不见了,就连帮章芷蓉洗澡的那个护工,也不见了,二人就像人间蒸发似的,凭空消失。 郑炎彬也参与了任务,跑到白星尔身边,焦急道:“星尔,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心中的悔意像是要把自己给千刀万剐。 李子洋就是在这家疗养院抓到的她,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母亲就住在这里呢! 大意啊!大意! 白星尔自私的就考虑个人安全,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尚在病中的妈妈! 心口泛起剧烈的疼痛,她伸手按着那里都不能减缓,如果可以的话,哪怕是要她和离子洋同归于尽,她也不会让章芷蓉身陷险境。 “白小姐!”罗海的声音忽然传来,“韩队请你进去。” 白星尔身子一抖,站起来的时候,眼前黑了一下,还是郑炎彬扶住了她。 她顾不得道谢,立刻随罗海去找韩队。 警方借用了医院的会议室,里面除了林蕴初和韩队,还有一个白星尔不认识的人。 “白小姐,里面有领导,我的级别还不能进去。”罗海小声说了一句,就退了出去。 林蕴初起身过来牵住了白星尔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坐下,而那个坐在正中间的严肃男人,正好冲着她。 “白同志。”男人的声音浑厚有力,“我是部里派过来督导李子洋一案的指挥官。” 部里? 这令白星尔心头一惊,没想到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了中央。 “现在,你的母亲下落不明,我们都有理由怀疑是凶手李子洋所为。”指挥官又道,“而你作为案子的关键所在,我们也会尽可能把掌握到的,且可以告知你的情况,毫无保留的向你透露。你先见一个人。” 话音一落,会议室的里门打开,里面走出了一个男人。 白星尔眉头紧蹙,立刻看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刘姐的丈夫!那个看起来很老实和气的男人。 “韩队,和白同志简单说说。”指挥官命令。 “是!”韩队立正站好,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张警监!” 白星尔又是一愣,没想到面前的男人来头这么大。 “别紧张。” 林蕴初面对这么大的领导,毫无反应,甚至还不避人的给白星尔扫过凌乱的发丝,擦掉了她额头的汗。 韩队清了下嗓子,走到刘姐丈夫身边,说:“刘东来,就是白同志作为家教的补习家庭的男主人。在这个疗养院里担任会计,和李子洋私下有勾结。” 白星尔上次被绑,就是刘东来和李子洋的里应外合。 早前在林蕴初对李子洋的分析中,就有提到李子洋可能是在医院有工作,掌握大量的数据。但后期的调查中,这一点并没有体现出来,加之白星尔的事情一出,警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白星尔身上,自然也就忽略了这一点。 其实,李子洋的数据来源就是刘东来。 他是会计,可以登陆医疗部门的相关内网,看到数据。 而这一次章芷蓉的失踪,又是刘东来帮着李子洋一手策划,才使得李子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走。 “为什么?”白星尔无法相信这个和颜悦色的男人竟会凶手的帮凶,“你这样做,淳淳怎么办?你有考虑过自己的孩子吗!” 刘东来一听,仰头大笑起来。 “因为那个婆娘,我和淳淳早就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刘东来吼道,“就让子洋毁了这个世界,死的人越多约好!” 韩队看了一眼押解着刘东来的警员,示意他们可以把人押回去了。 可白星尔忽然激动起来,冲过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对刘东来哀求道:“你告诉我妈妈在哪里,求你了!我妈是无辜的,她已经……” 已经如此凄惨,余生要在混沌中度过。 可刘东来眼中没有一丝动容,冷笑着说:“女人都该去死。” 白星尔摇头,还想继续哀求,却被跟来的林蕴初抱进了怀里中。 他的目光比刘东来的冷笑还要冰冷,就像是无风而且冰面,可以冻住一切,“你会付出代价的。” 刘东来一怔,被人带了进去。 白星尔绷不住,哭了起来,喃喃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勇敢些,捉住李子洋。” 林蕴初轻柔的拍着她的背,直言不讳的当着张警监的面说,“不是你的错,是警方太无能了。” 韩队狠狠瞪了他一眼,暗骂给自己人也不知道留些脸面,对着一个侄女,一点纪律也没有! 张警监在这时站了出来,敲敲桌面,吸引白星尔的注意,对她说:“白同志,你愿意帮助警方吗?” 白星尔坚定的点头,回答:“只要能救我妈妈,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看到你的决心了。”张警监道,“我们会即刻制定一个计划,在保证人质安全的前提下,将李子洋绳之于法!” 只可惜,这抚慰人心的承诺刚刚说完,就有警员过来汇报:“报告!失踪护工的尸体已经发现!” 白星尔当场晕了过去。 …… 林蕴初守着白星尔。 章芷蓉的失踪,他难辞其咎。 他有拜托林蔚琛找人过来保护章芷蓉,却因为林蔚琛当时的那句“你做的越多,她暴露的越快”而迟疑了。 就这么一个迟疑,造成了今天的大错。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白星尔的脸,觉得原本就不大的鹅蛋脸,现在又是瘦了一圈。 要是章芷蓉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会崩溃。 白星尔还没有苏醒,眉头就皱在了一起,微微颤动,等再一睁眼,眼中的泪水也顺着流了下来。 “四叔……” “我在。”他握着她的手,“面对问题和困难,你要学会冷静和坚强,而不是一味的着急,明白吗?” 白星尔点头,可是眼泪还是哗哗往下流。 “后面,警方可能会让你做一系列危险的事情,你既然已经接受,就不能胆怯。”他又道。 林蕴初就是这样。 他心中的担忧不会说出来,他能给予白星尔的是成长的推动力。 哪怕他心里也在打鼓,哪怕他也不愿如此,可他却不会阻碍她的脚步。 “对不起。”白星尔说。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太无能,太渺小。 虽然林蕴初这十年来对她的帮助,仅限于金钱上的资助,可是在这个社会上,没有钱就是寸步难行。 所以,白星尔都在仰仗着他的庇佑。 林蕴初明白她的意思,紧握她的手,回应:“没关系,我陪你。” 第043章 墓地祈愿 林蕴初的手依旧带着凉意,但是属于他独有的暖,白星尔却是感觉到了。 深吸一口气,她把那些无用的担心悉数吞没,问他:“警方那边有没有制定好计划?我昏了多长时间?” 林蕴初刚想把目前的情况向她说明,就听见了敲门声。 罗海和郑炎彬一同进入病房,二人的神情都是无比凝重。 白星尔的心顿时揪在了一起,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林蕴初把她按下,扭头对他们说:“外面说。” “不!别瞒着我!”白星尔摇头,看向郑炎彬,“别瞒着我。我妈她……她还……” “阿姨目前安全。”郑炎彬立刻给予她一个肯定的回答,“你不要急,我和大海过来,是为了告诉你最新情况。” 说完,郑炎彬示意罗海给白星尔看看手机。 罗海调出了照片,举到林蕴初和白星尔的面前,上面写道:缪斯女神,我们才是艺术上的契合者,注定要为艺术献身。只可惜你的觉悟没有达到这一层面,需要我来帮助你。我已经邀请你的母亲作为艺术品的欣赏者,你若希望她平安,明晚就来找我,具体指示我会随时告知你。 这是一封恐吓威胁信。 “你们怎么得到的?”林蕴初问。 罗海叹了口气,回答:“这封信是个流浪汉送到公安局的,指名让林科长收。李子洋应该是知道你们关系匪浅,所以才用这么一个挑衅的方法,来通知白小姐。” 白星尔耳边像是有电磁波在干扰一样,根本听不出清楚罗海说的都是什么,她只看到了“平安”二字,这两个字联系着她母亲的命。 “韩队那边准备如何应对?”林蕴初又问。 这次郑炎彬主动说:“韩队找了犯罪心理专家,他们一致认为阿姨就是李子洋手中的砝码,更是他对抗我们的有力武器,所以李子洋在见到星尔之前,阿姨一定是安全的。” 林蕴初蹙眉,却是点了点头。 现在的情况确实是这样,只要李子洋一刻不取了白星尔的脸,章芷蓉就会安然无恙。 “我们能做的,只有等。白小姐能做的,也只有待命。”罗海接话说。 现在,他十分同情白星尔,觉得自己当初不该把这样的任务强加在一个弱女子身上,“韩队已经申请了特警部队加入行动,我们一定会……” “我知道了。”白星尔冷静的打断了罗海后面的保证,“请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 …… 林蕴初带着白星尔回了景沁园。 他们一大早出发,再回来已经是黄昏,十几个小时之间,又是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蕴初的思绪也总是游离在外,无法专心下来,以至于杨欣仪突然冲出来的时候,他的急刹车极为猛烈。 他和白星尔都因为惯性而俯冲了出去。 白星尔的头差点撞到车体,幸好林蕴初在应急状态中,还不忘护了她一下,否则肯定会磕破头。 “蕴初!”杨欣仪哭喊了一声,跑到了林蕴初所在的车窗边。 不过几日,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下的乌青怎么用遮瑕膏也遮不住,还有那被香水掩盖着的酒气,都昭示着她这几天过得很不好。 林蕴初有几分不耐烦,也不摇下车窗,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杨欣仪泪流满面,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冲着他哀求:“我想和你谈谈!哪怕只有一小段时间。” 林蕴初一早就料到她不会如此就善罢甘休,只是其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他还不得而知,所以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转头看向白星尔,他说:“回去休息一下,我很快过来。” 白星尔看了一眼杨欣仪,想起她中午给她发的那些消息,心下戚戚,可因为章芷蓉的事情,她也没工夫自顾自怜。 点点头,她回答:“我先进去。” 林蕴初把车停进了车库,然后看着白星尔进去之后,来到了等在门外的杨欣仪身边。 “什么事?”他淡漠道。 杨欣仪擦擦眼泪,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纸,纸张有点泛黄,看起来经历了挺长的一段岁月。 “我离开你的时候,二十三岁。”她说,“我知道,你认为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图林家在校董事会的影响,好成功申请下来offer,去美国读书。可你不知道的是,我当初怀了你的孩子!” 这话令林蕴初愣了一下,但却没有震惊。 “我知道你的家族是不可能同意我这样的平民嫁入,我们的孩子即便生下来,也不会在我身边。他不会同时拥有爸爸和妈妈……所以,我选择离开。” 说完,杨欣仪把手里攥着的那张纸递给了林蕴初。 “我本想独自生下孩子,可是我到了美国以后,身体不好,贫血严重。”她说到这里,掩面大哭起来,“医生说孩子先天不足,随时都有流产的可能。我小心再小心,却还是因为闪了一下腰,孩子就这么没了!” 杨欣仪伤心欲绝,扑到了林蕴初的怀里,渴望他能明白这些年她的痛苦和无奈。但是林蕴初没有回抱住她,而是冷静的拿起单子查看。 证明确实是由纽约的一所公立医院开具的,上面所写的症状也和杨欣仪说的一样,而且流产日期也是在她前往美国的第一个月。 种种迹象表明,杨欣仪确实为林蕴初流过产,可是他却不会如此轻易相信。 林蕴初和杨欣仪在一起的时候,他会严格按照她的安全期进行行为,而且有足够的措施。 自然,世事无绝对,更何况林蕴初是学医的,知道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方法。 推开杨欣仪,林蕴初的眼中仍旧毫无波澜,他问:“你告诉我这件事,想说明什么?” 杨欣仪一怔,随即是满脸的惊讶。 “说明什么?”她反问,“你说我想说明说什么!我想告诉你,我是真的爱你!即便我曾经为了利益而攀附你,我心里也确确实实有你!” “所以?” 杨欣仪心如刀绞,喊道:“什么所以!我们的孩子死了,你一点也不难过吗?那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啊!” 林蕴初淡淡的瞥了一眼单子上医院的信息,然后将单子还给了杨欣仪,说:“我会调查清楚。如果孩子真的是我,我会补偿你。” 说完,他不留任何情面的转身离去。 杨欣仪不住的摇头,冲过去在他身后抱住了他,哭着说:“蕴初,你的心怎么可以那么狠!为什么我的话,你一句都不信?” 林蕴初不语,掰开杨欣仪的手,继续前行。 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他所生长的环境之中,就没有一个“信”字。 所谓的大哥,可以在你背后捅刀子,找人在学校欺凌侮辱你;所谓的姐姐,可以面上冲你笑,转身就让你喝下含有大量泻药的养生汤,目的只为了测试父亲是在乎女儿还是儿子;所谓的生父,更可以不顾个人意愿,强行逼迫子女去做一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林蕴初最不会的一件事,就是相信。 但有一个人,却令他的心房打开,那便是他唯一相信的人。 …… 白星尔坐在客厅里,抱着双膝,呆呆的看着窗外。 杨欣仪和林蕴初在聊什么,又是怎么聊的,已经不足以让她分神,她只想救出妈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想吃什么?” 林蕴初的回归没有引起白星尔的注意,她听到这声音,身子稍稍一颤,然后道:“我想喝红豆粥,要放红枣、桂花、冰糖。” 林蕴初低头思忖了一下,便说:“我现在出去买。” “不用了。”白星尔把头靠在了双膝上,“做不出那种味道的。我都很多年没有喝到过了,只有我妈会煮。” 林蕴初明白了她的心思。 走到她的面前坐下,他对她说:“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爱喝我煮的呢?” 白星尔无力的笑笑,问:“你会煮吗?” “我想不难。” “是啊,不难。可我妈再也煮不出来了。”白星尔眼泪在眼中打转,“四叔,我特别害怕。我觉得我救不了我妈。” “没到最后一刻,你不能下任何的定论。”林蕴初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我还是那句话,你既然决定了,就不要胆怯,更不要一味的担心,那都是无用功。” 白星尔点头,垂眸的时候,看到林蕴初浅蓝色的衬衣上有一点点的口红印,在他胸口的位置,正好也是他可以抱住杨欣仪的位置。 她觉得那抹红很刺眼,可却是没有精力为这件事而伤心。 “我想明天去墓地看看我爸。”白星尔道,侧过头不再面冲林蕴初。 …… 清晨,浅眠的林蕴初醒的很早,又或者说因为白星尔的事情,难以入眠。 洗漱好之后,他走出房间,就看到白星尔房门敞开着,他走上前去,却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小尔。”他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小尔!”他跑到了练功房。 没有她的踪影。 林蕴初快速下了楼,将整个房子翻了个遍,都没有看到她。 站在客厅中央,林蕴初周身的寒气迅速升腾,掏出手机,他打开APP,锁定白星尔的位置。 屏幕上的定位显示令林蕴初不解,可他顾不得分析,直接就跑出了景沁园,沿着庄园的道路向目标靠近。 终于,在拐角处,他看见慢吞吞移动着的白星尔。 握着手机的手一紧,林蕴初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大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吼道:“你去哪了!为什么要乱跑!” 白星尔的手腕被他抓的生疼,就好像是要脱臼了一样,解释着:“我没有乱跑,是去找花店了。而且,我留纸条了。” 林蕴初一愣,完全没有看到所谓的纸条。 原本急迫的气氛有所缓和,二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也都不约而同看向了林蕴初脚上的拖鞋,都被他给弄得都是灰了。 “我们回去吧。”白星尔说,把手从他的手腕里给挣脱出来了。 林蕴初呼了口气,转而说:“不是去花店吗?花呢?” 白星尔一笑,回答:“太贵了。还是等一会儿离开这片区域,去一家路边的普通花店就好。” 林蕴初蹙眉,和她肩并肩的回去了。 …… 今天的天气,万里无云。 这样的好天气,让白星尔想到了白毅下葬那天的天气,正值六月中下旬,海安市最热的时候,日头特别毒。 没有人给白毅送葬,整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下葬仪式,只有白星尔一个人在场,也只有她一个人在吊唁。 她还记得,远在津华市的沈建业叔叔去世的时候,她为了感念沈建业没有在白毅倒台后落井下石,而特意坐了连夜的火车赶去参加葬礼。 葬礼上的人特别多,全都是沈建业昔日的部下。 白星尔早就到了,却是不敢上前,躲在一处看着沈建业的儿子儿媳接待着一拨又一拨的来宾,她除了觉得悲伤以外,也觉得这才是一位死者该有的尊严。 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人总要做些什么。可白毅死前就是一无所有,死后更是一无所有。 “确定不需要我和你去?”林蕴初跟她一起下车的时候,问道。 白星尔摇摇头,抱紧了怀中的花束,说:“不会耽误很多时间,我还要准备晚上的……” “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林蕴初不想听后面的那句,“我在这里等你。” 白星尔微微一笑,向着墓地深处走去。 她的心情无比沉重,因为她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今天有谁牺牲了,她的余生都不会再有任何的可能,她不想到了那个时候,无法面对自己的爸爸,又或者是再也面对不了自己的爸爸。 所以,今天这一趟,必须来。 白毅的墓地在最里面的位置,骨灰盒旁边还有一个位置,是留给章芷蓉去世之后,合葬用的。 买这墓地的钱,数目不小,都是林蕴初出的。单单是凭这一点,白星尔觉得她就应该感激林蕴初一辈子,并且要报答他…… 思绪就这样七零八落的,白星尔好像是在不自觉的总结以前的生活似的,生怕遗忘掉什么。 眼看马上就要走到墓碑前,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白毅的墓碑前居然放了一束百合花! 这怎么可能呢? 白毅早就是众叛亲离,除了自己,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和他染上一点关系,他们都唯恐避之而不及! 立刻四下搜寻,白星尔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谁的身影,结果一个体态优雅的女人就从那边的阶梯处,缓步而来。 她留着齐肩的秀发,五官精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知性的魅力。 白星尔皱了皱眉头,觉得眼前的女人有几分眼熟。 “你是白部长的女儿。”女人语气肯定,并不是在猜测。 白星尔还在努力回想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迟疑着开口:“你……” “梁雨桐。”女人伸出了手。 原来是她! 梁雨桐,中国唯一一个曾表演于巴黎歌舞剧院芭蕾舞团的舞蹈演员,是所有中国芭蕾舞演员的梦想与骄傲。 如果白星尔没记错的话,她今年有三十五岁了,在四年前宣布退出芭蕾舞团。 “梁、梁老师!”白星尔觉得难以置信。 梁雨桐亲切一笑,回答:“这个称谓不错,看来我们会很有缘。” 白星尔一时间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她,希望她能多说些,比如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可梁雨桐没有多解释,只是弯腰把刚才放下的花束摆正,她因为要接个电话,下手的动作有点儿匆忙了。 “我和你父亲有过一面之缘。”她淡淡道,“至于是什么,我以后告诉你。现在,和你父亲说说话吧。” 梁雨桐当真是说走就走,没有再多说半句,白星尔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实在想不出她和自己的父亲能有什么渊源。 这个插曲过去之后,墓碑前只剩下白星尔一人。 她定了定心声,将花束放下,然后跪在墓前,诉说她身上的发生的事情,以及她要面对的事情。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 之前满心满肺的痛苦和悲伤就那么累积在身体里,等着可以宣泄的那一刻,可真到了这一刻,反而是平静。 “爸,希望你在天之灵可以保佑我,保佑妈妈。”白星尔最后道,“让我们可以继续相依为命下去。” 短短二十分钟,白星尔几乎交代了她能交代的所有,而后毫无遗憾的离去。 回到车上,林蕴初没有问白星尔什么,默默调转车头,向着公安局的方向驶去。 他刚才有看到梁雨桐。 没想到她居然回国了,这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却也是情理之中。 …… 重案组会议室里,韩队已经成立了专门的小分队,今天全天候待命李子洋的案子。 昨天见过的张警监也在,见到白星尔的时候,微微颔首示意。 “白同志,那个办公室是给你休息的。”韩队指着一个房间说,“一旦收到李子洋的任何联系,请务必马上呼叫我们。” 白星尔点头,在林蕴初的陪同下进了办公室。 刚关上门,白星尔就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林蕴初说:“刘东来被抓,那淳淳和刘姐怎么样了?” 林蕴初走到一旁坐下,跟她简单说了一下淳淳的情况。 白星尔真没想到淳淳小小年纪,却居然得了人格分裂这样的精神疾病!她曾经到底经受了什么? “丈夫和孩子应该都是受妻子的影响。”林蕴初解释,“妻子的性格太强势,而且掌控欲极强,对处于工作压力和学习压力里的两个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白星尔点头,算是明白其中道理,但她还是不能想象到好好的一个家,居然会变成了这样。 只是,她选了那么多家教工作,偏偏进入了这个家庭,不知道是自己太倒霉,还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噔噔噔—— 敲门声传来,一个警员推门探头道:“林科长,您的申请上面已经批了。不过,韩队说要和你谈谈。” 林蕴初没有抗拒,很配合的随警员离开。 白星尔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心里七上八下,可又似乎比昨天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要镇定。 大概是真的接受了吧。 “星尔。” 林蕴初走后不久,郑炎彬进来。 “快到中午了。”他语气上扬,想尽量把气氛搞得不那么低沉,,“局里的伙食一般,要不要出去吃?我请客,林科长也跟着去。” 白星尔笑笑,回答:“我还没吃过局里的饭,尝尝也不错呢。” 郑炎彬对于她的拒绝并不意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他极力想维持的气氛,到底是绷不住了。 “你不要害怕。”他说,“特警队的同事们都是神枪手,弹无虚发!那个变态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被击毙了。” “嗯。”白星尔应道,“谢谢你,炎彬。” “我能做的,不也就是这些吗?”他耸了下肩膀,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颓废,“对了!我还能做这个!” 说着,他就掏出来脖子上的护身符,并且摘了下来。 “这是我妈给我求的,跟了我七年,我一直戴着。不管我遇到什么坎儿,最后都会化险为夷。”郑炎彬毫不犹豫的把护身符套在了白星尔的脖子上,“我把它送给你,你这次也一定是会逢凶化吉!” “这个不行。”白星尔作势要摘下来,“这个意义太重了,我不能……” “就当是借给你的。”他笑着说,“等你把阿姨救出来以后,你再还给我,好不好?” 白星尔看着他诚挚的目光,一如他们初识时的一尘不染,她心里感动不已,紧紧握着护身符,郑重道:“我一定会还给你!” 郑炎彬又是爽朗的笑笑,只要能给她一点力量,哪怕一点点,他都会觉得很满足。 “你真的不考虑出去吃吗?”他见气氛有所好转,就想再多陪陪她,“我不骗你,局里的伙食啊,特别咸,而且……” 话没说完,白星尔的手机就发出了响声。 郑炎彬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一点点收敛,最后只剩下了紧张与害怕。 可白星尔在这一瞬间,得到却是解脱。 该来的终于来了,她也不用再提心吊胆,更不用东躲西藏,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会有一个结果。 只是,章芷蓉的命,她是一定要保住的,而自己的,她会拼尽全力争取。 第044章 十八层地狱 白星尔穿梭在地铁站之中,准备搭乘3号线,前往浦江区。 在她的四周围,可能有五个、十个、十五个便衣警察在保护她,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法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乘客们,开往浦江区方向的列车即将进站,请您在黄线外候车。” 广播响起,白星尔看着玻璃门上映出自己的身影,有点模糊,却是没有丝毫动摇。 地铁车门打开,她进入车厢。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左右,不属于客流高峰,车厢里都是空余的座位。 白星尔挑了一个最靠边的位置,默默坐下,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闪影,顿感回忆的侵袭。 “妈妈,好疼!我压不下去……” “星尔乖。你不是喜欢芭蕾吗?喜欢就要坚持,不然将来会后悔的。” “可是我好疼!” “妈妈给星尔呼呼,不疼不疼。” 这是白星尔小时候的日常,她几乎每周都要抱怨几次。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脑海里格外清晰,清晰到她有几次产生了回到过去的错觉。 回光返照吗?她忍不住想。 “妈妈,大姐姐哭了。”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说。 小女孩的妈妈摸摸女儿的头,回答:“姐姐可能是遇到了伤心事。每个人都会有伤心事,要学会克服。” 这话令小女孩似懂非懂,她不懂什么是伤心,也不懂什么是克服,只是冲白星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看到后,回以微笑。 …… 下了地铁,白星尔站在柱子旁等候下一步的指示,可半个小时过去,却始终一无所获。 正在地铁站外指挥车中监听这一切的韩队,不免也是眉头紧锁,一点儿摸不准李子洋究竟是要干什么。 “韩队,您喝水。”一个警员说。 韩队摇头,拒绝了好意,扭头看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心底一片沉重。 “看好林科长。”他又嘱咐了一次。 警员想要喊“是”,可却突然激动道:“韩队,李子洋来消息了!” 韩队马上戴上耳机,就听里面传来:“去客运站坐大巴,齐盐镇下车,七点之前必须到。” 指示一下达完毕,李子洋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韩队马上也下达指令,让下面的人现在就赶往齐盐镇排查,看看是否有可疑人物活动。 而白星尔这边,把手机放下以后,另外一个手机也传来了消息。 她查看了一下,然后就向着女卫生间走去。 刚一进去,林蕴初就反手把门给关上,紧接着,他又取出她耳朵里的窃听器,并且把它给关了。 “把这个拿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枚戒指,“按这个地方,就会弹出来一个短针。在情况危急的时候,用它刺李子洋。” 白星尔有些犹豫的将东西接过去,忍不住问:“这上面有……有毒?” 林蕴初不回答,只说:“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剩下的不用管。” 白星尔将戒指戴在了手上,可心里却明白,如果这上面涂了违禁的有毒药品,而自己使用了,那么林蕴初肯定会受到处分,甚至是判罪。 “好了,去吧。”林蕴初说,伸手准备开门。 可白星尔却又问:“四叔,你救我的那天晚上,我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林蕴初动作一顿,抬起的手放下,低声道:“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是在明天。” 白星尔低下头,笑了。 “不仅是你说了什么,我也有话要告诉你。”林蕴初转身又道,“但前提都是你今晚要平安。” “不过几个小时而已,一定要算的这么清吗?”白星尔调皮的笑笑,“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林蕴初蹙了下眉,上前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那就好好的回来。回到我身边,我会慢慢告诉你。” 白星尔鼻头一酸,毫不犹豫的紧紧抱住了他,哽咽道:“四叔,我要是从一开始就勇敢一些,会不会就少了很多的问题?” 林蕴初不语,将她拥的更紧。 他真希望就这么抱着她离开,让那些什么抓捕行动都去见鬼!可是,他很清楚,如果李子洋再不归案,她的人身安全始终都是个未知数。 嗡嗡嗡—— 林蕴初的手机忽然发出了震动,是韩队打来的。 早在上面批准他今天可以佩枪的时候,韩队就千叮咛万嘱咐林蕴初,切记不可单独行动,也不要不听指挥。 这现在还没遇见李子洋,林蕴初就已经捺不住性子了。 林蕴初松开白星尔,把电话按断,并且再一次强调:“记住,危急时刻就用戒指去刺李子洋。” 白星尔点点头,却是不想连累他。 “我会一直跟着你。”林蕴初还是不放心,“那个电话只有我能打通,不会受监听,如果你……” “四叔!”她冲上去抱住了他。 白星尔不到一米六五,而林蕴初至少一米八七,所以她只能踮起脚尖,才可以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所幸的是,白星尔最擅长的就是立脚尖。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和照顾。”她由衷的说,“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好。” 林蕴初紧紧环住她的腰,问道:“我有不好吗?” “没有。”白星尔笑着说。 …… 白星尔按照指示,在七点之前到达了齐盐镇,当时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在车站旁等了一会儿,李子洋又一次作出了指示,让白星尔坐上路边的电动三轮车,前往一公里外的还迁房。 这一片还迁房,是二十层到顶的小高层。 镇里特意为百姓改善居住环境而打造的,只不过项目启动不到半年,现在只有一栋楼盖到了十八层。 白星尔站在这栋楼的下面往上看去,黑夜之中,它身如怪兽,让她联想到了十八层地狱。 电话再一次响起,李子洋对她说:“我知道你带了警察。” 白星尔身子一抖,抿着嘴唇不说话。 “没关系。”李子洋笑着自说自话,“越多人欣赏我的作品,我越求之不得。不过,作品还没有完成,那就不能公之于众。” “你想怎么样?”白星尔咬牙道。 “你自己上到十八层来。”李子洋的声音骤然变得充满警告意味,“如果我看到了除了你的另外一个人,我就把你妈妈从十八楼扔下去。” 白星尔吓得差点儿掉了手机,立刻抬头看去,便隐约可见顶层那里凸出来半截东西。 虽然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可是白星尔确信无疑李子洋的话,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章芷蓉就会被摔成一滩泥。 “我知道了!知道了!”白星尔冲着上面大喊,“我一个人上去!你千万不要冲动!” 李子洋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韩队的声音也透过白星尔耳朵里的窃听器传来:“白同志,不要慌。我们一定会保证你和你母亲的安全。上去以后,拖延时间。” 白星尔重重的呼了口气,找到了施工人员用的简易电梯,升到了十八层。 期间,林蕴初通过另一个手机给她发来消息,告诉她:我就在你身边。 因为这句话,白星尔恐惧不已的心得到了很大的抚慰,以至于电梯停在十八层的时候,她没有半分犹豫的跨出了那一步。 今晚的气温很低,高处更是能最先感受到风的威力。 空荡的十八层里,地上很是凌乱,有工人做工留下的衣服帽子,也有水泥沙子,还没有被封上的各个窗户,让冷风肆无忌惮的来回流窜,那阵阵呼声如同魔鬼的低吟。 白星尔向里走去,终于在最空旷的一个地方,见到了李子洋,以及被绑在一旁的章芷蓉。 “我已经来了,你快放了我妈妈!”她喊道。 李子洋慢悠悠的拆下口罩和帽子,露出了那可怖恶心的脸,笑着对她说:“我对阿姨不好吗?我见天气这么冷,还给她盖上了东西。” 白星尔握紧双拳,看着章芷蓉的身体被一个脏兮兮的麻袋完全罩着,真恨不得和李子洋拼个你死我活! “缪斯,”李子洋活动了一下肩颈,“你知道吗?如果从一开始你就顺利的成为我的作品,后面的这些波折就不会有了。你的好朋友徐菲小姐,也不会死。” 白星尔吓得瞪大了眼睛,双腿开始发软,“你、你说什么?” “她从网站找人买迷幻药。”李子洋解释道,“恰好我有。这药的威力你也尝试过,不是吗?” 白星尔恍然大悟! 时笑就说她和时伟去看酒店监控的时候,发现徐菲去了洗手间,等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原来徐菲当时就是去和李子洋交易了! “缪斯,说到底,我也帮你解决了这个麻烦,不是吗?”李子洋又道。 白星尔皱眉,随后说:“别为你自己的罪行开脱。” “不不不。”他晃了晃食指,“你不懂人言可畏的力量,那是一种无声的杀戮!可以摧毁人的意志!她四处散播你的负面消息,让你受到诬蔑和诽谤,这还不够让她去死吗?” 听到这话,白星尔浑身寒毛直立,她摇着头问:“你、你……你该不会是因为我而杀了徐菲吧?” 李子洋轻笑一声,说:“有这部分原因吧。” 白星尔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心中愧疚不已,她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居然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好了,该说也都说了。”李子洋道,“这里足够高,四面也空旷,特警队的人无法用狙击的方式消灭我。可我想,他们很快就会上来的。所以,你不用想着拖延时间了。” 白星尔看着他,心中的恐惧渐渐被恨意占据,她咬牙道:“你知不知道徐菲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你那么残忍的杀害她,你会下地狱的,你一定会!” “哈哈哈哈哈!”李子洋放声大笑起来,“地狱?你现在不就是在地狱吗?你陪我一起下!” 说完,他亮出匕首,架在了章芷蓉的脖子那里,命令道:“去那边的桌子上挑一样,了结自己吧。” 白星尔看到他又威胁章芷蓉,也顾不得李子洋话中的问题,只是喊:“别伤害她!我按照你说的做,全都按照你说的做。” 一边说着,她一边走向桌子那里。 其实,凭借白星尔的头脑,只要她稍微一想,就该发现今晚的李子洋,目的根本就不是要取走她的脸,而是单纯的只要她死。 否则,他为什么会在明知道已经被警察包围的情况下,依旧要展开行动呢?这里面有很多很多的问题,多到迷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白星尔在桌子前站定,拿起了一把匕首,转身问李子洋:“我怎么会知道我死以后,你就会放了我妈妈?” 李子洋不屑一笑,反问:“你有别的选择吗?” 白星尔拧眉,看着安静坐在那里的章芷蓉,心想这一天多的时间,她肯定被吓坏了。要不是自己的疏忽大意,她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想到这一点,白星尔举起匕首,想着只要不往要害位置刺下去,她应该就可以再拖延一些时间,方便特警们围攻上来。 闭上眼睛,她做好准备接受下面的疼痛。 但就在她双手抬到最高处的那一瞬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是一道惊雷划破了整个上空。 林蕴初脱掉了大衣西服,只穿着西裤和衬衣,气喘吁吁的站在不远处。 他的衬衣已经湿透,是爬楼梯上来造成的,而紧随其后的特警们,也用攀岩的方式到达了十八层。 原本的局面,在瞬间被改写。 林蕴初依旧用枪指着李子洋,然后侧步走到了白星尔的身边,用另一只手将人拉到了身后。 “放下刀。”他冷声道,“否则这一次,子弹穿破的将不是你的右手,而是你的脑袋。” 话音一落,特警们的枪也都指向了李子洋。 可是他丝毫没有畏惧,反倒是哼哼唧唧的笑了起来,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把匕首,再次架在章芷蓉的脖子上。 “缪斯,你不管你的妈妈了吗?”她问道。 白星尔想要冲出来,可却被林蕴初给拦下了,只听他又说:“你的匕首还没挥下去,你就已经死了。” “是吗?”李子洋反问。 他将匕首向着章芷蓉靠近了几分,刀尖已经扎进了麻袋。 “不要!”白星尔惊恐的大喊,“不要伤害我妈!李子洋,你已经跑不掉了,不要再伤害无辜!” “跑?”李子洋又一次反问,“我有说我要跑吗?只是……” 后面的话,他是在说给自己听,又或者是给远方的人,在场的人都没有听到。只是那种深深的悲伤与不舍,哪怕是在他这张已经扭曲不已的脸上,依旧可以看到。 林蕴初愣了一下,立刻喊:“快抓住他!”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李子洋向后的窗户跑去,纵身一跃,便从这十八层楼跳了下去。 夜晚的冷风更加肆虐了,宛如一把把利刃在一刀刀划开李子洋的皮肤,可他不怕疼,只是死不瞑目而已。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楼下待命的兄弟已经传来消息:李子洋当场死亡。 “就这么结束了?”一个特警说了这么一句。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准备了那么久的抓捕行动,最后是以这样的形势告终。纵然他们知道李子洋是单枪匹马,并不会有什么火拼的情况发生,可是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变态杀手居然选择如此了结自己,还是超出大家的预想。 “妈!” 白星尔没去想太多刚才的事情,反正李子洋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更是罪有应得。 她冲到章芷蓉的身边,一边往上拽起麻袋,一边安慰道:“妈,没事了!安全了!我带你回去,不要害怕。” 可当麻袋揭开的那一刻,白星尔的尖叫简直足以刺破人的耳膜。 林蕴初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盯着那个无头的的躯体,心道李子洋果真不简单! “林科长,这不是一个人。”一位特警率先查看了情况,“这应该是个服装模特,被人给拿掉了头。” 吓得浑身发抖的白星尔,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可以说有喜出望外,但是很快,她也就更加忐忑不安。 拽着林蕴初的手臂,她哭着问:“那我妈呢?我妈在哪里!” 林蕴初又看了一眼那个模特,觉得事情确实比想象中要复杂很多,可随着李子洋的死,一切也只能算是暂且告一段落。 转过头,林蕴初淡淡一笑,抬手捧住她的脸,以示安慰,回答:“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带你去。” …… 白星尔直到见到章芷蓉的那一刻,才终于明白了林蕴初口中的planB,之前由韩队提出来的野营诱捕计划,只是planA而已。 这一切的幕后策划,都要归到这位张警监的身上。 他在听到了韩队向他汇报planA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了planB。 只不过当时的张警监也都是猜测而已,可凭着多年的侦查经验,以及对李子洋犯罪性格的分析,他当即决定把身处在疗养院的章芷蓉掉包成为一个化过妆的卧底女警。 没想到的是,这个planB如此之快的就启动了。 张警监在第一次见到白星尔的时候,就跟她说她是案子的关键,有些情报会告知于她。这话其实是说给林蕴初听的,因为根据韩队的反应,林蕴初在对于白星尔的事情上,欠缺大局意识,不利于团队协作。 故而,那个所谓的给章芷蓉洗澡的“护工”被杀害,也不过是场戏而已。 白星尔听的是云山雾绕,也不明白这里面的真真假假,但只要看到章芷蓉安然无恙,她就可以什么都不去考虑了。 “妈。”她紧紧握着章芷蓉的手,“妈,妈……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章芷蓉安静的坐在轮椅上,依旧呆呆的看着某处,可眼中似乎又藏了很细微的情绪,像是担心,也像是害怕。 一旁的林蕴初看着白星尔露出喜悦的笑容,心中也才是真正安定下来。 默默离开病房,他看到张警监站在不远处走廊之上。 走到他身边,林蕴初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说:“素闻张警监胆大细心,如今看来,还真的是如此。” 从出现以来就不苟言笑的张警监,眼下却是放松的靠在了墙面之上,笑道:“凭你的职位,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也就只有你小子了。是不是觉得当年我特意邀请你去中央公安部工作,你就了不起了?” “不敢当。”林蕴初淡漠道。 “不敢当?”张警监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可马上又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便把烟放了进去,“我看你不是什么都敢吗?带有违禁药品的毒针也敢往外送,是不是不想干了?” 林蕴初没有说话。 张警监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不禁庆幸当年没有把这么一个人招为自己的部下。 他就是一匹狼,无人可以管束。 “以后做什么事情,不要感情用事。”张警监还是好言劝说了一句,“凭你的能力,我这个职位都不是你的终极目标。” 林蕴初一笑,对于他的后半句并不上心,只是针对前半句说:“如果我没有顾全大局,今天你们不会用她做饵,也不可能见到李子洋。” 张警监一愣,不由得背后一紧,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佩枪申请通过开始。”他说。 李子洋的这个案子,韩队对林蕴初早有不满,认为他只顾白星尔的安慰,不考虑其他。 既是如此,又怎么会在他申请佩枪时,这么顺利就通过了呢?特别是韩队还找人盯着他,这更加把事情弄的欲盖弥彰。 那就是他们并不担心人质的问题,只怕自己因为白星尔破坏计划,无法活捉李子洋。 “这么说来,咱们警方在你眼中,依旧无能了?”张警监的语气里带了些许不满,“你过于傲慢了。” “傲慢?”林蕴初不卑不亢,完全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压倒,“如果你在乎的人要去面对生死考验,你会怎么做?” 张警监皱眉,沉吟了一会儿,反问:“你对阿毅的女儿动了心思?” 第045章 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阿毅”这个称呼令林蕴初有几分惊讶。 他想要具体问问,却又听张警监说:“我听说你的家庭背景挺复杂的。如果你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还是不要招惹人家孩子。” 张警监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 “你和白毅是旧友?”他问了一声。 张警监没有回答。 林蕴初看着逐渐远去的人,心思低沉,又默默回到了病房。 章芷蓉已经躺下,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的样子,十分安详。 白星尔还握着她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失而复得的人,心里除了巨大的喜悦,也带着不可忽视的后怕。 在这个纷繁混杂的社会中,章芷蓉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最大的牵挂。 可是白星尔太弱小,不足以为她支撑起一片宽广安全的天空,让她无忧度过余下的岁月。思及至此,她心里总是不好受。 “回去休息。”林蕴初打破了安静,“你这两天几乎没睡,明天再来。” 简单几句话令白星尔的心跳莫名加快,她不敢回头直视他,只能是点点头,按照他的话去做。 他说他有话跟自己说,会是什么呢?她忍不住去想,渴望又抗拒。 二人无言的下了楼。 林蕴初的车子停在了公安局,于是便叫了辆计程车。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海安市的街道上依旧灯火璀璨,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好像大家都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白星尔一直扭头看着窗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终于是有心情去欣赏外面再普通不过的街景,可渐渐的,她还是抵不住沉沉而来困倦感。 林蕴初闭目眼神,始终听不见白星尔那边的动静,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她原来睡着了。 睡梦中的女孩带着恬静之美,让人不忍心打扰。 可林蕴初看她的靠着硬邦邦的玻璃,还是小心翼翼的把人揽入了怀里。 白星尔并不知道这是他的怀抱,只是觉得暖暖的,软软的,很是舒服,就像只小猫似的往他身上拱了拱。 林蕴初一笑,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睡得越发沉稳,便小声对司机师傅说:“开慢些,平稳些。” …… 车子一路驶到景沁园。 白星尔整个人蜷在林蕴初的怀里,而林蕴初则抱着她,歪着头也睡着了。 “先生,”司机的提醒扰醒了林蕴初,“前面有辆车,我开不过去了。” 白星尔听到声音,不由得嘤咛了一声,林蕴初立刻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把她又给哄睡着了。 单手掏出皮夹,林蕴初给了司机钱,也没让他找零,随后把白星尔的围脖摘下盖在她的脑袋上。 “先生,您对太太可真好啊。”司机称赞道。 太太? 林蕴初不免心中一动,轻轻的把白星尔抱了出来。 白星尔感觉到了动作,不安分的扭了扭身子,下意识的拽着林蕴初的衣服不放手。 “乖。”林蕴初用脚带上了车门,“马上就到家了。” 这话就跟有神奇魔力一样,白星尔听后果真安静的依偎在他怀中,不再乱动。 如此温情的一幕被坐在车子里的林蔚琛透过后视镜,尽收眼底,他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拉开车门下车,林蔚琛和林蕴初撞了个正面。 两个人的面上都没有任何的波澜,尤其是林蕴初,就像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抱着白星尔的手反而紧了几分。 “进去说。”林蕴初小声道。 林蔚琛点了下头,跟在这两个人的身后,心底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蕴初把白星尔抱到了卧室,小丫头有点儿撒娇,任性的不愿意离开他的怀抱,眉头紧锁,嘴里哼哼着什么。 林蕴初露出一个十分宠溺的笑容,他为她盖上了被子,温柔道:“晚安,好梦。” 关上门,他下楼去找林蔚琛。 他人已经坐在客厅,手肘撑在双腿上,像是在思考什么,也像是在回忆什么。 林蕴初走到他对面坐下,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林蔚琛避而不答,只道:“你都已经想好了?” “这和你无……” “老四!”林蔚琛一改平时公子哥的肤浅轻狂,难得严厉了一回,“我没在和你开玩笑,你也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你们两个刚才的样子,我看见了,没事!如果是林劲业呢?如果是林新眉呢?” 林蕴初默默攥紧了拳头,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是无用。 “你跟她要只是玩玩,你舍得吗?”林蔚琛又问,心里真的是万分不愿意他和白星尔走在一起。 林蕴初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对她是真的。” 林蔚琛的肩膀顿时耷拉了下来,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无言以对。他有些恨铁不成钢,恨林蕴初明知道自己生活在何种环境之中,却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我看见梁雨桐了。”林蕴初又说。 林蔚琛转而一愣,微微眯起的双眼透露着几分危险感,“你这是想拿我做榜样?” “没有。”他果断说,“我不会让她成为第二个梁雨桐。” 林蔚琛冷笑了一声,又道:“我以为你是理智的,没想到一样是个爱情傻子。她是不会成为梁雨桐的,因为爸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再有第二个。” 林蕴初听他如此说,原本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 他不是认命,更不是默认林蔚琛的话,他只是把恨渗进了骨头里,就连骨缝也被填的满满的。 “如果你心意已决,”林蔚琛退让了一步,并不想一味的和他逆着来,“我身上有一点,你倒也不妨可以借鉴。” “你想我把他藏起来?”林蕴初反问。 “不然呢?”林蔚琛严重怀疑自己的弟弟已经完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等着那些牛鬼蛇神来找她吗?成熟一点吧!或许你们现在爱的天崩地裂,过不了多久也就成了过眼云烟。既然如此,又何必找麻烦?” 林蕴初没有反驳这话,因为他知道这话有它的道理。 现在,即便他愿意迈出这一步,白星尔那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听我一句劝。”林蔚琛站起来拍了拍林蕴初的肩膀,“不要冲动。你若真的爱她,也不在乎片刻的名分。” 林蕴初双唇抿成了一条线,依旧没有说话。 林蔚琛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听了进去,只能最后再和他语重心长的说:“如果她真的成了梁雨桐,你会后悔一辈子。” 林蕴初心里“咯噔”一下,眼中的光顿时暗了下来。 …… 白星尔醒来的时候,窗外稀稀疏疏的阳光正昭示着此刻是明媚之时。 她揉了揉眼睛,转身一头扎进了大兔子的怀抱里,只觉得那种平平常常的美好再一次回归到了她的生活之中。 “早安。”她抬起头,冲大兔子调皮的笑笑,掀开被子下了床。 洗漱好后推开门,她就闻到了燕麦的香气,还有那种烤面包的甜甜味道,肚子“咕噜”一声,应景的叫了叫。 跑下楼,白星尔看到林蕴初在厨房里忙碌。 他穿着灰色的棉质T恤,搭配着白色的麻质休闲裤,就像白星尔刚才看到的那抹阳光,带着清新之感。 林蕴初并不知道白星尔一直在他身后看着他,煎好锅里的薯饼,回过身,他才知道白星尔已经醒了。 “不多睡会儿?”他将薯饼倒在了盘子里,“或者,你可以吃完再睡。” 白星尔还没能完全从他如此家居的状态跳脱出来,盯着他端着的薯饼,问道:“这是你做的?” “嗯。”林蕴初把盘子放在桌上,“马铃薯热量低,煎的时候,油放的并不多,可以放心吃。” 白星尔感受得到他的用心,心里的小鹿乱撞着,可却又是不敢太往深处去想,就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我还没练功。”她喃喃道。 “去吧。”他没有勉强她,“这些放在温箱里。” 说着,林蕴初作势就要把所有的食物放进温箱,白星尔见状跑了过去,问道:“你不吃吗?” “一起吃。”他言简意赅的说。 白星尔顿时觉得自己的脸红了,立刻低下头,磨叽了一会儿才说:“我吃完再练也行,还可以多练会儿。” 林蕴初暗笑,把食物又都给拿了出来。 二人围着小方桌坐下,安静的吃着食物。 房子那么大,本来是有正式的餐厅的,那里有标准的欧洲餐桌餐椅,可他俩就跟做好了协定似的,从来没有过去吃过,一直就用这个小桌子。 这是两人潜意识里的相互靠近,他们本人不知道,却是会不自觉的做到。 “我今天要回局里工作了。”林蕴初打破沉默,“你可以早些去看望你妈,然后我接你回来。” 白星尔正在咀嚼的动作一顿,嘴里的薯饼就被她那么囫囵吞枣的给咽了下去,然后便说:“我、我自己可以回来。” “顺路。”他淡淡回答,“另外,我要告诉你,我……” “等一下!”白星尔慌忙打断的他的话,“我先说!我先说!” 林蕴初蹙了下眉,点头道:“好,你先说。” “我要回剧院。”她道,“徐菲的事情解决了,李子洋的事情也解决了,我该回去工作,不能再这么荒废下去。” “下周二回去。”林蕴初为她定夺,“徐菲的案子,你还没有去撤销备案,需要等江尧回来。他是明天的飞机,让他周一带你销案,你正好周二去剧院报道。” 白星尔抿了下唇,心想今天是周五,按照他说的这样,她岂不是就还要在这里住一个周末?或许她该去蓝达,她租的半个月还没到期。 “那我去……” “蓝达的房子,我卖了。”林蕴初说这话时,依旧一脸的淡漠。 “卖了?”白星尔讶异不已,“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卖了?” 林蕴初不以为意,回答:“不定时交费,麻烦。” 白星尔无语,话题被这么终结。 二人又是安静的吃了会儿东西,直到林蕴初放下叉子,那清脆的声音把现实问题又给拽了回来。 “昨天,你跟我说你那……” “我!我……你!” 白星尔又是不由自主的阻止他的话,生怕他再说一个字就会改变所有。 “你想说什么?”林蕴初作势要抓住她的手。 可白星尔马上就弹开了,并且成功抓到了救命稻草,就是时笑的突然来电! “是笑笑!”她激动道,“她肯定是有事找我,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她就慌慌张张的跑到客厅里去接电话,而林蕴初看着她这样的反应,默默垂下眼帘,心里没了任何的估算。 或许,她并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白星尔一滑开手机,就故意提高音量的喊了声:“笑笑!” 时笑被她这么一吼,把手机给举远了一点,然后才说:“你喊什么啊?吃兴奋剂了?” 白星尔用余光瞄着林蕴初那里,看见他在喝咖啡,才稍稍平复了慌乱,说:“对不起啊。你打电话是不是有事?” “嗯!”时笑马上承认,“星尔,明天是我们新闻系的七十周年系庆,会有露天花园派对,你过来一起玩,好不好?” “我也过去?这不太合适吧,我也不是你们系里的人。”她说。 “哎呀!合适合适!”时笑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别扭,“可以随意带朋友去的。而且……而且会有华尔兹,我那个舞伴啊……舞伴他……你知不知道江律师有没有时间?” 白星尔一愣,这才明白了原来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新闻系的同学们呢?”白星尔故意逗她,“都不愿意和你跳吗?非要找江律师啊。” “你笑话我是不是?”时笑嘟起了嘴,“我都没笑话你那个老情郎!” “江尧比他大一岁。”白星尔理直气壮的说。 “哟!”时笑奸笑,“承认那是你的老情郎了?这几天对我避而不见的,二人世界很滋润吗?” 白星尔慌忙捂住听筒,害怕这话被听去,那岂不是要臊死自己? “你还想跳华尔兹吗?” “想!想!”时笑又是秒怂,“小星星,你最好啦!忍心看我那天形单影只吗?况且,自助很好吃的,你也来尝尝,大家一起玩嘛。” 白星尔无奈的摇摇头,拿时笑一点办法也没有。 挂断电话,她有点拘谨的回到了座位上,就听林蕴初问:“她有事拜托你?” “你怎么知道?” 林蕴初不解释,只说:“是什么事?” 白星尔心想这事还真的要他出马才行,就把系庆派对的事情告诉了他。 …… 吃完早餐之后,林蕴初就去上班了。 白星尔在门口送他,见他没再提过自己要说的话,只是强调晚上会去接她,一颗心又是说不出来的失落。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矫情竟到了这样的地步。 …… 林蕴初回到局里,几日的公事已经堆积如山。 可是他没有急于处理,而是率先去查看了李子洋的尸体。 结果自是不必明说,浑身基本全部骨折,内脏破裂,脑浆也都摔了出来。只不过,林蕴初始终觉得李子洋的死,过于“顺利”。 “林科长,昨天穆科长已经看过了。”助手在一旁说。 他真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再看一遍,看着那张可怖的脸,也是不怕做噩梦。 林蕴初没有理会,而是把尸体仔仔细细的又检查了一番,终于在李子洋第三根和第四根肋骨之间的位置,发现了一个不像是胎记的印记。 “放大镜。”他吩咐道。 助手愣了一下,没想到还真能有发现,就立刻去取来了工具。 林蕴初凑近了看看,发现印记呈现暗青色,虽然很浅,但还是足够使人辨别出,这是一个被洗去的纹身。 纹身、洗纹身,这都是一个带有某种仪式感的行为。 李子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纹身,这也就证明他不是单纯的纹身爱好者,那么这纹身对他而言,就应该是有不一样的意义。 可惜纹的具体是什么,已经看不出来了。 “给这里拍照。”林蕴初将放大镜放下,“然后把照片送到我的办公室来。” “是。”助手应和,然后就过去办事。 在他看到那个纹身的位置时,他不由得调侃了一句:“纹的什么啊?3和4之间,1314的一生一世吗?” 林蕴初脚步一顿,没有说什么。 回到办公室,他看着李子洋的结案陈述,依旧不能肯定这是不是案子的终结。特别是想到白星尔在这次事件中承受的种种,他的担心更是无法断绝。 背后的种种是否是冥冥之中的故意而为之?还有林蔚琛和他说的那些话…… 沉思了好久,林蕴初在最终还是认为生活处处充满未知数,他不应该等了,也不应该再犹豫。 …… 白星尔在练完功以后,就坐公交车去看望章芷蓉,在康阳疗养院。 兜兜转转的,还是遵照了林蕴初一开始的想法。 进入病房,章芷蓉和每次一样,坐在床边眺望着远方,不知想的是什么,也不知回忆的是什么。 “妈,我买了栗子糕。”她说。 而后,白星尔絮絮叨叨的和她说说这里,聊聊那里,时间一眨眼就会过去。所以,陪伴章芷蓉的时光,总是看起来无聊,实则充实。 “妈,我心里有件事,”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栗子糕发呆,“我喜欢一个人,喜欢很久了。最近,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从我出事,再到你的有惊无险,如果不是他陪着我,我肯定早就完了。可是……” 她依旧不知道这是不是男女之情。 林蕴初说会告诉她那晚她对他说了什么话,其实她自己可以隐约猜到,大概是她情不自禁的和他告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林蕴初说他自己也有话要说,会是什么呢? 是想告诉她,他对她不过是长辈的责任和关怀,无关其他,叫她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吗?还是说,他会保全她的颜面,只是说他们不可能? 这两种结果都是白星尔不想要的,可如果他要是真的说了,她却也是能接受。 “妈,”她伏在了章芷蓉的腿上,“你说如果我们没有缘分,为什么又要我遇到他呢?他那么好,那么夺目,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可我依旧希望能得到他的青睐,希望他可以多看看我,将来不要忘了我。” 章芷蓉依旧看着远方,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却是在不经意间动了一下。 …… 林蕴初的工作太多,耽搁的时间久了点。 等二人相遇在疗养院的时候,都快九点钟了,也都各自吃了晚饭。 白星尔低着头上车,依旧祈盼他不要开口说什么,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两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时不时能见一面,说说话,她就心满意足了。 而林蕴初这一路上也真的是一言不发,直到他们在客厅互道晚安,他都没有多提一个字。 白星尔回到了卧室,靠着门重重呼了口气。 这一切,大概还是她想的太多了吧。 对于林蕴初这样的人,她应该还不足让他费心思去组织一段话,之前说的那些也不过是为了给她来些念想而已,好不至于就那样的做了诱饵。 她如此想,也说不出来心里是高兴,还是悲伤。 吸了吸鼻子,她准备进浴室洗澡,可身后的门却是传来声响,她扭过头,正好和林蕴初的目光对上。 “我有话和你说。”他严肃道。 白星尔心下一紧,就知道该来的逃不过,只能是面对。 点点头,她说:“你说,四叔。” 林蕴初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此举动是否是在为了给她压迫感,好逼得她无路可退,只能接受。可是,他也明白,他最不能勉强的人,就是她。 “我要你和我在一起。”他声音洪亮,口齿清晰的说,“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在一起,不是什么叔侄关系,而是要你做我的女人。” 说完,他又立刻道:“可我有我的家庭背景,许多你想要的东西,我现在给不了你。我们之间可能会有争吵,有误解,甚至有伤害。这些要面临的问题,我不会欺瞒你。” 白星尔呆愣的点了下头,晶莹的泪花就含在了眼中。 “你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孩子。”林蕴初继续说,“所以,我把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上,让你来决定我们的将来。截止到明天凌晨,我要你的答案。” “如果我拒绝呢?”她低声问。 “那我们不会再见面。”林蕴初如实回答,“我会为你母亲担负后续费用,剩余的事情,与我无关。” 白星尔点头。 林蕴初做了个深呼吸,最后说:“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一旦你做了,就不许后悔。” 第046章 不要让我等待 林蕴初走了,留下白星尔去面对这个选择。 关上门,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床边,平静的坐下。 眼里的泪就像泄了闸的洪水,泛滥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手上,最后是心上。 她不敢相信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惦念了十年的人,现在居然告诉她,他要他们在一起,他要她做他的女人。 这是个梦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一辈子也别醒过来,把这个梦无止境的延续下去。 狠狠的抹了把眼泪,白星尔扭头看向了那只大兔子,它耷拉着脑袋,两只耳朵却高高的竖起,萌萌的样子,让人心化。 “你听到他说的话了吗?”白星尔像是疯了一样的去问一只玩偶兔子。 可除了这只兔子,还有谁能分享她此刻的心情?巨大的感动和喜悦里,又带着那难以磨灭的伤感。 林蕴初说他可能给不了她想要的,可她想要的是什么,他又知道吗? 只不过是一个人,一颗心罢了。 …… 白星尔几乎一夜未眠。 练功的时候,她好几次差点崴脚,最后为了避免受伤,她索性坐在了地板上,一个人对窗外发呆。 她从昨晚就是这样,脑袋里面空空如也。 所谓的选择对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选择,只是在她人生重要时刻的一次重要博弈而已。 赢了,她此生无憾;输了,那就一败涂地。 白星尔虽然已经不是以前的外交部长家的千金,但是从小的生活环境也令她明白一些豪门里的事情。林家是绝不会允许林蕴初和像她这样的人交往的,所谓的灰姑娘的浪漫邂逅,只是一个美好的童话。 林蕴初做好早餐上楼,站在练功房外面看到白星尔瘦弱的背影,没有说话,转身默默离开。 等到八点钟声敲响,白星尔回过神,下楼来到厨房时,得到的只有他留下的一张纸条:早餐在温箱里,记得吃。 她走到温箱旁边,将它打开,发现里面都是那种美味且热量又低的食物,一看就是专门为她而准备的。 白星尔眼睛酸涩,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叮咚! 忽然而来的门铃声打断了白星尔情绪,她揉了揉眼睛,转而合上盖子匆匆走向了门口。 是郑炎彬和罗海。 “林科长不在?”罗海问了一句。 白星尔摇摇头,低声道:“去上班了。” “这么早啊!林科长可还真是勤快。”罗海笑呵呵的随便说了几句,“这是局里给你的慰问品,有水果、营养品什么的。你不要嫌弃哈。” 白星尔愣了一下,看向郑炎彬,就听他解释:“你见义勇为,不畏危险,局里当然会有所褒奖,不过主要还是精神奖励为主。” “你们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特意给我送这些?”她问。 “可不呗!”罗海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本来还想和林科长一起去局里呢。没想到他走得这么早。” “那你们吃早点没?”白星尔指了指厨房,“有些面包、牛奶,我去给你们拿。” “星尔,别忙了。”郑炎彬拦住了她的去路,“我们也就是给你送东西,然后就走。我们早就吃过早点了。” “你把那个‘们’字去掉。”罗海冲他摆手,“本来是你来,我是被你硬拽来的。” 郑炎彬一听这话,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可罗海不这么认为。 经过李子洋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林蕴初对这个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侄女”是多么的在乎。两个人若是两情相悦,在一起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岂不就剩下郑炎彬在原地望眼欲穿? 所以,罗海认为有什么话还是说开的好。 “白小姐,彬子有话跟你说。”罗海站了起来,“我去外面院子里抽根烟,你们聊吧。” 他说走就走,偌大的房子里顿时只剩下了白星尔和郑炎彬。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沉默了会儿,白星尔指着沙发,说:“你有什么话要说的?我们坐下聊。” “我哪里有什么话啊?”郑炎彬挠挠后脑勺,“你别听大海胡说八道!我这就走了。” 白星尔一笑,把脖子上戴着的护身符摘了下来,郑重的递给他,感激道:“谢谢你。它很灵验,我现在平安无事。” 郑炎彬略有悻悻的把护身符收了回去,紧紧攥在手里,笑着说:“你现在……确实不需要了。” 说这话时,他忍不住看了看这所房子。 少说也得有三百平了,而且地段无可挑剔,就连物业都是从新加坡那边高薪聘请的……这样的一个房子,恐怕自己努力一辈子,也买不了一层。 白星尔并不知道他在心里暗暗的做了物质比较,只是看出他眼中的失落和难过。 “炎彬。”她唤了他一声。 “怎么了吗?” “我一直想问问你,你喜欢我什么?”白星尔道,“我们几乎是完全不了解对方,而且我的身世有污点,对你未来的职业发展很不利。” 这话引得郑炎彬眉头一皱。 他本想脱口而出说“因为我喜欢你”,可他马上又意识到这是答非所问,她问的是为什么。 不过,这个答案也不难,就是因为她长得太美了,让人怎么忘也忘不掉。但很显然,这是个很肤浅的原因。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这个人八卦又聒噪。”白星尔甜甜的笑笑,“可后来,我又发现你这个人很仗义,也很实在,不会虚情假意。” 郑炎彬听她如此评价自己,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嘟囔道:“那看来,我在你那里印象分也不低啊。” “对啊,分很高呢。”白星尔应和道,“可你说爱情这东西,和这个有关系吗?我不会说什么如果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们就会如何如何,因为我觉得那也只是另一种假设。也许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还会发现我跟你想要的样子,完全不同。” 郑炎彬思索着这番话,最终点点头,表示同意。 “炎彬,不要因为我们没有在一起而觉得遗憾、难过。”她又说,“等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那些都好傻。” 他笑了一下,反问她:“这话说起来很轻巧的样子。可你对林科长呢?你不觉得自己也很傻吗?” “所以,所谓爱情,除了彼此,无药可解。”她回答,“我比你还要傻,等了那么多年,从未改变过。” 郑炎彬知道她心有所属,可今日听着她如此坦荡的承认出来,他反倒没觉得那么心痛了。 谁还没有一点执念呢? “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了。”郑炎彬认真的说,“我第一个祝福你们,这是我的真心话。” 白星尔莞尔一笑。 或许,她和林蕴初永远都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可她庆幸,这个世界上是有人祝福他们的。 “好了。”郑炎彬长吁一口,“又说了这么多,心境也越来越开阔。我该走了。” “我去给你和罗警官拿些吃的。”她说着,就要转身向厨房跑去。 郑炎彬再次拦住她,笑道:“真的不用。不过,临走前,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和你说。” “什么事?” “张警监马上就要回津华了,他托我给你带句话,想明天中午见见你。” 白星尔不知这是为何,看向郑炎彬,他更是摇头,表示不知。 …… 中午,白星尔到了康阳疗养院,陪章芷蓉一起吃午餐,她想让自己尽量不要安静下来,因为那样只会跌入那个漩涡之中。 饭间,时笑打来电话。 “星尔,我爱你!”听筒里传来时笑的高声欢呼,就像是中了头彩一样。 “怎么了?” “诶?”时笑疑惑了一下,“你不知道吗?江尧给我打电话,说今晚会出席系庆派对!” 白星尔顿了一下。 时笑的这件事,她自然是不会忘,而且也如实告诉了林蕴初,拜托他帮忙。只是他昨晚突如其来的告白,扰的她方寸大乱,一时间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问问他这事。 现在倒好,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你今晚可要好好表现了。”白星尔说,“在我和江尧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里,我觉得他这个人也挺随和的,不拘小节。你性子活泼,就做你自己就好。” “听你这语气,好像今晚就要撮合我们似的。”时笑捂着嘴笑道。 白星尔也是跟着笑了,说:“我要是能做红娘,那可是件有福气的事情呢!晚上尽情玩,好好和江尧了解彼此,别……” “等等!”时笑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来啊?不是说好一起玩嘛?” “我就不去了,我也不认识你的同学。”她说。 时笑反问:“你认识我还不够,还想认识谁?” 白星尔不言语。 之前,陈云思特意约她吃饭,就是为了让她在时明安的特殊时期期间,懂得避嫌。晚上的派对属于公开场合,她怎么好和时笑过分亲昵?被有心人看去,可是不好。 “星尔,你就来吧!”时笑又开始撒娇,“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有好多话和你说。你要不来,我也不让江尧来了!你就破坏我的缘分好了!” 白星尔听她说这种赖皮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那你要是嫁不出去,都是我的责任了?” “我不管!我现在就去找你!” 时笑有时候就是这么直脾气,谁说都不听,非要做成才算罢休。白星尔是真的拗不过她,只好让她来疗养院找自己。 至于时明安的问题,她想多加注意,尽量让时笑和江尧在一起,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事情。 挂断电话,白星尔准备回病房,谁料一转身就见到了一个熟人,就是之前一直在明和疗养院负责照顾章芷蓉的那个护士。 如果白星尔没记错,大家都叫她晓君。 “白小姐,我昨天听说有个叫章芷蓉的病人,还不相信呢!”晓君笑的很亲切,“结果一看,还真的是章阿姨!这真是太巧了!” 白星尔也觉得不可思议,问道:“怎么突然来康阳了?” 晓君叹口气,回答:“我在明和待了不到两年,也是舍不得。可是之前出的那件变态杀手的事情,真的是很吓人。我爸妈在卫生医疗这边有几个熟人,就把我调到这里来了。” 白星尔点头,并不怀疑这话,只说:“那我妈以后又要拜托你了,还请你多多关照!” “你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晓君笑了笑。 …… 时笑就跟踩了风火轮一样的到了医院,还给章芷蓉买了很多补品。 闺蜜二人趁着章芷蓉午睡的时候,缩在沙发那里聊了聊天,白星尔这也才知道时明安的任职调动被延期了。 原因就是海安市最近要在房地产上有大动作,时明安作为土地局的领导,不能不亲自出马。 虽然升迁的时间被拉长了,不过白星尔心里也是高兴的,起码她和时笑可以再多陪伴彼此一段时间。 “星尔,我准备了好多衣服!”时笑拍拍她的手背,“你帮我选一件好不好?还有几件是我以前买的,但是号码小了,已经不适合我,你挑一件!” “你可真是贴心啊。”白星尔说,“我还真没那些参加派对的衣服。不过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江尧!” “讨厌!”时笑嗔怪了一句,拉着她看手机里拍好的照片。 …… 晚上七点整,白星尔和时笑准时到达了派对。 这个露天花园是个新开放不久的创意园区,有一个巨大的玻璃房子,外围就是一个小广场。 学生们用火炉装饰场地,不仅看起来复古漂亮,而且也提高了温度,令那些穿着裙子的女孩们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这系庆花了不少钱吧?”白星尔小声问。 时笑没有回答,而是搜寻江尧的身影,就怕他被别的女同学给捷足先登了。 “笑笑,这是你一直挂在嘴边的好闺蜜吗?”一个子挺高,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中。 时笑一听这个声音,便回过了神,和白星尔介绍:“这是我们系的班长,陈放。” 白星尔听后,客气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陈放回以礼貌的微笑,指了指玻璃房子,说:“自助都在那边,你们饿了,就去吃点儿东西。失陪。” 等人一走,时笑就说:“你不用理他。成天八面玲珑的,跟一个交际花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好学生。” 白星尔本就没放在心上,只说:“要不要我去车里给你拿件外套啊?” 时笑大义凛然的拒绝! 为了江尧,她今天穿了一件马卡龙蓝的蕾丝方领修身裙,白花花的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虽然是明媚,但却也“冻人”。 而白星尔为了保暖,也没管什么样式,穿了一件橄榄绿的仿雅典风格的复古长裙,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来了!” 时笑忽然惊呼一声,拽着白星尔就往前走。 高跟鞋发出“哒哒”的有力声响,等到戛然而止的时候,白星尔和时笑也就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林蕴初居然也来了。 “两位美丽的女士。”江尧身穿深灰色西服,身姿挺拔,“感谢你们的邀请,荣幸之至。” 时笑从怔愣中回过神,马上笑脸相迎,应和道:“江律师,谢谢你能过来!我带你去那边看看我们系的优秀作品展览,怎么样?” “好啊。”江尧自然的回答,和时笑离开。 两个人一走,白星尔立刻陷入了尴尬的境地,紧张的拽着裙摆,说:“你、你吃饭了吗?那边有自助。” “这话该我问你。” 林蕴初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西服,再加上这冰冷的声音,真是和这个热闹的派对很不搭。 “啊?”白星尔没明白他的意思。 林蕴初把她从头到脚的扫了一眼,又道:“这么冷的天,穿成这样做什么?去找些热的东西喝下去,暖暖身子。” 不由分说,他拉着她去了玻璃房子。 白星尔一路看着那些该露腿露腿,该露胳膊露胳膊,更有露事业线的年轻女孩们,觉得自己就像个粽子。 “你看看别人都怎么穿的?”她说,“况且这里很暖和啊。” “我管不着别人。”林蕴初冷声道,然后就找waiter要了杯热牛奶。 端着一盘鸡尾酒的waiter懵了,隔了好久才说他去看看有没有牛奶。这话惹得林蕴初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转而给白星尔盛了一碗玉米浓汤。 “我不喝,会长胖的。”白星尔拒绝。 “不会。”林蕴初肯定的说,“进入体内的热量都会用来抵御寒冷,不会产生脂肪。”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白星尔还是不想喝,但看着他的目光,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 这时,外面的乐队奏起了华尔兹,舞会开始了。 “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一个男同学从白星尔一出现,就一直盯着她。 白星尔对于跳舞这种事,从来不会觉得害羞,这或许是受白毅过于西式的教育思想的影响,她觉得这是一种友好的交流。 “可以,我……” “她先和我跳。”林蕴初拽住了白星尔伸出去半截的手,把人给拉了出去。 身后的男同学喊了一声,痛失和佳人共舞的机会。 林蕴初和白星尔眼看就要走到舞池,可忽然,他又调转了方向,带着她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是玻璃房子的后面。 这里还可以听到音乐声,但是远离人群,像是一个单独辟出来的安乐之地。 “不跳了吗?” 白星尔感受到林蕴初掌心传来的温度,心脏砰砰直跳,可以说是无比期待和他跳一段华尔兹。 可林蕴初却不解风情的说:“我不会跳。” 白星尔一下子泄了气,但听着耳边传来的优美乐声,她又忍不住说:“要不我教你?” “你很想跳?”他问。 白星尔点了下头,不敢看他,心中的期待一浪高过一浪。 也就在这一秒,白星尔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林蕴初给抱高了一点点,她的前脚掌很自然的踩在了他的脚面上。 白星尔一愣,意识到自己踩着他的脚,就要马上下来,可却又听到林蕴初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请你跳舞。” 她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人被他紧紧的锁在怀中,跟着那乐声,开始和着他一步步的移动起来。 慢慢的,这世界上的人和事,逐渐消失在白星尔的眼中,她能感受到的只有耳边的心跳声,是他的心跳声。 这样的声音给了她安定,也让她变得可以思考,可以敞开心扉。 “四叔。” “嗯?”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会难过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可我会。” “那为什么还要分开?” “因为不可以在一起。” “这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 “可也不是我们两个人说的算的。” 林蕴初眉心微蹙,这一次没有接话,而白星尔却像是料到了不会听到回应一样,紧紧抱住了他。 “我怕等分开的那天,我不够潇洒。”她哽咽着说。 林蕴初停下了脚步,将她松开,低头看着她说:“如果可以,我们就都不要潇洒。” “会吗?” “那是最后的结果,而我们开没有开始。” 说完,他再次抱住了白星尔,将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发顶…… 不远处的江尧和时笑看到了这一幕。 时笑的眼眶有点儿红,她在想白星尔到底是等来了这一天,可后面的路会怎么样?她都知道会很难。 “走吧。”一旁的江尧突然开口,“我们去跳舞。” 他的眼中带着晦涩难懂的光,不再去看那深情相拥的两个人。 …… 派对在晚上十点结束,林蕴初和白星尔回到景沁园已经是十点半。 林蕴初脱去大衣后,就端坐在客厅里,静静的等着凌晨到来。 白星尔回到卧室,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又换了身衣服,然后就靠着大兔子发呆,也在等着凌晨的到来。 彷佛这个时限就是最后的通牒,使以后只剩下了一条路可走。 当午夜的钟声响起,白星尔下了楼。 林蕴初还保持刚才的姿势坐在那里,淡淡道:“说吧。” 白星尔走到他的面前站定,问:“我想知道,我是那个你愿意长相厮守的人吗?” “一辈子说长很长,说短很短。”他回答,“我只知道我愿意把我的心留在你身上,别的地方都不可以。” 白星尔克制着想哭的冲动,又问:“我们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们相爱了,是不是?” 林蕴初皱了下眉头,回答:“目前是。” 白星尔点头,然后挺起胸膛跟他说:“好,我告诉你我的决定。” 林蕴初神情紧绷,默默握紧了双拳。 “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十年了,他一直都在我心里,没有离开过。现在,他站到了我的面前,我认为我没有理由再耽误时间。” “所以?”林蕴初内心的情愫翻涌着,等她肯定的那句话。 “所以……”白星尔一笑,眼泪也掉了下来,“我们在一起吧!你不要再让我等待了!” 第047章 你和我 白星尔大胆的表白完自己的心意之后,客厅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了,是那种落针可闻的安静。 林蕴初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他垂下眼帘,说:“不许反悔。” “嗯。”白星尔点头,伸手把挂在下巴那里的泪水给抹了下去,“那、那我先上楼了。” 说完,她也不等林蕴初回话,转身就跑了起来。 “等等。”林蕴初叫住了她,并且站起身,“一共有两次。” “什么两次?”她扭头看向他,一脸的茫然。 林蕴初向她走来,神情带着几分严肃,又说:“一次,你忘了个干净;一次,你把我给推开了。” 白星尔皱了皱眉头,不明所以,可看着他不停向自己靠近,心跳的速率又提升了,“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上去休息。” 林蕴初勾唇一笑,精准的扣住了她的手腕,把人顺利的带到自己的面前。 看着女孩惊惶无措的样子,他的笑越发放肆,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不懂没关系。你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就好。” 白星尔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柔软的双唇就被那微凉的双唇给死死封住了。 她的嘴巴紧闭着,睁大眼睛,像是没搞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像是没搞明白他在做什么。 而林蕴初也睁着眼睛,看着她深蓝色的瞳孔里有点点光芒在闪烁,果真就如天上的繁星一般,璀璨夺目。 以后,她的眼里和心里,便只是他了。 他如此想着,心里感到无比满足,环着她纤细腰肢的手略微使力的捏了一下她的腰,他便抓住她惊讶的瞬间,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 白星尔身体紧绷的不像话,不知道该怎么拥抱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就像个木偶似的,仰着头,承受着他的热情与专注。 可渐渐的,她闭上了眼睛,心里终于明白此刻的他们再也不是以前的关系,而是一对热恋的男女。 一吻过后,白星尔柔软无骨的靠在林蕴初的胸膛之上,微微喘息着。 林蕴初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呼吸也有了几分混乱,整个人沉浸在刚才的柔情之中。 “感觉怎么样?”他问。 白星尔羞涩不已,哪里还好回答这个问题。 他这个人真是太霸道了,告白就说要自己做他的女人,然后把选择丢给她;接吻的话,之前连句情话也没有,上来就死死吻住。 “怎么不说话?嗯?” 林蕴初松开她,就见她埋着头,像是个受气小媳妇一样。 “不告诉我的话,我们再来一次。”他故意逗她,抬起她的下巴又要吻下去。 白星尔连忙推他,抱怨道:“脖子累。” “就这个感受?”他有点儿哭笑不得。 “不然呢?”白星尔把他又给推开了一点点,“你长得那么高,我可不就……” 话没说完,林蕴初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给放在了身后的茶几上。 白星尔顿时比林蕴初高出了一截,弄得她一惊,抓着他的肩膀问:“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脖子累吗?”林蕴初微微仰头看着她说,“我不怕累。” …… 闹钟响起的时候,白星尔烦躁的把它关掉,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 昨晚本来就回来的晚,还做了一个那么大的决心,搅的白星尔根本静不下心了。可林蕴初有特别较真儿,非说什么要把之前的吻给补回来,又弄得她心脏狂跳了好久好久……其结果就是,她基本一晚上都处于亢奋状态。 铃铃铃—— 关掉的闹铃又响起来,是她上的第二个闹钟,为的就是预防自己睡过去。 揉了揉眼睛,白星尔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她要给他做早餐的。 下了床,白星尔睡眼惺忪的收拾好自己,就下楼开始准备早餐。 她拿出冰箱里仅有的食材,先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水果蔬菜沙拉,然后又切了一些胡萝卜丁和火腿丁,将它们倒在鸡蛋面糊里,想要做一个鸡蛋卷。 林蕴初去练功房没找到她,下了楼,就看她围着个围裙,在厨房一会儿顾顾这边,一会儿顾顾那边。 就是这样再平凡不过的画面,给了林蕴初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之感,让他觉得流浪了很久的心,终于有所安放。 轻轻走到白星尔的身后,他将她拥入了怀中,声音因为刚刚睡醒,还带着几分沙哑:“起的这么早。” 白星尔吓了一跳,拿着牛奶勺子的手一抖,不小心把牛奶全都洒进了锅里,“哎呀!牛奶放多了!” 她下意识的去打林蕴初的手,却被他给抓住,听他又说:“那就让牛奶沸腾掉。” 白星尔不知道他这是哪里来的谬论,挣开他的怀抱,又去灶台那边打面糊,还说:“等等,马上就有的吃了。” 林蕴初见她如此贤惠,忍不住调侃:“这几天,都是我做给你吃。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 她被这话说的又是脸上一阵火热,低头道:“谈恋爱不就是要这样?要互相爱护照顾对方啊。” 林蕴初笑着走到她的身边,一只手拥着她的肩膀,说:“我以为小尔要一直害羞下去,不准备照顾我。” 白星尔真是受不了他的转变,冷的时候像块冰,热的时候像团火。 总之,他是个极端。 “今天是周日,我休息。”他接着说,“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这是约会吗?”她笑问。 “是。”他肯定道,“你想逛街?看电影?还是吃饭?” “要出去吗?”她转而问,“在家里就很好啊。而且上次我还没有完全收拾好,有些收尾工作呢。” 林蕴初听她提到“家”这个字,总会觉得心头被触动一下。 “那就在家里。”他温柔道,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白星尔这次没有害羞,反而觉得心里甜甜的,有种幸福的感觉。 她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自己和林蕴初昨天才确认关系,现在就好像是什么都变的理所应当的样子,进展是不是有点儿快了?可她又觉得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他和她就该这样。 “对了,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一趟。” “我送你。”他也不问她去干什么,只想跟着她就好。 可白星尔进一步解释:“是去见那位张警监。他托炎彬来给我捎了句话,说是想和我聊聊。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 “炎彬?”林蕴初挑眉,一长句话就捕捉了这么两个字。 白星尔不由得笑笑,故意反问:“谁还没有个异性朋友了?许你有个杨小姐,不许我有个郑先生?” “胆子见大。”林蕴初手臂一收,把人给抱在了怀里,“我该罚你。” 白星尔一听,顽皮的把粘在手上的面糊抹在了他的脸上,笑道:“那我要先罚你,罚你和杨小姐有过亲密的举动。” 林蕴初用手指扫了一下脸颊上的面糊,觉得她这样的小举动还挺可爱,抬起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深吻了下去…… 厨房的右边有一扇落地窗,可以通到外面的院子。 此时此刻,外面的阳光完全的照射进来,映在拥吻着的二人身上,仿佛一幅美丽温馨的油画。 原本正在烹饪的鸡蛋卷也烤糊了,林蕴初反手关上了炉灶,依旧不愿意放开她。 什么样的味道也无法超越此时爱的味道。 …… 丰盛的早餐,最后变成面汤。 白星尔和林蕴初把一顿再简单不过的早餐吃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后两个人就一个去练功,一个去了书房下棋,还给彼此一些个人空间。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二人出发前往了张警监预定的餐厅。 林蕴初没想和白星尔一起吃饭,因为他知道张警监是清楚他们是住在一起的,可却没有邀请自己,那就是不希望他在场。 “这附近有个书店。”林蕴初停下车子的时候说,“我去那里等你,你完事给我打电话。” 白星尔点点头,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回答:“你要吃午饭啊。我这边应该也用不了很久的。” “放心。”他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又放开。 白星尔觉得这些小动作很甜蜜,笑着和他说:“这边完事了,我们去超市好不好?晚上我下厨。” “好。”林蕴初爽快的说,目送她进入餐厅。 张警监比白星尔到的还早,人已经坐在包间里喝茶。 见她进来,他一改平日威严的样子,和蔼道:“我还没点餐。听说你是芭蕾舞演员,对食物的摄入已经很严格吧。” 白星尔礼貌的笑笑,对于他的邀请还是摸不着头绪,便先说:“张警监,其实我……” “先坐吧。”张警监做了个手势,“我知道我的邀请有点突兀。可我这次见到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另一种缘分。所以,冒昧了。” “您是长辈,千万不要这么说。”白星尔承受不起。 张警监看着这孩子,真是有几分白毅年轻时的影子,心中难免感慨,叹息道:“这一晃都二十年了。星尔,你不到一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我记得,阿毅当时特别自豪,一个劲儿的和我说生女儿就是好。” 白星尔一愣,顿时觉得一颗心被揪住了,隔了好久才说:“您认识我爸爸?” “何止认识?”张警监又是叹了口气,可嘴角却是带着浅浅的笑意,“我们在学校里一起学习。他这个人,博学广知,喜欢一个人安静的看书,不像我,成天到晚闲不住。” 一提白毅,白星尔就会难以控制的悲从中来,谁能理解她对爸爸的眷恋呢?那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孩子,你爸爸当年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处于晋升的关键。”说到这里,张警监的面色沉了下来,心中的遗憾和愧疚在隐隐作痛,“多少年的老哥们儿了,我没能站出来为他说句话。你妈妈那边,我也不敢去看望。叔叔我……” “您别自责。”白星尔闷声道,“您也有您的难处,我明白的。爸爸当时的情况,也是无力回天了,您出面也只会毁了您的前途。” 张警监见孩子如此通情达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你把这个收下。”张警监掏出了一张名片,他几乎从来不用这个,“以后生活上遇到了什么难处,给我打个电话,我一定帮你。” 白星尔将名片接过去,看到“张贺”二字,惊了一下,问道:“张宏莱,张老先生是您的父亲?” 张贺微微一怔,随后心下明了,说:“建业和阿毅是挚友,你知道我父亲也不奇怪。对,我父亲是你沈大伯的老师。” 白星尔点点头,对于这些重量级人物,还是知道几位的。 “我因为负责国家安全工作,鲜少出面,你能知道我的名字,不简单。”张贺笑道。 “我爸爸有提起过您。”她说,“也提到过自己有幸受过张老先生的点拨和提携。” 张贺会心一笑,又道:“这次能见到你,纯属意外。我马上就要回津华,而你远在海安,我也不能时时照顾到你。有什么需要,一定给我打电话。” 白星尔心下感激,把名片郑重收好。 接着,张贺点了几道清淡的小菜,和白星尔开始边吃边聊,说了一些白毅以前上学时的趣事。 白星尔一字不落的全都记在心里,就像是好不容易又收集到了关于爸爸的回忆一样。 “星尔,我还要一件事嘱咐你。” “您说。”她放下了筷子。 “李子洋虽然死了,但是他的死有蹊跷。”张贺表情异常严肃,“他极其聪明,确实有过人之处,可他再聪明,也只是个普通人。但他居然能轻松混入你住的地方,这就不简单了。而且,如今再回过头分析,他选择用你的母亲来要挟你,这样迂回的方式,未免有些脱离他所谓的追求艺术的本意了。” 张贺经手了无数案子,什么样的都有。 当时,他想到了李子洋可能会对章芷蓉出手,除了有对李子洋性格扭曲的分析,但更多的,也算是他为白毅动了一点点私权,妥善保护好他的遗孀。 只是没想到,李子洋就这么上钩了,这是张贺没有料到的。 “张叔叔,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你们的那些计划。”白星尔如实道,“我妈安然无恙,我也就放松了。不过,经您这么提醒,我认为那晚的李子洋确实很奇怪。好像……像是一心求死?” 她不知道这个说法准确不准确。 “不排除这个可能。”张贺表示肯定,“而且,他还特意的和你交代了你室友的死因,这也非常奇怪,谁会给自己增加罪行呢?” 白星尔蹙眉,这下真的开始觉得李子洋的死,有诸多疑点。 “死人的嘴巴是最严的。”张贺沉声道,“也只有死亡才算是一种了结。现在我们讨论这些,可能是杞人忧天,也有可能是确如我们想的这般。无论是哪种,你一个女孩在社会上谋生存,都要多留个心眼才是。” 白星尔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张叔叔。” …… 张贺和白星尔一同离开餐厅,刚出大门,就都看见了站在车外等候的林蕴初。 张贺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不过这也都是猜测,他并不想挑破。 “张警监。”林蕴初打了声招呼,不像在局里见面的那种一板一眼。 张贺颔首示意,转而对白星尔说:“星尔,记得我们说的话。叔叔祝你事事顺遂,平平安安。替我和你妈妈问好。” 白星尔一一答应,目送张贺上了车子。 “看来他和你父亲确实是旧友。”林蕴初说,“而且关系不浅。” “准确说,是老同学。”白星尔见他为自己拉开了车门,很自然的上了车。 林蕴初为她关上车门,然后也上了车,继续道:“你父亲的人脉广泛,朋友不会少。” 白星尔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朋友多又如何?没人会帮他说话,也没人会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 “现在去超市吗?”林蕴初发动车子时,问道。 白星尔点了下头,又主动说:“张叔叔和我说李子洋的案子存在不少蹊跷之处,叫我以后多加小心。” 林蕴初稍稍一愣,随即“嗯”了一声。 这件事即便张贺不说,他也一定会告诉白星尔的。 李子洋的死看似为一切画上了句点,可实则极有可能是为了掩盖什么。林蕴初甚至怀疑,他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 “别担心。”他腾出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起码现在是安全的。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有我。” 白星尔看着他们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下安定,笑着说:“好好开车。” …… 林蕴初选的超市是距离湖湾庄园很近的一家进口超市。 里面的人不多,而且来的基本都是富人家的佣人们,她们都像机器一样的购买着该买的东西,不像白星尔,买什么都要比对一番。 “这里的东西好贵。”她嘟着嘴说,“比蓝达对面的那家超市还贵。” “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林蕴初推着购物车,少了些高冷的气质,“不是说要下厨吗?让我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白星尔呼口气,心道这里的东西也就占了新鲜有机这点优势了。 “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白星尔拿起两种青菜,询问。 林蕴初走到她的身边,抽走她手里的一盒小油菜,然后放了回去,顺理成章的握住了她的这只手,回答:“我不挑食。不过,我对生菜过敏。” “对生菜过敏?”白星尔有点儿惊讶,“生菜是我吃火锅时的最爱呢。看来我要戒掉了。” “傻瓜。”林蕴初翻动她的手,变成了十指紧扣,“我不吃就好,你喜欢吃就吃。” “不行。万一我忘了,不小心混进你的饭菜里,怎么办?”白星尔拿了黄瓜和青椒,放在购物车里,“所以,我干脆不要吃了。把你的习惯变成我的习惯,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 把你的习惯变成我的习惯。 林蕴初笑起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小丫头这么会说话呢?还说的这么好听。 “那我们多培养一些共同的习惯。”他和她手牵手的继续往前走。 白星尔另一只手抱着他的手臂,笑着说:“我们要做好多好多的事情。” “嗯。”他应道,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就你和我。” 白星尔把头依偎在他肩膀之上,又要张口说什么,就听到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来查看,是时笑。 她想划开手机接通,却是腾不出来那只手。这时,林蕴初也不松开她,自己伸手帮她划开了。 白星尔笑了一下,然后对着听筒说:“喂,笑笑。” “星尔,在陪阿姨吗?” “没有。”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突然想把他正式介绍给章芷蓉,“你找我吗?” “江尧刚才打电话,说是要约我吃饭。”时笑的语气里没有太多的喜悦,“我感觉他好像是要拒绝我。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一起吃饭了,也不好反悔。你能不能来陪陪我?最好把你的老情郎也给叫来。” 时笑的嗓门一向很大,“老情郎”这三个字,很显然传到了林蕴初的耳朵里。 扭过头,他冲着白星尔挑了下眉。 白星尔装作看不懂的意思,转而对时笑说:“你如果确定需要我陪你,那我……我就问问四叔。可你想好了,这也是你们难得独处的机会。” “我想好了。”时笑说的坚定,“我们晚点见,好吗?我把地址给你发过去。” 白星尔答应。 挂断电话,她对林蕴初抱歉的说:“今天不能给你下厨了。笑笑约我们去吃饭,江尧也会去。” “她和江尧不合适。”林蕴初说。 白星尔不服气,回道:“没试过就说不合适吗?那我们也不合适。” “怎么?”他语气上扬,英俊的脸庞向她靠近过去,“嫌我老?” 白星尔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说:“我上小学的时候,你都念大学了呢。听说现在两岁就是个代沟了。” “是吗?”林蕴初松开推车,把人给裹在了怀里,“你知道试验一个男人老不老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吗?” 白星尔一愣,随即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你……你这是……” “是什么?我只是提供证明自己的方法。” “哎呀!我……” “以后你会知道的。” 林蕴初没再逗下去,知道她脸皮薄,也怕她心里紧张,便拉着她的手继续买东西。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无论是他们的牵手,还是刚才的拥抱,都被人给拍下了照片。 第048章 普通朋友 林蕴初和白星尔买完东西,先回了景沁园。 白星尔把东西一一规整收纳,林蕴初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搭把手,不让她提重物。 等到一切办妥,两个人在沙发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出发前往了约定地点。 …… 时笑预约的餐厅,是位于海安市中心绵江金融圈的一家马来西亚餐馆。 这里虽然是黄金地段中的黄金地段,但是餐厅定位的消费人群是白领一族,所以人均消费水平也是可以接受的。 白星尔和林蕴初一前一起后的进入了餐厅。 在服务生的引导下,白星尔率先看见了时笑。 只见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掌撑着下巴,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子发呆。 白星尔抿了下唇,忽然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因为时笑看起来如此低落,是她不曾见过的样子。 “你们来了啊。”时笑站了起来,勉强冲他们咧嘴笑笑。 白星尔蹙眉,给了林蕴初一个眼神,他心领神会,便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出去打个电话。” 等他一走,白星尔就立刻坐在了时笑的身边,焦急道:“跟我具体说说,你和江尧怎么了?” “其实什么也没有。”时笑耸了下肩膀,“我只是觉得我表现的挺明显的了,可他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那大概就是不喜欢吧。” “这也未必啊。”白星尔说,“你和他有一定的年龄差距,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他心里怎么想的,你不好下结论的。” “是吗?”时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也许他只是不好意思表达?又或者觉得自己比我大的太多?”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白星尔说着,上前握住了时笑的手,“你还记得我暗恋他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什么吗?一堆大道理呢。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就通通不灵验了?” 时笑长叹一口气,靠着白星尔的肩膀,说:“原来暗恋一个人是这种滋味。星尔,你真不容易,爱了那么多年。” 白星尔听到这话,无声的笑笑。 她想着和林蕴初这一天的种种,只觉得以前的那些等待,和这一天比起来,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没过十分钟,江尧到了,和林蕴初一起进来的。 两个人的神情都不是很放松,看起来叫人有些紧张,不过好在江尧是个人精,一落座就试图打破这种局面。 “今天碰上了一个难缠的客户。”他笑着说,“和我谈天谈地谈人生的,搞得我晕头转向啊!” 这话说完,桌上的气氛依旧很低沉。 林蕴初本来就是个万年不变的冰山,不做反应实属正常;热情活泼的时笑,心情不佳,挤出来的笑容不太好看;只剩下也清冷惯了的白星尔,担当起调节气氛的责任。 “律师接触形形色色的人,遇到有趣事情的机会,一定很多。”她笑着说。 江尧点头,找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和大家分享了一下。 可讲完之后,又是一次冷场,只有白星尔在硬撑着。 她觉得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这顿饭也是吃不下去了,只能使惨淡收场。所以,她干脆也不聊别的了,直接把话题放在自己身上。 “江律师,你是明天带我去公安局把后续的事情办理一下吗?”她问。 江尧喝水的动作略有停顿,回答:“嗯,明天带你去。这事赶紧办完,对你才好。” 白星尔点点头,想和他聊聊徐菲的事情,顺便提一提当时李子洋说过的话。她认为江尧对这个案子很熟悉,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端倪。 可话还未来得及说,餐厅里聘请的马来西亚歌手就开始唱歌了。 这是这家餐厅的一个特色,就是每到整数时间点,就会有不同的歌手出来弹唱。 他们一般都会穿着海滩风格的花裤子,花衬衫,脖子上还戴着花环,唱的也都是马来西亚当地歌曲,欢快律动。 “星尔,你看!”时笑一听音乐,心情稍微有了些好转,“还有小孩子呢!是马来西亚人吗?” “应该是吧。”白星尔回答,扭头看着台上的表演。 歌手们声情并茂,不断跟下面的顾客进行互动,虽然唱的是马来语,大家都听不懂,但是丝毫不影响那种欢快的气氛。 而在白星尔眼中,她看着男歌手牵着孩子,眼中流露出慈爱的光辉,便想到了这可能是一首亲子类的歌曲。 她不由得想起白毅,想起张贺今天和她说过的那些闪耀的日子。 那时候,她的爸爸一定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是一个充满力量的进步青年!只可惜,他的结局不好,很不好。 白星尔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就微微湿了眼眶,心中感慨不已。 而她身边的林蕴初虽然扭着头,却是始终没有看表演,始终注视着她,见到她神情哀伤后,他毫不犹豫的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白星尔一愣,怕被时笑和江尧看到,就想赶紧把手抽回来,可林蕴初握的死死的,怎么也不肯放。 他们四个人围坐的是一张圆桌,从时笑的那个角度,是看不见白星尔有举动的,可江尧稍稍垂下眼就能看到林蕴初把手探进了桌下。 所以,很巧的,江尧看到了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手。 …… 这顿饭到底是没能挽回这种令人充满不适的气氛,最终在大家疏远淡漠的话语中,草草结束了。 时笑一出餐厅门就逃跑似的上了她的miniCooper,挥着手和白星尔说改天出来玩。 白星尔大概是可以猜到她的用心,不敢面对,却又不想放弃。 “你们也快回去吧。”江尧说,“明天我来接你,应该不会耽误太久时间,上午肯定可以办完。” 白星尔点点头,有些忍不住想和江尧聊聊时笑的事情,可却听林蕴初冷声道:“走吧,别浪费时间。” “和我吃饭就是浪费时间?”江尧先于白星尔说。 林蕴初不回答,而是说:“这样吃饭,以后还是少有的好。” 说完,他看了白星尔一眼,示意她赶紧上车,她照着做了,并且很快的,江尧就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你觉得江尧和笑笑,他们……”白星尔欲言又止。 “时笑并不了解江尧。”林蕴初直言,“他是从小地方一路打拼过来的,能在海安站住脚跟,经历过什么?遇到过什么?都无法想象。而时笑就像张白纸,生活优渥,会被江尧这种成功人士吸引,并不奇怪。只是若要进一步发展,恐怕没有多大可能。所以还是不要浪费精力和感情。” 林蕴初难得说了这么多话。 要不是看在时笑对白星尔是真心相待的份上,他对别人的事情,根本就不感兴趣,也不会评头论足。 而白星尔听着这话,心里有点儿怄气,可却也知道这是实情。 “照你这么说,要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合适,然后就不要喜欢了,那我们不是也没有今天了?”她有点儿孩子气的辩驳。 因为白星尔完全可以理解时笑的心情。 那种哪怕只要有一点点回应,就可以星火燎原的兴奋;以及那种哪怕只要有一丝丝疏远,就可以冷心冷肺的疼痛。 “这种话没有意义。”林蕴初的理智不变,“因为她不是你,江尧也不是我。” “有什么区别吗?”白星尔越想越难受,眼泪都有些在眼眶里打转了,“爱而不得真的是很痛苦的事情。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笑笑喜欢一个不喜欢她的人。” 林蕴初见她拗起来,打转方向盘,将车子停在了一旁。 “如果可以,你是不是也不要喜欢我?”他问。 白星尔诚实的点点头。 林蕴初扯松了领带,对她说:“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如果。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所以,这是坚持的力量。要是我早就放弃了呢?”白星尔眨眨眼,“说不定,现在也是另外一番景象。” 林蕴初本来是理智的,可听她说了这些话,就像是被绕了进去,莫名觉得她这是存有异心的表现,说不定哪天就飞走了。 他要把她真变成自己的女人,让她死心塌地。 “你怎么不说话了?想什么?”白星尔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林蕴初一把抓住,坏坏的笑了,说:“我会让你尽快知道。” 白星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拿出手机给时笑发了个微信过去,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因为,原本逃离开的时笑,又被江尧给约了回去。 …… 转日清晨,正在吃早餐的林蕴初和白星尔听到了门铃声。 白星尔擦擦嘴,说:“一定是江尧!我该准备出发了。” “不急。”林蕴初不紧不慢的说,慢条斯理的样子还真是一副有涵养的贵族姿态,“他一向会把时间安排的富裕出来一些。” 律师的时间观念很强,这倒是一个不变的规矩。 可当白星尔打开门,准备迎接江尧进来的时候,她看到的人却不是江尧,而是一个个子不高,有点瘦弱的大男孩。 他戴了副黑框眼镜,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属于那种有亲和力的人。 “您好,请问您找谁?”白星尔问。 男孩抬了下眼镜,自我介绍道:“白小姐,我是江律师的助理。我叫郝明亮。” 好明亮?跟他阳光大男孩的外表,还挺配的。 “你好。”白星尔礼貌回应,“是江律师让你过来找我的吗?” 郝明亮点点头,继续解释:“江律师今天临时接到一个重要任务,实在抽不开身,所以就让我来帮您办手续。您放心,我之前就办理过,很熟悉程序的。” “原来是这样。”白星尔侧过了身子,“快请进吧!” 郝明亮连连道谢,一进门就一副惊讶的样子,估计是觉得这房子很是气派。等再一看到坐在里面悠然喝咖啡的男人,他的一张嘴惊成了“O”字型。 “林、林科长!”他秒变成了迷弟,“您怎么会在这里?您、您、您……” 林蕴初微微蹙眉,不悦道:“安静。” “是!” 郝明亮惟命是从,站在一旁成了一尊雕塑。 他早前跟着江尧办案,见过林蕴初。 当时那种油然而生的崇拜之情,令他恨不得回学校重新念书,改念法医!在郝明亮眼里,林蕴初就是当代宋慈啊。 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他望着林蕴初……喝完了一杯咖啡,觉得他连喝咖啡也那么有气质。 “郝助理,我准备好了。”白星尔换好衣服下来,“我们可以出发了。” “啊?”郝明亮回过神来,“哦!白小姐,林科长他……” “你跟我来。”林蕴初站起来道,“不是你。” 郝明亮尴尬的笑笑,看着他和白星尔去了里面的房间,心里无比好奇他们是什么关系?恋人吗?谁能配得上林科长啊! 林蕴初拉着白星尔进了一间客房,随手关上了门。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江尧要临时换人,可他做事有分寸,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完事之后,给我打电话。”林蕴初说,“如果你要去疗养院,我晚上就去接你。” “嗯。”她点头,“不过,我今天想早些回来,因为明天就回剧院了,我要收拾收拾东西。你还是不要接我了。” 林蕴初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她要走了。 以后,这所大房子就又变回了房子,不再是个家。 “今晚给我下厨吗?”他问,并没有说什么让她留下来的话。 因为他很清楚白星尔不是一个依赖别人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事业抱负。他该做的,应该是支持她,放她自由。 “那你早点回来。”白星尔笑着说,走到他的面前,“今天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彼此,不知道会不会想念?” “会。”他斩钉截铁的说。 白星尔伸手轻轻抱住了他的腰身,抬头道:“我也会。” 林蕴初低头,吻住了她。 …… 郝明亮带白星尔来到了公安局。 要说人不可貌相,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 郝明亮看起来像是个大学生似的,天真懵懂,不谙世事,可实际他很有一套社交手腕,和公安局里的人很熟络。 “再等十几分钟,审核一下来,签上字就没事了。”他说。 白星尔坐在他的身边,看了眼时间,才不过上午十点而已,事情办得很顺利。 “这个案子归在了这个区域的公安局,要是归林科长的管辖范围,估计早就破案了!”他激动的说,脸上的崇拜很明显。 白星尔一笑,早就发现他认识林蕴初。 “白小姐,你和林科长……你们?”他试探着问问。 白星尔并不想过多人窥探他们,便说:“他是我四叔。” “这样啊!”郝明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白小姐长得这么漂亮,这基因可真的是强大!” 他的言语和神态,让白星尔不由得想起了郑炎彬。 不知道为何,时间才过了不到两个月,可她却觉得自己走了一段好长好长的路。而现在,她到了一个休息站,有个男人愿意牵着她的手继续往下走。 “白小姐啊,”郝明亮压低了一点声音,“林科长是你四叔,那林三少爷就是你三叔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三少爷是像传说中的那样黑白通吃吗?” 这话引得白星尔皱了下眉头,不禁觉得郝明亮的话有些多了,江尧怎么会用一个这样的人?律师不都应该谨言慎行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太多了?”郝明亮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可我真的很好奇这位林三少爷。有一次,我和江律师办个案子,赔偿高达一千万!那户人家没有钱还,对方不干,说是要找人砍了他,连律师也不放过。那时候,就是林科长找了林三少爷出马,事情就那么摆平了!跟没发生过一样!” 白星尔见他不像是撒谎套话的样子,也就没再计较他的喋喋不休,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把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但是,林蔚琛的神通广大,她不是第一次听说。 要说林家最神秘的人,林蕴初排第一,林蔚琛排第二。 早在四年前,林蔚琛秘密结婚,对方就是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大人物。而后的婚姻生活如何,更是无人知晓。 林蔚琛虽然在林氏没有任何职务,可他的势力并不容小觑,而且还有道上的人多番相助。但他是如何得到这些力量的,又是不得而知了。 白星尔对林蔚琛的了解,就只有这些。 不过,她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在林家这个龙争虎斗的地方,他或许会在关键时刻帮助林蕴初,让他不会彻底孤立无援。 …… 把事情处理完善之后,白星尔和郝明亮在公安局门口道别。 走在前往公交车站的路上,白星尔这才发现半个小时前,时笑给她发了则消息,约她吃中午饭,还强调必须要见她。 白星尔心道不妙,立刻同意,并且去了她定好的餐厅。 …… 事出突然,但白星尔本来就在外面,所以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二十多分钟。 要了一杯柠檬水,她就等着时笑过来。 系庆派对那天,白星尔把所有的心思和注意力都放在了林蕴初的身上,根本就没去关心一下时笑和江尧那边的动态。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这两个人就忽然像是摊牌了一样,直接上升到了能不能恋爱的问题。 难道时笑告白了?可她昨天没有告诉自己。 白星尔徒自想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角落里有一个人在盯着她看,目光里满是怨毒和凶狠,想要置她于死地。 “你好。” 陌生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白星尔的思绪,她抬头一看,就见到一个年轻女人。 她留着时下流行的lob头,穿着香奈儿限定款,拎着爱马仕的包包,个子高挑,就像是超模。 “请问您是?”白星尔站了起来。 女人笑笑,说:“你不记得我也不奇怪,估计我们照面的时间还没有十秒呢。但我们确实见过,在时家。” 白星尔一愣,随后脑海里浮现出来六个字:新娘子,常丽莎。 “您是……萧太太?”她差点没找好这个称谓。 因为现在和这个常丽莎如此近距离的交流,白星尔发现她真的很年轻,估计最多三十岁,可是那萧禄已经五十多岁了。 “记性真好!”常丽莎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其实我也是对你只有个朦胧的印象,所以才来打个招呼。约了朋友吗?” 白星尔点点头,回答:“约的笑笑。您也和我一起吃顿便饭吧。” 常丽莎抚了抚发梢,直言不讳的说:“不用了。我知道她不喜欢我,觉得我是那种攀高枝的物质女人,所以还是不给她堵心了。” 白星尔真没想到这个常丽莎说话这么大胆,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接。 也就在这时,时笑忽然出现,“你怎么在这儿?”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常丽莎依旧在笑,而且很是得体,就好像她刚刚提到的那个“瞧不起”她的人,不是眼前的时笑一样。 “笑笑,萧太太碰巧路过,特意和我打了个招呼。”白星尔觉得两个人气氛不对,就站了出来。 “是啊。”常丽莎接话,“我就先走了,你们小姐妹快聚聚吧。” 说完,她不再有任何的逗留,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从时笑的身边路过时,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冷意。 等人彻底消失在了餐厅里,时笑松了口气,拉着白星尔坐了下来。 白星尔忍不住道:“我记得上次她来你家,你对她的态度就不太对劲儿。今天,更明显了。婚姻自由,你干涉不了的。所以就别那么喜形于色,否则阿姨不好处理和萧禄的关系。” “知道!知道!”时笑十分不耐烦的摆摆手,“我怎么觉得你也爱分析利弊呢?心眼儿那么多,不嫌累啊!” 白星尔被这话说的一愣,而时笑也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很过分。 “星尔,对不起。我……” “没事。”她说,“你跟我怎么都可以,但是对别人,还是留个心眼的好。” 时笑点了下头,然后就沉默了。 过了好久,只听“啪嗒、啪嗒”的声音,时笑的眼泪落了下来。 “江尧跟我说,他有喜欢的人。”她哽咽着说,“他谢谢我的厚爱,但是只会拿我当最普通的朋友。” 第049章 目的 时笑的样子是真叫人心疼。 白星尔蹙着眉头,把人给抱进了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哭。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时笑哭着摇头,问她:“你说我是哪里不好呢?我知道我和他认识的时间短,可是他也不用这么急着就把我给拒绝了啊!而且我也没表达过什么,不会令他尴尬的。” 时笑越说越伤心,哭声都引起了其他顾客的注意,可她也并不在意,只想和好朋友发泄一下心里的委屈和难过。 白星尔微微叹口气,心里也是有个问号。 她还记得那次她和江尧在车里聊天,当时自己想给时笑打探一下情况,江尧的反应就是以事业为重,不想考虑感情的问题。 难道是说得好听,不过是骗自己?白星尔觉得并不是。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也就只有两种了。 第一,就是江尧为了让时笑死心,所以故意这么说的;第二,便是江尧确实有喜欢的人。 如果要真的是第二种,时笑大概就没什么希望了。 “好了,别哭了。”白星尔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我问你件事,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时笑不太情愿的从她怀里直起身子,随手抽了一张纸巾,胡乱的往脸上擦擦,抽搭着问:“问吧。我什么时候瞒过你?” “你为什么喜欢江尧?”白星尔问,“我的意思是,或许你只是对他有好感而已。要是这次不成,难受几天也就过去了。” 时笑听她如此问,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等到她真的平复好情绪,再开口时,眼中的雾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脉脉温情,“星尔,你相信缘分吗?” “相信。” 如果要是不相信,她和林蕴初这样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高二那年,有一次组织野外露营,我迷路了,被困在山里十个多小时。” 白星尔点头,心想自己怎么会忘呢?时笑那次迷路,急坏了时明安和陈云思。陈云思更是为此住了一周的医院。 “我害怕极了,一直哭。”时笑回忆道,“眼泪流的太多,水分可不也就流走了?” 白星尔听她说到这里,心下一惊,立刻说:“你说那时候有个人给了你一瓶水,还把你背出去好一段路,这人是江尧?” 时笑重重的点头。 白星尔叹气,心想缘分这东西可真是太神奇了! 时笑一直想找这位救命恩人,时明安甚至还托人登报了,就希望亲口说一声“感谢”。 “你怎么就知道是他呢?”白星尔还是觉得有点儿难以置信。 “感觉。”她很随意的说,可心里却是异常的肯定,“就是感觉。” 话说至此,白星尔也算是心下明了了。 时笑对江尧不单单是一见钟情的多巴胺作祟,而是还有当年的崇拜和感动之情,这可就不是轻易放弃的感情了。 “笑笑,你要是信任我的话,我帮帮你!”白星尔说。 其实,她很明白,别人的感情问题,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可她看着时笑的样子,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 她就问问江尧到底是不是有个喜欢的人,其余的,她绝对不干涉人家的隐私。 “星尔,谢谢你!”时笑握住了她的手。 …… 白星尔告别时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公交车上,林蕴初给她打来电话,问她人在哪里?又是在做什么?身边都有谁? 白星尔听着他的语气,就像是查岗一样,觉得有点好笑,便就故意不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回去的路上,反而说现在有事,把电话挂断了。 林蕴初马上又打了回来,白星尔为了逗他,又给挂断了。 本以为他还会再打来,谁知道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弹出了一条消息:立刻下车,在原地等我。 白星尔愣了两秒,这才想起来她手上还戴着定位手环,他对自己的方位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把电话给拨了回去,她慌忙说:“我在公交车上,准备回景沁园。你不要来找我!” 电话那头的林蕴初沉默了一会儿,冷声说:“不许骗我。” “哦。”白星尔蔫蔫的回了一声,心想她只不过是和他逗逗而已,“我一会儿就到了。你好好上班。” “乖乖等我。”林蕴初的语气放缓了一些,“我很期待你的晚餐。” 白星尔一笑,保证:“肯定是让你赞不绝口。” “难吃也没关系,你用你自己补偿回来就行。”林蕴初笑道,心里可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计划。 而白星尔想起了早上那个缠绵悱恻的吻,脸上灼烧,赶紧挂了电话。 …… 回到湖湾庄园,保安看见白星尔走进来,都是恭敬的敬礼。 “您好。”保安说,“请问您需不需要乘坐我们的电车护送您进去?” 白星尔摆摆手,婉拒了人家的好意,自己全当散步似的向着景沁园走去……可她没有想到,那里有个人已经是等候多时。 杨欣仪从红色的跑车上下来,开口就和白星尔说:“我要和你谈谈的。” 通过上次的事情,白星尔已经知道杨欣仪这个人有心计,而且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对于这种人,那就是惹不起,躲得起。 “我没什么好和你谈的。”白星尔淡淡道,“你请回吧。” 杨欣仪冷笑了一声,从手包里抽出来一张照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问她:“白小姐,您的清高呢?您的自尊呢?不说好和蕴初没关系的吗?那这又是什么!” 白星尔一怔,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和林蕴初手牵手在超市购物,心里顿时慌乱起来。 他们的关系,不能公开! “你想做什么?”她冷声质问杨欣仪。 “做什么?”杨欣仪反问她,还故意给她示意了一下手包里厚厚的一沓子照片,“林家家规森严,而且素闻林老爷手段狠辣,不留任何情面。要是让他知道他的小儿子和一个比普通人还不如百倍的女人搞在一起,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后背发紧。 她不怕林家人的手段,也不怕别人的羞辱,她只怕为此而失去林蕴初,更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影响到林蕴初。 “你如此大费周折,看来是有不小的目的。”白星尔虽然心里担心不已,可面上不会流露出来,“先说说吧。” “你倒是不傻。”杨欣仪合上手包,“我们进去说。” 白星尔摇头,表示:“要说就在这里说,没有进去的必要。” 在封闭的空间里,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而且她敢找人跟踪自己和林蕴初,难保她没有别的招数。 杨欣仪眼里划过一丝狠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转而说:“好,那就在这里谈。” 白星尔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蕴初有跟你说上次我找他的事情吗?”杨欣仪问。 上次? 白星尔想了一下,回忆起来她在这里拦车的画面。 当时,白星为并不知道张贺的抓捕计划,以为章芷蓉被抓,下落不明,哪里有闲情逸致去管她? “我上次见蕴初,就是为了告诉他,我当年离开他的真相。”说着,杨欣仪把手包里的诊断证明给了白星尔,“你是外交官的孩子,英语不会太差吧?” 白星尔的英语水平和美国当地人一样,自然是看的明明白白。 上面的流产、出血、孕期六周半……这些字眼全都刺痛了白星尔的眼睛,难道杨欣仪怀过林蕴初的孩子? “实话告诉你吧。”杨欣仪看到白星尔震惊且难过的表情,心里舒爽不已,“林家是不会允许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人进入林家的。林家的孩子可以在外面随便玩,带回家的却要是一流家族的千金名媛。” 白星尔拿着化验单的手骤然缩紧,觉得这也是她身上的一大痛处。她的家世本来也是无可挑剔的!可现在…… “当初,我发现自己怀孕,真的是无比喜悦。”杨欣仪继续道,“可是我很快就意识到,如果这事被林家知道了,我和蕴初的孩子,要么就是被打掉,要么就是叫别人妈妈。你说,我甘愿如此吗?所以,我就跑到了国外,想要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没想到我有贫血,孩子……没能保住。” 杨欣仪把这段往事说的可歌可泣,仿佛是一个母亲的悲痛往事,可听在白星尔的耳朵里却是一颗颗子弹,直穿心脏。 “证据。”她声音小到不能再小的说。 “你说什么?” “证据。”她抬起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这么轻易就相信她的话,“这单子证明你流过产,但无法证明孩子是他的。” 杨欣仪愣了一下,随即怒道:“你当我是什么?我在那时候,只有蕴初一个男人!” “杨小姐,空口无凭,不是吗?”白星尔维持着她仅有的理智,“你今天过来,带着那些照片,还有这个单子,叫我如何不去怀疑你的动机呢?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要你把蕴初还给我!”她瞪着眼睛大吼。 “那你应该去找他说。”白星尔把单子还给她,“找我,没有用。” “你有没有羞耻心?”杨欣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抢别人的男朋友很自豪吗?你这么不要脸,是天生如此,还是你妈妈教的?” “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净些!”白星尔用力,想甩开她的手,“这是我第二次警告了,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杨欣仪满是挑衅的架势,“你怎么不客气?你这个装腔作势的女人!破坏别人的关系,你会遭报应的!” 她声音越喊越大,惹得巡逻的保安,还有正在遛狗的佣人们,都是纷纷侧目。 白星尔心里本就难受,因为她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林蕴初?他和杨欣仪以前是情侣,如果真的有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在白星尔的心里,到底是充满少女情怀。 她不介意林蕴初的情史,但怎么能忽略他和别的女人有过孩子呢? 她真的想冷静下来问问林蕴初,听他的解释,可是杨欣仪却是非要在这里恶言相加! 终于,白星尔忍无可忍,用力的推了她一把。 也不知道这一下是真的力道太大了,还是杨欣仪有意而为之,只见她崴了一脚,头朝着车灯的撞了过去。 …… 医院里,白星尔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面。 她逼自己去分析,去消化杨欣仪带来的这些消息,甚至是看穿她背后的目的。可事实证明,一个女人在面对自己爱的男人时,理智很难战胜疑心。 不远处,林蕴初看见白星尔坐在椅子上发呆,默默的走了过去。 他本来只是拿出手机,想看看白星尔是不是在厨房准备晚餐,结果就看到她在快速的移动。 一通电话打过去,他得知杨欣仪进了医院。 “有没有伤到?”他问道。 白星尔稍稍一愣,一抬起头就对上了他无甚温和的目光,完全没有这段时间的柔情,变得就像以前一样冰冷。 心下一紧,这个眼神使白星尔害怕不已。 “我没事。”她喃喃道,“但是她的头磕破了,缝了两针,还在里面休息,说不定会留下疤痕。” “我知道了。”他的语气也很冷,“你先回去。” 白星尔又是一愣,缓缓站起了身,直言:“她说她曾经怀了你的孩子,可是因为贫血流掉了。” 林蕴初不说话,神情也是无任何波澜,叫白星尔看不出他对此的看法。 心里着急起来,她抓着他的手臂,又说:“她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怀过你的孩子吗?我知道我不应该猜疑你,可是我……” “先回去。”林蕴初打断她的话,“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好。” 他会解决好?这又是什么意思? 是查出来那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还是说他又是把这个当做过往,安抚好杨欣仪的情绪,就当做没事?他要再给所房子吗? “现在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你回去,自己吃饭,不用等我。”他又补充了一句。 白星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追问下去。 或许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必然会使他们在处理事情的方式上有所不同,她不能完全认同,却还是选择了尊重。 “好。”她应道,“可是无论事情究竟怎样,你要和我说实话。” 林蕴初并未表态,只是将她送了出去,并且为她拦了一辆计程车,在记下了车牌号和司机的工号之后,就转身回了医院。 白星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钝痛难以遏制。 …… 林蕴初一夜未归,只留给了白星尔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信息:早休息,别等我。 白星尔清晨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 没有另一条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只有白星尔给自己设置的闹钟还没有到达规定的时间。 心里难过,她划开手机给林蕴初打了过去,显示无法接通。 攥着手机的手收紧,她眼底酸酸的,忍不住想哭。 他们的恋爱才开始了两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难不成之前的种种都是黄粱一梦?他怎么就那么吝啬一句解释呢! 擦了擦眼泪,白星尔起床,还是决定先回剧院。 她要开始工作,这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改变的。 …… 回到久违的剧院,白星尔心里难免紧张。 找到专管后勤事宜的主任,就是给她办理年假的那位,白星尔以为要受到一番刁难,谁知对方虽然态度不太好,但是事情很快就给办妥了。 “之前的那个宿舍变成杂物间了。”主任说,“这里原来也是个小杂物间,现在改成了一人间,你正好住进去。” 白星尔点头,把行李拉了进去。 房间虽然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桌子,还有双开门的小衣柜,但是这对白星尔而言,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 “谢谢主任和剧院。”她感激的微微鞠躬。 主任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道:“你的饭卡还有其他用品,下午来我办公室取走。” “好的。” 主任走后,白星尔开始收拾房间。 她很仔细认真,甚至有点儿过分的一丝不苟。 可即便如此,她心里也很清楚,她除了是真要收拾房间以外,就是为了不让自己静下来去想林蕴初。 这都多少个小时了,除了那一条短信,他没有任何的消息。 和杨欣仪在一起吗?白星尔不想再想下去。 …… 等收拾好房间,白星尔去了排练教室。 按理说,这个时间段,大家应该都是在紧锣密鼓的排练,可此刻他们却是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不知聊些什么。 白星尔的回归掀起了一点点小风浪,可并未有过多的关注。 这令白星尔十分诧异。 她从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面对风言风语的准备,甚至准备接受大家的集体排挤,可如今看来,大家对她的态度和以前差不多。 走到一旁固定好舞蹈鞋,她心里十分不解。 “星尔。”邵晨阳第一个和她打了招呼,“你终于回来了。” 白星尔对他有几分提防心,客气疏远的说:“师哥好。” “刚回来的吗?”他进一步问,“要是需要我帮忙的话,别客气。你最近不在,我都找不到好的舞伴。” “大家怎么都不排练啊?”白星尔不想和他多有交集,就转移了话题,“洛老师呢?” 话音一落,排练教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抹倩影也在所有人的屏息注视之下,缓缓走到了教室中央,冲着大家微笑示意。 “我是新来的排舞教练,我叫梁雨桐。大家可以叫我梁老师,或者是任何你认为可以的称呼。我们是同事关系,以后请互相指教。” 说完,梁雨桐冲着大家九十度鞠躬。 在场的所有人先都是愣了一会儿,随后有人带头鼓掌,大家才符合着一起鼓掌,欢迎她的到来。 白星尔也是呆呆的跟着鼓掌,只觉得上次和她在墓地相遇的画面,还是历历在目的。 她似乎是说过,她和白毅的事情,她以后会告诉的,指的就是她来这里当舞蹈指导的事情吗?真是意外,但也很惊喜。 “谢谢大家的掌声。”梁雨桐笑笑,“我还不认识大家,所以我们排下队,挨个做一下自我介绍。就当做是训练前的小过场,我们抓紧时间。” 剧院的演员都是训练有素,立刻错落有致的排好队,一个个上前发言。 白星尔站的靠后,听到有几个女演员在窃窃私语。 “我真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是梁雨桐!我还以为之前的消息是胡扯的呢!” “我也是啊!剧院怎么会把她挖过来呢?” “唉!我这里可有八卦!你们想不想听?” “当然啊!” “我听说,梁雨桐在鼎盛时期突然宣布退出,是因为给人家当小三,然后人家原配知道了,就过来威胁她。说是要不退出,要不就把她的丑事都抖出来!” “真的假的啊?看她的样子可不像是这种人啊!”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你看她……” 白星尔没再听下去,只是再一次觉得“人言可畏”四个字,真的不是说着玩的。 梁雨桐这才刚刚上任,底下就有人这么大胆的猜测她的私生活,以后不一定还会听见什么难听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梁雨桐在鼎盛时期退出,确实是圈子里的一个未解之谜。 …… 结束一天的排练,已经是日落时分。 白星尔有点儿恍惚去办公室取了一些生活用品,结果刚出来就差点撞到下班的梁雨桐。 东西掉出来了一些,梁雨桐帮她一一捡起,并说:“我送你回宿舍吧。你一个人拿这么多,一会儿还要掉。” 白星尔拒绝,害怕别人知道他们事先认识彼此,又会生出什么谣传。 “还挺谨慎。”梁雨桐笑道,“不过这是个好事,否则吃亏的是自己。我就送你到院子里好了。” 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白星尔忍不住问:“梁老师,您上次和我说……” “听听。”她打断了她的话,“我就说这个称呼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叫上了。” “您是知道我是这里的演员吗?所以您上次才这么说。”她又问。 “一半一半吧。”梁雨桐看着前方,眼神有点儿飘忽不定,“我知道你想问问我和你爸爸有什么渊源。不过我今天有事,等过几天,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好吗?” 白星尔点头,见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再追问什么。 “好了,就送到这里。”梁雨桐把东西还给了她,“我先走了。” “梁老师再见。” 白星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刚一转身,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顿时心跳加快,手上的东西掉了好几个,她也顾不得捡,只是赶紧拿出手机! 可来电话的,是时笑。 …… 林蕴初和林蔚琛耗了大半天的时间。 他有吃斋的习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跑到这深山老林的寺院里来,住上几天,听听经,也念念经。 “我躲到这里,你都能追来。”林蔚琛解开盘着的双腿,“真是有恒心。佛家就喜欢这样的弟子。” “我没那么清静。”林蕴初坐在木椅上,“也不会看破一切。” 这话引得林蔚琛略加思索,想辨别出来他指的是什么事情?可是想来想去,他最看不透的人,就是他的弟弟。 “找我什么事?”林蔚琛下了蒲团,走到林蕴初身边坐下。 林蕴初递给了他一张照片,是从李子洋尸体上发现的,“帮我查查这个纹身。” 林蔚琛看了两眼,皱眉道:“在本市查?” “没有线索。”他如实道,“不过我有李子洋所有的出入境记录,但如果是驾车又或者是坐长途车去了附近小地方纹的,那范围会很广。” 林蔚琛点点头,又说:“李子洋?动了白星尔的那个杀人狂?报道不是说他死了吗?”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林蕴初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多说。 林蔚琛也不问,只是将照片放在了桌上,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淡然道:“给我三个月时间。” “嗯。” “还有别的事?” “帮我找个女人,可以随时出入我的房子。” 林蔚琛一怔,随即扭头看向他,隔了一会儿才说:“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你找来便是。”林蕴初交代完所有事情,站起身,不想多留。 “出了什么事吗?”林蔚琛追问,“按理说,林劲业和林新眉因为狗咬狗的事情,现在正暗斗的厉害,不正好给你喘息的机会?你和她,可以光明正大一段时间。” 林蕴初一开始确实这么想的。 他虽然为了顾忌白星尔的安全问题,不公开他们的关系,可他内心深处,从来不想把她藏在暗处。所以哪怕只有短短的时间,他也想给她正常人的恋爱。 但是,杨欣仪的举动给了他提醒。 不单单是林家,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到她,他要保护她,就必须周全。 “老四,我们的处境如何,你是清楚的。”林蔚琛试图再次规劝他,“何必害人害己呢?” 林蕴初哼了一声,反问:“那你把梁雨桐接回来做什么?” 林蔚琛不说话,心里想的是,如果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和梁雨桐开始。 第050章 唯一的值得 厢房里的灯不够明亮,照在林蔚琛的脸上,也使他的面色多了几分黯淡。 林蕴初看出他心里面的沉重,但是嘴上不会说什么,也更不会在行动上表达出来什么。因为所有的结果,都是自己选出来的。 “我走了。”林蕴初说了一声,准备推门离开。 林蔚琛回过神,又是将他叫住。 “下周是天鲲酒店董事长萧禄的五十六岁大寿,你不要忘了。”他提醒道。 林蕴初脚步一顿,甩了句:“没这个兴趣。” “老四。”林蔚琛语气严厉起来,“你一向理智克己,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她,你更不能被感情迷了眼睛,反而该更加冷静稳重!” 林蔚琛很少端出兄长的身份来对他进行说教,可是他真的是越来越不管不顾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还想不想太平?”林蔚琛站起来,走到林蕴初的身后,“你明知道萧禄是爸最重视的合作伙伴,这么多年来,爸也就肯卖他几分面子。既是如此,你要和爸对着干吗?” “他对我向来是可有可无,我去与不去,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林蕴初回答。 但是,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明白林蔚琛的用意。 现在的地产业并不像几年前那么辉煌,林尚荣想要继续称霸,天鲲连锁酒店的生意,对他大有裨益。 这是一块儿林尚荣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的肥肉。 而萧禄这个人,虽然生意越做越大,但是骨子里却摆脱不了那种几十年前从苦力一步步熬上来的财大气粗,十足的好大喜功。 “随你。”林蔚琛也不再和他多辩,“你心里有数。” 林蕴初回头瞥了他一眼,没有应声,离开了厢房。 …… 白星尔六神无主的回到了宿舍。 把东西草草的放在桌上,她盯着手里的手机,一颗心浮浮沉沉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时笑刚才给她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联系江尧?白星尔跟她说了几句,让她再耐心等待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之后,她忍了又忍,又是没出息的给林蕴初打了个电话。 白星尔的心里真是又气又疼,她不明白,难道林蕴初不知道自己会担心他吗?他不解释就算了,连个电话也没有!这是什么态度? 可电话拨过去,一腔怒气的她又被给浇了个透心凉。 电话关机。 现在,白星尔是坐不住了,她不想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听他的话,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闷葫芦。 她要去问个清楚。 拿上外套,白星尔准备去医院看看。 可一出宿舍楼,她就看见拎着一袋子水果的邵晨阳从院前经过。 避无可避,两个人都是看见了彼此,正面的交谈是必须要进行的了。 “星尔,出去吗?”邵晨阳很随意的问问,“这天都快黑下来了,你还是不要四处乱跑的好。难道你忘记徐菲的事情?” 他这么冷不丁的提到徐菲,惹得白星尔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有些瘆得慌。 看了看已经开启的路灯,再看看空无一人的院子,白星尔觉得现在出门,或许真的不是什么明智之选。毕竟李子洋的事情,还是稀里糊涂的。 “谢谢师哥的提醒。”她说,“天色确实要黑了,我本来要出去买点儿东西,还是等明天吧。” 邵晨阳点点头,然后突然向她走过来。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可马上,她就见他从袋子里掏出了两个橙子。 “吃点水果,应该挺甜的。”他笑着说。 白星尔看着这两个橙子,心下犹豫,她可没有忘记那瓶RIO酒。 而邵晨阳就跟会读心术一样,眼中划过一丝精明,随后说:“我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和你说了。”邵晨阳一脸诚恳,“我不知道警方有没有和你提到过我和徐菲的地下恋?” 白星尔不回答,也就不给他分析自己的机会。 “庆功会那天,徐菲对我又哭又撒娇的,跟我说你们的关系不好,你瞧不起她。”邵晨阳无奈的摇头,“她说她说咽不下这口气,就在RIO里加了泻药,想要整整你。我实在拗不过她,也想着那东西也就是让你难受那么一小会儿,就答应了。” 白星尔一愣,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和她“坦白”起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的话就好像他在警方面前为自己提供的不在场证明一样,听起来没有任何的破绽和漏洞,但就是隐隐透露出一种不对劲儿。 “我后来听说你因为那酒在酒店休息了一整夜。”邵晨阳脸上浮现出很是愧疚的神情,“对不起。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该答应徐菲这样的恶作剧。” 这话说的很好听,入情入理。 但白星尔对邵晨阳已经存有戒心,所以不会再轻易相信他。 “师哥,事情已经都过去了。”她说,“而且我现在也没事了,我们就当做没发生过。以后不要再提起了。” 邵晨阳点点头,应道:“你要是能原谅我,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我们一起工作,不用这么见外。”白星尔一刻也不想和他多相处,“我先上去了,师哥也快去休息吧。” 说完,邵晨阳塞给白星尔两个橘子,然后就转身走了。 …… 白星尔又一次折回宿舍。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因为受了挫折和困难,就把所有人当坏人来看。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如此想着,她走到那扇小小的窗户旁,看着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心情无比低沉。 转身走回桌旁,她想洗个苹果,就不吃晚饭了,反正也没什么胃口。 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白星尔看到来电显上面的名字,死气沉沉的心一下子就复苏了,她立刻划开手机,张口就要喊“四叔”。 但话没出口,在嗓子迂回了一圈,变成:“你终于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林蕴初无声的笑了一下,听小丫头的语气,应该是气得不轻。 “你下来,我和你解释。”他说。 白星尔的倔脾气犯起来,赌气道:“先解释。” “你下来,我就在剧院门口。” “我不。”她立刻说,“你先解释清楚了,我再决定要不要下去。” “听话。”林蕴初耐着性子,语气里有几分无奈,但却也充满宠溺,“我已经将近两天没见你了。” 这话惹得白星尔红了眼。 他说将近两天没见自己,她又何尝不是? “你这是双重标准。”白星尔忍着哭声说,“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林蕴初听出来他哭了,脸上的笑意消失,严肃道:“小尔,立刻下来,不然我就进去。” …… 白星尔逃不出林蕴初的手掌心。 在这一点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一直都是如此。 白星尔乖乖的上了车,林蕴初立刻调转方向盘,把车子开到别的地方,以防被她的同事看到什么。 车子停稳后,林蕴初见她眼睛里的红润还没有消退,就去握她的手,问:“吃饭了吗?先找家餐厅。” 白星尔把手抽了出来,说:“我下来了,和我解释清楚。” 林蕴初笑她难脱孩子气,只能把正在充电的手机拿给她看,上面显示的是百分之十四的电量。 “我一进市里就去买了充电器。”他说,“我去了一趟隔壁市的九虚山,来回来去八个多小时。一上高速,信号就不太好,到了山里更是没有信号,后来又没电了。” “九虚山?”白星尔稍稍惊讶,“你去哪里做什么?那么远。” “去见林蔚琛。”他简短回答,隐去其他部分。 白星尔一愣,随即担心道:“你这么急着去找三少爷,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蕴初不说话,转而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趟去的确实急。 可他还是那个原因,便是杨欣仪的举动给他提了醒,他不能这么放松警惕,必须不耽误一秒的把她保护起来。 “是有些事,不过都解决了。”林蕴初说。 他并不想让她知道的那么多,省得她心里害怕,万一离开他怎么办? 白星尔皱了下眉头,犹豫了一下,问道:“解决什么?杨欣仪吗?她真的为你怀过孩子?你们……” “没有。”林蕴初斩钉截铁的说。 “我不信!”白星尔憋了那么久,一下子哭了起来,跟个孩子似的不太讲道理,“你们以前在一起,她如果真怀孕了,不是没有可能!你少骗我!” 林蕴初转身抽了张纸,给她把眼泪擦下去,问:“你这么在意我和她的过去?” “你说呢!”白星尔打开他的手,“如果你是张三李四,爱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可是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在乎你,那就不允许你和别的女人有一点点的瓜葛!” 林蕴初笑起来,觉得这浑身的疲惫之感,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全都消失了。 一把将人抱进怀里,他说:“因为有了你,我不会和别的女人有一点点的瓜葛。” “可她怀过你的孩子!”白星尔喊道。 “没有。”林蕴初再次保证,“她流掉的孩子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她仰起头问,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林蕴初勾唇一笑,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荤话。 白星尔一开始没太明白,而后看着他笑中带着的痞气,顿时清楚了话中的含义。 “你!你怎么能……” “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和你说,和谁说?”他笑道。 白星尔脸红的不像话,明明觉得太羞人了,可又是被他的那句“女朋友”弄得心里痒痒的。 “小尔,不要难为情。”林蕴初手指轻轻扫着她的脸颊,“你早晚会从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我的女人,明白吗?” 白星尔抓住他的手,刚想说什么,就话锋一转:“你别想避重就轻!快和我解释杨欣仪的事情。” “好。” …… 昨日,林蕴初送走白星尔之后,并没有急于去找杨欣仪,而是给美国那边的朋友又打了个电话。 能与林蕴初有交集的人不多,可一旦有了,就是可以信任托付的人。 保罗前几天就收到了林蕴初的消息,帮忙调查杨欣仪在美国那边的过往,只等通知,保罗就可以把资料传给他。 之前,林蕴初一直不查杨欣仪,并不是顾念旧情,而是怕惊扰了她背后的人。 因为他无法判断这是不是林劲业安插给他的人,更甚至是林尚荣。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所以,林蕴初按兵不动,还用那所房子作为诱饵,想看看杨欣仪到底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别的目的。 事实证明,在房子给出不久后,杨欣仪就立刻转手变卖,并且把钱汇到了一个户头。 而后,她又再次找到自己,声称以前怀过他的孩子……凡此种种,都表明杨欣仪的行为只是她的个人行为而已。 既然是如此,那也就容易了。 拨通保罗的电话,三言两语,林蕴初就收到了杨欣仪在美国所有的资料。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的野心竟是这么大。 病房里,杨欣仪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见林蕴初出现,立刻变得喜出望外,激动道:“蕴初,你终于来了!” 林蕴初并不理会,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淡淡道:“我以为,我们虽算不得情侣,但也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杨欣仪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哭着说:“不是的。蕴初,我是真的爱你,是真的。” “科鲁兹太太,一个有夫之妇,对别的男人说爱,并不适合。”林蕴初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杨欣仪神色一变,眼泪虽然还在掉,可是却都市没有了那副楚楚动人的样子,低声说:“你还是查我了。” 林蕴初不说话,他只需得到最后的结果就可以了。 “我还想着以你们家那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怪作为保护伞,可以撑一段时间的。”杨欣仪的眼中满是算计,“看来,白星尔在你心里的位置很重。” “我的警告只有一次。”林蕴初冷声道,语气带着强大的压迫之感,“你再敢找她,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代价。” 杨欣仪知道林蕴初有多狠,也知道他的心肠有多硬,可即便如此,却还被他的气场震的浑身抖了抖。 林蕴初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大衣,准备离开。 “你就那么肯定孩子不是你的吗?”杨欣仪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我们以前也是快乐的,不是吗?” “我不能肯定。”林蕴初如实道。 要不是保罗调查出来,杨欣仪在出国之前,就和美国一个丧偶的中年男人交往了,并且因为那男人不同意生下这个孩子,而逼她去医院堕胎,他也不能百分之百就认定那不是他的孩子。 “蕴初,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杨欣仪继续说,“我心里真的有过你。” “你有没有我,与我无关。”他绝情的说。 杨欣仪笑了笑,可汹涌的泪水还是出卖了她的心痛。 她知道自己和林蕴初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她选择得到自己能得到的,不去奢望那无用的感情。可在她离开的这些年里,她从没有忘记过这个男人。 “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是不是?”她哭着问他,“我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我始终在赌,赌我们之间有一线转机。” 林蕴初面无表情,没有给她留下一句话,离开了病房。 …… 白星尔听完整件事,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对杨欣仪说不上讨厌,更谈不上恨,只是在意那段和林蕴初的过去罢了。可她没想到,杨欣仪这个人却也带着几分悲剧色彩。 “你同情她?”林蕴初问。 白星尔摇头,回答:“她走到这一步,也是她自己造成的。所谓自食其果,怨不得旁人。” 林蕴初“嗯”了一声,他不希望她同情心泛滥,是个无用的好人。 “杨欣仪现在背着的债还清了吗?”白星尔问。 “差不多了吧。”他说,“如果还差一些,凭她的手腕,可以应付。” “她本来是想靠你解决的吧。” 林蕴初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看向窗外,说:“房子给了她,也不会再收回。这次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她有自知之明。” 白星尔重重的叹口气。 杨欣仪原以为当初跟了这个美国男人之后,起码可以在美国少努力几年,等拿了绿卡,她就离婚,回到国内开始新生活。 可是算计了半天,却忘记人家也会算计她。 那个美国男人经营一家汽车租赁公司,生意不景气。于是,他借了一笔高利贷,最后逃之夭夭,把债全推给了杨欣仪。 杨欣仪的家庭本就不是什么富裕家庭,而且不仅是不富裕,还是会拖她后腿的那种。 背上债务之后,杨欣仪终止了在美国的事业,变卖掉在画廊里所有的画,还有车子。但是这也只才还了一小部分。 最后,她走投无路,想起了昔日的恋人。 “我觉得,她要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回来找你。”白星尔又说,“不然,起码你回忆起她的时候,还能有些美好,可现在……” 林蕴初神色淡然,但眼中却是带着复杂的情绪,“我对她的心路历程并不感兴趣,因为我对她就未曾用心。” 白星尔听他如此说,莫名觉得他离自己好远好远,就仿佛只要他们错开一毫米的距离,从此以后就会变成两道平行线,不再有任何交集。 她心里害怕,想不出来林蕴初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 “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她抓住他的手臂,十分郑重。 林蕴初看向她,点了下头。 白星尔继续说:“如果你不愿用心,就不要开始。” 林蕴初看着她的眼睛,久久没有回应。 静谧的时光在两个人之间流淌,就像是无声转动着的秒表,细数着他们的内心世界,更计量着他们细微的变化。 比太阳更不能直视的,是人心。 每一个人的心都是他这一生的墓碑,刻着他的所有。 也许是慷概激昂,也许是坎坷波折,更也许是平淡无奇……可人生不就是有千千万万种吗?所以,人心也才会不同。 不要试图是看透人心,那会使你惊诧、恐惧、惋惜,甚至是哀伤。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要竭尽全力温暖他的心,让他的心变得春暖花开。 “我说过,我愿意把我的心放在你那里。”林蕴初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说道。 “我也愿意。”白星尔说,“我希望我们的开始,哪怕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也要是我们这一生做过最值得的事情。” 林蕴初捧起她的脸,温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很清楚,白星尔应该是他这辈子唯一仅存的值得了。 …… 清晨,暖暖的阳光透过单薄的窗帘打在白星尔的身上。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正好看到消息弹出来:起了吗? 白星尔笑了笑,给他回了一个“蹭蹭”的表情,并说:大兔子没有带回来,总感觉少了什么。 那边很快就返回一条消息:周末你把它带走。 白星尔笑容更大,一个仰身又躺回了床上,举着手机,回忆起昨天二人分别时的对话。 林蕴初对她说:“这周末,我带你去周边的风景区散散心。” “自驾游吗?” “嗯。”林蕴初点头,“你提前把事情安排好。” 白星尔想到他们马上就要度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心里就是又激动又紧张,不知道会有什么惊喜等着自己。 可转而,她看着昨天林蕴初扣在自己手机上的那个小小的金属圆点,心里也总有些怅然若失。 他说有了这个金属干扰器,就不会有人窃听监视她的手机。 这些现实生活中想起来都觉得不太可能的事情,在林家人面前就是过家家吧。他们要是想要了解一个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深吸一口,白星尔坐起来,又把这些负面的情绪都给驱赶走。 珍惜当下,不才是最重要的吗?她告诉自己。 掀开被子,她准备起床收拾收拾,然后就去练功,可手机也在这时震动了起来。 看到“时伟”二字的时候,她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时伟一上来就和她说:“星尔!你快来中心医院!笑笑出事了!” 第051章 可以教一辈子 白星尔和剧院匆匆请了个假,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病房外,陈云思在低声抽泣着,时伟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可这似乎并不太管用。 白星尔见到这场景,心都揪在了一起,声音颤抖的问:“笑笑,笑笑她……怎么了?她……” “白星尔!”陈云思语气不善的吼了一句。 她一把推开时伟走到了白星尔的面前,继续道:“笑笑对你不错吧?可你们最近在私底下都做了些什么?笑笑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说出去和你见面!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在外面做什么了!” 白星尔摇头,解释:“阿姨,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正常的吃饭聊天,我们……” “正常的吃饭聊天,会让她喝安眠药自杀吗?”陈云思说到这里,“啊”的一声,又是掩面痛哭。 时伟拧眉,走上前安抚自己的母亲,并说:“星尔,我妈的情绪有点儿激动了,你别往心里去。” 白星尔呆愣,还没能从“自杀”两个字的含义里回过神来。 时笑自杀?自杀。 这一刻,白星尔内心无比愧疚。 她后悔自己答应了帮时笑去问江尧的情况,可却是因为和林蕴初感情上的摩擦而耽搁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拖?她就应该在答应的同时,马上就去问啊! “笑笑……”她轻轻唤着她的名字,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对不起。” “时笑的家属。”护士的声音忽然传来,打破了三个人的悲伤,“病人醒了,你们进去看看吧。” 陈云思在时伟的搀扶下,快速进了病房,而白星尔因为愧疚,脚上就跟绑了千斤重的大石头一样,步伐沉重。 时笑脸色惨白,连带着嘴唇也没有一点点的血色,看起来就跟一个纸人一样,沧桑无力。 “笑笑啊!”陈云思冲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你想吓死妈妈是不是?你爸去外地开会了,我也联系不上他。妈妈早晨看见你躺在床上,身子冰凉的……” 陈云思说不下去,真的是不敢回想。 今天本来和平时并无不同,佣人上楼叫时笑去吃早餐,可却怎么叫也没听见回应。于是,便叫陈云思过来看看。 可结果,陈云思就看到床头柜上空了的安眠药瓶,还有昏迷不醒的女儿。 “妈,我没事啊。”时笑有点儿无力的说,“你们都这个表情做什么?星尔,你哭什么?” 白星尔说不出来话,心情也和陈云思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惊魂未定。 “笑笑!”时伟站出来,他极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她说话,“你都二十三了,做事情不用大脑是不是?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要用死的方式?爸妈你不管了,哥哥你也不要了,是吗?” 时笑被这话喊的耳朵痛,脑袋也痛。 沉了沉气,她说:“谁说我是自杀了?” 众人都是一愣。 时笑进一步解释:“那安眠药是从爸书房里拿的,里面本来就只剩了四五粒。我就想好好睡一天觉,就都给吃了。那点药量,顶多让我睡得死一点,时间久一点,怎么会是自杀呢?” “你!”陈云思顿时气愤不已,甩开了她的手,“你这孩子!那药能随便乱吃吗?你这么大的人,懂不懂事啊?” 白星尔和时伟听到这话,顿感原来是虚惊一场,可到底也是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有了轻生的念头,这次就当是买了个教训,也让时笑知道这么大的一个人,不能凡事随着性子来。 …… 虽说服用的药量确实不大,可时笑之前从来没喝过安眠药,这次骤然吃了这些,身子有些虚乏是免不了的。 好不容易等快到中午的时候,医生说终于说可以喝些清粥,恢复一下体力。 时笑见状就吵着囔着要喝福满铺子的冰糖绿豆莲子粥,这才把陈云思和时伟给支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白星尔就神情严肃的坐在了时笑身边,郑重其事的说:“你跟我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自杀?你知道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我后悔没有及时帮你询问江尧!可是,笑笑啊,如果你因为一个男人,连家人都这么不要了,那你又怎么会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时笑从醒来就看着大家如此的担忧自己,也知道这次是任性过头了。 “星尔。”时笑把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想要握住她的手。 可白星尔却是侧过头抹了抹眼泪,没有理她。 时笑嘟了嘟嘴,说:“我知道错了。可我真的不是想自杀,就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都是他对我说的话。我心里太难受了。” 白星尔看她也哭了起来,不由得叹了口气,上前握住她的手,说:“再难受也要学会忍耐,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时笑点头,紧紧反握住她的手,恳切道:“星尔,这次的事情让我坚定了信念。我不应该因为这么小小的挫折就怨天尤人,萎靡不振的。喜欢就去追,只要他没有女朋友,没有结婚,我就不会放弃!” 白星尔听她如此说,并没有言语。 因为她不知道是否每个人在感情里的付出都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现在想想,她能和林蕴初在一起,是她的幸运,起码她的爱得到了回应,更得到了林蕴初的真心相待。 …… 白星尔见时笑慢慢恢复了起来,也不再久留,毕竟剧院那边,她也不好再不加入排练。 时伟本来说送她回去,可却是被陈云思给拦下。 白星尔并不晓得陈云思内在的用意,反正自己本来也不想让人家折腾一趟,就又关心嘱咐了时笑几句,便独自离开了。 站在车站等车的时候,白星尔盘算着时间,应该够她回宿舍吃点水果。 早晨出来的太急,她没能吃上一口早餐,刚才在病房里,她也不便开口,否则人家一定会破费。耽误到现在,她肚子很饿,头还有点儿晕。 拉开包包,她翻出来随身携带的水果维C糖,可已经都吃光了。 “不舒服吗?” 听到声音,白星尔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就看到抱着一捧鲜花的陈放,就是时笑他们新闻系的班长。 这人是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相也是不好不坏,就好像他的体态构造都是为了平衡,什么都是刚刚好。 “是不是有点儿低血糖?”陈放问,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德芙巧克力,“给你吧。” 白星尔接过去,却是没有打开吃,反而问:“陈班长,你来看笑笑的吗?” “陈班长?”陈放笑起来,“我从小到大就是当班长,可从来没有人这么叫我,你是头一个。” 白星尔笑了一下,心想自己和他也不熟,不这么叫,还能怎么叫? “我是代表同学和老师过来看望时笑的。”陈放见她不说话了,就主动再把话题接上,“严重吗?早上她哥哥来请假的时候,也并未细说。可听那焦急的语气,大家还是不放心。” 时笑热情活泼,像个小太阳,在学校的人缘一向很好。 “现在已经恢复了,是虚惊一场。”白星尔回答,“估计晚上就能出院。” 陈放点点头,看着白星尔手里拿着他的巧克力,迟迟没有吃,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道别离开。 只是当他走过马路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肯定她确实是个很美丽的女孩,让人难忘。 有些人长得漂亮,但是不美丽。 所以说,想做一个漂亮的女人简单,可想做一个美丽的女人,很难。 白星尔并未注意到陈放之后投来的目光,因为她等的公交车来了,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上面。 上车以后,她找了后面的空座坐下,依旧没有吃那块儿巧克力。 她的谨慎和警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缓了缓,她觉得头没有那么晕了,就掏出手机给林蕴初发消息,想约他晚上吃饭,但隐藏的主要目的是好好聊聊江尧的事情。 …… 林蕴初看到消息的时候,正好结束完一个解剖,煤气中毒致死,比较容易。 划开手机,他素白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着。 从前,他除了用手机接收局里的任务,接打电话,有时候看看新闻,他基本是不碰的。但现在,他也成了手机一族,只要是在不工作的时候,就是手机不离手,不想错过她的消息。 看到消息,他回:中午饭吃了吗?就想着晚上? 白星尔拿着手机傻笑,发了一个“呲牙笑”的表情,撒了一个小谎:吃过了。但是林科长日理万机,可不能忘了吃午餐。 林蕴初被她的那句“林科长”逗得也是露齿一笑,马上又回:我午餐吃的少,想晚餐丰盛一些。 白星尔想了想,自己一直欠他一顿晚餐,便再回复:我做给你吃,你早点回来。 林蕴初干净利落的回了一个“好”字。 将手机放在桌上,他倚靠着转椅,觉得一上午的疲惫又消退了许多,他的小丫头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是他的治愈良药。 他想着想着,嘴角又在不经意间挂上了一丝浅笑。 可当他的视线移到了桌上的那一朵黄色郁金香的水晶摆件时,笑容瞬间凝结,就连眼中的温柔也顿时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怎么也化不开的冰冷。 电话又一次响起,紧盯着郁金香的林蕴初,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接通电话,他嗓音低沉,只吐了一个“喂”字。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回应:“四弟,看来你确实没有存二姐夫的电话啊。这语气那么陌生。” 来电的人是何延泽,这确实是林蕴初没有想到的。 “二姐夫特意打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林蕴初说着,打开了刚才的尸检记录,准备写报告。 “明天是周四,我们约好一起吃饭。”何延泽很自然的说,“我知道四弟你在局里事情很多,所以就提醒一声。蔓蔓等这一天可是好久呢。” 林蕴初正在翻记录的动作一顿,但却是面不改色,只道:“二姐夫的盛情邀请,我会准时参加。” 言语间,从未提及何蔓。 而何延泽也没再和他过多的灌输什么,只是和气的说明天见面再聊,就挂断了电话。 林蕴初把手机调至静音,目光再一次放到郁金香上,对于明天的见面,他竟忽然有了几分期待。 …… 白星尔结束排练,也就是下了班。 她洗了个澡,然后又回宿舍换好衣服,就离开了剧院。 现在她住的是一人间,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来去自由,不会有另外一个人说三道四的。 她提前一站下了车,去菜市场买了很多新鲜的水果蔬菜,然后向着景沁园走去。 拎着大袋小袋的她,早就是气喘吁吁,一进入房子,便马上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她想先喝点儿水,然后就大展身手,可一回头,她就看见一个穿着红睡衣的女人站在客厅里。 “啊!” 白星尔一声尖叫,吓得打翻了袋子,土豆都摔了出来。 “对不起!”女人立刻道歉,跑过来帮她捡土豆,“我刚想出声喊你,没想到你就回头了。吓坏你了吧?” “你是谁啊?”白星尔吓得不轻,一颗心砰砰直跳。 女人在她面前站住,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好像白星尔是她的上司一样,只是她这真丝的睡裙的打扮,跟她现在的状态,怎么看都不搭。 “您一定是白小姐。”女人说,“我是三少爷派来的,我叫颜薇薇。” “颜薇薇?”白星尔皱了皱眉头,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先伸出了手,“我是白星尔。刚才有点儿失礼了。” 颜薇薇一愣,迟疑了片刻才回握住她的手。 这个白星尔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她还以为这么年轻的女孩能和林家扯上关系,肯定是狠角色,最起码会对他们这样的人,颐指气使。可现在看来,她教养很好,而且是只小白兔,最没有攻击力的那种。 “颜小姐,我想请问一下。”白星尔的话打断了颜薇薇的思路,“我听你说你是三少爷派来的,可这里是……” “我懂您的疑问。”颜薇薇点头,“但是既然您已经来了,相信四少爷很快也会回来。我想还是由他和您解释比较妥当,我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颜薇薇就去了一楼尽头的一个房间,等再出来的时候,居然穿了一身保安的衣服,而且瞧那身形,还真像个男人! 白星尔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更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地方? 恰好,林蕴初回来了。 三个人站在客厅里,面面相觑,颜薇薇最先开口:“四少爷,您好。我是三少爷派来的,听后您的差遣。” 林蕴初点了下头,对林蔚琛身边的这个女孩有几分印象,确实是个极为可靠的人。 “新的地址,我稍后发给你。”他说。 颜薇薇颔首,从厨房的那扇落地窗离开了。 白星尔真是看的目瞪口呆,要不是林蕴初过来环住她的腰,还坏心眼儿的捏了捏,她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 “她……她是……” “你的替身。”林蕴初言简意赅的说。 随后,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便松开她,脱去了大衣,坐在沙发上。 “什么叫做我的替身?”白星尔不明白。 林蕴初思忖了一下,然后解释:“就是障眼法。她的存在,是为了让林家那边以为我在外面有女人。” 白星尔逐渐明白,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问:“那她会不会有危险啊?” 林蕴初一笑,搂着她的肩膀,反问:“你还关心别人?难道不是只有你和我,就够了吗?” “那人家也是无辜的啊。”白星尔依偎在他的怀里,小鸟依人的样子,很抓心。 “林蔚琛既然把她派过来,那就是做了万全的打算。”林蕴初错开看她的视线,“她的存在只会是掩盖的你存在,并不值得林家那边动手。” “那你的意思是,我值得林家那边动手,是因为我在你心里很重要,对不对?”白星尔有点撒起娇来,抱着他腰身的手很紧。 林蕴初瞥了她一眼,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如果林家人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到了现在的地步,很有可能,她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白星尔并不知道事情会严重至此,只是贪婪他怀中的气息,又问:“那以后她会时不时出现在家里吗?” “她会时不时出现。”林蕴初说,一根手指挑起了她的长发,“但不是在这里,今天是个特例。” “特例?” “嗯。”他松开她,“我在距离你剧院不远的石门大街那里买了一套公寓,她以后出没的地点是那里。我在周一到周五的时候,也会回那里住。等到了周末,我和你就回到景沁园,我们的家。” 白星尔听到他说“我们的家”,简直感动到不行,直接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 “这点表示,太没有诚意了。”他笑着说。 话音一落,那股强烈的男性气息也随之而来,笼罩在白星尔的身边。 白星尔觉得自己和他也接了好几吻,可还是难以控制心里的紧张,每次都是很生涩,不懂回应。 “你能教教我怎么接吻吗?”她说。 林蕴初愣了一下,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哑声道:“可以教一辈子。” …… 白星尔大展厨艺的好机会,还是被林蕴初破坏了一大半。 等到美味的菜肴端上桌,已经都快八点钟了,而且原本计划的五菜一汤,缩减到了两菜一汤。 白星尔把筷子递给他,怄气的说:“要是味道不好,那也是因为时间不够。” 林蕴初笑而不语,接过筷子开始吃饭。 不得不说,小丫头的厨艺真是不错,色香味俱全,完全可以拴住他的胃。 白星尔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见他吃的还算满意,心里有很大的成就感,也拿起来碗筷。 酝酿了一下,她尽量保持随意的口吻,问:“你说你要搬到石门大街去,颜小姐也会过去,那她住在哪里啊?” 林蕴初略微呛了一口,反问:“又吃醋?” “我这不是吃醋。”她马上否认,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我这算行使我的知情权,可不是吃醋。” “哦。”林蕴初点头,“做戏要做足,她当然和我住。” “什么?”白星尔一下子破功,“要是这样的话,干脆我伪装一下,自己掩护自己好了!” 这话听得林蕴初真是哭笑不得。 “你怎么那么好哄呢?”他握住了她的手,“我之所以选择公寓,不就是为了避嫌?等到了晚上,她要么离开,要么就去对面住下。怎么会和我同处一室?” 况且,这里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布置的,除了白星尔,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与此同时,在外面购置房子,也会更显得他与颜薇薇的关系像是一时之间的利益往来,两人不过是露水情缘罢了。 “原来这样啊。”白星尔笑笑,一颗心可算是放在了肚子里,“那以后,一到周末我就给你做饭,好不好?” “都依你。”林蕴初宠溺的说。 而后,两个人享受这顿平静美好的晚餐。 快吃完的时候,白星尔终于提到了今天的重中之重,她问:“江尧他有喜欢的人吗?你知不知道是谁?” 林蕴初喝汤的动作一顿,转而问:“时笑让你问的?” “不是。”白星尔否认,“我只是觉得如果江尧真的有喜欢的人了,那就说出来,也好让笑笑彻底死心。” “不用问,她直接死心就好。”林蕴初说。 白星尔一怔,马上就问:“真有喜欢的人啊?” “好像是有一个青梅竹马。”林蕴初说,“跟他是老乡,现在也来了海安。” 白星尔皱着眉头,心想时笑难道和江尧真是没有任何可能了吗? “可你说是好像。”她不死心,“那也就是不能肯定。我想见见江尧,和他谈谈。” 林蕴初挑眉,漫不经心道:“你有他的联系方式。” 白星尔语塞。 听他这话,还有语气,就是不肯帮自己了。 她倒也不是怕自己面对江尧有什么不妥,又或者是约不上他,只是她看人的功力远远不如林蕴初。如果林蕴初陪着她,她肯定就能知道江尧是不是在撒谎。 “想让我帮你?”他一眼把她看穿。 白星尔点头。 林蕴初放下勺子,双手抱臂,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对她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想怎么样?” “今晚留下。” 第052章 共进晚餐 白星尔先是一愣,随即对上林蕴初略显灼热的目光,瞬间如临大敌。 “我、我不……”她紧张的结巴起来,“我明天一大早还要排练呢!” “到时候我送你回去。”林蕴初说。 他身体前倾,双臂支撑在了桌面上,和白星尔的距离近了几分,她身上那股说不清的淡香,惹得他有些心猿意马。 “太早了,来不及!”她双手扣住了椅子的边缘,“你还是多睡一会儿,不要折腾!” “你怕我?”林蕴初又说。 他站了起来,走到白星尔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白星尔顿感一阵巨大的压迫感,缩着脑袋,闷声道:“不是。我那个……我……你是不是一直想着那个事儿?” 她忍不住问了出来,也不管难不难为情。 虽说没有恋爱经历,可她身边那么多漂亮的姑娘,恋爱史都是丰富得很,她自然也是“耳濡目染”。 都说男人得到以后就不珍惜了,难道林蕴初也是这样的吗? “你指什么事?”林蕴初撤了一步,弯腰把人锁在了两臂之间。 白星尔不看他,心里有几分生气,说:“你说是什么?就那事呗!你是不是也是那种只靠下半身思考,然后就……” “如果你这么认为,我不否认。”林蕴初打断她的话,“因为我确实想得到你,不管是你的心,还是你的身体。” “你!”白星尔气的站了起来,“你还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不信奉柏拉图式的交往。”林蕴初向她靠近,步步紧逼,“你和我在一起,我就要你完全属于我。” 白星尔对他的霸道根本就无力招架,原本的气势汹汹,渐渐败下阵来,委屈巴巴的说:“可是我没准备好。” 林蕴初轻笑一声,无奈中却也都是宠溺。 她还是太小,不能够理解他的心思,这个世界上有几个男人对着心爱的女人,不想占有她的呢?可没办法,他再想也不想勉强她,那就只能忍着。 走上前将人拥入怀里,他说:“我等你准备好。” “真的吗?”白星尔仰起头问他,“你会不会因为我不愿意就讨厌我?” “不会。”他说,“你既然不愿意,大概是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但是,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白星尔抱着他,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而林蕴初感觉到衣裳变得湿湿凉凉的,这才发现怀里的人居然哭了。 “怎么了?”他把她推开,就看到她咬着唇,忍着眼泪。 白星尔摇头,不想多说。 林蕴初皱了皱眉头,将人拉到了沙发那里,二人并排坐着,他给她擦擦眼泪,又说:“你的事情,不说给我听,要说给谁?” 白星尔是回忆起在拘留所里,那个女人逼她做的事情了。这个情景简直就像是毒蛇的信子一样,让她恐惧又恶心。 “小尔。”林蕴初严厉了起来,“什么事都不许瞒着我。” 白星尔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心里的抗拒和防备一点点放下,便一点点跟他说了。 林蕴初沉默之后,久久没有言语。 当时,他看到她从拘留所里出来的样子,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现在听她亲口说出来,心中的怒火更大。 这个阴影,会需要她用很大的勇气来克服。 “我是不是太矫情了?”白星尔问他,“其实,我最后也没做。可是我一想起那个画面,想到人和人之间要……女人都那么恐怖,更何况男人的……” 林蕴初见她的目光似有似无的扫了一下不该扫的地方,顿时觉得身体里起了一股火。 他可没想过让她如此取悦自己,只是……他不能再想下去。 “男女之事从人类诞生就是有的。”林蕴初耐着性子和她解释,“如果要是如此可怕,谁还会做?” 白星尔一想,觉得倒也确实是如此。 “而且,”林蕴初凑到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悬浮在她耳边,“你和我一起,还要怕吗?我不会伤害你。” 白星尔脸红,推了推他,低声道:“谁知道你得到以后还珍不珍惜?” “我把你放在心里,就没有珍不珍惜一说。”他回答,“我们是一体的。” 白星尔被他这一本正经的甜言蜜语给弄得感动不已,可她才不会让他那么轻易的就得逞了,便说:“我该回去了,你送我。” 话音一落,客厅里的钟声响起,九点整了。 白星尔惊了一下,随后喊道:“门禁了!我回不去了。” 林蕴初笑的一脸得意。 最后的最后,两个人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各自睡在自己的卧室里。可即便是这样,睡梦的甜蜜却始终围绕着两个人。 …… 林蕴初一大早把白星尔送回了剧院。 下车的时候,白星尔左顾右盼的,生怕两个人在车里拥吻的样子被人给看了去。可除了她这张绯红的脸蛋,还有脖子上那难以掩盖的痕迹以外,没有什么会泄露两个人的难舍难分。 排练教室里,梁雨桐已经到了,和几个演员随意的聊着天。 见白星尔来了,就主动迎上来,说:“一会儿有个动作,需要你做下示范。提前热热身。” “好的,梁老师。”她说。 梁雨桐看见了那个吻痕,不由得笑笑,完全没想到林蕴初还会有热情的样子。她以为,林蔚琛对他形容,面瘫、冰疙瘩,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下次叫男朋友注意点。”梁雨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不然会被人议论的。” 白星尔听后尴尬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了,今晚有事吗?”梁雨桐又说,“如果没有约会,不如和我吃顿晚饭?” 白星尔稍稍一愣,随后说:“好!” …… 下午五点半,江尧开车来局里找林蕴初。 二人在办公室见面,林蕴初正在关电脑。 “何延泽知道我过去吗?”江尧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别到时候惹人家不痛快。” “你是他哥的御用律师,这个面子,他不会不给。”林蕴初淡淡道。 江尧挑了下眉,又道:“不过,我真是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忽然请你吃饭?难不成知道你是林家里的潜力股吗?” 一说这个,江尧不免笑起来。 就林家的这几个人,不管是男是女,姓不姓林,都是牛鬼蛇神级别的人物。而看起来不近人情的林蕴初,才是留有人性的那个。 “不是只有何延泽,还有何蔓。”林蕴初又说。 江尧一愣,这下算是明白了。 合着他又被哪个蝴蝶给盯住了,然后用自己来把这些花枝招展的小美丽们给打发走?这黑脸,他可是唱了好几次。 “要我说,那个何蔓不错。”江尧的话里听不出来几分真,几分假,“高材生,小公主,关键还有个这么牛气的老爹!何家,够配你们林家了!” “没兴趣。”林蕴初冷冷的吐了这三个字,然后关上显示器的开关。 “我可真不知道你现在这么痴情,是好还是坏。”江尧笑着对他说,但这一次,里面没有半分的玩笑意味。 林蕴初和白星尔交往的厉害关系,不仅林蔚琛懂,江尧也懂。 他挺怕两个人最后都伤的体无完肤。 “好与坏,都是我自己的事。”林蕴初说,“倒是你,游戏人生,可不是什么好的生活态度。” “你跟我谈态度?”江尧觉得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最没资格和我谈态度的人,就是你!你是最不拿人生当回事的人。” 林蕴初不回答,听着他叽叽咕咕,一路走到了停车场。 江尧接住他丢过来的车钥匙,很自觉的给他当起了司机,还说:“我看我是中邪了!怎么光给你当狗腿子?” “因为你无事可做。”林蕴初闭上了眼睛,“闲人一个,自是该多做些。” 江尧气的牙根痒痒,大力的踩着他车子的油门,横冲直撞的,故意以此撒气。 等到堵车的时候,才安静了下来。 林蕴初依旧闭目养神,但却开口说:“看你这急躁的样子,或许你该找个女人。” 江尧一愣,随即说:“你现在生活很滋润嘛,所以想起了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他说。 江尧觉得林蕴初真的是转性了,心里不由得佩服爱情的魔力,可刚要调侃几句,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林蕴初就算转性,那也是只对白星尔转性。 “你帮她那个小姐妹打听我?”江尧挑眉道,已经看透他的用意。 “举手之劳而已。”林蕴初被戳穿,也是面不改色,“况且,我说的也是实话。” “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是从来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江尧严肃了起来,语气里是满满的不悦,“你这次越线了。” “好。”林蕴初沉声道,“我不会再问第二次。” 江尧听不出来他是不是也不高兴了,只是关于感情的问题,他真的不愿意多谈,也不想别人干涉自己。 隔了好久,等到再等一个红灯的时候,江尧低声说了句:“春子的情况不好。” 林蕴初睁开眼看向他,想起了那个和他青梅竹马的女孩,似乎就叫谢春子。 …… 餐厅是梁雨桐定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中餐厅,主打粤菜,口味稍稍偏甜。 本来,白星尔是执意要请她吃饭的,可她说什么都不肯,于是就只好随她的意思了。 “我很爱吃这家的粤式茶点。”梁雨桐说,“带你来尝尝,我估计你也会喜欢的。” 喜欢是喜欢,有几个女孩子不喜欢吃甜食?可是白星尔要保持身材啊。 “别担心。”梁雨桐点了好多的美食,“等吃完以后,慢跑两公里。” 白星尔简直无言以对。 等菜的期间,两个人随便的聊聊,但话题很快就放在了白毅的身上。 梁雨桐点点头,对她说:“我十八岁的时候,在国内就已经成名了。当时被国家剧院的芭蕾舞团选中,成为她们的一员。” 白星尔只晓得梁雨桐的辉煌是走出国门,却不知道她再年轻时候的事情。 “有一次,俄罗斯的领导来中国交流。”她继续道,“俄罗斯的芭蕾舞也是全球闻名。所以,国家就派出了最优秀的队伍,为俄罗斯领导表演《东方红》。” 俄罗斯的文化部部长随同领导一起出访,在看到梁雨桐的时候,就说她很有前途,不如就来一个中俄交流,把她招到俄罗斯去深造。 国家剧院的院长一听,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也能体现两国友好,就把梁雨桐给叫了过去。 但没想到的是,梁雨桐居然犯了一个致命又无知的错误,她把俄罗斯的首都莫斯科说成了圣彼得堡。 当时,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这个错误如果放在一般场合,例如朋友之间的聊天,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兴许还会当成一个笑话来听。可在领导面前,这无疑上升成为了国家性质的问题。 院长的双腿都在打颤,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把话圆回来,只想着梁雨桐这辈子算是完了!以后别想再在国家剧院立足! 也就是这个时候,白毅作为外交部部长,用流利的俄罗斯语把危机给化解了,还引得俄罗斯领导笑了起来。 梁雨桐站在原地都傻了,不敢相信这事还能扭转! 事后,白毅亲自走过来和她说:“我女儿也在学习芭蕾。如果她可以有你这样的专业水平,我将会为她自豪。但是,一个成功的人,不仅要有专业技能,也要有文化知识。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说完这番话,白毅还和院长交代了几句,让他以后要注重培养演员的文化素质,这次就不要为难一个小姑娘了。 也就是这一次,改变了梁雨桐的一生。 她不仅更加刻苦的练功,还利用业余的时间去学习文化知识,恶补英语,从一个连常识都缺乏的人,成为了一个富有知识的文化女性。 如果没有白毅的帮忙和点拨,她这辈子的最高成就可能也就是在国家剧院跳舞了,根本不可能走出国门。 也不可能认识林蔚琛,她认定的男人。 “我想,其实白部长都不记得有我这么一号人物。”梁雨桐笑着说,心中满怀感恩,“可他的善意之举,还有恳切的话语,真的成就了我以后的人生。” 白星尔没有接话,但心里对爸爸的崇拜之情却是更上一层楼。 她的爸爸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从未让她失望过。 “我看了你的表演。”梁雨桐接着道,“很有灵性,也具有该有的专业性。以你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去国家剧院。我在那边还有几个熟识的老师,可以为你保荐。” 白星尔谢谢她的好意,说:“我要学的还很多,要练的也很多。况且,我妈妈不适宜大的变动,所以我暂时不考虑离开海安。” 梁雨桐理解她的苦心,但心里却有几分惋惜,因为她真的是个很好的苗子。 “有机会,带我去看看白夫人。”她说,“我听闻白夫人的父亲曾是驻德大使,周游列国,翻译过很多著作。” “嗯。”白星尔应和道,“外公和外婆也是在异国相遇的。两个人都很喜欢中国的古典文学。” 梁雨桐点头,心道白家是文化大家,果然不是传言。 只可惜这样的一个家族,现在已经没落了,只剩下白星尔在社会上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两个人之后又继续聊了聊,对彼此都是十分的欣赏和喜欢。 结账时,梁雨桐还约白星尔下次再一同品尝美食,只是白星尔却不想因为这美食,就要忍受跑两公里的艰辛。 “这你就不懂了。”梁雨桐说,“美食和美景都不可以辜负。你想要美食,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还以为梁老师会严格控制饮食的。”白星尔说。 她莞尔一笑,回答:“那是以前,现在不了。” 因为有个男人说就喜欢看她吃东西时的快乐模样,所以她想快乐下去,更想把快乐感染给他。 白星尔并知道这背后的意义,只想说下次不如改成中午吃饭,可话还没出口,她就被迎面而来的的人给撞了一下,险些摔倒。 梁雨桐连忙扶住她,护着她的腰,问道:“没闪到吧?” 白星尔摇头,在刚才被撞的时候,也是下意识护自己的腰。因为腰要是受伤了,对芭蕾有很大的影响。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这声音有几分熟悉,白星尔抬眼一看,果真就看到了满头大汗,焦急不已的林浩熙。 “你怎么在这里?”她讶异。 林浩熙确实很急,也不想和她浪费时间,便说:“我还有事,下次聊!” 说完,他也不待任何回应,就匆匆向前跑去。 梁雨桐和白星尔都是下意识的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去,却没想到又是看见更让人惊讶的一幕。 宁衫满身红酒的快步走来,而她身后还跟着怒气冲冲的林家大少奶奶,姚蕊。 …… 林蕴初和江尧准时到了酒店。 侍者把他们引到包间,何延泽和何蔓已经坐在了里面。 何蔓一见林蕴初,整个人的神采都不一样了,连忙挺起胸膛随着自己的叔叔,走到他的面前。 “四弟,没想到你还为我们带来了江律师,真是幸会。”何延泽说。 江尧笑笑,主动站出来问候:“何先生,何小姐,该说幸会的人是在下。今晚多有打扰,还请海涵。” “这是什么话?怎么会是打扰?”何延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哥对江律师的才能,一向是赞不绝口。如果可以,可不要只为大哥效劳,也要考虑考虑我。” “何先生谬赞。”江尧说。 随后,四个人落座。 何蔓坐在林蕴初的身边,眼神就没离开过他,还主动说:“林四叔,上次就说好一起吃饭,时间拖得有点儿久了。林四叔不会以为我是信口开河吧?” “不会。”林蕴初淡漠的说了两个字,就没有后文了。 何蔓有一丝尴尬。 在她的人生里,真的是众星捧月,没有人敢给她冷脸,又或者是冷语。如果有人敢,她也会锱铢必较,百倍奉还。 可是林蕴初是她的例外,她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这么迷恋他。 “四弟,我今天可是拿来了一瓶珍藏多年的拉菲。”何延泽说,“我们好好喝一杯。” “二姐夫,不好意思。”林蕴初说,“我随时都有任务在身,不能喝酒。” “哦,这倒是我疏忽了。”何延泽嘴上这么说,但实则有些不高兴,觉得林蕴初很不给他面子。 江尧看了出来,本来想化解,可何蔓却反倒是抢先了一步,说:“叔叔,林四叔是法医,可不像你们这些生意人,就知道酒桌上聊事情。” “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还教训起我来了?”何延泽笑着说,“大哥把你宠坏了,我也把你宠坏了!我今天百忙之中抽出了些时间,是为了谁?” “叔叔!” 何蔓不好意思,一个劲儿的给何延泽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说。 林蕴初看着这些虚伪做作的画面,只觉得好生无趣,如果不是因为何延泽确实有些影响力,他绝不来这一趟。 “二姐夫,今日怎么没和二姐一起出席?”林蕴初转移了话题。 何延泽的笑容稍稍一僵,随后说:“你二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自从出了停职的事情,成天在家怄气。哪里有心思出来呢?” “婶婶怎么了?”何蔓关怀,“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我回去和爸爸说说,让他和林老爷求求情。” “乖孩子,你有心了。”何延泽道,“你婶婶没事,等过段时间一去公司,就会变的和以前一样。” 一样的嚣张跋扈,一样的目中无人。 “对了,蕾蕾是不是快回来了?”何蔓又问,“马上就过年了,她也该从美国回来了。” “快回来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小姐妹好好玩玩。”何延泽说,饮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只要提到林新眉,他感到的就是无比的厌烦。 “林四叔,等蕾蕾回来,叫上浩熙,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好吗?”何蔓好不容易又找到了话题,“夏威夷怎么样?又或者马尔代夫?” “我没有什么假期,还是你们去。”林蕴初漫不经心的又泼了人家一盆子凉水。 何蔓再次尴尬,并且多了委屈在里面,憋了半天,忍不住说:“林四叔,你是很讨厌我吗?” 一句话抛出来,背后却是牵引着无数问题。 第053章 我愿意做你的繁星 宁衫、姚蕊和林浩熙,这样的组合让白星尔惊讶不已。 而梁雨桐自是也认识姚蕊,见到她之后,即刻抓着白星尔就绕到了大柱子的后面,以防她们被认出来。 白星尔并不知道梁雨桐和林蔚琛有莫大的关系,只以为她是为了怕那些人起冲突,误伤自己。 不过,白星尔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可不好在林家人面前多露面。 林浩熙看见宁衫的裙子上都是酒渍,脸上也红红的,不知道是被打了,还是红酒没有完全擦干净,心里一阵心疼。 “跟我走!”林浩熙一把抓住宁衫的手腕,“我带你离开!” “浩熙!你在做什么!”姚蕊喊了一声。 她这一声不复往日大家闺秀的温和端庄,而是有点儿像急红了眼的市井泼妇。 宁衫冷笑了一下,挣开林浩熙的手腕,倒还依旧是那个优雅从容的职场女性,和姚蕊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公子。”宁衫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你的母亲误会我们超越了上下级之间的关系,但是我已经解释清楚。希望不要给你和你的母亲带来困扰。” 林浩熙眉头一皱,试图上前再抓宁衫的手,可却是被她躲开。 “你生气了,是不是?”他问道,语气就像是在哄人一样,“不要理会她,她干涉不了我的!” 宁衫又是疏远的笑笑,对林浩熙道:“林公子,我对你们的家事不感兴趣。先告辞了。” 林浩熙到底是年轻气盛,做事不够成熟稳妥,他拦着宁衫不让她走,想要和她解释清楚,可却也是给了姚蕊机会。 早前,林浩熙被林尚荣指派到林氏实习,去的正是财务部。 姚蕊得知这个消息后,高兴坏了,觉得老爷子这是要把财政大权交给林浩熙,这是何等的器重?可才不过几天,姚蕊安插过去的人就汇报说林浩熙和一个女人走的很近,两个人在办公室里一待就是一两个小时。 姚蕊觉得不对劲儿,这就找上了宁衫。 快步走到林浩熙和宁衫之间,姚蕊毫不客气的说:“浩熙,我不许你和这个女人纠缠,立刻跟我回家!” 林浩熙没有理会姚蕊的勒令,而是抓着宁衫的手,想要把人直接带走。 姚蕊见状,立刻示意身后的保镖对他们加以拦截,并对宁衫说:“宁总监,我以为我们刚才的对话虽不算愉快,但起码你已经明确了我的意思。” 宁衫昂首挺胸的,也没因为现在的狼狈就变得畏首畏尾,扭头对姚蕊说:“林太太,我也说得很明白了。现在,你该管的是林公子,不是吗?” 说着,她瞥了一眼林浩熙紧握着她手腕的手,似乎带有几分挑衅的色彩。 姚蕊火气更胜,指着林浩熙说:“立刻跟我回去!我不想在公共场合和你吵!” 林浩熙看着自己的母亲,忽然觉得自己二十二年的人生,就是一个大写的“失败”,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是无法摆脱家庭带给他的束缚。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松开宁衫,林浩熙上前一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对姚蕊说:“我喜欢宁衫,我想和她在一起。我的感情,由我来做主!” 姚蕊一口气憋堵在了胸口,只恨不得把宁衫生吞活剥了! 林浩熙就是姚蕊在林家唯一的指望,她精心呵护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可以继承林家产业,扬名立万。 而他未来的妻子无疑是他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步棋! “跟妈妈走!”姚蕊上前抓住了林浩熙,“我们回家好好聊聊!那么多名媛千金,挤破头想要进林家大门,你有的是选择!为什么要找一个比自己大五岁的女人?” 林浩熙用力甩开姚蕊,对于她对宁衫的行为和言语感到极为不满! “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他丝毫不肯退让,“我喜欢宁衫,我要和她在一起!未来,我还要娶她!” 啪! 耳光响亮。 “不孝子!”姚蕊捂着自己的心口,“我把你养到这么大,就是让你这样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林浩熙捂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只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理解不了母亲口中的“前程”究竟是是什么? 就是牺牲自我?牺牲快乐? “我们走。”林浩熙拉着宁衫的手,掉头离开。 宁衫不想趟这摊浑水,可还未来得及拒绝,林家的保镖就已经分开二人,强行把林浩熙架了起来。 林浩熙又是挣扎,又是大喊,却是无济于事。 姚蕊走到宁衫的身边,神情狠毒,警告:“不想从林氏集团消失,就掂量好自己的身份!” 说完,她就随林浩熙一同离开了餐厅。 白星尔和梁雨桐看了整个过程,二人都是久久不曾说话,默默的站在原地。 尤其是白星尔,她觉得心口像是有密密麻麻的小针在扎着她似的。 宁衫漂亮优雅,而且还是林氏地产的财务总监,年纪轻轻就如此成功,可在林家人面前,不过是一只阻碍林浩熙前程的臭虫而已。 那么,她和林蕴初呢?恐怕都不是天与地的差别。 “我们也走吧。”梁雨桐提醒道,心里也是沉闷,“我送你回去。” 白星尔看着宁衫孤寂的背影,没有说话。 …… 何蔓直白的问话,引得何延泽目不转睛的看着林蕴初,想听听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江尧场面上的事情,经历过很多,也听出这个问题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于是就不停的转动脑筋,想要话头给圆过去。 但是林蕴初不卑不亢,没有多加犹豫的就回答了。 “你叫我一声四叔,我也就是你的长辈。”他淡漠道,“既是如此,我能做的就是尽长辈的责任。其余的,没有。” 这话算是拒绝,可却也是最正当的拒绝。 不管何蔓对林蕴初抱有怎么样的心思,论辈分,林蕴初和她的亲叔叔是一个层面的,二人不会有有其他的关系。 可何蔓听到这话,虽然强忍着眼泪,把头低下了,但心里却想这不过是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四叔而已。 她想要,就是志在必得。 “聊了这么久,恐怕菜都凉了。”江尧忙说,“不如我们开动,千万别辜负了何先生特意请来的大厨。” 何延泽笑笑,配合着江尧的话,也把刚刚的小插曲给结束了。 只是通过这简短的一句回答,何延泽对林蕴初不禁是另眼相看了几分。 从容、果敢、稳重,最重要的是有胆魄,这就是林蕴初给他的感觉。 纵观整个林家,真正的狠角色是林尚荣。 最无能的是林劲业,最无用武之地的是林新眉。这两个由原配秦婉淑所生的孩子,都是没他们母亲的能耐。但是续弦的洪燕,一直不言不语,可生下的这两个儿子,却非等闲之辈。 特别是林蕴初,才年仅三十,未来会有无限的可能。 或许,真正该拉拢的人是他。 何延泽如此想。 …… 白星尔没有和梁雨桐一起离开,而是找服务生又要了条毛巾,然后就走到宁衫身边,把毛巾递给了她。 宁衫稍稍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 “你都看见了?”她随口一问。 白星尔立刻说:“我只是给你毛巾,没有别的意思。” “谢谢。”宁衫说。 她接过毛巾又擦了擦胸口的位置,因为酒水已经渗透进去,粘在她的皮肤上,很是难受。 “这衣服回来拿去干洗,现在快点回家洗个热水澡吧。”白星尔又好心说了一句,然后告辞离开。 “你自己一个人吗?我送你回去。”宁衫把她叫住,“虽然现在才八点多,但是天这么黑,你一个女孩子不好自己走。” 白星尔没有推脱,接受了宁衫的好意。 二人一路无言的到了剧院门口。 临下车前,宁衫才又一次开口,说:“看你这么有气质,我就猜你是不是跳舞的。没想到还真是。” 白星尔笑笑,不便再耽误人家的时间,客气了两句,就开门下车。 可宁衫忽然又说:“你怎么看今天的事?” 白星尔一愣,倒不是没听懂她的话,而是不明白她会什么问自己的看法。 “你也觉得我在攀高枝,勾引林家小少爷?”宁衫又问,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没有。”白星尔立刻道,“我不知道你的私事,怎么可以妄下评断呢?而且,那也只是你的私事,与别人无关。” 宁衫一笑,忽然又终止了话题,和她挥手告别。 白星尔看着那限量的法拉利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越发觉得宁衫这个人有些深不可测。 …… 回到宿舍,白星尔心里还是闷闷的。 她想给林蕴初打个电话,也不是要特意和他说今天看到的事情,只是单纯想说她想他了,特别想。 手机握在手里,翻出他的名字,她又记起来今天早上他对自己说过,今晚要和江尧出席一个饭局,估计现在还没散吧。 犹豫了这么一会儿,她选择不去打扰他。 可手机刚被放在桌上,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真是心有灵犀。 白星尔马上划开手机,上来就说:“你吃完饭啦?” 林蕴初一笑,没去理会江尧投来的目光,只说:“在回去的路上。” “那你在开车?快把电话挂了!”白星尔说。 “没有,找的代驾。”他解释,“江尧喝了些酒,我也不想开车,就找了个代驾。” 白星尔“哦”了一声,这才放心下来。 “你吃饭了吗?”林蕴初又问,“现在在哪里?” “我吃过了,已经在宿舍了。”白星尔顿了顿,“我今天在餐厅看见林太太了,还有林浩熙。他们有点儿不愉快。” 林蕴初一怔,当即就问:“姚蕊有没有看到你?你吃亏了吗?” “没有。”她说,“林太太没有看见我。不过是我的老师把我拉到一边的,不然我当时都看傻了,肯定会暴露。” 林蕴初隐约可以猜到白星尔口中的“老师”是谁。 他虽然不明白林蔚琛为什么要让梁雨桐回来以后就到剧院任职,并且还成为白星尔的老师。但他想,林蔚琛应该不会有恶意。 “你没事就好。”林蕴初说,“明天我要开一天的会,可能会接不到你的电话。等到了晚上,我们定好时间,我周六去接你。” 白星尔笑着说“好”,心里无比期待和他的约会,可当她想到今天看到的情景,心里又是不免黯然忧伤。 “四叔。”她轻声唤了一句。 “嗯?” “我……”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你、你早休息。” “你也是。”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挂上了电话,可过了七八秒,却又是几乎同时收到了一条消息,并且内容完全一模一样。 那就是:我想你了。 …… 宁衫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绵江附近的一条酒吧街上。 打开车窗,她看着络绎不绝的行人,却是没有感受到热闹,反而是被更加浓烈的孤独感将紧紧包围。 点上了一根烟,她看着窗外发呆,也在等着那个人的消息。 果不其然,眼看着这一根烟就要抽完,手机响了一声,那个人的消息也映入她的眼帘。 掐着烟头的手在慢慢收紧,她的眼中没有任何的爱意,只有无尽的恨和厌。可这就是她的生活,是她自己选择的,无论以后怎么样,她都要走下去。 …… 周六的清晨,是入冬以来最清爽明媚的一天。 白星尔早早的就起床了,换上她喜欢的衣服,扎了一个随性的丸子头,就坐在床上等待林蕴初的消息。 两个人定的是六点,因为剧院看门的大爷一般在这时候就会醒了,可以开门。 就在距离六点还有三分钟的时候,白星尔的手机亮了,她拿起背包就跑了下去。 大爷总见白星尔早出晚归的,也就少了抱怨和盘问,直接打开小门把人放了出去。 她又是一路狂奔,直奔着剧院斜后方的那条小道前进,然后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等她。 白星尔助跑了一下,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林蕴初把人牢牢接住,吻了一下她的发顶,说:“跑的太慢了。” 白星尔额头都有汗了,简直是拿出一百米冲刺的速度,可对于现在处于热恋之中的两个人而言,真的是太慢了。 “我下次会跑的更快。”她笑着说。 林蕴初牵住她的手,把人带到了车门旁,和她说:“卖了牛奶燕麦粥和全麦面包三明治,趁热吃。” “那你吃了吗?”她一边上车,一边问。 “吃了。”他给她关上了车门。 之后,两个人驶离喧嚣的市区,准备前往海安市周边的一个小镇,叫做青花镇。 白星尔一路上和林蕴初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许是她真的好久好久没有看看外面的世界,更何况还是跟着心爱的男人。 而林蕴初虽然回应的不多,但一直都有在认真的听,也一直都在记下她说话时的一颦一笑。 直到他们路过收费站的时候,白星尔安静下来,林蕴初才话锋一转,和她说了件事。 “如果你再遇到林浩熙,不要提餐厅里的那件事。”他说。 白星尔稍稍一愣,随后便问:“你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宁衫,我和她认识。我感觉她和林浩熙或许真的没什么。” 林蕴初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又强调要她和林家人保持距离。 他周四晚上接到林蔚琛的电话,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林蔚琛为什么会给他打这个电话,大概是梁雨桐和他提了。 对于林浩熙的这件事,林蕴初和林蔚琛的态度都是不加干预,静观其变。 这不是他们兄弟二人对这个小辈坐视不管,而是以他们在林家的地位,管不了,也管不起。 “那我是不是也该和宁衫保持距离?”白星尔又问。 林蕴初思索了一下,转而反问:“你和她怎么认识的?你的圈子接触不到她。” 白星尔把她和宁衫之间的巧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蕴初。 他听了之后,微微蹙了下眉,觉得事情可能不是以为的那么简单。那个宁衫,他虽然不认识,但是她在林氏工作,不得不让人多一层提防。 “如果没必要,不要有联系。”林蕴初最后说。 白星尔点头。 “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你休息一会儿。”他接着说,“今晚,我会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惊喜吗?”她兴奋的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林蕴初找的是一家当地特色的客栈酒店。 现在是旅游淡季,几乎没什么人出行,所以房间很好订。只是在前台问要几间房的时候,林蕴初看了白星尔一眼,无奈一笑,说要两间房。 白星尔偷偷瞄了他一眼,也说不出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自从那晚,她和林蕴初坦白了她的抗拒之后,她一个人安静的时候,也有仔细的想过这个问题。 她觉得自己深爱林蕴初,如果双方你情我愿,做那事是再正常不过的。 而且,白星尔不想浪费和林蕴初的每一次相处。 …… 放下行李之后,林蕴初和白星尔就开始在附近的古街古巷漫步,有说有笑的样子,看起来和任何一对普通情侣一样。 他们牵着手走过了小桥,穿过了亭子,有时候会在对方的耳边轻声细语,有时候会情不自禁亲吻对方,也有时候只是静静的走过他们脚下的石子路。 岁月静好,执子之手。 这样的美好氛围一直持续道晚上,他们吃完晚饭后,林蕴初便开车带着白星尔上了山顶。 他今天特意开的是敞篷越野车,为的就是今晚给她的这个小小礼物。 车内宽敞舒适,将车篷打开,吹着山顶沁爽的凉风,他们仰卧在车椅之上,眼前便是璀璨星空。 “你以前来过吗?”白星尔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片星海。 “没有。”林蕴初简短的回答。 接着,他便把手探进毯子里,握住了她的手。 白星尔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中一片暖热,不由得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道:“这里真美,我好喜欢。” 林蕴初一笑,回应:“你这么容易满足。” “怎么会呢?”她笑着说,另一只手抱住了他,“只有你来陪我看星星,我才会觉得很美,很喜欢。” “我也只会陪你一个人看星星。”林蕴初说。 从前,以为他这个人冷惯了,说不出来什么情话。现在看来,他也没提过“爱”这个字,可属于他的热烈,却是始终分明。 忽然,白星尔有感而发,支起脑袋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我说了什么?” 林蕴初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在一瞬间真的回到了十年前,那个不经意,却又是意义非凡的时刻。 “说了什么?”他故意问她。 白星尔一如当年,笑如骄阳,回答:“我叫星尔,繁星的星,莞尔的尔。” “这是个好名字。” 林蕴初这一次不再是那个不曾看她的少年,而是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白星尔顿时感觉眼底湿润,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又说:“繁星虽然微小,却是可以点亮整个夜空。所以,我愿意做你的繁星,点亮你的夜,点缀你的整个人生。” 林蕴初蹙眉,只觉得心中的感情在激烈的翻滚着,就像是惊涛骇浪一般,要冲破他的心脏。 “这个承诺,我永生铭记。”他反握住她的手,牵引着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我给你的承诺是,我的人生只能由你点亮。” 白星尔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交织她的爱恋、感动和真心。 仰起头,她深深的吻住了他的唇。 林蕴初完全可以感受到她的爱意,随即反客为主,将人给压在了车椅上。 夜里的风吹着,带着凉意,让怕冷的人想要抱紧自己,赶紧去找取暖的地方。 而白星尔和林蕴初就是两个火源,彼此都在竭尽全力的要把对方燃尽,然后好和自己融为一体。 白星尔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引得林蕴初流连,不仅仅是去感受她的柔情,更是去聆听她的心跳。 他知道,如果她同意了,今晚她就逃不掉了。 “小尔。”他哑着声音喊她,声音里的渴求无法掩盖,“我可以吗?” 白星尔浑身轻颤着,袒露着的双肩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就像是琼脂美玉,让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里,拥在怀中。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也知道她如果答应了,又是意味着什么。 其实,她还是很怕,可她却是不想等待。 她不知道他和她的终点会是在在哪里?也许就像遇见宁衫的那天,一顿晚餐而已,他和她之后就不能再有交集。 如果真的是如此,她却没有把最完整的自己交给他,她想,这会是她这辈子的遗憾。 白星尔伸手托起林蕴初的头,轻轻拭去了他额头上的细汗,对他说:“可以,只有你可以。” 第054章 突发事件 林蕴初关上了车棚,又把毯子盖在了白星尔的身上。 “冷吗?”林蕴初的手臂撑在她两边,细细打量她的脸色。 白星尔真是紧张的连呼吸都会了,张着嘴巴微微喘息着,脑子里有无数的问题,最终却是只说了一句:“不冷。” 林蕴初又俯身吻了她的唇,满是温柔。 他学医,知道会很疼。 所以,他要有耐心,不让白星尔的印象里只有疼痛,而没有一丝美好。 白星尔并不知道林蕴初的忍耐是怎样的,只是看着他满头的大汗,甚至是连胸膛上都有汗珠渗出,心里心疼。 “四叔……”她喊了他一声,带着一些鼻音。 “嗯?”林蕴初并未抬头,继续让她放松下来。 白星尔吞了口口水,看着车顶,一咬牙,说:“我准备好了。” 林蕴初一愣,随后笑了笑,看着身下的人,轻声说了句:“不急。” “可是你……”白星尔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汗都快成了水了,“是不是我没经验?还是我很无趣?我、我不会……” 林蕴初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真是勾人的魂魄! “我没有觉得你无趣。”林蕴初呼了口气,然后引领她的手到了那处,“感觉到了吗?我想要你。” 白星尔的手剧烈哆嗦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是这样的吗? “你乖。”林蕴初用了最大的耐性,“不要分心,要放松。” 白星尔说不出话来,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林蕴初无声的笑笑,细细的吻着她,想继续让她放松下来,让她做好最充足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白星尔顿时睁开了眼睛,结巴道:“电、电话。” 林蕴初眉头一拧,在堵住白星尔的嘴巴前,命令道:“专心!” 她听话的又一次闭上眼,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承接着他的火热的吻。 可是,这电话停了又响,再停再响,分明就是林蕴初不接电话,就要这么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他终于是忍不可忍,给白星尔往上拽了拽毯子,就拿过电话接通了。 “喂。” 这一声是无限冷意中的暴怒,远在电话那头的罗海一听,腿都有些软了。 “是、是林科长吗?”他颤颤巍巍的问。 “你说呢?”林蕴初牙咬切齿道。 白星尔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笑。 不过趁着这个功夫,她可是好好欣赏了一番的他的身材,有腹肌,有人鱼线,是无可挑剔的好身材。 她眼睛来回来去的打量他,直到下移到那里,才慌忙收回了目光。 “我知道了。”林蕴初最后说了这么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白星尔回过神,刚想问他是怎么了?就觉得身上一轻,他已经撤下,坐到了驾驶座。 林蕴初把她的衣服递给她,说:“快穿上,别着凉。” 白星尔不明所以,抱着衣服,小声的问:“我们不那个了吗?” “我必须赶紧回局里。”林蕴初说,“你还是太生涩,我们不能继续。” 说这话时,林蕴初紧握的双拳就像是要爆炸的气球,他现在就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偏偏白星尔并没有准备好,他不能硬来! 白星尔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他,只是看着他煎熬的神情,还有那里的异常表现,知道他很难过。 林蕴初沉了沉心思,拿起衬衣,穿在身上,瞧见白星尔还是刚才的样子,抱着衣服,身体半遮不遮的,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快穿衣服!”他的语气很生硬,“还有,别用这样的目光看我。不然我保证不了你一会儿要经历什么,你最好……” “四叔,我可以用手。” 这大概是白星尔这辈子说过最大胆的话,可是她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是心甘情愿为他这么做。 “我听说过,应该是可以的吧。”她又道,“但是我不会,你可以教我吗?” 林蕴初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这个诱惑了。 …… 车子一路疾驰到了景沁园。 林蕴初把白星尔放下,就又火速的赶往局里。 只不过,因为白星尔的主动,林蕴初泄了一点点火,可谓是身心舒爽,但白星尔可就不是了。 她回想着他的手压着她的手,紧贴在一起,而最后又……她不敢直视自己的双手了。 小跑到卧室,她就一头扎进大兔子的怀抱,觉得简直就是羞死人! 可她转而又想,林蕴初因此似乎是得到了一些快乐,也获得了些许满足,她便觉得很值得,心里也跟着觉得满足。 直起身子,她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情侣之间,做这些再正常不过了。所以以后,还是少些矜持! 坚定好这个念头之后,她起身准备去洗澡,可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时笑打过来的。 “喂,笑笑。” “你刚才是在哪里啊?”时笑问,“电话总是无法接通,要么就是不在服务区。你不在海安吗?” 应该是在高速公路上的原因。 白星尔并未多做解释,只说:“可能是信号的问题。我在海安了,你放心。找我什么事啊?” 时笑沉默了片刻,然后严肃的说:“我查到了一个人,和江尧有很大的关系。” 白星尔一愣,随即惊讶道:“你找人查江尧?这、这好吗?要是他知道了的话,会不会……” “我也没有办法啊!”时笑提高了几分音量,心里是无奈又不甘。 前天,白星尔告诉她,江尧确实有个青梅竹马的老乡,但两个人是不是情侣关系,她并不能确定。 这话让她寝食难安,她必须得到证实。 “笑笑,你是不是太急了?”白星尔又问,“每个人都有隐私的,要是贸然打破界限,会弄巧成拙。” “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时笑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哭腔,“他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我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又该如何进行以后的交往?” “可是……” “星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时笑打断她,“我就问你,你支不支持我?是不是和我一条心!” “我当然是啊!”白星尔立刻回答,“但是,好朋友不是盲从。我是你的好朋友,更应该给你带来正面的帮助。” 时笑明白白星尔的心意,可江尧的事情已经让她走火入魔,她不解开这个结,一定会为爱疯癫。 “我只是得到了一些消息,并没有去证实。”时笑到底也没有彻底激进,“明天中午,我们见一面,商量商量,你给拿些主意,好吗?” 白星尔知道多说也是无用,便一口答应她明天见面。 如果在这时,她可以预见以后的事情,她会坚决不移的让时笑和江尧保持距离,最好是连普通朋友都不做。 可是怀着感同身受的特殊情感在里面,白星尔放纵了时笑过于热烈的感情。 …… 林蕴初赶到局里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 可是韩队和其他同事都是在翘首以盼,希望他的到来,能有一些不一样的见解。 “林科长。”韩队率先走过来,“要先看看尸体吗?” 林蕴初思忖了一下,随后说:“穆科长的经验丰富,想必是不会有差错的。我缓缓再看也不急。” 韩队点点头,心里对老穆的专业水准也是信得过的。 之所以把林蕴初十万火急的召回来,是因为他还是局里的犯罪侧写师,比较善于把握犯罪心理。 “大海,和林科长说说情况。” 罗海出列,走到黑板前,对着所有的同事又介绍了一遍案情。 死者田文冲,男,二十八岁,是纪真新报的首席记者,专门写社会犯罪类的报道。 有一定的社会名气,作为嘉宾上过不少谈话类的节目,专门对以前发生过的各种案件进行点评,算是一个小名人。 “死者是绵河的下游段,也就是快要汇入羌海的地方,发现的。”罗海进一步说,“身上并无明显伤痕。根据穆科长的报告,只发现右耳后方有一个细小的针孔,上面还留有氰化物的元素,可以肯定是中毒身亡。” 林蕴初点头,示意罗海继续说下去。 “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熟人犯案,而且是有预谋的。但是……”罗海顿了顿,手指指向最后一张照片,“为什么要毁掉死者的容貌,这就有些难以推断了。汇报完毕。” 韩队看向林蕴初,问:“怎么样?有什么头绪吗?” 他摇摇头,如实说:“掌握的东西太少,看不出什么。我一会儿会亲自验尸,然后再去现场勘查一下。” “好,辛苦你了。”韩队说,“那我们就开始。这个案子不能掉以轻心,因为……” 话没说完,一个警员就进来说纪真新报那边派人来了,说是要找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恳谈。 韩队皱了下眉头,又对林蕴初说:“和我一起吧,也省的我再解释。” 林蕴初点头,跟了过去。 纪真新报派来的人是天策传媒的副总——程元峰。 这个人才刚过三十五岁,却是一位跟着何延成一路打拼过来的老将,是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助手。 在天策传媒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林蕴初没有想到派来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大人物,不免开始疑惑死者田文冲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位好。”程元峰抬了下眼镜,“我是天策传媒派来的代表,想要切实跟进田记者的案子。同时,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协助警方,争取早日破案。” 寥寥数语,把一切都说的很漂亮、官方。 “程先生请坐。”韩队做了个手势。 程元峰点头,在和林蕴初对上目光的时候,略微一怔,然后便是大大方方的颔首示意,表明自己知道他是林家四少爷。 而林蕴初并未有过多的表示,只是默默的坐在了一处。 “程先生,案子刚刚接手,还没有完全摸清楚头绪。”韩队说,“但我们会用最快的速度进行调查,不会让公众失望。” “我早就听说韩队是重案组最有力的支撑,带领警员屡破奇案。对于您的保证,我没有丝毫的怀疑。”程元峰礼貌一笑,“我之所以漏夜前来,是想提供一个方向。” “哦?”韩队眼里闪光,“是什么?” “各行各业都有一些属于自己行当的灰色地带。”程元峰说的很坦然,看起来毫无保留,“新闻行当也不例外。田记者年纪轻轻,但获得过荣誉可是不少,这里面有他的能力、运气,自然,也有他的手段和心机。” 程元峰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田文冲在用非正常手段获取新闻。 “韩队,天策传媒的全国的媒体行业中,无疑是领军企业,影响力也是非同凡响。如果这次因为田文冲的事情,而产生了负面的新闻……” 点到为止,无需言明。 林蕴初坐在一旁,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天策旗下的一个子业报社的记者死亡,却是惊动了天策的高层。 看来田文冲这个人,或许是劣迹斑斑。 天策传媒担心他的死会令大众把不满情绪转移到天策传媒上,所以才会如此上心。 “程先生,请您放心。”韩队站起身,“我们的工作是破案,你们的工作才是传播信息。” 程元峰点头,颇为满意的离开。 临走时,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林蕴初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都知道了吧?”韩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想找根烟抽,却是摸了半天没摸着,“哎!麻烦事啊!” 所谓麻烦事,也就是程元峰最后的那一番话,它具有双重的含义。 一方面,他表明这个案子对天策非同小可;另一方面,他也在暗指如果真相被大量泄露,天策传媒不会逆来顺受。 谁都明白,现在的社会就是网络天下,掌握了舆论,可以办成任何事情。 如果这个案子令天策传媒有了损失,那么无疑的,天策传媒以后会盯上局里。局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大肆报道。 “林科长,你跟大海还有彬子他们,跟一下这个案子。”韩队说,“有什么想法就说,你的观察一向敏锐。” 林蕴初对于褒奖,一向不甚在意,只是道:“可以根据程元峰提出来的方向,去查查田文冲经手过的报道。但我认为,未必是以前报道里的当事人做的。” “为什么?” “因为如果是想报复田文冲的话,毁容或许是个泄愤的办法。但是用毒针杀人,可就是与报复的目的,本末倒置了。”他回答。 韩队思索了一下,然后说:“有道理。去查吧,有什么情况就反应。” 林蕴初点头,随即退出办公室。 关门前,韩队又喊住他,说:“今天本来是休闲的周末,还把你叫回来了。等这个案子一破,我给你放个大假。” 林蕴初一笑,关上门离开。 …… 白星尔醒来的时候,林蕴初还没回来。 她昨晚和他最后的联系是将将凌晨,他说自己要忙通宵,估计不会回来。 白星尔嘱咐了几句,就独自睡去。 现在,太阳升空,外面一片晴朗,可他不在身边,倒有些显得辜负这番良辰美景了。但工作很重要,这也是没有办法。 白星尔只好是享受一人时光了。 她先是照常练功,然后又做了些简单的早餐,填饱肚子了,就去林蕴初的书房,想要找本书看。 只不过他看的很多书籍都是学术性很强的专业书籍,白星尔基本上是看不懂的,好不容易找了一本小说,还发现竟是法文的。 《追忆逝水年华》 这不是一本意识流小说吗?白星尔以前就看过,可以她的年龄和阅历,还不是很能理解里面的奥妙。 白星尔把书又给放了回去。 只是手指稍稍一放松,一个书签就从书页里滑了出来,是一个郁金香形状的书签,很别致。 白星尔捡了起来,看到上面还写了一句话,看字体和笔记,她确定是林蕴初亲笔:“当一个人不能拥有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记。” 这句话似乎就是出自《追忆逝水年华》的,白星尔回忆道。 林蕴初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一句话?书里的名言很多,可他偏偏选中最悲伤的这一句,就好像他在祭奠什么,哪怕已经彻底失去。 白星尔不解,也忽然意识到她对林蕴初的过去,其实算的上一无所知。 …… 和林蕴初报备了自己的出行计划,白星尔就前往了她和时笑约好见面的星巴克。 一路上,她有想过好好劝劝时笑,让她别钻牛角尖,实在不行她还能直接去找江尧,可找人进行调查,就很不好了。 可白星尔等了又等,柠檬水都喝了三杯,却始终没能见到时笑的身影。 她不太放心,怕她因为最近的事情,精神恍惚,出什么意外,于是就马上给她打过去了电话。 第一通,没有人接;第二通,一下子就接通了。 “笑笑,你到哪儿了?”白星尔慌忙问。 时笑吸吸鼻子,似乎是哭过了,对她说:“我应该再有十几分钟就会到,你等等。” “好,我等你。”白星尔没有问她怎么了,怕她不能专心开车,“多久我都等,你不要着急,慢慢过来就好。” 时笑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白星尔听着忙音,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原本开朗乐天的时笑,已经变了。 她徒自想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一个人的视线,那就是林劲业的生活兼私人秘书,周云帆。 他之前帮林劲业调查白星尔的时候,有看过她的照片,所以一下子便认出了她本人。 不得不说,本人比照片上更加惊艳。 周云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现在是一个人,略微眯了眯眼睛,觉得眼下的机会几乎是他白捡来的,不要白不要。 以往,他为了满足林劲业贪爱美色的需要,也不是没干过那种先斩后奏的事情。事后,非但没有受到一句指责,反而换来的都是奖赏。 最近的一段时间,林劲业因为林新眉的事情,一直都是憋着一口气,对待他们这些手下,也像是对待一条狗一样,随便的辱骂指使。 而周云帆这个人,一直都想往上爬,他知道自己工作能力一般,可却是最了解林劲业的心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也为了少挨骂,他觉得很有必要牺牲一下白星尔。 从钱包里点出来两千块钱,再拿出来他随时为林劲业准备好的药物,周云帆找到了星巴克的一个年轻女服务员,对她进行误导。 “你好。” “这位顾客,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我想知道那边的那位小姐,都点了什么。” 女服务员蹙眉,然后说:“这个……我不太方便告诉您。” “你别误会。”周云帆笑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我是她的男朋友。我们因为一点小的争吵,她不理我了,我想哄哄她而已。你看,这是她的照片,我一直都设置成屏保呢。” 女服务员一听,不疑有他,还觉得这事挺浪漫。 她刚才给白星尔送柠檬水的时候,就觉得她长得比明星还好看,疑惑她怎么一个人坐在那里愁眉不展的,原来症结在这里。 “先生,你女朋友真么漂亮,是要好好哄着的。”女服务员笑着说,“她一直都在喝柠檬水,你不如给她点块儿蛋糕吧?” 听到这话,周云帆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说服女服务员再给白星尔上一杯柠檬水,并且趁着给女服务员两千元的时候,把药倒进了杯子里。 等到女服务员送水的时候,周云帆就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蝎子,躲在暗处等着他的猎物上钩。 白星尔望着窗外,一直在等时笑出现,可所谓的十几分钟过去了,却依旧不见人影。她也不敢打电话催她,怕她以为自己不耐烦。 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的眼前模糊了一瞬,紧接着,她便是觉得脑袋发沉,不自觉的想要睡觉。 周云帆得意的笑笑,在白星尔就要倒地的那一刹那,快速跑过去把人接在了怀里。 将她抱出去的时候,女服务员还问这是怎么了?周云帆说了句“在撒娇”,就这么把事情糊弄了过去。 上了车,周云帆看了一眼后座昏迷不醒的人,快速拨通了林劲业的电话。 第055章 危险 白星尔处于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之中。 周云帆每等红灯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回头看看她,心里说不上有什么悔恨,只是感叹这世道的残忍。 有钱,就有任何的资本。 他以前觉得无奈,现在只能是认命。 车子一路行驶到丽都大酒店,这里有林劲业的投资,也有他的专属套房,是他花天酒地的欢乐之所。 周云帆把车子停在贵宾专属的车位,然后又乘坐私人电梯上了顶层。 他以为,一切都是神不知鬼觉,至少她怀里的白星尔是如此的。 等她再次苏醒的时候,恐怕早不知被林劲业吃干抹净多少回,一切都是木已成舟,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叮! 电梯到达目的地,周云帆抱着白星尔去了尽头的总统套房。 …… 时笑到达星巴克时,距离白星尔被周云帆带走,已经整整错过了十五分钟。 她给白星尔打电话,想表明自己已经到了,可是电话却是始终无人应答,等到打第三次的时候,直接关机了。 不对劲。 时笑马上找了星巴克的领班,询问他有没有见过白星尔。 那个无意中帮助了周云帆的女服务员,听见这话,笑了笑,同时笑解释:“这位小姐已经和男朋友离开了。两个人闹了些小别扭,不过现在估计已经和好!” 时笑一愣,觉得更加不对劲!白星尔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和她走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时笑立刻问。 女服务员回忆了一下,回答:“男生的长得挺普通的。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五,戴个眼镜……没什么特点!” 时笑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白星尔的朋友圈子,简单的不能再简单,除了林蕴初,就是她,如果是男性的话,充其量还有个郑炎彬,又或者是江尧。 可他们的个子都是在一米八以上……是谁带走了白星尔呢? …… 周云帆抱着白星尔进门,正好看见林劲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宽大的浴袍也遮不住他多年养尊处优积攒下来的肚腩,更何况因为生活放纵,他才五十四岁,却已经有了谢顶的迹象。 林劲业瞥了一眼昏睡不醒的白星尔,粉白的脸蛋,精致的五官,无不透露出来一个年经女孩的活力与魅力。 抬了一下下巴,他示意周云帆把人放到床上去。 周云帆立刻照做。 当他看到柔弱的白星尔躺在床上时,他觉得他这次做的事情,应该很称林劲业的心,他在他身边的地位也会更加巩固。 果不其然,林劲业走到吧台那里,开了一瓶XO,然后就说:“干得不错。桌上有张二十万的支票,拿走。” 周云帆欣喜不已,立刻识相道:“那就不打扰林总了。您有任何吩咐,我随时恭候。” 林劲业一个仰脖,将酒喝个干净,看都没看周云帆一眼,全当他是一条还算得力的哈巴狗而已。 等人走后,林劲业又喝了一杯酒,然后缓缓向白星尔走去。 真是一个叫任何人都会心动的尤物啊。 林劲业勾了勾嘴,想到林蕴初养了她那么多年,也不知道他自己先下没下手。如果被他捷足先登了,那还真缺少了几分趣味。 他伸手解开了白星尔开衫的扣子,露出里面的那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可虽然普通,却是把她的曲线勾勒出来。 林劲业顿时呼吸加重,将她的开山扯下。 …… 梁雨桐自从看见周云帆鬼鬼祟祟的抱着白星尔进入电梯之后,她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曾经的一位老同学,是这家酒店的服务部经,二人约好一起吃个午饭… 由于周日来用餐的人很多,梁雨桐实在找不到车位,就拜托她的老同学给走了个后门,把车子停在了VIP专属区域。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看见了之前的那一幕。 对于林劲业的好色成性,梁雨桐可是亲身经历过,她完全可以想到他对白星尔打的什么主意。 所以她跟上了顶层。 可站在楼道间,她却犹豫了。 如果她进去了,被林劲业发现她已经回来,那无疑会给林蔚琛带来麻烦;可如果她不进去,白星尔这辈子也就算毁了。 况且,要是被林蕴初知道,依照他心狠的程度,到时候恐怕会天下大乱。 再三斟酌,梁雨桐给林蔚琛发了个消息,然后就单枪匹马的敲了林劲业的房门。 林劲业当时正看着白星尔的身体,差点交代在自己手上,被人这么冷不丁的一给打扰,险些出事。 拽了拽浴袍,他走到门前,低吼了一声:“谁?” 梁雨桐目光一寒,回了一句:“你认识的人。” 林劲业愣住了,时隔这么多年,他几乎还可以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是老三养在外面的情人,那个同样勾人的女人。 回头看了一眼白星尔,林劲业露出一个猥琐无比的笑容。 打开门,他果真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梁雨桐。 “稀客啊。”他笑道。 轻佻的目光惹得梁雨桐恶心。 “林总,确实好久不见。”梁雨桐面无表情的说,“我看到我有个学生出现在这里,想来是被人给算计了。作为她的老师,我有必要保护她的安全。” “哦?”林劲业故意反问,“你的学生吗?” 他侧开身子,装作大方的让梁雨桐进来检查,可就在她一踏进房门的时候,他就把门给关上了。 梁雨桐对于他龌龊的伎俩,早就是见怪不怪,直奔着白星尔就过去了。 她的衣服已经全被脱了,但是底裤还留着,想来是吃了些亏,但好在没有吃大亏。 梁雨桐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然后盖在了白星尔的身上,再来便是警惕心十足的盯着那个不要脸的老男人。 “是你的学生吗?”林劲业笑着问,“我们还没进行到最精彩的部分,你要不要一起加入?” 梁雨桐又是恶心不已,但面上不会有任何表现,只说:“林总,您还是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吧。有事情,既然是力不从心,那就不要强求。” 她从一进门就闻见了那股味道,怎么会不知道林劲业刚才做了什么?简直就是没有半分羞耻之心! 林劲业眯了下眼睛,眼中透露出危险的信号。 “你敢如此说我?”他向梁雨桐走来,“你以为我怕老三?你信不信,我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总,您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关心您的身体而已。”梁雨桐毫不退缩,她不会再在林家人的面前卑躬屈膝。 可这话说完,现实的残酷却始终不放过这个坚强的女人。 林劲业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然后抓住她的头发,咬牙道:“贱人!看来老三对你不错,让你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他将梁雨桐推到,顺势骑在了她的身上,掐着她的脖子说:“女人对我来说就是一件衣服!你得意什么?叫嚣什么?” 白星尔听到凶狠的吼叫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可终究还是没能醒来。 梁雨桐被掐的喘不过气,这也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冲动莽撞了。 她以为她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再面对林家人的时候,她不会喜形于色,也不会输的一败涂地。 可是当她看到白星尔受到这样的羞辱,再想起自己当年的遭遇……她终究是克制不住内心的仇恨! 咬咬牙,她照着林劲业的肚子猛踹了一脚。 林劲业吃痛,松开了梁雨桐,也给了她逃脱的机会。 可是还没跑出去几步,林劲业就转身拿起了电话,对这里面命令:“立刻到我房里来!” 梁雨桐一愣,知道他是叫了保镖。 这下子,她不知道她的行为是害了白星尔,还是害了自己。 不出五秒的功夫,四名高大魁梧的保镖就涌进了房间内,并且把梁雨桐给钳制住了。 林劲业盯着她,奸佞的笑着,问:“你不是狂吗?我看你现在该怎么办!” 梁雨桐冷哼一声,只能是尽可能拖延时间,对他说:“林总,说到底,多少女人等着爬您的床?您又何必对我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动这么大火气?” 林劲业点头,走到沙发那里坐下,回答:“你说的很对。在我眼里,你连女支女都不如。因为我不会玩老三玩过的,我嫌脏。” 梁雨桐对于林家人的侮辱,早已经是司空见惯,哪怕心里很痛,她也不会让他们欣赏自己难过的表情。 “您的洁癖,我懂了。”梁雨桐嘲讽道,“既然如此,就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和我的学生。” 林劲业摇了摇自己的手指,示意梁雨桐这话不对,并且说:“虽然嫌你脏,但是有嫌你脏的处理办法。比如,看看你被别人上的场面。” 梁雨桐顿时腿软,知道他这个畜生不是在说笑! 打了个响指,林劲业对四个保镖说:“把动静弄大点儿,我喜欢听。客厅就给你们了。” 保镖看此如此美艳的梁雨桐,早就是心痒难耐。既然老板已经发话,那他们照着做便是,肯定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不顾梁雨桐的反抗,四个保镖把人压在了沙发上,开始上下其手。 而林劲业只是笑笑,脱了衣服向白星尔走去。 第056章 洛家堂 梁雨桐的衣服被扯破了。 但是她知道,她现在还能勉强支撑一会儿,可白星尔完全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是任人宰割! “林劲业!”梁雨桐一边推着眼前的男人,一边大喊,“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早晚会遭到报应!你不得好死!” 林劲业抚摸白星尔的动作没有停止,只是满是不屑的笑了笑。 伤天害理? 他就是理,他就是天,谁能管得了他? 林家的产业够他挥霍十辈子,他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所谓的“报应”。而且,他已经这样几十年了,怎么从未见过自己有什么不好呢? 林劲业想到这一点,笑的更加放肆,并且不断向着白星尔的胸前靠近。 梁雨桐也是快要扛不了了,她大喊:“你敢动她!你知不知道她……” 话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人强行打开了。 最先跑进来的是两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两个女保镖。 她们一个奔向白星尔,一个奔向梁雨桐,火速用毯子给这两个人遮蔽身体。 正在对梁雨桐无礼的保镖,本来向上前阻挡,谁料那女保镖只是露出手腕上的标记,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吓得差点当场跪倒。 而正在保护白星尔的女保镖,自是也给林劲业亮明了身份,令他的脸色顿时铁青。 洛家堂。 “你们敢……”林劲业想要先声夺人。 可是话没说完,一个男人紧随其后的走了进来,沉声道:“林先生,多年不走动,怕是已经忘了这个不怎么入流的亲戚了吧!” 林劲业身子一僵,竟是没敢吱声。 “洛、洛士安!” 一个保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竟然还有人认识我呢?”洛士安一笑,露出了满口的白牙,“林先生,你的这些看门狗,教育的不错啊。” 洛士安一边说,一边走到沙发那里坐下,一双大长腿随意的搭在了茶几上,甚至一脚踢飞了林劲业价值几十万的茶壶。 “梁小姐,您没事吧?”负责梁雨桐安全的女保镖问道。 梁雨桐摇了下头,紧紧抓着毯子,没想到进来的人居然会是这个男人。 他还是当年的那副模样,白皙的皮肤,俊朗的面容,却被他眼角的那道狰狞刀疤给破坏了美感……永远都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可心中却又是稳操胜券。 洛士安感受到了梁雨桐的目光,装作很随意的瞥了她一眼。 可他心里很清楚,他十分在意,在意这个女人历尽千帆,最终选择的还是林蔚琛,那个把她害惨了的男人。 “洛堂主。”林劲业稳了稳心神,站起来向他走去,“不知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听闻洛家堂的买卖涉及甚广,你身为堂主,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搭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更何况,她还是害死……” “你的废话可真是多。”洛士安不耐烦的踹了一脚茶几,“我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我老子,没人管的了我。还是你觉得洛家堂跟林氏地产比,就是个喽啰?” 林劲业语塞,又是没敢说话。 如果说林家、萧笑、何家,这些业内巨头算的上是一种传奇,那么洛家堂就是一个神话。 这个家族,神秘又不神秘。 人人都能说出来一些他家老祖宗在民国时期的发家史,但若是细细问来,他们都做些什么生意?没人能够全部知晓。 所谓黑白通吃,政商两全,恐怕除了洛家,很难再找出来第二个。 洛士安看着林劲业此刻的模样,觉得这种无用的孬种真是给男人丢脸!活脱脱就是一个败类。 林尚荣虽然为人也不怎么样,但好歹做生意是个奇才,可他的儿子……真是个笑话。 “我没工夫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洛士安示意两个女保镖,让她们先带人离开。 照顾白星尔的女保镖,刚才已经趁着众人说话的时候,帮她简单的穿了穿衣服,然后又裹好了毛毯。 现在,已经把人牢牢的背在了身上。 而梁雨桐那边,除了受了惊吓和侮辱,也并无其他大碍。 两个人在两位女保镖的护送之下,都是顺利离开了这个肮脏的房间。 洛士安见人已经离开,自己慢悠悠的站起来,冲着林劲业咧嘴笑笑,吓得他额头都冒汗了。 “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来找我。我在洛家堂等你。” 简单一句话,令林劲业的腿抖了一下。 坊间有个说法,洛家堂的朋友进了洛家堂,那会受到最真诚的礼遇;可若是洛家堂看不上的人进去了,那便是有去无回。 “咱们是亲戚。”洛士安说,“我也不想撕破脸的。可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做事情就喜欢简单粗暴。下次,别干让我不高兴的事,知道了吗?” 林劲业恨得牙根痒痒,可他是个无胆鼠辈,真的不敢和洛家堂的人为敌,只能是忍气吞声。 “说话!”洛士安低吼,带着强大的压迫力。 “知道了。”林劲业一字一句的说。 洛士安一笑,笑呵呵的离开,就当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劲业盯着他的背影,目光里充满了怨毒,他想极力克制,却又是按耐不住多年来目中无人的骄纵。 “令妹要是知道你这么帮助梁雨桐,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他阴笑着问。 洛士安脚步一顿,扭头道:“用我送你下去问问她吗?” 林劲业胆量全无,慌忙低下了头。 …… 林蕴初和林蔚琛坐在车里,度日如年。 林蕴初几次想要冲出去,却是被林蔚琛硬生生的给拦下。 两个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他们心里都明白,今天的事情,能得洛士安前来搭救,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他们出面了,只不过是让梁雨桐和白星尔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特别是白星尔,她除了林蕴初,没有任何的依靠。要是林蕴初过早的和林劲业宣战,最终只会伤了她。 林蕴初心里,恨如滔天。 他恨自己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了,恨这个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家庭,更恨自己姓林! 这个姓氏,是他这一辈子的耻辱,永远也洗不掉。 “来了!”林蔚琛说了一声,立刻推开车门下车。 林蕴初马上也下了车。 当他看到仍在昏迷的白星尔,心里又愧疚又心疼,连忙把人接在怀里,紧紧抱住。 而林蔚琛没有抱住梁雨桐,只是默默握住了她的手,二人无需多言,便已经是胜过千言。 “我带她回去。”林蕴初说。 林蔚琛眉头一蹙,思忖了片刻,说:“去我那里。我有个小医疗室,你给她检查一下。” 林蕴初猜得出他大概是有话和自己说,而白星尔虽然只是简单昏睡,他到底也不是完全放心,借他的医疗室一用,也好。 “好。”他回答,“我们先上车。” 说完,他递给林蔚琛一个眼神,示意他洛士安已经下来。 林蔚琛拍拍梁雨桐的后背,对她说:“去车上等我。” 梁雨桐点头,却是忍不住看了洛士安一眼,然后才转身上了车。 洛士安嘴里叼着一根烟,待走到林蔚琛身边的时候,将其扔在地上踩灭,说:“人已经给你带来了,以后自己看好。” 林蔚琛点头,恭敬道:“谢谢哥。” “呵!”洛士安轻笑,“这一声,我不知道我还承受的起吗?毕竟小莲都死了四年了,我早就不是你的大舅哥了。” 林蔚琛听到“小莲”二字,心中一阵绞痛。 “我答应过小莲的话,不会失言。”他说,“你是小莲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 “说得好听。”洛士安眼里带着几分不屑,“不过是个期限而已,算的上什么?你不是照样带着那个女人成双入对?” 林蔚琛无法回答。 洛士安看着他如此模样,心中气焰更盛,特别是他的妹妹为这个男人搭上了一条命,最后却……可他忽而又想起梁雨桐,想起她在大雨中追着山路跑,跪在地上哭喊着求自己饶林蔚琛一命。 罢了,罢了。 “过段时间,是洛家堂的堂会。”洛士安说,“准时出席。” 林蔚琛稍稍一愣,随即说:“是,哥。” …… 一行人在半个小时后,到了林蔚琛的住处。 林蕴初马不停蹄的抱着白星尔去了医疗室,他心急如焚,因为不知道白星尔这是被下了多少的药,怎么昏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 林蔚琛送梁雨桐回了卧室,说是让她先洗个澡,待会出来吃些东西。 梁雨桐点头,却是在他快要出门的时候,叫住了他。 “怎么了?”林蔚琛问。 梁雨桐看见了洛士安,怎么可能不去想起洛士莲呢?那个没有心机,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明媚女孩。 “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对吗?”她问。 林蔚琛深吸了一口气,沉默许久,才回答:“对,错了。” 梁雨桐忍着眼泪,内心痛苦。 “可已经错了,就只能一错到底。”林蔚琛又道,“你看看老四,还有理智可言吗?我不想让他错,可我也知道我劝不了他。” 梁雨桐无言,看着林蔚琛的背影,没有说话。 她知道,林蔚琛这么帮这个弟弟,原因有很多,但其中一个,便是他不想让他重蹈覆辙。 第057章 我的女孩 林蕴初一直守着白星尔,寸步不离。 他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身体,最终确定她服下的只是药性略强的安眠药,估计是外国的品种。 林蕴初不知道林劲业是从什么渠道得来的。 不过这些对他而言也不重要,他关心的只有白星尔。 最近这段时间,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受到的惊吓也太多了……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保护不了她。 “呃……”白星尔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头。 “小尔。”林蕴初唤了一声,马上起身握住了她的手,“小尔,我在这里。” 白星尔身子疲乏得很,就感觉好像是跑了个八百米,浑身都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慢慢睁看眼睛,她看见了林蕴初在蹙眉。 “四叔。” 林蕴初听出她嗓子的干哑,就知道她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他弯腰柔声说:“我在。是不是觉得口渴?我去给你斟水。” 白星尔一听他要离开,慌忙抓住了他的衣角,喃喃道:“别走,你别走。” 听着她带着哀求的口吻,林蕴初心里的滋味难以形容,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用爱霸占着她,却给不了她爱的温暖。 “好,我不走。”他说,“我陪着你。” 白星尔无力的笑笑,随后转着眼珠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里很是讶异,便说:“这是哪儿?我记得我在星巴克等笑笑。” 林蕴初并不想瞒着她林劲业这件事,她是受害者,有权知道。只是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她需要调养一下身体,恢复体力。 “我回来再和你解释。”林蕴初说,“你现在有什么感觉,都告诉我。” “我还好。”白星尔略有隐瞒的说,并不想让他担心,“就是有点儿头晕,还觉得有点儿累。剩下就没什么了。” 林蕴初点头,把手放在了她的脉搏上,衡量一下她是否已经向正常的代谢恢复。 白星尔看着他专注的模样,不禁想起那晚的他,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是一个男人动情时的样子,因她而动情。 “四叔,我……” “我扶你坐起来。”林蕴初打断她的话,“你需要喝水。” 白星尔的话没说出口,心里有点小失落,不过她也不着急,反正他们有时间,她会一直陪着他。 林蕴初把她抱起来,让她依靠在床背上,然后走到桌子那里为她斟了杯水。 白星尔笑着垂下眼眸,很享受他的照顾,可是当她看到自己的衣服和之前全都不一样的时候,她先是一愣,随即就慌了。 “四叔!”她稍稍喊了一声,“我的衣服……我……” “我换的。”林蕴初淡漠道,然后坐在床边把水递了过去,“我给你换的。” 白星尔顿时脸色通红,磕巴道:“你、你怎么能……该等我醒了才换啊。” “害羞?”林蕴初一笑,却有几分苦涩的意味,“在我面前,不用害羞。” 白星尔难为情,赶紧把水杯接了过去,咕嘟咕嘟给喝了下去,心想不在他面前害羞,她还能冲着谁害羞? 虽说那晚,他们除了没做最后一步,把能做的都做了,可那也不是就没有顾忌了。 “还喝吗?”他问。 白星尔被呛了一下,咳嗽几声,说:“不喝了。” 林蕴初把杯子拿回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又问:“要歇会儿?还是吃些东西?我可以叫下面的人准备。” 白星尔没有立刻回话,又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哪儿啊?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蔚琛家。”林蕴初冷声道,收回了看她的视线。 白星尔一怔,随即便问:“我们怎么会在三少爷家?出了什么事情吗?” 林蕴初不敢去看她纯真无辜的眼睛,只是说:“我去让下面的人给你准备些清淡的食物,你多少吃些。” 说完,他就立刻站了起来,白星尔莫名觉得心里不安,想扑过去抓他,却是差点撞在床头柜上。 好在林蕴初反应迅速,一只大手为她挡住了疼痛。 “你这是做什么?”他拧眉道。 白星尔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本能的先抓住他的手,才说:“我不饿,你别走。我现在有点儿乱,不知道……” 没等她把话说完,林蕴初把人抱在了怀里,轻轻的唤着:“小尔。” “嗯?”白星尔紧紧抱着他,吮吸着他的气息,一颗心慢慢稳定下来,“你怎么了?我觉得有点儿奇怪呢。” 林蕴初不说话,只是把人继续往怀里按。 如果可以,他愿意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这样的话,他就不用担心失去,更不用担心心会那么疼。 “四叔,你为什么不说话?”她问,觉得他抱得有点儿紧了,使她呼吸都不顺了。 林蕴初不说话,思绪一片混乱。 “四叔?四叔……” 噔噔噔! 敲门声传来,白星尔下意识的要推开林蕴初,可他却是没有放手,只是回了句:“进来。” 一个年轻的女佣人打开门,恭敬道:“四少爷,小姐,三少爷请二位下楼用餐。” “知道了。” 佣人得到回应,微微鞠躬,立刻退了出去。 林蕴初起身,给白星尔拿了件薄款的羊绒毛衣,让她套在身上,以防她下去受凉。 白星尔乖乖的接过去,却是嘟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蕴初默然。 …… 二人一同下了楼。 餐厅里,林蔚琛和梁雨桐已经落座,但是迟迟没有动筷,就是在等他们一起用餐。 白星尔看到梁雨桐的出现,惊异不已,都不知道该怎么询问?可看这场面,她似乎是和林蔚琛是旧相识。 “先填饱肚子。”梁雨桐站起来向白星尔走去,“有什么想问的,我们回了剧院,有的是课余时间。” 白星尔呆愣愣的点头,等走到了桌旁,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林蔚琛打招呼。 “三少爷好。”她礼貌道。 林蔚琛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看起来玩世不恭,一副老顽童的模样,笑呵呵的调侃道:“你对着老四一口一个四叔,怎么到我这里就是三少爷呢?就拿老四当亲人啊?” 白星尔脸色稍红,觉得她和林蕴初自确定关系以来,她似乎还没有改过口,一直都是以“四叔”这个称谓唤他。 现在想想,好像已经不合适了。 “蔚琛,可不要拿我的学生找乐子。”梁雨桐故作生气的对他说,“她可是我手里的王牌学生,稍加培养,将来肯定是要登上国际舞台的。” “哟!”林蔚琛笑起来,“要是看护犊子这一点,你和老四真是像啊。” “你的话一向多。”林蕴初霸道的牵住白星尔的手,将人给按在了座上,“今天格外多。” 林蔚琛挑眉,脸上还是维持着刚才的神情,说的话却是别有深意,“不然呢?愁眉苦脸吗?老四啊,你和我的愁,还嫌不够多吗?” 林蕴初眸光一寒,没有回应他,而是对白星尔说:“吃饭。” 白星尔点头,见林蔚琛虽然还是在看着林蕴初,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拿起筷子,并很温柔的对梁雨桐,说了句:“有你爱吃的古老肉。” 梁雨桐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只是很自然的也拿起了筷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落在白星尔的眼中,竟让她觉得他们之间就像是老夫老妻,仿佛已经相守了几十年,生命之中都是已经有了彼此。 这样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不已。 白星尔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向了林蕴初,就见他在舀粥,然后把碗放在了自己的手边。 她笑了笑,坚信他们之间也会活成那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也要喝粥,养胃。”白星尔小声说。 “嗯。”林蕴初应了一声,听话的给自己盛了一碗。 林蔚琛和梁雨桐瞧见二人的互动,相视一眼,都是没有出声,沉默的吃着饭菜。 一顿饭下来,白星尔因为身体的缘故,再加上本来饭量就小,所以吃的并不多,只喝了林蕴初盛的那碗粥。 “星尔,你可真是好养活啊。”林蔚琛笑着对她说,“这是要省不少的饭前呢。” “让三少爷见笑了。”白星尔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是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吃的少了些。不过,这粥很美味呢。” “那我让佣人教给老四,让他回头做给你喝。”林蔚琛继续打趣。 梁雨桐一听这话,不由得笑笑,问:“四少爷还会下厨吗?他看起来可并不像是精通厨艺的人。”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林蔚琛靠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我这个弟弟,凡事只分为他想做,或者他不想做。老四,对吗?你哥的这个夸奖,你很受用吧?” 林蕴初听得出来,他这是在不动声色的提醒他,所以便对白星尔说:“我局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我让人送你先回剧院。” 白星尔微微一怔,随即说:“好的。”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清热解毒的中药,没有副作用。”林蕴初又说,“你按照我贴在药上的纸条指示,进行服用。不要忘记。” 白星尔点头。 “我送你出去。”林蕴初站了起来。 梁雨桐见状也站了起来,同他说:“我和星尔一起走。正好我也要回剧院处理些事情。” 林蕴初没有想防着梁雨桐,而且有她作陪,也省的白星尔胡思乱想些什么,于是便同意她们一起离开了。 等这二人一走,林蔚琛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餐厅里的气氛急转直下,变成了不再掩盖的压抑,他对林蕴初说:“到我书房来。这一次,我们两个开诚布公的谈谈。” …… 白星尔和梁雨桐在林蔚琛专属司机的护送下,向着剧院前进。 梁雨桐知道她想问自己和林蔚琛是什么什么关系,可又觉得不好打听人家的私事,便就隐藏住了好奇心。 不得不说,白星尔这个孩子惹人疼,惹人爱,值得拥有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的男人。 “身体还有没有什么不适吗?”梁雨桐关怀道。 白星尔说:“还是觉得四肢无力,可也不难受,不碍事的。” 梁雨桐点点头,大概也猜到林蕴初还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和她说明情况,毕竟这件事,确实难以启齿。 “梁老师,我从醒过来以后就稀里糊涂的。”白星尔倒是有点按捺不住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知道吗?可以告……” 话没说完,就被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给打断了。 是白星尔的电话。 她临走时才拿到手机,发现处于关机状态就顺手开机,没想到这就有电话打了进来,是时笑。 白星尔反应慢了半拍,这才意识到她没有和时笑见成面,肯定会让时笑担心啊! 快速划开手机,她上来就说:“笑笑,我没事!你别着急!” 电话那头的时笑沉默着,一直不说话。 白星尔抬了一下手机,看到通话并未中断,又试探着喊了声:“笑笑?” 只听“哇”的一声,时笑大哭起来。 “白星尔,你个杀千刀的!简直是要吓死我啊!”时笑在大马路上直跺脚,“我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就让我爸给军区打电话!你真是……我要和你绝交!” 白星尔听到时笑的大喊大叫,心想这次的事情估计是真把人吓坏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大的反应。 “笑笑,对不起。”她哄着她,“不过,我真的没事!你放一百个心。” 时笑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又说:“在哪儿呢?我跟你说,我联系不上林蕴初,就找了郑炎彬。他现在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找你,你得请我们吃饭!” “好好好!”白星尔马上答应,不敢有异议,“我现在正往剧院走呢。你们要不过去等我?然后找个餐厅。” “行!”时笑语气硬了起来,“一会儿见!我非得剥你一层皮不可!” 挂断电话,白星尔就对上了梁雨桐含笑的目光,解释道:“我闺蜜。” “不错。”梁雨桐应和,“有这样的一位朋友,是你的福气。” “我也这么觉得。”白星尔叹息,“当时,要不是笑笑陪着我,还愿意理我,恐怕我都要的抑郁症了吧。” “星尔,我可以想象你的生活不容易。但是,你做的很好。”梁雨桐拍拍她的手,“要是白部长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自豪的。” “我哪里做得好?”她低头说,“我是被他保护的好。不会为钱所困的人,在这个社会上,还能说自己不容易吗?” 梁雨桐知道她说的是林蕴初。 确实,家道没落的白星尔,若不是仰仗着林蕴初的庇佑,能不能生存到现在都是个未知数。 或许也正是如此吧,白星尔才要面对林蕴初的家庭,去接受那些磨炼和考验。 “梁老师,刚才的话被打断了。现在,你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白星尔又问。 梁雨桐一笑,回答:“林蕴初不会骗你,你还是等他告诉你吧。” …… 白星尔和梁雨桐下车时,时笑和郑炎彬已经到了。 梁雨桐见他们年轻人聚在一起了,就和白星尔打了声招呼,便独自回了剧院。 时笑率先跑过来,一把挽住了白星尔的手臂,问:“那个女人是谁啊?气质真好!长得也有种古典美。” “我的老师。”她回答,“以前很有名的芭蕾舞老师。” “怪不得呢。”时笑又多看了两眼。 这时,郑炎彬也走了过来,他的神情异常严肃,上来便说:“他就是这么保护你的?让你几个小时音信全无!你知道我和时笑快疯了吗?失踪时间那么短,我们也没办法立案!他哥哥又在外地,我们……” “对不起啊。”白星尔看出郑炎彬是真的担心坏了,“害你们这么着急,真是对不起。” 郑炎彬重重叹口气。 他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道歉,而是要她好好的!哪怕他不出现在她生命里,只要她平安幸福,那也就足够了。 可是她照顾不好自己,林蕴初也不能时刻护着她。 “我请你们吃饭!”白星尔笑着说,“你俩都消消气,我们吃顿大餐!” 时笑瘪瘪嘴,本来也是想痛骂白星尔一顿,可现在见人真的没事了,也就过去了,便说:“郑炎彬,你别说星尔了。过去就过去了,我们去吃饭吧。” 三个人去了距离剧院不远的一家港式茶餐厅。 点了几个时笑爱吃的菜,又点了看起来不错的菜,他们这才算是彻底稳定下来。 “星尔,你今天到底去哪了啊?”时笑正经问她。 白星尔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告诉她呢? 思量了一下,她只能撒谎说:“刚才那位梁老师,带我出去了一趟。中途出了点意外,我们就耽误了时间。” “既然是这样,那你应该和我打声招呼啊!”时笑气的锤了一下她的后背,“我还以为你被什么坏人给掳走了呢!你不知道你长了一张容易让人犯罪的脸吗?” 白星尔干笑了一下,觉得这话太夸张了,说:“事出突然,我就忘记和你说了。你别生气了。” 时笑白了她一眼,转而又想自己迟到那么久,也就别说人家了。 “郑炎彬,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时笑忽然对他说,“街那边有家奶茶店,肯定比这家地道!你能买两杯回来吗?星尔也爱喝呢!” 白星尔为了保持身材,怎么会喝奶茶?可她想到了时笑之所以这么做,可能是有话对自己说。 “炎彬,麻烦你走一趟,行吗?”她配合道。 郑炎彬点了下头,起身离开。 等人一走,时笑就立刻和白星尔说:“我查到了一个女孩,叫做谢春子,应该就是那个和江尧青梅竹马的人。” 白星尔是真的不赞同她私下调查别人,可是事情已经做了,再说也没有用。 “然后呢?”她问,“你觉得这他们是情侣吗?” 时笑蹙眉,如实道:“说不好。因为这个谢春子好像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我不知道江尧是把她当老乡,在照顾她,还是真的喜欢她。” “身体不好?”白星尔顿时预感事情有点儿麻烦,“笑笑,要不还是和江尧谈吧。这样直接找上他身边的人,实在不好。” “我们就去确认一下!”时笑说,“不会打扰这个谢春子!我派人守着,如果江尧和谢春子去医院了,我们就立马赶过去!看看他俩人互动怎么样,到底是不是情侣!” 白星尔皱着眉头,觉得时笑的行为有点儿偏激了。 “要是你发现他们是情侣,你该怎么办?”她问。 时笑一愣,随后不太有底气的回答:“公平竞争呗!他们又没结婚!” “笑笑啊!”白星尔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你和江尧……你们……” “你和林蕴初呢?”她立刻反唇相讥,“我也劝你放弃他。可是呢?看看那个郑炎彬,对你痴心一片,可你还不是照样惦记着林蕴初?” …… 三个人吃完晚餐,郑炎彬就把白星尔送回了剧院,然后再送时笑回家。 因为时笑的话,白星尔不敢正视郑炎彬的眼睛。 她无法不去承认那番话,比如她暗恋林蕴初十年,又比如她对林蕴初始终死心不改,更比如她因此伤害了无辜的郑炎彬。 可爱情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如果爱情能够有标准的法则,那么这世界上又怎么会有如此之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又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悲欢离合? 思及至此,白星尔虽然对郑炎彬心有歉意,却是再一次感念上天让她的爱得到回应。 快速掏出手机,她拨通了林蕴初的号码。 …… 偌大的客厅里,没有开灯。 林蕴初坐在窗边,脚下是三瓶已经喝空了的马提尼。 望着那无边无际的星空,他舍不得闭上眼睛,也舍不得忘记这段璀璨,因为她,真的点亮了他的夜。 可是,他却无法为她铺平后面的路。 手边的电话不停的震动着,上面一遍又一遍的闪动着“小尔”两个字,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我的女孩,我是不是该放你离开? 第058章 我爱你 白星尔没有联系上林蕴初。 她想,他那天匆匆忙忙的回局里,今天又和他说局里有事情没有处理完,肯定就是在工作。 不会有别的。 但是,恋爱中的女人都太敏感,直觉告诉她,林蕴初心里有事。 怀着这样的不安,白星尔攥着手机,也不知在何时才睡去。 …… 转日清晨,从没间断过早练功的白星尔,缺席了。 因为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统一排练的时间,所以她只好快速的收拾好自己,奔着排练教室就去了。 许多演员都已经在热身,她的出现稍稍引起了一点大家的注意,然后便也就是各顾各的。 由于徐菲之前的命案,本来大火的《新天鹅湖》搁置了,之前安排的全国巡演也都取消了。 剧院因为这件事,无论是在声誉还是经济上,都遭受了比较大的损失。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费尽千辛万苦的挖来了梁雨桐,希望她可以力挽狂澜。而她给出的建议,就是继续排练《新天鹅湖》,但是要加入更多不一样的元素。 “大家和我已经磨合了几天,也知道了我对大家专业水准的要求很苛刻。”梁雨桐在前面说,“新的剧本还在商讨之中,每个人扮演的角色,我也要重新安排。所以,从今天起,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不合格的人,命运只有淘汰。” 白星尔听到了这略带警告意味的话,但是她躲在人堆里,正偷偷拿着手机,查看林蕴初是否有回复。 “专心一些!”梁雨桐忽然拍了一下手。 白星尔吓了一跳,抬头正好对上梁雨桐朝她投来的责备目光,令她只好悻悻的的把手机收回口袋…… 终于,熬过了一天的排练,白星尔第一时间给林蕴初打电话。 而这一次,成功接通了。 “四叔!”她激动的喊道,“你怎么不给我回个消息呢?我……” “很忙。”林蕴初冰冷道。 白星尔一怔,感觉心脏那里像是抽搭了一下。 “哦。”她闷声说,并不想表现出来自己的低落,怕她觉得自己太粘人,“那你吃饭了吗?再忙也不要忘记吃饭。要不我去家里给你做?然后我再回来。我……” “不用麻烦。”林蕴初又是冷声打断,“还有事,挂了。” 听着这样不带有任何感情的话语,白星尔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她果然猜的没错,林蕴初那边就是有事在瞒着她,他们的感情不知道为什么就出现了问题! “四叔!你别挂!”她急忙说,“给我一分钟,一分钟就好!你告诉我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啊。你别什么也不说!” 林蕴初攥着手机的手快要把手机捏碎,他在极力克制,克制对她的感情。 “没什么可说的。”他绝情道,“别耽误我时间。” 白星尔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哭着说:“为什么要这样?我们昨天还……” “林科长,韩队那边请你过去一趟。” 忽然传入听筒里的话,阻断了她后面的话。 而林蕴初就像是找到了救世主一样,二话不说的把电话给挂断,起身就向那位警员走去。 “什么情况?”他问。 警员说:“我们找到了死者田文冲的女朋友,韩队想请您过去听听她的证词。” “女朋友?” 警员干笑着抓抓头,颇为尴尬的说:“您也可以理解为是发生过关系的女性朋友。” …… 白星尔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知道自己即使再打过去,也不会得到答案。 林蕴初如果不想说,就不会漏出一个字。 擦干眼泪,她沉下心冷静了一会儿,分析着原因,认定昨天她没有记忆的那几个小时就是关键。 既然林蕴初不愿意解释,她就去找梁雨桐。 白星尔快速跑到了办公室,却被告知人刚刚离开,她又赶紧向着大门跑去。 所幸的是,她真的看见梁雨桐在门口;可与之而来的问题却是,她好像是在被人纠缠,遇到了什么麻烦。 白星尔掏出手机,拨好了110,再把手机藏在背后,然后喊道:“梁老师,我找你有点儿事,你方便吗?” 梁雨桐一愣,扭头看见白星尔正向自己走来,不禁皱起了眉头,马上回答:“回宿舍等我,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白星尔哪里放心得下?只能是明明看出不对劲儿,还是走了过去。 “我可以等你,梁老师。”她站在她身边坚定道,“你还要忙多久?” 说着,白星尔看着眼前的两个魁梧男人,稍稍握紧了背后的手机,客气道:“二位大哥,你们和梁老师聊完了吗?”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然后对梁雨桐道:“还请您和我们走一趟。” “我已经表明态度了,改日会亲自登门拜访。”梁雨桐说,“今天多有不便,烦请两位把我的歉意带到。” 话音一落,白星尔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梁雨桐微微点头,和她刚一转身,就听“咔”的一声,那辆低调的奥迪,车门被里面的打开。 洛士安下了车。 梁雨桐心里“咯噔”一下,完全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而且还屈尊降贵的坐了这么一辆车。 “不过吃个饭而已,你这么金贵?”洛士安好笑道,“况且是谁救你出的蛇窝?你这良心被狗吃了?” 梁雨桐身体紧绷,说不出话来。 洛士安瞧出她的紧张,心情觉得不错,就又指了指她身边的白星尔,说:“你教出来的学生,也是个白眼狼。手里拿着手机,想报警吗?” 白星尔一抖,差点儿让手机掉下去,可她面上不表现,强撑镇定说:“这里是公共场合,有什么话好好说。” 洛士安哈哈大笑,觉得白星尔这个充大人的小丫头还真是有趣,难怪能吸引林蕴初那个怪胎。 “别让你的宝贝学生伤害我的弟兄啊。”洛士安满眼笑意,看起来有种独特的温柔,“就当是为了感谢我,带着你的学生和我吃顿便饭。” 梁雨桐无奈,只好答应。 …… 白星尔一行人来了一家在胡同尽头的私家菜餐厅。 看餐厅的外观,真是破旧的可以,就像是快要拆迁的危房一样,墙皮都掉下来好多。 梁雨桐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让担心。 白星尔看了她一眼,心想来都来了,也只能是随着大家走,不可以临阵逃脱。 “堂主,伊能师傅已经把菜都准备好了。”一个保镖对着洛士安恭敬道。 他点头,扭头对梁雨桐说:“日料。” 梁雨桐没说话,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因为她最喜欢吃的就是日料,所以林蔚琛才会承包下一个日料馆,还给了她不少股份。 推开那破败的木门,原本浩浩荡荡的人,进去的只有洛士安、梁雨桐和白星尔,剩下的全都驻守在门外。 洛士安满不在乎的说:“谁知道有没有人要砍我?我得谨慎点儿。” 白星尔被这话又是吓得够呛,看着洛士安的目光充满了防备。 “士安君,你来了。”一个年近七旬的日本男人从吧台那里出来,“食物都已经准备好,希望您用餐愉快。” 白星尔听得懂一些日语,而且瞧着这个男人,还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还没想出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三个人就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入了餐厅里唯一的一个房间。 拉开门的瞬间,白星尔惊到了。 里面是标准的日式装潢,而且像是日式皇家的装饰风格,甚至还有充满禅意的泉水,在叮咚作响。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令人过分咋舌,最让人惊讶的是那幅挂在房间正中央的《生生流转》。 白星尔小时候随白毅去日本,有幸亲眼见过这幅画作,她激动的跑过去细细查看,心中大惊不已! “是横山大观的真迹。”洛士安解答了她的疑问,“丫头,很识货啊。” 白星尔瞠目结舌,难以置信道:“这、这不是应该在、在……” “我不能买下来吗?”洛士安笑着问,“日本人会做生意,而我想做这笔生意,所以画就归我了。” “你真厉害。”白星尔直白的说了这么一句,却也是心里话。 洛士安又是爽朗的笑起来,对她说:“丫头,别人拍我马屁,我就当是个屁。但你说的,还真挺好听的。” 白星尔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看这个人的架势和气魄,觉得他绝非等闲之辈。 快速跑回梁雨桐身边,她不再说话,省得得罪了大人物而不自知。 接着,晚餐开始。 餐桌上的气氛是要多低沉就有多低沉,梁雨桐基本不说话,只是会偶尔给白星尔夹个菜。 而白星尔晚上根本就不能吃那么多,可她对面坐的是洛士安,气场过于强大,弄得她也只能是用吃来缓解。 白星尔真是搞不懂,梁雨桐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噔噔噔! 敲门声传来,洛士安的保镖拉开了一点门缝,汇报:“堂主,少堂主来了。他正在门口,您现在要……” “二叔!” 简直声如洪钟。 “你连我这个大侄子都不见,你还要见谁?” 话音一落,站在门口汇报事宜的保镖被人推开,门口那里冒出来一个脑袋。 这个长相俊逸的男人,便是洛家下一代的堂主,也是洛家的独苗,洛士安大哥的遗腹子——洛允辙。 “我去!”洛允辙挤进门,“二叔,您这艳福不是一般的不浅啊!我二婶要是地下有知,估计今晚上得给您托梦!” “滚犊子!”洛士安随手向他扔了个茶杯。 洛允辙动作轻盈,微一闪身就躲避开了,并且接住了茶杯,笑嘻嘻的说:“你真是没幽默感。” 他说着,一屁股坐在了白星尔的身边,冲着她和梁雨桐挥挥手,笑道:“二位美女,你们好啊。我是洛允辙。” 梁雨桐又是一个没想到,那就是洛允辙会突然出现。 她以前听林蔚琛说过,这个洛允辙是洛士安一手养大的。 早年前,他的父母死于车祸,洛家堂的上一任堂主洛震山,也就是他的祖父,把他托付给了洛士安。 据说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身边的女伴最多维持一个月的时间。 “少堂主好。”梁雨桐客气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扭头看向洛士安,“洛堂主,方便和您私下聊聊吗?” 洛士安点头。 梁雨桐起身,对白星尔嘱咐道:“我马上就回来,不要走动。” 白星尔点头。 待这两个人离开后,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洛允辙和白星尔,以及跟着他进来的两个保镖。 “嗨!黑天鹅!” 洛允辙手肘撑在桌上,歪着脑袋看她。 白星尔愣住,然后指了指自己,疑惑道:“你见过我吗?” “你不是跳黑天鹅的吗?”他笑着说,漂亮的桃花眼特别勾人,“在之前的海安大剧院里。” “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我当时在追一个超模。”他如实道,“她喜欢这种高雅的没用东西,我为了美人儿,只好牺牲一下自己。” 白星尔心里真是不知道该赞美他的坦率,还是鄙视他的粗俗。 “存在即合理。”她如此说,“高雅的东西,也需要高雅的人来欣赏。” “我看你就挺高雅的。”洛允辙忽然直起了身子,探头向白星尔靠近几分,“你带美瞳了吗?什么牌子和色号的?给我介绍一下呗。” 白星尔不喜欢过于自来熟的人,不自在的挪了挪地方,和他保持距离,说:“你回来可以去店里咨询。我这个是天生的。” 洛允辙听到这话,放在桌下的手默默收紧。 可他面上依旧带着玩味的笑意,对她说:“看来现在的美女还要有独一无二的瞳孔了,否则不能是绝色大美女。” 白星尔瞥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儿轻浮,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 这一顿让白星尔不明所以的饭局,在梁雨桐和洛士安谈话结束之后,也结束了。 梁雨桐把白星尔送了回去,她的神情有几分凝重,让白星尔也不敢再多问自己的事情。只好就这么一无所获的回了宿舍。 一个人一安静下来,就会专注。 她很想林蕴初,想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了,于是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来舒解,就是给他发消息。 可是,没有得到他的回音。 …… 时间到了周五。 白星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梁雨桐自从和洛士安吃完饭,就请了一周的假,令她无从得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林蕴初在周三的时候,终于给白星尔回了一个消息,约她周五晚上在景沁园见面,有事情要谈。 白星尔说不出看见短信那一刻的心理感受,她很怕,却也是于事无补,只能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一下课,白星尔就火速收拾好自己的仪容,然后乘上公交车,前往景沁园。 她照旧提前一站下了车,去菜市场买了很多新鲜又实惠的蔬菜和水果,然后怀着忐忑不已的心情去了。 驾轻就熟的打开房门,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落日的余晖映出残破的倒影。 白星尔把袋子放在脚下,想要去伸手开灯,却听:“别开灯。” 她的手在空中停顿,慢慢放了下来,然后朝着窗前那高大的身影缓步走去。 林蕴初依旧看着窗外,没有回头,冷冷开口道:“那天,你昏迷的几个小时,是被林劲业的人带走了。” 白星尔身子一颤,似乎像是全都懂了。 她艰难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发声,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询问,就那么定在了原地。 “事情没有想你的那么糟糕。”林蕴初继续道,“他没有得逞。因为梁雨桐救了你,林蔚琛搬来的救兵也及时赶到了。” “那……” “就差一点点。”林蕴初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一点点而已,你的清白就会毁在林劲业的手上。” 他转过身来,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以至于让白星尔产生了一种错觉。 那便是,他生于黑暗,也活于黑暗。 “让我明白告诉你。”他向她走来,“你和我在一起,将会遇到的事情远不止如此。林劲业不过是小儿科,你更有可能会丧命,甚至是失去一辈子的幸福。” 那日,林蕴初和林蔚琛也只这样面对面的站着,就在他的书房里。 他对林蕴初说,梁雨桐这辈子失去的,不是一个女人可以承受的,因为林尚荣剥夺了她成为母亲的权利,取走了她的子宫。 他又一次问林蕴初,是否想要白星尔成为第二个梁雨桐? “你在考验我对你的爱吗?”白星尔问他,“想看看我会不会被吓跑?” “这是陈述事实。”林蕴初回过神后,冷声道,“我从来不会和你开玩笑,也不会瞒着你。” 白星尔吸了下鼻子,问他:“这就是你这一周疏远冷淡我的原因吗?” “我只是给我们彼此一个冷静思考的时间。”他说。 “那你知道你自以为的冷静给了我多大的伤害吗?”白星尔哭着问他,“才五天而已,我瘦了四斤。因为我根本就吃不下东西,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如果你觉得这就是你对我的保护,那你做的可真是很好。” 林蕴初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他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是忍住了。 “这是一个过程。”他保持理智的说,“只要时间久了,你就会被治愈。” 白星尔咬着唇,眼泪一直往下掉。 其实,自从白毅去世以后,她很少哭,因为不想让章芷蓉担心自己。 可对着林蕴初,她就会失去她引以为豪的所有,只能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做他的祭祀品,贡献出自己的心和灵魂。 “你在和我谈分手吗?”她问他。 林蕴初心下抽痛,沉声说:“是在终止不该继续的行为。” “你混蛋!”白星尔扬手打了他一巴掌,“就是在这个房子里,你跟我说让我做你的女人!还跟我说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可现在呢?你因为个林劲业就和我分手!你这个骗子!大混蛋!你是个孬种!” 林蕴初笑笑,觉得这话真是有道理。 他蛰伏这么多年,一直就是个孬种。 是白星尔的出现,改变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令他的世界开始地动山摇,他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她!可眼前的事实,还有林蔚琛的话都像是恶毒的诅咒在向着白星尔迫近。 林蕴初只要稍有差池,害死的就是她。 “说话!”白星尔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不同意!你别想甩开我!” 林蕴初按住了她的手,对她说:“小尔,冷静一点。你是大人了,不要这么任性。当初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周全就擅自……” “你就是拿我当孩子。”白星尔打断他的话,“可我不是孩子了!我有自己的思想!我知道我要的就是你,别人都不行!你以为我不懂豪门里的事情吗?我知道!如果我们的事被你家发现了,我们肯定要分开,你爸爸甚至会用非常的手段。可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林蕴初冲她大吼,像是要震碎她的心一样。 白星尔一下子就安静了,空气也一下子就安静了。 夜幕随之降临,客厅里原本的光亮都不见了,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白星尔想起了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后来年复一年的陪伴,再到现在的以心相许……她觉得这十年好快,快到直到现在都不足以让她把林蕴初留在身边。 “说到底,你还是不够爱我。”她轻笑道。 林蕴初握紧双拳,没有说话。 白星尔抬起头,看着他说:“世上最可悲的不是变淡的感情,也不是怯弱、伤痛占满了生活,而是空白。是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也都不曾有过,是……从没爱过一场。林蕴初,你让我变得可悲。” 白星尔心如死灰,转身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林蕴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脱离他的生命,彷佛是要带走他的呼吸,带走他的心跳。 啪! 他扣住了白星尔的手腕。 “我爱你。”林蕴初说,“你是我此生唯一爱的人。” 白星尔泪如雨下,猛地回身就抱住了他,说:“那就别离开我。你担心的那些都不如你离开我给我造成的伤害大。” 林蕴初眉头紧锁,抱着她说:“你还那么年轻,我怕你将来会恨我,会后悔。” 白星尔松开他,伸手捧住了他的脸,许下她能给出的诺言:“让我成为你的女人,真正的女人。我把自己交给你,没有任何保留。” …… 林蕴初抱着白星尔去了卧室。 他把两个人的手机留在了客厅里,不让外界的人和事打扰到他们,因为此刻,他们有彼此就已经足够。 白星尔躺在床上,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着。 林蕴初却是耐心十足,游走的手掌就是最好的镇定剂,给她莫大的支撑和鼓励。 “我该怎么做?”她问他,“你告诉我。” “你什么都不用做。”他回答,“你只要感受我,感觉我。” 白星尔吞了口口水,闭上眼睛,去体会林蕴初落在她身体每一个角落的吻,她能分明感受到他的爱意与柔情。 “小尔,再放松些。”林蕴初看着她,额头全是汗。 白星尔咬着嘴唇,忍着那陌生又剧烈的疼痛,对他说:“我可以。” 林蕴初一笑,知道如果现在莽撞了,她说不定会疼的晕死过去,“你相信我吗?” 白星尔点点头。 “那好。”林蕴初微微喘息着,“你要再放松,要配合我,不然我进不去。” “你!”白星尔锤了一下他的胸膛,“我本来已经很努力的在放松了,你干什么这么说……我……” 林蕴初俯身稳住她的唇,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白星尔感觉得到他在尝试,那种越来越明显的疼痛,几乎让她无法去感受他亲吻中的深情。 推开他,她说:“轻点儿。” 林蕴初真是哭笑不得。 再次俯下身,他在她耳边又一次说了荤话。 白星尔心热,感觉道身下的变化。 也就在这一刻,林蕴初抓住时机,终于真正得到了她。 他看着身下的女人,她的眼睛同投射进来的光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萤火虫。 白星尔也凝视着他的双眼,手指扫过他的脸,嘤咛道:“你不能不要我,除非你不爱我了。” “不会有那么一天。”他说,动作开始强烈起来。 白星尔紧紧抓着他的肩膀,也不怕是不是会弄伤他,嗔怪道:“你慢点啊。” 林蕴初现在就是一头伪装的猛兽,顾虑到这只小兽的感觉,才一直克制着,否则他会发狠。 白星尔并不通晓他的想法,只是思绪也不知道怎么就飘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上。 她问他:“你和杨欣仪的第一次也是这样?” 林蕴初笑起来,动作又开始放慢,对她说:“除了你撞见的那一次,我从来没吻过她。” 白星尔疑惑,还想要再问,却是听林蕴初又道:“看来已经适应了。” …… 这一夜,抵死缠绵。 在白星尔的神魂就要到达达九霄云外的时候,她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爱情注定是等待,如果爱情注定是错过,她还是会选择再度与他相逢吗? 她想,她会。 因为,她爱。 第059章 我知道 白星尔听到了婉转的小鸟叫声,才慢慢睁开眼睛。 湖湾庄园是高端富人区,里面养了些很珍贵的鸟儿,实属正常,只是白星尔从来不像今天一样,听得那么认真。 她窝在林蕴初的怀里,稍稍抬一抬眼眸就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真是好看的男人。 林蕴初的手探进他昨晚给她穿的衬衣里,附着在她的腰上,手掌带着的余温像是烫到了她的心。 昨晚,他把她折腾坏了。 白星尔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精力,竟然在浴室又来了一回,然后回到床上又是……以至于两个人最后索性都没有洗澡。 她的身上现在还有他留下的味道和一些东西。 想到这一点,白星尔的脸已经红透,略微收了一下腿,顿时感到那里传来的酸痛。 “醒了?”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白星尔往他怀里缩,轻轻的“嗯”了一声。 林蕴初的手向上移去,不轻不重的揉了她一把,随后说:“确实瘦了。” 白星尔被他这一大早的举动,弄得简直是要羞死,慌忙挪开他的手,严厉道:“你老实点儿啊。” 林蕴初低笑,因为她的“威胁”没有一丁点儿作用,听在他耳朵里就是撒娇,是邀请。 想起昨晚她最后都要哭了,求着他,说不要了,软弱的口吻勾的他恨不得被她给拆骨入腹。 对她的迷恋,就是一种吞噬,吞噬林蕴初所有的理智。 一个翻身,他轻松把人控制在自己的范围之内,领着她的手过去,对她说:“是不老实。” “你!”白星尔喊了出来,“一大早……” “听话。”林蕴初又是连哄带骗,“要是忍着,对身体不好。” 白星尔要是再信他,那才是傻到家! “那你之前都怎么办?”她问他,把手抽了出来,“我看你身体好得很!” “你不想让我更好吗?”林蕴初俯身,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嗯?你舍得我……” “我累了。”白星尔怕他再说下去,自己又会心软,只好赶紧撒娇,“昨晚上我什么也没吃,然后又被你……我都没有力气了。” “昨天没喂饱你?”林蕴初并不打算放过她。 白星尔一愣,随后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马上就推开他,咬牙道:“林蕴初!” “嗯,我在。”他说。 白星尔盯着他满是笑意的眼睛,又想起来昨晚他逼自己叫他的名字,却又坏心眼的令她不能完整说好一句话。 “别这么看着我。”林蕴初捏了捏她的脸,“早晨少点火。” 白星尔冤枉啊,她醒了就一直老老实实的被他抱着,什么时候点火了? 林蕴初掀开被子下了床,那完美无缺的身材在透进来的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是大师雕刻出的艺术品,让人看得痴醉。 拿起地上的浴袍穿在身上,他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说:“两天之内,不碰你。” 白星尔收回花痴的目光,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小声嘟囔道:“算你有点儿良心。” 林蕴初轻笑,说:“真是好哄。” 她初经人事,要是太频繁,那里适应不了,只会影响他们以后的生活。 林蕴初可是不会做赔本买卖。 “来,我带你洗澡。”他转过身,弯腰靠近她。 白星尔这时候就会化身成为被宠坏的小孩子,马上乖乖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等着他的伺候。 林蕴初的大手穿过她的腰身,稍稍用力就把人给抱起来了。 “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许不吃饭。”他神情严肃起来,“听见了吗?” 白星尔的头靠着他的肩膀,赌气说:“要不是你,我会不吃饭吗?现在我瘦了,你还说我。” “你这就是使小性子,还说自己不是孩子?”林蕴初又笑了,“人和人之间,哪有一帆风顺的?要是为了些事情就不吃饭,全球人口估计会少了一大半。” “你是事情吗?”她反问,“你是我喜欢的人。” 林蕴初的脾气真是被她磨没了,解气似的抓了她一把,对她说:“手感不好。你为了我,增增肥。” 白星尔皱眉,难为情的问:“那么小吗?差一点就是C啊。” 林蕴初一愣,看着她真心询问的眼睛,真是气血下冲,想要把人再给扔回床上。 他自己的女人,他已经检验完毕。白星尔的身材绝对是最诱人的,每一处都对他有致命的吸引。 “闭眼。”林蕴初对她命令道。 白星尔被他这么冷不丁的凶了一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林蕴初喉结滚动,心想还是不同她一起洗澡了,要不然……她非得哭鼻子不可! …… 白星尔自己站在镜子前,看着浑身上下的吻痕,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虽然挺疼的,但是林蕴初很照顾她的感受,总是问她好不好?可不可以?给了她很大的鼓励。 经过这样的一晚,她就真的是他的女人了。 而且,白星尔早就下定决心,这辈子只做林蕴初的女人,上天入地,她都不会放开他。 收拾好之后,她下了楼,看见林蕴初正在厨房准备食物。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他们就算是吃个早午餐好了。 白星尔蹑手蹑脚的向他靠近,想要吓他一跳。 可是刚把手伸出去,他就忽然转身,一把手抓住她,把人给拽进怀里,问:“想搞偷袭吗?” “这算偷袭吗?”她连忙抱紧他,“我只是想抱抱你嘛。” 林蕴初懒得戳破她的小伎俩,拍拍她的后背,说:“去把牛奶热了。” 白星尔踮起脚尖亲了一口他的脸,然后就跑过去拿杯子,看到桌上摆着的瓶瓶罐罐,又看到里面装着的颗颗粒粒,她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林蕴初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的身边。 白星尔想了想,回答:“我得去买避孕药。” 林蕴初一怔,然后伸手别了一下她的头发,说:“昨天都是体外,不会有事的。那东西伤身,你不能吃。” “可是万一……” “你还有多久到生理期?” 白星尔算了一下,说:“不到两个礼拜吧。” “那就是安全期。”他说,心里也是松口气,“你放心好了。” “我还是有点儿怕。万一一次就中了呢?” 林蕴初蹙了下眉,十分正式的告诉她:“避孕药对女人的身体伤害极大,你要是敢吃,我就带你洗胃。” “那真的……不会有事?”她问他。 林蕴初点头。 昨天事出突然,他没有准备,可是一到关键时刻,他都是坚决没有对她做,再加上她说的生理日期,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我们下次要小心。”白星尔提醒他。 林蕴初“嗯”了一声,心想要提前买一箱预备着,他对她,可不会再手软。 随后,二人落座。 食物基本都是现成的,面包、烤肠、罐头等,比较简单,林蕴初说先垫垫肚子,晚上带她吃好的。 白星尔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就像是俏皮的小狐狸,和他说:“晚上我做给你吃,外面的味精多。” 林蕴初刚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一下,是罗海给他传来的一个文件。 白星尔见他看的专注,就没打扰,等他把手机收起来,她才问:“是不是有工作啊?” “没什么。”林蕴初说,给她舀了一勺玉米粒,“日常工作。” 罗海发来的就是田文冲女友赵思的相关资料,以及这几天监视她的成果。 总体上看,并无特别。 这个案子在一开始的时候,声势浩大,甚至连天策传媒的高层程元峰都惊动了。可不过一周的时间,这案子又变得虎头蛇尾,好像变成了俗套的情杀。 林蕴初觉得有几分诡异,却是找不出什么其他线索。 毕竟,他的本职工作是法医,还原死者被杀的真相,尽可能挖掘证据,就已经是尽了他的本分。 “对了,我有件事想……”白星尔想问问梁雨桐的事情。 可是话没说完,林蕴初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而这一次,来电号码是陌生号码。 …… 林蕴初和白星尔下午一点离开景沁园,前往机场。 杨欣仪说她已经解决了债务问题,决定换一个二线城市开始新的生活,过上普通踏实的日子。 她表示想要最后见林蕴初一面,并且说他可以带着白星尔一起来,因为她是真的要告别了,不是耍什么花样。 林蕴初素来冷情,根本就不想多加理会,倒是白星尔说好聚好散,她陪他一起去。 等到了机场,杨欣仪正在Costa里等候。 她打扮的又是得体大方,也衬得她身姿曼妙,坐在橱窗旁就是一道风景。 白星尔不禁想,如果当初她没有离开林蕴初,而是死心塌地的一直跟着他,现在又是否会有自己的位置? 虽说她有自己的算计,也有要谋的利益,但白星尔也相信,她心里有林蕴初。 “你们来了。”杨欣仪站起来,冲他们笑笑。 林蕴初不说话,显得场面有几分冷清,只好白星尔说:“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一路平安啊。” 杨欣仪又是笑了,眼中有几分湿润。 她对林蕴初说:“你的心真是狠。不过,你要感激你有个善良的女朋友。” 白星尔疑惑的看向林蕴初,他似乎也不太明白杨欣仪话中的意味是什么。 “我和自己赌了一把。”她说,“如果你今天来了,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这件事可能会对你有帮助。” 林蕴初眸色一闪,在分析辨别这话中的真伪。 “你从来不相信任何人。”杨欣仪直言道,“你就是一个活在安全壳子里的孤独流放者。但这一次,我和你告别,希望我们再见面哪怕不是朋友,也可以微微一笑。” 白星尔身为女人,还是看得出来一个女人在动真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神情和语态,她比林蕴初要先认定杨欣仪没有撒谎。 “我去前面的吧台等你。”她对林蕴初说,“你可以随时看见我,我也不会乱跑。” 林蕴初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一下,里面的信息白星尔收到了。 她什么也不会碰,更不会吃,就安静的等他。 而后,林蕴初望着白星尔在距离自己五米开外的地方坐好之后,他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杨欣仪看着他对白星尔的目光,是那种丝毫不加掩盖的眷恋和深情,心里有阵阵的抽痛。 “你很爱她。”她笑着说,“其实,从我回国找你,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待她不一般。” 林蕴初确实没有存下白星尔的电话,可他记在了心里。 那时,杨欣仪跟他说有个自称是他侄女的人打来电话,他猛地就夺过了手机,然后就立刻出了门。 他何尝透露过一丝慌乱?从来没有。 “我不是听你点评我和她。”林蕴初说,目光时不时扫向白星尔那边,“我和她的事情,我心里清楚。” “你真的清楚?”杨欣仪反问,“那你就是准备让她面对你们家的那些洪水猛兽。小姑娘招架的住吗?” 林蕴初眯了下眼睛,气场徒然生出几分冷冽。 “蕴初,我很明白我在你心里,算是……合作伙伴?”杨欣仪找了个措辞,心中苦涩翻滚,“我带着目的和你在一起,自然也就没了跟你交心的资格。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我对你是真情,我又敢表达吗?你的家庭,不是一般人可以靠近的。” 林蕴初沉默。 他知道杨欣仪说的没错,他的家庭让人无法靠近。可却也正是因为如此,白星尔的“傻”才那么戳他的心。 她是唯一一个为他不顾一切的人,也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白星尔的家庭背景挺复杂的吧?”杨欣仪又道,“要是她爸爸没倒,你们还真是门当户对。可是……” “你究竟想说什么?”林蕴初打断她的话。 杨欣仪看了下四周,然后身子向前倾了几分,压低声音道:“你心里有自己的算盘,对吗?你根本就不向着林家。” 林蕴初的眼中顿时透露出一种危险的信号,沉声说:“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听我把话说完!”杨欣仪立刻说。 她是真的要走了,这次的话是她对他唯一的价值,她不求他能记住她,但起码能为他的爱情出点儿力。 这样,也不枉费她把最美好的青春全给了这个男人。 “你的大哥,林劲业。”杨欣仪小声说,“他是什么品行,你清楚。他有个情妇,挺厉害的,一直都在帮他。否则你想想,就凭他那么个草包,怎么会不被你二姐玩死?” 林蕴初一直以为林劲业稳坐总经理的位置,是因为林尚荣要把他当养成一个傀儡,同时也制约着林新眉的野心。 他没想到林劲业还有军师。 “这人是谁?”林蕴初问。 杨欣仪摇头,如是说:“我并不知道。我也是在回国之后,偶然和以前的朋友吃饭才听到的。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是狗仔,那天喝多了,说漏了嘴。说自己以前盯过林劲业,结果就发现他有个神秘的情妇。可迫于林家的势力和地位,他业不敢大肆的调查跟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林蕴初思忖了一下,觉得杨欣仪提供的这个消息或许确实有用。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问。 杨欣仪笑笑,看着眼前的男人,真想再抱抱他,“我不是说了吗?你要感激你的女朋友。如果你今天不来,我也就不会说了。” 说完,二人便是无言。 不久之后,机场开始通知乘客登机,杨欣仪也没有再逗留的理由。 三个人在Costa门口分道扬镳,杨欣仪看向白星尔,居然给了她一个拥抱。 今天的杨欣仪太感性了,许多感情交织在一起,她对白星尔说:“我祝你们幸福。他是个好男人,只是以前经历的太多,才会变得不近人情。好在,她遇见了你。” 白星尔一愣,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样的一番话。 “你多保重。”她也对她由衷的说了一句,“以后开始新的生活。” 杨欣仪松开她,转而看向了林蕴初。 她并不指望他能给她一个告别拥抱,所以便笑着说:“保重。” 说完,她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白星尔和林蕴初看着她的背影越变越小,直到彻底消失,再也看不见。 “我怎么觉得她怪怪的呢?”白星尔说了一句,“我印象里的她,可不是这样的。” 林蕴初没有说话,心中也是起了一些波动。 他这段时间也有派人盯着她,知道她的父亲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恶化的很快,这大概就是改变她的原因吧。 走到了最后,发现了生命的脆弱,也发现还是要回归家庭。 可林蕴初又不禁想,他的“家”,在他这三十年的人生之中,并没有出现过,也不是他要回归的终点。 他的终点,在于她。 “我们回去。”他对白星尔说,“你给我做饭吃。” “好啊。”她笑着说。 …… 两个人上了车。 林蕴初细心的帮她扣好安全带,结果就听她说:“我一直想问你来着,梁老师和三少爷是好朋友吗?我感觉他们有种特别的默契。” “算是恋人吧。”林蕴初如此说,然后发动了车子。 白星尔一愣,马上道:“三少爷不是结婚了吗?他怎么能在外面……” “去世了。”林蕴初淡淡道,“四年前就去世了。” 白星尔惊得说不出来话,心里还觉得有点儿难受,有什么事情是比死亡来的更加干脆的呢? “我知道三少爷的妻子是不得了的大人物,我们这些普通人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见她出现在媒体上。没想到,竟然去世了。”她说。 林蕴初默了几秒,然后道:“洛家对这个小女儿一向保护的很好,鲜少在人前露面。大众不知道很正常。” 洛家? 白星尔很自然的想起了那位洛堂主,这里面有什么渊源吗?她马上和林蕴初说了上次吃饭的事情。 林蕴初听到她竟然和洛士安一起吃过饭,眉头顿时皱在了一起。 洛家那边,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 他还清楚的记得,洛士莲出殡的那天,洛士安拿着枪要崩了林蔚琛,带着一帮的兄弟要置他于死地。 林尚荣一句话也没说,林劲业吓得不敢言语,林新眉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是洪燕下跪哀求,求洛家的人给林蔚琛一条活路。 林蔚琛当时也是万念俱灰,独身走到洛士安的枪口前,用枪口抵着他的心脏,说愿意一命抵一命。 洛士安的大哥早亡,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人突然就这么没了,真的是觉得天崩地裂,无法接受,于是拉了保险就要真的打死林蔚琛。 最终,是林蕴初推开了他,子弹只擦破了林蔚琛的肩膀,打在了墙上,震掉了洛士莲的遗照。 洛家堂里有人小声嘟囔说:“少小姐痴情啊,肯定不想姑爷就这么没了。” 因为这一句话,洛士安带着兄弟们离开。 “四叔,你在走神吗?”白星尔抓住了他的手臂,“现在可是在高速上啊。” 林蕴初还真有点失神了,这才回笼意识,转而握住她的手,说:“昨天怎么说的?不许叫四叔。” “我还不太习惯。”她笑了笑,“蕴初。” 林蕴初一笑,与她十指紧扣,心绪不太安宁。 林蔚琛说他就是自己活生生的例子,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成了他现在这幅样子,那便是害人害己。 “你又走神。”白星尔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要不你把想什么告诉我。” “小尔。”他唤了一声,“你昨天真的不后悔?” 白星尔略有一怔,马上说:“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要是我昨天退缩了,你是不是就真的和我分手?” 这个问题,林蕴初不能给出一个百分之百的答案。 他这个人,城府深,藏的也深。 对于白星尔,他并没有想过彻底放手,只是他要料理好他该料理的,才能许给她一个真正的未来。可是,她昨天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敲击着他的心。 林蕴初只好铤而走险。 “你又不说话?”白星尔不高兴,“你明明就舍不得我,为什么要推开我?” 林蕴初笑起来,把手抽出来搂住了她的肩膀,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回答:“你不是都挺清楚的?还问我?” “我再清楚,你也要表达。”她直起身子,把他的手放回方向盘上,“比如那三个字,你应该要多说。” 林蕴初明知故问:“哪三个字?” “我爱你!”白星尔喊道。 “嗯。”林蕴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知道。” …… 回去的路上有点堵车。 白星尔本来昨晚就累坏了,不知不觉就在车里睡着了。直到林蕴初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才把她给惊醒。 林蕴初本想立刻按断,可一看到来电显是“江尧”,便迟疑一下,接通了电话。 他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喂。” “你叫白星尔立刻把她的朋友带走!”江尧暴跳如雷,“居然找人查我?谁给她的权力?谁给的!” 林蕴初一愣,和他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看向白星尔,他问:“时笑找人查江尧?” 白星尔张着嘴,隔了几秒才说:“江尧知道了?” 林蕴初蹙眉,调转车头前往了中心医院。 …… 手术室外,时笑蹲在地上哭得直抽搭,而江尧却是在焦急的踱步。 白星尔顾不上和江尧打招呼,马上跑到了时笑的身边,问道:“笑笑,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星尔!”她哭着扑向了她怀里。 林蕴初走向江尧,主动问:“情况怎么样?需要哪方面的专家?我帮你。” “帮我?”江尧怒极反笑,“你为了哄你的女人,把春子都出卖了!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虚伪吗?” 林蕴初不知道他这话从何而来,但是考虑到他现在的心情不好,所以也不会和他计较,只说:“冷静。告诉我是哪方面的疾病?我来帮你联系权威。” “你不清楚吗?”江尧不接受这番好意,指着时笑,“那你问她啊!她都知道!问她!” 时笑哭得身子都颤抖起来了,害怕的往白星尔的怀里钻。 “笑笑,你振作点儿!”白星尔推开她,“别一直哭,告诉我怎么回事!” 时笑哭说:“我不知道谢春子是白血病!我进去想和她聊聊,结果我指甲上的银饰划破了她的手,她一直流血,一直流血……” 居然是白血病。 “我告诉你!”江尧冲过来对时笑大吼,“春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江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时笑站起来说,“我真的……” 白星尔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时笑调查江尧,可是她告诉自己的时候,都已经做了,她就算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 现在,只能祈祷这个谢春子没事,否则江尧一定会和时笑留下心结。 拍拍时笑的手背,白星尔跑到林蕴初身边,问:“你认识这方面的专家吗?” 林蕴初点头,回答:“有几位。不过我得看看谢春子是哪种白血病,才好……” 话没说完,手术室的灯灭了。 一个医生走出来,他一边摘口罩,一边看向了江尧,目光沉重。 江尧浑身一僵,没了力气走过去。 “带着春子好好玩玩,抓紧时间吧。”医生说。 第060章 惋惜 这话就是被判了死刑。 江尧整个人都僵住了,灰白的脸色表露出他此刻绝望的心境,更映衬出谢春子既定的命运。 时笑捂住嘴巴倒进了白星尔的怀里,闷声痛哭。 她真的没想到谢春子有那么重的病,也真的没有想要伤害又或者是挑衅谢春子……她只是想和她聊聊。 林蕴初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蹙了下眉头,他走到医生面前,询问:“到了什么程度?骨髓移植完全来不及了吗?” 医生惋惜的摇摇头。 林蕴初顿了顿,又说:“我认识刘华勇医生。” “刘博士?”医生稍稍一愣,很显然是听过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号,“坦白讲,我觉得希望不大。可刘博士是权威,你们也可以试试。” 白星尔一直关注林蕴初和医生的对话,一听到这里,立刻眼前一亮,拍拍时笑的后背就跑了过去,说:“四叔,我们必须要试试!” 林蕴初点头,看向了江尧:“我现在过去一趟。” 江尧慢了两拍才回过神,马上喊道:“我和你一起去!” 林蕴初知道他也无心留在这里,便“嗯”了一声,然后看向白星尔:“你在医院等我,我很快回来。” “你放心。”白星尔想握一下他的手,可想到周围有这么多的人,就把手缩了回来,“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事不宜迟,林蕴初和江尧这就出发。 时笑看着众人严肃而又紧张的神态,心里真的很难受,她一直躲在角落里,不敢靠近他们。 眼看着江尧从自己面前经过,她忍着眼泪,诚恳的说:“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江尧连看都没有她一眼,直接离开。 时笑顿时眼泪翻滚,捂着嘴巴又哭了起来。 白星尔马上又跑过来安抚她,轻声说:“这件事,如果你觉得自己有错,你就要尽力弥补。哭是没有用的!笑笑,你振作点儿!” “我怎么振作?”她哭着说,“江尧现在恨死我了!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的鲁莽。星尔,我就该听你的话才对!”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白星尔叹口气,心里祈祷谢春子还能有希望得以康复。 这时,匆匆而来的脚步声逼近,二人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江尧。 他越过时笑,直接对白星尔说:“我已经通知了她哥哥,让他把人带走。这里不需要她,也不欢迎她。” …… 二十分钟后,白星尔把时笑送到了医院大门口。 谢春子刚才已经从手术室推出来,送往了病房。 时笑不敢上前,仿佛江尧临别时的那个眼神就是对她下了一个禁咒,让她再也不能靠近这个女孩。 而白星尔帮助护士将人安顿好,也就接到了时伟打来的电话。 “笑笑,你这是出了什么事?”时伟很担心她,语气也难免着急了几分,“这段时间,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时笑心如死灰到无话可说,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 白星尔皱着眉头看了看她,然后对时伟道:“时大哥,你先别问了。她心情很不好,估计想静静。” 时伟叹口气,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先好好问问白星尔。 “星尔,你实话和我说,笑笑是不是遇到了麻烦?还是吃亏了?”时伟越说,心里越着急,“上个周末早晨,她和我妈大吵了一架。” 时伟说的这件事,便是发生在时笑和白星尔约好在星巴克见面的那天。 当天,时笑精神不济,晚上失眠得厉害。 陈云思一看她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里是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于是,便语气重了点儿,说:“瞧瞧!你现在都是什么鬼样子?还能见人吗?我安排你和李局长家里的小儿子见面,你要好好准备。不喜欢不要紧,但是交个朋友也是好事。” 时笑一听这话就烦的不行。 看向陈云思,她问:“你是不是希望我明天就嫁个什么成功人士?这样的话,你在生意场上就会更加顺风顺水。” 陈云思顿时发怒,喊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拿我当你妈吗?简直目无尊长!” “我拿你当妈,你拿我当商品。”时笑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渠道,不遗余力的说着狠话,“我才二十二,你就急不可耐的要牺牲我的幸福!” 陈云思虽说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但心底里自是希望女儿的婚姻生活美满甜蜜,可经时笑如此扭曲,心里的怒火更胜! 走到时笑面前,她指着她说:“你别出去了!今天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可谈的,我还有事。”时笑说。 “笑笑,你越来越任性了。”陈云思批评道,“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一点不懂事?” 时笑根本无心去听,也不想去和她为此而争吵,于是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陈云思见她态度如此,立刻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又道:“我是怎么教育你的?长辈和你说话,你就是这样?你……” “妈!”时笑喊了一声,“我真的不想听你给我上课!我求你放我走吧!” “你……你……” “这几年,你的生意做得还不够大吗?已经不需要我为你铺路了。”时笑忽然就说到了这上面来,“你只要讨好好常丽莎就够了,至于我,你不用操心!” 啪! 陈云思狠狠的打了时笑一巴掌。 时伟当时并不在场,只是回家后听佣人说起,才知道母女二人起了如此之大的摩擦。 “星尔,笑笑一直都是乖乖女。”他说,“可最近越来越叛逆,也越来越任性。我身为哥哥也是失败,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千万要帮帮她啊!” 白星尔眉头紧锁,也觉得时笑最近的种种行为和情绪,如果单单是因为江尧的缘故,未免过于偏激了。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她觉得她应该找一天和时笑好好聊聊。 “时大哥,我会的。”白星尔说,“回去先别打扰笑笑,也别问太多。” 时伟点头,开车带时笑离开。 …… 回到病房,白星尔没想到谢春子已经醒了。 她长得不漂亮,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土气,唯独那水汪汪的眼睛,显得她很机灵,也很清纯。 “你是谁?”她小声问,“你长得真漂亮。” 白星尔礼貌的笑笑,温柔的说:“你好。我是江尧的朋友,他出去办点儿事情,很快就会回来。我先留下来照看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不要客气。” “说话也好听。”谢春子眨了眨眼睛,“我发现你们城里的人就是洋气,做什么,说什么,都洋气。” 白星尔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走到她床边的椅子坐下,说:“你刚刚醒过来,要注意休息。” 谢春子笑了笑,对于身体带给她的痛苦已经麻木。 “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她很坦然的说,“今天上午的那位小姐,我看她的指甲上有那么好看的花样,我都没见过。我就想摸摸,没想到就划破了手。” 白星尔感觉得到她的无奈,心里充满同情。 谢春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大好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却是成日和病魔作斗争。这如何叫人不沮丧呢?更何况,她似乎还没怎么看过这个大千世界。 “你和阿尧哥哥是怎么认识的啊?”谢春子忽然又问,像是在主动找着话题一样。 白星尔和她简单的说了说,她听了之后,一脸的骄傲,神采飞扬道:“阿尧哥哥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啦!没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 “那你和江尧是怎么一起来到海安的呢?”白星尔很自然的问。 “我是后来被他接出来的。”她如实回答,“阿尧哥哥为了给我治病。” 江尧的童年和少年生活,很不好。 他的妈妈是村里长得最漂亮的女人,全村子的男人都想娶她做老婆,可最后,她选择了江尧的爸爸。 就因为江尧的爸爸会做衣服。 婚后的前两年,夫妻二人的生活过的也算不错,虽说有些磕磕碰碰的,但是江尧诞生了,给家里添了不少的喜悦。 但在江尧四岁那年,村里来了个支教的年轻老师。 这个老师英俊潇洒,见多识广,而且对村里人来说,他是个有“城市魅力”的非凡人物。一时间,他受到了很大的追捧。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老师和江尧的妈妈陷入了爱河,二人不顾一切阻力,说什么也要在一起。于是,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晚上,他们私奔了。 谢春子说江尧的妈妈连一个念想都没有留给江尧,哪怕是一封信又或者是一句话。 她就如同往常一样,在家里干活,在田里干活,只不过晚上出去了一下下,就是再也没有回来。 江尧的爸爸在这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很快的,他娶了一个新老婆,一点儿也不漂亮,但是很会操持家务,也会干农活儿。两个人再婚后不久,也生了一个儿子。 江尧的噩梦便也由此开始。 后妈对他很不好,一天的谩骂殴打是家常便饭,更不用说少吃少穿,还要逼他干力气活儿了。 而村里的人瞧他这幅样子,也并不觉得他可怜,只是觉得他活该而已。因为他的妈妈不检点,他自然要代替她受罚。 有一次,他被村里的小孩子们欺负,在冬天的时候,被丢到了村里的小河沟里,冻得浑身发紫,差一点就要死掉,是谢春子路过救了他,还从家里给他偷了一床棉被。 结果,谢春子也被胖揍一顿。 故事的开始往往都有些俗套,故事的结局有时候也难免落寞。 谢春子的描述很自白,也没什么章法,她只是总说阿尧哥哥很惨、阿尧哥哥很苦。 在江尧十五、六岁的时候,村里回来了个赵寡妇,听说是在和丈夫在外面打工,结果丈夫死了,她就回来自己过活。 谢春子对于这一段往事,显得似懂非懂,她只说赵寡妇很喜欢江尧,江尧也三天两头的往赵寡妇家里跑……这么你来我往的坚持了一年多,江尧竟就这么离开了村子。 白星尔听到这里,放在腿上的手稍稍一抖,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不是有些龌龊了。 “阿尧哥哥这一走,就没再回来。”谢春子说,“他爹和他后娘也没提起过他,就跟没有这个人似的。” 白星尔听后,问:“他成为杰出的律师之后,也没有回来吗?” 谢春子摇头,回答:“前年他爹死了,他都会没有回来。我们两个会写信,他得知我病了,也只是派人把我接走,没有回村子里。” 对于江尧的行为,白星尔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个所谓的家,对他而言不过是他所有痛苦的根源,不再回去也罢。 白星尔想要再问问,这时就听“咔嚓”一声,是林蕴初和江尧回来了。 她先是略微一愣,随后马上起身跑到了林蕴初身边,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想要获取一丝生的希望。 可林蕴初神情凝重,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江尧,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走到了谢春子的身边,对她说:“你醒了之后就和人聊天,也不知道歇歇吗?” 江尧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就像是一位父亲在关心女儿,充满了慈爱。 白星尔顿时明白,谢春子于他而言,根本不是什么爱情,而是他童年里,唯一的些许美好和温暖。 “这个小姐姐好漂亮,我很喜欢她。”谢春子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多加掩饰,“而且我想多说说话,要不以后就没机会了。” 江尧心里泛酸,却是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他握住了她的手,对她又道:“你不是最喜欢听我讲故事吗?是不是都记下了,然后去和别人炫耀?” 谢春子一下子就笑了,笑的天真烂漫。 白星尔看到这样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容,红了眼眶,身旁的林蕴初默默揽住了她的肩膀。 “阿尧哥哥,我想去游乐园玩。”谢春子说,“就是可以坐马车,买漂亮气球的地方。” 江尧听了之后,心里难受不已,可他能做的,就只是不住的点头,重复着一个“好”字。 …… 白星尔和林蕴初回到景沁园之时,已经是日落黄昏。 两个人在车上就一直沉默,回来以后,也没有冲破谢春子之事带给他们的低气压,依旧没有过多的交流。 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他们的心情都是惋惜而难过。 “生老病死。”林蕴初忽然开口,“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既然它已经降临,那就只有接受。” 白星尔理解这话,可是做起来好难。 “你认识那么多顶尖的医生,就没有一点点希望吗?”她不放弃的问。 林蕴初说:“太晚了。而且她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江尧能让她坚持到这个地步,也是尽力了。” 白星尔抿着嘴唇,眼底酸酸的。 林蕴初握住了她的手,又道:“江尧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知道她很难存活下来。所以,还是尽量满足她的心愿吧。” 白星尔心想,做好准备接受又怎么样?这样不会令心碎少一些,也不会令心痛少一些。 “谢春子对江尧来说,应该是很特殊的存在吧。”她感叹道,“不是亲人,却比亲人要亲多了。” 林蕴初猜得到谢春子许是和她说了一些江尧的过往。 其实,他也不是很了解这些过往,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愿意被人触及的秘密。他有,江尧也有,他并不想去窥探别人的。 但林蕴初很清楚,以江尧的背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经历绝对是复杂而困难重重的,且究竟遇到过什么,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好了。”林蕴初没再多想,“你不是答应谢春子回来要陪她一起去游乐园吗?到时候,你就尽情的陪她玩一场。” 白星尔点点头,回答:“我会去和剧院请假的。” 林蕴初把人拥进怀里,没再说话。 对于谢春子为什么会邀请白星尔同去?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因为白星尔待人的真诚,也是格外质朴。 …… 晚上,林蕴初和白星尔同床而眠。 由于今天发生的种种,白星尔一直睡的都不踏实,好在林蕴初的怀抱一向对她作用很大,才没有使她有过大的反应。 可即便如此,睡梦之中,她也会闪回看到一些小时候和白毅生活的画面,让人有些抓不住。 白星尔除了同情谢春子以外,另一方面,便是她极为害怕面对死亡。 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和浑身每个细胞都能感受到悲伤,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嗡嗡嗡! 忽然响起的手机震动声,惊扰了白星尔一下。 她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下意识的抱紧了林蕴初,紧贴着他的怀抱;而林蕴初还没醒,就已经条件反弹的抱紧了怀中的人,并且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嗡嗡嗡! 手机再发出一轮震动,才算把二人叫醒。 “电话。”白星尔迷迷糊糊的说,又往他怀里扎了扎。 林蕴初搂着怀里的人儿,一只大手轻轻蒙住了她眼睛,然后才抬手打开了台灯。 太突然的光线,会减少她的睡意。 将手机拿来,他看到“林蔚琛”三个在亮着,不免皱了下眉头。 “喂。”他接通电话。 那边传来林蔚琛清醒的声音,对他说:“出事了,回趟懿海园。” 林蕴初没有多问,将电话挂断之后,他又把光线调暗了一些,对白星尔说:“你继续睡,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啊?”她睁开眼睛问,“这都这么晚了。” “回懿海园。”他简明扼要的说,“你乖乖的。等你睡醒的时候,我大概也就回来了。” 白星尔一听是他的家事,不由得也清醒了几分,马上便说:“好。你不用担心我。我在家等你。” 林蕴初一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起身穿衣服。 临走前,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就给林蔚琛发消息,告诉他派几个人过来守在景沁园外面。 林蔚琛很快就回复了,说是人已经在路上。 …… 寂静的深夜,懿海园灯火通明。 林蕴初不算是最后一个到的,因为何延泽今晚有应酬,一直和一些外国人在谈事情,他们有时差,自然也就拉的晚了。 进入正曦苑的大厅,气氛极为压抑。 这个地方,一向如此,从来没有过阳光洒进来的时候。 林蕴初上前请安,然后就坐到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等着一会儿的事情。 洪燕依旧专注于手中的佛珠,闭目不去看眼前的任何事情,唯有默念佛经,是她余生唯一的事情。 众人沉静了一会儿,诡异和阴森的暗潮涌动在周围。 隔了几秒,门被推开,林浩熙来了。 一直紧张不已的姚蕊一个激灵,想要站起来说些什么,可一对上林尚荣那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双眼,她的话全咽了回去。 “跪下。”林尚荣说。 林浩熙走上前去,面无表情,遵照他的意思做了。 林尚荣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冷冷道:“听说你要和一个女人私定终身。” “是。”林浩熙应,“我爱上了她,想和她在一起。希望爷爷您能成全。” 一听这话,林蔚琛和林蕴初相视一眼,没想到林浩熙为了那个女人做到了这一步,竟然敢挑衅林尚荣。 不仅如此,林蕴初听到这话脑子里不禁飘出来那个名字——宁衫。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混账!”林尚荣勃然大怒。 他顺手抄起手中的茶杯抡了过去,滚烫的热茶全都浇在了林浩熙身上。 “爸,您息怒!”姚蕊哪里忍心儿子这样受苦,立刻跪下护着他,“爸,浩熙年轻,受不住诱惑!您别急!” 林尚荣运气,盯着林浩熙说:“你姓什么,你知道吗?” 一句话,掷地有声。 “让我再和你们说最后一次。”林尚荣扫视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林蔚琛和林蕴初之间,“能进入林家大门的人,必须是林家认可的人。一些杂草,如果太碍眼,我会帮你们除掉。” 第061章 说话不算话 这满是警告意味的话,令林蕴初和林蔚琛都是心下微颤。 可自小在林家挣扎生存的经验,早就练就他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领,不会叫人看出任何破绽。 “爷爷,我是真的喜欢她!”林浩熙忍着身体上的疼痛,鼓足勇气继续道,“求您能成全!她很优秀,并不是一个无用的人!” 林尚荣收回目光,沉了沉气,才说:“如果你不想她没了工作,就立刻停止你的愚蠢。否则,她会不得善终。” “爷爷!您为什么就不能听听我的想法呢?”林浩熙继续反抗,“我是个人,有自己的感情啊!” 林浩熙到底年轻。 他自以为看惯了家中的人情冷暖。可其实,他并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苦难和考验,姚蕊一直在为他铺一条康庄大路。 林尚荣的这句话,林蕴初和林蔚琛都听的出来这是他最大的恩赐。因为当年的梁雨桐,可是一次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林尚荣赶尽杀绝。 “浩熙!”姚蕊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别和爷爷顶撞!爷爷说的话就是道理!” “这话真是好听。”沉寂许久的林新眉插了句嘴,语气里满是讥讽,“有人对爸的话惟命是从,却是找人在公司里盯着股东,想窥探爸的心意。这可真是自相矛盾啊。” 林新眉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指姚蕊在林浩熙进入林氏之后,便安插众多眼线,不仅有看着林浩熙的,也有看着董事会的。因为姚蕊想透过风吹草动,看看林尚荣是否会对林浩熙委以重任。 计划被人挑破,姚蕊心虚的偷瞄了一下林尚荣,却是没见到他有任何的不悦,这才心下稍稍松口气,转而深深的看了林新眉一眼。 她挑衅一笑,满不在乎。 林新眉不傻,知道姚蕊和自己不是一条心。 可是林劲业好色成性,外面女人成群,早就把姚蕊形同虚设。基于这一点,姚蕊怎么可能不在心底怨恨林劲业?所以,林新眉虽不会和姚蕊交心,但同她的话,算是比较多的。 可她没想到,上次自己落难,姚蕊居然趁机踩了她一脚。 这个仇,必须记在心里。 “时间已经很晚了。”林尚荣似乎无心再耽误下去,“把你们叫回来,就是给你们提个醒。不要动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现在,散了吧。” 管家高胜立刻弯腰,准备扶林尚荣起身。 可这时,林浩熙越过姚蕊,跑到林尚荣身边,再次跪下,哀求:“爷爷!算我求求您了!您就成全我这一次!” 林尚荣睥睨着他,那感觉像是天神在看一只蝼蚁。 “我只会成全林氏。”他淡淡道,“你是林家人,就要有作为林家人的觉悟。” 林浩熙听到这话,当场崩溃。 他死死抓着林尚荣的衣角,喊道:“爷爷!我们家不像家,家人不像家人!难道您就不能多一些仁慈,多……” “浩熙,够了。”林劲业忽然发话。 对于这个儿子,林劲业并没有倾注过过多的感情,他只当是他到年龄了,必须该有的一件东西,没什么稀奇。 只不过,他长大了,将来也会是财产继承人之一,林劲业可不能放任不管。 姚蕊不知林劲业已经心狠至此,连对亲生骨肉也只有利字当头,还以为他也是不愿再看儿子闹下去。 所以,她连忙帮腔:“浩熙,别再惹爷爷和你爸生气。” 林劲业没理会姚蕊,只是一副孝顺模样,说:“爸,浩熙的事情,您别操心,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马上就是萧董事长的寿辰,到时候,我一定会为浩熙物色一个合格的对象。” 林尚荣听完这话,未说好,也未说不好,只是眯了眯眼睛,甩开林浩熙离开。 林浩熙还想争取,就被姚蕊手下的佣人给按住,杜绝了后面的话。 …… 家庭会议结束后,众人迅速散去。 林蕴初和林蔚琛并肩走在小桥上,都是怀揣沉甸甸的心思。 今天的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林浩熙和宁衫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的关系,更甚至是林浩熙剃头担子一头热,完全不足以引起林尚荣的注意。 可林尚荣在凌晨一点忽然把众人聚集于此,说了那么几句话,就结束了整件事,未免太小题大做。 “下周萧禄的寿辰……”林蔚琛忽然沉声道,“爸可能有所安排。” 林蕴初“嗯”了一声,也是想到了此处,觉得这是今夜之事唯一合理的解释。 萧禄有一个掌上明珠,名叫萧清,今年二十五岁。 不同于一般的企业家千金,萧清是跟着萧禄吃过苦的,也是亲眼见证了萧禄缔造酒店王国的所有轨迹。 她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而是一个有真本事女接班人。 “浩熙和萧家女儿早前就有过婚约。”林蔚琛又道,“这件事许久未提了,倒是该提上日程。” “恐怕不止如此。”林蕴初接话,“今天的事情对你我也有警示。我想,我这边应该是你安排的人,也就是颜薇薇暴露了。而梁雨桐,也暴露了。” 林蔚琛皱了下眉头,但心中也没有过多的畏惧。 梁雨桐的回归是不可能逃脱林尚荣的双眼的,只不过,要不是因为林劲业的事情,她不会暴露的那么快。 想起那天的事情,林蔚琛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儿。 正想和林蕴初宣泄几句,那个令人无比生厌的人就迎面走了过来。 “老三,老四。”林劲业露出可憎的笑容,“这么晚把你们折腾过来,真是辛苦了。特别是老三,不知是否惊扰佳人好梦?” 林蔚琛心里恨他,脸上却是笑嘻嘻的,说:“怎么会呢?浩熙是咱们家下一代中的唯一继承人,他的事情,自然是头等大事。” 林劲业笑而不语,脑海里浮现出梁雨桐的模样。 她比当年更有女人味儿,也更加有魅力,这样的女人就该在床上享用。 “老三有心啊。”林劲业拍拍他的肩膀,故意恶心他,“哪天找个时间,你不如好好和浩熙讲讲你过去的经验之谈。他一定会获益匪浅。” 林蔚琛轻笑,依旧一副淡然的神态,自然道:“好啊。也让浩熙知道知道他三叔的过去。” 林劲业一听这话,立刻笑了起来。 “我听说我那个早死的弟妹,心脏有很大的问题。”他触碰到了林蔚琛最大的逆鳞,“你那时候守着个病秧子过了半年多,是不是憋坏了?所以才会找那个跳舞的?” 林蔚琛顿时握紧双拳,眼里冒着狠劲儿。 林蕴初知道林蔚琛的忍耐已经到了最大的限度,便站出来说:“大哥若是现在想起关心三弟妹,不如亲自去洛家堂拜祭一番。” 原本正得意的林劲业被这话浇了一盆子的冷水。 他怕的人很多,但洛家人,特别是洛士安,是他连触及都不能触及的一个人。 “我和老三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林劲业不屑道,“你算什么?” “我是和你持有同样股份的林氏地产股东。”林蕴初淡漠一笑,“这么说,是不是更加清楚?” “你!” “大哥。”林蔚琛上前,挡在林蕴初前面,“我一向大大咧咧,对家里的事情也不过问。我这个弟弟更是只会过自己的日子。如果这样的生活,你都不满意,或许我们可以多找些事情做。” “你威胁我?”林劲业挑眉。 “这么说,太伤感情。”林蔚琛笑笑,“就事论事而已。” 林劲业看着这兄弟二人,心中对他们的厌恶和嫉恨更加浓烈,他们就是林家可耻的杂种。 “上次,是你叫来的洛士安吧。”林劲业冷哼,“你以为他救得了一次,还能救得了十次吗?不过是两个玩具,我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 一提白星尔,林蕴初超强的自制力就会化为虚无。 好在林蔚琛知道他这个软肋,率先暗自按住了他的拳头,并且说:“这两个人都是我的人,大哥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请自重。” “你的人?”林劲业看向林蕴初,“老四,你养的鸟让别人喂了?真是有意思啊!你该不会没碰过白家丫头吧!可是美妙的人体娃娃呢!” 林劲业说完,放肆大笑的离开二人。 林蕴初站在原地,极力克制,眼中迸发出了寒气似乎可以让人瞬间结冰。 但是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将大树连根拔起,那么他就必须忍耐,积蓄力量,直到亲眼看到大厦倾倒的那一刻。 “回去吧。”林蔚琛叹口气说,“不必理会他。” 林蕴初沉默了片刻,而后平复下心绪才说:“他有个颇为神秘的情妇,查出来。” 林蔚琛一愣,随后笑着说:“你可真能给你哥找麻烦啊!他的情妇,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得查到什么时候?” “一周。”林蕴初说,“对你来说,足够。” 林蔚琛笑容更甚,和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 林蕴初回到景沁园,已经将近凌晨四点。 抹黑换了鞋,他明显感到客厅里的气氛不太对,像是有人在。 缓步走去,他一下子就看到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白星尔,就跟一只蜷曲的小狗似的,沉沉睡去。 林蕴初走到她身边,坐在了地上,看着她恬静美好的睡颜,心中的感情很是复杂。 林家那边虎视眈眈,他到底该如何保护她呢?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距离,可也就偏偏这一点,他做不到。 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一遍遍的柔情就藏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之中。 他的小尔,是他的无价之宝。 有她在的日子,也就不会那么糟糕。 思及至此,林蕴初微微一笑,情不自禁的吻住了她的唇。 白星尔才刚刚睡熟不久,就感觉唇间有种软软凉凉的触碰感,像是她的专属甜品,很是诱人。 睁开眼睛,林蕴初正好松开她的嘴巴,温柔的看着她。 “怎么到这里睡?”他问,“容易着凉。” 白星尔笑着不说话,张开双臂撒娇,想让他抱抱自己。 林蕴初二话不说,小心翼翼的将人拽起来揽入怀中,顺便把一个吻落在她的头顶。 “你不在,我睡不着。”她声音糯糯的说,“我就想来这里等你。可没想到,反而又睡着了。” 林蕴初低笑,大手顺着她的头发,说:“那我们住一起,每天我都睡在你身边。” 白星尔一笑,心里很甜,她觉得他有时候很自然说出来的话,却是最勾人的情话,让她可以感受他的爱。 “你只要每天和我说晚安就好。”她不再继续撒娇,“我们平时各自工作,然后周末享受二人世界。” 可林蕴初没有表示赞同,只是想,如果他每天睡前的最后一眼,睡醒的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她,那会是一种什么感受?又会是一种什么生活? 应该是满足且安宁的生活,他认为。 “这么晚把你叫回去,是出了什么大事吗?”白星尔见他久久不说话,就主动问了一句。 “没什么。”他回答。 白星尔并不相信这话。 可是既然林蕴初不愿意多说,那她也就不多问。 “我们上去休息吧。”她又道,“还能睡一会儿呢。” 林蕴初将她推开,捧着她的脸,说:“我没什么睡意。” “我也是,睡意不大。”她傻傻的中了林蕴初的圈套,“要不我们看个电影?又或者是说说话?” 林蕴初盯着她的眼睛,占有欲渐渐升腾出来,大手探进了她的睡裙下摆。 白星尔被他略带凉意的手掌刺激的一个激灵,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马上按住他的手,说:“不是说好两天之内不那个嘛?我们昨天才……” “凌晨已经过了,那是前天。”他笑着说,开始向她逼近。 白星尔顿时心跳加快,不自觉的往后缩着身子,推着他说:“那也还差一天啊!你说话不算话。” “我轻轻的。”他哄骗道,“不会弄疼你。” “可是……” “而且就一次。”他又马上补充。 白星尔并不相信他的话,因为她感觉得到他的热情,他的滚烫,便知道他的感情不会那么轻易退去。 “我们没有那个。”白星尔急着说,“万一怀孕怎么办?” 林蕴初听到这话,就跟变魔法似的,瞬间从口袋里掏出来两盒。 白星尔一愣,喊道:“你这是早有预谋!老奸巨猾!” 林蕴初笑的很坏,直接一下子把人压在了沙发上,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白星尔呜咽了几声,对他又捶又打的,完全逃不过他的魔掌,纯属是把他搞得更加兴奋而已。 渐渐的,她的拳头慢慢松开,转而抱住了他。 剩下能做的,只有与爱沉沦。 …… 白星尔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大床上。 林蕴初还算有点儿人性,要了一次就放过她,给她洗了洗澡,就抱着她回去睡觉。 眼下,她挣开惺忪睡眼,只觉得疲惫困倦不已。 而身旁的男人,则是已经穿好家居服,倚靠着床背在看书,《基因的分子生物学》。 乍一看,要是有个人读这样的书,肯定给人的感觉是比较沉稳内敛,还有就是学识根基深厚,等等。 这些确实也符合林蕴初,但和白星尔前几个小时经历的林蕴初……绝对是两个人。 在床上的时候,他的冰冷全没有了,除了炽烈的火热,就是疯狂的火热,他彻底化身成为可以把人点燃的火焰。 “醒了?”林蕴初合上手里的书,“要我陪你再睡会儿吗?” 白星尔拨浪鼓似的摇头,立刻坐起来说:“我都两天没练功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荒废了。” 林蕴初瞧出她的那点小心思,不由得无声笑笑。 昨晚他真的没有折腾她,只是草草结束,可是她还是疲惫的不行。按理说,她是学舞蹈出身,体力应该很好才对。 林蕴初这么想着,完全忘记了他自己说的“两天之约”。 “我起床了。”白星尔避开他的目光,“你还是可以再歇会儿的。等我练完功,做好早餐就喊你。” “早餐?”林蕴初反问,“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中午十二点。 白星尔无语的叹口气,默默掀开被子下床。 “我叫外卖过来。”林蕴初也跟着她起床,“你不要做饭了。” 白星尔闷头穿衣服,不理会他的话,心里其实有点儿生他的气。 林蕴初看了出来,马上绕到她身边,拦住了她的动作,问:“生气?因为我累到你了?” “你昨天是哪里来的避孕套?”白星尔问。 她的疙瘩就是在这里。 大半夜的,他跑出去了,然后回来就想着那事,还就这么神奇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来,怎么能叫人不多想?就跟他和她就只有那事似的。 “顺手买的。”林蕴初如实道。 从懿海园出来,他心里很不好。 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他本想进去买包烟,让自己冷静冷静,结果睡得迷迷糊糊的店员一听有人来了,下意识的指了一个位置。 一架子的避孕套。 林蕴初当即就拿了两个。 “怎么顺手?”白星尔继续问,“你不是回懿海园办事吗?” 林蕴初拿她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但是买烟消愁的举动被他换成了口渴买水。 白星尔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相信他。 林蕴初就知道她好哄得很,搂上她的腰,神情认真的问:“真的很累吗?昨天还不到四十分钟。” 白星尔抽了抽嘴角,懒得同他辩驳,直接去练功。 林蕴初本来想说太累就不要练了,可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就是他们上次去排练房,她在镜子前翩翩起舞的场景。 要是给那个房间装上镜子,然后他和她……林蕴初顿时跃跃欲试,决定明天就让人过来装上。 …… 林蕴初本来想下去带白星尔去个安静的地方待上半天,可她却表示要去看望章芷蓉。 于是,二人下午去了疗养院。 当班的护士又是那个晓君。 她一看见白星尔就特别亲切,主动和她说:“白小姐,你有段时间没来了。章阿姨最近的精神状态不错,你今天可以推她出去转转。” 白星尔很放心晓君,觉得她有爱心又有耐心,连忙道谢道:“谢谢你。我这段时间有些事情,一直没能来看看我妈。辛苦你了!” 晓君笑着表示别客气,随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蕴初,不太好意思的问:“这是你的男朋友吗?真帅啊。” 白星尔一笑,心里很自豪能有像林蕴初这样的男朋友的。可他们现在完全是地下恋,所以还是不要对任何人透露的好。 “这是我四叔。”她说,“一直支付我妈的医疗费用,不是什么男朋友。” “哦!”晓君有点儿尴尬,“真是不好意思!对不起!我看你们简直是男才女貌,我就误会了!” 白星尔并不介意,又再和她简短的聊了那么几句客套话,便和林蕴初进入病房。 一关上门,林蕴初把人往怀里裹,问:“我还是你四叔?” 白星尔狡黠的笑笑,推开他,反问:“不是吗?你可比我大了一个辈分,还大了整整八岁呢。” 林蕴初瞧着她这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架势,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说:“今晚不许走,我好好教教你长幼尊卑。” 白星尔脸红,心想她是坚决不会留下的。 松开了他的手,她走到病房里间,就见到章芷蓉又是和每次一样,坐在窗边眺望远方。 “妈,我来看你了。”白星尔笑道,然后把买来的栗子糕放在了床头,“今天天气很好,我一会儿带你出去转转。” 她并不指望章芷蓉能给出什么回应,所以说完这话,就回头看向林蕴初,想问他喝不喝水? 可谁知道,章芷蓉居然说了句话。 “烧掉日记,把日记烧掉。” 白星尔一愣,林蕴初也是一愣。 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都是不约而同向章芷蓉靠近过去。 “妈,你说什么?”白星尔握住她的手,“烧掉什么?” “烧掉日记,把日记烧掉。”章芷蓉又一次重复,口齿很是清晰。 第062章 撞见 白星尔完全是一头雾水。 第一,她并不知道所谓的“日记”指的是什么,因为白毅和章芷蓉都没有记日记的习惯;第二,章芷蓉居然主动开口说话。 “你没有印象?”林蕴初看出她的心思。 白星尔点头,然后又问章芷蓉:“妈,是什么日记?爸的日记吗?还是你的?” 章芷蓉看向远方,眼中没有一丝光彩,不再说话。 …… 回去的路上,白星尔一直在想这本日记是什么。 她有种说不出来的直觉,那就是这本日记至关重要,否则不会引得章芷蓉开口。 “以前的东西,你都有收好吗?”林蕴初问,“如果实在想不起来,可以回去查看。” 白家基本被抄的干干净净,不管是有价值的收藏品还是艺术品,亦或者是个不起眼的便宜玩意儿,都被查封,留在了白宅中。 “这剩下两个小皮箱。”她回忆着说,“应该是寄放在我妈的一个远方亲戚那里,在海安的隔壁市,广阳。” 林蕴初“嗯”了一声,然后又说:“找个时间,我陪你回去一趟。” 白星尔心想也只能是回去亲自翻找一下,不然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嗡嗡嗡! 林蕴初的手机忽然在这时候震动起来,是林蔚琛打来的。 难道是调查林劲业情妇的事情有眉目了吗?应该不会这么快。如果那么容易就查到,林劲业也不可能逍遥到现在。 顿了这么几秒,林蕴初接过白星尔递来的蓝牙耳机,把电话给接通了。 “喂。” 林蔚琛听到回应,直接就说:“有人在查颜薇薇,是爸那边的人。” 林蕴初稍稍蹙了下眉头,沉声应道:“知道了。你要多加注意。” 林蔚琛明白他指的是梁雨桐的安全问题,毕竟颜薇薇只是个幌子,不足以闹出什么动静。而梁雨桐可是林尚荣最深恶痛绝的人之一。 “你就别管我了!”林蔚琛笑起来,不想他们兄弟二人之间总是如此沉重,“现在查着颜薇薇,就证明星尔是安全的。你可以再和她恩爱一会儿!” 林蕴初轻笑了一声,挂断电话。 “三少爷那边遇到了麻烦吗?”白星尔顺嘴问了一句。 “别操心别人。”林蕴初握住她的手,“你心里就装着你和我就够了。” 白星尔莞尔一笑,在夕阳光辉的照射下,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就像是沉静祥和的天使,给人力量。 “不用装。”她说,“你在我心里长着。” …… 夕阳西沉,白星尔和林蕴初回到了景沁园。 林蕴初顺利把车子停进了车库,然后下车从后备箱取出了二人刚刚去菜市场买来的水果蔬菜。 不得不说,这是他第一次去菜市场。 看着白星尔熟门熟路的和菜贩们进行沟通,还很有技巧的挑选蔬菜,他觉得她很担得起“贤妻良母”四个字。 “晚上别回去。”林蕴初拎起东西时说,“早上我送你。” 白星尔嗔怪似的瞥了他一眼,说:“我不要。你会算计我的。” “算计?”林蕴初觉得这两个字很好笑,“我们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再正常不过,何来算计一说?我不要你,要谁?” 白星尔脸颊绯红,倒也不是全因为害羞,毕竟她已经经历人事,不再是什么女孩。只不过她明天要排练,要是晚上还被他折腾,明天搞不好要出洋相。 “不是说没有我睡不着吗?”林蕴初向她靠近过来,“骗我?” 白星尔张口欲辩驳几句,林蕴初俯身低头就要吻她。 可这时候,一个沙哑浑浊的声音响起:“四少爷移居景沁园,原来是因为有佳人相陪,难怪最近更不愿回海懿园了。” 林蕴初眉头一拧,转身看去,用自己的身体把白星尔护了起来。 “四少爷,白家小姐的样子,我是记得的。”高胜那张长了许多皱纹的脸,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别来无恙啊,白星尔小姐。” 听到高胜准确的喊出自己名字,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后背都开始冒汗了。 “你来做什么?”林蕴初冷声道,并没有多少的畏惧,“有话快说。” “四少爷何必如此疾言厉色?”高胜也是毫不退缩,“东京那边送来了一些特色糕点,我特意给您送来一些而已。” 说着,他怕林蕴初不相信,还晃了一下手中的礼盒。 “你先进去。”林蕴初扭头对白星尔说,“我肚子饿了,想吃你做的饭。” 白星尔眉头紧锁,死死咬着嘴唇。 她不知道她是该站出来解释什么,还是默默站在这里?又或者,听从他的安排,进入屋内等候。 此时此刻,似乎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听话。”林蕴初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有我在,你别担心。” 白星尔双手微颤的接过东西,一咬牙,转身进去。 待她走后,高胜也把东西放在了地上,说:“四少爷,您放心。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送糕点,与老爷无关。” 林蕴初当然不会听信他的鬼话,眯了眯眼睛,冷声道:“别浪费时间绕圈子。” 高胜笑意更甚。 今早,他奉命去给洪燕送补品,结果就听见她和她的管家张婧在交谈。内容比较简单,就是让张婧留意景沁园的动态。 母亲关心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听在高胜的耳朵里,却是顿时感觉这话里有几分猫腻。 林蕴初是林家四个孩子里最不起眼的那个,基本没什么存在感。但其实,他是最特殊的那个,特殊到让人无法忽视。 “四少爷,我是老爷的管家,服侍了他大半辈子,做任何事情,自然是为老爷着想。”高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倚老卖老的优越感,“您也到了适婚年龄,可不好在终身大事上有任何的偏颇啊。” 林蕴初面对这样的“忠告”,不怒反笑。 他走出车库,卓然的站在院子里,沉默的看着前方,过了十来秒,他才淡漠道:“这里不是懿海园,没人尊你一声高管家。” 高胜稍稍一愣,而后露出不悦的神情。 “带着你的东西。”林蕴初又道,然后稍稍侧头用余光看向高胜,“滚。” “四少爷!”高胜低吼,“您该不会是想挑战老爷的权威吧?我以为三少爷已经是个最好的范本,没人敢……” “滚。”林蕴初懒懒的又说了一声。 高胜一把年纪,除了林尚荣,谁敢给他脸色看?这样子被林蕴初驱逐,简直就是恨得牙根痒痒。 他冷哼了一声,也不掩饰对林蕴初怒意,扬长而去。 林蕴初眼见他彻底离开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快速按下了一串号码,听筒里先是传来两声忙音,接着就是一句清爽的“hello”。 “是我。”林蕴初眼中划过一丝狠厉。 “郁先生,晚上好。”原本清爽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恭敬严谨,“贝克恭候您的吩咐。” “保罗那边的事情办妥了吗?”林蕴初问。 “已经进入扫尾阶段。”贝克回答,“如果您有任何差遣,这边随时可以为您效劳。” 林蕴初看着高胜消失的那个拐角,转身准备进入室内,“替我做件事。” “是。” …… 客厅内,白星尔抱膝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林蕴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孤寂而无助的她,心里莫名抽痛了一下。 “小尔。”他轻唤一声。 白星尔浑身一抖,茫然的抬头看着他。 没有哭泣,也没有喊叫,她的神色是从没有过的平静,只说用很平常的语气说:“我们被发现了。” 林蕴初迅速走到她的身边,坐在她对面,说:“别害怕,事情……” “我们被发现了。”白星尔机械的重复了一遍。 从决定和林蕴初在一起的那天起,白星尔就做好了分手的准备。 她和他做的每一件事,不管是交付自己,又或者毫不保留的表达心意,都仅仅是因为她爱他。 所以,如果有一天他们分开了,她自认为她不会有什么遗憾。 可就在刚刚,白星尔看到高胜,这个跟了林尚荣几十年的老人儿,他亲眼目睹自己和林蕴初之间的互动……她才知道,她的遗憾太多太大。 那就是不能和林蕴初长相厮守。 “小尔,你看着我。”林蕴初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我在这里,你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白星尔摇头,说:“他会告诉林老爷的。而林老爷不会允许我和你交往的!我们……” “他不会告密。”林蕴初坚定道,“我和你保证。” “怎么保证?”白星尔的声音里克制不住的染上哭腔,“四叔,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太少了。我舍不得!我不要离开你!” “傻瓜。”林蕴初把人抱进了怀里,“我的话就是保证。今天他的到来,不会对我们的感情造成任何威胁。” 白星尔不明白他为何能如此肯定?可是既然他如此说了,到底还是给了她心里一些安定。 “我们太高调了。”她说,“其实,我们不能出双入对的,应该是万分小心隐蔽才是。” 林蕴初当然也是这么觉得。 可是陷入爱情的人,多少都会多了一种冒险精神。 特别是他们是处于热恋之中,林蕴初哪里忍心一味的委屈白星尔?让她做一个被藏在暗处的地下情人。 但眼前的局势,逼迫林蕴初必须忍心。 “好。”他应声说,“我们小心。” …… 转日,白星尔准时参加排练。 昨晚八点左右,林蕴初送她回来,两个人在车子里沉默了半天。 他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举动,就把二人心中的情愫燃烧了起来。 林蕴初和白星尔再三保证,说高胜的发现是不足为惧的,他有办法可以让他闭嘴,不再林尚荣面前多说一个字。 可这办法是什么,他只字未提。 煎熬到了午餐的时间,白星尔随便的取了些菜,然后就坐在角落里发呆。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江尧。 白星尔忽然想到病重的谢春子,马上把电话接通,就听江尧说:“春子约你明天上午九点去魔力乐园。” “好,我会准时到的。” 江尧沉默了片刻,说了声:“谢谢你。” 白星尔没再多聊,挂断了电话。 这样的猝不及防的提及江尧,她自然也就想到了时笑。 距离医院的事情,已经过了两天的时间,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慢慢冷静下来。 想到这里,白星尔给时笑打了电话,显示的是关机,又给家里的座机打去,就被告知时笑出国旅游散心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白星尔越发疑惑。 “你今天的状态不好。”梁雨桐端着餐盘,坐在了她的对面。 白星尔反应变慢,等人都坐定了,才想起回复一句:“梁老师。” 梁雨桐看出她眉眼间的哀愁,从自己的餐盘里夹了一块儿牛肉给她,笑着说:“中午就要多吃些,食物的力量不容小觑啊。” 白星尔谢谢她的好意,拿筷子扒拉了几下米饭,却是没有送入口中。 “遇到什么事了?”梁雨桐又道,“和我说说。没准儿我能开解你。” 她说这话,其实就是已经明白白星尔的苦楚。 因为,她是过来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谁还能更懂白星尔?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偏偏那个男人的深情,令她此生不换。 白星尔看向梁雨桐,却是不禁想起了林蕴初那天和她提到事情。 林蔚琛和梁雨桐,是恋人。 “梁老师,你和三少爷……就是林三少爷。你们……”她试着问了出来。 梁雨桐一笑,并不觉得这话是个禁忌。 “我们是在日本认识的。”她说,“那一年,我二十五岁,去日本的国立剧院演出。蔚琛当时和几个朋友在日本赛车,碰巧看了那场表演。我们,是一见钟情。” 林蔚琛比梁雨桐年长四岁,二人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性格上,都是天衣无缝的契合。 梁雨桐天生丽质,还因为练习芭蕾舞而培养出超凡脱俗的气质;而林蔚琛年轻的时候,可谓是风流倜傥,浪漫不羁,没有哪个女人抗拒的了这样的男人。 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就是在酒店里度过。 两个人都没有觉得这是一种随意的行为,相反,他们觉得他们为了等待彼此,已经孤独度过了太久太久的岁月。 后来,他们偷偷相爱了三年,至死不渝。 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尚荣在知道有梁雨桐这样的一个存在后,大发雷霆,勒令林蔚琛不许再见她。 林蔚琛不停抗争,也不停被打压。 有一天,他得知洪燕被绑匪劫持,要求林尚容用三个亿赎回,否则就撕票。 林尚荣准备了这笔钱,却是告诉林蔚琛,绑匪得到钱再放人的概率很低,唯一能保障洪燕安全的办法,就是让洛家人帮忙。 林蔚琛无奈之下,只有娶了洛士莲,这个他一直当做妹妹的可爱女孩。 婚后的一年里,林蔚琛很痛苦,梁雨桐很痛苦,得知了真相的洛士莲,更加痛苦。 也就在这时候,林尚荣和东南亚的一个大老板谈成一宗大生意,其大老板同意合作的原因就是给了洛家人一个面子而已。 林蔚琛终于明白,一切都不过是林尚荣设的一个圈套,为的只是逼他娶洛士莲。 这件事给林蔚琛的打击太大,他无形中把怒气牵连到了洛士莲的身上,也无时无刻不惦念着梁雨桐……孽根也就此种下。 白星尔听着梁雨桐平静的叙述这些往事,内心的起伏却是波涛汹涌。 她没有想到看似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林蔚琛,却是有过这样的经历。如此看来,每个人的笑容背后,都有故事。 “后来呢?”白星尔问,“洛女士怎么会去世呢?” 梁雨桐的手抖了一下,没有回答。 这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不仅仅是对洛士莲,也是对她自己,更是对林蔚琛。 逝者已矣,真的是不忍回首。 白星尔见她不说话,便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触碰到她的伤疤了,心里很是抱歉,立刻转移话题说:“上次带我们去吃饭的洛先生,就是洛女士的亲哥哥吗?” 梁雨桐点头,回答:“洛士安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妹妹。当年,洛士莲去世,洛家堂一年未做生意,传言就是洛士安去了寺庙闭关,为洛士莲念经祈福一年。” 白星尔感叹,对洛士安又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不过,最为突出的一点,还是他洛家堂堂主的身份,这是白星尔做梦也想不到的。 “星尔,你很爱林蕴初吧。”梁雨桐忽然道,“你不用和我隐瞒。上次吃饭,从你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你的爱很深。” 白星尔抿了下唇,重重的点点头,说:“我爱他,很爱。” “那你就要强大起来。”梁雨桐又道,“你看,你今天这么郁郁寡欢的,对你们的未来没有任何帮助。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就要令自己变得值得。” 令自己变得值得。 白星尔顿时觉得醍醐灌顶。 自从他们在一起以来,她更多只是关注他们之间的情爱的甜蜜,却很少去掂量他们之间的爱情重量。 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就要做到一直在一起。 与其担心被林尚荣发现,不如和林家抗争,争到有一天她可以胜利,可以得到林蕴初。哪怕她现在连蝼蚁都不如,但谁又能说生活会一直一成不变呢? “不要逞一时之快。”梁雨桐继续提点她,“林家里的人,只有林尚荣是狠角色。他做任何事情虽然不计后果,但是却计算代价。你如果和她斗,就要沉得住气,更要有砝码。” 白星尔点头,很感激梁雨桐的这番话。 “梁老师,我也希望你和三少爷能终成眷属。”她由衷的说,“我相信,洛女士知道有个人会照顾三少爷的余生,一定也会觉得欣慰。” 梁雨桐笑了笑,神情徒增伤感,只道:“我和蔚琛之间,只有当下,没有未来。” …… 吃完午饭后,演员们统一回宿舍休息。 白星尔无疑因为梁雨桐的提点而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的患得患失,自怨自艾。 可冷静过后,她一点点的思考,却是不知道她要如何做才能帮助自己、帮助林蕴初。 略微烦躁的翻了个身,她有些心急。 …… 一天的时光最匆匆。 白星尔和梁雨桐请了一天的假,准时到了魔力乐园门口等谢春子和江尧。 林蕴初知道她要过来,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是要亲自送她,可现在情况特殊,他只说万事注意安全。 昨天和梁雨桐聊天的时候,她也是再三叮嘱自己要注意安全,特别是提到了一个人,林劲业。 一想到这个人,白星尔心里就一阵恶心。 上次的事情算是有惊无险,谁都没有具体说到底出现了什么样的事情。可是依照林劲业的品行,白星尔能想到自己吃了不小的亏。 思及至此,她就又恶心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深吸一口气,白星尔想赶紧把林劲业驱赶出了自己的大脑,便踮着脚张望江尧和谢春子的身影,转移注意力。 这时候,乐园大门口的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好像是有什么表演。 白星尔巴望了一下,却是没有上前,因为她害怕自己离开了,就不好和江尧他们汇合。 可她刚一收回目光,肩膀就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紧接着,她的包就这么强行被人抓走了! 她都愣了,迟钝了三四秒才喊:“抓小偷啊!” 话音一落,白星尔也快速的奔跑起来,一边追,一边喊。 可人们大都被表演吸引去了目光,基本没人注意到她的呼喊,所以她只能靠自己把东西追回来。 跑了那么一会儿,白星尔在一条小巷子的尽头,看见小偷把她包扔在了地上。 她喘着气,也不着急追了。 想来,小偷都是图财,把钱拿走之后,包也就扔给她了。 包里只有三四百块,没了就没了,但是里面有一张她和白毅还有章芷蓉的全家福,那才是她的宝贝。 白星尔走上前去,弯腰捡起来包包查看,竟发现里面什么也没少,连钱都没少! 难道小偷要的不是钱吗? 她正疑惑不解的时候,肩膀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第063章 又遇洛允辙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觉得这像是个调虎离山之计,为的就是把她引到僻静的地方来。 想想林蕴初和梁雨桐都嘱咐她要注意安全,可她还是大意了。 默默攥紧手机,白星尔一鼓作气,猛地转身抬手照着身后那人的脑袋就猛砸了过去! 结果还没碰到那人的一根头发,她就被这人给反手牵制住,整个后背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小黑,你脾气很烈啊!”男人笑道,“不过这股狠劲儿很配你。” 白星尔楞了一下,心想这人难道是认错人了?可怎么声音有点儿熟悉呢? “放开我!”她喊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男人痞痞一笑,不太情愿的松开了她。 白星尔马上跑开几步,然后回头看去,就看到了那张令人无法忘记的脸,居然是洛允辙。 “嗨!”洛允辙冲她笑呵呵的摆摆手,“我们有一周没见了。小黑,你有没有想我啊?” 白星尔蹙眉。 “你的安全意识挺高的嘛。”洛允辙靠着墙面,一只脚踩在砖头上,“我是跆拳道黑带,要不教你几招?” 白星尔盯着他瞧了瞧,低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允辙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回答:“我要是说是我在跟着你,一直想见你,你信吗?” 白星尔对油腔滑调的男人没有什么好感,可想到他是洛家堂的少堂主,地位显赫,还是不要产生冲撞的好,于是就在心里咒骂了句“神经病”,转身离开。 洛允辙马上追上来,下意识就想抓她的手腕,结果就被她冷冷的一瞥,弄得收回了手。 真是个冷美人。 “你来魔力乐园是游玩的吧?”他问,“我也是来玩的。不如我们搭个伴?要不我一个人多可怜。” 白星尔觉得这话好笑,还有一个人来游乐园的?自己探险吗? “不好意思,我还有两个朋友,恐怕不太方便。”她说。 “还有人?”洛允辙装傻充愣,好像不明白她的婉拒似的,“人多才好玩啊!我更要和你一起了!” 白星尔无语,也不想和他纠缠,直接快步走出了小巷。 她一边走,一边望着游乐园大门口,却并没有看到江尧和谢春子的身影,心里开始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正想着是不是打个电话询问一下的时候,迎面跑来了一个女人。 她长了双逆天长腿,上围也是足够引人眼球,可脸蛋很清纯,像个无害的邻家女孩。综上所述,算是时下标准的女神。 “允辙,你就是和她好上了?”女人狠狠的瞪了白星尔一眼。 “斯嘉丽,好久不见了啊。”洛允辙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今天来这里走秀?” “你还真是心大。”斯嘉丽冷笑着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个月我们还躺在一张床上。” “那你记性真是不错,我早就忘了。”洛允辙没心没肺搪塞她,“我还有有点儿事啊,祝你演出成功。” 说完,他就看向白星尔,想和她一起离开。 白星尔一直在想江尧和谢春子的事情,根本就没怎么对听洛允辙和斯嘉丽之间的对话。 “要不要坐摩天轮?”洛允辙含情脉脉的对她说,“女人都喜欢浪漫,不是吗?” “你在和我说话?”白星尔一脸不解。 “不然呢?”洛允辙笑笑,可眼中藏着的却是他坚守多年的那份执着,“我都等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不和你说话,和谁?” 白星尔一头雾水,可看了看身旁怒火中烧的斯嘉丽,她忽然明白,洛允辙是在拿自己做挡箭牌。 不仅是个神经病,还是个渣男。 “这位小姐,我和他并不认识,你不要误会。”白星尔说,“你们继续聊,不打扰了。” 说完,她就朝着乐园大门口跑去,想看看江尧和谢春子到底来没来。 身后的洛允辙被斯嘉丽绊住,一直想要脱身追过来,却是没有办法摆脱眼前的人。 而白星尔跑到一半,就听见手机响了起来,是个座机号。 她不敢耽误时间,立刻接通电话。 里面的人说:“你好,我们这里是中心医院住院部。谢春子是你的亲人吗?” 白星尔一怔,随后回答:“我是她的朋友,请问有什么事情?” “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工作人员沉重道,“一直负责照顾她的江先生突然外出,我们联系不上,你的电话是在上次登记的时候查到的。如果可以,请快些赶来医院吧!” 白星尔脑袋“嗡”的响了一下,挂断电话就往大马路上跑。 她一直跑,想要拦上一辆计程车,可是途径这里的,除了来来往往的私家车,就是郊区线路的公交车。 焦急万分之时,她身边忽然停了一辆银色的保时捷。 车窗摇下,洛允辙对她说:“这里拦不上车,除非到三公里以外的经济区。你上车,去哪里,我送你。” 事出紧急,白星尔只好答应。 …… 洛允辙车子开得飞快,还闯了好几次的红灯,终于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中心医院。 白星尔匆匆道谢,慌忙下了车。 洛允辙不放心她一个人,随便把车子停在了违章的地方,就马上循着她追了过去。 医院里,人头攒动,兵荒马乱。特别是有个施工队出了意外,送来了大批的伤患,搞得医院大厅全是血腥味儿。 白星尔略微有些怕血,这是小时候的一段往事留下的阴影。 于是,她半闭着眼睛在人群里跑动,害怕看到那些浑身是血的人。 “觉得害怕,就应该呼叫护花使者。”洛允辙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窜在了白星尔的面前,牢牢挡住了她的视线,“我愿意无条件做你的护花使者。” 白星尔真是无语极了。 可他大老远给自己送过来,她也不好对人家冷言冷语,只能是尽量保持客气的说:“洛先生,很谢谢你的帮助。我有个朋友住院了,我现在急着去看她,就不和你多聊了。” “我没想和你聊。”他说,“只是跟着你而已,不耽误你的任何事情。另外,别叫我洛先生,太别扭了。” 白星尔从无语变得佩服他,他俩才见过一面而已,他这份自来熟真的神奇了。 “你可以叫我允辙,又或者……”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定着白星尔的眼睛,“叫我阿洛。” 白星尔愣了一下,竟觉得这个称呼倒有几分熟悉之感。 …… 左拐右绕的,白星尔可算是到了谢春子的病房之外。 推开门,她正好听到了那一声长长的“滴”,彷佛是在拖着尾音,也仿佛是在尽力拖住生命。 可事实上,时候到了,什么也拖不住。 医生为谢春子盖上的白布,满是遗憾的看向白星尔,说:“你来晚了,她刚刚走了。” 白星尔愣在原地,哭也哭不出来,只剩下了无尽的惋惜。 砰! 身后传来响动,白星尔回头看去,就看到了一碗热粥洒在了地上,而它的主人江尧,整个人恍惚了。 医生知道江尧是谢春子的亲人,于是就过去和他交待了事实。 江尧什么也没有说,默默走进房间里,然后坐在了谢春子的身边,握住了她已经凉了的手。 “我想一个人陪她走完度过的时间。”他轻声说。 白星尔吸了吸鼻子,明白多少的安慰也换不回来一条人命,只能道一句“节哀顺变”,便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他们。 洛允辙一直在走廊上等候,见白星尔这么快出来,就问:“你朋友在休息?” 白星尔摇摇头,揉了揉眼睛,随后说:“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 洛允辙后知后觉的才明白,原来人已经没了。 再次追上白星尔,他犹豫了一会儿,说:“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她淡淡道,继续往前走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这件事告诉给时笑。 “你状态不太好。”洛允辙诚恳的说,“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一下而已。” 白星尔看向他,觉得他这个人真的是好奇怪。 明明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可现在给她的感觉却又很真诚,并不像是抱着玩心在和自己交谈。 “你是洛堂主的侄子?”她问。 洛允辙点头,然后一股脑的说了一长串话:“我二叔,就是洛士安,是他把我养大的。因为我爸妈在我不到一岁的时候,就被仇家暗算,出车祸死了。所以说,生生灭灭这都很正常,伤心一会儿就过去,不能影响整个人生。” 白星尔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么多,甚至是连父母的死都被作为例子说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还是让我送你吧。”洛允辙冲她笑笑,“免费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白星尔笑着摇头,并不想麻烦别人,“我坐公交……” “我被贴条了!”洛允辙喊了一声,跑到保时捷的旁边,一把抓起了发单,“这医院门口的贴条速度真是不一般啊!” 白星尔皱了下眉头,从钱包里拿出了二百块钱,递给他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罚。这钱应该算我的。” 洛允辙没理会这话,把手里的罚单折成飞机,帅气的抛了出去,然后说:“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让我送你。” …… 白星尔到底是没拗过洛允辙的死缠烂打。 可归其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的那一句叫他“阿洛”,给了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他们之前是认识的一样。 但是,白星尔坐在车上一直想,却是没有一点儿回忆。 “小黑,你什么时候还有演出啊?”洛允辙在等红灯时候,问道。 “我不叫小黑,我叫白星尔。”她回答,“而且,你如果不喜欢芭蕾,就不要看,更不要把它作为你泡妞的手段。” 洛允辙呵呵笑起来,又说:“小黑生气了?我这么叫你,还不是因为你塑造的黑天鹅很成功?” 白星尔不吱声,扭头看着窗外。 她虽然觉得这个洛允辙不像是坏人,可是他们之间不会做朋友,也更不会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关系。 “你怎么不说话了?”洛允辙用手肘杵了一下她的手臂,“我说的是心里话。” 白星尔依旧是不吱声。 可这一次,她并不是因为不想和洛允辙多说,而是看到了街对面的“熟人”。 林新眉和高胜。 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单独会面?难道高胜要把事情透露给林新眉吗?想起前天被他撞见自己和林蕴初的场景,白星尔顿时觉得心都揪在了一起! “你在看什么?” 白星尔解开安全带,回了句:“我要下车。谢谢你送我!” 说完,她就趁着现在是红灯,立刻跑了下去。 洛允辙“诶”了一声,没能阻止她。 白星尔眼看着林新眉和高声进了青川会所,然后就悄悄的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只是这里是个高级私人会所,是会员制,白星尔在大厅就被人给拦住,不允许随便进入。 她急的跺了跺脚,害怕她和林蕴初的事情会败露!要不直接给林蕴初打电话?让他想办法拦截一下? “傻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报我的名字吗?”洛允辙又一次跟了过来。 白星尔觉得他今天简直就是来给自己解决问题的! “洛先生,您好。”刚才拦着白星尔的经理,来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我们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与您一起的,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洛允辙没有理会经理,转而对白星尔说:“你想看看刚才那两个人干什么,是吗?” 白星尔欲张口说是,可是却突然发现刚才的自己不过是一时冲动了而已。 如果高胜和林新眉真的要说什么,她又哪里阻止的了?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她可以告诉林蕴初,让他有所准备。 毕竟高胜不选择直接告诉林尚荣,肯定有他的目的。 “我认错人了。”白星尔说,“你是不是又把车子随便停了?赶紧出去吧,不要又被贴条。” 洛允辙知道她在撒谎,也知道刚才进来的那个女人是林新眉。 林家没有善类,特别是林蔚琛,他是害死自己小姑的罪魁祸首,白星尔为什么要和林家的人扯上关系呢? …… 白星尔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林蕴初今天的事情。 可他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说忙完工作以后,他会去剧院附近的老地方等她,两个人见一面。 可事实上,林蕴初今天并没有上班。 他去了一家茶馆,名叫做茗月阁,是个有几十年品牌的老字号茶馆了。 一进去,茶香四溢。 老板友哥听下面的汇报林蕴初来了,便立刻亲自来迎接,并且把人引到了他的专属房间,天字零号。 “您今儿是想尝尝洞庭碧螺春还是六安瓜片?”友哥问。 林蕴初坐在红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沉声:“你看着办。” “是。”友哥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当门再一次推开时,除了进来送茶的友哥,还多了一个人。 这人长着棕色的头发,身材高高壮壮的,瞳孔呈现出琥珀色,皮肤则是小麦色,咋一看,就是个外国人。 而实际上,他也确实有外国血统,是个中澳混血,叫贝克。 “郁先生。”贝克恭敬道。 友哥打量了一下林蕴初,把茶放下后就立刻退了出去,并且吩咐外面的人不许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这个房间。 “一路辛苦。”林蕴初淡淡道。 贝克立刻应:“为郁先生办事,是我的本职。保罗现在在美国那边等候您的指示。” 林蕴初点头,睁开了眼睛。 他探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动作优雅娴熟的操作着这些茶具,那宁静致远的模样,如同文人墨客笔下的白衣仙人。 “尝尝看。”林蕴初递给贝克一杯茶。 贝克慌忙接了过去,说:“多谢郁先生。” 林蕴初紧跟着拿起自己的茶杯,也品了一口,不得的在心里称赞友哥的手艺愈发精进,也不枉费他把他从破产的绝望里拉出来。 “你在海安的身份,就是这家茶楼的学徒。” 贝克点头,回道:“郁先生放心,我一定不会暴露身份。只是……只是……” “觉得我操之过急了?”林蕴初问。 “属下不敢。” 林蕴初眯了下眼睛,目光移到了厅内的那幅《负伤之狮》上。 他心里明白,现在确实不是好时机,因为他的能力不足以撼动大树。 可他的势力藏匿在美国,离他相隔甚远,他若是一再的用林蔚琛来解决问题,恐怕会不利于白星尔的周全。 “保罗那边的进展如何?”他又问。 贝克点头,马上汇报:“高胜的儿子女儿都在保罗手上。不用保罗多费事,这一双子女已经哭着哀求高胜不要轻举妄动。”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林蕴初轻轻抚弄了一下茶杯的边缘,“也不喜欢浪费时间。” “郁先生放心。”贝克说,“我安排的人昨天就已经在高胜的身上按了窃听器,他今天见过林家二小姐,想求她施以援手。” 一听到这个,林蕴初不禁想到白星尔刚才的那通电话。 小丫头一定吓坏了,他晚上要好好哄哄她才是。 “高胜很狡猾,为自己留有余地,所以并没有说出您的事情。而林家二小姐表面上答应帮高胜想办法,可实际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贝克继续说。 林蕴初无声冷笑。 高胜跟着林尚荣那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眼高于顶的自负感倒是与日俱增。 林新眉恨不得林尚荣早点儿死,她才好吞掉了没用的林劲业。既然是如此,她又怎么会帮助林尚荣的人? 真是愚蠢至极。 “盯住他们。”林蕴初吩咐,“你现在已经回国,美国的事情就交给保罗。我不希望我的人在我身边行事,还存在任何的纰漏。” “是,郁先生。” …… 白星尔一接到林蕴初的电话,就飞似的向着老地方跑去。 林蕴初和以前一样,就站在车旁等她,一见她出现,就张开双臂等着她扑向自己。 白星尔笑的又羞涩又甜蜜,整个人扎进了他的怀里。 “出汗了。”林蕴初用手抹去她额头上的汗珠,“进车子里说。” 白星尔点头,和他上了车。 “你吃饭了没?”她一上来就问,“今天的工作又很忙,是不是?” 林蕴初没说话,扭身拿起后座上的袋子,放在了白星尔的手上。 她疑惑了一下,随即把袋子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只超级可爱的兔子,刚好可以让她抱在怀里。 “喜欢吗?”他问。 白星尔简直爱不释手,可想了想却说:“是不是太幼稚了?我这个年龄早就不该玩玩偶了。” 林蕴初用手指扫了扫她额前的秀发,认真说:“只要你喜欢,幼稚又怎么样?” “四叔,我……” “嗯?”林蕴初挑挑眉。 白星尔一愣,马上改口喊道:“蕴初。” “想说什么?” 白星尔想说他的话令她好幸福,可是这样的幸福也令她惶恐,所以她说了一句扫兴的话:“高管家那边……” “不是让你不要担心吗?”林蕴初皱了下眉头,“不相信我?” “不是!”她马上否认,“我只是……我只是还太弱小了,如果他告诉了林老爷,我肯定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只会拖你后腿。” 林蕴初微微叹气,觉得她才二十二岁而已,要面对的事情却是太复杂了。 把人抱进怀里,他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怕你拖。” 白星尔心酸,伸手紧紧抱住了他。 二人享受着片刻的平静,直到林蕴初的手机响起才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他看了一眼号码,眼中划过一丝戏谑,把电话给按断了。 “工作吗?”白星尔问。 “不重要。”他随意的回答。 手机再次响起,林蕴初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白星尔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可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过来,那必定就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你去忙吧。”她说,“我今天让兔子陪我。” “兔子能和我比?” 白星尔笑起来,亲了一口他的脸颊,说:“将就一下好了。” 林蕴初马上含住她的唇,撬开她的唇齿,霸道的攻城略地,微凉的手也探进了她的衣服里。 第064章 调查结果 自从有了第一次,林蕴初面对白星尔的时候,总会控制不住自己。 对她的强烈占有欲会轻而易举的把他藏匿在灵魂深处的真实自己给勾起来。 “不行。”白星尔微微喘息着,推开了他,“会被人看见的。” 林蕴初盯着她的眼睛,把她此时专属于他的媚态,尽收眼底,就是她这样的深情与眷恋,极大满足了他的内心。 “今天放过你。”他声音略带沙哑,“到了周末,看你怎么躲。” 说完,他又挑逗似的含了一下她的耳垂,还故意呵了口热气,又说:“你可以不下床,我照顾你。” 白星尔“哼”了一声,柔弱无力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就乖顺的依偎在他的怀里,还想再赖着他一会儿,不想他离开自己。 林蕴初的手抚摸着她的肩头,问:“你今天怎么会撞见那两个人?” 白星尔稍稍一愣,这才想起来还没有说谢春子的事情,刚才只顾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谢小姐去世了。”她沉声道,“江尧很遗憾,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林蕴初对这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仔细翻阅过谢春子的病例,她的期限不会超过一周,现在就这么去了,也算是停止了那无休止的病痛折磨。 “这件事,你要告诉时笑。”林蕴初说。 “我是想告诉她的,可又觉得她会愧疚,所以一直没张这个口。” 林蕴初明白她对自己好朋友的顾虑,但这件事是可以让时笑断了对江尧念头的一个契机,所以该有的残忍,必须有。 “时笑和江尧不合适。”他再次强调,“你不要同情时笑,也不要拿她和你做对比。这世上只有一个你,也只有一个我,我们的感情不可复制。” 白星尔抿着嘴唇,默认了这话。 之前,她认为她能理解时笑暗恋的痛苦,所以她选择无条件支持时笑。 可通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发现时笑太偏激了,彷佛她对着的不是一个她爱的人,而是一件志在必得的东西。而且上次与谢春子的交谈,她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也令江尧这个人显得越发复杂。 凡此种种,还是不要有什么错误的开始才好。 “我知道了。”白星尔说,“我会如实告诉笑笑。” 林蕴初点头。 …… 九点,白星尔在门禁之前赶了回去。 林蕴初接到她平安到达宿舍的微信之后,调转车头,向着市中心驶去。 昏暗的车里,手机又一次亮起来,发出醒目的信号,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却是明白一切如他所料,也如他所愿。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会所旁,林蕴初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入了包房。 高胜已经等候于此多时,一张老脸上是难以掩盖的怒意,可是见人终于出现,心里到底是松了口气。 “先生,您喝些什么?”侍者问。 林蕴初淡漠道:“水。” 侍者不敢有任何异议,照着吩咐立刻办事,并且在出去的时候,关上了包间的门。 高胜沉默着看了林蕴初几秒,扛不住败下阵来,说:“四少爷,请您高抬贵手。我的儿子和女儿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你也没有。”林蕴初道,然后坐在了沙发上,显得有几分慵懒散漫,“你不过是为你的主子办事,何错之有?” 高胜皱着眉头,到了此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猜得到林蕴初应该不简单,所以从洪燕那里听了几句话,就自作聪明的想要获取什么有利于自己的消息。 他确实也获得了,亲眼看见他和白家女儿打得火热。但是,即使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林尚荣,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林蕴初如果是玩玩,那么林尚荣也不会多加干涉。 可高胜没想到,林蕴初居然自己主动把事情做绝。 “四少爷,我没有和姥爷透露一个字。”高胜说,“您的私事依旧是您的私事。既然如此,可否请您……” “你以为我不懂?”林蕴初笑着反问他,真正的谋算开始一点点显露出来,“你即便说了,又能如何?” 高胜一怔,马上便问:“那四少爷您……” “高管家,你来林家多少年了?” 高胜低下头,回答:“我从二十一岁就跟着老爷,到今年,整整四十年了。” 林蕴初点头道:“这在林家确实是老资质了。想必你知道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事情吧?比如我小时候的事情?” “四少爷!”高胜顿时腿软,差点就要当场跪下,“四少爷,您看在我是初犯,请高抬贵手!我以后一定不敢了!” “慌什么?”林蕴初淡淡的问,眼中却是带着阴鸷,“我有让你泄露什么吗?” 高胜到了这个时候,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他就不该招惹林蕴初! “儿女是父母的命。”林蕴初又道,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高管家这些年又当母亲,又当父亲,想来很是不易。” “四少爷,是我的错!”高胜真的卸下了架子,“我不该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请您原谅我这一次!” 林蕴初无视他此刻的屈服,很是随意的对他说:“我可以放过他们。但是,你需要用一样东西交换。” 高胜不解。 林蕴初的眼里尽是冷漠,冷声说:“我要你的忠心。” …… 《新天鹅湖》紧锣密鼓的排练着。 白星尔全身心投入的时候,也会暂时忘掉烦恼和恐惧,只是为着自己的事业而努力奋斗。 邵晨阳还是找机会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令白星尔对他越来越抗拒,甚至是想不和他搭档跳舞。 可一码归一码,她不能诋毁人家。 到了午休时分,白星尔被单独留下来一会儿,在梁雨桐的特别指导下,挑战了一些难度系数更高的动作。 中途,梁雨桐回办公室接电话,白星尔则自己继续练习。 全神贯注的她,并没有发现门又一次被打开,而且还进来了一个人。吸引她注意,是突如而来的掌声。 白星尔停下动作,扭头便看到站在镜子前的洛允辙。 “怎么是你?”她十分讶异。 洛允辙懒懒一笑,对她说:“谁让你不告诉我你什么有演出的?我想被这门高雅艺术熏陶,就只能先过来看看你了。” 白星尔被他这一套逻辑弄得头疼,觉得自己可能是招惹了一尊大神。 “洛先生,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她拧眉问。 “不是说好不叫洛先生的吗?”他故意答非所问,“我只是来看看你,没有想怎么样。” 白星尔不傻,也不天真。 她这样的长相和气质,如果没有男人追求过她,那才是见鬼。 这些年,她也应付过不少对她死缠烂打的人,可通常自己的冷淡都会把他们击退。哪怕这招不管用,时间也会消磨掉他们的耐心。 可洛允辙不一样,这种有钱有势的人,不好得罪,也不好摆脱。 “洛先生,”她又一次郑重的叫他,“你身边的漂亮女孩很多,愿意和你交往也很多。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可我要是就想浪费呢?”他笑着问她。 白星尔眉头皱的更深,心道果然是图新鲜图到自己身上来了。虽然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但是她没办法大张旗鼓的说出来,所以一时间也找不到有力理由来拒绝他。 “小黑,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白星尔不应声。 “多个朋友多条路。”他说,“你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只会加深我对你的兴趣。你要知道,一个男人的征服欲是很可怕的。” 白星尔一笑,显得特别魅惑,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样,“那要是按照你这么说,我应该主动接受你,然后让你讨厌我,才是正确的做法了?” “小黑真是聪明。”洛允辙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白星尔无语,走过去换下了舞鞋,选择彻底无视掉他。 洛允辙以前见过那种油画,画面唯美的那种,就是一个穿着白色蓬蓬裙,坐在地上换芭蕾舞鞋的女孩身影。 现在,他看着白星尔做这个动作。 原来那些画都是骗人的,因为女孩不需要穿什么白裙子,就足以美得惊心动魄,让看到的人心旷神怡。 小星星,你就是一个出色的芭蕾舞蹈演员,你的理想实现了啊。 想到这里,洛允辙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就像是一个阳光爽朗的孩子。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烦你了。”他忽然说,并且向她走过去。 白星尔刚好换完鞋,便站起来,问:“什么事?” “周六晚上有个派对,我需要一个女伴。”他说,“你也知道我是洛家少堂主,如果带出的女伴都是胭脂俗粉,岂不是丢了我的面子?” 白星尔可不会上当,直接就说:“赫赫有名的洛家少堂主还请不来一个名媛吗?不要说名媛了,新晋小花旦,甚至是影后,都不在话下吧。” “不巧。”洛允辙挑眉,继续向她靠近,“我才回国半个月,什么名媛啊,影星啊,统统不认识。” “昨天那个模特就不错。”白星尔依旧不上当。 “斯嘉丽?”洛允辙耸耸肩,“我已经把她给彻底得罪了。再见面的话,只要她不泼我红酒就好。” 白星尔算是明白了,她是说不过他的。 这种人,就要冷处理。 “你的事情,我干涉不了。同样的,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她说,“你的邀请,我拒绝。” 说完,她就绕开他准备离开。 洛允辙想拦住她,结果梁雨桐处理完事情回来了。 看见洛允辙的时候,她愣了一下,随即走到这二人面前,问:“洛少堂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女士,你好。”他顿时变得彬彬有礼,“您的学生很是出类拔萃。我想邀请她陪我参加一个派对,可惜她不肯。我在想办法说服她,不行的话,就只能出动洛家堂了。” 最后一句话,惹得白星尔和梁雨桐都是心头一惊。 白星尔想要辩驳,就被梁雨桐拽到了身后,并且听她说:“洛少堂主,听闻您在德国读的博士,想必肯定是熟知西方礼仪的。女士如果拒绝了,就不好再穷追不舍。” “梁女士说的对。”洛允辙频频点头,“可现在不是在德国,我喜欢按照老祖宗的方式办事。那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梁雨桐也是说不过洛允辙,而且在他身上很明显的看到洛士安的影子。那种痞气十足,可又潇洒不羁的狂野劲儿,简直和他二叔一模一样。 “那就给淑女一些考虑的时间。”梁雨桐笑着说,抓着白星尔赶紧离开。 洛允辙紧盯着那抹倩影,喊道:“我不会放弃,一定让你做我的女伴!” 白星尔不理会,加快了步伐。 她同梁雨桐一路走到了食堂,待到一个安静角落的时候,梁雨桐对她说:“你怎么和洛允辙有联系?” 白星尔无奈的叹气,回答:“就是上次在日料店见了一面,昨天又稀里糊涂的碰到。结果他现在就像只无尾熊似的跟着我。” 梁雨桐不由得笑起来,心想竟还有人叫洛家少堂主为无尾熊?估计只有白星尔敢这么说。 “这个洛允辙是标准的花花公子。”梁雨桐道,“听说他的前女友可以组一个足球队那么多。想来他对你也是一时新鲜,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洛家有堂规,他们个个是正人君子,不会有什么小人行为。” 白星尔点头,对洛允辙的人品倒是有种莫名的信任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还有啊,”梁雨桐继续说,“如果他真的只是想邀请你参加个派对,是件无伤大雅的事情,那你就不要一味的拒绝。你要建立自己的人脉圈子,不能围着林蕴初一个人转。洛家堂在海安是什么地位?林家也要给几分薄面的。如果你和洛允辙能成为朋友,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白星尔思索着梁雨桐的这番话,觉得确实不无道理。 洛允辙今天来找她,说了那么多废话,有一句倒是说得很对:多个朋友多条路。 她本来就是没有任何的背景的小虾米,除了林蕴初,无依无靠,如果她自己不搭建人脉网,将来若是林蕴初有什么事情,她一丁点儿都忙不上。 “梁老师,上次救我的就是洛堂主,是不是?” 梁雨桐略微一愣,随后点头。 “那我也该知恩图报。”她说。 …… 林蕴初自从和高胜谈妥以后,一直命贝克在暗处行动。只不过万事还是不宜操之过急,否则要是打草惊蛇了,只会功亏一篑。 噔噔噔! 敲门声忽然传来,打断了林蕴初的沉思,他收回看着郁金香的目光,应了一声:“进。” 警员打开门,说:“林科长,田文冲的那个女朋友今天被带来问话。韩队想请您过去听一听。” 林蕴初点头,起身准备随他过去。 这时候,他的手机亮了一下,是林蔚琛发来的消息,约他晚上去长安酒庄见面。 林蕴初微微蹙眉,知道这不是什么小事。 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他对警员说:“走。”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审讯室,林蕴初进入的是监控室,透过单面玻璃可以看到田文冲的女朋友,赵思。 本人和照片里的差距不大,个子有点儿矮,但是长了张娃娃脸,挺可爱。 “警察大哥,我和他早就分手了!”赵思略微激动的拍着桌子说,“他拿我当空气啊!我们还怎么搞对象?” 而后,警察又问了赵思几个问题,她回答起来都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林科长,你有什么想法吗?”韩队问。 林蕴初看了看赵思的肢体语言,发现她在听问题的时候,总是用手扣着椅座,这是一个较为明显的心虚表现。而且,她在回答问题时,音量很大,这就证明她希望别人能够信服她的话。 “跟了她一段时间,一直一无所获?”林蕴初问。 韩队点头,回答:“很正常的生活。” “再跟一段时间,她应该是有问题的。” 韩队思忖了一下,点头同意。 …… 结束完局里的工作,林蕴初准时到了长安酒庄。 林蔚琛比他早到了十分钟,正在那里悠哉的品着酒,见他可算是来了,举起酒杯,说:“虽然你不是迟到,但还是要陪我喝一杯。” 林蕴初坐在他的对面,主动给自己倒了些红酒,然后一饮而尽,说:“这一年的拉菲一般。” “臭小子!”林蔚琛骂了一句,决定不让他糟践自己的好酒了。 接着,两个人没有先直奔主题,而是尝尝了酒庄新请来大厨的厨艺,又随便说了说无关痛痒的话语。 等到菜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重点开始。 林蔚琛说:“林劲业的情妇查到了。” 林蕴初略微惊讶,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是不是觉得挺顺利?”林蔚琛明白他的心思,“我一开始也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可如果你知道这个情妇是谁,或许就能理解几分了。” “我认识?”林蕴初问。 “算不上。”林蔚琛还想卖卖关子。 可他转而又想到林蕴初这个冰疙瘩,从来就没什么幽默感,所以也懒得和他绕下去,直接吐了两个字:“宁衫。” 林蕴初没有表现出惊讶,但也确实没想到。 “这个宁衫是个私生女。”林蔚琛继续说,“她父亲那边基本查不到什么,倒是她的母亲宁慧娴,应该是个富裕人家的大小姐,可为了生她,就和家里断了联系。宁慧娴今年年初去世的,肺癌,也没什么疑点。” “宁衫找上林劲业,莫非是想找她的生父?”林蕴初问。 “不排除这个可能。”林蔚琛回答,“不然这么一个又有美貌又有才华的女人,怎么会瞧上林劲业?但是,这可能是我们想的太多,宁衫或许需要的只是权力而已。” 林蕴初“嗯”了一声,又说:“因为林浩熙的事情,宁衫和林劲业内讧,所以你这么快就查到了?” “应该是如此。”林蔚琛给自己倒了些红酒,“有时候,我们总爱把事情复杂化,往往忽略了最简单的地方。这话很适用于林劲业,因为他没有一点儿头脑。” 林蕴初笑起来,如果不是碍于随时需要出任务,他真想和他碰一杯。 自小在林家生存,他们都学会了透过表面看本质的本领。 可林劲业除外,这个人贪图享乐,目中无人,总以为自己做的蠢事,别人都是无可奈何。可其实,对于他的包容,不过是林尚荣掌控公司的手段而已。 “那他们现在已经分手?”林蕴初又问。 “还没有。”林蔚琛认真起来,“宁衫手里不可能没有林劲业的把柄。而且她很聪明,即便不用这些作为要挟,光靠美色,就足以多留住林劲业一段时间。” 林蕴初点头,却忽然想起来林浩熙那天跪求林尚荣成全他和宁衫时的情景。 如果林浩熙知道他爱的女人是他爸爸养在外面的情妇,他会是何感想?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有“爱”存在了吧。 “好了,第一件事分享完。”林蔚琛继续说,“我们知道掌握了这个情况,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防身。还有一件事,你绝对要感激我。” “说来听听。” “上次你到寺院找我,托我给你调查一个纹身,你还记得吗?” 林蕴初自是不会忘。 虽说李子洋已经死了,可是事情恐怕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这个纹身可能和宁衫有关系。” “什么?” “别急。”林蔚琛做了一个手势,“我的人已经去彻查了。但是我认为既然有消息能把这样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那就证明很有问题了,不是吗?” 林蕴初拧眉,思考了一下,随后说:“先不要查宁衫了,转而查李子洋。” 林蔚琛点点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宁衫背后还有人。 因为如果李子洋的事情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话,那么这样庞大的布局和阴谋不可能是一个女人就能完成的。 更有可能,阴谋的背后还有阴谋。 “周六就是萧禄的大寿,你有准备吗?”林蔚琛很自然的换了话题。 林蕴初收敛心绪,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说:“老规矩。我付钱,你给我准备贺礼。” 林蔚琛瞪眼,又骂了句:“臭小子!” 第065章 风起云涌 白星尔没想到参加一个派对,还需要这么隆重。 洛允辙约她下午两点见面,然后就带着她去了顶级的美容会所,做了护肤,做了头发,化了妆,换了裙子……等人出来的时候,耀眼夺目。 洛允辙看的都呆了,傻傻站起身,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赞美和感叹。 “洛少,您的这位女伴今晚绝对艳压群芳啊!”造型师拍了拍手,恨不得让白星尔做他的专属模特,“您可是把人看好了,别让别人给抢了去。” 洛允辙边叹气,边摇头,走到她的身边,说:“我后悔了。要不我们别去了?我带你去时山顶吃饭吧。” 白星尔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也有几分难以置信。 洛允辙给她挑选的是一件白色蕾丝一字领古董裙,尺寸与她的身材贴合完美,简直如同量身定做。 一层又一层的蕾丝上面绣着鸢尾花的花纹,里面夹层的薄纱可以淡淡的反射着光线,使得白星尔一走起路来,整个人都变得灵动,再加上她本来就白的发光,有了这条裙子,就彷佛是镀上了一层柔光滤镜。 “被自己的美惊呆了?”洛允辙也看向镜中的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白星尔皱了下眉头,说:“你不是说是朋友之间的派对吗?可我觉得这像是参加宴会。如果要是正式场合,我不能去。” 说着,她转过身看着洛允辙,想取消一会儿的行程。 可他却是摇摇头,拿出口袋里的礼盒,把一条白钻和粉钻相间而成的手链戴在了白星尔的手上。 “今晚,非你不可。”他说。 …… 白星尔和洛允辙到了天鲲酒店。 看到酒店门口的辉煌灯火,以及那些价值数百万的豪车如同普通车子一般停在了外面,她心里断定了刚才的想法。 “洛先生,我真的不能去。”她说,“请你让我回去。” “别紧张,不过是个小派对而已。”洛允辙撑着下巴,显得很随意,“一两个小时也就完事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小派对!你不要骗我了!我真不能去。你不知道我其实是……” 话没说完,车子已经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酒店大门口。 “我二叔也到了。”洛允辙看向前方,正好瞧见洛士安下车,“来,我把你正式介绍给他。他人很好,也挺喜欢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他可以帮你的。” 虽说能和洛家人搞好关系,确实是白星尔为自己搭建人脉的重要一步。可是如果一会儿要面对海安的一众名流,她的出现只会给洛家人抹黑,让会别人嘲笑她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来,我们走。”洛允辙向她伸出了手。 白星尔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看了看,只能实话实说:“洛先生,对不起。我是抱着目的才答应和你过来你的。你有所不知,我父亲是前外交部部长,因为贪污罪被判刑。有不少名流都是认识我父亲的,自然也就知道我。如果我和你去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洛允辙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是谁的女儿。” 白星尔一愣,张着嘴没说出话来。 他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自己陪着他?难道他不要洛家堂的脸面了吗? “喂!”洛士安弯腰向车里看去,“你小子磨叽什么呢?快给我下车!” 能这样随意和人说话,不端着架子的人,也只有洛士安了。 洛允辙冲白星尔笑笑,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说:“来吧!你想和洛家堂的人做朋友,怎么能不和洛堂主搞好关系呢?” 两人下了车。 洛士安看到白星尔的时候,略微一愣,紧接着看向洛允辙的目光就是在询问:你怎么带她过来? “阿树。”洛允辙唤了一声他的贴身随从,“外面风大,先带白小姐进去。” “是的,少堂主。” 白星尔无奈,只能礼貌的说了一声“洛堂主好”,然后就在阿树的带领下先进入酒店。 等她走远以后,洛士安便皱眉道:“你的女伴就是她?我和没和你说她是林家老四的女人?你还搅和什么劲儿啊?” “二叔。”洛允辙神情严肃,“她就是我一直找的人。” 洛士安顿时明白了他的所作所为。 怪不得他上次会突然出现在日料店,然后又亲自询问白星尔身上出了什么事。 洛士安不知道他有别的心思,便如实告知她被林劲业侵犯未遂,以及她和林蕴初秘密恋爱的事情。 今天,洛允辙强势把她带来,应该就是为了让林劲业知道她是洛家堂的人,好让林劲业不敢再对她有非分之想。 “允辙,如果你是想让她脱离林劲业的魔爪,二叔支持你这么做。”洛士安说,“可她是别人的女人,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洛允辙心里不甘,默默握住了双拳,说:“林蕴初给不了她幸福。” “那也是人家的事。”洛士安正色道,“洛家只有你这么一个独苗,你将来是要接管整个洛家产业的!我不许你为了儿女私情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 “那你对梁雨桐呢?”洛允辙反问他,“二婶死了那么多年,多少女人真心待你?可你心里还不是一直只惦记着梁雨桐!” 洛士安无言以对。 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不愿意承认他爱上了那个害死自己妹妹的女人。 可他无法否认,在梁雨桐离开的这些年里,他的心空了,对感情没有任何冲动。当他亲眼看见她和林蔚琛之间的深情时,他觉得心痛不已。 “二叔希望你找个爱你的女人。”洛士安和他说,“缘分这东西,不是人力能改变的。” 洛允辙不为所动,沉声道:“我比林蕴初要早遇到星尔。” …… 白星尔因为有阿树这个活人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酒店的大厅。 “阿树先生。”她忍不住喊了他。 “白小姐客气,叫我阿树就好。”他低声道。 白星尔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保安,觉得今晚应该肯定有很多大人物要来,“今天到底是什么场合?我……” “星尔!” 忽然传来的声音引得她一愣,她回头看去,就看到盛装出席的时家一行人。 “笑笑!”白星尔就跟见了亲人一样,向她快步走过去。 时笑也迎着她走来,握住她的手腕,讶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 “这位小姐,白小姐是我们洛家堂少堂主的女伴。”阿树在一旁解释。 这话引得时明安和陈云思都是一愣,连带着时伟也觉得不可思议。 洛家堂一向神秘,堂主洛士安鲜少出面,更不说少堂主了,简直就是洛家的一级保护动物。 白星尔怎么会和洛家扯上关系? “洛家堂?”时笑对这里面的事情不是很懂,一时间想不起这个名号,“星尔,今天是萧舅舅六十岁大寿,几乎海安所有的名流都会到场!”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算是尝到了“别有用心”的报应。要不是她别有用心的想和洛家人搞好关系,也不会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她必须趁着寿宴尚未开始,赶紧脱身离开,可这时候,洛士安和洛允辙正好也进来了。 也好,和洛允辙把话说清楚。 “笑笑,你快陪你的家人进去吧,我回来和你解释。”白星尔匆匆道,然后就奔着洛允辙走去。 他一见她走来,目光就移不开。 洛士安暗暗叹口气,率先往里走去,眼不见为净。 “怎么了?”洛允辙问。 “洛先生,今天这个寿宴不是我能参加的。”她诚恳的说,“请你考虑我的感觉,也考虑洛家的颜面。我先告辞了。” “你不能走。”洛允辙挡着她,“我和你保证,寿宴会平安度过。” 白星尔真是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更何况他也知道自己是罪犯的女儿,为什么不顾全洛家堂的名誉呢? “我会护着你的。”他进一步和她说,“你相信我。”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白星尔着急起来,“而是我不愿意。我不想看见那些人嘲笑我,嘲笑我父亲!更不想……” “星星!”洛允辙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并且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有我在!” 白星尔愣住,顿时觉得好像有什么尘封的记忆要破土而出,“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到底是谁?” 洛允辙眸色动容,那些压在心里那么久的话就在嘴边,可到了这一刻,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是……” “洛少堂主。” 熟悉的声音传来,白星尔身子一僵,她扭头看去,果真看到了林蔚琛,以及林蕴初。 慌忙把手抽了出来,她就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不敢去看林蕴初。 他今天有让她好好在景沁园等他,是她擅作主张跑出来,想来拓宽自己的人脉,可现在…… “洛少堂主,好久不见。”林蔚琛走上前来,主动伸出了手。 洛允辙冷哼一声,直接无视掉他的示好。 对于林蔚琛和洛士莲的纠葛,他并没有了解的很深刻,但他认定是林蔚琛害死了他的小姑。 林蔚琛对于洛允辙会有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微微一笑,转而看向了白星尔,问:“星尔,你怎么来了?” “我……”白星尔紧张的攥着裙摆,快速的看了一眼林蕴初。 他的面色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可白星尔知道,他肯定在生气,气自己的自作主张。 “四叔,我是有原因的。”她小声说着,想和他解释。 林蕴初眉心微动,并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觉得今天的场合,她一定会受到冷嘲热讽,而他碍于身份,不能时时护着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进去吧。”林蔚琛主动道。 林蕴初点头,四个人准备一同进去宴会厅。 可这时候,大门口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浩浩荡荡的保镖涌了进来,顷刻间把前厅个包围了起来。 在如此阵仗中登场的,是天策传媒董事长何延成,以及他的掌上明珠何蔓。 白星尔这是头一次见到何延成。 早前在林家的时候,她见过一两面何延泽,也就是何延成的亲弟弟。不得不说,这兄弟二人长得挺像。 个子中等,长相周正,偏文气,都戴着一副精致的眼镜,遮挡着眼中的精明,把一个成熟商人该有的风采,展现的淋漓尽致。 “蔚琛,蕴初,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何延成浅笑道。 “何董,别来无恙!”林蔚琛与他握手,“总是听二姐夫说您忙,日理万机。这做生意哪有尽头,您可要注意劳逸结合啊。” “有劳蔚琛关心。”何延成礼貌回应,“来,蔓蔓,还不和三叔、四叔问好?真是被我宠的不知天地厚。” 何蔓想起那天吃饭时的场景,林蕴初就是拿自己四叔的辈分来压自己,心里很是不服气。 所以,看了看林蔚琛和林蕴初这兄弟二人,她硬是不叫人,只不情愿的说了声:“晚上好。” “这孩子!尊卑不分!”何延成满是不悦。 林蔚琛和林蕴初对视了一眼,对于何延成爱女如命的事情都是有所耳闻,现在的情况,还得是他们给何蔓台阶下。 否则,那就是不给何延成面子。 “何董,这您就不知道了。”林蔚琛向来都是扮演和事佬的角色,“蔓蔓这是用年轻人的方式和我们问候,没有那么多拘泥的小节。” 何延成满意一笑,这才把目光落在了林蕴初的身上。 何延泽对他的评价很高,觉得他才是林家最值得关注的那个,如今相见,何延成也发现,经过几年的磨炼,林蕴初却是越发成熟内敛。 难怪何蔓对他如此中意。 林蕴初感受到何延成投来的审视目光,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并且颔首示意。 何延成心里对他的好感更甚,刚要张口说两句,就看到了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白星尔和洛允辙。 “这两位是?”他看向林蔚琛,“这位先生,有几分眼熟啊。” “洛允辙。”他客气的伸出手。 何延成一惊,随即立刻和他握手,笑道:“洛少堂主已经这么大了?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啊!洛堂主也该喘口气了。” 洛允辙用很官方的口吻和言语和他交谈了几句,然后就是不再多说。 “那这位小姐,难道是洛少堂主的……” “白星尔。”何蔓抢过了话语权,看着白星尔的眼里尽是不屑与傲慢,“爸,您该不会忘了曾经呼风唤雨的外交部白部长吧?这就是他的女儿呢。” 何延成立刻打量了一番白星尔,这出众的气质和长相,尤其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淡然气韵,确实和白毅如出一辙。 “没想到白部长的女儿已经长成婷婷少女。”他感概道。 “多谢何董事长夸奖。”白星尔说。 何蔓心里冷哼,对于之前在报社她和林蕴初一起出现的画面,现在想想仍旧觉得分外刺眼。 她算个什么东西? “爸,白小姐可是不一般呢。”何蔓挽着何延成的手臂,“之前她就是靠别人的接济过活,现在居然还能给萧伯伯拜寿。估计白部长两面三刀的本事,她可是得了真传。” 白星尔咬着牙,没有反驳。 何蔓就知道她不敢言语,脸上出现得意的笑,问她:“白小姐,你今天是跟着哪位进来的?一会儿进去的话,要是有人问起来白部长,可有你忙的。” 林蕴初眼中一寒,欲张口说话,结果就被洛允辙抢先一步,听他说:“星尔是我今天的女伴,何小姐有什么疑问吗?要是有人敢问白部长,我替她回答,就不会忙到她了,你看如何?” 何蔓的脸色沉了下来。 何延成在外一向注重形象,也觉得何蔓刚才的话过于刻薄,起码不该当着如此多的外人言明,于是便说:“蔓蔓,不得无礼。” 何蔓心里更气,甩开何延成的手,自己向前走去。 余下的人略有尴尬,但是很快也就就此翻篇,一同向着宴会厅走去。 转身的时候,林蕴初和白星尔都是不由自主的去寻对方的目光,视线交汇,有太多的感情不能表现。 …… 进入宴会厅,大家分散开来,去各自维系着自己的社交圈子。 白星尔是洛允辙的女伴,自然是要跟着他。 “那个何蔓就是这样。”洛允辙安慰道,“自以为是的小公主。也不看看她那股蛮横的样子,有几个公主是这样的?原始野蛮部落吗?” 白星尔配合着笑笑,却是笑不达意。 因为她看见何蔓一见林蕴初落单,就始终围绕在她的身边,笑着和他说些什么。 那种爱慕和迷恋,无法掩盖。 白星尔心底的自卑,再一次油然而生。 第一次见到何蔓的时候,她就瞧得出何蔓很喜欢林蕴初,甚至喜欢到可以卑躬屈膝,也在所不惜。 这样身份、地位、权力、样貌,都无可挑剔的女人都在拼尽全力的爱着林蕴初,她又该如何维持住他们的爱情? 更何况,他们的爱情是内忧外患。 洛允辙看见白星尔的目光一直黏在林蕴初那边,心里很不高兴,便酸溜溜的说了句:“林家四少爷真是魅力无限啊,就连原始部落的公主都能驯服。” 白星尔屏息收回视线,闷声说:“我去趟洗手间,一会儿回来。” 洛允辙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是他看到白星尔就这么爱林蕴初,在明知道林家人都是洪水猛兽的情况下,还要跟着他……洛允辙就恨自己为什么没早一点找到她呢? 白星尔穿过华丽的长廊,走到尽头窗户旁,推开窗户,狠狠的呼了口气。 她真的不该来。 不仅会让人侮辱自己的父亲,还要去亲眼见证自己和这个上流是多么的格格不入,从而明白自己和林蕴初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呵,你居然会来。” 白星尔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就看到坐在走廊沙发上喝闷酒的林浩熙。 他的脚边已经放了两瓶空了的红酒瓶子,手里还握着一瓶喝到一般的,瞧那样子,虽然还没有醉,但也不清醒了。 “你跟着四叔来的?”林浩熙又喝了一口酒,“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总有人挤破头想进来?有钱有势就会有快乐吗?简直庸俗、愚蠢。” 白星尔蹙眉,听着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概是误会自己想要攀上权贵。 “寿宴还没开始,你要喝醉就不好了。”她提醒道,“今天的寿宴很隆重,林家肯定也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林浩熙冷哼一声,说:“你倒是明白得很嘛。不过我没所谓,反正我就是个商品,是个棋子,既然出手就有人会买,我还怕什么?” 白星尔对这话就不能理解了,于是问:“你出了什么事吗?” 林浩熙看了看她,心中泛起一阵又一阵的苦涩,又道:“你那天都看见了,对吗?” 白星尔知道他说的是宁衫和姚蕊起冲突的那次,点了下头。 “我很爱她。”林浩熙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遇见一个让我如此心动的女人。我们之间有聊不完的话题,什么都聊,文学、美术、科技……她就像一本让人永远都读不完的书。” 白星尔听他如此说,不由得叹口气,然后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这么优秀的女人,依旧不能成为你的爱人。”她说。 林浩熙笑起来,可是好像眼泪都要出来了,笑道:“是啊!不能。因为我是林家人,我的命运就要被林家安排,去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和她的家族关联起来。我倒是想问问萧清,她愿意接受一个完全不爱她的丈夫吗?” “萧清?”白星尔反问,“就是萧董事长的千金吗?” 林浩熙点点头,回答:“今天就会宣布我们的婚约。” 看见他如此哀伤,却又是完全无能为力的神情,白星尔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揪在了一起。 “浩熙,我很遗憾,其实我……” 她一时间语无伦次,因为她在这一瞬间,仿佛遇见了未来。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林蕴初也会因为家族的安排与压力,被迫娶一个和家族利益相关的豪门千金。 就比如,何蔓。 “你不用安慰我。”林浩熙叹息道,“把心肠练硬一些就好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 白星尔点头,无言的离开。 她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就踏着虚浮的步伐向宴会厅走去。 脑子里,有许多她和林蕴初在一起时的画面,上次在车里,他送给自己小兔子,那样的宠爱填满她的心房。 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林蕴初,那就是掏走她的心。 想到这里,她浑身发冷,忍不住想要抱住自己取暖。 这时,她的手腕一热,随即就被人拽进了身旁的一个黑暗房间里。 第066章 婚讯 白星尔惊得要尖叫,可嘴巴马上就被一只大手给死死捂住,随即耳边传来他隐忍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和洛家的那人在一起?”林蕴初咬牙道,“你居然让他握着你的手!” 说着,林蕴初松开她,然后就要把那条手链扯下来。 白星尔慌忙阻止他的行为,并说:“我还要还给他呢!你弄坏了,我哪里赔的起?” 林蕴初听她这语气,倒是显得和洛允辙泾渭分明,心里的怒气稍稍消散了些许。 把人逼在墙角里,他问:“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我……”白星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她和洛允辙的种种,确实有点儿奇怪。 今天不过是他们的第四次见面,她竟然就和他来参加这样的宴会!虽说她对他无非分之想,真的就是想单纯的和洛家做个朋友,可是依照她过往的警惕性,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冒然和一个男人靠近的。 说到底,洛允辙给她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和熟悉感。 “你在犹豫。”林蕴初的声音冰冷至极,透露出强大的威严。 白星尔咬了咬唇,无法和他撒谎,只能说:“我想和洛家的人做朋友。” 林蕴初略有一怔,随即就想到她这样的举动是拜谁所赐,肯定是林蔚琛家的那位。 “小尔。”林蕴初在黑暗中展现出来一个魅惑的笑容,可却透着危险的气息,“我看着你长大,你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我。或许梁雨桐跟你说了什么,确实让你动了和洛家人建立关联的念头。但是,你不会主动和洛允辙如此接近。”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瞒不过他。 “我、我觉得我好像……以前就认识洛允辙。”她认命的说,“他不是坏人。” “他是对你有想法的人!”林蕴初狠狠道。 他一把攥住白星尔的手腕,心里的怒气又一次升腾起来。 他们之间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如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无疑是在考验他的理智和控制力。 “四叔,你弄疼我了。”白星尔说,“我最多拿他当朋友,没有任何其他的企图!” 窗外淡淡的光线映进来,使林蕴初可以隐隐看出她的眼中有氤氲,手下的力度顿时也减少了几分。 他对她发什么脾气呢?还不是自己能力不够,不可以把她牢牢锁在身边。 彻底松开她的手,林蕴初说:“如果你真的有心和洛家人做朋友,我不会多加阻拦。你大了,该有自己谋算。只是洛允辙,我不许……” “我只爱你一个,把心都给你了,难道还能收回来吗?”白星尔打断他的话,控制不住的流起泪来,“那么你呢?你那么优秀,那么多的顶级千金都在等你眷顾。” 林蕴初蹙眉,想着她刚刚一直在往自己和何蔓那边看,便明白她估计是又开始胡思乱想。 “我不会有别的女人,只有你。”他肯定道,伸手想帮她把眼泪擦掉。 白星尔撇头躲了过去,她的软弱在他面前很难隐藏,再加上林浩熙刚才的事情也给她不少的刺激。 她太害怕了,害怕可能在一瞬间就会失去林蕴初。 “小尔,别哭。”林蕴初上前强势的抱住了她,“你心里的委屈,我都懂。” 白星尔紧紧攥着他胸口的衣服,哭着说:“怎么办呢?要是林老爷也逼你娶一个豪门千金,那该怎么办?” 林蕴初抱着她,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令白星尔心里的难过和担忧成倍递增,压得她就要无法呼吸! 仰起头,她看着林蕴初,一字一句说:“你是我的!” 说完,她就踮起脚尖,毫无章法的吻着他,甚至是用力啃咬,只为了以此来宣誓这个男人是她的男人,谁也不能夺走。 林蕴初感觉到她强烈的不安,心里很是疼惜。 “嘶!” 白星尔忍不住发出声音,因为林蕴初狠狠的咬了她脖子一口,她都觉得可能被要破皮了。 “以后不许穿成这样!”身后的男人气急败坏的说,“我不喜欢别的男人看向你的目光。” “我也不喜欢别的女人围着你!”白星尔厉声反击回去。 林蕴初勾唇一笑,把人给转了回来,说:“还是该堵住你的嘴。” 白星尔的手马上攀上他的胸膛,想要主动献吻,结果却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 二人皆是一愣,林蕴初下意识的把人给裹在怀里,在黑暗中与她紧紧相拥,目光却是警惕的盯着门口。 “谁?”林蕴初的语气里全是警告。 门外的人沉了沉,回答:“高管家传话,老爷已经到了。” 林蕴初没有回应,门外的人也识相的走了。 “高管家?”白星尔疑惑道,“他为什么要给你传话?他有这么好心?” 林蕴初沉沉气,帮白星尔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头发,然后又开始帮她把绑带系好,解释:“他现在归我支配。” 白星尔讶异不已,张着嘴想问问情况,可转而又觉得林蕴初本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有些手段再正常不过。 “你快些出去吧。”她说,“我在这里待会儿,等你走远了,我再走。” “你先出去。”林蕴初看见她有后颈的那个吻痕,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觉得无比满意,“要是你遇到什么人,我可以再出去帮你。” 白星尔笑笑,握住了他的手,转过身说:“我真想令自己多些能力,哪怕不能帮你分忧,起码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我的小尔那么聪明,一定会独当一面。”林蕴初摩挲着她粉白的脸颊,“而且,你从来不是我的累赘,你是我的心甘情愿。” 白星尔动容,又一次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对他低语:“你是我的赴汤蹈火。” 林蕴初用力的握了一下她的腰,然后把人推开,做了个深呼吸,说:“出去吧。” 白星尔点头,又整理了整理裙子,然后向着门口走去。 临出门前,林蕴初又叫住她,正式通知道:“别让洛允辙碰你。” 白星尔回眸一笑百媚生,挑衅:“那你也不要让何蔓对你暗送秋波。” 林蕴初皱起了眉头,问:“你想挑战我的容忍度?” “不敢。” “女人是不是都喜欢看男人为自己着急?”林蕴初向她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为此觉得有胜利感?” “大概是吧。”白星尔点点头,“女人都喜欢看男人为自己吃醋。可你不会,你早就把我捏在手心里。” “谁说我不会?”林蕴初低头,嘴巴贴在了她的耳畔,“从一看见你和他同框,我就一直在吃醋,你没感觉到吗?” …… 白星尔先去洗手间补了补唇妆,然后等脸上的红晕消失了几分,回到宴会厅。 洛允辙还站在他们刚才分别的地方等她,一见她过来,也不顾这么人看着,急急忙忙的就跑了过来,问:“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已经派阿树去找你了。” 白星尔不好意思直视他的双眼,只能微微低头说:“对不起,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了。宴席是不是快要开始了?” 洛允辙松口气,一直担心她被林劲业的人给缠住,现在人回来了,他必须带着她去林劲业的面前好好晃晃。 “林家人已经到场,再有几分钟就会开始。”洛允辙说,并示意她挽上自己的手臂。 虽然林蕴初的警告还在耳边,可该有的社交礼仪是必须的,这一方面,白毅对她管教极为严格。 白星尔动作优雅的挽住他,并说:“洛先生,希望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朋友。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能和你认识,是我的荣幸。” 洛允辙笑的开怀,伸手扫了扫她的秀发,并说:“我们一直是朋友。而且我说过,叫我阿……”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清楚看见白星尔后颈的那个吻痕。 一瞬间,一切无需多言。 怪不得她一去去了这么久,而林蕴初也紧跟着不见了踪影,至今都没有回来。 “洛先生,怎么了?”白星尔并不知道林蕴初故意而为之的行为,很自然的问了出来。 洛允辙脸上维持着潇洒的笑容,心里却是疼得像针扎,他说:“没什么。我把你正式介绍给我二叔。” 白星尔点头,和他向前走去。 洛士安当时正在和一位看起来年岁颇大的长者说话,见这二人走来,就恭敬的和长者道了别。 “二叔。”洛允辙笑着喊道,把心事隐藏的很好,“这位是白星尔。你都和人家吃过饭了,我也不需要多介绍了吧?” 白星尔很有礼貌的叫人,并说:“之前的事情,多亏了您。那次吃饭的时候,我还并不知情,所以没能和您道谢,望您见谅。” 洛士安从来没有不悦,那样的回忆对这么一个孩子来说,确实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只是现在,他担心的是他这一根筋的侄子。 “丫头,举手之劳,不足挂谢。”洛士安说,“我和林家老三沾亲带故,他弟弟的人,我不至于见死不救。” 这话是在提点洛允辙,却是引得白星尔心里一惊。 不过想来以洛士安的本领和地位,他既然同意亲自前去搭救,林蔚琛也应该据实告知,不做隐瞒。 “二叔,星尔能逃离林劲业这个败类的魔爪,多亏了你英雄救美。”洛允辙嬉皮笑脸起来,“你可要好人做到底,保护好她啊!她还是梁雨桐最钟爱的学生呢。” “就你话多!”洛士安瞪了他一眼。 对于白星尔,洛士安只当是个不讨厌的小辈,加之梁雨桐护短的缘故,他对她确实有几分另眼相待。可洛允辙这边……罢了。 林蕴初和白星尔都是深爱彼此,时间久了,希望这个傻侄子可以看清楚。 “你把这个收下吧。”洛士安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古铜钱,上面刻着“洛”字。 白星尔看了一眼洛允辙,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坦然接受,结果就听他说:“快拿着啊!这是洛家堂的信物,只有洛家堂认定的朋友才会有呢!” 白星尔受宠若惊,慌忙双手接过,“洛堂主,真的谢谢您。我今天之所以答应洛先生与他同来,就是为了和洛家交朋友。现在……谢谢您!” “不错,你很诚实。”洛士安点头道,“和洛家交往,不要有任何的心机。” 白星尔把古铜钱紧紧攥在手心里,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接着,林蕴初也回归了宴客厅。 虽然相隔甚远,但他还是和白星尔默契的望了一下彼此,都觉得心下稍稍安定。 “林家人来了。”洛允辙低声说了一句,视线搜索着林劲业。 白星尔回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以林尚荣和洪燕为首的林家众人,在大家恭敬的注目之下,向着宴客厅的主家席走去。 谁都知道林氏地产和天鲲酒店是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 这几年受经济危机的影响,各行各业都遭到了不小的打击,对于这些霸主而言,想要站的更高,站的更稳,只能放弃一人独大的专权思想,寻求牢靠的合作关系。 很显然,房地产和酒店、度假村产业的结合,堪称完美。 白星尔也算是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林浩熙才年仅二十三岁就要和萧清确定好婚姻关系,哪里有比商业联姻更能把关系变得更为牢固的手段呢? “跟着我和我二叔去打个招呼。”洛允辙说。 白星尔皱眉,衡量这样的行为是否合适,毕竟她和林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洛允辙看穿她的犹豫,直言:“林劲业的好色,圈里无人不知。你上次侥幸逃脱,也不知道他是否依旧是死心不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他动不起你。” 白星尔一愣,忽而恍然大悟,对他说:“这就是你执意带我来的原因?为了让林劲业认为我是洛家的人,对我敬而远之?” 洛允辙笑了笑,温柔的说:“星星,保护你是我自带的使命。” 这话令她心下一动,立刻便问:“我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你到底是谁?我没有印象了,你告诉我!” “我不会瞒着你任何事情。”他说,“等宴会结束,我们好好聊聊。” 说完,他就带着她跟在洛士安的斜后方,迎着林家一家人走去。 林家的尊卑观念,根深蒂固,不仅在家中注重排位,在外面更是要严格执行。所以林蔚琛和林蕴初站在最后面,地位不如林浩熙尊贵。 “林老先生,幸会。”洛士安冷冰冰的说,神情看不出来尊重,但也挑不出毛病。 林尚荣点头,回应:“多年未见,洛堂主风采依旧。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还是承蒙你的照顾啊。” 洛士安毫不掩饰的冷哼一声,说了句:“不敢当。” “林老先生!”洛允辙忽然喊了一声,拉着白星尔走到前面,“我是允辙啊,您还记得吗?我十八岁成人礼那年,您还送给我一份大礼呢!” 林尚荣自是知道这个毛头小子,洛家的独苗。不仅如此,他还快速的想到要是自己还有个亲孙女,许配给他正好。因为林新眉生的何蕾,终究外姓,不可用。 “允辙已经是个男人了。”林尚荣笑了一下,但并不慈爱,“一表人才。” 洛允辙客气一笑,握紧了白星尔的手,说:“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晚辈今晚的女伴,白星尔。听闻星尔一直都是林老爷托四少爷在照顾,您真是有颗菩萨心肠!” 林尚荣略微一愣,这才看清楚他旁边站的人,确实是白家女儿。 他以为林蕴初已经和她暗度陈仓,可如今看来,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孩子孤苦,能帮得上忙,自然是好事。”林尚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存在疑惑。 白星尔的眼睛不敢去寻林蕴初,只能说:“谢谢林老爷的厚爱。” 林尚荣不作回应,和洪燕以及身后的子女前往主家席落座。 林劲业在经过白星尔身边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她和洛允辙,恨得简直牙根痒痒!他没想到这丫头攀上了洛家的人。 而林蔚琛看完刚才的情况,也都是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禁对林蕴初笑道:“你的情敌来头不小啊。” 林蕴初懒得看他,脑中却是警钟大鸣。 原来这个洛允辙并不是一时贪新鲜才来找白星尔。 看他刚才这大胆的举动,想来是盘算已久,就是为了做给林劲业看,好保护白星尔。 这两个人以前有什么渊源呢?林蕴初想不出。 落座后,白星尔随洛家坐在了林家旁边的那桌,他们的再旁边是何家,何家的旁边是时家。 时笑打老远就巴望着白星尔,闹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会来。 “笑笑。”陈云思小声的喊了她,“星尔和洛家小少爷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时笑摇头,回答:“星尔的所有朋友,我都认识。可这个洛少堂主是什么时候蹦出来的,我完全不知道啊。” 陈云思也往洛家那边看了一眼,心想这个白星尔看起来本分,而且不言不语的,没想到却是找了这么一个大靠山。 如今看来,让时笑和她保持着这段友谊,也未必是他们屈尊降贵了。 “妈,宴席还没开始,我偷偷过去和星尔说两句话啊。”时笑猫着腰站了起来,“马上就回来!” 陈云思没能抓住她,眼看着人就跑了出去。 她气愤的叹口气,觉得自己的女儿怕是找不到一个好夫家了! 时笑快步的走着,而且略微低头,不想让人认出来她是谁,可谁知道越是想要低调,越是低调不了。 她撞到了别人! “你没事吧?”声音听起来并不年轻。 时笑尴尬的说抱歉,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我太莽撞了,对不起。” 何延成看见时笑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相似的人,仿佛令他在这一瞬间就回到了过去。 “这位伯伯,您没事吧?”时笑打量了一下他。 何延成回过神,马上恢复了平时的儒雅,说:“没事。倒是你,有没有伤到?我叫医生过来帮你瞧瞧。” 时笑马上摆手,说:“不用那么夸张!我一点事没有的!我……” 话没说完,宴客厅的灯光暗了下来,音乐也产生了变化。 看来萧家人要登场了。 时笑叹口气,没能来得及和白星尔说上话,只能跟眼前的人说:“要开始了,我回座位了。伯伯,您慢点儿。” 何延成看着这欢快的人儿回到了她的位置,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 原来是时明安的女儿。 他微微一笑,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何蔓一直痴迷的看着不远处的林蕴初,等到何延成落座,她才娇羞的收回目光。 “蔓蔓,他算是你的长辈。”何延成说。 何蔓眼神倔强,对他说:“算什么长辈?他只比我大几岁而已!男才女貌,门当户对,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爸,我不管,你要帮女儿啊!” 何延成无奈的叹口气,对于何蔓,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给她。 既然她已经认定林蕴初,那他只有为了宝贝女儿试试了。 “你一会儿好好的给萧董事长拜寿,爸回去想想这事。”他说。 何蔓展颜一笑,甜甜道:“爸爸最疼我了,爸爸万岁!” 何延成拍拍女儿的手,想起结发妻子吴玥为自己受过的苦,心里明白只有加倍的对何蔓好,才能让她的在天之灵安息。 只是当吴玥的脸刚要出现在他脑海里时,他不自觉的把人替换成了时笑。 “主家到——” 一声通传,众人全都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纷纷站起身准备迎接今天的寿星老。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萧禄从台中央的帷幕中走出,一边是他美艳的娇妻常丽莎,一边则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是天鲲酒店的唯一继承人,萧清。 “清清出落的越发端庄了。”姚蕊边鼓掌,边赞叹了一句。 她笑着扭头看向自己的儿子,结果就发现了林浩熙面无血色,整个人颓废的像个病人。 “就你这孩子啊。”姚蕊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戳了戳他的手臂,“大喜的日子,你丧着脸给谁看?” 林浩熙不说话,拿起手边的红酒,一饮而尽。 “你怎么那么傻?”姚蕊又道,“等你娶了她,将来接管林氏和天鲲,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林浩熙对这话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因为他爸爸就是这样的人。 “这就是萧清吗?”另一边的白星尔问身旁的洛允辙。 他点点头,回答:“对,萧家独女。她从小跟她爸爸走南闯北,是有真实力。可不是只会花拳绣腿的花瓶。” 白星尔也觉得萧清虽然不是那种漂亮的女人,可眉眼间透露出一股英气,这是很多女人都没有的。 这是人生阅历的馈赠。 “萧某今天万分荣幸。”萧禄站在台上说。 他个子不高,最多一米七二的样子,脸型是那种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要不是有天鲲酒店董事长的身份光环,放在人堆里,他就是个下岗男工的标准模样。 “诸位朋友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萧某的寿宴,我由衷的感谢大家。” 萧禄说完,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他和常丽莎以及萧清走下台,把后面的事情交给司仪,宴席也就此开始。 作为主家,萧家人自是要亲自到几个重要的席位敬酒,第一个便是林家。 姚蕊表现的颇为兴奋,对萧清很是热情,而萧清八面玲珑,说出来的话,面子足,分量也足。 “萧小姐要和林浩熙订婚。”白星尔小声道。 “是吗?”洛允辙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白星尔点头,却又听洛士安说:“怕是没那么简单吧。萧禄野心极大,不可能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进入天鲲。” 白星尔没来得及多想,因为萧禄和萧清已经来到了洛家这边,常丽莎则是去了时家。 “洛堂主,感谢你的到来!”萧禄和洛士安重重握手。 萧清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而后把目光投向了洛允辙,再来是白星尔。 “这位小姐是生面孔,不知是哪个企业家的千金?”她笑着问。 洛允辙主动说:“是我的朋友,没什么特别的背景。萧小姐才是今晚的主角,哪家的千金可与之比较?” 萧清对这样的奉承显得不卑不亢,目光淡淡的看向了那边的何蔓。 很快的收回视线,她友好的对白星尔伸出手,说:“萧清,初次见面,幸会。” “白星尔。”她回握住她,“很荣幸见到你。” …… 就这样,宴席顺利的进行着,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环节,就是萧禄切蛋糕的环节。 “我就说没事吧?”洛允辙对白星尔说,“有我在,你不用怕。” “你还没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不是认识?” “你很想知道?” 白星尔点点头。 “那你明天晚上请我吃饭,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星尔觉得他的油腔滑调又要开始,刚要让你不要再说了,萧禄就和萧清上了台。 看来是最后的环节到了。 “各位朋友,今天是萧某的寿辰,借着今天大家都在的机会,我想和大家宣布小女的婚事。” 说着,他张开手臂,萧清配合着走到他的身边。 “小女是萧某的珍宝,萧某真是舍不得。可男婚女嫁,天经地义。”萧禄笑笑,把目光落在了林家席上。 白星尔看向了林浩熙,就见到了他僵硬的背影,不免让人心疼。但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真正让人心疼的,是她自己。 因为下一秒,萧禄说的是:“蕴初,你可要好好待我女儿。” 第067章 从今天正式开始 脑子空白了,心里也空白了。 白星尔的眼中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眼睁睁的看着林蕴初登上了舞台。 他和萧清并肩而立,二人虽然在容貌上不算是完全登对,可是在气场和气势上,却是极为贴合。 “哼。”洛士安语气里尽是不屑,“这才符合萧禄的野心。” 白星尔死咬着牙关,却是怎么也逼不退眼中的泪珠,它一颗接着一颗的滴落在手背上,每一下都带着沉重无比的力道,仿佛要砸碎了她整个人。 洛允辙用纸巾把她手上的泪水擦掉,对白星尔说:“这是本来就是他的命运。即便现在没有萧清,将来也会有王清、李清。” “不。”她低声呢喃着,“谁也没有,他只有我。” 洛允辙不明白她为何就如此执着,欲张口再说些什么,就又听萧禄在台上发话:“三个月后的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到时候,萧某会在天鲲酒店的花园酒店,为小女以及她的未婚夫召开隆重的订婚仪式,还望大家继续赏光出席。” 台下的众人还有没回过味来的,因为萧清过去和林浩熙有过口头婚约,这才上流圈子里也算是一则佳话。 谁料如今男主角却是换成了名不见经传的林家四少爷! 不过,能来参加萧禄寿宴的人,在国内也都是顶尖的家族,个个是人精,不消多说什么,也能看的出来林家四少爷仪表堂堂,气度非凡,自是比林浩熙要稳重内敛。 于是,稀稀疏疏的掌声变成了热烈的声浪,席卷了整个宴客厅。 唯一没有鼓掌的,只有三个人:白星尔、何蔓,以及姚蕊。 何蔓自是不必说。 她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好感,却又是亲自见他被人硬生生的抢去!如果她不能抢回来,那她还是天策传媒的大小姐吗? 而姚蕊,则是顿时对林蕴初恨之入骨。 她以为她这个天鲲酒店继承人的婆婆是十拿九稳的,自己儿子未来的前途也是无人能及的,可现在因为林蕴初,全都毁了! 何蔓和姚蕊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对于今天的事情,她们即刻有了盘算。 “丫头,你脸色很差。”洛士安看了一眼白星尔。 她的脸色白的像张纸,弱弱小小的人儿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却是背脊挺得笔直。 现在的她,恐怕不是心如刀绞可以形容的吧。 想当年,林蔚琛和洛士莲的结婚典礼,林尚荣为了以儆效尤,强行把梁雨桐带到了现场,逼她亲眼看着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交换婚戒,在牧师面前宣誓……那时候的梁雨桐和此刻的白星尔,真像。 洛士安动了恻隐之心,也不考虑礼仪周全的问题,对洛允辙说:“把她送回去吧。” 洛允辙点头,想要带白星尔离开。 可她却是避开了他的触碰,目光直直的看着台上的林蕴初。 白星尔告诉自己,她没有失去他,只是在得到他之前,需要经历磨难而已。 今天的种种,就是他们要在一起所经历的第一个磨难,她必须要坚强的克服,然后才能继续走完后面的路。 只要他爱的是她,她就不会输。 林蕴初站在台上,面无表情,可一颗心却是已经到了白星尔的身边。 他知道,这事伤她了,而且是重伤。 早前的深夜家庭会召开后,若说林蕴初没考虑过林尚荣会有此安排,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彻底分析过,终究还是认为以林尚荣对权力的把控程度,他不会把天鲲酒店女婿的身份给自己,因为那样远不如林浩熙来的好掌控。 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 这只能说明萧禄的野心更大,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空有身份的人,而是一个能在未来为他获取利益的人。而林尚荣居然听从了萧禄的要求,也说明林尚荣现在极为依赖萧禄,足够重视他。 双方有一方受损,那便是一损俱损。 如此看来,或者这也变相是一次机会。 林蕴初如此想。 “四少爷。”萧清挽住了他的手臂,动作幅度的分寸拿捏的很好,“这是对两家都好的事情,你可以不必这么严肃。” 林蕴初目光淡然的看向她,说:“萧小姐果然是识大局的人。” “叫我清清吧。”她笑着说,把那种女儿家的羞涩演绎的入木三分,“我们是要成为夫妻的,不该如此拘谨。” 林蕴初不说话,任由她挽着自己,视线投向了前方,就这么微微一扫,他便感受到了白星尔的痛苦和绝望。 他默默握紧了双拳,眼中的寒意好似万年不变的冰山。 …… 寿宴结束,洛允辙把白星尔送回了剧院。 从酒店出来,她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木偶,眼里没有光,身上也没有生气,坐在车子里,也变的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 车子稳稳停在了剧院门口,洛允辙没急着说话,白星尔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洛允辙越发觉得胸闷,想抽根烟,可刚要拿出来,他一见白星尔现在的状态,转而就停止了动作。 “你知道林尚荣心狠手辣到什么地步吗?”他忍不住想要说这些,想让白星尔悬崖勒马,“有传闻,他的第一任老婆秦婉淑就是因为太过强势,有和他争权的嫌疑,所以被他找人给暗地里做掉了。林尚荣八十岁了,依旧掌控着林氏地产的命脉。这凭的是什么?在他眼里没有感情,没有亲情,更没有性命!只要他想做的,就算是弄死几个人,也不在话下!” 白星尔慢慢垂下眼帘,看到了手上熠熠生辉的钻石手链,当即取下来还给了洛允辙。 他不接,眉头皱的更深,喊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和林蕴初不会有将来,他也保护不了你!稍有不慎,你连命都会搭上!” 白星尔对于他的激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把手链放在了他的车上,然后开门准备下车。 洛允辙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心中的感情熊熊燃烧着,对她说:“星星,我是阿洛啊!小时候,我们在维也纳捉迷藏,你躲在烟囱里,谁也找不到,只有我……” “我现在不想听这些。”白星尔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脑子里,全是林蕴初和萧清同框的画面,他们在镜头前合影,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和恭维。 那感觉就像是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而自己才是那个登不上台面的第三者。 “我想静静。”她说了这么一句,快速的下了车。 洛允辙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远去,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露。 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开她。 …… 林家众人回到了海懿园。 林尚荣特意把林蕴初叫到书房,里面只有他们,再无他人。 父子二人极少有这样的场面,故而面对着彼此的时候,就像是老豹子在盯着小豹子,谁也没有丝毫的退让。 老豹子胜在阅历,小豹子胜在胆识。 “还有三个月。”林尚荣沉声道,“你要好好准备和萧清的订婚仪式。” 林蕴初并未对此表态,转而说:“我自由自在惯了,只怕不能满足萧董事长对我给予的厚望。” 林尚荣似笑非笑,对于这个小儿子,心中有几分忌惮。 “等你娶了萧清,我会在林氏为你谋一个好去处。”他说。 林蕴初不傻。 他很清楚自己一旦进了林氏,就会被林尚荣套牢,到时候任何责任都是连坐,他便无法安然脱身。 “你大了,也该为林家做些贡献。”林尚荣又道,“不要占着林家显赫的身份地位,却只知道贪图享乐,儿女情长。” 林蕴初默然。 “你如果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后就不要再让我操心。”林尚荣眯了眯眼睛,透露出他的警告,“外面的花花草草,清理干净。” 林蕴初垂在身侧的手指略有一动,神色却是控制的很好。 面对这样的压迫,他必须要更加冷静镇定,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任何的马脚。 “确保婚礼的顺利进行,是我作为林家人的职责。”林蕴初肯定了林尚荣之前所有的话,“但其余的事情,我自有我自己分寸。毕竟保全林家利益的任务,现在由我来完成。” 林尚荣听出这话背后的含义,顿时握紧了拳头。 林蕴初的话摆明是在威胁自己! 他的意思是他会按照要求完婚,可若是对他的管控过多,他便难保不会生出什么枝杈。 “你果真是长大了。”林尚荣笑里藏刀的说。 林蕴初一脸淡漠,对他畏惧皆变为了仇恨,他回应:“是父亲教育的好。所以,现在也该到我回报父亲了。” 林尚荣太阳穴上的筋脉突突跳着,他真是后悔让他出生,早知有今天,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他才对! 林蕴初看着林尚荣气急的反应,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书房。 他的回报,从今天正式开始。 …… 出了书房之后,林蕴初穿过长廊,在湖心亭那里遇见了正在等他的林蔚琛。 兄弟二人先是相顾无言,而后便坐在石凳上,打量了一下四周围。 之所以选择这样的一个地方,就是因为它四面空旷,若有任何人靠近,他们便会第一时间发现。 “爸让你安心准备订婚?”林蔚琛虽说是问句,但意思基本是肯定的。 林蕴初说:“其实你也料到了一二。” 林蔚琛叹口气,颇为无奈道:“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我总想着浩熙好控制,正符合爸的心意才是。” “这表明萧禄和萧清中意的是我。” 林蔚琛点头,刚要说什么,却是对上了林蕴初满是冰冷的目光,心中顿时警钟大鸣,立刻说:“你该不会有什么打算吧?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不然我就是你最好的例子。你不要等到了我那一刻才追悔莫及!” 林蕴初知道林蔚琛是这个家里唯一的明白人,可偏偏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让他没有了任何反抗精神。 “我只问你,你和不和我一条心?” 林蔚琛一愣,拧眉道:“老四!我们赌不起的!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阻拦他利益获得的人!” “如此看来,这样的日子,你还没有过够。”林蕴初轻笑道,站起了身,“那你便记住,之后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 “老四!”林蔚琛也站了起来,“你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我现在也是。” “我懂你的感受!因为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可如果当你看到白星尔最终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你会更加痛不欲生!” “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我自己。” 林蔚琛又是一愣,顿时明白所有的劝说都是多说无益,他有他自己的打算,这是别人不能触碰的。 “我不会帮你,但我也不会干涉你。”他沉声道,“我还要照顾妈,不能和你冒这个险。至于白星尔那边,我会找人暗中保护。” 林蕴初还是感激他能做到这一步的,于是郑重的道了声谢。 莲花池对面,林新眉和何延泽远远的瞧着这一切,都是各怀心思。 林新眉最先说:“你侄女想要嫁进林家的美梦,破灭了。” 何延泽心中极为不屑她这种态度,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说:“林家已经有我,自然是不需要何家的支持了。” “何家的支持?”林新眉扭头看向她,带着那股强烈的优越感,“靠笔杆子发家,还想和做实业的大家族比肩吗?简直痴人做梦。” 说完,她把何延泽留在了长廊上。 何延泽对于她的鄙视和嘲讽,丝毫没有觉得生气。 因为他知道,想要看一个人下场凄惨,那就把他捧到最高,然后再重重的推他下来,欣赏他跌落到万丈深渊。 如此好戏,怕是不远了。 …… 白星尔回到宿舍,安静的躺在床上,怀里紧紧抱着林蕴初送给她的兔子。 这是她现在唯一拥有的。 她没有给林蕴初打电话,只是把手机放在床头等待他打过来。因为白星尔知道他现在有的要忙,如果她打扰了他,只会使他们之间更加混乱。 与其那样,不如等待。 她相信林蕴初会给她一个交代,她一直都相信。 于是,她等了一夜,便守了一个的寂寞与心痛。 ……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海安市多了一个为人津津乐道的盛大新闻,那便是林氏地产四公子和天鲲酒店千金宣布婚讯,就连国外都有记者赶过来报道盛况。 白星尔还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看到新闻发布会的。 林蕴初穿着藏青色的西服,比电视里的男明星还要帅气英俊;而他身边的萧清,气质出众,带着一股女王范儿,和林蕴初是一对令人艳羡的才子佳人。 白星尔说不出听到林蕴初对着记者回答“婚礼事宜将交由未婚妻来安排”时的心情。 她只是低着头,把饭往嘴里塞,想着吃饱点儿,她才有力气等待。可是她的心情太压抑了,压抑到令人窒息。 所以,这三天,她几乎没有吃过什么,哪怕强迫自己吃下了,她也会吐出来。 …… 今天上午,大家集体彩排。 白星尔跟个游魂似的在角落那里备场,结果邵晨阳就过来了。 他说:“星尔,报纸上说的那个和天鲲酒店联姻的林家四公子,是你的朋友吧?” 白星尔稍稍一愣,警惕道:“你听谁说的?我不认识。” “徐菲说的。”他坦然回答。 邵晨阳总是能看似在不经意间对白星尔提出“徐菲”两个字,一个已经去世了一段时间的人,而且每一次他的口吻都不像是在提一个死人。 这样的感觉令白星尔毛骨悚然。 “她误会了。”白星尔说,“我不认识什么林氏的人。” 邵晨阳点头,又道:“我也觉得是。林氏是什么样的家族?怎么会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有关联。难怪徐菲那时候针对你,她这人爱慕虚荣,肯定是误会了。” 他又轻而易举的提了“徐菲”。 白星尔实在不想再和他交流,找了借口便向前走去,加入排练。 可邵晨阳刚才那句“怎么会和我们这些普通有关联”,无疑是又挑拨了白星尔此刻脆弱不堪的神经,迫使她不得不去审视她和林蕴初之间的差距。 距离宣布婚讯已经过去三天,他们未有过任何的联系,什么也没有。 这让白星尔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之间的爱情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一个梦而已。其实,他们从未有过爱情。 “星尔!快停下!星尔!” 耳边忽然传来梁雨桐焦急担忧的大喊,这才让白星尔的意识渐渐拉了回来。 可也就在意识回笼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尖叫,她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并且狠狠的扭到了脚踝。 原来,她刚才一直在旋转,而且越转越快,越转越不受控制。 “别慌!别乱动!”梁雨桐马上过来护住她,“脚踝那里千万不要使力!我在了,不会有事的!” 白星尔咬着牙,觉得脚踝那里传来的疼痛简直钻心,额头也顿时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快!叫救护车!”梁雨桐叫一个演员去办,“这不是小事!必须用担架!” …… 梁雨桐带着白星尔,以及团里的几个干部,赶到了医院。 医生给白星尔固定脚踝的时候,她疼的晕了过去,多亏梁雨桐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为她办好了入院手续,以及后续的事宜。 等人在病房休息后,梁雨桐便让几个干部回去,自己留下照顾白星尔。 看着她的脸都瘦了一圈,梁雨桐就知道这几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应该就是心力交竭吧。 林蔚琛已经告诉梁雨桐事情的前因后果,还希望自己可以开导白星尔,同时也提到了让白星尔和洛家搞好关系。 梁雨桐很清楚洛家对林蔚琛而言,是他的伤疤。 虽然他在洛家堂有席位,也有势力和权力,但这些于他,不过是洛士莲留给他爱的折磨而已。 可这一次,他居然主动提出来洛家,想来便是有什么谋划。 白星尔刚一有知觉,微微动身,就感觉到脚踝那里传来的强烈疼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醒了。”梁雨桐马上起身,“别乱动。这脚伤要好好养着。” 白星尔睁开眼睛,看到白花花的房顶,还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就想起来自己是到了医院。 “梁老师,我……”她声音很小,十分虚弱,“我的脚不会影响我跳舞吧?” “你这孩子啊!”梁雨桐无奈摇头,“你明知道脚踝受伤对舞蹈演员是件危险的事情,你还那么不小心。” 白星尔眼眶发酸,低声说:“对不起。” 梁雨桐见她如此,心里也是不好受,就轻声安慰:“放心,没伤到骨头。可这伤容不得马虎,这段时间必须精心的养着。剧院那边,我会给你请假的。” 她点头,向梁雨桐道谢。 而后,她默默转过头,开始隐忍的抽泣着。 “星尔,给他点儿时间。”梁雨桐开导,“事出突然,他需要应对的很多。我和你说过的,不要逞一时之快。” 白星尔哭的不是林蕴初未曾联系她,而是哭他们之间微乎其微的未来。 “我配不上他。”她啜泣着说,“是我的原因,是我不够好,不够强。” 梁雨桐坐在她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这样自然的举动,忽然令她觉得自己彷佛是一位母亲,还可以展现出她的母性一面,“爱情啊,五分天注定,五分靠人力。” 白星尔看着她的眼睛,似乎也感觉到了些许鼓励。 噔噔噔——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惊扰二人。 梁雨桐说:“可能是同事们又折回来了,说不定会带着水果。” 说着,她便起身去开门。 可门打开以后,她看到的却是一张她还没有完全忘记的脸,一张称得上熟悉的脸。 “梁小姐,你好。我是张婧。” “你好,张管家。” “夫人想要见见白小姐,单独和她聊聊。” 话一说完,一个端庄典雅的女人出现在了不远的拐角处,正一步步向病房这边走来,她在梁雨桐面前站定,说:“雨桐,好久不见。” 梁雨桐心头泛疼,恭敬道:“林夫人,您好。” 第068章 只要你会来,多久都不晚 梁雨桐和洪燕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具体是几年呢?梁雨桐竟是有些模糊。 大概是因为这几年的光阴于她而言,就像是在空荡荡的地狱里,一个人慢慢的行走,走了太久。 “之前就听蔚琛说你回来了。”洪燕微笑着说,“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工作别太辛苦。” 梁雨桐低下头,眼中噙满了泪水。 她知道一切都是林尚荣安排的,也知道一切都与眼前这个善良的女人无关,可她依旧不能忘记,她就是喝下了她送来的汤,才导致急性流产。 “雨桐,我知道你心里很恨我。”洪燕看到她在流泪,深知自己罪孽深重。 她每日诵念佛经,日夜焚香祷告,就是为自己欠下的这些人命而还债,祈祷这报应都应在自己身上,而不要殃及她的儿子。 “谈不上恨。”梁雨桐擦了下泪珠,“您要找星尔谈谈,她就在里面。您请进。” 洪燕蹙眉,想和她忏悔。 可是看着她那平坦的肚子,想到这里面再也不可能孕育出来一个生命,她就知道她的忏悔一文不值。 “照顾好自己。”洪燕又一次说,然后进入了病房。 白星尔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以为是梁雨桐回来了,便小声道:“梁老师,麻烦替我谢谢同事们的关心。” 话音一落,洪燕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引得她一愣,随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迎接。 洪燕快步走到病床前,将人给安抚下来,满是慈爱的说:“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林夫人,您怎么来了?”白星尔讶异不已。 可是话才一出口,她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在这样的时候,林夫人竟然会亲自来看自己,原因只有一个——林蕴初。 于是,最初的惊讶变成此刻的惶恐和害怕。 “那天在寿宴上见到你,觉得你似乎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不少。”洪燕缓缓坐下,仪态端庄,“我心里记挂,一直想来看看你。” 白星尔觉得这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像是在和她强调林蕴初婚礼一事在令她分心,所以才耽误了她的时间。 “林夫人,谢谢您的关心和厚爱。”白星尔不动声色,“练舞的时候,难免有损伤,并不碍事。” 洪燕依旧笑得慈爱,又说:“话虽如此,可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话……似乎是话里有话。 白星尔犹豫着,却是并不敢多言,就怕说多错多,会给她和林蕴初之间带来很大的麻烦和混乱。可洪燕淡然的看着她,并不像白星尔所想的那般带着其他目的而来。 “你母亲最近身体如何?”洪燕忽然把话题放在了这上。 白星尔一愣,顿时觉得心跳加速。 “你母亲年岁大了,需要的是静养。”洪燕又说,“你现在伤了脚,也不方便照顾她。倒不如把她托付给远方的亲戚照看。而且这事啊,也不好大张旗鼓,毕竟有些亲戚总是爱添乱,你说是不是?” 白星尔眉头紧锁,对她突然的这一番话越发不明所以。 这是在提醒她要保全家人吗? “林夫人,我……” “孩子,你什么也不必说。”洪燕拍拍她的手,“我都知道。” 洪燕从张婧向她汇报白星尔入住景沁园的时候,她就知道林蕴初心里终于有了人。 对这个小儿子,洪燕看似放养,可暗地里,却是花了她最大的心思,远比林蔚琛要多得多。 她不求林蕴初大富大贵,也不求他名声显赫,只求他不要为着以前的事情而孤苦一生,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结局。 白星尔是他的救赎,这一点,洪燕比任何人都要看的透彻。 所以,在林家这个四四方方的囚笼里,哪怕洪燕没有任何的实权,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林蕴初,保护林蔚琛。 “你记住。”她语重心长的对白星尔说,“爱情固然重要,但比不上生命的可贵。无论你决定做什么,都要学会变通,也要学会去考虑其他爱你的人。” 白星尔还是不明白洪燕为何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可她感觉得到,她在支持自己,也在支持林蕴初。 这简直让她觉得难以置信。 “林夫人,四叔他和萧小姐……他们才是门当户对。”白星尔无法不承认这个事实。 “那我要你现在放弃蕴初,你答应吗?”洪燕反问她。 白星尔坚定的摇头。 洪燕一笑,站了起来,“为了自己的幸福,做什么也是值得。可是,千万不要害人害己。如果拼尽所有得到的只是伤害,那这样的幸福,不要也罢。” 说完,洪燕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放的是碧玉镯。 看成色并不像是什么上乘的和田玉,但是洪燕却很是精细的包着,不仅有檀木盒子,还用丝绸包裹玉镯。 “这镯子并不值钱。”洪燕说,“可它的意义绝非能用价钱来衡量。我对它的支配权只有一次,我将它送给你。” “这……林夫人,我……”白星尔有点儿乱了。 洪燕不待她疑惑,把镯子套在了她的手上,并说:“你就是它注定的主人。” …… 洪燕和张婧走后,梁雨桐调整好情绪就又回到了病房里。 她看见白星尔正对着手上的镯子发呆,神情也带着几份凝重,不免又担心起来,便说:“别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而且,林夫人应该不会多加干预子女的感情问题。” 白星尔听到有人说话,这才回过神。 看见来的人是梁雨桐,她心下踏实,对她也很是信任,便说:“梁老师,你能把我的钱包给我吗?” 梁雨桐点了下头,然后从她的包里翻出了钱包,并且递给了她。 白星尔从钱包里面的隔层里拿出了那张张贺的名片。 洪燕的到来看似温润无声,可带给白星尔的震颤却是巨大的。抛开她没有彻底言明的立场不说,她对自己的提示,无疑是敲响了警钟。 白星尔想要和林蕴初走下去,想要抗争,第一件事便是安顿好章芷蓉。 深吸一口气,她毫不犹豫的拨通了张贺的电话。 张贺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并且亲切的叫了她的名字,显得毫不生分。 白星尔问候了几句,然后就和他阐明了自己需要他的帮助,希望他可以在津华那边的军区管辖范围内的精神疗养院为章芷蓉安排一个位置。 张贺沉默了片刻,问:“你遇到什么事了?” 白星尔回答:“您放心,我没有什么事,只是为求稳妥。” 张贺又是一番沉默,想起那次过来侦办李子洋的案子时,亲眼看见林蕴初为她的殚精竭虑,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的原因。 “好。”张贺没有多问,“这件事交给我,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白星尔松了一口大气,把电话挂断。 梁雨桐见她如释重负,也明白了她的用意,不禁赞同道:“你做的很对。不管你做什么也不要连累你的亲人,同样的,也不要让你的亲人成为别人打败你的筹码。” 白星尔点点头,也觉得洪燕今日对她的点拨,真的是及时而重要。 “林夫人今天过来,应该就是特意提醒我这件事的。”她说。 梁雨桐对此不算很惊讶。 对于洪燕年轻时的过往,也就是和林尚荣的恩恩怨怨,她从林蔚琛那里听到过一些,但七零八凑的,很不完整。 不过有一点,梁雨桐很肯定。 洪燕之前是有爱人的,可最后却被林尚荣硬生生的拆散,变成了他的第二任的妻子。 这中间的种种,想必也是十分曲折。 “梁老师。”白星尔忽然喊道,打断了梁雨桐的思路,“我这脚伤大概要养多久?” 梁雨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回答:“一个月吧。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伤到筋络,估计三四天之后会消肿。这期间,你就住在医院里好了,随时有人照顾。” 白星尔虽然并不喜欢医院,可现实情况如此,她还是要听话。 “星尔,我想和你说件事。”梁雨桐又说。 “嗯,你说。” 梁雨桐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道:“上次,洛家的少堂主来找你。我认为,他对你的好感是个很好的机会。你现在的处境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撑,哪怕他不会全心全意为你,至少在关键时刻愿意拉你一把,就是件好事。” 白星尔垂眸,想起了洛士安交给她的那枚铜钱,更想到洛允辙冲着她大喊“我是阿洛”。 或许,从她第一次见到洛允辙,就不是什么巧合。 她和洛允辙,以前真的认识。 “我懂你的意思。”白星尔说,“我会找个时间好好和洛先生聊聊。只不过,我不想他有什么误会。” …… 梁雨桐陪白星尔吃完晚饭,就回了自己的住所。 剩下白星尔一个人以后,她常常望着窗外发呆,想寻求冷静,寻求思考。 可手机上总有新闻推送,偏偏还都是关于林蕴初和萧清的这场婚礼的,媒体评论说这将是盛世婚礼,场面不会输给英国皇室结婚。 白星尔看着手机屏幕上映出这二人的合影,最终选择关灯关机,死死闭着眼睛,逼自己赶紧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否跟药物作用有关,白星尔煎熬了一会儿,还真的沉沉睡去了。 睡梦中,她没有察觉有人轻手轻脚的推开了病房的门,也没有察觉有人坐在了她的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并落下了轻轻的一个吻。 一切都是那样的轻轻的。 林蕴初觉得他的珍宝就是一件易碎品,可他自己偏就是一辆行驶在崎岖山路上的卡车,一路颠簸不已,随时都可以能把易碎品震碎。 “小尔。”他悠悠的唤着她的名字,满是柔情。 这丫头一直以为她十二岁那年是他们的初遇,其实根本不是。 早在她四岁的时候,他就见过她,并且深深记住了她。因为她做了一件温暖他至今的事情,也令他感受到或许他的生命里也会有天使出现。 所以,他对她的信任早就是根深蒂固,他对她的感情也早就在那个时候悄然埋下了种子。 “嗯……” 白星尔感受到手边有些痒痒的,不由得动了动身子。 林蕴初马上固定好她的小腿,并说:“不要乱动。” 这声音令白星尔顿时皱紧了眉头,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个人。 刹那间,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只剩下了他们眼中的彼此。 白星尔以为这次的见面,她会痛哭流涕,会躲在他的怀里,会喊着“不要离开自己,不要丢下自己。” 可真的见到了,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话:“四叔,你来了。” 林蕴初心口憋堵,他知道这简单的五个字包含了她太多的感情,有思念、有委屈、有期盼、有害怕。 毫不犹豫的将人扶坐起来,他把她抱在了怀里,低声道:“我来晚了。” 白星尔微微摇头,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回应:“只要你会来,多久都不晚。” 林蕴初对她的爱意更浓,重重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一只手环着她,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 当他发现她手上的碧玉镯的时候,他眼中略有一丝惊讶,可随即便也明了,对她说:“我妈来了。” “嗯。”她应声,“三点多的时候来的,她和我说了一些话。四叔,我已经联系了张警司,决定把我妈安顿到津华。” 林蕴初对于她的这个决定,略有思考,可马上就是不由得一笑,拍着她的背说:“小尔的决定,我支持。” 白星尔扭着身子,双手转而缠住了他的脖子,并在他耳边说:“别拿我当小孩子了。我是个女人,你的女人。” 林蕴初心下动容,把头埋在她的颈间,细细嗅着她天然的清香。 “怪我吗?”他问,“这几天没有联系你,也没有来看你。我若是早点来,你也不用遭现在这份罪。” “我知道你不来,肯定有你的原因。” 林蕴初再一次深吸一口她的清香,让这股想起沁入他的五脏六腑,从而治愈他这三日的相思之苦。 把人松开,他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说:“婚讯刚刚宣布,我必须要应付萧家那边。后续的事情都会交给萧家处理,我也就不会那么忙碌。” 白星尔听他如此说,一颗心揪在了一起,声音颤抖道:“你真要和萧清结婚?” 林蕴初狡黠一笑,反问:“我若和她结婚了,你会怎么样?” 白星尔不觉得这是个玩笑,当即摇了摇头,十分郑重的说:“我不会做第三者,也不会破坏别人的家庭。如果你结婚了,我们就结束。” 林蕴初对她的回答,有那么一瞬间皱起了眉头。 她性子烈,他领教过。 隔了几秒,林蕴初说:“我不会让你成为第三者,因为你我之间才是家庭。” 这话终于令白星尔心安。 “但是,”他忽然又是话锋一转,“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事情,十分艰难。需要彼此的信任,还有默契。可即便如此,也随时可能发生难以预料的危险。小尔,你愿意吗?和我一起。” 白星尔的手指划过他的额头、眉宇、鼻梁、嘴唇、下巴。 不过三天,他何尝不是也憔悴了? 情深才不悔,她又怎么会退缩? “我愿意。”她回答,“我愿意和你一起,永远。” 二人相拥,林蕴初低头深吻住了白星尔。 …… 医生说白星尔有些营养不良,所以林蕴初在来的时候,为她带了她爱喝的红豆粥。 两个人心意相通之后,他哄着她把粥喝下,待人再次睡去,他便悄悄离开,开车向着茶馆茗月阁驶去。 贝克早已在天字零号恭候多时。 “郁先生。”他见林蕴初终于出现,起身迎接。 林蕴初点了下头,示意贝克坐下,然后就开门见山道:“保罗已经开始动手了吗?” 贝克说:“傀儡公司已经准备好。保罗会安排人过来按照流程参加投标,确保不会泄露出我们才是背后的操盘者。” “保罗回国后的身份,你安排一下。”林蕴初又道,“这次的事情,稍有差池,全盘皆输。” 贝克明白,心里也是有几分紧张。 他跟着林蕴初四年,直到这几天新闻爆出来,他才知道他口中的“郁先生”是堂堂林氏地产的四少爷。 一直以来,贝克认为他不过是个赚钱的机器而已。 因为,他的投资眼光快、准、狠,只要是他想吞并或者兼容的公司,基本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为他带来巨大的财富。 可很显然,他并不缺钱,对钱也不感兴趣。 “郁先生,关于波塘镇的其他资料,您还要过目吗?”贝克问道。 林蕴初闭目,觉得有些疲惫。 波塘镇是林氏地产和天鲲酒店合作项目里的第一机要。 一旦林氏成功竞拍下这块地皮,就会对波塘镇进行国际化的改造,高档住宅区、别墅群、商场,应有尽有,自然也还有天鲲的七星级酒店和度假村。 这个项目将是林氏地产和天鲲酒店未来十年的利润来源,如果项目失败,两家企业向银行借来的巨额贷款,都将无法清还,到时候只能靠变卖固定资产来抵债。 而林蕴初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项目据为己有。 “不必了。”他淡淡说,“我心里有数。” …… 静养了三天,白星尔的脚踝已经消肿,气色也好了不少。 林蕴初一到晚上就会来陪她说话,哄她睡觉,令她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转而变得对未来有了信心。 今天,她成功出院,来接她的是时笑。 二人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可再次见面,没有任何的隔阂,她没有问她江尧的事情,她也没有问她林蕴初的事情,只是有说有笑的一如往常。 “要把阿姨送到津华?”时笑推着轮椅的动作停了下来,“为什么这么突然啊?把阿姨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你还怎么见她?” “暂时的。”白星尔说,“我脚伤好了之后,还有巡演。我妈那边,我也找不顾不到,不如托付给远方亲戚,我心里还踏实些。” 时笑思忖了一下,点点头,说:“这倒也有道理。等完事了,再把阿姨接回来就是。” “那我们现在去疗养院吧。”白星尔叹息道,心中尽是不舍,“我妈是下午的火车。” 时笑没料到今天就把人送走,心里又是几分诧异,可还是照着做了。 …… 出院事宜办得都很顺利。 除了晓君的情绪有些激动,哭着说不想让章阿姨离开就这么离开以外,基本上没有耽误什么时间。 她们到了火车站,那里有两个林蔚琛安排的护工在接应。 白星尔又检查了一遍章芷蓉的行李,眼泪也不禁在眼眶里的打转。在时笑的帮助下,她起身抱住了章芷蓉。 “妈,原谅女儿的不孝。”她哽咽着说,“如果有什么事,我会连累你的。可你放心,我会平安回到你身边。” 章芷蓉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安静的看着远方。 这时,两位护工在章芷蓉身边站好,笑着对白星尔说:“白小姐,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白夫人的。三少爷已经吩咐过我们了。” 白星尔点头,感激的看向她们,并道:“真的拜托你们了。我妈不吵不闹,很好照顾的。但是她的情绪有时候会有些小波动,你们要多费心留意。还有……” “请放心。”一个护工又道,“我们都是专业人员。”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白星尔说的再多也是徒劳,她只有相信一切都会变好,她和妈妈很快就会重逢。 再一次给了章芷蓉一个拥抱,她什么也没有说。 可章芷蓉却忽然道:“影子,日记。烧掉日记,毁掉影子。” 白星尔顿时愣住,接着就看着她平静的被两位护工搀扶离开,仿佛刚才的话不过是自己的幻听而已。 时间到,火车出发。 时笑陪着白星尔看着进站口的人彻底消失,才推着她往回走去。 “等你好了,就把阿姨接回来。”时笑安慰。 白星尔点头,可脑子理想的却是章芷蓉刚才的话。 她又是提到了日记,这次还多了影子。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星尔,我爸妈这几天都不在家,你要不来我家住几天?”时笑忽然道。 白星尔慢了半拍回过神,心想陈云思做生意,出差是常有的事情,可怎么时明安也不在家呢?于是,她就顺嘴问了一句。 结果,时笑说:“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海安的房地产要有大动作,我爸也因此推迟的去中央的计划。现在,这个项目已经启动,他正在局里忙的晕头转向呢。而且,我那天听他打电话说,这个项目的位置好像还有年头了,就是海安以前的老郊区,波塘镇。” 第069章 知己知彼 时笑无意间说的这番话,却是让白星尔想起了这几天在微信推送上看到的另一则大新闻,就是林氏地产和天鲲酒店宣布将要再次强力合作。 文章里指出林氏地产和天鲲酒店齐头并进,准备承办下海安市旧区新建的艰巨任务,为海安市的现代化发展再添砖增瓦。 而这个“旧区新建”中的旧区,就是时笑口中的波塘镇。 “笑笑,这个项目很大吗?”白星尔试探着问道,“还需要叔叔亲自出马?” 时笑想了想,回答:“应该很大吧。我听我哥还提了一下,说是这个项目是有国家扶持的,为的就是给其他城市的旧城区做个示范。所以这个项目的招标,好多人盯着呢!不仅开发商在盯,上面也在盯。总之,这项目是海安今年在财政和土地支配上的头等大事!” 白星尔听时笑话说至此,也算是真正理解了林家和萧家联姻的根本原因。 利益驱使。 波塘镇的项目虽大,但要启动的资金也很大,所要面临的风险更大! 而林氏地产和天鲲酒店的合作,无疑是强强联手,同时也是把风险降到最低,再把利益所得无限扩大化。 毕竟,一个老城区的打造,是方方面面的,综合立体的构建模式,不可能靠一个企业完成。 “星尔,想什么呢?”时笑见她一直发呆,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白星尔眨眨眼,回过了神,回答:“没想什么。” “那你要不要去我家陪我住两天?”时笑又问,“反正我也是一个人,正好还能照顾照顾你。” 白星尔很感谢她的好意,可还是摇了摇头,说:“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太多了。我要是借着有伤又离开剧院,剧院的领导们会不高兴的。我还是住在宿舍里,每天和大家同吃同住,干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然,剧院会觉得养了我这么一个闲人。” 时笑并不是多能理解这番话的背后含义,因为她还没有真正步入社会,也没有体会过为钱而忧愁的苦恼,所以觉得白星尔这样做没什么意义。 不过她虽然不懂,可却也懂得尊重,于是便说:“那我送你回宿舍,正好帮你规整规整东西。” 之后,二人找了家简易的西餐馆,随便吃了些东西,然后就向剧院出发。 …… 宿舍楼里,宿管阿姨瞧白星尔行动不方便,就通情达理的让时笑和她去了宿舍。 时笑用钥匙开了门,见这小小的地方连放梳妆台的空当都没有,也不知道白星尔是怎么坚持住下来的。 “星尔,我看你还是回蓝达吧。”时笑撇了撇嘴,“这里太委屈你了。” 白星尔一笑,坐在床上,把腿也搭了上去,半开玩笑的说:“这可是单人间。多少人还羡慕我呢!可你要是心疼我,就赶紧成为知名大记者,然后把我包装成芭蕾舞明星。” 时笑被这话给逗笑了,点了一下她的脑袋,笑嘻嘻的说:“算盘打到我头上来了!你不知道现在记者可不好当了。我们有个前辈叫田文冲,就被人给杀害了!系里的同学都说搞不好是调查出了什么,被人给灭口了呢!” 白星尔见她那贼头贼脑的样子,刚想和她八卦几句,就被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时笑掏出手机,一看到上面的号码,脸色惊变。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白星尔忙问。 时笑略带慌张的把电话给按断,然后严肃道:“星尔,我突然有点儿事,就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不方便的,需要我的,就给我打电话。” 白星尔觉得这电话来的很是蹊跷,她踌躇着想要问问,却是抵不过时笑的雷厉风行,话没出口,人已经干净利落的走了。 房间里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白星尔平躺在床上,渐渐的收敛心绪,也把脑子里装满了事情,比如章芷蓉临走前和她说的话:影子和日记。 这两个词对她而言都很陌生。 可章芷蓉绝对不会是随随便便的提出来,所以白星尔认为她必须要抓紧时间去趟广阳,把白毅留下来的遗物,细细查看一番。 可眼前还有她和林蕴初的事情没有解决,这又该……正想着,林蕴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 “回宿舍了?” “嗯。”白星尔应道,随手把床头的兔子抱进了怀里,“我妈已经坐上了火车。等到了之后,会和我报平安。” “林蔚琛派去的人很可靠,你尽管放心就是。”林蕴初说,“再过两个小时,就到了晚餐时间,你要按时吃东西。晚上,我会打电话问你吃了什么。” 白星尔忍不住笑意,说:“感觉好像家长在监督孩子做作业一样。” “谁叫你不听话?”林蕴初也笑了起来,身体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心里却是舒畅,“马上就要到春节了,你乖乖的,到时候我陪你一整天。” “不骗我?” “从不骗你。” 两个人握着手机,都是无声的笑了。 隔了一会儿,林蕴初那边似乎是又来了工作,便说:“晚上如果和时笑出去吃的话,不要吃刺激性的,还要少油,少糖。” 白星尔本来想说“知道”,可他这么一提时笑,倒是提醒了她令一件事,于是便转而说:“林氏地产和天鲲酒店要开发一个新项目,就是波塘镇的旧区新建,对不对?” 林蕴初一愣,收拾文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沉声道:“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白星尔幽幽的叹了口气,“就是觉得你家里让你娶萧小姐的原因,可能就是在于此吧。确实是个很大的项目,笑笑的爸爸在局里忙得不可开交,都没办法回家。” 林蕴初又是一愣,觉得白星尔的话像是为他打开了一扇窗。 现在的他,有相对充足的的资金,也有完美的身份掩护,就是没有一个疏通人脉的突破口。而时明安作为土地局的局长,无疑在竞标环节中占领着极为重要的位置。 林蕴初有丝丝的雀跃和激动,但是事情还没有成功一半,他也不便和白星尔多说,于是就哄道:“小尔,你答应过我,现在就专心养伤。” “我知道。”白星尔一听他温柔的语气,就会心软,“就是随便一说。” “听话,我去工作了。” “等一下。” “嗯?” 白星尔酝酿了一下,觉得和林蕴初之间还是应该坦诚相见,就如实告知道:“我要见一见洛家少堂主。” 林蕴初沉默,而且是沉默了好久。 白星尔举着电话,也不催他,因为她知道他肯定明白,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 果不其然,林蕴初最终回了个“好”。 …… 洛允辙因为白星尔的主动联系,内心激动不已。 上次的分别算不上愉快,所以他并不敢把她逼得太紧,否则那样只会让她更加抗拒和难受。 可当他看到白星尔拄着拐出现在餐厅的时候,他恨自己的畏首畏尾,都到了这时候,还怕什么! “不好意思,洛先生。”白星尔有些微喘的说,“耽误了几分钟。” 临近餐厅的一个路口出现了追尾事故,所有车辆堵在了一起,她只好下车走过来,所以消耗了一些体力。 洛允辙眉头紧锁,问:“为什么不让我去接你?” “剧院门口人多眼杂,怕是影响不好。”她淡淡一笑。 洛允辙的手一点点收紧,心里更是疼的紧,沉了沉气,他才放缓语气又问:“怎么伤的?严重吗?如果要出门就给我打电话,我接送你。” 白星尔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感情,越来越明显,很快就要到再无掩饰的地步。 故而,她要在表明自己的需求前,把话先说清楚了。 “洛先生,我必须要和你阐明。”她顿了顿,看着洛允辙的眼睛,“我爱蕴初,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洛允辙身子一僵,咬着牙不说话。 “我现在很肯定我和你之前认识。”白星尔继续道,“或许你觉得我这是在刻意讨好你,但是我对你真的有种天然的信任感和熟悉感。我希望我们可以做朋友,交心的朋友。” 洛允辙故作洒脱的冷笑,可其中的苦涩之味,他尝的很清楚。 “你觉得男人和女人之间,会有单纯的友谊吗?”他笑着问她,勉强掩盖自己的伤心。 白星尔低下头,用沉默代表了回答。 她自己也不相信男女之间有单纯的友谊,所以不可能为了想要和洛家搞好关系,就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 那是自欺欺人。 “对不起。”她轻声说,然后拿起拐杖准备离开,“耽误你的时间了。” “慢着。”洛允辙立刻喊道。 他抬起头看着白星尔深蓝色的瞳孔,一如当年那般,带着令他无法抗拒的魔力,可以在瞬间将他吸引进去。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洛允辙笑着说,“建立纯洁的友谊。” 白星尔蹙眉,不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洛允辙见她还犹豫,不禁无奈的笑笑,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把人按会座位上,他说:“本少爷都这么迁就你了,你还瞎想什么?” “不是。”她马上否认,一脸诚实,“我就是不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那还不是怀疑我?”洛允辙笑容变大,带着他的宠溺,“星星,你和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根本不会说谎。” 白星尔见他把话题放在了这上面,也终于开始正视他们曾经认识的这个事实。 “我上次听你和我说维也纳。”她回忆道,“我确实在小时候去过维也纳,但是只住过很短的一段时间。” 洛允辙嘴角洋溢着略显青涩的笑意,和她说了他们的“过去”。 那时候,白星尔七岁,洛允辙十一岁。 洛允辙是个早产儿,心脏不好。 他的父母双双去世后,洛士安就加倍的疼爱这个侄子,对他的教育也是照着一个真男人的标准要求,可独独洛允辙的心脏病是洛家人最为担心的隐患。 为此,洛士安遍访名医,想要为洛允辙拿走这个生命里的定时炸弹。 而白星尔和洛允辙的相遇,就是在洛允辙准备接受心脏手术之前的那段日子里。 当时的洛允辙小小年纪,心情却很是沉重,对于即将到来的手术充满了恐惧,每天都会自己一个人到别墅外的湖边的发呆。 有一天,一个小女孩和一帮小伙伴在草地上玩耍,小女孩见他一个人很孤独,就问他要不要来玩捉迷藏? 缘分也由此展开。 “阿洛……阿洛……”白星尔低头呢喃着,忽而眼前一亮,“那个看起来很瘦弱的男孩,就是你!” 洛允辙见她终于想起来了,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你还记得我们玩捉迷藏,你躲在烟囱里,谁也找不到,最后是我一下子就捉住了你吗?”他激动的问。 白星尔看出他眼里的期待,不由得皱眉,可她不能骗人,对于这段记忆,她真的没有印象。 “因为我躲在烟囱里的这件事,我妈罚我面壁思过很长一段时间。”她说,“那几天我简直郁闷死了。大概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不记得了。” 洛允辙刚刚燃起的一点火苗,就这么又被她浇灭了。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下来,两个人都是没有说话。 洛允辙心情很低落,可抬头看到白星尔在看着她,又觉得这根本无妨,只要他记得,当时就是她对自己说“勇敢的人最值得敬佩”就够了。 因为正是这句话,才给了他面对手术和病痛的勇气。 “说了这么多,饿了吗?”他笑着问,“这家的鹅肝还可以。不过你脚上有伤,还是吃些清淡的好。” “我请你吃饭。”白星尔抱歉的说,“就当做是为了我们的久别重逢。” 洛允辙看着她甜美的笑容,觉得心里发烫。 他找了那么多年,想了那么多年,原来她就在海安,在洛家堂的眼皮子底下。好不容易兜兜转转的找到了之后,她却是已经心有所属。 他不甘!真的不甘! “星星,我……” “这不是白小姐吗?好巧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引得白星尔和洛允辙都是闻声而望,结果就看到了打扮的很是时髦亮丽的常丽莎。 她笑着向这二人走来,还对白星尔说:“寿宴上见到你,都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 说完,常丽莎又转而看向了洛允辙,语气里多了些许客套,“洛少堂主,幸会。我是……” “萧太太不需要做介绍。”洛允辙站起来和她握了握手,“我自是认得您。不要说您是堂堂萧太太,单是您的气质和容貌,我想没有人会记不住。” 常丽莎笑的合不拢嘴,觉得洛允辙这人嘴巴真是甜,天生讨女人喜欢。 “你们还没点餐,不如我们一起吧?”她笑着说,“这顿我做东,大家边聊边吃。不过,还有一个人,就是……说曹操曹操到,清清来了。” 一直没插上话的白星尔在听到“清清”两个字以后,整个人都僵硬了。 洛允辙看出了她的异常,顺势起身坐在了她的身边,将她护起来,并说:“能和两位萧家的优秀女士吃饭,是我们的荣幸。” 常丽莎笑意更甚,走过去迎萧清过来,洛允辙抓住这个空当,对白星尔小声说:“你不是还要和林蕴初走下去吗?知己知彼,你该接触一下萧清才是。” 白星尔眉头紧锁,心里害怕的不得了。 她怕自己的演技太差,在萧清面前露出马脚;也怕自己的实力太差,稍一对比,就会和萧清即刻得出胜负分晓。 “洛少堂主,白小姐。” 纠结之间,萧清已经走到了餐桌前。 洛允辙扶着白星尔站起来,主动先说:“萧小姐,又见面了。” 萧清客气一笑,和他握了握手,然后就把目光落在了白星尔的身上。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白星尔只有应对。 “萧小姐,很高兴见到你。”她主动伸出了手。 萧清没有立刻回握,而是略微打量了一下她,便知道她并不是十分想见到自己,只是在强撑而已,“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白星尔触碰到她的手,这才发觉她的手很硬,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女人的那种纤细柔软。 接着,四个人纷纷落座。 常丽莎既然做东,就替大家点了餐,也倒是节省下了不少的时间。 “洛少堂主和白小姐关系匪浅吧。”萧清直说,“男女朋友吗?你们两个看起来很时登对啊。” 这样过于隐私的个人情感话题,放在最为熟悉的朋友之间,还比较好问出来。可从萧清嘴里出来,就怎么听怎么像是一种试探和审视。 白星尔悄悄捏了一下洛允辙的手,他马上会意,就说:“小时候就认识了。至于现在嘛,我还要继续努力!” 这样半真半假的话,应付别人的猜测最合适不过。 萧清微微一笑,转而对常丽莎说:“对了,你帮我介绍的那个法国婚纱设计师,什么时候来海安?我没有时间飞过去,只好请他过来。” 说完,萧清没有留心常丽莎的回答,而是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白星尔的表情。 没有波澜。 这和萧清的预想稍有偏颇。 她以为,白星尔和林蕴初是地下恋人。 萧清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不管对人还是对事,都要有绝对的掌控权。 自从半年前,萧禄和她提出来要把和林家的联姻提上日程,她就当即找人观察林浩熙的一举一动。因为她的丈夫必须是一等一的好,对于完成她事业上的抱负,要有关键性的作用。 可很显然,在萧清眼中,林浩熙就是个没断奶的婴儿,并不符合她的要求。 这样的结果令萧清颇为苦恼,好在前不久,常丽莎提醒她林家还有个四少爷。 萧清即刻命人去查林蕴初,就发现他的简历干净的像张白纸,完全都在按部就班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可这对于林家人而言,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萧清断定林蕴初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也断定他有过人之处。自然,她也发现他有个深藏不露的人,便是眼前的白星尔。 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是个谜。 “你想见个设计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常丽莎笑着道,“我给你安排好了。” 萧清道了句谢,再次看向白星尔,并说:“白小姐,听说你一直尊称蕴初一声四叔。既然如此,我们的订婚仪式,你可一定要来参加啊。” 白星尔点头,很自然的说:“谢谢萧小姐的邀请,我一定会去的。” 又是一次无懈可击的完美应对。 萧清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决定必须要好好探究一下白星尔和林蕴初之间的关系。 “对了,下周末是天鲲的年会,二位有时间赏光参加吗?”她忽然提议,“蕴初答应会陪我一起出席,就在天鲲的度假村里举办。其实说是年会,无非就是找个由头狂欢一夜,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白星尔从萧清提到“婚纱”的时候,心里就已经遭受了重击,更不消说她邀请自己参加她和林蕴初的订婚仪式了。 可为了不让自己露出马脚,她就把指甲扣进了肉里,用身体上的疼痛来缓解心理上的疼痛。但是,萧清似乎是在步步紧逼,现在居然还要让自己看着她和林蕴初出双入对。 白星尔只要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是种莫大的折磨。 “谢谢萧小姐的好意。”她努力维持原样,“只不过我的脚扭伤了,要静养一段时间,怕是不方便参加。” “是啊。”洛允辙帮忙应和道,“星尔崴到了脚,走路都要用拐,到时候会扫了大家的兴致。” 常丽莎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拐,同情的对白星尔说:“很疼吧?可要好好养着。” 白星尔刚要说什么,就被萧清给打断了。 只听她说:“我认识一位泰国的按摩大师,手法相当厉害。不如请他过来给你看看?” 大家都以为这话是句客套话,可萧清说完之后,就拨通了电话,用流利的泰语说了些什么。不出半个小时,那位她口中的泰国按摩大师就到了。 不仅如此,萧清做事还极为极端,完全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因为她直接叫餐厅老板清场,把整个大厅变成了白星尔的疗养室,让她只能“安心”接受大师的治疗。 最后,大师和萧清说这伤不打紧,再养个三四天就会好起来,但是他需要每天为白星尔按摩两个小时。 萧清爽快的写了张支票,然后笑意满满的说:“白小姐,你看我如此诚心的份上,可就不要拒绝我的邀请,要准时参加年会。” 第070章 野心 白星尔看着萧清那无可挑剔的亲切笑容,终于清楚自己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不单单是她家事背景强大,她本身也很强大。 “清清,你可真是舍得。”常丽莎变相的帮助萧清证明这个“帮助”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我之前还让你把大师介绍给我,你都不肯呢。” “白小姐叫蕴初一声四叔,我自然也该多关照她才是。”萧清说的合情合理,“我安排一个司机给你,接送你去做按摩。” 白星尔当然是不肯如此,可现在面对她,她觉得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 好在洛允辙在,只听他说:“萧小姐,护花使者的工作还是交给我吧!我这现在正愁没地方献殷勤。” 常丽莎捂嘴笑了起来,立刻和萧清道:“你可别阻碍别人的姻缘。难道洛少堂主有了心上人,我们可是要多多帮忙。” 萧清嘴角微微牵动,心想调查的事情也不能急于一时,她要沉得住气才是,于是就点了点头。 “白小姐,那么说定了。”她拍拍白星尔的肩膀,“我们年会上见。” 白星尔回以得体的笑容,说:“萧小姐如此待我,我怎么好驳了面子?到时候,我和允辙会准时参加的。” 萧清听到她唤洛允辙为“允辙”,不由得蹙了下眉。 如果一切都是她想多了,也不知道这样冒然的让白星尔参加年会,会不会得罪洛家堂的人?不过,只要她能和林蕴初顺利完婚,林萧两家成功联姻,她又还会怕谁? “这就对了。”萧清回答,“我们好好狂欢一晚。” …… 按摩结束,四个人一同出了餐厅。 常丽莎约了做spa,于是就没多寒暄,立刻上车离开。而白星尔、洛允辙、萧清在门口又多聊了几句,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官场话,然后才告别。 可这三人不知道的是,街对面停了一辆商务车,车窗拉着帘子,里面有四位最专业的狗仔。 他们用相机记录下了刚才的所有画面,只差一个劲爆的标题。 …… 洛允辙把白星尔送回了剧院。 他车速平缓,生怕因为颠簸而伤到白星尔的脚,才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开出了一个小时。 车子停稳后,白星尔向他道谢,然后说:“萧小姐说的那个年会,我……” “你想去吗?”他问。 白星尔诚实的摇摇头,跟他说:“我不想去。可萧小姐很精明,我要是太刻意的话,会引起她的怀疑。” 洛允辙“嗯”了一声,准备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和她分享,也算是让她在面对萧清的时候,不至于一无所知。 “萧禄是白手起家,工地的包工头出身,没什么太高的文化。可是他肯吃苦,也敢拼,一步步的打下了现在的江山。”他悠悠道,“他的结发妻子,在萧清六岁的时候就死了,过劳死。萧清跟着萧禄颠沛流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白星尔听得认真,并且也在通过洛允辙的话分析萧清的性格。 “萧清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和萧禄上谈判桌了。”他继续道,“现在更是掌控着天鲲酒店在海外的所有经营管理权,可她今年才二十五岁。” “我从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散发出来的气场和她的年龄不符。现在听你这么说,果真是阅历丰富,经历坎坷。”白星尔道。 “所以……”洛允辙看了她一眼。 就着再简单的视线对接,他竟有些害怕触碰她的眼睛。 许是那里就是他的安详之地,他最不忍见的就是她的眼睛染上一丝尘埃。 “所以什么?”白星尔追问。 洛允辙深吸一口气,回答:“所以你不可能斗得过她。不要说她自身的能力,单说她的家世背景,就足以让你和林蕴初之间再无任何可能。” 白星尔听他如此直白的说出实情,抿了抿略微干涩的嘴唇,转头看向了窗外。 突然而至的沉默让时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安静到令他们二人的思绪也变得沉淀,不再运转。 良久过后,洛允辙忍不住问她:“星星,他就那么好吗?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他的爱才是爱。况且,他给不了你想要的,就连个光明正大的名分都没有。” 白星尔轻轻一笑,说:“他不需要给我什么,只要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们差了八岁!”洛允辙克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和愤懑,“你还那么年轻,就要和他去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吗?林家是个是非之地,和林家有关联的地方,也是是非之地。” “我爱他。”白星尔直截了当的说,“这还不够吗?” 洛允辙觉得自己的心口被插了一把刀,顿时变得鲜血直流。 他朝思暮想那么多年的女人,一遍又一遍的和他说她深爱别的男人。可他自己还不死心,又想要一遍又一遍的证明她会不再爱他。 “你应该知道我爸爸的事情吧?”白星尔扭头问他,“就是……他被判刑的事情。” 洛允辙怔愣,点了下头。 白星尔一笑,继续说:“那时候,我和我妈比落水狗还惨。不仅没有地方落脚,而且以前和我们家走得近的亲戚,要么就和我们断绝关系,要么就是跟着别人一起批斗我爸。我妈的后背上有块儿很丑很丑的疤,就是我的一个表姑为了轰我们走,随手抓起了茶几上的烟缸,然后就朝我砍了过来,我妈替我挡的。” 那段岁月,白星尔从来不会挂在嘴上,可这不代表她会忘记。 比如,她永远也忘不了,当时有个朋友愿意收留她们母女几天,可那个朋友的丈夫对自己起了歹念,半夜趁着章芷蓉去了卫生间,就潜进房间并且把门反锁上,想要侵犯自己…… 章芷蓉一直在外面拍门,在外面大喊,朋友被惊动赶了过来,非但没有及时帮助她们,反而骂她们是不要脸的贼,勾引她丈夫! 白星尔也忘不了那个男人猥琐的笑容和举动,透露出那种令人作呕的贪婪。 她哭着一直喊妈妈,却是始终不见妈妈进来,直到她听到了门外“咚咚咚”的声响,是章芷蓉在磕头求饶。 最后,母女二人被人夺走了仅剩不多的财物,在麦当劳里待了一夜。 这样的苦难,不胜枚举。 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及白毅去世时带给她的伤痛和打击大,更何况她唯一的支撑——章芷蓉,也在那时候得上了精神病。 这一切对一个少女来说,无疑是无法跨越的难关。 而林蕴初,就在这个时候,进入了她的生命。 他肩负起原本应由她担负生活重担,供她上学,赡养她的母亲,让她衣食无忧,不必去承受来自社会的残忍和辛酸。 “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林蕴初的喜欢,是因为他对你的帮助?这是依赖,是感激,不是男女之情。”洛蕴辙问。 确实。 或许这样的经历会让人以为白星尔对林蕴初的爱里面掺杂了对父爱的渴望。 可她自己很清楚,她在林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情窦初开。因为那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人面桃花,风华绝代。 一个眼神,就钻进了她的心里,再也出不去了。 “我很清楚我对蕴初是什么。”她回答,“是我最完整的爱。” 洛允辙依旧看着她的眼睛,可这一次,他没有错开视线。 或许执着于爱的人就是这样的,面对爱人的执迷不悔,心里又恨又急,可他自己何尝不也是这个令人又恨又急的人呢? “天鲲的年会,我陪你去。”他说,“有我在,萧清对你的怀疑会降到最低。” 白星尔万分感激他。 …… 下午两点左右,林蕴初刚结束工作回到办公室,就发现放在桌上的手机在震动。 他拿起来查看,看到“萧清”二字时,烦躁的皱了皱眉头,克制了半天的脾气,才把电话接通。 “喂。” 他的声音还是冷的让人退缩。 只可惜,萧清对他的态度并不感冒。 况且通过这不到几天的相处,萧清已经发现林蕴初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足以令任何一个女人倾倒。 成熟内敛,从容睿智,还有一张英俊到无可挑剔的完美脸蛋。 萧清无比庆幸自己的未婚夫是他。 “在忙吗?”她的语气比较柔和,“吃饭了吗?” 林蕴初听着她看似平常的话语,心中更加烦躁,因为他对她没有半分想法。 若是有,那便是她碍了他的眼。 “有什么事?”他依旧冷如霜,“我一会儿要开会。” 萧清不傻,听得出来他的敷衍。 可她不是什么充满少女情怀的女孩,自也不会觉得伤心难过,她要的,是彻底征服这个男人。 “我今天见到了白小姐,”她稍稍一顿,“她和洛家少堂主在一起。” 一句话,林蕴初便知道萧清在怀疑自己和白星尔的关系。 “他们在一起做什么?”他故意没有转移话题,反而主动聊了起来,“洛家的这位少堂主,花边新闻不少,他们两个人并不适合。” 萧清确实没有想到他是这个反应,默了几秒,才问:“你很关心白小姐?” “我照顾了她那么多年,自然关心。”林蕴初并不遮掩,“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哦?”萧清挑眉,语气里有些不悦,“你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却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如此上心?” 林蕴初坐在沙发上,慵懒的看着窗外的片片白云,反问:“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有血缘关系又如何?” 萧清又是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分析他话中的含义。 “没事,挂了。”他低声道。 “等等。”萧清立刻打断他,“下周的天鲲年会,我邀请了白小姐,希望我们到时候会有一个愉快的夜晚。你也不用担心她的脚伤,我让一位泰国按摩大师参与治疗,不出几天就会完好如初。” 不待林蕴初回应,萧清说了声“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林蕴初听了两声忙音,随后将手机随意的放在了桌上。 他的周身逐渐透露出一股极寒的气息,彷佛把身后的绿植都给冻结住了,更把时间给冻结住。 白星尔一直被他保护着,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谁也不会主动找她的麻烦。 很显然,萧清找人查过他的私生活。 早就听闻萧家的这位大小姐,手段果决,魄力和胆识更是可堪与男人相较,却不想她的控制欲也这么强。 现在,她已经先下手为强,如果林蕴初再找人保护白星尔,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如此看来,他不仅仅要顾着林家那边,萧家这边,也万不可掉以轻心才是。 正想着,林蕴初的手机再一次响起来。 他看了看电话号码,当即接通。 “四少爷。”里面传来高胜压低的声音。 “说。” “天鲲的萧董事长给老爷打电话,说是希望可以和您以及老爷共进晚餐。但是老爷并不愿意,直接回绝了。我想,萧董事长极有可能会单独联系您,还望您尽早准备。” 林蕴初并不惊讶,淡淡的回应一声,就又挂断了电话。 萧禄既然和林尚荣表明想要自己作为他唯一的女婿,两个人之间必定会有些许摩擦,毕竟林尚荣属意的是林浩熙。 所以依照林尚荣的脾气,他短期之内,应该不会怎么卖萧禄面子。 至于高胜刚刚提醒的会面,林蕴初并不抗拒。相反,他还挺期待,因为他深知只有接触,才能扰乱人心。 可他没想到的是,萧禄会如此心急,竟然这就打进了电话。 林蕴不屑的笑起来,觉得这些为利益而永不停歇、永不知满足的人,其实只要有一个契机,便可以推倒。 “喂。” “蕴初啊,是我。”萧禄声如洪钟。 “萧董事长好,有什么事?” 他笑着说:“还叫萧董事长?该改口叫岳父大人才是。” “典礼完成前,该有的规矩是必须要遵守的。”林蕴初回绝。 萧禄稍稍一愣,却也没太计较这话,转而说:“晚上想和你单独吃个饭,有空吗?” “听候您的通知。” 又一次挂断电话,林蕴初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手指轻轻划过水晶郁金香,眼中的阴鸷越演越烈。 而另一边,高胜在通报完消息之后,一打开房间的门,就看到姚蕊站在外面。 “大少奶奶?”高胜眼中一惊。 姚蕊并不知道他刚才是在和谁说话,之所以过来这一趟,不过是她现在要做的事情,需要他的帮助。 “高管家,有笔买卖,不知道可否能入得了您的眼?”姚蕊笑问,眼里全是算计。 …… 林蕴初在前往和萧禄约定好的地点之前,特意先去了剧院。 虽然白星尔的脚不方便,可他还是想要见她。 二人坐在车子里,都是默默无言,好像只要对方在自己身边,就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新买的。”林蕴初把一个袋子交给白星尔,“和那只兔子作伴。” 她笑着把袋子拆开,就看到了里面是一只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玩偶小熊,憨态可掬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是不是和那只兔子是一对?”白星尔笑着问,“兔子穿的是小裙子。” “嗯。”他握着她的手,“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白星尔“噗嗤”一声就笑了,笑盈盈的看着他,说:“原来你也有幼稚的一面啊?” 林蕴初笑而不语,轻吻了一下她的唇,再次把人抱在怀里。 白星尔觉得无比心安,连中午因为萧清而产生的担忧和烦闷,也消散了许多。 她知道,只要在林蕴初的身边,她就不需要去猜测人心,更不需要扮演别人,只要做自己就够了。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这是个很难改变的定律。 白星尔抚顺着玩偶绒毛的动作渐渐停下,和他说:“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具体的过程也没什么可说的。结果就是萧小姐邀请我参加天鲲的年会,我答应去了。” “知道。”他淡淡回应,有点儿不想她提起那个女人,“萧清不简单。你能回避就回避,回避不了,就正常应对。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你只要记住,她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明白吗?” 白星尔点头,回答:“我对你有信心。怕就怕我自己露出马脚,让萧小姐看出什么来,到时候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更加复杂了。不过,年会那天,阿洛会陪我去,或许萧小姐会打消一些念头。” “阿洛?”林蕴初一听这个称呼,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白星尔笑笑,狡猾的像只小狐狸,故意道:“我和阿洛以前真的认识呢。比认识你要早好几年!” “是吗?”林蕴初的手不怀好意的钻进了她的上衣里,“不可能比我们早。再者说,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白星尔本来想故意气气他,可被他这么一碰,身子顿时就软了。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过亲密的行为,虽说有些不好意思,可她不能否认,自己想和他亲密。 因为那是最原始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林蕴初发觉她已经动情,满意一笑,手开始慢慢下移,带着挑逗,说:“我不喜欢阿洛这个称呼,你叫他别的。” 白星尔心跳加速,想要制止住那带着火苗作怪的手,可却是没有什么力气,小声道:“他是小时候的玩伴,大家都这么叫。” “那你怎么叫我?还像以前叫四叔?”他问。 白星尔咬了咬唇,觉得身体就像是有火在烧一样,软软的唤了一声:“蕴初。” “乖。” 随后,车里的气温开始急剧攀升。 …… 要不是顾虑白星尔的脚还不方便,林蕴初可能就真的把持不住。 最后,他看着她在车里缓了半天才柔弱无力的下了车,心里也是把自己责怪了一番,可是……坚决不改。 在照旧收到她安全到达宿舍的短信后,他调转车头驶向了天鲲酒店。 他和萧禄几乎是同时到达。 可令林蕴初没有想到的是,萧禄的身后跟着一个男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等到他作自我介绍的时候,林蕴初恍然大悟。 是在时笑新闻系系庆活动上遇见的那个新闻系班长,陈放。 “这是我最近物色的助理。”萧禄说,“现在年纪大了,总想着该给年轻人多一些机会。毕竟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你说是不是,蕴初?” 林蕴初点点头,可实际自是不会被这话糊弄过去。 萧禄和林尚荣是一类人,对权力有着几乎变态的狂爱和痴迷,让他放权,除非是让他死。 “萧董事长,不知今日找我是何事?” 萧禄看了一眼陈放,示意他先退下,而后才说:“蕴初,实不相瞒,我的身体最近出现了一些状况。而清清是一介女流,才刚满二十五,我怕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的日子可就难了。” 林蕴初面无表情的听着这番话,就等他铺垫完说重点。 而萧禄看着对面的人如此气定神闲,不由得觉得这或许是一步险棋。 因为,林蕴初若是为他所用,对他而言就是如虎添翼;可如果不能为他所用,那便是引狼入室。 “我问过林董,你在林氏没有职位。”萧禄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你有没有考虑等和清清完婚之后,来天鲲工作?我给你的职位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话说至此,林蕴初算是摸清楚了萧禄的用意。 细细想来的话,他的举动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林氏地产和天鲲酒店的合作已经很多年了,两个巨头从中得到的甜头也是腻了,乏了,同时,更滋养着他们的野心不断扩大膨胀。 眼下,波塘镇的项目在即,两大企业虽然打着合作的旗号,可实际上都想多分一杯羹,好坐稳自己霸主的地位。而林蕴初现在无疑是林氏地产和天鲲酒店的一座桥梁,两者的合作以此体现,但两者的崩离和嫌隙也可能由此产生。 如果林蕴初站在了天鲲酒店这边,那么他手中持有的林氏地产股份自然也就变了姓。 “萧董事长,家父一直不喜我过多参商。”林蕴初说,“况且,我也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这和经营一家企业相比,相差甚远。恐怕我不能胜任。” “怎么会呢?”萧禄不以为意,摆出一副真心邀请他的样子,“你不要和我谦虚。再者说了,林董不喜你参商,那是因为你大哥和二姐已经在林氏占有重要席位,你不要多费心就可以高枕无忧。而天鲲这边,可是就缺你这么一个自己人啊。” 林蕴初淡漠一笑,把他的盘算摸得一清二楚,故意打太极的反问:“家父知道您的意思吗?” 萧禄愣了一下,脸色逐渐阴沉,再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刚才那个和蔼的大家长。 “蕴初,你是聪明人。”他直言,“林董年岁大了,你大哥的能力不过如此,二姐没有实权。难道等到林董百年之后,你就要靠着法医的工作过完一生?” 林蕴初沉默,不避讳的与萧禄直视,似乎在以此让他猜测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样的心理扰乱,也确实对萧禄起作用了。 现在的萧禄把所有的精力和财力都放在了波塘镇上,他不仅想在这个项目上挣钱,还想扬名立万,和国家荣誉挂钩,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既然如此,萧禄就不可能让林氏地产在波塘镇的项目里获利太多,甚至是想让他们做无名英雄。 只要林蕴初和萧清完婚,达成麻痹林尚荣的目的;事后再把林蕴初挖到天鲲来,夺走他手中的林氏股份,使两家的利益连接中断,那么萧禄就可以逐步实现一人独大的局面。 如此野心,才真正符合天鲲酒店董事长萧禄的身份。 “蕴初,你不必急着回答我。”萧禄怕他把话说死,“这只是我的一个提议,你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先和清清完婚。” 林蕴初察觉出了他的心急,心里暗笑,点了下头。 饭后,萧禄似乎是有还有事情要处理,就没让陈放跟着,让司机带他离开。 林蕴初和陈放再次照面,二人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直径擦肩而过。 可也就在那一瞬间,陈放忽然对他说:“时笑的朋友白小姐,是否和林四少爷认识?” “怎么?” “没什么。”陈放说,“和白小姐见过两面,印象很深。” 林蕴初瞥了他一眼,率先离开。 但是,一上了车,他就命贝克调查陈放。 …… 转日清晨,白星尔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她摆在自己身边的熊和兔子。 心下有点儿甜,她把两只玩偶都拥在了怀里,转了个身想要继续睡会儿。 这时,日常的微信新闻推送开始,她的手机震了一下,引得她又想先刷刷手机,然后再睡。 点开新闻,映入眼帘的标题却是吓得她直接弹坐了起来! ——天鲲酒店继承人婚前深陷三角恋纠纷。 新闻上刊登的照片是昨天她和洛允辙,以及萧清在餐厅外面分别的画面,几个人的寒暄被媒体渲染成了感情纠葛,内容更写的完全脱离现实。 甚至还有人说和萧清形成三角恋的另一对男女都是来头不小,豪门里的私生活当真混乱不堪。 如此颠倒是非黑白的报道,怎么会这样发表出来?难道不怕得罪萧家和洛家?白星尔无比讶异。 可稍稍一思考,她就想到了是谁。 能如此操控媒体的,自然是天策传媒的大小姐,何蔓。 第071章 泼脏水 白星尔盯着那些极具煽动性的文字,越发觉得这应该是何蔓精心布置的一个局,为的就是抹黑萧清。 可话虽如此,这也都是白星尔的猜测,并不能百分之百确认。毕竟如果这事真的是何蔓所为,那么也就表明她在公开向萧清挑衅。 白星尔觉得有必要和林蕴初说这件事,可刚翻出号码,一阵急促有力的敲门声就打断了她的步调。 “我是教务主任!开门!” 听到这充满怒气的声音,白星尔连忙应声,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拄着拐速去开门。 教务主任的脸色很差,明显是气得不轻。 “你给我出去看看去!”他大吼道,在楼道里产生了回音,“一堆记者在外面围着,指名道姓要约你做访谈,了解你和人家的三角恋!白星尔啊白星尔,你是不是嫌自己给剧院惹的麻烦还不够多?现在想把剧院拆了!” 这一顿连续怒吼震的白星尔耳膜都要破了。 可是,她可以理解教务主任的愤怒,所以便好言道:“主任,真的对不起,又给剧院添麻烦了。” “道歉有个屁用!”教务主任现在是一肚子的火气,只能往她身上撒,“你自己做事不检点,还给剧院带来了负面的影响!现在就跟我出去,出去和记者们解释清楚!” 说完,教务主任就抓住了白星尔的手腕,想把她强行给抓出去。 她当即反抗,并有理有据的说:“主任,您冷静一下!这件事的主角不是我啊。我要是出去了,才会越描越黑!记者们等不到我,过不了多久也就散了。” “怎么?还想剧院给你一直顶着?你可真是想的美!”教务主任喊道,“我告诉你,你去外面解释清楚,然后就和剧院解除劳务关系!这一次,没商量,你必须走人!” 白星尔摇头,心想她绝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当初为了考进来,她受了多大的罪啊!怎么能半途而废? “主任,您听我解释。我真的不能出去!”她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这是个八卦新闻,我要是出面了,只会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在剧院身上!这样反而是大大的不妙啊!” 教务主任不听她这一套,已经对白星尔的印象差到了极点,不管不顾的拽着她往外走。 白星尔的脚伤不便,一个使不上力就摔在了地上,膝盖磕破了皮,可她也来不及查看,只能再次表明态度:“主任,您相信我,我现在真的不能出去!” 教务主任眉头一皱,可是不会再怜香惜玉,把人拎起来就要在拽走。 而这时,梁雨桐赶了过来。 “主任,您别生气!别生气!”她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把白星尔搀扶了起来,“这剧院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等着您呢!您可不能着急上火!” 教务主任知道梁雨桐有实力,也知道她上面有人,所以见她这样的和颜悦色起来,也不好太给人面子。 “梁老师,这个白星尔,剧院是容不下了。”他稍稍放缓了语气,“院长上次就对她网开一面,这次绝对不可能再纵容!您爱才,我知道,但是剧院有剧院的规矩,谁也不能坏!” 梁雨桐点头应是,回答:“您说的对。可问题是您现在把这么一个小姑娘推出去,到时候有媒体报道剧院的领导不作为不担当,一出了事就弃车保帅,传出去也是不好听啊。” 教务主任一愣,觉得这话倒是不无几分道理。 “您看,要不我先把人带走。”梁雨桐又说,“这样的话,记者堵着也是白堵。您就和他们说星尔崴脚了,现在在家休养。” 教务主任的眼珠在梁雨桐和白星尔之间来回转,最后对梁雨桐说:“这件事,您给她担责任吗?” 梁雨桐笑了笑,毫不犹豫的说:“我担。” 好不容易把教务主任送走,梁雨桐就让白星尔简单收拾两件衣服,现在住到她家里去。 “梁老师,我们怎么出去呢?”她问,“现在前后门肯定都被堵着。” 梁雨桐眉头一皱,心想这确实是个问题,只能是找林蔚琛派人过来帮忙。可她刚掏出来手机,白星尔的手机就响了。 …… 有洛允辙的人保驾护航,梁雨桐和白星尔很顺利的离开了剧院。 车子一路驶到一个距离市中心不远的别墅群,名叫京悦府。 据说这里的房子都是洛家堂的产业,安保也全是洛家堂的人。有时候洛家堂的人有难,就会被安排在这里;又或者在洛家堂立下功劳的长老,也会被安排在这里。 “这里很安全。”洛允辙说,“不会有人随随便便闯起来。” 白星尔对他越发感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谢意了,而他也不需要她说什么谢谢,只要能护她周全,他就心满意足。 梁雨桐瞧见洛允辙看白星尔的眼神,就知道这次恐怕不是什么新鲜感了,而是动了真感情。 若是如此,那事情就复杂了,变得既好又坏。 车子停稳后,洛允辙主动帮白星尔下车,带着她们进了一所位于别墅群中央的一个相对较大的别墅。 “少堂主好。”门口的两个佣人鞠躬说,“欢迎少堂主朋友。” 白星尔看了一眼梁雨桐,觉得洛家堂的佣人都不太一样,格外的亲切友好,不像有的佣人跟个机器人似的。 “你在这里安心住下。”洛允辙又说,“她们会照顾你,有事尽管和她们说。” 白星尔眉头微蹙,马上就说:“阿洛,我和梁老师商量好了,新闻热度过去之前,我先住在梁老师那里。我……” “你觉得事情有那么简单吗?”他转而问。 白星尔一愣,似乎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可还未来得及把思路捋清楚,洛士安便突然到访。 梁雨桐并不是很想面对洛士安,可现在人在他的地盘上,也不能表现出什么,只好生疏的打了声招呼。 洛士安感觉得出来梁雨桐想和他刻意保持距离,他心里为此不痛快,却也不能表达。 因为,她不是他的谁。 “二叔,你怎么来了?”洛允辙问。 洛士安回过神,脸色带着些许愠色,说:“你说为什么?你才回国多久,就给我捅娄子?那个萧清现在是海安的热门人物,你和谁产生关联不好,偏要和她?” 洛允辙不动声色的把白星尔挡在了身后,嬉皮笑脸的说:“因为本少爷魅力大啊!人家都想往我身上扑,我拦不住!”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洛士安伸手照着他那帅气的发型一削,“你是要接我班子的人,给我认真点儿!” 洛允辙撇撇嘴,委屈的巴拉着自己的发型,嘟囔:“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丢啊!” 洛士安瞪眼,又要骂他,结果白星尔就站了出来,说:“洛堂主,您别说阿洛了。要不是我的事情,他也不会跟萧清吃饭。” “丫头,听说你脚受伤了?”洛士安分得清楚谁对谁错,不会把事情推在无辜的人身上,“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要仔细着。” 白星尔笑笑,对洛士安的好感越来越深,就觉得他不仅像长辈,也像朋友。 “那您别说阿洛了,要不我心里过意不去。”她略微撒了下娇。 洛士安一怔,竟也没觉得别扭,反倒这样的举动挺可爱,不禁想自己要是有个女儿,会不会也是如此? “二叔,星星为我求情了,你就别再啰嗦了。”洛允辙说,“这件事,我会解决好的。” 洛士安又瞪了他一眼,可心里也知道这个侄子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还是挺靠谱的,于是沉了沉脸色,又说:“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就准备告辞,却在转身时瞧见了梁雨桐煞白的脸色。 “怎么了?”他忙问。 梁雨桐从刚才就有些不舒服,一直在忍耐,“没什么,我……” “嘴唇都白了,还说没什么?”洛士安一个健步走到她的身边,“我车子在外面,我带你去医院!” “可星尔她……” “允辙会照顾她!” 白星尔光顾着和洛士安和洛允辙这边,完全没有注意到梁雨桐的异常,现在看见了,她担心道:“梁老师,不舒服吗?和洛堂主去医院看看,我会在这里等你。” 梁雨桐腹痛难忍,这是她失去子宫后的后遗症,常常疼的她抓心挠肺的,眼下怕是支撑不住了。 “行了,我们走!” 洛士安直接搂着梁蕴桐的肩膀,把人扶了出去。 二人一离开,佣人便来询问洛允辙要不要和白星尔吃些什么?洛允辙问白星尔的意思,却听她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新闻,是有人故意把苗头引到我身上?” …… 天策传媒大楼的总经理办公室中,何蔓品了一口红酒,得意的笑了笑。 “这次美国律师协会的进修资格,我会推荐你去。”她说着,鲜红的指甲划过高脚杯,就像是缠绕在上面的毒蝎子。 江尧一笑,回应:“多谢大小姐和何董事长的栽培,我定当为天策效犬马之劳。” “不用客气。”何蔓把高脚杯放在了茶几上,“这次的新闻稿件,你审核的很好,没有任何的法律漏洞,不足以让萧清告我们侵犯她的名誉权。至于你提醒的……确实是思虑周全。” 江尧是何延成的御用律师,这是众所周知的。而何蔓作为何延成的掌上明珠,请他为自己办事,理所应当。 自从萧禄寿宴之上宣布了林蕴初和萧清的婚约之后,她就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扳倒萧清,往她身上泼泼脏水。 可也不知道萧清是哪里来的本事,竟是没什么黑历史,好似一直都是一个安守本分的人。 于是,何蔓就派了几个狗仔跟着她,终于等来她和洛允辙、白星尔吃饭的机会,捕捉下了那些画面。 事后,何蔓把新闻初稿给了江尧,让他给把关,他不仅把措辞修改的恰到好处,还顺势提醒她可以在白星尔身上做做文章。 何蔓本来就不满林蕴初和白星尔不伦不类的接济关系,借此正好捏死这只小蚂蚁。 “大小姐,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江尧起身,“如果你后续再有吩咐,可以随时联系我。” “等等。”何蔓把他拦下,“听说你和林家四少爷是不错的朋友?” 江尧不屑的笑笑,回答:“谈不上。我的身份,怎么能和林家的人做朋友?” 何蔓对这话显得不置可否,可也没再深问,摆摆手让他离开了。 之后,她掏出手机,看到各大门户网站以及微博微信上,全是有关于萧清三角恋的新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从来没有谁能和她争东西,她对林蕴初是志在必得。 思及至此,她准备再下大力度去搜集萧清的各种不利证据,可这时,办公室里的座机忽然响了。 何蔓不耐烦的起身去接电话,就听里面的人说:“大小姐,不好了!有几个国外的网站公布了一段您以前……以前……” “以前什么!” 助理吞了口口水,一咬牙,回答:“不雅视频!” 第072章 赌一把 洛允辙找人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然后扶着白星尔去了餐厅。 “你这脚伤是不是又严重了?”他拧眉问,“我怎么感觉你走路有些吃力?” 白星尔窘迫。 她并不是因为脚伤发作而行动不便,而是因为她今天刚刚磕到的膝盖,破了皮,现在裤子摩擦伤口,火辣辣的疼。 “这里有没有创可贴啊?”她问道。 洛允辙一听,最终强行卷起了她的裤子,就看到她膝盖那里又青又紫,还留了点儿血。 “什么时候磕的?怎么不早言语啊!”他急的喊起来,马上让佣人去拿医药箱。 白星尔看他毫不嫌弃的把自己的脚就搭在他的腿上,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也觉得过意不去。 虽说二人以前就认识,可他是堂堂的洛家少堂主,怎么好做这事? “还是我自己来吧。”白星尔想把腿收回来,“这种小伤很平常,我自己就能搞定。” 洛允辙瞪了她一眼,扣着她的腿不放,威胁道:“老实待着!不然我下手重,疼的是你!” 无奈之下,白星尔只好拜托他了。 洛允辙极少认真的做一件事,但对于白星尔的这个小伤口,他恨不得在显微镜下处理才好。 “疼吗?”他吹了吹伤口,“我再轻点儿。” 白星尔慌忙摆手,说:“一点儿也不疼。你简单处理就好,不是什么大事。” 洛允辙皱起眉头,又想说什么,结果就听门口那里传来不小的动静。 佣人喊道:“这位先生,您不能乱闯!即便您是警务人员,也要有搜查证啊!这可是私闯民宅!” 林蕴初气势逼人,看都没看佣人一眼,直接将证件一边放回口袋里,一边就快步向里走去。 刚进入客厅,他看到的就是洛允辙给白星尔上药的画面。 …… 何蔓自从接完助理的电话后,整个人就开始有些慌乱了。 她知道这是萧清在反击,只是她没想到萧清本领如此之大,竟然把她销毁了的事情进行复原。 如此看来,何蔓认为是她轻敌了,她应该拿出来百分之百的精力,和萧清好好玩玩。 而另外一边,在很多人为了爆出来的这则新闻而忧愁时,有的人却是坐山观虎斗,笑的不亦乐乎。 就比如,此刻的林新眉。 她惬意的侧躺在美人榻上,拿着手机,一边看评论,一边想着萧家人此时的表情。 真是想想都有趣。 噔噔噔! 敲门声传来,林新眉懒懒的回了一个“进来”,却没想到来的是许久不曾说过话的姚蕊。 “稀客啊。”林新眉抬眼粗略一看,然后就把姚蕊当成了空气。 若换做以前,姚蕊会把这种不敬暗记在心里,等着日后的报复。可今天,她有事相求,不得不放低姿态。 “二妹啊。”她找了个椅子坐下,“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和你这个聪明人说话,我就开门见山,不绕弯子了。” “我哪里聪明?不还是被大嫂玩弄于股掌之中?”林新眉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再者说了,大嫂最担心那个宁衫耽误咱们浩熙的远大前程,可她已经被大哥调到新加坡去了。您还担心什么?又用得着我什么?” 说完,林新眉就放肆大笑起来。 她刚才特意提到“宁衫”可不是为了让姚蕊宽心,而是故意恶心她! 因为姚蕊天真的以为把宁衫这个障碍扫走,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做萧清的婆婆,却没想到有没有宁衫,都没有她那个宝贝儿子的事。 而姚蕊也确实被这话气到了。 她肩膀微微发颤,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知不觉成了拳状。 在林家,姚蕊无依无靠,没有公婆的重视,也没有丈夫的疼爱,就连唯一被她委以厚望的林浩熙,现在也要完了。 这叫姚蕊如何肯善罢甘休? “二妹,我知道你气我上次在爸面前添油加醋,我也向你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谅。”姚蕊说,“但我下面的话,请你务必好好想想。” “大嫂赐教,洗耳恭听。”林新眉满不在乎的说,继续看手机里的评论。 姚蕊沉了沉气,继续道:“萧清现在被许配给老四,这对我们是大大的不利。老四这个人深藏不露,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晃了那么多年,你何曾看明白过他?” “我为什么要看明白?”林新眉反问,“他又没和我争夺林氏的权力。” 姚蕊语塞,因为这话里暗藏的意思是林劲业在和她争抢,林劲业才是她的敌人。 “但是,二妹你不要忘了。”姚蕊拿出了杀手锏,“老四如果知道当年的真相,你认为他会原谅林家上上下下的人吗?到时候,他手里占着林氏的股份,又有天鲲给撑腰,难保不报复咱们啊。” 林新眉一愣,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 白星尔看到林蕴初忽然出现,大惊。 “四叔!”她喊道,“你怎么来了?” 林蕴初的视线就像扫描机一样,移到了白星尔的膝盖上,那上面有伤,但也有洛允辙的手! 白星尔被他看得后背发凉,马上把腿放下,在沙发上端正坐好。 “洛少堂主,多谢你的帮助了。”林蕴初冷声道,一点听不出感谢的意味,“可以后,还是不劳你费心了。” 说完,林蕴初走到白星尔的身前,先是查看了一下她的膝盖,得知并无大碍后,就说:“我让林蔚琛安排了住所,我们走。” 白星尔快速夫人看了洛允辙一眼,然后就点点头,很自然的伸出了手,林蕴初也很自然的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如此默契,要比白星尔一遍遍强调她爱林蕴初,更有冲击力,这无疑深深刺痛了洛允辙。 “阿洛,今天谢谢你。”白星尔说,“新闻的热度没有下去,我若是一直麻烦你,只会给你添累赘。你已经答应洛堂主要好好解决,就……” “我不觉得你是累赘。”他阻断她的话,“而且我有能力兼顾好你和我的家庭,保证二者不会起任何冲突。” 这话完全是说给林蕴初听的。 白星尔也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却是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二人现在燃起的无声硝烟。 她本来就没想在洛允辙这里住下,只是避避风头,然后就和梁雨桐离开,可没想到……眼下的局面是,林蕴初很生气,洛允辙也不痛快。 她真是不该听梁雨桐的话,同意接受这份好意。 “你们……”她试图说些什么。 林蕴初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对洛允辙说:“我很感谢洛少堂主对小尔的帮助,但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还请你明白小尔是谁的人。” “这话可是有意思了。”洛允辙懒懒一笑,“我怎么没见星星身上打上你的名章呢?她是你的所有物吗?况且,你敢告诉所有人她是你的女人吗?” 林蕴初面色一凝,没有说话。 白星尔这是他的痛处,因为他极为希望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自己不必委屈,可偏偏因为他的家庭,他不能如愿。 “四叔,我很好。”她小声对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林蕴初看看她,眼里有宠溺,也有愧疚,轻声道:“我带你走,后面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 白星尔笑笑,安心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接着,林蕴初对洛允辙熟视无睹,抱着白星尔转身就要离开,可有人却是心有不甘,不争不行! “林四少爷,你现在即便把星星带走,不也是藏起来吗?”他只能继续攻击他的短处,“这有什么意义吗?她不会快乐,还会随时面对危险。” “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林蕴初头也不回的说。 洛允辙双拳紧握,喊道:“那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次?” 林蕴初脚步一顿,低头看向了怀里的白星尔,就见她冲自己摇摇头,大概是希望他和洛允辙之间不要伤了和气。 “就赌星星的幸福。”洛允辙继续说。 林蕴初淡然一笑,回应:“她不是赌注,是我的小尔。” 洛允辙冷哼,不屑的说:“你是不敢。因为你只有击败了你父亲,才能和星星在一起。可很显然,你羽翼未满。” 第073章 反击 这话触到了林蕴初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他不想承认,却又是不得不承认。 白星尔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顿感痛心疾首,立刻说:“凡事都要一步步来,只要你我同心,没什么是办不到的。” 林蕴初笑了笑,略显无力。 “四少爷,你一向是个理智果敢的人。”洛允辙继续道,“我还没说我们要怎么赌,你就急着拒绝我,是太武断还是太没自信?” “阿洛!”白星尔语气重了些,“请你不要……” “小尔。”林蕴初打断她的话,然后转过身,“有没有房间可以给小尔休息?” 洛允辙点头,招手让佣人过来领路,林蕴初就抱着白星尔去了一楼的客房。 将人放在沙发上,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膝盖先不要沾水。等一结痂了,就没事了” 白星尔马上抓住林蕴初的手,急着道:“不是说带我走吗?我们现在就走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傻瓜。”林蕴初捏捏她的脸蛋,“我当然知道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你先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白星尔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想他走,也不想他去和洛允辙下什么赌约,可是林蕴初略微用力的把她的手掰开,果决的离开了房间。 来到二楼书房,洛允辙正站在窗边,等人上来。 听到了动静,他也没回头,只说:“我真是低估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我以为女人极为在乎名分,可星星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 林蕴初沉默,走到了书桌前,等待洛允辙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而洛允辙目光空洞的看着外面院子里破败的花花草草,心中也是一片枯萎,因为他忘不了两个人刚才的深情对视。 他以为,真爱不过如此。 幽幽叹气,洛允辙回过身,对林蕴初说:“让星星和我在一起。” 林蕴初顿时眉头紧锁,虽然想反驳这话,可又觉得这话似乎是有更深层的意味在其中。 果不其然,洛允辙继续说:“现在,你要面临林家和萧家,两个实力强大的家族,稍有不测,你大不了就是娶了萧清,可星星会被你害死。今天爆出来的新闻,明显是有人想要针对萧清,至于为什么星星也会被引火烧身,想必你粗略一想,也就了然了。” 林蕴初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头脑快速运转,然后说:“你想先让我摆平萧清这边,所以假意让小尔和你在一起形成障眼法?” 洛允辙点头。 “萧清不是简单角色。”洛允辙又说,“她现在可能会被今天的新闻耽误些精力,但很快的,她就会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她和她爸爸是一路人,做事没什么原则和底线,管用就行。所以,你大可以试想一下,要是萧清知道你爱星星,她会怎么对付星星?” 林蕴初深吸一口气,暗自攥紧了拳头。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混乱。 他一方面要指挥贝克暗中参与波塘镇的投标;一方面要防着林尚荣那里出什么阴招;还有一方面,他要留心萧禄庞大的野心会将他的计划全盘破坏……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何蔓又插进来一脚,还把苗头引到了白星尔的身上! “还有几天就是天鲲的年会。”洛允辙走到了林蕴初的身边,“我会和星星一起出席。那一天,就是打消萧清对星星怀疑的最佳时机。你要做的,就是沉住气,不要对星星流露出什么感情。” 林蕴初扭头看向眼前的人,他表情尤为真诚,真诚到让他心中惶恐不安。 有这样的一个男人愿意为白星尔付出,甚至是甘为他们的爱情做嫁衣,如此的深情厚谊,林蕴初觉得自惭形秽。 并且,洛允辙能给白星尔的,他现在现在都给不了,他又如何能把她留在身边? “你的赌约是什么?”林蕴初问。 洛允辙苦涩一笑,说:“我的赌约自然就是看通过这次的事情,我可不可以走进星星的心里。” 林蕴初手指的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个赌约,太大了。 “你想要她的人,她的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洛允辙笑着说,“同样的,如果我的付出始终不能打动她,那我也愿赌服输,退出你们的感情,并且为你们的未来,保驾护航。” 林蕴初眸色闪动,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成交。” …… 结束和洛允辙的谈话,林蕴初走到了客房外,推开一点点的门缝,就看到白星尔一脸担忧的坐在原地。 他想进去和她说说话,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是苍白,不如化作行动来的实在。 于是,他给她发了条微信,写道:先在这里住下,等风波过去,我就来接你。 而等到佣人把白星尔的手机送过来给她查看的时候,林蕴初早就离开了。 白星尔盯着屏幕上的字,眼泪克制不住的往下掉。 她知道,他妥协了。 无奈之下的妥协,一定会伤到他的心,但是他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离开了。 这样的林蕴初令白星尔心疼不已。 …… 林蕴初离开京悦府,没有回局里,而是一个人开车到了海边,站在岸边上,思考良久。 但是,他找不到出口。 当林蕴初因为李子洋的事情,终于承认了这么多年来他对白星尔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感情之后,他就想织一张无坚不摧的情网,牢牢的锁住他的丫头。 可事情到了今天一步,他才发觉一切不过是他作茧自缚,用“情”字困住了他们两个人。 如果,他一直把对她感情埋在心里,会不会就没有现在的两难了? 想不出,想不出。 他依旧找不到出口,就这么煎熬到了晚上,最后索性驾车去了长安酒庄。 这里是林蔚琛的地盘,很是安全,没有过多的纷扰,可以允许林蕴初稍稍放纵片刻,也可以允许林蕴初短暂的麻痹自己。 于是,他点了瓶红酒,坐在包间里独饮。 可没想到的是,没过半个小时,服务员就进来通报,说是有客人要见他。 林蕴初略有疑惑,结果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江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蕴初嘴上这么问,但还是很自然的拿了一个高脚杯,为他斟了些红酒。 江尧坐在了他的对面,没有接过酒杯,只是说:“我明天出发前往美国。今天是特意过来道别的。” 林蕴初一怔,可随后又道:“去美国深造,对你的事业大有裨益。” 江尧轻笑了一声,点头附和:“确实如此。这机会是千载难逢,我不会放弃。所以我就请何蔓多关注了一下白星尔,以此来换得何蔓的欢心。” “你说什么?”林蕴初不是很能相信这话。 江尧翘起了二郎腿,无所谓道:“就是,我背叛了你。” 林蕴初看着江尧的神情,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终于是相信了他的话。 几年的友谊,最终换来的就是这个?真是个笑话啊。 “你可能会觉得不解,为什么好端端的,我要针对白星尔?”江尧继续道,“其实,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告诉你,她并不适合你。” 林蕴初曾经对江尧敞开的心扉,已经彻底合上。 此刻,他面对着他,是他惯有的冷漠,更甚至是要比冷漠更加深层的冰冷。 “我说没说过我对时笑没有意思?”江尧又问,“可你为了白星尔,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时笑的行为,以至于让春子就这样死去!” 林蕴初觉得这话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第一,他从没有为了白星尔而伤害江尧。他是问过江尧关于是否有爱人的问题,可他不愿意多说,自己也就再也没问过。 第二,他和白星尔也没纵容过时笑做什么,是时笑自己沉不住气,窥探了他的隐私。 第三,谢春子的死,就算是没有时笑的出现,也是大限将至,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你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对着你自己的良心去说。”林蕴初冷冷道,“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背叛,选择了伤害无辜的人,那就不用多言。立刻离开!” 江尧就料到他会如此绝情。 为了白星尔,他早就不是以前的他了而,他们之间的狗屁友谊,也没什么必要再维持下去。 就让他这样恨着自己,挺好。 至于他为什么要让他恨自己,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一切的一切也就都随风去了吧。 “希望你和她……”江尧笑笑,漂亮的桃花眼带着他的魅力,“早日分手。” 说完,他起身离开。 一推开门,江尧正好撞见了举着酒杯进来的林蔚琛,两个人没有寒暄,直接擦身而过。 林蔚琛刚才已经喝了好几杯,现在正有些晕乎,于是步伐带着几分虚浮,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臭小子,喝酒不叫着你哥!”他责怪道。 林蕴初还在想江尧的背叛,心里烦躁不已,直接仰脖闷了口酒,没做理会。 林蔚琛见他如此,呵呵直笑,又道:“刚才那是你朋友?他不是何延成的律师吗?我知道这个人,听说他……” 林蕴初一记眼刀飞过去,令林蔚琛闭了嘴。 而后,兄弟二人就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那便是不说话,只喝酒。 林蕴初的手机总是亮起来,那是白星尔一遍又一遍给他发的消息,可他始终没有拿起来看一眼。 林蔚琛看着他这张臭脸,就知道这小子是感情上出现了问题。 “不用和小女友报备,小心回来哄人的时候,有你受的!”他故意逗他。 林蕴初也不气,反问:“那你怎么不陪着梁雨桐?一个人喝酒,岂不是耽误了大好时光?” “你可真是嘴巴不吃亏。”林蔚琛又把杯中酒饮尽,再来又默了一会儿,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说,林家的孩子是不是都有诅咒?得不到想要的生活,得不到快乐,得不到爱情。” 林蕴初默不作声。 今天,梁雨桐因为腹痛进了医院,医生检查发现她没有子宫,惊讶得不得了,下意识的就问她以后怎么生孩子?梁雨桐当时只是流泪,什么也没说。 自然,这些都是林蔚琛匆匆赶到医院后,听洛士安说的。 可即使没有亲眼看到,林蔚琛也尝到了心碎心死的滋味,更何况是梁雨桐呢? “听说宁衫去新加坡了?”林蕴初忽然转移了话题,打断了林蔚琛刚才的思路。 他回过神,一边给自己添酒,一边说:“嗯,去新加坡了。少说也要一年半载吧。” “是林劲业下的调令?”林蕴初又问。 林蔚琛哼笑,就知道这个弟弟心思深,便说:“和你想的一样,宁衫自己请示的。” 如此看来,宁衫这一走,绝对有猫腻。 可眼下事情这么多,不管她存的什么心思,走了倒也好,省得还要提防她在林劲业身边说些什么。 “现在是个好时机啊。”林蔚琛叹息道,“趁着林劲业身边没有人,可以给他一个教训。” 林蕴初挑眉,没有说话。 林蔚琛见他这幅表情,觉得事情不对头,刚想问他是不是已经做了什么?结果就接到懿海园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让这兄弟二人立刻回去一趟。 …… 正曦苑内。 林劲业正跪在中央,不敢抬头看高堂之上的林尚容。 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正是流量高峰的时段,忽然弹出来的一则新闻,简直让各大网站和网友之间炸了锅! 《已故女明星惨遭富商欺凌,不堪重负选择自杀!昔日真相,今日昭雪!》报道中,不仅有这位女明星在酒局上被林劲业灌酒的照片,更有林劲业咸猪手的镜头捕捉……再加上,女明星的父母声泪俱下的表示怀念自己的女儿,可谓是把事情定成了石锤。 根本容不得林劲业抵赖。 就因为这则新闻,不到一个小时之内,林氏地产的股票就跌了好几个点,林尚荣暴怒是情理之中。 “不孝子!”林尚荣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平时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也就罢了!现在闹出如此丑闻,导致公司受损,你如何解决!” “爸,儿子知错。”林劲业尽可能的放低态度,“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不知道怎么会被媒体挖出来!我已经拜托二妹夫,他和媒体打了招呼,新闻很快会撤下来!” 何延泽点头,对林尚荣恭敬道:“岳父大人息怒。大哥已经在尽力补救了,天策那边也在进行舆论疏导,相信事情很快会过去。” “你倒真是林家的得力助手。”林新眉冷嘲热讽的小声嘟囔了一句。 何延泽听得一清二楚,但面上没有任何表现。 而林尚荣见事情已经开始有回旋的余地,稍稍平息了一点怒气,可是低头一看林劲业这个窝囊废的样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家门不幸!”他怒吼,“一个个都不能为林家分忧,还要添乱!” “爸,这话可是不对。”林新眉插嘴道,“老四现在不正是在为家里做贡献吗?林萧两家联姻,这可是大功一件。” 话一出口,气氛安静了下来,每个人各怀鬼胎。 有的恨得牙根痒痒;有的等着看好戏;有的嫉妒气愤;有的心平气和;还有的,心有不满,却是无法发泄。 林蕴初淡然的看着这些“家人”们,早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感觉。 “新眉。”林尚荣忽然喊道,“结束你的假期,回公司履行你副总的职责。” 林新眉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好事突然降到了自己的头上。 她喜出望外,立刻站起来说:“是,爸!” 林尚荣扫视众人,没再多说一个字,在高胜的搀扶之下,起身回了内堂。 家庭会议散去之后,林蕴初特意等了等林新眉,并暗示她到一处说话。 “怎么?”林新眉不屑的耸了下肩膀,“因为我刚才的话就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所以要向我耀武扬威?” “二姐说笑。”林蕴初淡淡的道,“之所以耽误二姐的时间,是想问问今天的结果,你可还满意?” 林新眉原本的轻视,顿时不见,转而一脸警惕的问:“大哥的事情,是你搞的鬼?” “不敢。”林蕴初说的云淡风轻。 可林新眉却听得不寒而栗,“你就不怕我把事情告诉爸?” “二姐有话语权,可以随便表达你的观点。”林蕴初笑着说,“只是在告诉之前,还是先分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林新眉冷哼,说:“难道你是朋友?” “是与不是,二姐自己体会。”他故意扰乱林新眉的思绪,“只不过二姐觉得自己在林氏会长久吗?大哥又会愿意和你分一杯羹吗?” 林新眉盯着他,不说话,心里却是有肯定的答案。 “林萧两家联姻,我不过是被爸牺牲掉的那颗棋子而已。”林蕴初继续说,“我默默无闻多年,就是为了远离纷争,安静度过余生。可现在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不得不重新审视大局。” “哦?”林新眉有些心动,“说说你的审视结果。” “我可以帮助二姐进入天鲲的管理层。”他直截了当的说,“到时候,你不用再被大哥压着,也不用被爸限制。” 林新眉心下激动不已,可却沉住气反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林蕴初微微一笑,回答:“那二姐可以信任大哥,又或者是……大嫂。” 说完,他不再做任何停留,转身就走。 林新眉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想起今天姚蕊过来说服自己帮助她除掉林蕴初的场景。 抛开别的不说,姚蕊有句话算是说对了,那就是林家人看不明白林蕴初。 可即便如此,如果林蕴初真的能帮自己进入天鲲的管理层,那么她就可以不用看林劲业的脸色,也不用容忍何延泽对自己的虚情假意,她可以真的一展拳脚! 这个诱惑,太大了,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林蕴初回到车子上,删除了高胜之前给自己发来说是要留心姚蕊和林新眉串通的消息,不由得冷笑。 一群鹬蚌相争的伪君子,自然是谁给的利益大,就和谁站在一边。 他不过借着教训林劲业的事情,稍稍推波助澜了一下,就可以俘获林新眉,如此简单的事情,更不难看出人心的险恶和贪婪。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林家的第一次正式反击,收到了成效。 接下来的当务之急,就是让贝克趁着林氏地产的股票现在被林劲业拉低,赶紧收购一些散股。 …… 京悦府的客房里,白星尔对着手机发呆。 她看到了林劲业的新闻,一直在想这会是谁干的?可想来想去,能如此做的人,只有林蕴初。 要是被人看出来他针对林劲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麻烦? 一想到这一点,白星尔抬头看看现在已经十点了,而林蕴初还没有给自己回过一则消息,她不免担心。 “白小姐。”佣人在门口通传,“梁女士来了。” 白星尔一愣,马上就说:“快请进!” 说完,佣人把门打开,梁雨桐就走了进来。 “梁老师,身体好点了吗?你上午的脸色真的是很糟糕。”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梁雨桐把人扶住,又让她坐了下来,并说:“没什么大碍,老毛病而已。听说你决定在这里住下,我过来陪陪你怎么样?” “陪我?”白星尔重复道,“这……这是不是四叔的意思?” 梁雨桐回答:“蔚琛一个小时前给我发了条消息,说是让我过来,想来肯定就是发现他这个宝贝弟弟心里不舒服了。” 白星尔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又道:“四叔他……他肯定是不想我接受阿洛的恩情的。可是又……” “傻丫头,做人做事,妥协是必备的技能。”梁雨桐笑着说,“而且,这对你们来说也是考验,你不要为此难以释怀。” 话虽如此,可白星尔就是受不了林蕴初心里难受一点,她宁可一切痛苦和无奈都是由她来承担。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洛士莲是怎么去世的吗?”梁雨桐忽然问,“现在你想听听吗?” 白星尔一怔,然后问:“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可以。” 以前,梁雨桐之所以不说,只是因为那段往事充满了遗憾和伤痛,不提也罢。可今天在医院的事情,不仅勾起了梁雨桐的丧子之痛,也勾起了她对过往的悔恨。 或许,她该找个人倾吐。 第074章 我们都不要怕 林蔚琛和洛士莲算不得青梅竹马,可却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中年心事浓如酒,少女情怀总是诗。 也许洛士莲自己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这个被她叫做“蔚琛哥哥”的男人,掳走了芳心。 那时,洛士安亲口告诉洛士莲,你要结婚了,和林家的三少爷。 洛士莲高兴的不知所以,当即就去母亲的灵位前,告诉母亲自己要嫁给心上人了,她以后一定会好好的经营自己的家庭,让林蔚琛幸福,更让他们未来的孩子幸福。 可怀揣着如此憧憬的洛士莲,却怎么也没想到,婚后的林蔚琛是那样的沉默寡言,对待她的热情远不如他们年少时来的多。 洛士莲即便很气馁,却依旧是坚定决心要加倍努力的学做一个好妻子。 她的心脏不好,这似乎是洛家的遗传,所以她不能太操劳,否则一旦心脏病发,极有可能会闹出人命。 可即便如此,她也认真的学习厨艺,学习煲汤,每天对林蔚琛的生活起居,亲力亲为。 守得云开见月明,洛士莲的真心换来了林蔚琛的疼爱。 林蔚琛本来就是拿她当成一个小妹妹,以前就知道她身体不好,所以对她呵护有加。可这样强迫而来的婚姻,无疑是令林蔚琛憎恨不已,所以他才把心里的那份郁闷和压抑转嫁给了洛士莲。 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林蔚琛慢慢看到了洛士莲的好,更慢慢开始尝试埋葬对梁雨桐的爱。 可也就在林蔚琛和洛士莲的关系处于破冰阶段的时候,他无意之中得知了当年洪燕被绑架的真相。 那便是林尚荣为借助洛家堂的势力谈成一宗大生意,故意找人绑架洪燕,逼迫林蔚琛娶了洛士莲。甚至,林蔚琛还认为这件事是洛士安和林尚荣的联手,为的也是逼他们结婚。 林蔚琛对洛士莲的感情,急转而下。 他开始终日买醉,惶惶终日,也就是在这期间,他发现林劲业一直在骚扰梁雨桐。可梁雨桐为了不打扰自己的生活,独自一人苦苦周旋。 眼看自己真正爱的女人如此委屈煎熬,林蔚琛的理智统统崩塌了! 他跨过了道德的底线,在婚内和梁雨桐发生了关系。 事后,两个深爱彼此的人都十分后悔,觉得这样的行为对无辜的洛士莲来说,太残忍了,也太不人道了。 所以,两人决定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梁雨桐会去国外深造,以后不再回到海安。 林蔚琛心中万般不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更是让他无法面对以后的生活,但是,他还是同意了,同意让梁雨桐离开。 可他们千想万想,没有想到这一夜竟然种下了果实。 梁雨桐欣喜不已,她觉得上天待她不薄,让她可以生下她心爱的男人的孩子。而林蔚琛得知了以后,也是初尝生为人父的喜悦。 但唯一的问题,他是有妇之夫啊。 林蔚琛和梁雨桐爱情里最大的喜悦,变成了最大的悲哀。 思前想后,林蔚琛决定和洛士莲坦白,然后抛弃一切,带着洪燕和梁雨桐远走高飞,不再过问这些纷争。 然而,事情还没有得以说出口,本来正在家中给林蔚琛准备晚餐的洛士莲,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短信,里面声称她的丈夫在陪别的女人做产检。 洛士莲急急忙忙赶到了医院,果真看到了林蔚琛正在深情的抚摸梁雨桐的肚子。 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得不到丈夫的爱,因为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爱,他的心里没有自己。 为此,洛士莲的心受到重创,横冲直撞的冲出了医院,奔跑的过程里,她觉得心脏越发不舒服,结果精神恍惚之下被迎面而来的小货车撞飞数米之远,当场死亡。 …… 白星尔听着梁雨桐诉说着这段悲伤不已的往事,两行清泪早已经悄然滑过脸颊。 她真的无法想象这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最后会演变成这样。 这不仅仅是林蔚琛和洛士莲的天人永隔,更是梁雨桐和林蔚琛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可白星尔不知道的是,梁雨桐篡改了一部分事实,那就是她腹中之子的死亡真相。 梁雨桐告诉她,她是因为洛士莲的死,心中羞愧不已,患上先兆性流产,所以孩子不满三个月就自然流产了。 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当时的情况是,林蔚琛在得知洛士莲出了车祸之后,火速离开医院,留下了梁雨桐一个人。 梁雨桐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洪燕,喝下了林尚荣故意下药的补汤,顿时小腹坠痛,血流不止。 等再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药性实在是太猛烈,不仅孩子没保住,而且梁雨桐大出血,必须把子宫摘掉保命。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洛士莲结婚时的样子。”梁雨桐哽咽着说,“她长得很甜美,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还有两颗小虎牙。她真的……真的是个好女孩。” 说完,梁雨桐掩面哭泣。 这么多年,她和林蔚琛一直活在自责里。可是,她又总是在想起洛士莲的时候,想起她那才满两个月的孩子……孩子又有什么错呢?为什么不让她和孩子一起去死? 白星尔轻轻的把梁雨桐抱进了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说:“都过去了。洛女士那么爱三少爷,绝对不希望你们这么多年都在为她而自苦。” 梁雨桐哭声更大,依旧无法释怀。 洛士莲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所以在刚和林蔚琛结婚的时候,就悄悄的立好了遗嘱。明确表明她在洛家堂的席位、权力、财产,统统归到林蔚琛的名下。 这也是林蔚琛能号令洛家堂的人的原因,因为洛家堂的人明白,他们信奉的不是林蔚琛,而是他们洛家唯一的大小姐。 而当林蔚琛看到这份遗嘱的时候,洛士安也告诉了他,洛家并未和林尚荣联手绑架洪燕,相反,是林尚荣以他和洛士莲的婚约作为要挟,逼迫洛士安出面帮助林氏完成那笔大宗买卖。 林蔚琛得知真相,难掩巨大悲恸,跪地痛哭,在洛家列祖列宗面前发誓要为洛士莲守丧十年。 “这是孽。”梁雨桐哭着说,“都是孽,是要还的!” 白星尔流泪不语,不禁想到了她和林蕴初。 …… 凌晨一点,白星尔孑然坐在窗前,因为心中的震撼太大而无法入眠。 她越发明白为什么林蕴初那时想要和自己分开,因为林蔚琛的悲剧摆在面前,他无法当做看不见。 可即便如此,白星尔也并不感到害怕,令她唯一担心的是,她和林蕴初的爱走到后面,会伤了彼此。 想到这一点,再想到今天林蕴初对洛允辙的妥协,她觉得心口像是被压着一块儿千斤重的大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好想见见林蕴初,听听他的声音,亲口告诉他:我们都不要怕,不到了最后一步,谁也不要放弃谁。 白星尔吸吸鼻子,快速抓起电话,也不管现在是几点了,直接给林蕴初打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电话的忙音只响了一下,随后听筒里就传来了他的声音:“小尔。” 白星尔快速抿住了颤抖的嘴唇,沉默了好久,才问:“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林蕴初不语。 “你是不是又开始退缩了?”白星尔又问,忍不住哭了起来。 林蕴初依旧不语。 白星尔抹了把眼泪,站起身,说:“我现在要见你。” 话音一落,听筒那边传来了“咔嚓”声,然后只听林蕴初道:“听话,别使小性子。” “我和你说过,别拿我当孩子。”白星尔倔强的说着,就要去换衣服。 林蕴初听出了她动作的声音,无奈的皱了皱眉头,然后说:“你拉开窗帘,往外看看。” 白星尔一愣,随后照着他的话去做,结果就看到那院子的铁栅栏外的一车一人。 林蕴初举着手机,看到窗边那瘦弱的人,真不知道他要如何做,才能保她毫发无损? 而白星尔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直接泪崩,哭出了声音,惹得他心如刀绞。 “别哭。”林蕴初说,“你一哭,我的心就乱了。” 白星尔胡乱的抹了把眼泪,然后就说:“我现在出去,你等着我。” “别出来。”林蕴初立刻阻止,并且在心底叹了口气,“外面冷,你的脚也不方便。你就站在这里,我可以把你看得一清二楚。” “可我看不清楚你。”她说,“只有离你很近的时候,我才能安心。” 林蕴初一笑,又道:“傻瓜,不是说自己长大了吗?既然如此,你就要学会掌控自己的心。哪怕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有使自己安心的能力。” 白星尔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问:“那你会帮我练就这样的能力吗?” “我会,当然会。”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林蕴初蹙眉,对于她要说的话,心里很清楚,所以他选择先问她:“小尔,如果我需要你经历漫长的等待,你还愿意吗?” 白星尔想了那么一瞬,随后坚定道:“如果等待的尽头是你,我义无反顾。” 林蕴初温柔的笑了,然后说:“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不会放弃我们的感情。” …… 日子过得时快时慢,好像是失去了时间应有的概念。 白星尔在京悦府住下,并且通过这几天的时间,她接受了萧清给安排的那位泰国大师的按摩治疗,脚伤已经恢复。 而林蕴初那边,他每天都会和她说晚安,除此之外,两个人变得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次的深夜交谈,白星尔可以无比肯定她和林蕴初的爱情更加稳固牢靠了,即便不见面,也都知道自己在彼此心里占领着最重要的位置。 与此同时,她也在密切观察新闻动态。 林劲业那则丑闻的热度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何蔓以前在国外上学时的混乱生活。 有一些她的不雅照在网上快速流传开来,虽说天策传媒在进行补救,可这事对何蔓的名誉和名声还是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不过,可以与何蔓这则新闻争夺热门位置的,还有媒体含沙射影指出萧清为了生意,曾经做过香港一个帮派大佬的情妇。 凡此种种,无一例外的在表明一件事,那就是萧清和何蔓的战争已经拉响,至于谁胜谁负,还不能确定。 ……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天鲲年会在今天召开。 白星尔穿了一条淡粉色的蓬蓬裙,宛如俏皮的小精灵,一和洛允辙下了车子,就顿时吸引了其他的人的注意。 “带你出来,真是长脸啊。”洛允辙笑着说,箍紧了白星尔挽着他手臂的手。 她微微一笑,冲着向她点头颔首问候的陌生人,一一给予礼貌的回应,并说:“我看,是大家好奇洛少堂主怎么又换女伴了吧。” 这话听得洛允辙哭笑不得,忙说:“星星,你可别告诉我,你也相信那些花边新闻啊!” 白星尔对此笑而不语,和他一同进入了宴会大厅。 最先入目而至的,就是林蕴初和萧清这一对璧人正手挽着手在和天鲲的一些高层交谈。 白星尔的身子忍不住一颤,可马上就维持好该有的仪态,和洛允辙过去打招呼。 萧清看见今天最重要的人终于来了,便觉得自己一会儿要执行的计划,成功了一大半。 “洛少堂主,白小姐。”萧清亲切问候,“今晚,我可是给二位预备了度假酒店里最好的观景房间,就在我和蕴初房间的隔壁。”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他们要同屋而眠? 她拼命按捺住心中的猜测,逼自己只去想如何完成今天她要完成的,那就是打消萧清对自己的怀疑。 “多谢萧小姐的安排。只是我和允辙……”她一脸娇羞的看向洛允辙,“我们还……” 洛允辙被她这副柔情似水的模样简直要勾去了魂,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萧小姐,星星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呢!你这么做,可是要让我犯错误啊!” 萧清把两人刚才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竟是一时间找不出什么漏洞,彷佛二人真的是处于暧昧期。 “这里都是天鲲的产业。”她笑着说,“要是洛少堂主和白小姐还没准备好,我再多安排一个房间便是。要不然,蕴初也要责怪我不多考验考验这位‘侄女婿’了!” 如此幽默的话,引得四个人都是面露微笑,可实际上,又有谁的笑容是真心的呢? 特别是林蕴初,他真是不想看见白星尔和洛允辙如此亲密。 可他必须要忍下来,必须。 接着,萧清带着洛允辙和白星尔去了贵宾席,标准的四人座,就挨着她和林蕴初。她把人安排好,又和林蕴初交代了一句,然后就上台致辞。 白星尔始终不敢去看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所以就眼观鼻鼻观心,祈祷把这一夜顺利熬过去。 “各位天鲲的工作者们,感谢你们这一年来为天鲲贡献的力量。”萧清站在台上,落落大方,带着一股天生的领导风采,“家父今日远在美国,不能前来,于是特意录下了一段VCR,来表示对大家由衷的感谢。” 说完,大屏幕上就出现了萧禄的影像。 萧禄的讲话挺接地气,每句都像是在关怀下属,表现的犹如一位体贴睿智的领导。 可白星尔听洛允辙说,萧禄这个人没什么文化,所以管理办法也比较落后,再加上他这人也是唯我独尊,所以出过不少员工权益受损的事情,只不过没闹出人命,也就被萧禄给压下来了。 几分钟后,讲话结束,掌声雷动。 有的基层员工的代表激动的站在椅子上鼓掌,大喊着“董事长万岁,誓死效忠董事长”的一类话。 洛允辙憋着笑,凑到白星尔耳边,小声说:“这洗脑功力,堪比传销组织!” 白星尔看了看众人的反应,然后应和道:“萧董事长的公关团队,肯定很厉害。” “对啊!”洛允辙笑道,“可不就是嘛!听说萧禄养这些搞公关的人,每天就要花好几千万呢。不过你看看这效果,值得啊!而且……” 洛允辙越说越带劲,完全没注意到他不由自主的在往白星尔身边靠,以至于触怒了身边的林蕴初,被他给踩了一脚。 “哎呦!”他喊了一声,“你发什么神经!” “人家在讲话,你该尊重。”林蕴初动了动下巴,示意洛允辙看萧清。 白星尔被林蕴初吃醋的小举动给逗得“噗嗤”一笑,刚刚被他和萧清刺激的伤痛,也稍稍好转。 可这才刚好,台上的萧清就说:“今年的年会,虽然我父亲没有来。但是,我的未婚夫来了。” 话音一落,退下的掌声又一次轰鸣起来。 萧清含情脉脉的看向林蕴初,致使大家都在期待这位天鲲酒店的准女婿上台与他们的大小姐同框。 “去吧。”洛允辙白了林蕴初一眼,“你老婆在呼唤你。” 众目睽睽,林蕴初不得不上前走个场面。 于是,他在天鲲一众员工的注视之下,风度翩翩的登上了台,又是引得台下绝大多数女员工的尖叫。 萧清挽住了林蕴初的手臂,原本的女王顿时看起来小鸟依人,她说:“以后我们会夫妻同心,为天鲲创造更辉煌的未来!” 天鲲!天鲲!天鲲! 在一片呐喊声中,萧清看向了林蕴初,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给我一个拥抱吗?大家都看着呢。” 林蕴初沉沉气,抱住了萧清。 而萧清抓住机会,踮起脚尖吻了一下林蕴初的脸,又是引得众人强烈的欢呼。 白星尔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把所有眼泪流向内心深处。 “要是逢场作戏,你都受不了。”洛允辙神情严肃道,“那你和他,走不下去。” “我受得了。”白星尔回答,“只是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受而已。” 洛允辙看着白星尔直直的看着林蕴初和萧清相拥的画面,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等到开场致辞完毕,也就拉开了高层员工舞会的序幕,其余的普通员工代表将会被带到别的场地。 林蕴初和萧清作为今日的主角,自然是要最先进入舞池,进行领舞。 洛允辙笑着牵起白星尔的手,说:“走吧!用你的芭蕾艺术好好熏陶我!” 白星尔无力的笑笑,和他进入了舞池之中,跳起了华尔兹。 在这优雅的旋律之中,她听不进去音乐,只是像个机器一样,和洛允辙踩着节奏踏步,完全没有任何美感。 “你这芭蕾学的……”洛允辙咂嘴,“和你搭档的舞伴很痛苦吧。” 白星尔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瞥向林蕴初和萧清那边,他二人似乎一直在说话,萧清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我长得这么帅,你看看我啊!”洛允辙把她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林蕴初那冰疙瘩,哪里有我帅?” “对,你最帅。你……” 话没说完,音乐忽然又这么结束了。 萧清接过助手送来的话筒,她对大家说:“刚才和蕴初的的华尔兹,算是抛砖引玉。我们有一个朋友,是专业的芭蕾舞演员,不如趁着今天的盛会,有请她为我们表演助兴!” 咋一听这没什么,可实则这是变相的羞辱。 今天是天鲲的年会,来的人都是天鲲的人,若有演出也该是从外面聘来的专业团队。可萧清让白星尔当众表演,明显是把她当做廉价的戏子,供人观赏。 况且她的脚伤刚好,这分明就是在强人所难。 洛允辙率先不满,刚要张口说什么,就听萧清笑问林蕴初:“蕴初,让白小姐表演一下,可以吗?她是你的侄女,也就是小辈,应该不过分吧。” 寥寥数语,倒是堵住了洛允辙的兴师问罪。 白星尔看着林蕴初,他虽面无表情,但她知道他心里也不想,而且很为难。 今天的目的,就是打消萧清的怀疑,既然是如此,那就把事情做好,把那些矫情的东西统统放下。 于是,白星尔递给了林蕴初一个眼神,示意他自己可以。 林蕴初接收到她的讯息,默默握紧了双拳,在心里斗争了片刻,最终冲着萧清点了点头。 他的小尔都肯作出牺牲,他也要忍住。 萧清见他同意,立刻喜笑颜开,命令下面的人去准备音乐。 可这时候,洛允辙站了出来,插着口袋说:“芭蕾那么高雅,星星即便跳了,你们懂得欣赏吗?不如本少爷也给你们露一手!” 说着,他看向白星尔,完全不顾自己洛家少堂主的身份,甘愿陪她一起取悦众人。 “看过《闻香识女人》吗?”他牵起了她的手,“阿尔帕西诺可是我的偶像,你配合着我点儿!” 那一刻,白星尔对洛允辙除了有感谢,也有心疼。 第075章 将计就计 白星尔看着洛允辙的眼睛,心下踌躇。 “怎么了?怕我不会跳?”洛允辙问她,伸手将她肩头上的秀发别到了耳后,“芭蕾我是不行,探戈可是行家!保准不给你丢脸。” “不是,不是怕你给我丢脸。”白星尔马上说,“是我会给你丢脸。你代表的是洛家堂,何必趟这趟浑水?你在边上等我,一支舞很快结束。” 洛允辙并未表态,而是扭头看向了萧清,说:“萧小姐,我和星星一起跳。洛家堂的这份礼物,还望你笑纳。” 萧清一愣,刚才的得意变得拘谨了不少,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刻意而为之的行为是否触怒了洛允辙。 林蕴初看到萧清那一闪而过的迟疑,就知道她在做利益天平的评估。 这样的女人,会有感情可言吗?想想刚才她的那个吻,林蕴初觉得恶心不已。 “音乐!”洛允辙喊道。 他不想再等萧清反悔,也就是不给她留有余地,直接牵起白星尔的手,走到了舞池中央。 经典的旋律响起,洛允辙很绅士的揽住白星尔的腰。 “探戈和人生不一样,无所谓对与错。它很简单,所以才棒。要是踏错步或者绊倒了,继续跳就好。”洛允辙魅邪一笑,说出了《闻香识女人》中的那句著名台词。 而后,他便轻盈的带动着白星尔的步伐。 白星尔觉得刚才跳华尔兹的时候,她是真的低估了他的水平。本以为他不过是个菜鸟,没想到,他的乐感和节奏感很好,动作也很潇洒有力。 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林蕴初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的面色没有一丝的波动,可心中却是掀起了剧烈的妒海! 他不禁问自己,如果这时候的白星尔没有他,她是否会和洛允辙幸福快乐的在一起?面对一个如此深爱着她的男人,她又是否会动摇? 人群中,很多人都被白星尔和洛允辙精彩的舞蹈吸引去了注意力。 有的人认出来那是洛家的少堂主,不免称赞拍马;有的人则完全专注于白星尔的美貌,猜测她是不是什么新晋的小花旦;还有的人,则是真把他们视为一对。 “蕴初,现在你还觉得他们不适合吗?”萧清看着纵情忘我的男女,笑意见深。 林蕴初冷哼一声,回应:“合适与不合适,自是本人最为清楚。我认为他们不合适,他们就不在一起了吗?就像你认为我们合适,我便也是同你想的一样?” 萧清面色一沉,没有说话。 一曲完毕,白星尔一个完美的下腰,把她优美的天鹅颈展露无遗,而洛允辙温柔的托着她的腰,只希望这一刻定格下来。 掌声四起,白星尔收回下巴看向洛允辙,笑着说:“你的舞技是真的不错。” 洛允辙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 小时候,她在他面前翩翩起舞的模样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当时,她也是用这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和他说自己将来要成为一位出色的芭蕾舞演员。 在这一瞬间,万般感情涌上心头,洛允辙想抑制,可真的是无能为力。 就在他扶着白星尔直起身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吻住了她的唇。 白星尔顿时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而洛允辙也仅仅只是用力的吻了一下,就浅尝辄止的结束,迅速把她抱进了怀里。 “萧清在看着。” 他用这样的谎言换来这样的一个吻。 白星尔的头埋在他的胸膛之上,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她对感情并不迟钝,即便她把所有的爱和注意力都给了林蕴初,她也能分辨出一个吻里包含了多少真情。 洛允辙是真的爱上自己了吗? 林蕴初眼看此情此景在眼前发生,却是无能为力,心底那原本波涛汹涌的妒海,在此刻平息,变成了一片荒芜。 他就不该和洛允辙下那个赌注,如果他输了,他失去的会是他的小尔! “看看啊。”萧清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对白星尔放心了不少,“事情还真如你说的那般。合适与不合适,本人最清楚。想来,白小姐恐怕是要清楚了。” 林蕴初眯了下眼睛,见洛允辙还是抱着白星尔不放,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悄悄握紧,以此来疏导自己要爆炸的心态。 “如果真的清楚了,那最好不过。”他对萧清说,“没人会愿意稀里糊涂过日子,特别是对着一个令自己厌恶的人。” 萧清觉得他这又是话里有话。 可是林蕴初的话却又总是太过高明,可以把意思引向到好几个方向,让人难以揣测。 就比如现在,他是在责怪自己试探白星尔,还是不满和自己的婚约?萧清想不出来,她从没觉得有什么事会在她手里失控,可自从遇到了林蕴初,她摸不准他的一切。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不过是个外人,你为什么要……” 萧清难得沉不住气想要问个一清二楚,可这时候,她的助理慌里慌张的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只见萧清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刚想要呵斥助理,就听人群之中传来了不小的骚动。 洛允辙也听到了,于是松开白星尔,迅速牵住了她的手。 白星尔想拒绝,可是只要想到萧清就在她的身后,她就失去了力气。但与此同时,她也会想起萧清旁边就是林蕴初。 刚才的那个吻,一定气坏他了。 “好戏来了。”洛允辙嗤笑道。 白星尔回过神,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从人群中走来的何蔓,以及她的随从们。 何蔓今天特意穿了一条和萧清一样颜色的酒红色晚礼服,虽不及萧清那般成熟有魅力,但也带着时尚感,一看便是个张扬的个性女孩。 “清清姐。”她娇笑着,满是热情的唤了一声,“听说今天是天鲲的年会,我一听就想着来沾沾喜气,清清姐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吧?” 萧清心里恨毒了何蔓,可面上却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回答:“妹妹肯来,是天鲲的荣幸。我请都请不动呢。” 还没怎么样,二人就在不动声色的透着一股狠劲儿。 人群里的议论声开始源源不断的响起,有的人一眼就认出了何蔓是时下不雅照新闻的主角,于是就纳闷怎么好端端的跑到了天鲲的年会来?可有的人则是明白人,从一开始就料到天鲲大小姐萧清的负面新闻怕是得罪了天策传媒大小姐何蔓,现在两个人,是要正式宣战啊。 “清清姐,虽说今天来的都是客,但是我也为天鲲的每一位员工准备一份小礼物,聊表心意,还望大家笑纳。” 说完,何蔓的随从就推来一个垒满了香港特产老婆饼的推车,开始一一分发给大家。 有的员工完全没多想,照单全收;可有的员工自是把这香港特产和萧清近日曝光的曾做过某香港大佬情妇的新闻,联系在了一起,所以婉拒了。 萧清眼睁睁的看着何蔓如此上门羞辱自己,想把她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就这么一个无头无脑的蠢货,也敢骑到自己的头上来?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何蔓可真敢玩。”洛允辙小声说,“虽说她刁蛮任性吧,不过这整人的功力也是相当给力啊。” 白星尔自然也是明白“老婆饼”的含义,于是就多观察了萧清几眼。不可否认的是,她依旧保持着的得体的笑容,让看不出她的内心。 就这一点而言,白星尔认为她该向萧清好好学学。 “你今天想走吗?”洛允辙见她不说话,又问,“有了何蔓这么突然一搅局,我感觉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萧清顾不上我们,不如我带你……” 话没说完,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查看,神情顿时严肃了几分,嘱咐道:“我去安静的地方接个电话,让阿树跟着你。” 白星尔点点头,然后看着洛允辙匆匆忙忙的走远,似乎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白小姐,我们到这边等候少堂主回来吧。”阿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白星尔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林蕴初,就见他还站在萧清身边,眼神比较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抿了抿唇,白星尔随阿树走到了一个大柱子的旁边。 何蔓还在送礼,因为天鲲的人数太多,所以这个分发的时间,不会短。 “白小姐,您想吃东西吗?我可以为您去那边取来一些。”阿树关心道。 白星尔笑笑,回答:“谢谢你。我不饿。” 话音一落,有一个声音就从白星尔的斜后侧传了过来,并压低声音对她说:“今天,不要喝下任何液体。” 白星尔被吓了一跳,一扭头就看到了时笑他们新闻系的班长——陈放! “陈班长?”她十分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天鲲的人?” 陈放忍不住轻笑,说:“叫我陈班长的,就你一个,显得我好像很老似的。” 白星尔蹙着眉头,对他的风趣不怎么感冒,还是在琢磨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他刚才说过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在天鲲实习,董事长助理。”他解释了第一个疑惑。 白星尔点头,马上就问:“不要喝东西,这是你对我说的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陈放高深莫测的一笑,然后又高深莫测的对她说:“你今天来这里是什么目的,萧清也怀着和你一样的目的。” 白星尔眉头蹙的更深,对这话也更是不明所以。可她没能问清楚,陈放就已经趁着她思考之际,悄然离去了。 “白小姐,那人是您的朋友吗?”阿树问。 白星尔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形容,她自认她和陈放绝对不是朋友,可他刚才的话,却又像是一句极具分量的提示。 不远处,林蕴初虽站在萧清身边,可余光一直跟着白星尔。 他看到了陈放偷偷过去和她交谈,有几分怀疑,但更多的是思考。 早前在面见萧禄的时候,他碰到陈放,然后便让贝克好好调查一番,得出的结果就是陈放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很上进,品学兼优。 唯一值得探寻的一点,就是陈放父亲的死因。因为调查结果很模糊,只说死于意外,连是什么意外都没有表明。 还有,他一个学新闻的,跑来做酒店生意的地方做实习生,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林蕴初想不出来合理的解释,而萧清在这时候挽住了他的手臂,并说:“我们用晚餐吧。你我,白小姐和洛少堂主,还有蔓蔓,我们一桌。” 何蔓看着萧清对林蕴初做如此亲昵的举动,怒火中烧。 不同于萧清,她的表情都表现在脸上,所以一下子就令萧清明白,她们之间的争斗,果真是因为林蕴初而起。 “去请白小姐和洛少堂主。”萧清对助理吩咐。 助理立刻快步走到白星尔的身边,传达了萧清的邀请。 白星尔还在思索陈放的话,于是便迂回的说:“我还要等洛少堂主,等他回来,我们一起过去。麻烦您通传一下。” 助理不疑有他,立刻退下了。 抓住这不多的一点时间思考,白星尔不断的分析其中的种种。 她来年会的目的是想消除萧清的怀疑;而萧清邀请自己过来,除了要观察自己,还有可能……也是消除怀疑?那就是不管她是不是和洛允辙是情侣,都把这件事变成“是”。 而且,萧清在一开始就表明把自己和洛允辙安排在一个房间里,而她和林蕴初的房间就在旁边……这难道就是想变相见证什么吗? 白星尔顿感不寒而栗。 萧清的手段,果真是够狠。 “阿树。”她唤了一声。 “白小姐,有何吩咐?” 白星尔在阿树耳边说了一会儿的话,阿树听完以后,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未有异议,立刻照着办了。 随后,洛允辙归来。 他的神情还是带着几分严肃,不禁让白星尔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洛允辙微微叹气,如实道:“洛家堂的一位长老怕是不行了。等宴席结束,我就得赶去医院。你和我一起走吧!” 白星尔摇了摇头,心想她还要亲自看着事情的结果。 “我今天就全程在萧清眼皮子底下活动。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阿树留给我。”她说,“我们若是都走了,萧清恐怕还以为我们是故意的。” 洛允辙思忖了一番,然后说:“好。那你万事小心,有任何的事情尽管交给阿树。” 说完,二人调整了一下状态,并肩向着餐席走去。 林蕴初和萧清,以及何蔓已经落座,可谁都没有开动,就是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何蔓看到白星尔和洛允辙手挽着手,不屑一笑,讥讽道:“听说白小姐前段时间也上新闻了,可后来又没声音了,原来是因为认识了一个护花使者啊。” 洛允辙为白星尔拉开椅子,然后对何蔓说:“星星是个安守本分的人。要是有人不怀好意的想要伤害她,洛家堂不会坐视不管。” 何蔓“嘁”了一声,心里不太痛快,可因为一个白星尔和洛家堂为敌,那倒是犯不上,她也不配。 只不过因为洛允辙的保护,她本来可以好好的修理一番白星尔,让她饱受舆论的煎熬和折磨。如今人安然无恙,她心里多少有些怄气。 可有一点,何蔓一直想不通。 洛允辙为白星尔提供住所保护她,她是清楚的。但是黑进天策旗下那个八卦小报,清除了白星尔那些水军资料的黑客又是谁呢?也是洛允辙派来的?可洛家堂似乎不让使用这种手段。 “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可都别拘谨了。”萧清说,“特别是白小姐,真是太感谢你和洛少堂主的精彩表演。简直令这次的年会添光添彩。” “萧小姐客气。”白星尔淡漠道,“我本来就是舞蹈演员,最不怕就是跳舞。只不过辛苦允辙了,他长这么大,估计还没有当众表演过呢。” 这话明面说的漂亮,暗里却也是再告诉萧清她的行为对洛允辙并不合适。 萧清吃瘪,陪了个笑,没有说话。 而林蕴初听到白星尔刚才的语气和口吻,不禁在心里笑道她的小丫头脾气可是不小的。看似乖顺如白兔,其实惹急了就是会露出爪子的野猫。 只不过,这爪子是因为洛允辙露的,令林蕴初很不爽。 “对了,我今天特意带了瓶私酿。”萧清忽然转移了话题,“是我去年在法国买下的那个酒庄产的,口感极佳,可不输那些名酒。你们一定要好好尝尝。” 大家听到这话,都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可白星尔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看来陈放的话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紧接着,盛着这私酿红酒的高酒杯被侍者送上来,也不用大家伸手去拿,而是侍者帮忙放在桌上。 如此一来,那也就是可以做到既定安排。 白星尔不动声色的用手晃了晃酒杯,然后对萧清说:“看这色泽,就知道是好酒。” 萧清微笑,想要接话,却是被何蔓抢了过去,说:“清清姐,听说你在法国也认识不少知名人物,可否也介绍给我一二呢?也让我开开眼界。不过有妇之夫可不要啊,我现在名声不好,再惹出来什么事就不好了。是吧?” 萧清依旧在笑,回答:“何必要到法国?蕴初的侄子浩熙和你就很般配啊。林家和何家,门当户对,到时候我们还是亲戚了。” 这话真是气死何蔓。 她萧清不要的男人,就塞给自己?什么意思?捡她剩下的吗? 何蔓的脾气忍不了,站起来就要发作。 可也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宴会厅的灯突然灭了!现场顿时哗然一片! “星星!” 洛允辙下意识的喊了她一声,伸手想要抓住她。 可是她没抓到,自己的左手臂倒被坐在他身边的林蕴初给抓住了,并听他压抑着怒气对自己说:“别太过分。” 洛允辙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他管不了白星尔,自己还不能管吗?提着口气,他刚想回击他两句,结果灯又忽然亮了。 只见白星尔维持着灯灭时的样子,安然的坐在椅子上,此刻正笑着看向洛允辙,说:“我没事。” 林蕴初甩开洛允辙的手臂,一脸冰霜的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虚惊一场,大家别怕。”萧清圆场,“妹妹快别站着,我们尝尝这酒的味道如何?” 何蔓狠狠的剜了萧清一眼。 虽不愿承认,可天不怕地不怕的何蔓,就是怕黑,刚才的那一下吓了她一跳。 于是,她气急败坏的拿起手边的杯子,二话不说的把酒喝了下去。 白星尔愣了一下,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脏简直是要跳出来了。 …… 宴席结束,洛允辙告辞,把白星尔交给了萧清。 萧清明显没想到他会突然离开,可一看到那个叫做“阿树”的随从留下了,也就没多说什么。 反正萧清可不管白星尔的清白落在谁手里,只要让林蕴初看到她没了清白就够了。 而何蔓今天的这一出耀武扬威,没有太多的解气,再加上她的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于是就带着人离开。 剩下的林蕴初、萧清、白星尔、阿树,前往了景观房。 萧清把房卡分别给了白星尔和阿树,并说:“白小姐,阿树的房间在你旁边,这样也方便你联系他。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和蕴初在你这边的隔壁。” 白星尔接过房卡,不敢看林蕴初,也不敢想他和萧清睡在一张床上的情景,那感觉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她的心脏一样。 “白小姐,怎么了?不舒服吗?”萧清假意关怀,实则是想看看药效起没起作用。 白星尔一怔,这也才想起来戏还没演完,于是便略带柔弱的说:“其实,我不太会喝酒。刚才喝了些,现在觉得有些头昏。大概我要赶紧冲个凉才好。” 萧清笑着点头,挽上了林蕴初的手臂,说:“那快去休息吧。” 说完,她打开房门,和林蕴初一同进去。 错位的那一刹那,白星尔和林蕴初的目光第一次毫无遮拦的对接上,他那坚定的目光宣誓着他的忠诚。 所以,一眼胜过千言。 她信他,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完全不必担心。 眼下,真正需要白星尔担心的,应该是何蔓那边是如何情况,她的这一招将计就计,又是否会收到成效? 第076章 唯一的真心 回到房间里,白星尔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直在落地窗前踱步。 她没算计过别人,独独这一次使了手段,可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错误。 萧清和何蔓有强大的背景支撑,对待别人,无论有错没错,都不会心慈手软。而自己的处境已经是很艰难了,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就等着被人给一口吞下好了。 只要这次的“嫁祸”成功,那么何蔓就会认为萧清在算计她,对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二人的争斗更会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到时候,她和林蕴初正好也喘口气。 如此想着,白星尔的心里更加焦急了,因为她不知道事情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何蔓又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在萧清的身上? …… 房间的另一边,林蕴初孤冷的站在窗前,目空一切。 萧清看着他挺拔的身姿,以及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桀骜的气质,对这个男人的征服欲更加强烈。 “我不是个保守的人。”她说,“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林蕴初微微仰头,看着夜空里的点点繁星,心里想的只有白星尔。 她就在自己的隔壁,可是他却不能过去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又或者是抱抱她,一墙之隔,却是莫大的障碍。 萧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稍稍蹙眉,然后走到他的身后,伸手抱住了他坚实的腰身。 “怎么?”她声音里透着成熟女人的妩媚,“你是有所顾虑吗?提前适应夫妻生活,对我们今后是有好处的。” 林蕴初心下烦躁,掰开了她的手,并说:“我不及你的开放。我还是喜欢传统,没有结婚前,请自重。” 萧清笑起来,绕到了林蕴初的面前,冲他眨着媚眼,反问:“林先生,你是在向我证明你是信男善女?还是说你是个三十岁的老处男?” 林蕴初冷笑,却分外性感,大手有力的钳制住了萧清挑逗的手,直截了当道:“我上的都是处女,你是吗?” 萧清顿时面露愠色,愤怒的甩开林蕴住的手,低吼道:“你以为你是谁?” 林蕴初不会理会萧清的心情,反正这门婚约只要林萧两家的老头子不说解除,那么就会履行到底。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触怒萧清。 悠然转身,林蕴初坐在了沙发上,眼皮也不抬的说:“我有洁癖。” 萧清气的浑身发抖,冲过来,指着他说:“林蕴初!如果我取消婚约,你在林家的地位会变得如同过街老鼠一般!” 林蕴初笑而不语,慵懒的翘起了二郎腿。 萧清面对这样的一个软硬不吃的人,一时间真的没了招儿,她逼自己冷静,然后坐到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稍稍平复刚才的暴躁,她也翘起了腿,而且还故意袒露了腿上的大片春光。 自始至终,萧清始终相信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也都是靠着下半身思考的人。现在的林蕴初清高骄傲,最终还是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你是在为我的负面新闻生气吗?”她放柔了一些语气,“那是过去的事情,而且也不像媒体说的那般。吴总确实待我不错,可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林蕴初笑笑,回应:“并不感兴趣。” 萧清咬牙,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那你是为什么?觉得我不够美?漂亮的面孔千千万万,但我是那个可以助你成就霸业的人,仅此一个。” 林蕴初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不可否认,如果林蕴初确实和萧清结婚了,不管是不是虚情假意都好,他要扳倒林家的路就会至少缩短了一点半。 若换做是以前的林蕴初,他会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会不遗余力的牢牢把握。因为,以前的他,没有白星尔,没有挂念,更没有爱。 但现在,他有了自己要守护的人,那个让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在这段感情中,他已经很委屈她了,他又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复仇而继续让她痛苦难过?况且,她性子烈,若他真的和萧清结婚了,那他们也就结束了。 萧清看着林蕴初有些出神,以为他是心动了,于是得意一笑,起身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玉手在他的腿上轻轻撩拨着。 凑到他的耳边,她呵了口热气,暧昧道:“不想和我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吗?我会让你如在天堂。” 说完,萧清就拉开了林蕴初的裤子拉链,想要有进一步的行动。 林蕴初嫌恶不已,正要把她推开,就听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萧清一愣,明显不悦有人在这时候打扰,可她知道既然是在这时候敲门的,那绝对就不会是小事。 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她扭头对林蕴初说:“如果你今晚想做柳下惠,那可不是个明智之选。” 林蕴初皱眉,真是没想到萧清主动到如此地方,不免有些头痛该如何将她打发走。 而在这短暂的思考间,萧清过去开门,却是一直没有回来,引得林蕴初起身去查看,就见她和助理站在玄关那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很明显,助理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萧清看到林蕴初站在不远处,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然后制止了助理的话,走过来心平气和的和他说:“天鲲那边出了点事情,我爸不在,必须我过去亲自处理一下。” 林蕴初微微一怔,说:“请便。” 萧清又道:“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工作,可今天天色已经晚了,你不如就在这里住下。” 林蕴初没有回应,显得不置可否。 萧清心里起急,想着好不容易布了一个局,让白星尔和林蕴初以后再无任何瓜葛,要是林蕴初中途走了,那她也就白白得罪洛允辙了! 踌躇之际,助理忍不住走过来提醒了萧清一句,二人只好先行离开。 一开门,萧清正好撞上从房间里出来的阿树。 阿树特意上前问好,还又一次感谢她为自己安排这么豪华的房间。 萧清赶时间,可看着阿树这么晚从房间里出来,就故意试探:“不休息吗?住的不称心?怎么出来了?” 阿树假装略显犹豫,小声说:“白小姐说她不舒服,让我进去看看。” 萧清心下了然,认为是白星尔的药性发作,现在恐怕是烈火焚烧,只想赶紧有个人来解救。 “那你可要当心,有什么问题,酒店是有医生的。你可以叫过来给白小姐看看。”萧清说了这么一句,终于和助理离开。 阿树回头看了一眼,敲门进入了白星尔的房间。 白星尔一直趴在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只可惜隔音效果太好,她只在刚刚透过猫眼看到萧清的助理跑过去。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打电话告诉阿树,万一萧清突然离开房间,那他就出来,并且和萧清说是自己让他过去的。 如此才好让萧清认为她的手段成功了。 “白小姐,看样子何小姐那边中招了。”阿树进来说。 白星尔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这招将计就计成功了一大半,便笑着对阿树说:“多亏了你的帮忙。不然……” “白小姐客气。”阿树颔首,“您是少堂主吩咐我伺候的人,您的命令和少堂主是一个性质的。” 一提洛允辙,白星尔不免想起了他今天的那个吻,顿时心生尴尬。 “你坐。”她指了指沙发,“还要麻烦你多待上一会儿。因为依照萧清办事的缜密程度,我想她肯定在外面安排人暗中观察。” 阿树“嗯”了一声,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沙发上。 白星尔坐在离他有一定距离的椅子上,为缓解气氛,打开了电视。 可阿树并没有理解她的用意,依旧问道:“白小姐,您是真的不喜欢少堂主吗?” 白星尔一愣,哪里晓得该如何回答? 说不喜欢,可她真的是拿洛允辙当朋友;说喜欢,但她对他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十五岁的时候就跟着少堂主了。”阿树说,“我是个孤儿,是洛家堂的人资助了我,还让我留在少堂主身边。我看得出来,您是少堂主的心上人。” “我……我们是小时候认识的。”白星尔低着头说,“一起做游戏,大概相处了一周多的时间。然后就没再见过。” 阿树点头,又道:“虽然时间短,可依我之见,您对少堂主的影响很大。他身体不好,十八岁之前做了很多手术,每次动手术前,他都会去看一场芭蕾舞演出。而我听说您就是芭蕾舞演员,想来少堂主是在思念您。” 这话引得白星尔惊讶不已。 洛允辙不说他不懂欣赏芭蕾吗?还说这是他追美女的方法。 难道都是在骗自己? “白小姐,少堂主很优秀,我觉得您不妨考虑考虑。”阿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决定不再多言,“能给您幸福的人,不才是您该用心守护的吗?” …… 阿树待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解开了衬衣的几个扣子,又是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才离开房间。 白星尔把他送走之后,洗了个澡,然后就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没有一点的睡意。 夜深,人静。 酒店下面的露天泳池似乎还有派对在进行着,人们的笑声偶有会传达上来。 白星尔总是想起自从和洛允辙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也想起刚才阿树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她觉得自己借助洛家势力的行为,是在辜负一个好男人的真心。 这该怎么办呢? 她要如何让洛允辙不在自己身上浪费感情?她想不出来答案,并且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渣,于是烦躁的翻了个身。 结果,她就看到阳台那里站了个人! 白星尔吓得弹坐起来,还好及时捂住了嘴巴没有叫出来。 抓起手机,她想麻烦阿树赶紧过来一趟,可阳台那人的身影实在是有点儿熟悉,怎么看,怎么像……林蕴初。 提着胆子,白星尔攥着手机向阳台靠近,果不其然听得到了那一声:“小尔,是我。” 她一怔,马上打开了落地窗的锁,并压着嗓音喊道:“你怎么过来的!” 林蕴初随意的指了指隔壁房间的阳台,以及那个为了装饰盆栽花卉而设置的小平台,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多么危险的行为,只说:“我想你了。” 白星尔倒吸凉气,后怕的不得了,喊道:“你疯了吗?这里是四十六层!” 林蕴初马上捂住她的嘴巴,笑着说:“外面还有萧清的人,别喊。” 白星尔气的直捶他的后背,怨他怎么能不把这事当回事?那平台看起来连五十厘米都没有,万一他一不小心脚滑,那就是摔个粉身碎骨啊! 用力的挪开他的手,她激动的说:“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你简直……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林蕴初看着她担心紧张的模样,笑了笑,直接把人揽入怀中,低头吻了下去。 白星尔被他突入而来的深吻弄的懵了,只能仰着头,接受他传来的热情和思念。 等到两个人都是吻的气喘吁吁时,林蕴初松开了她,也任由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伸手摩挲着她的嘴唇,他霸道的说:“这里是我的领地。” 白星尔就知道他看到洛允辙吻自己,肯定会生气,现在可好,他来讨债了。 “可你要承认,因为阿洛的举动,萧小姐该是放心不少。”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林蕴初“哼”了一声,将人给打横抱起来,直奔着大床走过去,并说:“她要是放心,又怎么会有下招?” 白星尔的身体陷入软绵的床上,随即而来便又是林蕴初的重量。 可她还没意乱情迷,马上就问:“你知道萧小姐有下招?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差点就要喝下……” 林蕴初的手探进衣服里,绕到她后面去解开扣子,回答:“我要是知道,会眼睁睁的看她算计你?” “那你刚才说……” “我是在萧清忽然神情严肃的离开之后,让下面的人调查了一下,才知道何蔓喝了催情药,现在正在医院里急救。” 这次的事,林蕴初真的是要好好表扬丫头。 没有优柔寡断,也没有好心泛滥,直接来了一记漂亮的回击!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萧清有的要忙,何蔓也有的要忙,他不仅可以把精力放在波塘镇的项目上,也可以好好的弥补一下丫头在这段时间的孤独。 “那我的计谋成功了?”白星尔顿时眼睛晶亮,“何小姐一定会找萧小姐报仇吧?” 三言两语间,林蕴初已经把白星尔剥了个干净。 看着身下这他朝思暮想的人,他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奔涌着向一个地方汇集而去。 “你这次做的特别好。”他说,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现在,别想他们了。接下来,是我们的时间。” 白星尔意识到两个人现在的位置,顿时脸色绯红。 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她嗔怪道:“大半夜的,还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情,其实就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林蕴初坏笑着揉捏了她一把,“嗯?” 白星尔差点被他撩拨的叫出来,好在及时咬住了嘴唇,不然被萧清留下的人听到可怎么办? “想我吗?”林蕴初声音略带沙哑,身下的变化越发明显。 白星尔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柔声道:“想。每天都要看你发来的‘晚安’,我才能睡着。” 林蕴初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是眼睛、鼻子、下巴,他可以感受到她在他身下一点点变得柔软,变得只为他绽放。 “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他说。 白星尔明白他话里所指,抱住他的背脊,说:“阿洛也是为了帮我们,你不要介怀了。” “傻小尔。”林蕴初低笑,“任何觊觎你的人,都会让我心慌,特别是像洛允辙这样,有一颗真心的男人。” “可我已经有了你的真心,不是吗?”她问。 林蕴初沉默的看了她几秒,随后一个用力,享受着她带给自己的美妙感受,俯身在她耳边说:“对,你有我唯一的真心。” …… 林蕴初的体力格外的好。 在床上的时候,他就没完没了的,欺负的白星尔哭了出来;等到了浴室,又是连哄带骗的在洗手台上索取了一番。 现在,两个人进了浴缸,林蕴初从白星尔身后抱住她,让她躺在自己怀里,看着都要昏昏欲睡的人,只好忍忍了。 “是不是快天亮了?”白星尔柔弱无力的问。 林蕴初点了一下按钮,把水温加热,好让她可以放松放松,回答:“才四点半,你休息一会儿。” 白星尔嘟嘴,手胡乱的动了动,溅起丝丝水花。 要不是他,她早就休息了啊! 而林蕴初看她可爱俏皮的小动作,不用猜,都知道她肯定是在心里骂自己。不过,他现在心满意足,她要骂就骂个够好了。 “你要萧清认为你的药力发作了,没有一些真实的反应,能糊弄过去吗?”他又开始诓她。 可这对小丫头来说,百试百灵。 白星尔一听这话,当即支起了脑袋,并说:“有道理。不然被她看出来破绽,可就功亏一篑了。” 林蕴初心里暗笑,撩了一把水洒在她的脖子上,坏笑道:“这些吻痕,一看就是战况激烈。” “讨厌。”白星尔回敬回去,又安心的把头枕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余下的时间,两人享受着难得属于彼此的二人时光,都是渐渐闭上了眼睛,可却又是都没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内的钟表“滴”了一声,五点整。 二人不约而同睁开眼睛,白星尔下意识的就抱住了林蕴初的脖子,万分不希望他离开自己。 林蕴初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依赖,拍拍她的手臂,他说:“小尔,现在事态的发展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们再耐心一点,好吗?” 白星尔点头。 林蕴初虽然没有提过他要做什么,可她知道依照他的能力和本事,不可能是无动于衷,默默承受。 伺机而动,才符合他的个性。 “那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白星尔问,“我不想总是等着你,我要帮你。” 林蕴初倒是有想过让白星尔搭桥时笑,从而和时明安取得联系,好一并促成波塘镇的项目。 可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和分析,林蕴初认为时明安确实为人刚正不阿,所谓的裙带关系未必能说服他。既是如此,那也就是需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林氏地产并不合适接手这个项目。 故而,林蕴初一直在派贝克搜集林劲业操作不当的负面证据,可这属于林氏的机密,又谈何容易能够得来?或许,他也可以试试陈云思这条路。 “想什么呢?”白星尔仰起头问他,“这么出神?” “没什么。”他回答,“你保护好自己。还有,就是要像这次一样,对待敌人有办法,不手软。” 白星尔点点头,又说:“我会的。如果你需要我,也一定要告诉我。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面对。” 林蕴初一笑,和她承诺:“眼看就要过年了,我陪你。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白星尔高兴的亲了他一口。 之后,他给白星尔擦干身体,又给她穿上浴袍,就抱着她回了大床上。 白星尔跟只兔子一样灵巧的钻进他怀里,软软的撒娇:“等我睡着了再走。” 林蕴初点头,拍着她的背,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沉沉睡去。 …… 等白星尔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身边也没有了林蕴初的人。 她心里空荡荡的,那种明知道如此还会产生的失落感,并不好受。 可马上,她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林蕴初是怎么回去的?又用攀阳台的方法吗?想到这一点,她傻傻的跑到阳台往下看去。 发现没有什么警戒线,才松口气。 而后,她照常洗漱,准备完成计划的收尾工作,就是让萧清认为她昨晚药性发作,和阿树真的发生了关系。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特别是白星尔走路确实不太得劲儿,根本不用演,就让人知道她昨晚干了什么。 最后,她和林蕴初、阿树,在萧清手下的带领之下,去了餐厅吃早餐。 毕竟收尾工作的另一个重点,就是也要让萧清以为林蕴初知道了她和阿树发生了关系。 “林先生、白小姐,大小姐说若二位依旧有雅兴,可以在酒店里随意观光休闲。”萧清的手下说。 林蕴初摇头。 一趟天鲲年会之行,实属胜利,现在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他率先起身离开,可这时候,他和白星尔、阿树的手机一同响起,都是微博在向他们推送一个消息。 《香港大佬原配指控某酒店集团千金甘当小三,破坏家庭!》因为这则新闻的突然曝光,微博有那么几分钟都瘫痪了,由此引发的热度和狂潮,也可想而知。 与此同时,这条新闻也预示着萧清和何蔓的争斗正式进入你死我活的阶段。 第077章 挑拨 白星尔和林蕴初在度假酒店门口分别,阿树将她送回了京悦府。 彼时,梁雨桐正在客厅里静坐,听到门响,就知道是白星尔回来了,便立刻迎了过去。 “梁老师。”她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微微一怔,瞧了瞧她,“你的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什么。”梁雨桐稍稍低下了头,“昨天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我看到早上的新闻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则新闻可不是什么猜测新闻,而是人家站出来指责。” 白星尔虽然信任梁雨桐,但也没把事情说的过于清楚,只说何蔓昨天过去挑衅,两个人又起了不少的摩擦,现在恐怕是要斗下去了。 梁雨桐听得头头是道,可到了后面,就开始走神。 “梁老师,你怎么了?有心事?”白星尔说到一半,捏了捏她的手。 梁雨桐眉头紧锁,一脸踌躇的看向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星尔,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白星尔愣了一下,随后就点点头,说:“你说。如果我可以的话,一定会帮你的。” 梁雨桐重重叹口气,回忆着昨晚的突发事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道来。 洛家堂有一位微分尊贵的长老,年近九十五岁,昨天突然入住医院,医生表示应该是要不行了。 洛士安、洛允辙,以及洛家堂的所有带有席位的高层领导者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林蔚琛。 这位长老是和洛士安祖父一路打拼过来的元老级人物,一直为洛家堂鞠躬尽瘁,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长老死前的唯一心愿,就是让洛士安罢免林蔚琛在洛家堂的席位,让他从此以后和洛家堂再无关联。 “这席位不是洛女士传给三少爷的吗?能这样轻易收走?”白星尔听后问道。 梁雨桐又是叹气,回答:“话虽如此,可是这位长老实在太特殊了,他的一句话,洛家堂都要震上一震。况且早在当年洛士莲去世的时候,长老就极为反对把这么重要的席位传给了一个外姓人。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把这件事作为遗愿,你也可以想象到他有多么不希望蔚琛管理洛家堂的事情。” 如此说来,白星尔也就了然了。 “那洛堂主怎么说的?”她又问。 “洛士安虽然不喜欢蔚琛,可他这人一向公正。这几年,蔚琛没少为洛家堂的事情出心出力,这一点上,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梁雨桐继续解释,“只是长老在交代完这件事之后就咽气了,而且死不瞑目。洛家堂的其余长老们就觉得这是心愿未了,现在分成了两派,一边支持蔚琛,一边不支持蔚琛。” “那……那三少爷又是怎么想的?” 白星尔认为,林蔚琛的内心深处是不愿意在洛家堂效力,毕竟每次为洛家堂做事,他都会想起洛士莲,难免悔恨。可也是因为洛士莲,林蔚琛肯定又会觉得自己对洛家堂有一份责任,所以想要继续坚守。 这是件极为矛盾的事情。 “星尔,我实话和你说吧。”梁雨桐抓住了她的手,眼中带着哀求,“蔚琛要是没了洛家堂的席位,他会被林家的那群豺狼虎豹瓜分到身无分文的!林尚荣年纪大了,将来林家主事的会是林劲业。而林新眉性子好胜,肯定不会把林氏拱手想让,那她就只有侵吞蔚琛的股份,以此壮大自己的力量!那么,林劲业也会不遗余力的加入……到时候,蔚琛他……” 梁雨桐越说越焦急,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白星尔拍着她的背,这也才算真的明白个中的利害关系。 所谓平衡,就是制约。 若有一方忽然倒塌了,失去平衡的人就说踢走最好踢走的那个,继续他们的平衡,直到一人称霸。 “梁老师,你和三少爷一直都在帮我,我也想回报你们。”白星尔真诚的说,“你告诉我,我可以做什么?” 梁雨桐擦擦眼泪,心里无比感激,回答:“我想请你说服洛允辙支持蔚琛,他的话有分量,不比洛士安的轻。” 白星尔一怔,没想到会是这个请求。 可现在的她正想和洛允辙好好谈谈,把两个人的关系理清楚,若是有事求他的话……算了,先帮林蔚琛要紧。 …… 而后,白星尔收拾了一下行李,想要今天搬离京悦府。 因为之前的新闻风波早已经过去了,她没有理由一直住在这里,不如赶紧回剧院加入工作。 可梁雨桐却说还有几天就是春节假期,她回不回去都没什么差别。而且她建议白星尔辞掉剧院的工作,去一个有发展的剧团,这样更有利于她的事业。 这话也不是梁雨桐第一次说了,如此反复强调下来,白星尔确实有几分动心。 正思量着这个事的时候,时笑忽然打来了一通电话,貌似心情不是很好,想找白星尔聊聊天。 于是,两个人就约好一起吃个午饭,便定在了一家西餐厅里见面。 等到真见到人的时候,白星尔吓了一跳,才不过几日而已,时笑整个人看起来得有瘦了一圈! “笑笑!”她惊讶的喊道,“你怎么了?怎么……怎么都……” “看起来不像我了,是吧?”时笑无力的耸耸肩,“我一开始照镜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现在也就习惯了。” 白星尔皱着眉头,仔仔细细的又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说:“你有事别瞒着我!是不是因为江尧?还是因为谢小姐?医生已经明确说了,她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你完全不需要自责的!” 时笑摇头,说:“不关他们的事情。我一旅游回来,江尧就找到了我,我俩心平气和的把事情都谈开了。他还表示当年救我的人,不是他。” “谈开了?”白星尔疑惑,“他主动找的你?而你也放弃了?” 时笑点点头,认真的回答:“大概我们真的不适合。他对我无感,我怎么好一再强求?” “你若是如此想的,那倒也是件好事。”白星尔说,心想时笑和江尧本就真的不合适,她没了执念是最好不过的,“那不是为了他,你是因为什么心事呢?” 时笑藏在桌子下面的手骤然收紧,她不知道她如果和白星尔全盘倾诉,会不会反而闯下什么祸端? 纠结半天,她只好转而说:“你最近肯定也看到萧清的那些负面新闻了吧。” 白星尔一听,顿时神情略带僵持,这才想起来时家和萧家是可以攀上亲戚的,她昨天借着何蔓打击萧清,也不知道时笑会不会生气? 时笑并不知道白星尔心里想的是这些,便就继续道:“我妈的公司一直都是萧舅舅在照顾,可萧舅舅这个人其实不是那种顾念亲情的人。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他当我们家就是一个受他照顾的困难户罢了,时不时的丢给我妈一些生意而已。而我妈却很看重萧家的实力,所以一直在和常丽莎搞好关系,对她百般讨好,博她欢心。” 一提“常丽莎”三个字,时笑就会是满脸的厌恶和轻视,而且毫不掩饰。 “笑笑,你为什么不喜欢常丽莎?人家夫妻的事情,咱们管不着的。”白星尔说。 “我知道。男婚女嫁,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我就是打心底里瞧不起她!拜金女!没有任何的良心可言!” 话说至此,时笑也就把常丽莎的一些过往告诉给了白星尔。 原来,常丽莎和时笑一样,都是学新闻的,并且学习成绩十分优异,完全是一个名记者的苗子。 当年,美丽又有才华的常丽莎,在学校不乏追求者,可她却和系里新来的一位讲师,陷入了爱河之中。 这在当时,也是一段轰动校园的佳话。 等毕业以后,常丽莎在天策传媒找到了一份称心的工作。这位讲师也在逐级晋升,成为了副教授,两个人完全是郎才女貌,被人艳羡不已的一对。 只可惜,在这位讲师事业的关键期,他被查出来有肾病,急需一大笔钱救助,学校积极募捐,却也是杯水车薪。 大家本来很同情常丽莎,也以为常丽莎会不顾一切的相伴左右,为自己的爱人筹钱治病。可她却在这时候提出了分手,并且没有多久就和萧禄搞在了一起,做了好几年的地下情人,现在才成为了萧太太。 “那这位老师,后来怎么样了?”白星尔问。 “成教授了。就是我最崇拜的那个徐教授,也是我的论文导师。为人谦和,博学多闻,是一个热别好的人!”时笑十分肯定的说,“常丽莎和他分手没几天,就有个匿名的慈善人士捐了钱,治好了他的病。当初常丽莎抛弃了人家,现在人家妻儿美满,可她只能陪着一个老头子,也不知道这还是不是报应?” 白星尔没有言语,心想要是有这么一段往事,也难怪时笑会如此轻视常丽莎了。毕竟在那个时候抛弃爱人,是一件及其伤人的事情。 可如果按照时笑描述的,常丽莎和那位讲师之前那么相爱,常丽莎又怎么会突然就这么绝情了呢? “我是真的很讨厌我妈和常丽莎来往!”时笑气愤的说,“那样物质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人?” 白星尔回过神,接话道:“我知道你有正义感,而且受伤的又是你的导师,你肯定心有不忿。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要……” 话说到一半,时笑的身子顿时僵住了,眼睛里全是慌张和惊恐。 “怎么了?”白星尔马上问。 时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脑海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常丽莎和她说过的话,以及她之前收到的礼物,艰难的说了三个字:“何延成。” 白星尔也是一惊,立刻回头看去,就看到何延成已经向着她们这桌款款而来了。 “时小姐,白小姐,在吃午餐吗?”他问道,脸上带着他那一贯儒雅的笑容。 白星尔看了时笑一眼,她还是僵硬的坐在那里,没有多少的反应,于是只好自己先站起来,说:“何董事长,您好。” “白小姐好。”何延成看向身后的助理,“把今天的主推菜都上来一份。” “不用!”白星尔立刻阻止,“何董事长,我和笑笑就随便吃点儿,您那么客气,东西都要浪费的。” “难得中午忙里偷闲吃个午餐,还能看见二位,我们就吃得丰盛些。”何延成如此说,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一起吃了。 白星尔觉得很是纳闷,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又怎么要和两个小辈吃饭,她们和他可是完全的不想熟啊?难道他是因为何蔓的事情,故意来堵人? 意识到这一点,白星尔心里紧张不已。 可他话已经说出口,谁也不能驳了长辈的面子,于是她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过去坐到了时笑的身边,让何延成坐在自己刚才坐的位置。 “两个小姐妹在聊私房话吧?”何延成笑着说,“我的出现可能唐突了。不过,时小姐,我特意送你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时笑心里害怕极了,脑子里全是常丽莎和她说过的话:笑笑,你和何延成的亡妻有八九成相似呢。何延成对妻子情深似海,一直没有续弦,看他若是看到了自己妻子“转世”,又会作何感想? “笑笑。”白星尔小声提醒,并暗暗的掐了她一下。 时笑身体又是抖了抖,低声道:“何董事长,您太客气了。礼物太贵重,我承受不起。我的父亲已经嘱咐让我择日登门,完璧归赵。” 何延成笑的如沐春风,轻声说:“那礼物只能你收下。你要是送回来了,来日我也还要送给你。” 时笑心里“咯噔”一下,真想要立刻逃走! 白星尔发现了她的异常,可自己也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只能默默的握住她的手,想要她不要慌。 何延成把时笑的反应全都收在了眼中,虽知道她很害怕自己,可他自己却不害怕让她害怕,反正他已经做好决定了。 三个人沉默一会儿,何延成再次挑起话题,并且调转话锋,把苗头指向白星尔,“白小姐,听说你昨晚参加了天鲲酒店的年会。” 白星尔一怔,心想他突然出现的目的终于显露出来了,沉沉心,她说:“是。和洛家的少堂主一起去的。” 何延成笑着点头,又问:“看见我女儿蔓蔓了吗?” 一提“何蔓”,白星尔顿时心跳加速,不太敢面对前言这位当事人的父亲。 可她经历过的这些事情,却又已经润物无声的教会了她凡事要不动声色,更教会了她要在心里盘算好任何一个有利于自己和林蕴初未来的计谋。 所以,她不禁想,要是她再“挑拨”一下萧家和何家的关系呢?那会不会才是真的让战争打响? 眼前可就是送上门的机会啊。 于是,白星尔横下心来,决定铤而走险,会一会这位传媒大亨。 点点头,她回答:“看见了,何小姐是中途去的。” “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没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吧?”何延成再问,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锁定着白星尔。 白星尔知道依照何延成的采访经历,完全可以出一本指导手册,教教现在的记者该如何问问题,因为一个真正的记者,他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引导,也都是陷阱。 好在白星尔也不是完全无力招架,小时候,白毅交给了她很多外交技巧,以及谈判技巧,她一直都有记在心里。 眨了眨眼睛,她以此传达给何延成她正在犹豫的信息,然后说:“何小姐送的是香港特产。恕我直言,我认为……这是在映射萧小姐这段时间的负面消息。” 何延成故作生气,拧眉道:“这孩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后来呢?萧小姐是大人不记小人了吧。” 这还是在套白星尔的话。 她一时间想不出来怎么回答才好,于是用了技巧——反问。 “何董事长,您很关心昨天的年会吗?”她自然的表示疑惑,“我其实一直都在低着头,不怎么敢说话。后来随着萧小姐他们吃了晚餐,何小姐也在其中,然后大家就散了。” “哦?”何延成笑笑,“你应该是被萧小姐邀请过去吧的?怎么听起来有些拘谨呢。” 白星尔故意抿了下唇,然后又故意的看看时笑,磨叽着不说话,想等着何延成再问,这样才好把话语权往自己这里拉。 可是,何延成狡猾的并未问下去,只说:“白小姐,你别紧张,我就是好奇而已。你不想说也无妨。” 白星尔一下子失去了“挑拨”的机会。 她有些懊恼,心里怨自己还是能力不够,和这些大人物对抗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够格。 可这时候,运气降临,桌面上发出“叮咚”一声,是时笑手机发出来的。 白星尔忽而灵机一动,马上想把话题再给续上,就问时笑:“你刚才和我说新爆出的一个大新闻,这是又有后续了吗?” 时笑并未说过这话,可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说没说过,于是就下意识的把手机拿起来查看,然后喃喃道:“不是萧清的那个新闻。” “今早的新闻,你们都知道了?”何延成上钩。 时笑不敢面对何延成,点了点头,然后就专注的喝果汁,不再说话。 白星尔便很顺利的接过话头,回答:“这事恐怕对萧小姐挺不利的。她马上就要和四叔结婚,现在出了这新闻,估计一定急坏了。” 何延成说:“林家四少爷是你四叔?对啊,蔓蔓上次提过,是蕴初一直在帮助你。” 白星尔小小的“嗯”了一声,轻轻说:“四叔一直都在照顾我,是我的恩人。” “如此说来,萧小姐邀请你去年会就是看在蕴出的面子上吧。”何延成觉得自己已经摸清楚事情的大概,可殊不知却只因为一点点的偏差,就是完全上了白星尔的套,“既然是这样,你到了那里又何必拘谨?萧小姐是你未来的四婶啊。” 白星尔故意不说话,略微露出一点难过的神情。 “何董事长,星尔不愿意多说,您就别追问了。”时笑居然又帮了关键大忙。 她无意识的维护无疑使白星尔故意营造出来的迷雾,变得更为可信。 何延成果真信了白星尔应该是对林蕴初心生好感,所以才被萧清邀请过去参加年会,想要斩草除根。 “白小姐,这是我的职业病,你不要介意。”他说,“只不过,蔓蔓昨天从年会回来以后,就一直不舒服,我很担心她,却又不知道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白星尔故作一愣,立刻说:“不舒服?难道何小姐也和我一样,服了催……” 声音戛然而止。 后来,不管何延成再问什么,白星尔回应的都只是摇头。 …… 再次回到京悦府。 关上门的那一刻,白星尔才觉得自己找回了呼吸,也找回了平稳的心跳。 她现在也没办法静下心来冷静分析今天和何延成的对话,究竟有没有起到“挑拨”的作用。但可以肯定的是,起码不会让何延成怀疑自己有问题。 想到这一点,白星尔重重的舒了口气。 进入客厅,她就看到洛允辙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似乎也是在等她。 “阿洛,你来了。”白星尔说,“正好,我也想和你道别。这段时间,真的是又麻烦你,又打扰你了。” 洛允辙合上手里的文件,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沉声道:“昨天你有危险,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星尔一愣,而后意识到应该是阿树和他汇报的,便笑着说:“虚惊一场而已。你看到今天的新闻了吗?萧清和何蔓又要掐起来了,到时候我和蕴初……” “蕴初,蕴初!又是蕴初!”洛允辙气的推翻了茶几上的杯子,“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用你保护不是?你为什么总想着他,不想想自己?昨天的事情,要是稍有差池,你就会失身,你明不明白!” 白星尔被他过激的举动震的浑身一抖,一时间没有回应他。 结果,洛允辙又是一个箭步冲到她的身边,吼着:“星星,你为什么就是执迷不悟呢?你面临的一次又一次的危险,全是拜林蕴初所赐!侥幸逃脱固然是好,可你不会总是次次侥幸!” “这不是侥幸,是我想出的应对办法。”白星尔说,“而且有危险的也不只是我,蕴初要面对林家和萧家两座大山,他才是如履薄冰。” “呵呵,呵呵。”洛允辙怒极反笑,“你可真是中了林蕴初的毒了!” 这话,白星尔不否认。 林蕴初就是她的毒,比罂粟还要令她上瘾的毒。 可那又怎么样?有毒会死,没毒也会死,那她为什么不让毒越中越深? “阿洛,你不要生气了。”她缓声说,“昨天的事情,我没告诉你,也是因为我不是百分之百确定。而且你有要紧事要处理,我就自己应对了。不过,说到昨天的洛家堂的事情,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希望你……” “星星,林蕴初不像你看的那么简单,他有底牌。”洛允辙阻断了她的话。 白星尔蹙眉,又说:“我们不要讨论蕴初了,好不好?我想和你说说林家三少爷的事情。” 洛允辙摇摇头,根本就听不下去她的话,继续说:“你以为他就是一个简单的法医?如果他是,他早就被林家的人给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可你看看啊,他伪装的多好!我动用了洛家堂专门收集情报的专员去查他,竟是都没查出来一点儿问题!足以看出他的心机和城府有多深。” “好!就像你说的,蕴初有心机,可这又什么错呢?”她反问,“你也知道林家是是非之地,如果蕴初不为自己谋划,又怎么平安活到今天?” “你这是强词夺理!”洛允辙喊道,“我要表达的是林蕴初不是你想的那么美好,也许他很卑鄙,也很龌龊!” “他不是。”白星尔极为淡定的说了这三个字,觉得多说无益,转身准备上楼拿东西离开。 可洛允辙立刻吩咐:“关上所有出口,并派人把守。谁让白小姐出去,我就唯他是问!” 白星尔大惊,喊道:“你无权干涉我的自由!更不能囚禁我!” 洛允辙不妥协,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林蕴初要资助你?他性格如此冷漠,何以对你特殊?” 白星尔心下一震,竟是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或许他是为了赎罪,因为你没了爸爸。”洛允辙又道。 …… 夜风冷冷,林蕴初手持一捧郁金香,立于海边。 看着茫茫一片的海域,他的思绪时而回到从前,时而飘向远方……从前,早已经不堪回首;远方,他有他的小尔。 想起白星尔,他觉得过去灰暗至极的三十年也并非毫无疑义,起码他的生命里有了她。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林蕴初不用看就知道是贝克已经准备好了有关于陈云思的资料,正在茗月阁等他。 将手里的郁金香扔向大海,他潇洒的转身离开。 第078章 算上我 林蕴初来到茗月阁天字零号房的时候,贝克正好挂断保罗的电话。 “郁先生,晚上好。”贝克颔首,做了个手势,“陈云思的资料都在桌上。根据初步的调查,她的瓷砖公司存在一定的账目问题。” 林蕴初走到沙发那里坐下,并未急着拿起资料进行查看,而是问:“林氏的散股收购进行的怎么样了?” “十分顺利。”贝克回答,“已经零散累积了不到百分之二。” “做的不错。”林蕴初表示肯定,“另外,萧家那边虽然陷入了丑闻风波,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定命人盯紧了。” “郁先生放心,这件事一直都有持续跟进。”贝克汇报。 林蕴初闭目点头,心中激动又担忧,因为所有的事情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只剩下了重中之重——时明安。 “恕属下直言,根据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资料,我以为还不足以和时明安局长进行谈判。”贝克说,他的分析能力是林蕴初一手培养起来的。 林蕴初依旧闭着眼睛,淡淡道:“说说你的想法。” “是。”贝克组织了一下语言。 “根据对时明安局长的调查分析,他这个人刚正不阿,是个为人正派的好领导。可在如今官场之上,这样的人也极为得罪人而不自知。他的夫人陈云思虽然经商不从政,但是她依着自己的人脉也是没少为时明安局长的官路铺路。既然动用了关系,自然就会涉及金钱往来,也就是犯了为官的大忌。可如果我们直接以此作为要挟,逼迫时明安局长为我们的投标开绿灯,恐怕他即使是大义灭亲,也不会帮我们。” “有长进。”林蕴初难得说了句表扬的话,“想要说服时明安,关键还是要看实际证据,要拿出来林氏的致命缺点来。” 贝克叹口气,遗憾的说:“可是我们的人黑不进去林氏的财务系统,尝试了许多次都无法突破。” 林蕴初沉默,睁开眼睛,目光移到了那一小摞的资料上,问:“你说陈云思公司的账目有问题?” 贝克点头,回答:“我认为陈云思和萧禄的夫人常丽莎有挪用公款炒股、买基金的嫌疑。前段时间,基金市场低迷到了谷底,她们两个人应该亏了不少钱,所以账目上有窟窿,一直补不上。” 账目有没有问题,林蕴初并不关心,那是审计部门的事情。 倒是陈云思和常丽莎走得如此之近,不免惹人怀疑。 “查查常丽莎的底细。”他吩咐。 “是,郁先生。”贝克应声,“那关于时明安局长的事情……” “我还要再斟酌。”林蕴初说着,用食指按了按太阳穴。 之前,他有考虑过把林新眉作为突破点,让她帮自己拿来林氏的财务账目。可林新眉太狡猾,即便引诱她帮自己,也会给自己留后患。 如此,那还能利用谁呢? …… 洛允辙的话令白星尔觉得天旋地转,她从没想过林蕴初对自己的帮助,会是因为白毅! “你说这话得有证据。”白星尔还算理性,“我爸出事的时候,蕴初才二十多岁,他能扳倒外交部长?” “我没有说话你爸爸的死和林蕴初有关。”洛允辙道,“但这不代表和林家无关,和林尚荣无关。” 白星尔吞了口口水,内心忐忑不已,克制着声音的颤抖又说:“和林家有关系,也要拿出证据。” “好吧,星星,我没有证据。”他坦言,“但是有一件事是千真万确的。你爸在被捕之前,林尚荣登门拜访过他,为的是请你爸帮助林氏地产开辟德国的市场。” 这倒话不像是信口开河。 白毅在成为外交部长之前,在德国工作过一段时间,而且白星尔的外婆是德法混血,当年就是定居在柏林。这也是小时候为什么白家会去维也纳度假的原因,因为相对于美国、英国,他们更熟悉的是德国,白星尔更是掌握着一口流利的德语。 “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你爸并没有帮助林尚荣,两人不欢而散。”洛允辙又道,“而且,开辟德国市场的计划里,萧家也是主力。” 白星尔眉头紧锁,思绪混乱不已。 “星星,你不要太单纯,也不要把人想的太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衡量和打算,你掏心掏肺的,最后伤的是自己。”洛允辙劝道。 白星尔抬头看着他,说:“我不单纯,而且也是你口中有自己打算的人。阿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的好就是和蕴初长相厮守。所以,请你不要阻拦,把你的命令收回,我要回剧院了。” “你!”洛允辙气结,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全白说了,“按照你这么说,如果你爸的死是林尚荣造成的,那你就要和杀父仇人的儿子在一起?你对得起你爸吗?” 接连两个反问,让白星尔没了声音。 …… 洛允辙没有收回命令,白星尔被软禁了起来。 她和佣人求情,得到的结果可想而知;翻窗户的话,外面也有守卫,根本就是插翅难飞;打电话和洛允辙恳谈,他不接电话。 白星尔焦急的等到了晚上,发现事情真的是毫无转圜的可能,最终拨通了梁雨桐的电话。 “被关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梁雨桐诧异道。 白星尔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然后就说:“梁老师,你可不可以来接我?又或者你去找阿洛谈谈?” 梁雨桐举着手机踱步了一会儿,认为直接去接人,肯定是行不通的。若是找洛允辙谈谈的话,那会不会因此而得罪于他,从而失去他对林蔚琛的支持? 林蔚琛是梁雨桐最大的软肋,只要事情触及到了他,她就会三思而后行。 “梁老师,你还在吗?”白星尔问。 “我在。”梁雨桐立刻说,“星尔,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出不来,不如就暂且住下?洛允辙那里很安全,你可以……” “不行啊!”白星尔当即否决,“我要是出不去了,蕴初那边一定会急死。到时候他跑到洛家堂的地盘上来要人,要是和洛家起冲突怎么办?” 梁雨桐倒是忘了还有林蕴初这一尊大佛在。 两个人慢慢陷入了沉默之中,各自举着电话,谁都没言语。而通过这一小段时间,白星尔也意识到梁雨桐为什么会犹豫了。 因为林蔚琛。 “梁老师,我再和阿洛谈谈。”她主动说,觉得自己不可以强人所难,“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我自己来。” 梁雨桐的那句“对不起”卡在了喉咙里,可最后却只说了句:“随时联系。” 刚一挂断电话,林蕴初的电话就紧跟着进来了。 白星尔手一抖,也没给自己缓冲的时间,就把电话给接通了。 “在做什么?”他问。 她回答:“没什么,看看书而已。” 林蕴初躺在景沁园她的卧室里,身边是那只蠢萌的大兔子,和他这个冰山搭配在一起,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温暖感。 可惜,白星尔看不到。 “剧院里的人,有没有为难你?”林蕴初又问。 “我……我……”她不怎么会撒谎,特别是对着他,“我还在京悦府,梁老师说剧院那边还需要一些手续才能让我回去,大概是明天。” 林蕴初眯了下眼睛,随即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可却也没有戳破她。 他怕她以为自己生气了,到时候又胡思乱想的使小性子。反正,洛允辙虽然是劲敌,但也是可以保护她的人。 “再有三天就放假了,想好去哪里了吗?”他问。 白星尔松口气,庆幸他没有发现自己说谎,便说:“想好了。我想去你上次带我看星星的地方。” “就这么简单?”他笑着说。 “嗯。”白星尔应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而且,我总觉得那片天空下的星星,是我们的见证。” 林蕴初没有说话,可心中对她的爱念在燃烧着。 他们早上分开,到现在才十几个小时而已,可他却觉得他们分开了好久好久。 以前听那种老掉牙的话里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现在想来,这话在理,也不在理。 “这一次,把手机都关掉,就只有我们两个。”他说,“没有林家,也没有萧家,没有任何纷扰。” 白星尔听到这话,本来是笑的,可后面的“林家、萧家”又使她的笑容凝结。 林蕴初会是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吗?这个问题令她不寒而栗。 “怎么不说话了?困了吗?”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 “不是,我……我想……” 白星尔想问问林蕴初知不知道林家和白毅有什么纠葛?可她转而又意识到,即便有纠葛,这又和林蕴初有什么关系? 她还是不要把问题想的复杂才好。 “你想什么?小尔,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林蕴初坐了起来,“我现在过去找你。” “没有没有!我没有遇到麻烦。”她马上说,“我是想告诉你……告诉你,我今天遇到了何延成!” 为了把事情圆过去,白星尔和林蕴初把中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听了之后,又一次觉得自己的小尔确实长大了,会临危不乱,也会迎难而上。 “你做的很好。”林蕴初毫不吝惜的称赞,“再过不久,你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白星尔听他肯定自己,这才把刚才的忧愁一点点忽略,露出来孩子般天真满足的笑容,钻进被窝里,又和他说了好一会儿话。 最后,他的那句温柔至极的“晚安”,令她安然入睡。 …… 清晨五点刚过,白星尔就背好包包,蹑手蹑脚的想要离开京悦府。 可人刚走到客厅,她就听到一个无比清晰的声音:“白小姐,请您回房歇息。” 白星尔吓了一跳,东西掉了一地,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佣人站在那里,很明显,是在“值班”。 她顿时气的心口疼,胡乱的抓起地上的东西就回了客房,开始不停的给洛允辙打电话。 依旧没有人接。 就这样煎熬到了下午,白星尔觉得自己再不出去的话,林蕴初那里肯定是瞒不住了! 她无路可走,想到了装病来骗洛允辙过来,可是这京悦府里有医生,她要是随便装装,一下子就会被戳破的。 想来想去,那就只有动真格的了。 她假意去厨房说想吃水果,实际是踹了一把小水果刀走,然后回到客房,准备营造出来“血案”。 对准食指,她正要一刀划下去的时候,就听到门口那里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白星尔一愣,以为是洛允辙终于肯来了,连忙把刀放进抽屉里,就跑出去想和他谈谈。 可来的人,是洛士安。 “洛堂主,您怎么来了?” 洛士安并未回答,环顾了一下四周,沉声道:“解除禁令。” “是,堂主。”佣人们齐齐回应,然后各归各位。 洛士安这才看向了白星尔,并说:“丫头,你自由了。想去哪里和外面的司机说。” 白星尔又是一愣,半天才道:“您……您特意过来帮我?” “不然呢?你的好老师,打电话和我讲了一堆大道理。”洛士安笑笑,心想托这个丫头的福,自己也才是可以听听梁雨桐的声音,“允辙那边,我会好好批评他的。” “别!别!”她马上摆手,“阿洛他……也是为我好而已。” “你明白就成。”洛士安说着,坐在了沙发上,神态略带疲惫,“这小子一根筋啊,做事太直,不过心是好的,待你也是真的。” 白星尔听洛士安如此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只顾着要离开这里,却也忽略伤害了洛允辙的一片真情。 “洛堂主,您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不如就在这里休息吧。”她低着头说,“这段时间给您和阿洛添了很多麻烦,我这就离开。” “这话说的,好像我在轰你走似的?”洛士安爽朗的笑起来,“你慢慢悠悠的,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我倒是还有一堆事情处理,不和你说话了。” 他才刚歇了那么十来秒,这就有站了起来。 白星尔下意识的说:“厨房里有汤,要不您喝点儿?工作是处理不完的。” 洛士安一怔,那种奇妙的感觉又一次油然而生。 白星尔有时候的举动和话语,总会令他觉得要是自己有个女儿该多好! “你喝吧。”他笑着说,“这么瘦,身体也会跟着弱的。” 白星尔笑了笑,心里挺喜欢洛士安这个长辈,应和道:“我是标准身材,不瘦。” 洛士安没说话,转身离开。 眼看着他就要出门,白星尔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就又马上追了过去,并问:“洛堂主,洛家堂是有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专员吗?” “谁和你说的?”洛士安顿时严肃起来。 “是阿洛。”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想看看您可不可以帮我调查林氏地产在十年前想要进军德国市场的事情?”她说。 洛士安蹙眉,思索了片刻便明白她真正想打听的应该是她的父亲——白毅。 “丫头,听我一句劝,过去了事情还是少纠缠的好。”他语重心长的说,“有时候查出来了,你不会觉得快乐,只会觉得痛苦。” 说完,洛士安大步离开。 当年外交部长白毅的案子轰动一时,洛士安虽然和白毅没有什么交集,可洛家堂的消息遍布天下。 白毅的结局,是有人故意陷害,但也有他的玩火自焚,怨不得旁人。 白星尔未能获得帮助,有些气馁,可她又告诉自己,白毅的事情,年头久了,若是真要调查,也不能急于一时。 不过一想到这一点,白星尔倒是想起来了章芷蓉提到过两次的“日记”。 趁着春节放假,她也该去广阳查看一番。 …… 离开京悦府的时候,白星尔特意和佣人说,要是洛允辙来了,就让他给自己打电话,省得他着急担心。 而后,她麻烦司机把她送到了梁雨桐的住所。 梁雨桐知道她要过来,提前收拾出来一个干净的小房间,然后又做好了水果茶,就等着人过来。 见面之后,她笑盈盈的说:“你可来了。” “梁老师,打扰你了。”白星尔说。 梁雨桐挽上她的手臂,直说:“不打扰。我一个人无聊的很啊,你正好陪我来作伴。” 可刚一进门,白星尔就看到一双男士拖鞋,顿时有点儿尴尬,心想自己居然忘记提前询问林蔚琛会不会来! 梁雨桐看出来她的小心思,笑着把人给按在椅子上,说:“今天肯定不会来。因为林家有家宴,林新眉的女儿何蕾从美国回来了。” …… 林蕴初和林蔚琛几乎同时到的海懿园。 两个人相视一眼,林蕴初就读懂了林蔚琛是有话要说,于是就去了湖心亭,他们谈话的老地方。 “什么事?”林蕴初问。 林蔚琛刚进门时的笑容已经不见,十分严肃的问:“你在私底下已经展开行动了,是不是?可以给林氏致命打击。” 林蕴初挑眉,反问:“不是说好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吗?” 林蔚琛重重的呼了口气,直言:“我反悔了。从今天起,无论你做什么,算上我。” “你出什么事了?”林蕴初立刻问,神情也是严肃了起来。 林蔚琛不回应,可他心里清楚,如果这次不和林蕴初联合对抗林家,那他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洛家堂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有几位长老因为大长老的死变得很激进,对他也是抵制到底。 其实,他倒也不怕没了洛家堂的席位,只是如果事态一直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当年洛士莲的真正死因会被查出来。 他瞒了这么久的秘密,会曝光于天下。 到时候,林蔚琛将无法保护洪燕,林尚荣也会为了掩盖罪行,直接把他推给洛家堂……三方夹击,必死无疑。 “老四,你一直觉得我是个孬种吧?”林蔚琛问,“可即便如此,我什么都不要了,我还是活的很累,特别累。这个家,没有亲情,我们的父亲不是父亲,是最大的敌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该找找自己的救赎。” 林蕴初知道他一直以来背负的很多。 可他现在忽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定是出了什么不可逆转的大事。 摇摇头,他对林蔚琛说:“你不是孬种,是我哥。” …… 短暂的交谈过后,兄弟二人进入了正曦苑的餐厅。 何蕾已经到了,正在和林浩熙说话,见长辈过来了,很有礼貌的过来打招呼:“三舅舅,四舅舅,蕾蕾给你们带了礼物,希望你们会喜欢。” 林蔚琛笑笑,伸手比了比,说:“蕾蕾长高了不少吧?我记得夏天你走的时候,才刚过我肩膀呢。” “美国的学校很喜欢组织运动活动,我参加了不少俱乐部,所以就长高了吧。”她笑着说。 林蕴初不及林蔚琛这般擅长交际,于是就直接把林蔚琛替他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淡淡说:“欢迎。” 何蕾笑着把礼物接了过去,然后又走回去和林浩熙说话。 “你说林新眉的心是拿什么做的?”林蔚琛小声和林蕴初吐槽,“何蕾才十六岁,一点孩子的样子都没有,看起来跟个小大人一样。想想她童年就过着那么严格的生活,我真替孩子不值得。” 林蕴初冷哼一声,心道就是因为如此,何延泽才恨林新眉。 “三弟,四弟,你们来了啊。”姚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而她身边还站着林新眉。 何蕾一看到林新眉过来,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马上小跑着迎过来,端正的站在了她的身边。 “快瞧瞧!”姚蕊看向何蕾,“蕾蕾简直就是个标准的淑女!二妹,你‘教育’的可真是好。” 林新眉回以冷笑,对于她故意的嘲讽,没有追究。 姚蕊因为自己在对待林蕴初和萧清结婚这件事上,选择中立态度,一直耿耿于怀。 可那又怎么样?姚蕊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妇道人家,不足为患。 “大嫂,二姐,估计其他人马上也要来了,不如我们先落座?”林蔚琛说。 大家点点头,向着餐桌走去。 林蕴初站在最后,也跟着过去,可这时候,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众人的脚步。 一个前来佣人禀报:“萧家老爷突然到访!” 第079章 你只是令我觉得可笑而已 萧禄的出现,无疑是令众人惊讶不已。 “爸并不在餐厅里。”林新眉最先说,“你先将萧董事长请进来。” 佣人点头,领了吩咐就要着手去办,可这时候又一个佣人进来,禀告说:“老爷交代今日请各位在正曦苑用餐,他和萧老爷在南苑用餐,不必等候。” 此话一出,又是引得众人面面相觑,可却是谁也没多说什么,皆是听从了旨意,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林蔚琛在落座时,趁机和林蕴初说:“突然登门,不是小事。” 林蕴初也是这么认为,可他想不出来会是什么要紧的事?应该不会是萧清负面消息的问题。 那会是什么?波塘镇的项目吗? 他不禁皱了下眉头。 “夫人到。”管家张婧一声通传,随即搀扶着洪燕从內间出来,坐在了主位上。 洪燕将佛珠倒换到了左手,微微扫了一遍众人,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何蕾身上,说:“蕾蕾出落成大姑娘了。坐飞机累不累啊?” 何蕾一笑,颇为正式的回答:“不累。多谢外婆关心。” 这样的反应和应对方式,确实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更不像林家唯一的外孙女,倒像是一个客人。 洪燕看在眼中,心里同情这孩子,觉得是林新眉把自己身为女儿身的不如意强加在了孩子身上。 “吃完饭后,好好休息。”她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见何延泽急匆匆的赶来。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到了何蕾的身边,“快站起来让爸爸看看!” 何蕾明显待何延泽要比林新眉亲近许多,当即站起来扑进了他怀里,唤着“爸”,这才有了那么一点点孩子该有的样子。 “蕾蕾这是想爸爸了。”姚蕊插嘴,又开始挑拨离间,“二妹,你别总是做个严母。孩子一年才回来两次,你也多些笑脸,好好升温一下母女之情啊。” 林新眉瞥了一眼身边久别重逢的父女,只觉得何蕾的作用就是硬生生的把她和何延泽捆绑在一起。 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大嫂,我自有我的教育方式,就不劳你费心了。”林新眉如此说,眼里的愤恨不减,可却也应藏着伤感和失落。 “这哪里会是费心呢?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姚蕊故意装傻充愣,“我就是觉得生女儿好啊。就照着蕾蕾这么培养,又能继承家业,还能嫁个好人家。真是一举两得!” 这话就是明显在暗讽林新眉了。她的人生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举两得”。 可实际上呢? 家业,轮不到她的头上;婚姻,也只是座死坟而已。 “大嫂,你今天是存心要和我……” “二姑,您别动怒。”林浩熙主动出来圆场,看了姚蕊,“妈,这就要吃饭了,还是不要说了。” 姚蕊因为之前低三下四,受尽林新眉侮辱而去求她的事情,一直是耿耿于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气的机会,自己的儿子居然又蹦出来向着别人,这叫姚蕊如何不气? “你爸今天在外地出差,你就担负起教训我的指责了,是不是?”她满脸不悦的问。 林浩熙也不高兴,觉得自己的母亲就像是到了更年期,没有头脑可言,也没有理智可言。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的意思是蕾蕾回来了,咱们一起好好吃饭,你就不要总说些没用的话了。”林浩熙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没用的话?”姚蕊发怒在即,“什么叫没用的话?你懂吗?我告诉你,你就是‘没用’的最好代表!” 林浩熙知道她指的是自己没能和萧家联姻的事情,顿时黑了脸。 “奶奶,我不舒服,先告退了。”他站起来,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开。 姚蕊气的攥紧了拳头,恨恨的看着也在和自己对抗的儿子,真是觉得自己的世界就没有一件令她称心如意的事情! “大嫂,现在看来,你的教育很不错。”林新眉立刻补刀,“浩熙敢说敢做,倒是个敞亮的人。” “你!你这话是什么……” “够了。”洪燕难得拿出长辈的气势来压人,“准备开饭。” 姚蕊和林新眉闭了嘴,可却又都是很不屑的白了洪燕一眼。 在这二人的眼中,洪燕就是个摆设,是个可有可无的木偶,林家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比她有分量,她在这里摆谱给谁看? 林蕴初看出姚蕊以及林新眉对洪燕的轻视和不敬,冷声道:“有些人,总是会把自己对失败的焦虑感和挫败感转移到孩子身上。” “是哈。”林蔚琛很自然的接话,“有不少类似那种新闻呢。尤其是母亲啊,婚姻生活不协调,就把注意力全放孩子身上,逼得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林蕴初点头,跟林蔚琛配合着道:“这种家庭问题极容易产生案情,自杀和他杀不在少数。” “老四,看来你接触过不少啊。”林蔚琛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看向了何延泽,“不过这些事,肯定没二姐夫接触得多。二姐夫以前做主编的时候,没少见吧?” 何延泽看着何蕾,心里特别疼惜这个女儿,这也使他对林新眉刚才的态度很不满意,直接便说:“见过很多。不过悲剧而已。” 这话一出,姚蕊和林新眉的脸色黑到了底。 “行了,吃饭吧。”洪燕说。 她看了看两个儿子,明白他们是为自己出头,可在林家这样的地方,少说一句话就是少一次灾难。 所以,还是要谨言慎行。 林蔚琛挑眉,笑着看先林蕴初,心想这冰疙瘩和自己配合的还可以啊!可是,他没想到林蕴初回应他的就是用手扫了扫他刚才拍过的地方。 臭小子!皮痒了! 被他这么一个幼稚的动作勾起了玩心,林蔚琛莫名想起他们小时候也曾没心没肺的顽皮过……于是,他想故意踩林蕴初的脚,好看他的臭脸。 可这时候,他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他不耐烦的掏出来查看,立刻就又将手机递给了林蕴初。 海安市的机关报刊登了一则新闻:《天鲲酒店涉嫌多次违反劳动法条款,苛待员工,严重侵害员工权益!》…… 南苑。 林尚荣站在窗旁,背对着不远处的萧禄。 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沉默着,直到林尚荣说:“这件事,林某人恐怕爱莫能助。” 萧禄冷笑了一下,也猜到了七八分,并不算意外。 “林董,你我合作这么多年,难道还要分彼此吗?”他反问,“何延泽是你女婿,让他和何延成说上两句,不是易如反掌?” “话虽如此,可现在这事被捅到了相关部门,这也就证明何延成不想给你留余地。”林尚荣说,“况且,我的小儿子和你女儿还没有举行典礼,林萧两家有别啊。” 萧禄眯了眯眼睛,没想到林尚荣竟就这样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如此看来,林尚荣对于波塘镇的计划肯定也是想要一人独大,然后,在必要的时候把天鲲踢走。 这跟萧禄利用婚约迷惑对方的想法,如出一辙。 “林老爷,你叱咤商场几十年,果真有你的手腕。”萧禄实话实说。 林尚荣浑浊的眼中依旧带着精明的光,苍老的声音却是发出瘆人的笑声,转身对他说:“岁月对一个人是馈赠,也是掠夺。” “既是如此,我们也应继续合作。”萧禄马上道。 现在的新闻对天鲲太不利了,要是惊动了上面派人来查,即便不动真格的,天鲲也要去一层皮。 这样的话,天鲲在波塘镇的项目中就会完全处于劣势。所以,萧禄必须先抓住林尚荣这根稻草。 “萧董,我以为我接受了你提出的让我小儿子和你女儿结婚的要求,就是我最大的诚意了。”林尚荣不挑明说不合作,也为挑明说合作。 萧禄一怔,听出了他话中的模棱两可,只能抓住机会,避免夜长梦多,说:“为了给两大企业的后续项目造势,我提议将订婚仪式提前一个月。” 林尚荣高深莫测的一笑,说:“如此,甚好。” 话音一落,两个人目光对接的那一瞬,似有电闪雷鸣,激荡出了无数火花。 林尚荣根本就不会允许林蕴初的羽翼丰满。 只要尽快使订婚仪式完成,他便会立刻威逼林蕴初从天鲲盗来机密,到时候杀天鲲一个措手不及。 …… 结束所谓的家宴,林蕴初开车尾随林蔚琛,一路到了梁雨桐家楼下。 兄弟两人这才决定合作对抗林家,自然是要找个地方好好把事情捋顺,以应对接下来的种种挑战。 可林蕴初没想到的是,梁雨桐家里还有白星尔。 看见她的那一刻,他也没顾着林蔚琛还在场,就和每次一样敞开了双臂,等着他的丫头向他跑过来。 白星尔见他忽然出现,也是又惊又喜,直接就扑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她仰起头说。 林蕴初一笑,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回剧院的吗?” 白星尔往他怀里蹭了蹭,刚要说什么,就听林蔚琛那边抱怨:“老四,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热恋起来和十几岁的青少年一样?见面还要求抱抱是吗?” 林蕴初不理会,把想要挣脱他怀抱的白星尔抱得更紧。 “三少爷会笑话的。”她红着脸说。 林蕴初挑衅的看了林蔚琛一眼,轻声道:“别理他。” 梁雨桐端着做好的水果茶走到客厅,也看到了相拥的二人,笑着说:“知道你们大男人不爱甜的,所以没加糖。我把茶放到书房里去,你们慢慢聊。” 这话说完,梁雨桐和林蔚琛相视一笑,他主动接过她的托盘,和她去了书房。 “要和三少爷谈事情吗?”白星尔问,“那就快去吧。我这几天会住在梁老师这里,你、你……你可以借着和三少爷一起过来,看看我。” 林蕴初露出一个痞痞的笑,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说:“这里有其他人,我怕你脸皮薄。” 白星尔心想那他就规矩些,好好和她说话不就好了吗? “你快去吧。被让三少爷等急了。”她佯装嗔怪的说。 …… 进入书房后,林蕴初就成了另外一个人。 没有温柔的笑容,也没有温柔的目光,只有他习以为常的冰冷,以及他该有的沉着冷静。 而林蔚琛也是变得严肃起来,一边给林蕴初添茶,一边说:“你的计划到哪一步了?” “最后一步。”他干净利落的说,然后坐在了林蔚琛的对面,“我需要林氏地产的财务内部资料。” 林蔚琛动作一顿,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讶异和紧张,忙问:“你的计划是什么?竟然需要这个?那可是林氏机密中的机密啊。” “我的计划,是让林氏永不翻身。”林蕴初一字一句的说。 接着,他把关于波塘镇项目的事情,和林蔚琛说了个大概,但是其中的要害,林蔚琛都是一点即透。 把计划说完之后,兄弟二人沉默良久。 林蔚琛眉头紧锁,说:“确实是个大计划,也是个一劳永逸的计划。你既然说你已经只差最后一步,那其他的准备工作,你不说,我也就不问。只是林氏的财务内部资料……我们要怎么取来?” “不知道。”林蕴初叹口气道。 林蔚琛一愣,随后大笑起来,指着他说:“还有你不知道的?我的老弟!这是你说的话?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啊。” 林蕴初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果茶,觉得味道还是偏甜,就放了回去,又说:“或许我们可以借别人的手来完成这件事。” “林新眉?” 林蕴初摇头,回答:“姚蕊和林新眉。” …… 谈话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现下已经快要十一点。 梁雨桐走到林蔚琛身边,笑着对白星尔和林蕴初说:“你们就去我给星尔预备的小房间说话吧。” “你得给他们限定时间。”林蔚琛又故意逗他们,“不然今天你家要是多了一个人,怎么办?” “还是给你自己限定吧。”林蕴初把话丢了回去,“别我出来的时候,你们还没聊完。” 说着,林蕴初就抓着白星尔的手,想要好好享受那片刻的独处时光,可偏偏一通电话打破了这美好的气氛。 是萧清。 …… 林蕴初到达天鲲酒店的私人酒吧时,将将凌晨。 萧清坐在沙发上,脚边全是喝空了的酒瓶子,整个人看起来徒增不少的颓废之感。 “你来了。”她哑着声音说。 林蕴初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冷冷道:“有话直说。” 萧清扶着沙发扶手才勉强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令她看起来和平时那个强势的萧大小姐,完全不同。 可即便是这样的她,也引不起林蕴初眼中的一丝波澜。 “你真的喜欢白星尔,是不是?”萧清问,语气里带着不屑,也带着侥幸。 可林蕴初并未回答。 这样的沉默不会令萧清安心,她向着他走去,又问:“要不是我威胁你不来的话,我就会找白星尔的麻烦,你不会理我,对不对?” “对。”林蕴初直接给了她一个肯定。 萧清脚步一顿,忽然笑了起来,这在安静的酒吧里产生了回声,如同挥之不去鬼魅。 “你现在心里很恨我吧。”她又说,“对,就是我让白星尔失身给一个随从。可你能把我怎么样?能取消我们的婚约吗?能和你的侄女在一起吗?” 林蕴初冷笑,回答:“恨你?这个词太大了。你只是令我觉得可笑而已。” 说完,他就不想在这里看一个女人散酒疯。 转身之际,萧清吼道:“是你故意陷害我,是不是?你给何蔓的酒里下了催情药!是你干的!” 林蕴初脚步未停,只说:“没这个兴趣。” 萧清摇头,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爆炸了! 她调了那天的监控,又盘问了负责电路的员工,都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为什么何蔓的酒里会有催情药呢? 难道……难道是何蔓故意自己害自己,为的只是找个理由打击萧家? 萧清已经彻底乱了。 冲上前去,她在林蕴初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并说道:“我爱上你了。” 林蕴初一闻到她身上的那股酒气,就觉得烦躁不已,掰开她的手,他头也不回的说:“萧小姐,我们为什么会结婚,原因再清楚不过。什么爱不爱的,就不要拿出来恶心我了。” “恶心?”萧清觉得这话伤到了她的自尊心,“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和谁说过‘爱’,你居然说这是恶心!” 林蕴初侧头,又说:“如果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你的‘爱’还在吗?” 萧清一愣,没有说出来话。 林蕴初见状也不多言,继续向前走去。 萧清盯着他的背影,觉得她这辈子的男人就该是林蕴初,她必须征服他!白星尔又算什么?根本就是不足为惧! 再次冲上前去,她直接拦住他的去路,然后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狠狠的吻了上去。 林蕴初被她浑浊污秽的气息弄得胃里翻滚,毫不客气的甩开了人,令她一个趔趄,狼狈不堪。 萧清并不在意,只是抹了抹嘴巴,笑着说:“推开又怎么样?我们注定是夫妻,有着一辈子也斩不断的联系。” 林蕴初欲说什么,就感觉到身后有动静,迅速扭过头,他便看到一个手持相机的人闪到了暗间后面。 转回头,他吐了四个字:“恶心透顶。” …… 转日清晨,白星尔和梁雨桐一起准备了早餐。 这两个女人都是那种充满诗情画意的人,对生活的格调要求也很高,于是一顿早餐做出来,说是美食艺术也不为过。 砰。 两人举起高脚杯轻轻一碰,微笑着喝了一口鲜榨的橙汁。 “昨晚休息的不错吧。”梁雨桐说。 白星尔点点头,拿起了刀叉,回道:“还以为到了陌生地方会不适应,没想到很快就入睡了。” 梁雨桐笑笑,又说:“这肯定不是因为我的床舒服,而是因为你昨晚见到了你想见的人。” 白星尔笑而不语,心知这确实是原因所在。 只不过昨晚林蕴初接到萧清的电话就出去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情?难道是萧清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吗? 正想着,手边的手机推送了新闻。 又是那种八卦娱乐的头条,可这次的主角却是林蕴初和萧清,画面是两人抱在一起激吻,标题也格外火辣:《未婚夫妻干柴烈火,深夜难舍难分!》白星尔面无表情的仔细看了遍新闻,就发现在最后写道:天鲲酒店千金和未婚夫感情浓烈,之前关于香港方面的绯闻,实属子虚乌有。 “怎么了?”梁雨桐问,“出事了吗?” 白星尔把手机递给她,再次拿起刀叉吃早餐。 梁雨桐也浏览了一边新闻,看了看眼前平静的人,点头道:“短短一段时间,你变化不少。放在以往,你大概又会患得患失了吧。” 白星尔不否认,说:“不过是耍心机而已。我相信蕴初,他不会负我。” 这样的反应和自信令梁雨桐真心觉得白星尔成熟了不少,也是真心替她高兴,便笑着问:“要不要去购物?快过年了,不给自己买新衣服吗?我们去……” 话没说完,白星尔的手机又来了电话,梁雨桐赶紧把手机递回给了她。 一看电话号码,白星尔蹙眉,马上接通:“王姨,是我妈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的,你别担心。”王姨说,她是林蔚琛安排给章芷蓉的护工之一。 白星尔听她如此说,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您有什么事吗?您请说。” “白小姐,我今天收到了一个邮件。”王姨解释,“上面写的是白夫人收,可我拆开以后,发现里面写的是务必由你亲拆。” “我亲拆?”白星尔重复,“是什么啊?” “看起来像是文件或者文字资料,我不清楚。” 白星尔思忖了一下,想不出来谁会给她东西,还把东西寄给了章芷蓉,这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王姨,麻烦您把东西给我寄过来好吗?就寄到……” 梁雨桐说了她家的地址。 挂断电话,梁雨桐就问:“有人知道白夫人的位置?” “是啊。”她心里害怕起来,“不会是有什么人想对我妈不利吧?难道是萧家?又或者是林家!” 单是想想,白星尔的心就揪在了一起。 “先别慌。”梁雨桐说,“我认为应该不是。真正的收件人不是写的你吗?寄给白夫人可能是个幌子而已。” 白星尔分析了这话,认为不无道理,最后决定道:“春节期间,我肯定是要去陪我妈几天的。我到时候找张警监问问情况。现在,我先把邮件收下好了。” …… 之后,二人用完了早餐,规划着一会儿去做什么。 白星尔说既然提到了买新衣服,那她就给章芷蓉看看,自己的衣服还都很好,不需要添置什么。 梁雨桐笑她,问她不给林蕴初来个惊喜吗? 白星尔还真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正想请教梁雨桐有什么好主意,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门铃声。 “这个时间会是谁?”梁雨桐自言自语,然后去开了门。 进来的人是洛允辙。 “阿洛!”白星尔一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洛允辙没回答,把手里的八卦杂志摔在了茶几上,指着它说:“这就是你掏心掏肺为的人?” “你误会了。”白星尔立刻道,“这照片一看就是有预谋的。估计是萧清为了洗白自己想的办法,你看最后一段,有……” “星星,你这是自欺欺人。”洛允辙打断她的话,“林蕴初迟早要和萧清结婚的。” “他们不会。” 洛允辙气结。 梁雨桐见两个人僵持住了,就说:“我去给你们斟水,你们还是坐下说。都别急。” 洛允辙根本没听进去这话,直盯着白星尔。 “阿洛,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我们坐下,好不好?”她问。 洛允辙依旧盯着她不语,隔了一会儿,反问:“你知道我和林蕴初下了什么赌约吗?” 第080章 初星 关于那个所谓的“赌约”,白星尔知道,却从没问过,也不曾听提林蕴初提过。 “他肯定不会告诉你。”洛允辙颇为笃定的说,“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好奇?” “你现在不就是要告诉我吗?”她反问他。 洛允辙一笑,冲她点点头,继续说:“对,我现在就告诉你。林蕴初和我约定好,只要我肯把洛家堂的势力借给他,帮助他扳倒林家,他就把你让给我。” “你在开玩笑。”白星尔听后,毫不犹豫的如此说,“蕴初他不会这样。” 洛允辙看着她的眼睛,神情异常严肃,怎么瞧都不像是在撒谎。 白星尔刚才的肯定,渐渐变得模糊,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在不知不觉的握在了一起。 “星星,你了解林蕴初吗?”洛允辙又问,“他和萧清的婚约,不单单对林萧两家大有裨益,更对增加林蕴初自己的势力大有裨益。如果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一定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白星尔抿住了微微颤抖的嘴唇,走到沙发那里坐下,说:“阿洛,你不该骗我。” 洛允辙一愣,脸色稍见低沉。 他心里是真的难受得紧,当他回到京悦府的时候,看不到她,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 可他始终也知道,她从来也没住进过自己的心里,是他强行将她扣留。 “或许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不了解蕴初。”她又道,“可我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更了解他对我的爱。你说的话,即便是真的,也即便蕴初答应这么做了,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洛允辙听白星尔这样说,起初是面无表情,后来就笑了。 他真是傻啊,她对林蕴初的感情到了什么地步,他还不清楚吗?竟然会用这么拙劣的一个谎言再去试探她的真心,殊不知最后伤的是自己的心。 可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再试试,就再试试,万一真的会有奇迹呢? 但,事实就是事实,没有奇迹。 “阿洛,我们不是说好做朋友吗?”白星尔问他,“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可是有的事情,我……” “我骗你的。”洛允辙松口气说,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对面,“我是和林蕴初有赌约,可不是刚才那个。并且,我输了,输得很彻底。” 白星尔拧眉,看着他这样故作轻松的样子,不知该如何接话,也不知是否该问这个赌约到底是什么。 “喝水太普通了,我给你们弄的咖啡。”梁雨桐端着托盘上来,“这是以前我去意大利时,特意带回来的。你们尝尝。” 洛允辙又是笑,可这笑容背后隐藏的是他最深的痛,他现在需要找个地方赶紧消化一下。 因为,从此以后,他要愿赌服输,要帮助白星尔和林蕴初的爱情修成正果。 这是对他天大的讽刺,却也是他最重要的使命,毕竟他的星星想要的幸福,有他出的一份力。 “谢谢梁女士的款待。”洛允辙忽然站了起来,“洛家堂那边还有些事情,我得亲自处理一下。” 梁雨桐点点头,就说那不耽误他的时间了,可白星尔却是在听到他如此说之后,立刻问:“阿洛,是因为那位长老的事情?” 洛允辙看向她,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说:“确实是这件事。大长老虽然去了,可他手底下的事情有很多需要处理。” “那……那这里面也包括林三少爷的事情,是不是?”白星尔又问。 她知道这或许不是好的时机,可若是再不问,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岂不就晚了?林蔚琛那么帮助自己,帮助林蕴初,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即便,不合时宜。 梁雨桐见白星尔提了出来,也顿时紧张起来,把咖啡放在茶几上,就忙问道:“洛少堂主,蔚琛他会被罢免吗?” 洛允辙这下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应该是梁雨桐为了林蔚琛拜托白星尔帮忙说情。 走到白星尔身边,洛允辙冲她笑笑,带着丝丝暖意,说:“我虽然一根筋,但为人还算公正,也就对你爱用私心。” 白星尔心头一颤,根本承受不了他的柔情和爱意,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阿洛,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都是我愿意的。”他笑着说,“我永远都是你的阿洛,可以为你冲锋陷阵。” 这话惹得白星尔眼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洛允辙见她感动,却不动情,只能是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了梁雨桐,并说:“林蔚琛的能力,我很清楚。洛家堂需要他这样的人,所以我会支持他。我不会因为小姑的事情,而有什么私情。” 梁雨桐听他如此说,心头上的那块儿大石头算是落地了,要是可以得到洛家堂少堂主的支持,林蔚琛能保留席位的可能性会大很多。 “谢谢你。”她由衷的说。 洛允辙没接话,又是留恋的看了看白星尔,为了让她宽心,就说:“快过年了,到时候你来洛家堂吃顿饭,可热闹了!” 说完,他潇洒的离开。 白星尔没去看他的背影,只听到了那不重不轻的关门声,顿时泪如雨下。 “我太差劲了。”她哭着说,“我一直都在利用他的喜欢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到头来再狠狠的伤他的心。” 梁雨桐沉默的拍拍她的背,不禁想到了那个男人,洛士安。 …… 在迎接除夕到来的日子里,风平浪静。 萧清因为利用林蕴初弄出来的新闻,暂时冲抵了她做人情妇的绯闻,可网上依旧有些声音在挖她的黑历史,想来是何蔓那边不想放过她。 但是,相对于萧清的事情,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天鲲酒店苛待员工的行为,以及林萧两家发表声明要将林蕴初和萧清的订婚仪式提前一个月举办的事情。 白星尔平静的看着这些纷扰与争斗,始终相信她心底坚守的东西,最终会属于她。 …… 除夕之日,一切都在等待新的开始。 林蕴初早早的把车子停在梁雨桐家楼下,然后等着白星尔的到来,随后两个人驾车前往青花镇。 “怎么看起来有些疲惫?”林蕴初摸摸她的额头,想知道她是不是发烧了。 白星尔笑笑,握住了他的手,回答:“哪里疲惫了?不过昨天贪嘴,加上梁老师引诱,我吃了几小口冰淇淋。然后肚子就……疼了那么一下下。” “你的自制力不一向很好?”林蕴初掐掐她的脸蛋,“你快到生理期了,不许再贪凉。” “知道啦。” 接着,二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林蕴初这次没定旅馆,这让白星尔觉得很吃惊,就问他今晚不在外面过夜吗?结果,他坏笑着告诉她,好不容把她带出来,晚上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白星尔嗔怪,和他时打时闹的手牵手漫步在青花镇的小路上。 这个小镇平时人就不多,再加上春节期间,外地的务工人员都回家团聚,本地的居民更是在家中共享天伦,所以路面上自是冷清不少。 “我肚子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去前面的茶馆里吃些点心?”白星尔提议。 林蕴初点头,心想这已经快到中午了,也是时候该用午餐。 二人上了茶馆的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小桥流水,颇有诗情画意。 “喜欢旅游吗?”林蕴初问。 白星尔“嗯”了一声,想起白毅在她小时候总是喜欢带着她满世界游玩,还总说只有走出去才能认识。 林蕴初看着她充满向往与怀念的神情,握住了她的手,承诺:“等事情解决了,我带你去德国。如果你喜欢,我们将来就在德国定居。” 白星尔心里感动,因为林蕴初懂她的心,更懂德国对她的意义,是第二个家。 “二位顾客点的小汤包和糯米糖藕,还有几个菜,一会儿就上。”一句话略煞风景,破坏了两个人刚才的气氛。 不过,白星尔看着这里的服务员打扮的都像是客栈了的店小二,不由得觉得挺有意思,估计是这茶馆的一大特色吧。 “不是说饿了吗?尝尝看。”林蕴初给她夹了一个小汤包,“晚上还带你吃好的。” 白星尔立刻问:“难道晚上有惊喜?” 林蕴初笑着不说话,又给她夹了一块儿糯米糖藕。 二人边吃边聊,时间就这样悄然溜走。 楼上其余的两桌人都散了,茶馆老板热情的把他们送走,还祝他们春节快乐,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 白星尔一听这话,放下了筷子,想起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今天是除夕,是吃团圆饭的日子,林家那边……你不回去可以吗?” 林蕴初回答:“林家从不过春节。” 不过春节?白星尔被勾起了好奇心。 按道理来说,林家这种有很多讲究的大家族,最重视的节日就应该是春节,而且不仅仅是重视,还要大过特过,就比如初五的迎财神。 “秦婉淑是在除夕晚上死的。”林蕴初解释道,“除夕是她的忌日,林家人上下就当这一天是普通日来过。” 秦婉淑是林尚荣的第一任妻子。 据说,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是林家高攀了秦家,因为秦家一半是做船运生意的,一半是在军界当官的,政商两界通吃。 “那你不需要回去拜祭吗?”白星尔又问。 林蕴初动作一顿,也放下了筷子,看着她,他不知道是否该让她接触林家的那些罪恶?可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他的过往他自是要慢慢告诉她,没有保留。 “秦婉淑的事情是林家的禁忌,没有人会提起,也没有人会悼念,即便林劲业和林新眉是她的儿女,也不会。”他继续说,“因为她的死因很蹊跷……而林氏地产在她死后的半年内就倾吞了整个秦家。” 白星尔眼睛闪躲了一下,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 其实早在之前,洛允辙就告诉过她,秦婉淑的死极有可能是林尚荣暗中找人做的,为的就是怕她夺权。 “那、那秦家后来的人呢?” “死的死,抓的抓。”林蕴初淡然的说,“树倒猢狲散。”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不知又是多少的恩恩怨怨。 白星尔没有再问下去,可心里却是忍不住想林尚荣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除了他自己,别人在他眼里都是棋子吗? 这样的人不是冷血,而是没有血啊。 …… 林蔚琛按照和林蕴初制定好的计划,从傍晚六点多的时候就到林氏地产门口等着姚蕊过来。 今天是除夕,林氏地产会按照国家规定放假,可这么大的企业不可能真的停工七天,所以会有部门轮流值班。 财务部便是在今天值班。 财务部部长和财务总监以及一些员工会持续工作,而林浩熙一直都是在财务部实习,按照姚蕊渴望他飞黄腾达的迫切愿望,她肯定会在今天故作亲切的慰问财务部的人,以此帮助林浩熙拉拢关系。 果不其然,姚蕊的车子到了。 林蔚琛下了车,装作没看见她,大步流星的往大门那边走着。 姚蕊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礼盒,里面放的是十几个24K足金的福牌,准备一会儿送给财务部的人。 “大少奶奶您看,那不是三少爷吗?”佣人眼尖,率先看到林蔚琛。 姚蕊一愣,顺着佣人的视线看去,还真的看到了林蔚琛。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来做什么? “我上去了。”姚蕊交代,“随时听我吩咐。” 说完,她就加快脚步追赶林蔚琛,最后和他搭上了同一部电梯。 “大嫂?”林蔚琛故作讶异,“你怎么来了?” 姚蕊回以笑容,答道:“这不来看看浩熙吗?虽说咱们不过除夕,不过我怕这孩子眼馋别人放假,所以就来了。” “大嫂对浩熙真是细心啊。” “三弟,那你呢?今天不好好歇歇,怎么跑到这里了?”姚蕊马上套话。 林蔚琛叹气,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回答:“一言难尽。” 姚蕊皱眉,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想着再追问两句,就听“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大嫂,我都没注意,你也来财务部?”林蔚琛好奇的问。 姚蕊没说话,思考着林蔚琛究竟想做什么。 两个人一起进入了财务部,值班的员工看到同时来了两位林家人,都是纷纷惊讶不已,不知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财务部长赵峥立刻出来迎接,并将人引导到贵宾室。 他看到林蔚琛的时候也是一惊,还问:“三少爷,您怎么来了?该提前通传,我吩咐下面的人都……” “我就是过来转转,无聊,闲得慌。”林蔚琛吊儿郎当的说,“赵部长,你恐怕不知道吧?你手底下的财务总监是我的老同学!” “啊?”赵峥万没想到,“您说董晓刚是您的同学啊?这个晓刚,从没和我提过!” 林蔚琛一笑,没有说话。 他心里想别说你赵峥不知道,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都是林蕴初那个老狐狸,也不知道怎么着给想到的,让他借着这个关系找个由头好进入林氏。 “他人呢?我想见见他,也有些事……想要和他谈谈。”林蔚琛冲着赵峥眨了下眼睛,把话说的有几分含糊。 赵峥极为精明,更是善察人心。 自从宁衫走后,这个董晓刚就被提上来了。 其实按照工作能力,董晓刚并不怎么样,何以就让他坐上了总监的座位?难道就是因为眼前的林家三少爷?赵峥心想,若是如此,他可要好好应对林蔚琛。 “三弟,原来你是来看望老同学啊。”姚蕊在一旁说,“可这未免也太大动干戈了吧?想叙旧,你和他找个时间坐下吃顿便饭就是。” 林蔚琛冲她咧嘴笑笑,没回答,又问赵峥:“我那位老同学呢?” 赵峥还在分析职位调动背后的利害关系,反应慢了一拍才说:“晓刚本来是应该在今天值班,可他请了年假,带着妻子儿子去泰国了。” “不在?”林蔚琛夸张的喊了一声。 赵峥点头,马上又说:“您是有什么急事,我现在打电话!把人叫回来!”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林蔚琛摆手,“赵部长,你去忙吧。” 赵峥没再久留,离开了贵宾室。 等他一走,姚蕊就又再发问:“三弟,大嫂平日对你可是不错吧?你今天这行为奇奇怪怪的,越看越不对劲儿。” 林蔚琛心下窃喜,认为自己进入林氏的由头,算是摆平了。 “大嫂,实不相瞒。”他认真说,“我恐怕是要被洛家堂罢免了。他们的大长老去世,要求我离开。我现在……我现在想看看林氏有没有什么位置适合我,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一听是为自己找出路,姚蕊不疑有他。 因为在她眼里,每个人都是为着自己的利益而活,这是她自以为的不变的真理。 “怎么会这样呢?你可是给洛家堂兢兢业业的做了好几年的事情,他们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姚蕊故作关心道。 林蔚琛心底不屑她的虚情假意,几分真几分假的参着和她说,最后道:“我之所以来这一趟,一是不想趁着人多的时候把事情先传到爸耳朵里,可又想让林氏的人都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三少爷。再有,我想和那董晓刚打听一下林氏的情况。” 姚蕊点头,嘴上说着原来如此,可心里却想又来了一个要和她儿子争夺产业的人! 她继续说着漂亮话,脑子里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把林蔚琛打发走,然后回林家再和林尚荣吹吹风,结果林新眉突然来了。 “真是难得。”她笑着说,“怎么?林家的人都跑来林氏过节吗?” 林蔚琛装作不知她在林氏,说:“二姐也在啊。” “没办法。这不大哥去了新加坡视察工作了?我就只好替他管着林氏。”林新眉如此说,极为高傲的瞥了姚蕊一眼。 “最近,爸一直对二姐委以重任,也赋予了二姐很多新的权力,你一定很辛苦。”林蔚琛暗自挑一下火苗。 果然,姚蕊一听这话,就攥紧了包带。 这段时间,林尚荣明显冷落林劲业,反而多番重用林新眉!难道林尚荣转性了?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二妹辛苦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有点儿回报。”姚蕊嘴不认输,讽刺回去。 可林新眉并不生气,反倒是忽然猛地一把夺走了姚蕊手里的袋子,“大嫂,你这一袋子是什么啊?” “哗”的一声,她毫不客气的把东西倒在了地上,那金灿灿的福牌掉了满地,就像是一块块金砖。 “怎么是金子?”林新眉讶异,却是伸脚碾了碾福牌,“大嫂,你带着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过来,是为了什么?是不是替你儿子贿赂谁?” 姚蕊恼羞成怒,被人这样戳破用意,顿时火冒三丈,抓起茶几上的水杯,就把里面的热茶泼在了林新眉脸上。 林新眉愣了几秒,随后尖叫一声,扑过去和姚蕊打了起来。 林蔚琛站起来给这两个人腾地方,脑子都有些懵了。 本来,他和林蕴初想了好多办法来制造混乱,制造姚蕊和林新眉之间的矛盾,从而好潜入赵峥的办公室,把U盾偷走。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才不过说了那么一句,这二人就已经水火不容了。 不得不说,林蕴初眼睛真毒,选了这二人作为突破口。 林蔚琛迅速叫来了赵峥善后,然后便趁着大家都被这幕狗血大戏吸引去了目光的时候,前往赵峥的部长办公室。 林蕴初告诉他,这一路的走廊全是摄像头,可会有专业人员做技术处理,他只管大胆的往前走就是。 于是,林蔚琛很快就到了部长办公室门口,迅速带上了特质的隐形眼镜,通过了视网膜扫描后,再按下一长串繁复的密码,成功进入。 U盾就放在了赵峥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里,林蔚琛轻轻松松拿到。 看着这小小的U盾,里面承载的是扳倒林家的所有希望,林蔚琛不由得笑起来,自言自语:“臭小子,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至于为难成这样?让老哥出马,一切OK!” 林蔚琛把U盾放在西服上衣的内侧口袋里,又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可他万万没想到,林浩熙居然在门口站着。 …… 夜幕降临,林蕴初开着车子带白星尔上了山顶。 车子一停稳,她就跟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跑了下去,站在山顶边上,她俯瞰着青花镇的万家灯火,抬起头仰望又是一片璀璨繁星。 再加上身后那温暖的怀抱,白星尔觉得好满足。 “新一年了,你还要乖乖的在我身边。”林蕴初的嘴巴贴着她的耳朵,缓缓说道。 白星尔把手放在他抱着自己的手上,扭着头亲了他一口,说:“新的一年,你要更爱我。” 林蕴初一笑,问:“现在还不够?” “越多越好,我全都会收着的!”她说着,一边转过身扎进了他的怀里,“我的新年愿望就是与你一起度过新的春夏秋冬。” 林蕴初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头顶,然后说:“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因为它是我们共同的期待。” 白星尔笑着仰起头,把他给推开,接着从小挎包里掏出了礼盒,说:“新年礼物!你一天不是要签好多次字吗?以后就只能用这支签!” 林蕴初把礼盒接过去,拆开一看,是一支深蓝色的钢笔,笔尖镀的是白金,笔身线条流畅,一看便是支好笔。 “我很喜欢。”他说,“我会随身携带着,签字只用它。” 白星尔傻笑着点头,还给他指了指笔尾的地方,那里是她拜托厂家刻上的一个小星星,很小很小,可里面全是她的心意和爱意。 “你为了这个小星星,是不是和人家软磨硬泡了?”有那么多情话可以在这时候说,他却偏偏说了这么一句。 白星尔一愣,怯生生的回答:“年底了,人家当然不愿意再加班。我就和人家多说了几次,然后再加点钱,这就……” “只要你送的,哪怕一根草,一块儿石头,我都会当做宝贝。”林蕴初郑重道,“以后别为了我去求别人。” 他都不舍得她求自己,更何况是别人? 白星尔心想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她还以为他不喜欢这颗小星星呢。 伸出手,她笑盈盈的问:“我的礼物呢?” “你准备了,我就要也准备?”他反问。 “你、你……你没准备啊?”白星尔觉得自己的问题破坏了气氛,“没关系!其实,你今天能陪我一天,这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我……” “我的小尔,你怎么那么好哄?”林蕴初笑了起来,那迷人的样子真是让夜空里的皎洁月光都失了色。 从口袋里也掏出来一个礼盒,林蕴初亲自为她打开,里面静静安放着一条纯正的克什米尔蓝宝石项链。 那蓝,是车矢菊蓝。 “蓝色车矢菊是德国的国花。”他说着,就直接取下了链子,绕到白星尔身后为她戴上项链,“知道为什么我把这颗蓝宝石打造成圆形吗?” 白星尔摇头,心脏“噗通噗通”直跳,那链子的微凉触碰到皮肤,让她感觉这股微凉仿佛钻进了自己的心里。 “因为它像极了你的眼睛。”林蕴初再次从她身后抱住了她,“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美的眼睛。浩瀚星空,不及你的一眼深邃清澈。” 白星尔伸手摸了一下这颗蓝宝石,感觉不管是它本身的价值,还是林蕴初赋予它的价值,都太贵重了! “我送的礼物太不够瞧了。”她有点儿孩子气的说,“你送个玩偶就好啊,干什么要送宝石?” 林蕴初低笑起来,把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说:“这颗宝石,从你说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让人在国外帮我留意。它就是你的,别人配不上。” “我特别特别喜欢,可就是觉得太贵重。” “你的钢笔对我而言,才是无价之宝。” 白星尔是真的觉得自己送的钢笔和蓝宝石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天一地,可经他这么一说,她心里又是甜蜜不已。 “这话不对。”白星尔挣脱他的怀抱,转身看着他,“你刚才的话不对,我给你一次机会重说。” 林蕴初看着她狡黠的样子,再看看她脖上的项链,心想这一下子就是把人拴住了,一辈子也跑不掉。 “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不知道哪里错了吧?”白星尔还在逗他。 林蕴初把人给抓回怀里,来了一个用力的深吻,然后贴着她的额头,说:“你才是我的无价之宝。” …… 林蔚琛和林浩熙对视良久。 怀里的U盾是林蔚琛的希望,是洪燕的希望,是梁雨桐的希望,是林蕴初的希望,是白星尔的希望。 他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浩熙,三叔有话和你说。”林蔚琛严肃道。 林浩熙笑了一下,对他说:“三叔,你也会和爷爷一样冷血无情吗?你想怎么样?杀我灭口?” 林蔚琛拧眉,当即反问:“你说什么?你是我亲侄子!” 林浩熙笑意更深,心中的苦涩和无奈扩散开来。 在这林家,谈什么都别谈感情,别谈亲情,那就是扯淡!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林家,除了利益,什么也没有。 “浩熙,我们找个地方,我和你……” 话没说完,走廊那边忽然传来了不小的动静,不知道又是哪个人物来了? 林蔚琛心道不妙,眼下他和林浩熙就站在部长办公室门口,若是让人瞧见了,到时候就是百口莫辩。 他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说服林浩熙陪自己演戏。 但还没张口,林浩熙就已经拉着自己的手臂,大步往前走去,并且说:“三叔,您这厕所去的时间太长了!我妈和二姑那里已经翻天了!” 话音一落,刚来的人物也出现在了林蔚琛和林浩熙的视线中,居然是何延泽。 “二姐夫?” “三弟?” 两个人都是一愣。 林浩熙知道这两个人撞面,肯定又是在心里思量对方怎么会突然跑到林氏来?还好巧不巧的,都在财务部。 可现在的情况是,林浩熙想林蔚琛顺利带走他要带的东西,于是便说:“二姑夫,您怎么也来了?我妈和二姑……” “三弟,等会再和你聊,我们进去看看。”何延泽说。 林蔚琛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浩熙,只见他面无表情,小声说:“如果可以,等你自由了,也让我自由。” 这话,让林蔚琛心疼到了骨子里。 林浩熙才二十三岁,要不是生在了林家,他该是多好多快乐的过着他的生活! “走吧。”林蔚琛对他说,“去解决后面的事情。” 贵宾室里,赵峥在一旁站着,林新眉和姚蕊分别坐在两个沙发上,两个人都是没了豪门贵妇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抓痕,十足的市井泼妇。 “何总,连您都被惊动了啊!”赵峥不免觉得自己今年大概是犯太岁,“林副总和大少奶奶,她们……” “别紧张,这不已经停下了吗?”何延泽如此说着,却是略略欣赏了一下林新眉的狼狈样子。 这才不过开始而已,林新眉就要招架不住?那可不行,林家的人必须一步步的跌入地狱才好。 “妈,你怎么样?”林浩熙走到姚蕊身边。 姚蕊不语,恶狠狠的盯着林新眉。 何延泽见状,如以往一般扮和事佬,说:“这都到了晚餐时间了。我请财务部的同事吃饭,犒劳大家。新眉,大嫂,三弟,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林蔚琛极不想去,他只想刚进把U盾放到安全的地方,可何延泽似乎是打定主意非要和自己吃饭。 “三弟,我有话想和言商。”他强调,“千万别拒绝我。” …… 白星尔怎么也没想到晚上的“惊喜”是这样的。 林蕴初居然带来了他亲手做的沙拉和意大利面,一直就放在后备箱的保温箱里温着。 “你从什么时候准备的?”白星尔问。 她看他就跟变魔术似的,又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折叠木桌和木椅,甚至是连桌布、蜡烛都有……难怪他这次连越野车都不开了,直接开了一辆超大的吉普,这是有太多的东西要带着啊。 “喜欢吗?”他布置一切之后,问她。 白星尔呆呆的点头,心想这不是喜欢,而是让她觉得自惭形秽,因为她就来了个人,什么都没有。 “快坐下,面放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不能耽误。”林蕴初说着,拉着她的手走过去。 “我这个女朋友是不是太不合格了?”她忍不住问,“你准备这些,怎么不告诉我呢?我也该为你准备才对。” “傻话。”他说,“我准备的所有,不过是为了你开心而已。所以,你能来就是为我准备。” 白星尔隐隐觉得不对,因为林蕴初最不擅长的就是浪漫。 放下刀叉,她盯着他看,准备盯到他主动坦白……这招,很快起效了。 “好吧,好吧。”林蕴初投降,“林蔚琛非要给我出主意,我就勉强接纳了一些。” “一些?”白星尔挑眉,显然不信,“还是三少爷主动?” 林蕴初冷冷的“嗯”了一声。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主动问了林蔚琛浪漫的秘诀,然后又上网搜了些资料,才营造出现在的场景。 白星尔看着他带着几分傲娇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是那种特别幸福的笑,她说:“你根本就不用做这些,只要有你,就够了。” “可女孩子都喜欢浪漫。既然是你喜欢的,我都会为你办到。” …… 这一场特别的“烛光晚餐”吃了很久,林蕴初的厨艺竟然和白星尔不相上下,这是白星尔完全没想到的。 用完晚餐,他们把东西规整好,然后林蕴初就开车带她去了山脚那里的温泉。 白星尔本来以为他们今晚就是在这里下榻,谁料泡完温泉,他们又回到了山顶,并且林蕴初再一次施展魔法,拿出了一个帐篷! 他让白星尔等在一边,自己熟练快速的把帐篷支好,然后就带着她进去。 这帐篷很宽敞,单看外形就知道是豪华帐篷,只可惜,林蕴初表示里面的床很简易,只能是充气的,因为车里实在装不下了。 但就是这样,白星尔已经兴奋的不行了。 她虽然和白毅出国多次,到过的地方也很多,但是从来没有住过帐篷,这可是满足了一下她的冒险心愿。 “觉得冷吗?我可以把温度调高些。”林蕴初把电热器给搬了进来。 白星尔摇头,又看了一圈,对他说:“还有惊喜吗?你最好提前预告一下,要不我这一晚上要睡不着了。” 林蕴初笑着走到她身边,把人带到了床上,凑近道:“没有了。我觉得,是时候该你给我一些惊喜。” “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 “我们上次不也是在这儿?做事要有始有终,你必须对我负责。”林蕴初说着,将她给推倒在了床上。 白星尔一平躺下来,就看到帐篷顶的这片视线是透明的。 不用问,肯定是林蕴初精心安排的。 “好美啊。”她赞叹。 林蕴初扭过头也向上看去,就看到了那一片星海如同一条缀满了钻石的带子,把光辉洒向大地,也洒向他们。 我愿做你的繁星,这话是真的带着光明。 一个侧身,林蕴初躺在了白星尔的身边,与她十指紧扣共同沐浴在这一片繁星之下。 “小尔,你知道蓝色矢车菊的话语是什么吗?”他忽然问。 白星尔莞尔一笑,转头看向他,和他异口同声的说:“遇见幸福。” 林蕴初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从相遇到相伴再到相爱的种种画面,就和过火车一样在他脑海里闪现。 “遇见你,就是遇见幸福。”他说。 白星尔不由自主的将蓝宝石握在了手心里,想了想,对他说:“我们是彼此的幸福,这条项链是我们的信物,就叫‘初星’,好不好?” 繁星如许,爱恋如初。 林蕴初说:“好,就叫‘初星’。” 第081章 险棋 林蔚琛硬着头皮和众人来了一家私家菜馆。 这里已经被何延泽包场,财务部的人被安排在了一个雅间里,林浩熙作为实习生也不好搞得太特殊,就和同事们在一桌。 剩下的林蔚琛、何延泽、林新眉,以及姚蕊,同坐在另一个雅间里。 “我去看看浩熙。”姚蕊喝完一杯茶就甩下这句话出去了。 林新眉冷哼一声,心道她如此举动还不是不放弃为林浩熙拉拢人心,去财务部那里嘘寒问暖? “我没什么胃口。”林新眉在姚蕊走后说,转头看向何延泽,“面子我已经给了,先走了。” 何延泽看都没看她一眼,摆明就是随她的便。 林新眉对于他这样的反应,还觉得有几分吃惊。因为他一直都是在扮演好丈夫的角色,让别人以为他很疼爱自己。 怎么今天不演了吗?或许是因为林尚荣不在的缘故吧。 林新眉没再多想,拿起包包直接离开了雅间。 偌大的房间里,顿时空了。 “二姐夫,你有话和我说是吗?”林蔚琛主动开口,想要赶紧解决眼前的事情,把U盾安置好。 何延泽点点头,翘了二郎腿,双手交叠在大腿上,说:“三弟,如今家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朝汹涌。想必你也是察觉到了吧?” 林蔚琛一笑,没有说话。 何延泽继续说:“坦白讲,我是不赞同大哥这样针对萧家的。可你也知道,蔓蔓是我大哥的命,那萧清动了蔓蔓,就是在挑衅我大哥。这让我大哥如何善罢甘休?” 林蔚琛悠哉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心想这何延泽有问题。 早在萧禄登门拜访之时,想来就是为了何家针对萧家的新闻一事,他当时也在场,若是真的有心化解,怎么不在那时候亲自和萧禄坦诚心意呢?现在,事情已经喧嚣尘上,又来找自己商量,有何用? “二姐夫,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从中调解吗?”林蔚琛笑着问道,“我可是没有这个能力啊。” “我知道三弟不愿意多触及家中事务,只追求淡泊随意。我之所以和你提出来,是想让你帮我把这个想法传达给四弟。”何延泽如此说,“毕竟他现在和萧清是未婚夫妻,自是很好说的上话。” 这话倒是听着在理。 但林蔚琛明白何延泽也不是简单人物,只不过眼下赶紧把饭局结束才是要事,所以,他并未再做过多思考。 “原来如此。”他立刻说,“传话而已,二姐夫还请我吃饭,真是破费了。以后直接打个电话就是。” 何延泽嘴角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举起了茶杯,话里有话的说:“三弟,你是个明白人。未来,我们可要携手并进啊。” 林蔚琛眉头一皱,略带困惑的也举起茶杯,和他饮下了茶。 而后,事情要比林蔚琛想的简单顺利。 财务部的人吃了饭,也就各自惦记着回家团聚,于是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客套寒暄。林浩熙和姚蕊回到何延泽的包间,大家又说了一小会儿的话,也是要各自散去。 本以为一切已经结束,可独独在快要结束的时候,进来送热毛巾的服务员,不小心把热毛巾掉在了林蔚琛的胸口之上。 那毛巾虽热,但是没到滚烫的地步,只是他西服上衣的内侧口袋里放着U盾! “三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女服务生吓得哆嗦起来,“我……我是新来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雅间的专属经理看到手下的人闯祸,也是吓得不轻,急忙过来公关,说:“三少爷,我们这里有崭新的衬衣。不如您随我到里间换一个?” 林蔚琛摆手,摸了一下U盾,说:“不必了,不过是湿了一点而已。你也不要责怪这个新人,无心之失而已。” “三少爷大人有大量。”经理鞠躬说,“只是今日外面寒冷风大,若您穿着湿衣服出去,还是在心口的位置,恐怕会着凉啊。” “三弟,去里面换一件吧。”何延泽很自然的说,“饭也吃的差不多了,等你换完,咱们就离开。” 林蔚琛在众目睽睽之下,胸口湿了一片,如果一再坚持不换的话,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就点点头,随经理进入了里间。 在此期间,林蔚琛一直小心提防,并且用余光跟着U盾所在的位置。 除了把西服脱下是递给了经理时,有那么三四秒时间的空隙之外,U盾一直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换好衬衣,他快速的把西服套上,暗自摸了一下口袋的位置,U盾还在。 …… 一夜无梦。 白星尔从林蕴初怀里悠悠醒来。 这还是他们同床共枕里为数不多的,她比他早醒。 仰起头看着他的睡颜,有纤长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嘴唇……长得真是好看极了。 虽然不想承认,可白星尔对他的一见钟情就是为色所迷。 只不过,对他一见钟情的人可不是她一个,大多数的女人都是这样,并且还死缠着他不放。 想到这一点,白星尔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把人给抱得更紧了。 林蕴初被她这举动给弄醒了,闭着眼睛轻笑,低声道:“说没说过早上别点火?” “哪有。”她说着,又往他怀里挤,“我不过抱抱你而已,不可以吗?” 林蕴初又笑,有力的手臂一使劲儿,就让白星尔趴在了他的身上,说:“你还没试过在上面。” 白星尔吓得够呛,赶紧从他身上爬下去,坐在了他身边,生气的说:“你没完了是吧?” 林蕴初这才睁开了眼睛,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情大好,指着自己的肩膀说:“这是谁干的好事?” 白星尔窘。 两个人昨晚有点儿过火了,仗着荒山野地没有人,就越发大胆起来,无所顾忌。 特别是林蕴初,逼着她开启各种解锁,她哪里受得了那种刺激?就没忍住咬了他一口,咬的很重。 凑上前看看,两排清晰的牙印映入眼帘,有的地方紫红紫红的,一看就是流过血。 “还疼吗?”她小声问。 林蕴初就知道她会心软,这样也就不会和自己计较昨晚他狠狠的折腾她,于是笑着把人给拽回了怀里,说:“不仅不疼,而且让我很兴奋。” 白星尔一愣,脑子里浮现出他在被咬之后,逼自己趴下的画面,她照着做了…… 昨晚那个她,是她吗?简直不堪回首啊! “需不需要洗个澡再回去?”林蕴初知道她又害羞了,便不再多说,“不是下午的飞机去津华吗?我们还有时间。” 身上的汗虽然已经干透,可黏在她身上并不舒服,特别是腿间还有残留。 点点头,她闷声道:“简单洗洗就好。” 林蕴初抱着她坐了起来,随便伸手抓起手机开机,屏幕才刚亮起来,林蔚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 白星尔回到梁雨桐家时,她正在厨房做饭。 “回来了啊。”梁雨桐笑着说,“汤还差些火候。你洗洗手手,先过来吃饭。对了,从津华寄来的邮件到了,我给你放在房间里了。现在是春节期间,这邮件到的倒也不算慢。” 梁雨桐像个母亲一样,自顾自的在那里说了很多,没有发现白星尔面色的凝重。 这是因为那个电话。 也不知道林蔚琛和林蕴初说了什么,他在挂断电话之后,似乎整个人就黯淡了很多。 白星尔问他怎么了?他不肯多说,只说让自己稍微加快一点速度,他有些事情要处理。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气氛低沉的一路回到市里。 林蕴初把她放在楼栋口,然后就开车离开了。 白星尔很担心他,可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关心帮助他,所以心里憋堵的厉害,默默无言的坐在了餐椅上。 梁雨桐端着糖醋排骨出来,这才看出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她立刻问。 白星尔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眼睛晶亮的盯着她,问:“梁老师,上次三少爷和蕴初来这里说了那么久的话,你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吗?” 梁雨桐一愣,将糖醋排骨放在了桌上,一边给自己解开围裙,一边说:“不知道。” 说完这简单的三个字,她竟是跟着白星尔一起叹了口气。 拉开椅子坐下,梁雨桐又说:“蔚琛最近似乎在谋划什么,而且不想让我知道。我挺担心的,可是他不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几句话简直说到了白星尔的心坎里去,她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挤出了个笑容,笑道:“吃饭吧。我特别喜欢梁老师烧的菜。” …… 林蕴初到了长安酒庄。 林蔚琛早已经在专属包间里坐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被抽走神识的空壳,没有任何的精气神。 林蕴初见到他如此模样,提着的那口气反而松掉了。 走到他对面坐下,他给自己倒了些红酒,低声道:“这事怨不得你。” 林蔚琛摇了摇头,拿起酒杯就把酒闷了下去,说:“是我大意了。好巧不巧的那毛巾掉在我身上,我……” “或许你拿到的U盾就是假的,又或许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U盾就已经被掉包了。”林蕴初说。 从早上林蔚琛的言语中,他认为发生假U盾这件事的可能有很多种。 比如,是何延泽、林新眉、姚蕊中的任何一个人,进行了绝妙的掉包。但无论是哪种,细细想来也并不可怕,左不过是这次任务失败而已。 可如果是赵峥那边早有防备,故意放一个假U盾来混淆视听,那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难道事情已经惊动林尚荣? “老四,你在想什么?”林蔚琛忽然问,心里开始有些害怕,“你该不会是觉得爸已经知道了吧?” 林蕴初皱眉,拿着高脚杯却是迟迟没有喝酒,也没有说话。 林蔚琛见他如此,一双手控制不住的轻颤起来。 过去的种种就像是一株巨大的仙人掌直面向他砸来,扎的他浑身都是刺,也扎得他浑身都痛。 林尚荣是他的父亲,更是他一生的噩梦。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林尚荣为了利益,伤害洪燕,伤害梁雨桐,更害死洛士莲……林蔚琛这次是穷途末路,不得不和林蕴初联手对抗。 可若是失败了,又会是何种境地? 林蕴初看林蔚琛面露惊恐,立刻探身拍拍他的肩膀,喊道:“别胡思乱想!” 林蔚琛这才从过去的回忆里抽身,看着林蕴初的目光里带着无助与担忧。 “你不是说何延泽的行为挺古怪吗?具体说说。”林蕴初又坐了回去。 林蔚琛点头,尽量把细节回忆起来,和他交代了一遍昨晚的事情,并在最后说:“你觉得,何延泽是不是在暗示什么?要拉拢你吗?” 林蕴初说不准。 可是,何家这次对萧家如此不留情面的曝光丑闻,确实把动静搞得太大了。 如果仅仅是因为何蔓受屈,再加上白星尔对何延成的“挑拨离间”,似乎也不足以做的这么绝。 “老四,现在U盾这条路恐怕是行不通了。”林蔚琛心急不已,“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林蕴初拿起酒杯喝了口红酒,淡然道:“去见时明安。” …… 梁雨桐开车将白星尔送到了机场,那里有林蔚琛安排的人在等她,准备一路护送。 白星尔一看,竟然是两个长相可爱的女孩,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可实际都是训练有素的女保镖。 特别是她们的手腕那里,都有洛家堂的标记,这让人觉得很安心。 “一路平安。”梁雨桐给了一个拥抱,“等你初四回来,我还做好饭等你。” 白星尔点头,在她耳边小声说:“要是蕴初那边……” “放心吧。”梁雨桐懂她的意思,“我会留意的,你就踏实陪妈妈几天。” 挥手告别,白星尔登机。 …… 四个小之后,飞机安全着陆。 早前张贺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白星尔不想麻烦人家,就说大概是初一来,待个两天就走,到时候请张贺吃饭。 可她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来接机,而且不是别人,是沈容与和景昕夫妇。 “沈大哥,沈大嫂!”她激动的喊道,跟见了亲人一样。 沈容与还和以前一样,笑起来有点儿痞,可是两个大大的酒窝又把他的笑容渲染的无比真诚可信。 “要来津华,居然不告诉我一声。”他说,“多亏你大嫂前几天和梁歌吃饭,梁歌提了一嘴,我们才知道你要过来。今晚可要好好罚你啊!” “人家大老远过来,提什么罚不罚的?”景昕不满的看了沈容与,嫌他总是没个正经,“星尔,一路累了吧?车子就在外面等着呢。今天给你接风,章阿姨已经在等你了。” 白星尔一愣,马上便问:“我妈她……你们都知道了?” “张警监和我们说了。”景昕解释,“他常年都要各地跑,怕对章阿姨照顾不周,就想我们帮衬一下。” 白星尔心里感动不已,当场给两个人鞠了一躬,诚恳说:“谢谢你们!” 沈容与和景昕相视一笑,景昕把人给扶了起来,挽着她的手臂向前走去。 …… 沈家大宅,一点儿也没变。 白星尔还记得她小时候随父母过来拜访,就是眼前的这副光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种熟悉感依旧。 “房间都收拾好了,这几天就在这里踏实住下。”景昕笑着说,“章阿姨也不会回疗养院的。” 白星尔本以为这次到津华就是为了和章芷蓉有一次短暂的团聚,可因为沈容与和景昕的周到安排和款待,让她有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走到大门前,还没有进去,白星尔就听到了两个小宝贝的哭声。 他们刚出生那会儿,白星尔特意寄来了小礼物,希望他们健康长大。现在算算,两个宝贝已经一岁半了吧。 “肯定是妹妹哭了。”景昕一下子就分辨出来女儿的哭声,马上就把门推开跑了进去。 沈容与知道老婆惦记孩子,于是就充当起白星尔的向导,和她说:“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别拘束。” 白星尔笑着点头,可马上又一脸歉意的说:“沈大哥,我没给孩子准备礼物。” 沈容与哈哈大笑起来,摆手道:“可不用礼物。你要是愿意啊,跟你嫂子带几天孩子就是!” “我、我可以吗?”她指了指自己,“我没有经验啊。” “要什么经验?就是哄小孩玩呗。你放心,我儿子就喜欢看美女,你过去,他准冲你笑一个。” 没想到,这话成了真。 沈戎一见白星尔就站了起来,舞动着手要让她抱,还一个劲儿的呵呵直笑。 白星尔在佣人的指导下,把沈戎抱在怀里,就见他的笑容更大了,还会拿小手去摸她的小巴,好像是在以此来和她认识认识。 这样的行为,真是令白星尔觉得心都融化了。 她顿时想到要是自己和林蕴初也有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可爱?是像他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一些?他又是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星尔,是不是恋爱了?”景昕抱着沈昕向她走来,“你刚才那表情,可满是母性的光辉啊。” 白星尔脸红,没想这样就被人看出来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今年二十三了吧。”景昕又说,“你长的这么漂亮,没有男朋友才奇怪。他人怎么样?对你好吗?改天带过来,大嫂和大哥给你把把关。” 景昕这么说,可不是八卦,而是真把白星尔当自己人,当成妹妹。她身世已经挺苦的了,余下的人生可要是幸福美满才好。 “大嫂,我……”白星尔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婆,阿梅问你开饭吗?”沈容与问道,并帮着王姨把章芷蓉给推了出来,缓冲了一下刚才的尴尬。 白星尔一见妈妈,眼泪就克制不住了。 沈容与见状就过来抱走了沈戎,没想到这白眼狼儿还不高兴起来,一个劲儿的哭着要找白星尔。 “这孩子,不知道随谁了!”沈容与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 景昕“哼”了一声,说:“这不正经的样子,死随他爸!” 沈容与没词接,只能干陪笑脸。 “妈,妈!”白星尔冲过去抱住了章芷蓉,“我好想你!” 章芷蓉还是老样子,总是目光深远的看着远方,不给予任何回应。 “白小姐来了啊。”王姨在一旁笑道。 白星尔又是抱了一会儿才松开章芷蓉,擦了擦眼泪,说:“王姨,真是谢谢您,也谢谢翟姨了。翟姨呢?” “她女儿今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回老家省亲去了。”王姨解释,“过几天就回来。” 接着,几个人去了餐厅。 景昕喂女儿吃饭,沈容与喂儿子吃饭,白星尔则好好尽尽孝道,喂章芷蓉吃饭。 等需要帮助的人吃饱之后,他们就各自回房间休息,餐厅里剩下沈容与和景昕,以及白星尔。 “大哥,大嫂,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她由衷的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一点儿也不麻烦。”景昕说着,看了看身边的沈容与,“星尔,倒是你,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尽快和我们说。” 白星尔以为这不过是个关怀而已,可谁知沈容与马上就接话问:“我听张警监提了你的那个案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你以后可要多要留心。” 这话令白星尔一愣,不免觉得周围的气压低了几分。 景昕看出她的紧张,悄悄的捏了捏沈容与的手,笑着说:“星尔,你大哥一严肃,你就不适应了是不是?别多想,就是普通的提醒。来,我们吃饭。” 白星尔点点头,笑容还是有点儿紧绷。 沈容与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刻意了,就想把局面扭转回来,便也笑了起来,又问:“听说接你案子的律师年轻有为,叫什么啊?没准儿是你大哥我昔日的手下败将。” 白星尔回答:“叫江尧,是挺年轻的。” 这次轮到沈容与一愣了,他可是没想到白星尔的律师是这个人。 景昕看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异常,却是什么也没问,继续给白星尔夹菜。 …… 到了晚上,白星尔让王姨回去休息,自己一直照顾到章芷蓉睡熟了,才回到客房。 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好在震动,是林蕴初打来的电话。 “喂,我正想给你打呢。”她笑着说。 林蕴初此刻又是躺在大兔子的身边,身心相对放松下来,闭着眼睛问:“还顺利吗?见到你母亲了吗?” 白星尔坐在床边,把今天受到沈容与夫妇热情款待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林蕴初没想到白家和津华军区的沈家,关系匪浅。 谁说她的丫头没人撑腰?这沈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啊。 “你今天的事情解决了?”白星尔想起早上的电话,不由得问道,“三少爷那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梁老师也很担心。” 林蕴初沉默了片刻,扭头看向窗外,回答:“让你担心了,没事。” 他还是不愿意说是什么事。 白星尔垂下头,觉得有几分失落,可更多的,还是心疼他的独自承担。 林蕴初听不见她的声音,就知道她肯定是在多想,这便转移了话题:“你说沈家的孩子很喜欢你,可他不过一岁多,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 白星尔笑了一下,想起沈戎的可爱模样,就和林蕴初说那孩子很喜欢被她抱着,还一直冲她笑。 “你很喜欢小孩?”他问。 “以前没觉得,不过今天见了沈大哥的孩子,忽然觉得好可爱,可以把人暖化了。” 林蕴初听她那语气里带着丝丝羡慕,忽然之间,他的脑海里就挑出来了一个画面:有蓝天,有白云,有草地,有她,还有乱跑的小人儿。 “你喜欢孩子吗?”白星尔借机问了他,心跳顿时加快起来。 林蕴初勾唇一笑,回味着刚才脑中的画面,说:“不喜欢。” “啊?”白星尔的期待瞬间落空,“小孩子挺可爱的,你要是真见见,说不……” “除非是你给我生的。”林蕴初笑着说。 …… 景昕好不容易把两个小祖宗哄睡着,一回卧室,就看到沈容与悠闲看着书。 她倒也不恼,毕竟他工作一天,也就这个时候可以放松一下。 走到床边坐下,她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问:“瞧今天这意思,星尔对她爸以前的那事,并不知情。我们还要不要多提点一下?” 沈容与合上手里的书,冲她摇摇头,回答:“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可依旧很危险。有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也才不会惹来什么杀身之祸。” 景昕听他这么说,也觉得不无道理,可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又说:“你看看这孩子,才二十出头,真是命苦啊。” “别担心。”沈容与拍拍她的肩膀,“那个组织一天不除,安全部这边也不会罢休。张警监和我再三保证了,星尔是安全的。” “但愿如此吧。”景昕叹口气,准备和他一起躺下。 可脑袋刚沾枕头,她又想起来刚才吃饭时候的事情,便问:“你认识给星尔帮忙的那个律师是吗?叫江什么那个。” “江尧。” “对,是这个名字。我不记得你认识这号人物啊。” 沈容与确实不认识江尧,可有一个人和他挺熟的。 “你说老曹和江尧是旧相识?这个江尧也和老曹学反侦查吗?”景昕又问。 沈容与笑着把老婆搂进了怀里,说:“你以为谁都和你老公一样好学啊?他们俩认识,是因为他们志同道合。” 景昕愣了一下,品着他那句语气奇怪的“志同道合”,恍然大悟道:“你说这个江尧是个同志!” 沈容与点头。 …… 在沈家的这两天,“唰”一下就过去了。 白星尔舍不得章芷蓉,舍不得沈容与夫妇,也舍不得沈家这两个可爱的小宝贝。 特别是沈戎见白星尔离开,还哇哇大哭,看的她心里难受不已,只能是又哄了半天,直到不得不走的时候才离开。 景昕告诉她一有时间就过来,这里随时会有她的房间。 白星尔感动又感激,和他们告别。 …… 长途跋涉,到达海安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两位女保镖将白星尔一路护送到了梁雨桐家楼下,正好撞见她在楼下踱步。 “梁老师,特意来接我吗?”她笑着问。 梁雨桐哭笑不得,跟她说:“我哪里是来接你?我是没地方待了。” 白星尔疑惑,被她拽上了楼。 结果,白星尔一进入客厅,就明白这话是何含义了。 林蕴初和林蔚琛坐在右边的沙发,洛允辙和洛士安坐在左边的沙发,四个人两两为组,分庭抗礼,都是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恨不得从对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白星尔顿时头痛不已,心想要是如此,就不该上来啊! “小尔,你回来了。”林蕴初站起来,向她走来。 白星尔刚要说话,洛允辙那边也站了起来,笑着道:“星星,我给你带了洛家堂才有的福团子,特别好吃。” “我给你煎了牛排。”林蕴初立刻补充。 白星尔的眼珠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有种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我……我其实还不饿。在飞机上吃了些。” 林蕴初过来握住她的手,又说:“那累吗?我们去房里说话。” 他不想白星尔和洛允辙多有接触,直接要霸道的把人带走,可这时候洛士安挑了下眉,说:“厨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胡了?” 梁雨桐一惊,喊道:“我的汤啊!” 她向着厨房冲进去,洛士安作势也站了起来,嘱咐道:“别烫到手。”说完,他就随她进了厨房。 林蔚琛脸色不太好,站起来也跟了过去。 “我是不是该过去帮帮梁老师?”白星尔问。 林蕴初瞥了一眼一直注视着白星尔的洛允辙,心里暗暗不爽,低声道:“厨房装不下你了。” “那我……” “星星,你今天要不要去洛家堂吃饭?”洛允辙快步走了过来,“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一过年啊,洛家堂很热闹。” “我……我……” 她看了看林蕴初,又看了看洛允辙,急中生智,喊道:“我带了津华的特产回来!都是沈大嫂送给我,我分给你们!有的很好吃的啊。” 她从两个人的缝隙中突出重围,赶紧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林四少爷,我不过是邀请星星去吃顿便饭,你也要多加阻拦吗?”洛允辙问,“虽说她是你女朋友,可你也别太霸道啊。” 林蕴初无视他,想要上前和白星尔说,谁料手机在这时响起。 他拿出来查看,神色立刻变得严肃无比,当即去厨房把林蔚琛叫了出来,两个人也不说了什么,就要匆匆离开。 临走时,林蕴初握了一下白星尔的手,笑着说:“我晚点儿给你打电话。” 她皱眉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这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洛允辙笑道,可心里却不由得在分析会是何等大事令这兄弟如此重视? 白星尔收回目光,扭头看向洛允辙,问:“阿洛,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福团子啊。”他回答,“真的特别好吃,我不骗你。” 白星尔一笑,和他走沙发那里坐下。 厨房里,梁雨桐还在想林蔚琛刚才紧迫的神情。 她越来越担心他,也越来越肯定他有什么大计划,正在酝酿着,不肯告诉她。 “林蔚琛有想法了。”一旁的洛士安说,“你一直担心他被洛家堂罢免,不如先想想他是否愿意在洛家堂继续待下去。” “他当然愿意啊。”梁雨桐说。 洛士安耸肩,答道:“我看未必。” …… 林蕴初和林蔚琛之所以如此匆忙的离开,是因为贝克传来消息,表示时明安突然决定见他们。 为求稳妥,林蔚琛把见面的位置定在了长安酒庄。 七点整,时明安准时到达包间。 看到这兄弟二人,他有那么一瞬的惊讶,然后就说:“我就知道约我的那个人,不一定是我要见的人,可我没想到是你们。三少爷,四少爷,幸会。” 三个人握了握手,坐了下来。 其实,林蔚琛并不同意林蕴初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直接和时明安面对面,若有不测,那他们的计划也就全都暴露了。 可林蕴初却说,这是一步险棋,他们本就该承担风险。 “两位少爷,不知道有何事要同我说?”时明安礼貌的笑笑,“要是林氏地产的事情,多数是你们大哥和我接洽。” 林蕴初和林蔚琛对视,而后林蔚琛说:“时局长,您觉得我们的兄长为人如何?” “这个问题……”时明安显得有些为难,“你们是他的弟弟,自是比我清楚。” “确实。”林蔚琛说,“我大哥这人,没什么真本事,一直以来都是仗着长子的身份手握大权。其实,他是不是干事业的人,时局长看的也很透彻。” 时明安没说话,心里已经肯定这兄弟二人找他,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林蕴初把准备好的资料递给时明安,里面是陈云思这几年牵线搭桥、疏通关系的开销,数额之巨大,令人咋舌。 时明安看到这数字,当场黑脸。 “时局长,给您看这些,是想您明白有时候有血缘关系未必就代表真的亲。”林蕴初说。 时明安默默握紧了双拳。 这些年来,他因为萧禄的事情没少和陈云思发生口角,可每次她都说不是涉及金钱了,就是违法犯罪。 但如今看来,她对自己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您的夫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知不知情,您可以回去问问。”林蕴初又道,“但是这样的亲戚是否还要走下去,您恐怕是要好好考虑。” 时明安摇了下头,对他说:“四少爷,说说你的目的吧。” “波塘镇。” 时明安大惊,万没想到他把心思动在了这上面!这林家的人,果然个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波塘镇的项目对林氏地产而言,胜算很大。”他气愤道,“既然如此,四少爷犯得上拿我的家事来再次强调吗?” 林蕴初和林蔚琛沉默了,两个人都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因为只要话说出来了,一切也就都没有回头路,必须一直走到底。 林蕴初率先挺起了胸膛,坚定道:“我们不代表林家。这次的见面,也是希望您不要把项目给林家。” 第082章 洪燕病倒 这样直白而满是野心的话被林蕴初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时明安第一的感觉就是震惊。 他以为,他们作为林家人,今天邀请自己见面,无非是想帮林氏地产把波塘镇的项目做实。可现在把话挑明了,怎么却完全跟想的背道而驰? 林蕴初看出时明安眼中的惊讶,可却没有同他及时解释什么,只会和他摆事实。 “时局长,其实林氏地产到底适不适合这个项目,您心里很清楚。”他没把话点的很透,给时明安一些思考的时间。 时明安从刚才的震惊中跳脱出来,开始变得有些局促,放在大腿上的手有轻微的抖动。 林氏地产固然很强,但是对于波塘镇的项目,确实不太适合。 因为这个项目虽然工程庞大,但是有国家的全力扶持。这也就说明,与其找一个大企业承办,然后令它从中赚取利益,不如找一个愿意打响品牌名气,不看重本次项目获利情况的企业。 自然,这是时明安站在国家的角度,为国家的财政做考虑。 可实际上,一个项目的确定是多方利益的权衡和交汇,不是他一个人如何想就能决定的。即便他可以,他现在年岁大了,也不想再如此冒险。 “四少爷,我不否认您刚才说的话。”时明安说,“只是这个项目最终花落谁家,需要看最后的投标结果。” 林蕴初点头,问:“那您最后是会公平的去评判,还是为了避免麻烦,直接把项目给林氏?” 时明安微微一愣,没想到林蕴初年纪轻轻,眼睛却这么毒,已经把他看透。 “时局长。”林蔚琛在这时候也发声了,“您本来早就可以去中央工作,可组织押后您的任命,让您完成海安市的这一大项目,就是清楚知道您的为人和品格。您工作这么多年了,一直兢兢业业,难道就不想再出什么惠国惠民的好事吗?” 这话确实说到了时明安的心里。 他这个人从小就立志高远,想要真的做出一番事业,不为自己,只为他热爱的祖国。 可这几年,陈云思也总对他说,再有几年他就要退休了,儿女已经大了,不要总想着冲锋陷阵,也该为家里人打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时明安想。 更何况何延成那边对时笑也不知道究竟存了怎么样的心思,如果他现在因为这个项目得罪了谁,到时候恐怕会对家人造成伤害。 “三少爷,四少爷。”时明安郑重道,“不管二位为何突然对在下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我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最终结果由投标结果决定。” 这话,就是婉拒了。 林蕴初和林蔚琛都没有言语,可心里的沉重可想而知。 而时明安看了看二人,心想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再留下来也是无意义,所以便站起身,说:“三少爷,四少爷,先告辞了。” “等一下。”林蕴初忽然说道,然后也站了起来,“这份资料就是原版,我没有备份,也没有储存。您拿走吧。” 时明安不太理解他的这个举动,毕竟这东西在他手里,或多或少都是种威胁的砝码。 林蕴初知道他心中所想,无声轻笑,解释了他的疑惑:“这份资料是为了让您看清楚事实,仅此而已。” 时明安一听,顿时蹙起了眉,心里因为他的这一句话不禁再次衡量项目的归属问题。 …… 白星尔从津华回来后的第一顿晚餐,是和梁雨桐吃的。 听她说,本来林蕴初说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就准备在这里亲自下厨,欢迎她回来,林蔚琛也跟着作陪。 可一通电话打过来,就落得个现在的冷冷清清。 其实他们不来并不要紧,只是这样的离开,会让白星尔和梁雨桐担心不已。 “一会儿一起看新春节目吧。”梁雨桐勉强找了个话题,“可以一边看,一边吃洛允辙给你送来的福团子,洛士安也和我说很好吃。” 白星尔点点头,回应:“我们刷完碗就去。” 等厨房里的东西都规整好以后,梁雨桐就开始沏茶,让白星尔去客厅里等她。 白星尔先去客房里查看充着电的手机,见并未有林蕴初的任何消息,不免叹了口气,坐在镜台前的凳子上一动不动。 他到底在计划什么事情?又是为什么不告诉自己?难道很危险吗? 她越想越担心,越想越焦急,烦躁的用手臂扫了一下镜台的桌面,却没成想弄掉了一个文件袋。 看着上面“EMS”几个大字,白星尔这才记起来,她还没有查看从津华寄回来的邮件。 拿出剪刀,她把包装纸剪开,里面的文件坦露出来,摸起来挺厚的,估计有几十页的样子,封面上写着“白星尔亲启”。 她没多犹豫,翻开了文件。 里面居然全是杂乱无章的文字,没有任何的关联,就是把字和字组合在了一起,没有任何意义。 白星尔眉头紧锁,想起当时她把这件事和沈容与提出来的时候,他表示章芷蓉只要在津华,在军区范围里,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而这份文件用这样迂回的方式邮寄给她,估计是寄件人有什么秘密的话只想同她说。 沈容与的意思是:好好看看。 “星尔,节目开始了。”梁雨桐在客厅里喊道。 白星尔又看了一眼文件,把它装回夹子里,应声道:“来了。” 她想,阅读这份文件是个大工程,不急于这一时。 白星尔出了客房,就看到梁雨桐已经坐在沙发上,可眼睛却一直盯着手边的手机,想来是和自己的心思一样,都是在等电话。 “是综艺节目啊。”白星尔笑着说,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应该挺搞笑的。” 梁雨桐也笑了一下,刚要接话,就听“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两人都是顿时眼前一亮,二话不说跑到门前开了门,满怀期待等着心里的那个人出现。 只是,来的人只有林蔚琛,没有林蕴初。 “他呢?”白星尔难掩失落的问,“不会是出事了吧?三少爷,他……” “别紧张。”林蔚琛嘴上这么说,可神情看起来很严肃,“我们进去说。” 三个人进入客厅,梁雨桐瞧林蔚琛的样子应该是专程来找白星尔的,并且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所以便表示自己可以回避。 林蔚琛抓住她的手臂,摇头道:“雨桐,你不用走。留下来听听。” 梁雨桐心里直打鼓,完全想不到从他口中会听到什么,只能是坐在沙发上——等。 林蔚琛又看了看这两个人,知道她们心里有多急,所以也没绕圈子,把林蕴初的计划,以及他们这几天做的事情交代了出来。 “你去林氏财务部偷U盾!”梁雨桐激动的站起来,“蔚琛,你怎么能干这么危险的事情?要是被你爸知道了……” 林蔚琛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说:“没事。除了U盾没拿到以外,什么事情也没有,你别担心。” 梁雨桐说不出来话,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那里。 林尚荣心狠手辣,最恨和他夺权的人,也恨背叛他的人,林蔚琛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三少爷,你的意思是……蕴初他一直在谋划夺取波塘镇的项目。”白星尔问道。 因为害怕和惊讶,她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 白星尔知道林蕴初会反抗林家,也知道他不会和萧清结婚,可她不知道林蕴初是要彻底扳倒林家! 这个目标太大了! “星尔,老四有点儿事情,不能过来。”林蔚琛对她说,“而我来告知你们,除了让你们不要再担心以外,也希望你可以帮我和老四做件事。” “什么事?我做!”白星尔立刻说。 林蔚琛笑笑,心想她现在的表情果真和林蕴初说的一样,眼中闪着光芒,带着坚韧的决心。 “通过你的好朋友时笑,了解时明安这段时间的动态。”林蔚琛说。 …… 初五这一天,天气很好。 今天本来就是白星尔约好和时笑小聚的日子,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高高兴兴的闺蜜之约,现在戴上了沉重的枷锁。 白星尔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去套自己最好朋友的话。 “我们家昨天可真是炸锅了!”时笑一上来就说,“本来好好的,我爸出去了一趟,回来以后就和我妈吵了起来!而且是大吵特吵!我哥都劝不住!” 白星尔拿着水杯的手一抖,隔了两秒才接话道:“怎么这样呢?叔叔和阿姨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啊。” “和萧家有关系。”时笑气愤道,“我就说萧家不是什么真亲戚吧!你还总让我别对常丽莎那么刻薄。现在倒好,我爸说我妈和萧家才是一家人,我们都是外人。” 白星尔看着时笑,没有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听林蔚琛的意思,根据林蕴初的调查,萧禄这几年明里在帮陈云思的生意,实际暗里让陈云思替他承担了很多风险,比如有些项目一旦出了问题要担法律责任,那陈云思就是替罪羔羊。 而且,常丽莎有事没事的带着陈云思赚些小钱,给点甜头,实际也是在让她帮萧禄做一些他不愿意出面的事情。 “笑笑,听你的话,萧家会不会是在利用阿姨?”白星尔开始一点点的引导,“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让阿姨及早脱身的好。” “话是这么说。”时笑拧眉道,“可我昨天听我爸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我妈已经铸下了什么大错似的,没办法挽回。星尔,我这几天一直心慌,你说我家不会是要出事吧?” 白星尔立刻摇头。 她真想告诉她:让时明安去帮林蕴初,这样萧家和林家都会受到巨大打击,到时候陈云思就可以摆脱萧家的控制。 可如此盘根错节,前途未卜的话,如何能靠一句两句的言语就能解释清楚?还足够令人信服? “笑笑,你听我说,我……” “这不是白小姐和笑笑嘛。”女人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那火红的裙摆映入眼帘。 都说背后不能说人,看来不是句空话。 这不,时笑刚才提了一嘴常丽莎,她就这么出现了。 “萧太太,您好。”白星尔站起来说,“这么巧啊,会在这里遇见您。” 常丽莎笑的挺灿烂,也不计较坐在一旁不理她的时笑,只说:“这就叫缘分吧。这海安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 白星尔面上应和着,又说:“萧太太是出来办事吗?我和笑笑忽然贪嘴,想去吃冰淇淋,恐怕就不在这里久留了。” 时笑一听白星尔找了个理由甩掉这女人,就赞赏的冲她挑了下眉,站起来说:“是啊,想吃冰淇淋。我们先走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可常丽莎一个侧步,挡住了时笑的步伐,笑道:“急什么?待会儿清清会过来,我们要和几个从马来西亚过来的富商太太吃饭,不如你也参加一下?正好替你妈妈递几张名片,省得我还要和她费口舌了。” “你!”时笑顿时气急,直接伸手指向了她,“你现在倒是优越感十足了,也不知道谁出了事,就找我妈擦屁股!” “哈哈哈哈!”常丽莎大笑起来,还故作夸张的捂住了肚子,“你也知道你妈还给别人擦屁股?一副奴隶相!” “胡说八道!” 虽然时笑也有些看不起陈云思一直攀附常丽莎,可她接受不了别人这样侮辱自己的母亲,所以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想要给常丽莎好看。 “笑笑,你别激动!”白星尔马上冲过去想要拦住时笑。 可常丽莎的保镖快她一步,已经把时笑推倒在地。并且,端着别桌子残羹冷炙的服务员正好经过,把剩下的汤菜不小心全都洒在了时笑的身上。 场面一度混乱。 “笑笑!”白星尔吓了一跳,跑过去把人扶坐了起来,“烫到了吗?摔到了哪里?我们去医院!” 时笑倔强的摇头,再次指着常丽莎,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为刚才的话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常丽莎笑着反问她,“你对我从来没有过尊敬,一直戴着有色眼镜来看我,我有让你道歉吗?” “那你敢说你不是个爱慕虚荣的物质女人?”时笑反唇相讥。 常丽莎不屑的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是与不是,也轮不到你来评价。不过,也许你成了何太太,到时候我们就会有共同话题了。” “何太太”三个字,吓得时笑浑身发抖! “害怕了?”常丽莎欣赏着她的恐惧,觉得自己的创伤得到抚慰,“你根本不用害怕。” 说着,她蹲了下来,一把掐住了时笑的下巴。 白星尔立刻上前阻止,并说:“萧太太,您看在笑笑是小辈的份上,不要和她计较!再说了,这里是公共场合,这么多人看着,您也是海安市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常丽莎冲着白星尔微微一笑,问她:“这个世界会因为你小,就让着你吗?” 白星尔一怔,没办法接话。 而常丽莎脸上的笑意也转头之间,瞬间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阴狠。 她用力的掐住时笑的下巴,说:“你不用害怕,因为你一定会嫁给何延成!不仅仅是因为何延成对你是志在必得,更因为你那个妈,一定会把你卖给他的!” 话音一落,常丽莎甩开时笑,高傲的站了起来,在保镖的拥护之下,离开。 时笑半趴在地上,浑身发抖不说,眼泪也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往下掉。 白星尔跪在她身边,把人给揽进了怀里,安慰着说:“笑笑,别怕。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你别害怕。” 时笑哭着摇头,喊道:“我完了!” …… 白星尔把时笑送回了时家。 时家只有佣人在,她们把小姐扶进房间里,又向白星尔道了一番谢,就忙着家务事,不多过问一句。 白星尔有心想陪着时笑,可是她一直说想自己静静,不想被人打扰。 回去的路上,白星尔觉得脑袋痛。 她本以为事情已经就够乱的了,也够复杂的了,怎么现在又多了何延成想娶时笑的事情呢? 听时笑的意思,何延成已经陆陆续续往时家送了几千万的东西,每一件都是要时笑亲自收下。而且即便时笑退回去了,何延成转天就会找人再送。 何延成可是比时笑大了三十多岁啊!这叫时笑如何接受?想到这一点,别说时笑觉得害怕,就连白星尔也是不寒而栗。 辗转回到梁雨桐家,白星尔还想和她说说今天的事情,可一进客厅,就瞧见她正拎着包准备离开。 “梁老师,你要出去吗?” 梁雨桐急的够呛,直接和白星尔说:“林夫人突然病倒,现在送往院了!” …… 一路疾驰,白星尔和梁雨桐这又到了医院。 急救室外,只有张婧坐在椅子上双手祷告,林蔚琛在门口踱步……除此之外,就是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 这样惨淡的画面,让白星尔觉得凄凉。 堂堂林家夫人突然病倒急救,林家人竟是没有人当回事。 “蔚琛,怎么样了?”梁雨桐跑到了他的身边。 林蔚琛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急救室”三个字,回答:“进去四十多分钟了,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三少爷,你别急。”白星尔说,“抢救也是个过程,不会那么快就结束。” 林蔚琛勉强笑笑,看了她一眼,又说:“老四在赶来的路上。你一会儿好好跟着他,我就不照顾你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白星尔哪里还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于是赶紧听话的坐到了椅子那里,静候林夫人的消息。 梁雨桐见白星尔走远,就向着林蔚琛靠近了几分,小声道:“是意外,还是……人为?” 林蔚琛摇头,表示不知道。 梁雨桐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又压低声音说:“会不会是你爸已经发现你和林蕴初要有所动作了?” 林蔚琛咬着牙,依旧摇头。 洪燕在家中突然昏倒的消息传来,真的是吓坏了林蔚琛。 他即刻命令张婧把人送往医院,还特意询问林尚荣是否在家?张婧表示海安市的商会邀请以前的著名企业家开新年座谈会,所以林尚荣这两日并不在。 林蔚琛听后松了口气,可到底却也不能心安。但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洪燕能平安无事的出来。 “张管家,林夫人怎么会突然晕倒?”白星尔问张婧。 张婧眼睛还是红的,心里担心洪燕,自责的对她说:“我也不知道。我进去的时候,夫人已经昏倒了。都怪我……” 白星尔一听张婧的嗓子沙哑不堪,立即阻止了她的话,并说:“您不要说了,歇歇嗓子。我去给大家买几瓶水,马上就回来。” “谢谢白小姐。”张婧冲她点头道谢。 白星尔一笑,也没和正在交谈的林蔚琛和梁雨桐打招呼,直接就走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医院最冷静的时候。 因为探视的时间不会安排在这时,再加上这种私人医院价格高昂,就医的人本来就少,所以整个医院显得有些空荡,更有些阴森。 白星尔从二楼乘电梯到了一楼,穿越冗长安静的走廊。 她记得医院大门口的正对面是一家进口超市,不如就去那里买几瓶水,再买些简单的食物,以防大家肚子饿。 “是白星尔吗?”忽然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的脸,不禁让她顿时紧张起来,立刻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可周云帆哪里给她机会?现在正是下手的时机啊! 他直接拽过白星尔的手臂,一只手牢牢的捂住她的嘴巴,把人给拖进了楼梯间。 白星尔立刻反抗,又是抓她的手,又是踢腿的,但是楼梯间里还有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一上来就把她的腿给控制住,把她抬走了。 他们将白星尔一路带到了隐蔽的地下车库。 走到了一辆加长的林肯车旁,他们不顾白星尔的奋力反抗,将人给硬塞进了车子里。 “砰”的一声,车门关闭,并且立刻上了锁。 “放我出去!你们是谁!开门!”她用力的拍着窗户,“开门!” 林劲业看着她挣扎的背影,身体已经兴奋起来。 他从新加坡回来以后,一直就不太舒服,就想趁着今天有空就来医院检查一下。可没想到才刚来,他就看到林蔚琛在急救室门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命人打听,才知道是洪燕突然病倒。 林劲业本来想上前把林蔚琛奚落一番,可紧接着,他就看到梁雨桐和白星尔急急忙忙的赶到。 这到嘴边的猎物,没有放掉的道理。 此刻,林蔚琛和梁雨桐都是专注于洪燕,谁会想到他在这里享用美食? “小星尔,你要去哪里啊?”他出声道,呼吸急促了起来,“大伯好想你,快和大伯说说话。” 第083章 死局里的绝处逢生 听到林劲业的声音,白星尔快速流通的血液都凝结了。 颤颤巍巍的回头看去,那张猥琐贪恋的面孔映入她的眼中,她只觉得胃里搅动,想要呕吐。 “小星尔,”林劲业笑着说,眼珠子一直来回打量她的身体,“本来我们上次的见面很欢乐,可偏偏有不长眼的人给打扰了!这一次,大伯和你好好‘叙旧’!” 说完,林劲业就跟饿虎扑食一样,向着白星尔扑来。 白星尔立刻双手交叉护住自己,并喊道:“你敢碰我!洛家堂的堂主和我承诺过,他会保护我!你要是动了我,我……” 林劲业的奸笑顿时变得阴狠,他抬手就扇了白星尔一个耳光,咬牙切齿的说:“洛士安算个屁!也敢和我叫嚣?我现在不仅要动你,我还要上你!” 加长的林肯里相当宽敞,白星尔被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也滚在了地上。 听着林劲业刚才的话,她哪怕心里再坚强,也是吓得哭了起来……她现在被困在这密闭的环境里,也没有人路过,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啊! 怎么办?她这次真的难逃魔爪了吗? 林劲业见她哭泣,心里越发兴奋,他弯下腰,伸手薅住了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叫洛士安来啊!又或者叫林蔚琛来!叫林蕴初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到了又能怎么样!看你被我干的欲仙欲死吗?” 白星尔伸手想要推开林劲业,可他力气真的很大,抓着她头发的手简直要把她头皮掀起来! “你放了我。”她艰难的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不可以这样!” 林劲业大笑起来,再一次将白星尔推到在地,然后就开始解开皮带的金属扣,问她:“美丽是种罪,你不知道吗?” 话音一落,他就暴力的拽掉了白星尔的外套。 …… 林蕴初赶到急救室的时候,依旧是张婧在椅子上坐着,林蔚琛在门口踱步,梁雨桐站在一旁。 他快步走了过去,问林蔚琛:“怎么样?” “还在抢救,也没有护士从里面出来。”林蔚琛回答,“你局里没事了吧?今天我们在这里守夜,别让雨桐和星尔跟着……” “小尔也来了?”林蕴初打断他的话,立刻四下查看,“她人呢?” 林蔚琛和梁雨桐听到这话,都是一愣,随即往白星尔坐着的地方看去,却是根本不见她的踪影。 “星尔呢?” 张婧站起来,解释:“白小姐出去给大家买水了,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林蕴初莫名不安。 他想到医院对面有一家进口超市,可他刚才停车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白星尔的身影……这医院里那么空旷,不会出什么事吧? “老四,你干什么去?”林蔚琛见他忽然跑了起来,喊了一句。 林蕴初头也不回,说:“我去超市找她。” …… 林劲业用皮带抽了白星尔好几下。 她雪嫩的皮肤起了一条条通红的檩子,看起来触目惊心。 门口的两个保镖和周云帆听着白星尔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尖叫声,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周哥,您说等林总玩完了,会不会赏给我们试试?”一个保镖问,“今天这个可是极品啊!” “滚一边儿去!”周云帆踢了他一脚,“林总还没尽兴,你就想着自己?信不信我参你一本?” “别别别!”保镖立刻求饶,瞥了一眼车内的情景,就看到白星尔雪白雪白的肩头,“我……这女人长得这他妈的好看!” 周云帆看出他的色心,瞪了他一眼,继续站岗。 “小星尔,你现在还觉得有人会来救你吗?”林劲业气喘吁吁,有些体力不支,“大伯带你玩的游戏好不好玩?来,跪下!” 白星尔身上的衣服都成了碎片了,松松散散的挂在她身上,衣不蔽体。 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上被抽过的地方是火辣辣的疼,可她不怕疼,她只怕林劲业真的玷污了她! “过来!跪下!”林劲业没什么耐性,冲着她的后背又抽了一下,“过来!你这只下贱的脏狗!” “你也是人,为什么要这样?”她声如蚊呐的说着,“为什么……我没有伤害过你啊。” “女人天生就是下贱,就是要驯服。”林劲业把人拉扯到了他的脚下,“如果不是林蕴初总是把你藏起来,我或许也不会这么对你。可林蕴初要护着你,我就非要折磨你!因为你们都是下贱坯子!” 说完,他就把白星尔的身子给翻了过来,想要占有她的身体,发泄他的变态。 白星尔发出惊天的尖叫,抵死反抗。 而也就在这时,林蕴初根据定位系统,终于找到了这里来,看到那辆加长林肯在剧烈的晃动着。 “林总,四少爷来了!”周云帆喊道,然后就示意两个保镖上去拖住林蕴初。 林蕴初拿出了解剖刀。 他目光冰冷的如山顶上的永不会化开的积雪,周身腾着的是低沉阴鸷的杀气,迎着这两个保镖过去。 保镖挥起拳头,想要将他一击击倒,可林蕴初只是盯准位置,快速在他们手腕血管的位置割了一刀,两个保镖的血就顿时喷了出来。 “不想死就赶紧去医院。”他冷声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保镖按住自己的伤口,并不愿意听信林蕴初的话,可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怎么按,血还是往外流,也就吓得屁股尿流的走了。 周云帆看到这个场景也是吓到了,他忙掏出电话想要叫救援,但林蕴初根本就没理会他,直直的走到了车旁。 林劲业并不知道林蕴初来了,还在那里对着白星尔拳打脚踢想,想逼她分开腿。 林蕴初看着还在晃动不已的车身,以及白星尔趴在地上挨打忍受,却宁死不从的样子,他的理智彻底没了。 走到一旁拿起消防器材,他照着车窗就砸了过去。 一瞬间,碎片飞溅。 林劲业受到惊吓,顿时觉得心脏那里提不上来气,倒坐在了车椅上。 林蕴初扭头对周云帆说:“开锁。” 周云帆哆哆嗦嗦的举着电话,看着眼前的阵仗,完全是不敢遵从,从口袋里掏出来钥匙,按下按钮,车锁就解开了。 林蕴初当即脱下自己的外套,探身进去把白星尔抱了出来,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想着保全自己,于是对碰她的人又抓又挠的。 林蕴初抱着她的手抖了抖,说了四个字:“小尔,是我。” 白星尔身体一僵,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全被抽去,根本不用去确认真假,她就安静的待在他怀里,默默淌泪。 林蕴初没再安慰她,只是见梁雨桐和林蔚琛赶了过来,就直接把人交给了梁雨桐。 转身之际,林蔚琛一把扣住林蕴初的手,沉声问:“老四,你要做什么?” 林蕴初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挣开了他的手。 “老四,你别冲动!”林蔚琛上前拦着,“那就是个人渣!不值得!” 林蕴初不理会。 “蕴初……你回来。”白星尔半睁着眼睛,倒在梁雨桐怀里,“你回来。” 林蕴初脚步一顿,握紧双拳,硬是依旧不理会。 走到车前,他把捂着心口的林劲业给拽了出来,就跟拖出来一条落水狗一样。 林劲业张着嘴,心脏那里的不适还是没有缓解,只能断断续续的说:“狗、狗杂种……放、放开我……” 林蕴初垂眸看着他的样子,明明是最恶心的人,却叫他恶心不起来,因为仇恨已经填满了他所有的思绪。 再次拿出解剖刀,它上面还沾着两个保镖的血,看起来让人胆颤不已。 “狗杂种,你敢!”林劲业费力的指了一下林蕴初,身体却是本能的向后缩,“快来人,救我!” 此时此刻,白星尔看着林蕴初的背影,虽然他近在眼前,但却又彷佛远在天涯,令她触不可及。 “蕴初,你回来。”她说,“不要冲动。” 林蔚琛也是急得不行,真怕他冲动之下伤了林劲业,于是也顾不得会不会触怒他,直接过去把人给拽住了。 “老四,星尔那里需要你。”他说。 这样的话,对现在的林蕴初而言,根本无效。 他满脑子都是童年记忆里的那个残忍暴虐的画面,它们和白星尔刚刚受辱的画面交织在一起,逼退他所有的控制力。 大力推开林蔚琛,林蕴初当即蹲下,手起刀落之间,解剖刀就刺穿了林劲业的手掌心。 “啊!” 惨叫声和惊叫声混合在一起,震颤了整个地下车库。 林蔚琛也在一时间慌了神,缓了一秒钟才上前查看情况,结果便看到林劲业的手竟然被解剖刀定在了地上! 林蕴初这是起了杀心啊! “星尔!星尔!”梁雨桐那边忽然又喊道,“你们快回来!星尔昏了!” “老四,你听见了吗?你想要星尔担心吗?”林蔚琛趁机抓住他的肩膀,想要控制住他,“你不要冲动!” 林蕴初不言语,干净利落的把解剖刀又给拔了出来,那飞溅出来的血溅到他的裤腿上,也溅到了林劲业的身上。 “挑了你的手筋,”林蕴初一边淡淡道,一边把解剖刀放在林劲业的心口那里擦干净,“你就再也碰不了她了。” 说罢,他就把林劲业的手固定在了地面上,准备挑断他的手筋。 林劲业吓得当场小便失禁,刚才的气焰也被浇灭,哭着哀求:“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老四,我是你大哥啊!是你大哥!” 林蕴初的眼中划过一丝戏谑,挥刀就要让林劲业再也不能作恶,可也就在那一瞬间,林蔚琛生生握住了刀刃。 “我是你哥,我不许你犯错。”他一字一句的说。 林蕴初看向他,恨道:“他碰了她,两次。” “你若在乎的是她,就赶紧过去陪她。”林蔚琛说着,握着刀刃的手更加使力。 林蕴初胸中怒火中烧,可林蔚琛的血一直再流,“滴答滴答”的声音在他耳边缭绕不绝,到底是唤回了他的丝丝理智。 松开手,解剖刀落入林蔚琛手中,兄弟二人站了起来。 他们都没有多看林劲业一眼,直接转身离开,而这时候躲周云帆叫来的救兵到了,他们立刻跑过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林劲业疼的说不出来话,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反观林蕴初,他面上波澜不惊,走到白星尔身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把一个迟来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 “蔚琛,你的手……”梁雨桐看着那源源不断的鲜血,心焦不已,可再看着他们的处境,她也只能把他受伤的事情放在后面,“你快让手底下的人过来。” 林蔚琛点头,作势要拿出电话,而这时,又一批人涌了进来。 这些人都是生面孔,不是林劲业的人,也不是洛家堂的人,但看阵仗,像是训练有素的保镖,绝非普通之人。 林蕴初抱紧白星尔,吩咐:“废了那个人的手。” 命令一下达,周云帆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人就被架住了。 他马上拼命呼救,让林劲业的人过来保护自己,可他们正在和林蕴初的人厮打,完全顾不上他。 等到林蕴初他们四个人进入电梯的时候,周云帆那里正好发出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吓得昏迷中的白星尔都是轻颤了一下。 “没事。”林蕴初轻声哄道,“有我在。” 林蔚琛深深的看了林蕴初一眼。 他没想到因为白星尔不见了,林蕴初就把自己的势力暴露了出来……而且,他今天的所作所为过于极端,就不怕传到林尚荣的耳朵里吗? 而实际上,林蕴初怕,怕事情会传到林尚荣耳朵里,可他更怕白星尔受伤。 …… 白星尔在惊醒之前,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被绑在床上,然后林劲业一直冲她猥琐的笑着,压着她的身体,不停的…… “啊!” 一声尖叫,白星尔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星尔!我在了!”梁雨桐过去把人给稳住,“我在了!别害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没事了!” 白星尔满眼惊恐的看了看四周,一双手死死抓着梁雨桐的衣服。 “真的没事了。”她轻拍着她的背,“你身上的伤也不重,红肿很快会消下去。你已经安全了。” 梁雨桐如此说,心想却想着幸亏车里的空间终究有限,林劲业挥舞皮带的时候,不会造成太大的冲击。不然要是白星尔的身上满是疤痕,这以后还如何跳舞? “他呢?”白星尔问,“蕴初。” “林夫人从病房里推出来不久,他陪着蔚琛过去瞧瞧。”梁雨桐说,“我给他打个电话,把他叫过来。” 这话才一说完,病房门口那里就发出了声响,进来的人正是林蕴初。 “既然人来了,我就去看看蔚琛。”梁雨桐起身说,“他的手伤挺重,怕是几天都使不上力气了。” 这话她是故意说给林蕴初的听的,目的是为了提醒冷静下来的他,他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的冲动。 可林蕴初不以为意。 梁雨桐走后,白星尔坐在床上,不敢看林蕴初。 林劲业的事情虽然对她伤害很大,可林蕴初刚才的神情和举动也是把她吓得不轻。 她从不知道,他下手如此之狠。 “身上还疼吗?”林蕴初问,坐在了她的对面,“我看看。” 白星尔摇头,低声道:“你气坏了是不是?我……他……他没做到最后一步,我还是干……” 她说不出来“干净”两个字。 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她依旧不敢看他,只是忍着哭泣。她想在他怀里哭,可又想着他亲眼看见他大哥对自己要对做那事,她又觉得自己也没了脸面。 林蕴初见她如此,没有说一句安慰她的话,只是把人给抱在了怀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他什么也不想说了,他也不想自责,他只想弄死林劲业。 …… 因为这件事,白星尔和林蕴初的话少了很多。 有时候,他们甚至是干举着电话不说话,各自默默的坐着,一坐就是十几二十分钟。 一开始,白星尔以为是林蕴初嫌弃她脏了。 自己的女人让自己的大哥碰了,占了便宜,还是两次,哪个男人受的了? 这样的想法令白星尔痛苦不已,她每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哭,哭着哭着就有睡着了,继续浑浑噩噩的过活。 可这样的日子不过两天,白星尔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因为林劲业昔日花天酒地,伤害无辜女性的新闻,在同一天被媒体曝光,而且是铺天盖地的袭来。 林劲业躲在医院里做缩头乌龟,不肯露面,可却是连累了林新眉一直在做林氏的危机公关,林浩熙和姚蕊更是被媒体围追堵截,颜面尽失。 凡此种种,都是林蕴初一手策划。 可既然他已经在打击报复林劲业了,却为什么迟迟不肯来见自己,又对自己冷淡了那么多呢?白星尔想不通。 结果,梁雨桐对她说了一句话:“因为他觉得自己做的不够。”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春节的假期结束。 每天的生活就像一潭安静的死水,没有任何的波澜,除了正在一天又一天的向着林蕴初和萧清的订婚之日迫近以外。 洪燕入院治疗,迟迟没有苏醒。 医生说她是急性脑梗,造成病因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情绪波动太大;过度忧心,心情太过低落;甚至是药物服用过量。 白星尔每天结束排练以后,都会和梁雨桐过去探望洪燕。 这样的探望坚持了一周之久,她却始终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林家那边,林劲业的丑闻风波依旧没有过去,林氏地产的股市也一直在跌。林尚荣不得不让林新眉暂时接管大权,这使得姚蕊和她的矛盾日益加深,林家内部斗争不已。 而萧家那边,由于林劲业新闻的出现,使得公众对天鲲酒店苛待员工的新闻的关注度有所减退,萧禄就命令萧清借此机会赶紧把香港的项目都拿下,好维护自身的利益。 林家和萧家都有麻烦,也都是各扫门前雪。 林蕴初和白星尔之前的种种努力,似乎是见到了成效,可如此成效又怎么会撼动大树的根基呢? 想要真的击败林家和萧家,只有靠波塘镇的项目。 可是时明安不愿意帮助林蕴初,时笑也因为何延成的事情躲着不见人……一切的一切,真的成了死局,毫无推进的空间。 所以,林蕴初不愿见白星尔的失望,白星尔也不想看到林蕴初的自责。 两个人将近十天,未曾见面。 …… 这一日,白星尔中午回宿舍午休。 倚靠在床背上,她看着手机上的“四叔”两个字发呆,始终没有拨通出去。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他们几乎没了胜利的希望,等待着他们的极有可能是他们最不愿意面对的结局。 将手机扔到一旁,白星尔揉了揉眼睛,把床头柜里的无序文件拿了出来。 她每天都会看一些,还尽可能的去想这其中是否会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可她看了四十二页,再有不到二十页就要看完了,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可眼前,她看到第四十三页一上来就是两个连续一样的字:点点。 两个完全相同的字挨在一起,似乎是在之前的页码里见到过,只有过一次,是:横横。 点点、横横?横横、点点? 白星尔能想到的只有是摩尔斯电码。 于是,她将文件在桌上摊开来,并拿出一支笔,从第一页开始找点、横两个字。 读完第一页,她就发现了这份文件上有很多的“点、横”,但未必是这个字,只是读音相同,比如典、碘、恒、衡。 并且,她还发现一个高频率字音的字,那就是:结。 杰、节、劫…… 有了这个字,那就代表着一个电码的结束,这样的话,就不会是电码互相乱窜了! 白星尔觉得这次想的肯定没错,当即开始埋头苦干起来。 从中午到下午,从下午到晚上,再从晚上到凌晨……白星尔在三点多的时候,把所有的“点、横”找齐了。 只有点和横的区别,那就应该是美式摩尔斯代码。 白毅以前有教过她怎么用这个代码,可那不过是为了和她做游戏时打暗码用。而且,那时候她还太小,哪里掌控的了声波长度? 可现在不同,给她文件的人把电码变成了文字,她只要根据“点、横”的意义,直接翻译过来就对了。 点、横、横、横,这就是代表英文字母:J;点、点、横,就是代表字母:U;如此循环下去。 白星尔最后得到了一长串字母,她盯着看了好几秒,用各种方式将它们隔断,就发现这并不是英语,而是德语。 翻译成中文的意思是:财务系统破解代码是文件信封背面的编码。 第084章 转机 白星尔得到的这个信息,使得她的大脑在一瞬间都空白了。 木讷的拉开抽屉,她拿出了放在里面的信封,后面有生产信封的厂家名称,以及一个数字和字母混合的编码。 这个,就是破解财务系统的代码。 破解哪个系统?虽然这上面没有明确指出,但白星尔很清楚,是林氏地产财务系统。 只要有了这个代码,林蕴初就可以进入财务系统查看林氏地产的真正财务状况,也就有最坚实的证据来和时明安证明,波塘镇的项目到底适不适合林氏接手。 原本的死局,豁然开朗。 白星尔“噌”的一声站起来,想要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林蕴初,可猛烈的动作使她顿感一阵天旋地转,差点跌倒在地。 她从早上开始破解这份文件,已经超过将近二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现在,怕是有些体力透支了。 她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瞧了眼时间,已经快到凌晨四点。 静下心来,她想,与其这时候就联系林蕴初,把事情弄得大张旗鼓,倒不如先休息一会儿,补充体力。 如此想着,白星尔激动的心情也没有那么浮躁了,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她感觉小腹有丝丝坠痛。 她的生理期好像是错后了吧?错后了几天呢?她没有精神去仔细想,抱着林蕴初送给她的兔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早晨,白星尔和梁雨桐请了假,然后就坐公交车前往公安局。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不想在电话里说,而且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所以这一趟,她必须要来。 白星尔驾轻就熟的绕到了公安局后面的办公楼,刚一进大厅,就看到了风风火火的郑炎彬。 他们二人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不过大年初一的时候,他们有互发微信祝福,给对方拜年。 “星尔,你怎么来了?”郑炎彬既惊讶又惊喜,小跑着到了她的身边,“来找林科长吗?还有十几分钟才是上班的时间,他还没来。” 白星尔笑笑,看了看郑炎彬,就发现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是成熟了不少,眼中多了分刚毅。 “你又通宵工作了?”她问,“别仗着自己身子好就挥霍健康,你要注意身体。” 郑炎彬一听她关心自己,就会不自觉的喜上眉梢,抓了抓后脑勺,他笑着说:“我接到上级的调令,要去津华市公安局工作一年。所以,这几天真是忙的四脚朝天啊!好好的一个春节,我一天也没歇呢。” “去津华?”白星尔略有吃惊,可马上也笑了,“恭喜你啊。津华可是首府,你要是能留在那里工作,将来没准儿可以为中央效力。” 郑炎彬也觉得这次的机会是他事业上的一次重要转折。 只不过看着眼前笑的明媚的女孩,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情场失意,事业得意?如果要是这样的话,他倒情愿没有这次机会。 早前的那些新闻,他都有看到,林蕴初和别的千金大小姐订婚了。 郑炎彬也不知道这对白星尔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想问,却不敢。 无数次的拿起手机,却是无数次的叹息。 他怕即便林蕴初和她分手了,她也不能接受自己。 “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白星尔见郑炎彬有些发呆,就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去忙,不用管我。我在大厅里找个座位等蕴初就好。” 蕴初…… 单是这两个字,郑炎彬就断定两个人的感情没有出现裂痕。只是那婚约……罢了,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不耽误。”他回答,“我这已经准备回家补个觉了。倒是你,那么早过来,吃没吃早餐啊?我正要给自己买些,不如给你也捎一份。你等等我。” 白星尔赶紧把人给拦下,说:“我吃过了。你既然要回去休息,就快去吧。” 郑炎彬无话再找,只好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可“再见”还没出口,他就瞧见白星尔皱了下眉头,当即弓背弯了弯腰,并且伸手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郑炎彬吓了一跳,马上抓住她的手臂。 刚才,白星尔在一瞬间感觉到下腹像是被一根极细极细的针扎破神经一样,疼的她简直觉得心慌。 可还是一瞬间,这样的痛感又没有了,仿佛是她的错觉。 郑炎彬见她不言语,心里特别着急,又说:“星尔,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白星尔摆摆手,直起了腰,笑道:“刚才肚子疼了一下,现在又没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没有规律饮食,所以胃就有些娇气了。不碍事的,你别担心。” “真不疼了?”郑炎彬又仔细的瞧瞧她的脸色,倒确实不像有事的,“你还说我呢。你这跳舞也是力气活儿,可得注意身体。” 白星尔被他那句“力气活儿”给逗笑,再三保证自己没事,就和他道别。 临分开前,郑炎彬踌躇不前,他问不出她和林蕴初到底怎么样了?只能是含蓄的表达自己的关怀,和爱意。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就给我打电话。”他故作幽默的说,“别说我在津华,就算在外太空了,我也想办法回来。” 白星尔一愣,还未细细品味这话背后的含义,郑炎彬就害怕她知道这含义,而匆匆离去了。 也就在他转身跑开的时候,正好和林蕴初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皆是一愣,也皆是顿时眼神交汇,可谁没说话,直接颔首示意,擦肩而过。 林蕴初缓缓走到白星尔的身边,没问她为什么会来,也没问她刚才和郑炎彬说了什么,只是握住她的手,将人带回了办公室。 关上门之后,他二人面对面站着,看着彼此,谁都没说话。 她憔悴了。 他消瘦了。 十多日未见,这就是他们对彼此直观的感受。 他们的心头都堵着一口气,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除夕之夜,他们去山顶看星星,互送对方定情信物,甜蜜的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可在那之后,很多事情都是悄无声息的急转直下,一步步走到了死局之中。 现在,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订婚仪式之日,他们的心是依旧坚定?还是在慢慢的被挫败和失望浸泡的有心无力? 这是他们这十多天最想得到的答案。 “我……我来的太突然了。”白星尔低下头,局促的拽了拽衣角,“应该事先给你打个电话才是。” 林蕴初看着她,柔柔弱弱的身子,那天却是被林劲业折磨成那样,他一直低落的心情变得更加低落。 “你是不是有事要忙?”白星尔又说,可声音里却是染上了哭腔,“我……我可以等你。我今天请假了。” 本来,她是满怀希望过来和他说明那个代码的。 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一见到他,想到就是这十几天的孤独,就是这十几天的相思之苦,更是这十几天的绝望。 他和她,是不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完了? “找我什么事?”林蕴初终于开口,可声音很冷,“你说。” 白星尔连忙点头,从背包里要掏出来文件,可是因为手抖,东西都掉出来了。 她懊恼的蹲下去去捡,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特别想问问他,他是不是准备放弃了?是不是要和她分手? 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不知道该先问哪个才好?这时,她的手就被他握住了。 “又瘦了。”林蕴初说。 白星尔不言语,把手抽了出来。 林蕴初微微一笑,知道她生气了,也伤心了,所以就会和她使小性子。 帮她把东西捡起来,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去沙发那里坐下,然后就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淡淡道:“为什么要哭?” “忍不住,不行吗?”她说着,倔强的用手背胡乱的擦了擦脸颊。 林蕴初无奈的摇摇头,手指挑开了一些她的衣领,看到她锁骨那里的红痕基本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心情稍微转好了一些。 “别看。”白星尔打开他的手,“丑死了。” 她进门时,是只惹人怜的白兔子,现在却又变成了一只炸毛的野猫,惹不得,碰不得。 “别生气了。”他柔声哄道,“我也不好过。” 白星尔不说话,扭着头掉眼泪,不看他。 林蕴初无声叹息。 这十来天的若即若离,他何尝不也是饱受思念的苦楚?更饱受失望的打击? 自从在萧禄的寿宴上公布他和萧清的婚讯后,他就在一步步谋划扳倒林家,给他和白星尔创造一个未来。 在这段时间的抗争中,他们二人都是迎面困难,想尽一切办法达成最终的目标。 可时明安的拒绝把所有的事情都画上了终结,也把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这让林蕴初觉得害怕,害怕美好的构想变成虚无。 再加上林劲业对白星尔的所作所为更是刺激到了他,让他恨不得让林家灰飞烟灭。 可偏偏,他做不到。 这让林蕴初如何不懊恼?又如何不去对白星尔感到愧疚? “我要是今天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预备和我一直这么下去?然后就这么把我给甩了?”白星尔忽然问。 林蕴初又是无声叹息,心想他的小丫头还在质疑他的真心。 这可怎么办?只能是……好好哄。 解开衬衣的袖口,他露出来缠着纱布的伤口,举到她眼前给她看,说:“我解剖的时候走神,划了个口子。” 白星尔一惊,马上捧住了他的手臂,急着说:“怎么那么不小心?伤口深不深啊?一会儿换药的时候,我看看!” 林蕴初得意一笑。 小丫头虽有脾气,可却是好哄得很啊。 将人轻轻揽入怀中,他拥着她的肩膀,说:“别生气了。” “我那是生气吗?”她问。 “不管是什么,让我告诉你,我没有要和你分手。”林蕴初保证,“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也需要时间去计划后面的事情。” 一提这个,白星尔也顾不得和他耍脾气了,马上把今天的目的给挑明了,说:“我们有东西可以让时叔叔改变主意了!” …… 青莲饭庄,雅颂阁。 时明安听秘书说有位何先生约他中午来这里小聚,有事相商,他便第一个想到了这位“何先生”是何延成。 果不其然。 此刻,何延成熟练的操作着茶具,举手投之间尽显儒雅之风,令人一看便知是个附庸风雅之人。 “何董事长,恕时某直言。”时明安说,“您此番邀请,该不会是为了小女一事吧?” 何延成给时明安点了点茶,笑道:“时局长,您先品品这龙井,是我的私藏。” 时明安皱了下眉头,不好驳了人家的一番美意,只好是举杯同饮。可是,这美妙的滋味,他就尝不出来了。 “何董事长,我是公务人员,中午不便在外过久逗留,还请您有话直说。”时明安迫不及待的又道。 何延成淡漠一笑,不慌不慢的又操控起了茶具,说:“如您所言,我是来谈令千金的事情。” 时明安心下微颤,等着他的后话,可却只见他又给自己斟了杯茶,然后他就举起了茶杯,像是要敬自己。 “您这是……”时明安不太明白。 何延成笑容依旧温和从容,说:“我想和您提亲,择日迎娶时笑入我何家。” “不可能!” 时明安一声大吼,站起来摔碎了茶杯。 外面的保镖听到动静,一窝蜂的涌了进来,可也都因为何延成的一个手势,立刻退了出去。 “时局长,何必如此激动呢?”何延成说,“在下的诚意,莫非您没感觉到?我每日往贵府上送的东西,少则简直一千万,多则近亿,这就是我的聘礼。” 时明安气的胸膛起伏不已,怒极反笑道:“你以为我时明安是卖女儿的吗?她是我的女儿,你就算给座金山,我也只会同意把她嫁给能给她幸福的人!” “我就是那个人。”何延成说的无比肯定。 时明安不屑一哼,直接戳破:“您的女儿怕是比我女儿都要大吧?您也不怕事情传出去,有损您的企业家形象!” “我不怕。”何延成也站了起来,“我是真心想娶时笑为妻,也是想真心疼惜爱护她一辈子。” 时明安觉得何延成就是个疯子!不可理喻的疯子! 他是坚决不会把时笑嫁给他,也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于是直接转身走人。 何延成一点也不意外时明安是如此反应,可他心里有十成的把握,时笑绝对会嫁给他。 “时局长,听闻您夫人和萧家有不小的渊源。”何延成淡淡道,“萧禄有不少笔烂账,恐怕都是您夫人给做的担保吧。” 时明安脚步一顿,咬牙握紧了双拳。 短短一段时间,竟有两个人拿陈云思的事情威胁自己,一个是林蕴初,一个是何延成。 他们怎么会对萧家这么隐蔽的事情如此清楚?莫非有所串通? …… 中午,林蕴初带白星尔来到了茗月阁。 老板友哥见林蕴初竟然带了一个女人过来,心中讶异不已,当即明白这女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的老板娘。 “您今儿还是去老地方吗?”友哥询问道,并且恭敬的冲白星尔点了下头。 林蕴初牵着白星尔的手,说:“去暖阁。” “是。”友哥应声,立刻吩咐下面的人去收拾。 不一会儿,林蕴初和白星尔就在友哥的引领下,来到了天字三号房屏风后面的暗间。 里面是一个极为宽敞舒适的休息室。 “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配上一些点心,待会儿送过来。”林蕴初又说,“让贝克过来见我,现在。” 友哥点头,即刻就去办。 白星尔见只剩下她和林蕴初,就挣开他的手,四下打量着这个休息室,然后问:“这茶馆是你投资的吗?还是说,就是你开的?” 林蕴初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慵懒的翘起二郎腿,问:“关心起我的资产来了?” “问问而已。”白星尔走了过去,坐到了他的身边,“这里这么隐蔽,是你做什么事情用的?该不会是藏女人吧?” 林蕴初笑起来,俊朗闲逸的模样,真是美得叫人眼前一亮。 “这世界上有什么值得我藏的?”他掐着她的脸蛋问,“除了你。我恨不得把你藏在我的身体里。” “那你十多天都不来找我?”白星尔赌气说。 “你不是也一样?” “我……我……” 好吧,他这么一说,白星尔似乎就可以完全明白他这段时间的心境。 不是不爱,不是放弃,是恰恰因为太爱,因为太不想放弃,所以变得害怕,害怕相见时彼此的无言和无奈。 好在,这转机就这么来了。 只是它来的太蹊跷,太诡异。 “郁先生。”门外传来贝克的声音。 林蕴初把手收回来,转而与白星尔十指紧扣,说:“进来。” 贝克一上来就看到了坐在林蕴初身边的白星尔,他就没有丝毫的诧异。 毕竟,这段时间,他一直亲自负责她的安全问题,坚决避免林劲业的人靠近她。 “你把这个拿去。”林蕴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让下面的人再进一遍财务系统。” 贝克一怔,等接过纸条之后又是兴奋不已,当即表示:“属下这就去办,今晚之前给您最终结果。” 说完,贝克就退了下去。 等他一离开,白星尔就缠住了林蕴初的手臂,问道:“他刚才叫你什么?什么先生?” 林蕴初笑而不语,任由她这样亲昵的靠着自己,心里不免有些痒痒的,说:“一会儿吃些东西,然后就在这里休息。” “那你呢?” “陪你。” 白星尔甜甜一笑,觉得这段时间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了,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小声说:“我身上的那些伤都好了。你要是想……我可以。” “这是邀请?” 白星尔羞涩,不说话。 林蕴初嗅着她秀发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轻声的对她说了句:“小尔,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还不能彻底除掉林劲业。” 白星尔一愣,随即抬起脑袋看着他,凝眉问:“你会不会嫌弃我?林劲业他……他到底是……” “不许说傻话。”林蕴初知道她纠结的是什么,“我只会心疼你受苦受罪。其余的那些,都是你的胡思乱想。” 听他这么说,白星尔心里的那个疙瘩算是消了一些。 “吃的还不来吗?我真有点儿饿了。”她撒娇道。 林蕴初宠溺一笑,掏出手机想要催下面的人快点儿,可号码还没拨出去,白星尔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是沈大嫂!”她惊喜道。 划开手机,她进入微信视频聊天,映入眼帘的就是沈戎在冲自己大笑。 “星尔,这臭小子一直咿咿呀呀的喊着‘星’,就是想你了!”景昕在一边说道,“你忙吗?愿意和这臭小子说话吗?” 白星尔一看见沈戎笑,心就已经融化了一半,哪里会去拒绝? “小戎,我是星尔阿姨,你还记得吗?”她笑着冲镜头挥手。 沈戎坐在宝宝椅上,笑着拍手,可爱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真人玩偶,软萌软萌的。 这时候,友哥亲自把食物送了上来,却是看到林蕴初对自己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于是,他把餐盘轻轻放下,然后又瞧见林蕴初满是深情与温柔的看着在一旁说话扮鬼脸的白星尔。 友哥跟了林蕴初四年,从没见过他有这样的神情。 不敢打扰这美好的时光,友哥默默退出暗间,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觉得林蕴初身边终于有个入心的人了。 白星尔没发现食物已经送过来了,还在冲着手机逗沈戎笑。 这小家伙或许真的是和白星尔有缘,只要一看见她,就笑个没完没了的。 “星尔,你已经开始上班了吧?”景昕抓住机会也插了两句嘴,“照顾好自己。章阿姨在这里一切都好。” 白星尔点头,正要说话,就见沈戎因为看不见自己,瘪着嘴要哭,委屈巴巴的样子,特别让人心疼。 “小戎。”白星尔喊他的名字,满是爱意。 景昕回头看了一眼沈戎的样子,无语至极,她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就这么喜欢和美女玩耍呢? “太太,霍先生和冯小姐来了。”佣人通传。 景昕应了一声,然后对白星尔说:“星尔,家里来客人了。我们有机会再聊。” “好。那我和小戎和小昕说再见。”她说。 景昕把手机举过去,让她两个小家伙道别,而后挂断了视频通话。 看着手机屏幕,白星尔还有点儿意犹未尽,她觉得小孩子太可爱了,真的是小天使的化身。 要是她和林蕴初也能…… “在想什么?”林蕴初忽然把人抱起来放在了腿上,“那臭小子真是粘人,只会傻笑。” 白星尔伸手圈着他的脖子,笑着说:“怎么?一岁半的孩子,你也要吃醋?” 林蕴初挑眉,反问:“不可以吗?如果我们的孩子这么粘你,我就把他丢给保姆。” 白星尔顿时心头一软,看着他的眼睛,想问:我们可以有孩子吗? 但话没出口,这次就轮到林蕴初的电话响了,是萧清打来的。 第085章 分歧 林蕴初看了白星尔一眼,就见她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了。 将手机扔到茶几上,他把人圈进怀里,轻声说:“不接。” 白星尔勉强笑了一下,知道这时候不能任性,于是抱着他的脖子,喃喃道:“不接的话,她会没完没了的打。” 林蕴初捏捏她的腰,在她耳边说:“那你笑一个。” 白星尔把脸一扭,直接不理他。 林蕴初无奈的笑笑,伸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之上,然后探身拿起了手机,接通电话。 “喂。”他声音冷的和刚才判若两人。 “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忙吗?”萧清问。 林蕴初对这话置若罔闻,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食物,只想着是不是让人把它们加热一下,否则丫头吃了凉的东西,胃口会不舒服。 “有事直说。”他敷衍道,准备按下旁边呼叫铃,让友哥上来。 萧清清楚感觉到他的不耐烦和疏远,对他的这种态度,她简直恨得要牙根痒痒,可偏偏,她对他真的是无计可施。 把胸中的怒火往下压了压,她尽量柔和的说:“明天拍婚纱照,你上午有时间还是下午有时间?” 白星尔的脑袋就扎在林蕴初的颈间,把这话听得是一清二楚,当即就是身子不自觉得抖了一下。 林蕴初感觉到她的颤动,抬手拍拍她的后背,对萧清说:“局里明天有会,改日再说。”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白星尔还在抱着他,可他却是怎么推也推不开她,他知道她的脾气又上来了。 “我不去。”他耐心的哄着,“以后也不去。她若想要,可是找人合成照片。” “说得轻巧。”白星尔赌气说,“你现在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不去照婚纱算什么事?到时候她和林老爷告状,你还是得去。” “有道理。”林蕴初立刻道,“我把电话打回去,告诉她我明天可以去。” “你敢!” 白星尔一下子坐直了,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的瞪着他,就像是一直发怒的小兽。 林蕴初见她如此模样,笑了笑,却是怜惜的拭去了她眼角的点点泪水,说:“我不敢。你一不高兴,我哪里还顾得了别的?” 白星尔吸了吸鼻子,又一次抱紧了他,委屈道:“我真的不想你身边有别的女人。哪怕你心里没有她们,我也不想。我是不是很善妒?” “嗯。”林蕴初应道,把人给打横抱了起来,“要是放在古代,你这就是犯了七出之条。只是……” “只是什么?” 林蕴初抱着她走到了餐桌旁,作势要将她放在了椅子上。 白星尔耍赖,圈着他的脖子不肯下去,追问:“只是什么啊?” 林蕴初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抵着她的额头说:“只是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你我之间,只有你我,没有其他。你的妒忌,你的委屈,我都懂。” 白星尔一下子红了眼眶,抱着他的手把他缠的更紧,在他耳边说:“你不许和她照结婚照。” …… 二人难得度过了宁静美好的时光。 林蕴初暂时那放下那些忧愁烦恼,安心的陪着她,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沉沉睡去,他便浅浅的笑了。 待到夕阳西沉,天空很快从一片火红变成了暗色,白星尔也睡醒了。 林蕴初还维持着她睡着时的样子,面冲着她,一只大手放在她的腰际,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只不过,他那时候醒着,现在却是睡着了。 白星尔知道他也很累,所以不想打扰他难得的休息,便小心翼翼的挪开他的手,想下床去喝水。 林蕴初虽然睡的熟,可他的潜意识里知道白星尔就在他的身边,所以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展现出本能。 下意识的直接把人给拽回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声道:“去哪儿?” 白星尔细嗅着他的气息,乖乖依偎在他身边,回答:“去喝杯水而已。你继续睡,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 林蕴初没说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心想贝克那边应该快有结果了。 “不睡了。”他说着,就松开白星尔,自己坐了起来,“我吩咐下面的人准备晚餐。你有什么想吃的?” 白星尔懒床不动,娇笑着说:“才睡醒就吃,这不变成猪了?” 林蕴初轻笑,回头看向她,打趣道:“可不就是猪?还是懒猪。中午刚吃完饭,你就喊困,这都……睡了将近五个小时了。” 白星尔只以为是昨晚熬夜才导致今天睡这么多,所以不以为意,冲他伸出了手,命令道:“那你拉我起来。我太懒了,没有力气。” “你啊。”林蕴初宠溺一笑,把人给抱了起来,“拿你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白星尔最享受他的宠爱,就想得了便宜还卖乖,继续和他撒娇下去,可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是贝克带着结果来了。 …… 不管是白星尔,还是林蕴初,他们都只以为进入财务系统之后,他们就会掌握最正确的数据,从而就可以和时明安进行有力的谈判。 可事情比他们想的要严重。 原来早在两年前,林氏地产就开始做假账,以此骗过了纪检监察部门以及税务局。 贝克说,单是林氏地产逃税漏税的那六个亿,就够林氏地产的法人代表以及相关人员坐上个十几年的牢。更不消说,这里面还存在欺诈银行贷款的行为。 这样一份沉甸甸的“罪证”从天而降,就落在了林蕴初和白星尔的手里,竟然叫他们一时间无所适从了。 于是,林蕴初决定见一面林蔚琛。 林蔚琛接到他的电话,听他说和自己有要事商量,就带着梁雨桐来到长安酒庄,四个人在包间里碰面。 “东西带着了?”林蔚琛有几分难掩激动,“快给我看看!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我看时明安还怎么拒绝我们!” 林蕴初的神情比较严肃,和林蔚琛的跃跃越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摇摇头,他说:“东西没带。但有些话,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林蔚琛见他如此,心里激动又变成了疑惑和焦虑,看了一眼白星尔,“正好我们四个都在。老四,你说吧。” 林蕴初和白星尔相视一眼,然后就将他们所掌握的消息和证据说了出来。 林蔚琛从起初听得蹙蹙眉头,到后来眉头紧锁,再到最后的面无血色,眼露惊恐……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不是真的。 梁雨桐和他的反应差不多,可却先他问:“这都是真的吗?你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白星尔抿抿唇,就说:“梁老师,你还记得我收到的那份文件吗?是那里面传递出来的信息。” 梁雨桐不住的摇头,直言:“这太不可思议了!” 白星尔也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更甚至是匪夷所思,她完全想不明白是谁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帮助了自己?可想不到是想不到,这个证据已经是她的了。 “老四,你把我叫出来是为了什么?”林蔚琛忽然插话,声音听起来很是严厉,“你想用这份证据做什么?” 林蕴初眯了眯眼睛,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看穿。 之前,林蕴初计划拿下波塘镇,无非是想给林氏地产重创,然后趁着它虚弱之际,将它一点点毁掉,最后在彻底瓦解林家。 可现在,他手里有了这个账目,他根本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把它交给相关部门,就足够林氏陷入最大的危机。 “如果你是来问我的意见,”林蔚琛又说,“那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同意。” 林蕴初不屑一笑,问他:“难道你对林家还有慈悲?” “这不是什么慈悲不慈悲。那里面的人终究和我们流着一样的血,你要是把这件事捅了出去,林家人个个会身败名裂。”林蔚琛说。 “身败名裂?”林蕴初细细品味这四个字,接着便凉薄的笑了,“我就是想让林家实现这四个字。” “你!”林蔚琛站了起来,“你这是大逆不道!” 他这么一吼,瞬间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成了剑拔弩张,各自对立。 白星尔和梁雨桐见状,也是马上站了起来,规劝着身边的男人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你有把柄在他手里。”林蕴初说了这么一句。 林蔚琛一愣,知道他说的“他”是林尚荣,是他们的父亲。 “你天真了那么多年,还是不能成熟吗?”林蕴初又说,“你越是怕他,他越是欺压你,将你当成一个物件,随意摆弄。想要真的自由,就是把他彻底击败!” “可他到底是我们的父亲啊!”林蔚琛喊道。 不管林尚荣如何伤害自己,他终究给了自己生命,也将自己抚育长大……这样的牵绊是怎么也斩不断的,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父亲?”林蕴初重复了这两个字。 他默默垂下了眼帘,眼中尽是他多年不曾改变的冰冷,但无法察觉的怨和恨又或者是爱与敬,只有心灵深处知道。 白星尔从没见过林蕴初如此,就感觉他很孤独,很落寞,仿佛是一片枯萎土地上的大树,守着的只有荒芜和风沙。 “蕴初。”她温柔的唤着他,握住了他的手。 林蕴初回过神,看了看,微微一笑,示意她自己没事。 “老四,就按照我们的原计划进行,好不好?”林蔚琛见他松动,就想说服他,“不让林氏得到波塘镇的项目,就足够了。” 林蕴初默默的看向他,没有说话。 兄弟二人就这样对视良久,他们都是在各自天人交战,也都是在各自为自己的未来和要守护的人进行考虑,可是…… “你问我的意见,我说了。”林蔚琛最后郑重道,“如果你想要一意孤行,那我们的手足之情,也就此断了吧。” 说完,他拉着梁雨桐的手,离开了包间。 白星尔没想到结局是这样,站在原地左顾右盼。 等到林蔚琛和梁雨桐真的离开,她一把抓住林蕴初的手臂,说:“你很在乎这个哥哥,不是吗?既然如此,你也不要这么强硬,彼此都退一步,不好吗?” 林蕴初摇头,坐回了沙发上,淡淡道:“他不会退让,我也不会退让。” 发生在洪燕身上的悲剧、发生在梁雨桐身上的悲剧、发生在洛士莲身上的悲剧,早就让林蔚琛不知什么是“退让”了,他只会锁定在原地,细数那些走不出的过往。 这就是林尚荣的厉害之处,他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下了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禁咒。 而林蕴初呢?他是否也难逃如此命运? …… 林蔚琛开车带梁雨桐来到了河边。 他一直抽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他脚下就是一地的烟头。 梁雨桐就站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的看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可心里却是下定决心,必须要在今天问出那个问题。 “林蕴初的想法,一绝后患,你为什么不同意?”她问。 林蔚琛冷哼一声,将吸完的烟扔到地上踩灭,回答:“和自己的亲人分输赢,能有输赢吗?” “有血缘关系就一定是亲人吗?”梁雨桐反问他,“我不是这么认为的。你知道,我爸死的早,是我妈把我拉扯大的。可是她对我……只谈钱。” 林蔚琛知道梁雨桐也是个严重缺乏亲情的人,所以能理解她和林蕴初应该是一个想法。 “蔚琛。”她忽然又喊道,“我们认识十年了,也经历了这么多。我想,只有坦诚可以支持我们继续走下去。我要你一句实话,洛士莲是怎么死的?” 林蔚琛正在打火点烟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打火机更是透过他松了手,滑到地上,发出“啪嗒”一声的闷响。 洛士莲……小莲……她是怎么死的?她是被林尚荣找人撞死的。 当年,林尚荣觊觎洛家堂的势力和能力,想尽一切办法让林蔚琛娶了洛士莲,好以此扩展他的野心。 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洛家堂的作风做派不是林尚荣可以轻易腐化的。 如果他一再的想要借助洛家势力达成某些目的,最终搞不好还会被洛家堂的人给大义灭亲,得不偿失。 而且,有洛士安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盯着林家的动静,这更令林尚荣觉得如芒在背。所以,林尚荣迫切想甩掉洛家堂这个自讨没趣的不定时炸弹。 可洛士莲太爱林蔚琛,哪怕没有夫妻的恩爱,她也想做林太太。这使得摆脱洛家的行动变得困难。 这时候,梁雨桐怀孕的消息就传到了林尚荣的耳朵里。 他用林蔚琛的命威胁洪燕,先是让她给洛士莲发了一条匿名消息,令洛士莲看到林蔚琛陪梁雨桐产检的画面。再趁着她万念俱灰的时候,找一个可以用钱收买的男人撞死了她。最后,又让洪燕弄没梁雨桐的孩子。 一切都是一了百了,而且一切也都是和他林尚荣没有关系,是洪燕做的。 当时,林蔚琛最先发现洛士莲不是死于意外,可他又马上得知和洛士莲打报告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如此境况,他只好把真相掩埋。 洛士莲的真正死因,洛家人至今不知道。林蔚琛守了这个秘密多少年,他的良心就受了多少年的谴责。 可他能怎么办?去揭发自己的父母联手害死一个无辜的女孩吗?把自己的父母送进监狱吗? 他做不到。 梁雨桐听到林蔚琛终于和她坦白了真相,她心里说不出来是更加沉重,还是多年的自责有所减缓。 她只清楚一件事。 “你觉得林尚荣是你的父亲,可他拿你当过儿子吗?”梁雨桐问,“蔚琛,你不仅仅懦弱,而且是愚孝。” …… 白星尔昨晚被林蕴初送回剧院时,两个人都是没有过多的交流。 她明白林蕴初需要时间去冷静,去思考,所以她听话的不多言。 转天,等排练结束后,白星尔瞧见梁雨桐有些六神无主,就上前和她打了招呼。 梁雨桐冲她笑笑,问:“昨天还好吗?林蕴初是不是很气蔚琛?” “没有。”白星尔如实说,“他挺平静的。估计也是尊重三少爷的意思,不会勉强他什么。” 梁雨桐没说话,可心里却明白,林蕴初对林蔚琛是失望的。 “我报了一个插花课,你要不要一起来试试?”她转而问道,“有时候,做点儿别的事情,就可以转移注意力。短暂的轻松也是轻松啊。” 白星尔回绝了这份好意,表示自己想去医院看看洪燕。 …… 回宿舍换了身衣服,白星尔坐公交车去了医院。 之前在这家医院的记忆不太好,所以她一进来就是提起百分之百的警惕,一秒钟也不掉以轻心。 等到了护士站,人比较多的地方,她就安全了。 而实际上,白星尔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因为林蕴初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她,密切监视她的动态。 “来看林夫人啊。”护士站的护士认出来白星尔,“不过里面有客人,是位女士。” 白星尔心想梁雨桐今天不来,那会是哪位女士?林新眉吗? 她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先回避一下,结果萧清就从洪燕的病房里出来了,两个人的视线也不可避免的碰撞在了一起。 “白小姐,来看望病人吗?”萧清率先问道,并向她走来,“这医院里的费用不低,不过服务还不错。一分钱一分货,是吧?” 白星尔听出她的阴阳怪气,直接就说:“林夫人原来很照顾我母亲。听说她病了,我也该来看看。” “真是有心了。”萧清假意称赞,“等哪天,我和蕴初请你吃饭吧?自从上次年会分别,我还一直没和白小姐再共进晚餐呢。” 萧清以为白星尔失身于阿树,所以故意以此嘲讽挖苦她。可殊不知,她的举动在白星尔眼里,就是个笑话。 所以,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话最适用于极其聪明的人。 “我已经回剧院开始工作了,时间比较死板。”白星尔说,“萧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先去看看林夫人。” 萧清点点头,侧身让路。 可在白星尔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又把人给叫住了。 “萧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萧清一笑,说:“这几天在准备请帖,马上就要一一寄给客人。今天难得碰见,想问问白小姐的请帖寄到哪里去呢?剧院吗?还是我和蕴初亲自登门送过去?毕竟你也是蕴初照顾了那么多年的小辈,自是该特殊一些。” 昨天是婚纱照,今天是请帖。 白星尔再怎么能忍,一时间也不能换上一副无所谓的祝福表情。 “白小姐,怎么脸色不太好呢?”萧清很开心欣赏她这隐忍的模样,“这里就是医院啊。去查查。来,我陪你。” “谢谢萧小姐。”白星尔说,默默握紧了拳头,“我没事。请帖寄到剧院就好,我会收到的。” “还是我和蕴初给你送吧。”萧清继续挑衅她,“有时候,有些人就爱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幻想就是幻想,只能存在脑子里。只有实在发生的,握在手里的,才是现实。你说对不对啊?” 白星尔看着萧清,知道她话里含义,可是她不点透,就这么恶心自己。这比起那些直接说些难听的话的人来说,还要叫人难受。 “握在手里的才是现实的,这话,我赞同。” 带着几分轻快的声音传来,引得白星尔和萧清纷纷转头看去,结果就见到洛士安插着口袋,款款而来。 他闲庭信步的走到了白星尔身边,看着萧清说:“可你得真握在手里才行啊。万一你想的握在手里也是幻想,那不就是成笑话了吗?” 说完,洛士安自己就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萧清被气的脸色很差,可她又不敢发作,毕竟她叫洛允辙不痛快好几次,甚至还让他当众给人跳舞……所以,她还是不要得罪洛士安的好。 “洛堂主,白小姐,我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她说。 洛士安痞痞一笑,又对她说:“你的订婚请帖叫你老子亲自来送,我洛家堂不收没用的寄件。” 萧清咬着牙,快速离开。 等她一走,白星尔憋着的笑也得以释放,直言:“您真是把她气坏了!太厉害了!” “这就叫厉害?”洛士安问她,“这种人就是自我感觉良好,喜欢蹬鼻子上脸,下次不用让着她。” 白星尔点头,想要对他给自己解围表示谢意,可话没出口,她的小腹就是一阵剧烈尖锐的疼痛。 第086章 暴风雨来临之前 “丫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洛士安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白星尔揉了揉肚子,觉得刚才那种疼痛和昨天在公安局见郑炎彬时候的很像。可那次是来的去得快,而现在那种尖锐的疼痛过去之后,还有些不适感。 洛士安见她不说话,只是揉肚子,便觉着一个小姑娘的话,有个痛经也是正常的。 于是,他又建议:“我让护士给你斟杯热水过来。又或者,我带你去看看?这里是医院啊。” 白星尔觉得只是肚子疼了一下而已,还不至于看医生那么严重,便说:“我来杯热水好了。” 洛士安点头,让护士即刻去办。 等一杯热水送来之后,两个人都是没有急着去病房里看望洪燕,而是坐在休息室里。 “洛堂主,您怎么来了?”白星尔问。 他笑笑,回答说:“林夫人对我妹妹还算不错。她突然病倒了,于情于理,我的也该来看看。” 白星尔听他如此说,心想这洛家的人确实都是有情有义的性情中人,不然这洛士安又何必惦念洪燕?毕竟洛士莲的死和林蔚琛有理不清的关系在里面。 “你知道我有个妹妹吗?”洛士安见她不说话,就主动问了句。 白星尔不想勾起人家的伤心事,立刻说:“梁老师和我说过一些。一会儿我陪您一起去看望林夫人吧?” 一提到梁雨桐,还真是转移了洛士安的注意力,令他在不经意间笑了。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动心?大概是因为她那么爱林蔚琛,爱的不顾一切,那个样子的她太迷人了吧。 “林先生,您的朋友在这里。” 忽然,护士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白星尔和洛士安之间的交流。 二人抬头看去,就看到了站在休息室门口的林蕴初。 “你怎么来了?”白星尔站起来,顿时觉得小腹又有点不舒服,可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林蕴初向她走来,并未告诉她他接到电话说萧清故意为难她,只是说:“过来看看我妈。没想到你和洛堂主碰见了。” 洛士安和林蕴初接触不多,但直觉告诉他,林蕴初是林家里最深不可测的一个人。 也跟着站起身,洛士安不想怠慢,问候了一声,接话说:“听说林夫人病了,过来慰问一下。我现在进去,然后把空间和时间留给你们。” “洛堂主不必如此匆忙。”林蕴初拦住了他,“我有些话想和我妈单独说说,还是我先进去。您方便的话,就帮我照看一下小尔。我很快出来。” 洛士安不知道林蕴初对着昏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可也没去质疑他,只是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话。 “不用我陪你进去吗?”白星尔问。 林蕴初摇头,捏捏她的手,回道:“我很快就出来。” 于是,白星尔和洛士安就这么又目送他离开了。 再次回到座位坐下,洛士安主动开口道:“你如果身体不舒服,就该主动告诉他。” 白星尔一愣,心想他应该指的是她腹痛的事情,笑着说:“我没有不舒服。他天天已经够多事情要忧心的了,我不想小题大做给他添烦恼。” 洛士安不以为意,直言:“别以为年轻有个疼痛就不是事。我妹妹小时候身体很好,家里人都以为洛家的心脏病没有遗传到她身上,可后来,她一病起来就不可收拾了。” 听他这么说,白星尔想起了梁雨桐告诉过她,洛士莲有很重的心脏病,可为了林蔚琛,她却始终坚持下厨。 “去慈济中医院吧。”洛士安又说,“那是洛家堂的中医院,都是返聘回来的老教授,很有经验。你带着我给你的铜钱,不要你的钱。” 白星尔笑着和他道谢。 …… 约是过了十五分钟,林蕴初就从洪燕的病房出来了。 白星尔和洛士安就伴进去探望了一下,然后三个人就在医院分别。 白星尔上了林蕴初的车子,本以为他会把自己送回剧院,可他却是开着车带她来了绵江附近。 绵江的夜景是海安市的著名景点之一。 这里有璀璨的灯光,有恢弘的海建大桥,更有世纪钟楼,会在整点的时候发出浑厚的钟声。 白星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带她来这里,可一路上通过观察他的表情,她觉得他的心情应该比较沉重。 “还在为昨天的事烦心吗?”她问,“给三少爷一点时间。又或者你们再出来好好谈一次?” 林蕴初打开车窗,扭头看着窗外的夜景,徐徐晚风吹动着他的发梢,令他的往日里的冷峻凭添了些许飘逸。 “要下去走走吗?”他提议道。 白星尔看了看河岸旁,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在手牵手漫步。 在如此美景之下,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漫步,肯定是件浪漫惬意的事情,只是…… “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们是不是不好太张扬?” 林蕴初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把后座放着的一件他的备用大衣给拿上,说:“我们是恋人,谁敢说我们张扬?”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手牵手,沿着河岸散步。 白星尔可以清晰的闻到海水的味道,夹杂着空气里的一些其他气味,使她在不知不觉铭记了这个夜晚。 仔细回忆一下,这应该是她和林蕴初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的约会吧。 两个人深爱彼此,却是这才有了属于他们的约会。虽然感觉有点心酸难过,可更多的,还是满足。 “这位先生,给女朋友买朵花吧。”一个女大学生推着自行车,车筐里全是红玫瑰,“您和您的女朋友真是好般配!两个人长得真好看。” 白星尔没想到电视里的桥段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于是眼中带着几分玩味,转头看向了林蕴初。 他看了看车筐里的花,问道:“去刺了吗?” 女大学生一愣,回答:“玫瑰都是带刺的啊。我这个没有去。” 林蕴初思忖了一下,从钱包里拿出了一百块递给女大学生,说:“我不要花,你给我来一张你包花的包装纸。” 女大学生又是一愣,立刻从布包里拿出一张紫色的包装纸,并且说:“这个免费给您就好,不需要这么多钱。” 林蕴初不说话,将包装纸接了过去,就把钱放进了大学生的车筐里,然后牵着白星尔的手离开了。 走到长椅旁,他们两个人并肩而坐。 林蕴初帮白星尔紧了紧大衣的领口,对她说:“就坐一小会儿。夜里风大,你会受凉的。” 白星尔不觉得冷,只是觉得有点儿困而已,明明才刚过八点,她却是想倒头就睡。 “你刚才为什么不给我买花?”她忍着打哈欠的冲动,问了这么一句,“按道理,你不是该把那一筐的花都买来送我吗?” 林蕴初拿出刚才的那张包装纸,双手灵巧的开始鼓捣着这章薄薄的纸,说:“没有去刺,会扎到你。” 白星尔觉得这话就是寒夜里的暖火,令她的心脏“噗通噗通”直跳,丝毫不觉得冷。 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过了不到一分钟,刚才的包装纸就被林蕴初叠成了一朵玫瑰花,在他的手掌心绽放开来。 他想送给她,却发现她好像是睡着了。 解开大衣的扣子,他把人裹抱在怀里,轻声说:“懒猪,不可以睡。” 白星尔舒服的蹭了蹭他,呢喃道:“不可以睡,那你抱我干什么?怀里那么暖和,我想睡了。” 林蕴初无奈,又说:“真不能睡,你会感冒的。你要是困了,我们就回去。” 白星尔睁开眼睛,眼前的灿烂灯火染上了一层迷蒙,可却是更有一种华彩迷离之美,叫人看着痴迷。 “但我们连绵江的一半都没有走完呢。”她说。 “你还想走?不是困了吗?” 白星尔撅了噘嘴,一看就是又想继续散步,又想偷懒,所以在那里不开心。 林蕴初掐了一下她的脸蛋,然后松开她蹲在了地上,说:“我背你走。” 白星尔顿时喜笑颜开,直接扑在了他的身上。 “太轻了。”林蕴初毫不费力的把人给背了起来,“你的身高和你的体重不匹配。” 白星尔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自豪道:“我是剧院里身材保持最好的那一个。” 林蕴初笑着摇摇头,往前走。 “你不表扬我吗?我每天都要抵御很大的外在诱惑。”她立刻说。 “是挺诱惑的。”林蕴初坏笑道。 他清楚感受到她的两团绵软紧紧贴着他的后背,虽说这和握在他手里的感觉很不一样,但不管是哪种感觉,他都爱。 白星尔不知道他想的居然是这些,乖巧的把头伏在他的背上,看着眼前慢慢掠过的美景,心中满是幸福。 从前,白毅也会背着她,还会和她讲故事,直到她在他背上睡着。 “小尔?” “嗯?” “别睡,会着凉。” “哦。” “小尔。” “……” “小尔?” “我在。” “别睡。” “好,我不睡。我和你说说话。” “你说。” “……” “怎么不说了?” “我希望你有任何事情不要自己扛着,要告诉我。哪怕我不能帮你解决什么,可我会是你的倾听者,最忠实的那个。” 林蕴初心中触动极大。 他抬头看着前面的大道,一览无余,望不到头。 可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就是真的正确?又是否是会对大家都好?但是他已经做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小尔,我们以后都不要分开,就你和我,一辈子。” 白星尔没有说话,已经在他的背上沉沉睡去。 …… 转日清晨,白星尔悠悠醒来。 怀里是那只兔子,被窝里还藏着那只小熊,她总会在这样的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以前的白家。 将两个玩偶放回头顶,她坐了起来,就又看到床头柜上的那朵精巧的纸玫瑰。 真是没想到,林蕴初还有这手艺。 白星尔笑笑,然后习惯性的拿起手机想要刷刷朋友圈,结果就看到满屏的新闻推送,全都是关于林氏地产的! 她都有些傻了,伸手划开新闻进入了一个视频网页,上面播放的正是林劲业被警察从林氏大楼带走的画面。 “林氏地产陷入偷税漏税的丑闻之中。目前公安部门以及税务局已经介入调查,林氏地产法人代表林劲业表示会协助配合调查,届时还以公众事实……林氏地产是海安市的地产业龙头,在全国的地产开发商里,也是跻身于前列。此次风波预计会给林氏地产带来不可估量的打击,更有可能……” 白星尔没再听下去,立刻关掉新闻给林蕴初打了过去,可显示的却是无法接通。 她觉得事情有点儿太突然了,让她完全摸不准林蕴初做出如此决定,后续会怎么安排?思前想后,她想赶紧去见见梁雨桐,听听她的看法。 快速收拾好,白星尔跑到了排练室。 一推开门,她就看到同事们三三两两的分散站着,谁都没有做热身活动。 找了一个同事打听,白星尔才知道梁雨桐今天请假了,上午的排练没有人带,可能需要大家自行安排。 梁雨桐为什么要请假?难道林蔚琛那里出事了吗? 白星尔越想越慌,离开排练室想要再打打电话问个清楚,谁料刚一出门,就和个人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她说。 “星星,是我!” 白星尔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洛允辙。 他的额头全是汗珠,那是因为进他们剧院的那条必经之路出了事故,大堵车,他怕耽误时间,就直接跑了过来。 “阿洛,你怎么来了?” 洛允辙把人拉到了一边,对她说:“林家出事了,你已经看见了吧?我不和你绕弯子,这事可不像萧家之前的那种绯闻,炒炒热度,不痛不痒的也就过去了。这事要是被定性了,林氏地产不死也得重伤。” 白星尔咬着唇没说话,心里晓得洛允辙并非危言耸听。 “林家现在已经大乱了,根本就是自顾不暇。”洛允辙又说,“林蕴初未必顾得上你,而萧清那边对你也不友善。所以,你和我走,住在京悦府里。我派人保护你,先度过这段时期再说。” “阿洛……谢谢你。”白星尔说。 她没想到洛允辙现在对她已经到了不求回报,只求她安好的地步,这样的深情厚谊叫她更不好面对。 “跟我不用说谢谢。”洛允辙一笑,“事不宜迟,你收拾收拾东西和我走吧。剧院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安排好。” 白星尔听洛允辙为自己思虑的如此妥善,心里感激。可她又想,这事情才是刚刚发生,她这么急于躲起来,是不是反而更容易暴露自己的心虚?况且,她也没和林蕴初商量过。 “阿洛,你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她问道,“起码让我和蕴初商量商量。” 洛允辙一愣。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心心念念着林蕴初,事事以他为重……洛允辙嫉妒,却更羡慕。 …… 林氏地产,第一会议室。 林家人和董事会的其他重要股东,悉数到场。 何延泽持有一点林氏地产的股份,所以也跟着林新眉过来了,只有正在被关押审讯的林劲业没有出席。 林蕴初和林蔚琛在电梯口撞见,两个人皆是站立不动。 林蔚琛看着他,双拳紧握,心里对于他的狠绝简直是又气又伤心,他怨恨他为什么就非要把事情做到这一步? 林蕴初一看林蔚琛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便直截了当的说:“这只是开始。” 林蔚琛冷哼,咬着牙从他身边走过。 出席会议的人员到齐之后,秘书就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留这群人在面尽情厮杀。 林尚荣坐在最高领导席位,也就是董事长的位置,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下面的股东议论纷纷,对现在的风波很是害怕,可也有的股东心里生着闷气,想要董事长给个交代。 可他们看着林尚荣的样子,皆是不敢轻举妄动。 “爸。”林新眉主动开口,“我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成立紧急预案小组,我申请出任小组的组长。” 林尚荣听到这话以后,并未言语,依旧闭着眼睛。 林新眉面露窘色,稍稍低下了头,举得有些股东会笑话她刚才的行为。可现在是她立功的关键时刻,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延泽。”林尚荣突然发话,喊的却是个外姓人。 众人都是一愣,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何延泽。 何延泽微微一笑,心道林尚荣现在是在抓救命稻草,把何家也拉下水。那好啊,他就给根假稻草。 “岳父大人,我在。”他应道,“您有任何吩咐,请指示。” 林尚荣睁开浑浊的双眼,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 林新眉见林尚荣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竟还把重任放在了何延泽身上,气的顿时握紧了双拳,想要冲上去撕烂何延泽虚假的面孔。 “舆论导向的问题,由你来掌控。”林尚荣说,“必要的时候,帮我约见一下和董事长。” “好的,岳父大人。”何延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一阵暗笑。 计划已经成功大半了,他如此想。 股东们见原本死气沉沉的会议已经有了动向,个别的股东也有耐不性子,又不怕得罪林尚荣的人主动问了一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林董,现在外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林氏偷税漏税。”一个股东说,“先不管外面怎么闹,我们作为股东,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林氏,到底有没有做违法的事情!” 一旦有人起了头,后面就会有人群起而效之。 林尚荣略微扫视了他们一眼,就瞥见向来无所谓的林蔚琛,表情很是严肃凝重。 “蔚琛,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他问,“说来听听。” 林蔚琛一怔,用余光瞄了瞄林蕴初,就见他和平时一样,面不改色。不像自己,外表强撑,实则内里已经一片乱麻。 “爸,我从没参与过公司的事物,自然是遵从董事会的决议。”他如此说。 “三少爷不关心自家的生意?这恐怕不可能吧。”另一个股东接话,“早前听闻三少爷在除夕当天过来慰问财务部的同事。你要是不关心公司的事物,来这一趟做什么?” 好尖锐的问题,矛头直指林蔚琛。 林蕴初瞧了那股东一眼,似乎是姓王,平日里极为不满林劲业的行事作风,算是个难得有几分正义感的人。 可他把林家人全都归为一类,以为林蔚琛和林劲业是一丘之貉,所以故意刁难他。这就是他搞错了。 林蕴初见林蔚琛不知道怎么应对,心里也有点儿着急,想着法子帮助他化解过去这个难题。可没想到,何延泽倒是主动发话了。 “王董,那天我也来了。”他说,“三弟是跟着大嫂凑热闹过来的。他平时有洛家堂的事物要处理,确实对林氏不甚了解。王董若不信,也可以找人打听,洛家堂的副堂主也是日理万机啊。” 王董一听这话,冷冷的瞪了林蔚琛一眼,没再言语。 林蕴初把何延泽的帮助尽收眼底,加之林蔚琛之前和他说盗取U盾那天,何延泽种种的奇怪行为……他越发觉得何延泽或许有什么深层次的目的。 “也就二姐夫觉得我还算个有用之人。”林蔚琛接过何延泽抛来的橄榄枝,“其实我就是游手好闲,自由散漫惯了。” 林尚荣“哼”了一声,用林蔚琛把股东们的注意力给转移了。 接着,林尚荣又说了几句过场话,就把董事会给散了。 股东们都很不满,可是相对于林尚荣的霸道专横,他们只好选择再隔岸观火一段时间。但是,撤资的打算,已经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了。 会议结束后,林尚荣把何延泽和林蕴初给单独留下了。 三个人坐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各自沉默了好久,也都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谁都没有去主动去打破眼前的平衡。 “蕴初。” 林蕴初面色无波,应了一声:“是,父亲。” “把你和萧清的婚约再提前半个月。”林尚荣说,“两周后,举办订婚仪式。” 第087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林蕴初和何延泽一同离开了会议室。 对于林尚荣想要提前婚期的决定,林蕴初分析,他是想趁着林家还没有彻底垮掉,也还有利用价值,极力将林家和萧家捆绑起来,以防林氏危机的加重。 “四弟,对于岳父大人的提议,你觉得萧董事长会同意吗?”何延泽问道,语气就跟平时聊天一样。 可这却是个难以推算的结果。 按照萧禄的野心,他极有可能会把林尚荣的这次提议当做是他吞并林氏的绝佳机会。可是,萧家苛待员工的事情看似淡出公众的视野,但是有关部门却没打算轻易放过。所以,萧禄也有可能先选择自保,不趟这摊浑水。 “萧董事长一定会同意。”何延泽忽然又说。 林蕴初用余光看向他,就发现他的神情很是肯定,似乎对于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预见一样。 “二姐夫,”林蕴初在进入电梯的时候喊道,“对于林氏的这次危机,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何延泽轻笑了一声,“没所谓什么看法不看法。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最后大家看的就是怎么样的。” 林蕴初微微挑眉,越发肯定何延泽有他自己的算计,又或者是何家有自己的算计。只是林家和何家联姻这么多年了,何延泽一直都是克尽本分,对林尚荣毕恭毕敬。 莫非这里面有鬼? “四弟,我看你今天和三弟似乎是有点儿矛盾啊。”何延泽转移话题,“兄弟一场,有什么坎儿过不去?你也要体谅他。” “哦?”林蕴初淡漠一笑,“二姐夫是怎么看出来我和林蔚琛有矛盾的呢?我们两个人一直都是这么不冷不淡的。” 何延泽扭头看向林蕴初,冲他露出一个很是简单的笑容。 这时候,“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一层。 电梯门缓缓拉开,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彷佛让一切藏匿在阴暗面的事物,都变得无所遁形。 “洛士莲的死是三弟一辈子也不可能抹掉的阴影。”何延泽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他怕自己稍有差池,就会害死身边的人。这样的担忧,不该被理解吗?” 林蕴初顿时皱紧了眉头,觉得这话大有深意。 洛士莲不是死于意外吗? 即便是因为林蔚琛和梁雨桐的恋情曝光才导致洛士安惨遭车祸,这又和林蔚琛身边人的性命有什么关系? 难道有什么林蕴初不知道的隐情? 何延泽见林蕴初沉思的模样,就知道依照他的头脑,自己不必再多言,他便可想的清楚明白。 现在的局面,就好比已经发射出去的利箭,一石激起千层浪,谁也不能回头,谁也不能反悔。 林家,必须家破人亡。 迈步离开电梯,何延泽直视着前方,用极冷的声音说了句:“对林尚荣而言,杀个人算什么?” 林蕴初一愣,看着他的背影逐渐与大厅那极亮的光融合在一起,似乎明白了什么。 …… 洛允辙带白星尔来了一家中餐厅。 现在时期特殊,他怕稍有疏漏,就会让白星尔卷入那些明争暗斗的漩涡之中。所以,她说想和林蕴初商量商量,他就给他们制造这个机会。 这样的话,若是被什么人看见,有他洛允辙在场,谁也不会怀疑他们什么。 “我已经让阿树联系林蕴初了。”洛允辙说,“明里暗里也暗示你也在场。他答应的很痛快,估计一会儿就到。” 白星尔点点头,没想到洛允辙这么细心,做事情更是周到不已。 她舒了口气,尝了尝服务员送来的鲜榨橙汁,那酸酸的口感让她忽而食指大动。 “我记得你不是很爱吃酸的啊。”洛允辙笑着看她一上来就喝掉了大半杯的橙汁,想起了一些他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画面,“我记得你爱吃水蜜桃还有草莓,又或者是芒果。” 白星尔笑了一下,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因为他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那些都是她最爱吃的水果,这么多年过去,他居然记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差。 噔噔噔—— 敲门声忽然传来,倒是打破了白星尔的尴尬。 她扭头看去,就看到在服务生引导之下,款款而来的林蕴初。 “不打扰三位的用餐。”服务生鞠躬,将门关上,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白星尔马上站起身走到了林蕴初,很自然的和他握紧了对方手,并说:“林氏那边怎么样?我看到新闻了。” 林蕴初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坐在一旁的洛允辙,坦诚道:“谢谢。” 洛允辙知道林蕴初的道谢是为了这制造出来的见面机会。不过他不需要什么道谢,只是白星尔如此要求了,他就去做而已。 “四少爷不用客气。”洛允辙淡淡道,收回了黏在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上的目光,“坐下聊吧,我想和你说说我的想法。” 林蕴初牵着白星尔回到座位,然后坐在了她的身边,直言:“洛少堂主想把小尔接到京悦府去住?” 洛允辙一怔,随即说:“正是。” 林蕴初接到阿树的电话时,得知洛允辙在出事后第一时间找到白星尔,就基本猜出了他的用意。 本来,依照林蕴初的预算,他认为白星尔只要维持原有的生活就是最好的掩护。可是何延泽刚刚的话,让他有几分不安。 他害怕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可何家会成为那个最意想不到的变数。 为了万无一失,林蕴初不能自私的顾虑洛允辙对白星尔的深情厚谊,保证白星尔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洛少堂主,我同意你的提议。”他如此说。 洛允辙似乎没有多大的惊讶,倒是一旁的白星尔,拽着他的手臂,说:“干什么要麻烦阿洛?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剧院就好。” 林蕴初扭头看向她,哄着说:“听话。” 白星尔是真的不想麻烦洛允辙。 人情债,本来就不好还清,更不要说越欠越多。这就跟滚雪球似的,到时候连还的可能都没有了。 “你在剧院里,有个什么突发状况,我未必能第一时间赶到。”林蕴初耐下心继续说,“你在京悦府住下,我心里会踏实些。” “可是……” 最近,白星尔的脾气和情绪比较不受控制,只要是她心里不愿意的,她的倔劲儿就会上来,非要林蕴初依着她不可。 “你们好好聊聊吧。”洛允辙站了起来,实在不想看眼前的画面,“我去外面盯着,算是给你们放哨。不过,别让本少爷辛苦太久。” 白星尔一看到洛允辙那不太自然的表情,这才觉得自己刚才和林蕴初的互动有点过于腻味了。 “阿洛,你别出去啊。”她马上说,“我、我去京悦府。只是,我真的不好意思总给你添麻烦。” 洛允辙笑笑,回应:“不麻烦。你们聊聊,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不好总见面了。” 说完,他就像个窝囊的逃兵,赶紧逃离了包间。 白星尔看着他离开,心里不是滋味,又酸又苦的,让她觉得心口压了一块儿大石头。 “等事情了结了,我来还他。”林蕴初忽然说。 白星尔吸了下鼻子,收回目光,低着头说:“哪里还的清?人家又不是借钱,多付些利息就好。” 林蕴初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记在我头上,我可以慢慢还。但是,就是不把你给出去。” 白星尔被他逗笑了一下,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蕴初拥着她,觉得洛允辙那里还不是值得着急的事情,倒是萧清……他酝酿着该如何把婚期又提前了的事情告诉给白星尔,并且不会让她太伤心。 可想来想去,他都找不到什么好方法。 “小尔。”他略带犹豫的开口,“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和萧清的订婚提前了,两周以后就办。”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像是重拳击打了心脏,“又提前了……那……” “别紧张。”林蕴初立刻推开她,以便观察她的表情,“今天的新闻是针对林氏地产的偷税漏税。还有他们欺诈银行的事情,我没有公布。所以,到不了订婚那天,林氏就会支撑不住。” 白星尔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是肯定他的计划的。 可是现在事情变得复杂了,不如那时候直接从林氏地产里夺取波塘镇项目,令林家和萧家的合作瓦解来得清晰明了。 白星尔不禁想,要是按照林蔚琛的思路、按照原计划去实施,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小尔,你不相信我?”林蕴初问,“如果数罪齐发,会惹人怀疑的。况且,现在林家会全力以赴解决眼前的危机。等到他们最脆弱的时候,我再把剩下的罪证爆出来,就会万无一失了。” 白星尔看到林蕴初的眼中有种冰冷的兴奋感,又像是快感,似乎林家今后要遭受的一切这就是他一直期待的。 可林蔚琛有句话说的很对,他们是家人,流着一样的血……林蕴初如此斩草除根,当真一点也不顾念亲情了吗? 就这么一瞬间,白星尔觉得眼前的林蕴初很陌生。 “相信我。”林蕴初握住她的手,“这两周是最关键的时期。只要事情顺利,我们就可以无所顾虑的在一起。我们去德国定居,再也不回来了。” 白星尔还是没有说话,心绪混乱。 “怎么了?” “我……我……”她看着他的眼睛,并不想瞒他什么,“我在想,那些都是你的家人。你现在这么做了,他们……” “我很早就说过了,只有我和你。”林蕴初冷声打断她的话,“没有别人。” “可是……” “不要可是了。”他再次打断她,“你乖乖在京悦府等我,我会来接你。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白星尔不知为何,听他如此说,心里却没有巨大的欢喜,只问:“蕴初,会吗?我们真的会再也不分开?” “会。”他坚定的说,“一定会。” 说完,林蕴初向白星尔靠近过来。 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之上,看着他的容颜向自己贴近,她的手一点点收紧,再混乱的心也逐渐收拢。 她闭上了眼睛,等待他的吻。 “喂!你是谁!不可以随便乱闯!” 门口忽然传来洛允辙的大喊,令本来要拥吻的两人都是一愣。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陈云思已经闯了进来。 她并没有看清楚白星尔和林蕴初在做什么,只是两个人靠的很近的样子,还是落入她的眼中。 “这位大婶!”洛允辙追了进来,“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我拦着你,你也敢闯!欺负我不教训女人是不是?” 陈云思对洛允辙的印象只有在萧禄寿宴上那天远远的几眼。 时隔这么久,她当然是记不清人长什么样子了。加之,她必须亲自见一面林蕴初,所以就这么硬闯了。 “陈阿姨,您怎么来了?”白星尔走过去问道。 陈云思瞧瞧她,又瞧瞧林蕴初,再想起那次深夜,林蕴初来时家要人的事情,顿时觉得这二人关系匪浅。 难道……她心里冷哼,认为白星尔果真是个满腹心机的女人,之前把她想的太单纯懂事了。 “我有事要问四少爷。”陈云思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之前,时明安带着一沓子文件和她大吵。 她才知道是有位林家四少爷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告状。自那之后,她就一直觉得林蕴初不是什么好人,不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想算计时家。 而林蕴初对于陈云思的突然出现也是有几分惊讶,况且她现在如此盛气凌人,也叫他还有些不满。 可是看在白星尔的面子上,他尽量客气的说:“时夫人,有话请说。” “好。”陈云思毫不客气,“敢问我时家和四少爷可有仇怨?” “没有。” “既然没有,那为何四少爷要拿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来找我丈夫的不痛快?”陈云思对于自己做的那些错事,依旧没有任何悔意,“你是不是为了逼迫我们夫妻把女儿嫁给何延成?” 白星尔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 一个箭步冲上前,她抓着陈云思的说,喊道:“您说什么?那何延成真的要娶笑笑吗?这绝对不可以!他比笑笑大了那么多,怎么可以……” “哼!”陈云思不屑的甩开她的手,把她和和林蕴初归为一类人。 林蕴初对陈云思如此对待白星尔的态度,很是不悦,顿时没了刚才的客气,直接冷声道:“我对时家和何家的事情,没有兴趣。时夫人想闹的话,回自己家里去闹。” “你!”陈云思气急,早没了理智的思考能力,“别以为你和清清有婚约,我就会敬你几分!你在林家没有地位,和萧家联姻,就是倒插门!你别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白星尔听到这话,不高兴了。 她一向护犊子,哪里接受的了陈云思这样攻击林蕴初? 于是,她又站出来说:“陈阿姨,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笑笑和何延成的事情,关四叔什么事?” “四叔?你叫的倒是好听。”陈云思嗤笑,“既然他是你四叔,那你不知道林家二女儿和何延成的弟弟何延泽是夫妻吗?他们有亲戚关系,相互勾结,不是很正常?” 好一番胡搅蛮缠。 林蕴初实在懒得搭理陈云思。 他把陈云思这几年犯下的罪证悉数交给了时明安,已经是仁至义尽。毕竟时笑待白星尔不错,他为了白星尔,也不会真的威胁时明安。 “大婶,人家要娶你女儿,你就去问那个男人。”洛允辙说,心里也是佩服陈云思这种中年女人,“你跑来问别人,别人还能管其他人结婚的事,是吗?” 陈云思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她看着这两男一女,觉得他们人多势众,自己斗不过他们,只好是又放了几句解气的话,就愤然离开。 临走时,她对白星尔说:“枉笑笑一直拿你当好朋友,掏心掏肺的。可你呢?笑笑要被逼着嫁给大她那么多的男人,你却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纠缠不清,真是对不起笑笑!” 白星尔完全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 “别理她!神经病啊。”洛允辙嘟囔道。 林蕴初知道时笑在白星尔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自然也就可以理解陈云思刚才的“控诉”有多么伤人。 走到她的身边,他说:“她有误会,你别放在心上。” 白星尔看向林蕴初,神情严肃,隔了好久才说:“你真没对时家做什么?” 林蕴初一怔,然后摇了摇头。 …… 会面结束之后,洛允辙带着白星尔回剧院,让她收拾东西去京悦府。 白星尔拎着行李箱从宿舍楼出来的时候,好多同事都在议论剧院的芭蕾舞团是不是要解散了? 因为邵晨阳在年前就突然辞职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又是白星尔这么离开,大家心里都难免不安。 可白星尔心里都是事,所以也懒得动嘴解释什么,直接去了车子那里。 一上车,她就对洛允辙说:“阿洛,方便和我谈谈何家吗?” 洛允辙点头,对于她的要求向来不会拒绝。 何家的背景很简单,简单到让人觉得挺“有意思”。 因为何家就只有这两个兄弟。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亲戚,父母也在他们年幼的时候就去世了。 “这么说来,天策传媒不是靠家族发家的企业了?”白星尔问。 “当然不是。”洛允辙说,“天策传媒的原身是一家普通的报社,专门写社会新闻的。一开始,只有这两个兄弟,后来慢慢壮大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兄弟二人的创业道路似乎很一帆风顺。”洛允辙如此说,“十几年的时间,他们就把天策传媒发展到如今地步,简直如有神助啊。” 若是这么说,那何家白手起家的事业确实偏向于“奇迹”二字了。 “星星,你是在为你朋友的事情苦恼吗?”洛允辙又问。 白星尔点头。 她哪里会希望时笑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三十多岁的男人呢?那样的话,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苦恼归苦恼,我劝你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洛允辙郑重道,“现在是新媒体时代。何家掌握的是大数据,是舆论。这在一些传统做实业的人眼里可能有些低级,可实际上,走在时代前端的人,才是掌握时代命运的人,不是吗?” 白星尔思量着话,忽然觉得何家或许就是一匹一直隐藏的黑马。 他们从来不急于显露什么,可一旦出手,那就会是大动静。 …… 白星尔回到京悦府。 里面的佣人还是之前的佣人,她们收到消息,知道白星尔过来小住,还特意煲了汤,做了点心等候。 只可惜,白星尔一闻到那汤的味道,就觉得很是反胃,有想吐的冲动。 她婉拒了佣人的好意,说是想回卧室里休息一下。 好不容易终于可以一个人好好待一会儿,白星尔沉沉心思,就掏出手机拨通了时笑的电话。 但是时笑始终没有接。 时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恐怖片,以此缓解心中的郁闷和不安。但她不知道的是,天,这才要塌下来。 …… 下午四点,土地局局长办公室。 时明安看着林氏地产发生的新闻,不由得要重新衡量波塘镇的招标问题。 他想起那日约见林蕴初之后,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像是失控了一般,变得不可思议,也变得扑所迷离。 这一切,都和林蕴初有关吗?他究竟何许人也,有这么大的本事? 正想着,时明安办公室的门就被大大咧咧的推开了。 他略微一惊,想喊秘书过来,结果就看到身穿制服的三位工作人员,亮出了自己纪检委委员的身份,并且对他说:“时明安同志,我们现在怀疑你滥用私权,收取贿赂,在土地招标过程中,徇私枉法。请随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时明安顿时觉得心脏疼痛不已。 “同志,我绝不会知法犯法的。”他咬着牙说。 纪检委员摇摇头,有两位走出来站在了时明安的身边,分明是把他看守起来。 “有什么要说的,我们回去说。”为首的纪检委员说,“每个进去的同志,都说自己是清白。可实际上呢?都是黑心的吃人老虎。” 时明安一辈子奉公守法,兢兢业业,一听这话,就和受了侮辱一样。 他觉得心脏越发难受,最终,还没走出办公室,就当场昏倒在地。 第088章 惊变 陈云思满腔愤怒的回到了家中。 现在已经临近五点,佣人在厨房里忙乎着晚餐,见到太太的表情不敢上前招惹,放下一杯人参茶,就匆匆回到厨房里继续工作。 陈云思坐在沙发上运气,问道:“小姐呢?” 佣人马上说:“在自己的书房里。” 陈云思眉头一皱,不满的嘟囔道:“就知道当公主!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天天不知所谓!” 说完,她就直奔二楼去了。 “砰”的一声,她大力的推开门,就看到时笑躺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样子,手指还划着iPad。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陈云思指着她说,“考上个研究生,就觉得自己进保险柜了,是不是?” 时笑心里又苦闷又烦躁,完全不想理会陈云思,也不想吵架。于是,她直接站起来,把iPad扔在桌上,准备回房。 陈云思见她如此态度,心里更是起急,质问:“又想逃避?笑笑,你都二十三了,没有一点大人的样子。都怪我太宠你了,宠的你一事无成!” 时笑真的很想反驳这话,可她无从反驳。 从小到大,她含着金汤匙出生,被时明安和陈云思捧在手心里疼爱着,根本就没经历过任何风雨。 现在好了,她被何延成给缠上了。除了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让父母帮她在外面挡着,她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 “那事情已经成这样了,你想我怎么办?”时笑哭着说,“我怎么会想到就见了那么一面,竟然让何延成他……” 陈云思看女儿如此委屈,心里也是心疼。 何家现在每天送来一份聘礼,压得时家简直透不过来气,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护住女儿! “我早就说让你找个好人嫁了吧!”陈云思无奈的摇头,“你总觉得自己年轻、年轻!还找了一个那个姓江的律师,天天跟那儿倒贴!你要是听我的话,早点确定个对象,咱们也好对付何延成!”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江尧”,时笑心里更痛。 那是令她唯一动过心的男人,可却是视她如草芥,完全没有将她放在过心上。 “你给我找的那些相亲对象,哪一个不是看中爸的职位?”时笑反问陈云思,“他们是真心待我吗?我会幸福吗?妈,事到如今,你就没想过自己的问题吗?如果你早听爸的话,安安分分做局长太太,不和那些什么上流社会的人接触,我又怎么可能会和何延成有交集!” 陈云思觉得这话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这个家,如果不是她一直在拼搏支撑,他们一家四口哪里住的上这么大的房子?又还能请得起佣人? “笑笑啊笑笑,你果然就是个天真的孩子!不成器!”陈云思恨恨的喊道。 时笑心里更加委屈,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大喊着:“我天真?我不成器!你呢?你一直做萧家的哈巴狗,做常丽莎的哈巴狗,你就是好样的吗?” 这样冲动之下的口不择言,无疑是伤了陈云思的心,更勾起了她的怒火。 她抬手就打了时笑一巴掌,直接把人扇倒在了沙发上,说:“我是你妈!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这么顶撞我的?” 时笑不服气,还想要顶嘴,好在时伟赶了过来,赶紧制止母女二人即将爆发的大战。 “妈,你别生气!”时伟跑到了时笑的身边,把人给护在了身后,“笑笑心里憋闷啊!你就别再给她压力了!” “我给她压力?这家里,现在是谁给谁压力?”陈云思情绪激动,“你爸天天给我摆冷脸子,你妹妹死气沉沉……这家真的是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时伟心里也烦,因为家中接二连三的烦恼。可他是这个家里的男人,他必须振作,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 “妈,冷静。我们都冷静冷静。”时伟说,“一家人只要团结一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这话刚说完,一个佣人就拿着电话跑了上来,慌里慌张的,汇报:“大事不好了!老爷进医院了!” …… 白星尔几通电话打过去,都是无人接听,这令她越发担心时笑。 时笑和她不一样。 虽说她们都是富贵人家出身,可是白星尔中途家道陨落,历经风霜;而时笑一路顺遂平稳,从未尝过苦头。 现在何延成这样苦苦相逼,依照时笑的个性,她肯定是害怕的不知所措。 “怎么了?”洛允辙忽然出现在门口,“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白星尔眉头紧锁,叹口气说:“我担心笑笑。听陈阿姨的意思,我觉得何延成那里……” “要不这样吧。”洛允辙走进来,坐在了她的对面,“我派几个人观察一下时家的动静。我觉得,要是时笑就是不肯,何延成也不好强求。毕竟两个人年龄差太大了。” “那不是又要麻烦你了?我……” 洛允辙耸耸肩膀,笑着说:“又不是我去盯着,麻烦我什么?星星,我担心的是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她笑了笑,“这不已经被你妥善的保护起来了吗?” 洛允辙不说话,心里却是想起了一个人——梁雨桐。 她和洛士安的纠葛,洛允辙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以前被林家人迫害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怕只怕,林蕴初到底斗不过林尚荣。 “晚餐想吃什么?”他不想給她再增加压力,就转移了话题,“听说佣人们准备的汤,你不太满意。我叫她们换新的。” 白星尔立刻摆手,想说不是汤不好,而是她没胃口……可她一想到刚才那油腻腻的汤,就又有些恶心想吐。 “怎么了?”洛允辙细细的打量她的神情,“是觉得不知道吃什么好?还是觉得待在这里无聊?要不再请梁女士陪你小住几天。” 他这么冷不丁的一说,白星尔才想起来,她从一大早就没见过梁雨桐,而且打她电话也没接。 “我给梁老师打个电话。”她说。 洛允辙点点头。 白星尔快速找到号码拨了过去,忙音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梁老师,你在哪里啊?我早上就没看见你。”她一上来就说,心里面有几分担忧。 梁雨桐看了一眼在她身旁开车的林蔚琛,回答:“星尔,我很好,你别担心。蔚琛想去寺院里静静心,我陪他过去,三四天以后就回来。” 白星尔一愣,默默低下了头。 她想,林蕴初此番举动大概是真的是伤了他们的兄弟之情。 “这段时间,你也不要掉以轻心,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梁雨桐在电话那头又说。 白星尔“嗯”了一声,然后说:“梁老师,蕴初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还希望你可以劝劝三少爷,不要真让他们兄弟生分了。” 梁雨桐在心底叹气,隔了一会儿,回了一个“好”字。 …… 一周的时间,匆匆而过。 那些波涛汹涌的事情仿佛进入了休眠期,可实际却是在暗处涌动着。 白星尔和时笑通过这一次电话,可是是时伟接的。 他表示时笑的情况还算可控制的,所以就让白星尔不用担心,等着时笑主动联系她。 可实际情况却是,时家的天,塌了。 时明安已经被秘密看守起来,一边接受治疗,一边接受审讯,只等最后调查结果明确出来,才会公布于众。 陈云思动用了全部的人脉关系,想要把时明安先弄出来,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趟这趟浑水。 今日傍晚,陈云思、时伟、时笑坐在客厅里,三个人都是面如白纸,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生气。 “哥,你们行长的人脉一定很广,要不你问问他?”时笑提议,“好歹、好歹先把爸接回家啊。” 时伟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可他经过一番思考,觉得这是不可行的。 银行里的人都很功利,时伟一路平步青云的扶摇直上,自然有沾家里光的缘故。现在,时明安的事情处于封闭阶段,银行里的人都不知道,对他还是高看一眼的。可如果他主动说了出来,搞不好反而会让行长另作他想。 “别为难你哥。”陈云思到底是在商场磨砺过多年,晓得里面的利害关系,“况且,你爸的事,哪里是个行长能解决的?” 时笑急的哭起来,喊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让爸在里面受苦吗?爸是冤枉的啊!为什么要抓他?妈,萧舅舅那里……” 听到“萧舅舅”三个字,陈云思心下颤了颤。 时明安出事以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常丽莎帮忙,希望她可以在萧禄面前美言几句。 但是,常丽莎断然拒绝了。 当陈云思亲耳听到那冷冰冰的“爱莫能助”的四个字时,她才幡然明了时明安一直对她说过的话,嘱咐她不要和萧家走那么近,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作茧自缚啊,作茧自缚。 陈云思闭上眼睛,两行热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时笑上前坐在她的身边,默默握住了她的手,也是控制不住的哭起来。而时伟见此情景,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愧疚。 “太太,有两位警官来了。”佣人忽然通传。 三个人一听这话,都是一个激灵。 时家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可真的是经不起任何的风浪了! 他们一同起身,走到了家门口,就看到两个警察冲他们亮出证件,并说:“请问哪位是陈云思女士?” “我是。” “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与多次非法洗钱,以及违法抵押贷款有关系。这是逮捕令,请你随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 “不可能!我妈不会违法的!”时笑惊恐的喊道。 “两位警官,这……”时伟语塞,竟是找不来一个理由。 “你们可以请律师为嫌疑人进行辩护。”一个警察说,然后拿出了手铐,“现在,请不要妨碍司法公正。” 时伟和时笑眼睁睁的看着陈云思被铐起来,都是不知所措,无法扭转什么。 可反观陈云思,她却颇为平静,像是已经料到了这一切似的。 “阿伟。”她忽然叫道。 “妈,我在!” “去找林家四少爷。”陈云思说。 时伟和时笑都是一愣,时笑马上就道:“妈,你找他干什么?他只是个法医啊!” 陈云思不说话,和警察上了警车。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让时伟去找林蕴初。 只是她犯下的那些罪行,林蕴初是清楚的,如果是他举报的,那么时伟见了他,或许会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不是他举报的,那就让时伟和他谈谈,兴许会有什么转机。 …… 林蕴初在洛允辙的掩护下,来京悦府陪白星尔吃了顿晚餐。 两个人一周未见,心里都是惦记着彼此,可为了他们的未来,他们始终不曾联系过对方,只是各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在这里无聊吗?”林蕴初给白星尔夹了块儿排骨,“我带了些书过来,你没事可以翻翻。” 白星尔笑笑,点点头。 两个人安静的吃着饭,气氛里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沉重。 “我今早收到萧清寄来的请帖了。”白星尔闷声说,“看来她挺关注我的,知道我住在这里。” 林蕴初放下碗筷,摸着她的头,安慰:“别理会她。我答应你,不出两天,我会把林氏地产欺诈银行的事情曝光。我和她的订婚仪式,绝对举办不了。” 白星尔说不出什么“我相信”之类的话,她只觉得心里压抑又不安,完全想象不出来两天之后,他们抱在一起欢呼的样子。 “蕴初,我害怕。”她对他说。 林蕴初起身,站在了她的身边,把她轻轻抱入怀中,说:“别害怕,一切有我。” “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什么也不求,只求你平安。”白星尔紧紧抱住他,把这话算作她最后的底线。 林蕴初深吸一口气,俯身吻了吻她的头顶,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唤了一声“小尔”。 接着,两个人抱着彼此,都是不再多说一句话。 良久过后,林蕴初的手机震动起来,打破了他们之间难得的私人时光。 林蕴初回到座位那里,也不急着接电话,而是给白星尔添了碗汤,然后才拿着手机走到了餐厅外面。 白星尔看了看他的背影,垂下眼帘,拿起勺子准备喝汤。 只是这汤刚送进嘴里一口,她就捂着嘴巴跑到了卫生间里干呕起来,胃里的那种难受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双腿发软。 等症状好不容易缓解了,她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说不清心里是什么心情。 她的生理期推迟三周了……这在以前是绝对没有过的情况。 白星尔决定明天必须去趟医院。 …… 林蕴初离开京悦府,前往了时伟给他发来的地址。 两个人在一个咖啡馆里碰面,时伟显然是已经等候多时,并且一脸的紧张和焦急。 “冒昧约你见面,希望你不要介意。”他站起来说。 林蕴初未作回应,却是坐在了他的对面,开口道:“有事直说。” 时伟不计较他的冷漠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立刻点点头,便和他把陈云思最后对他的交代陈述了一遍。 “时局长被调查?”林蕴初很是诧异。 “一个礼拜了。”时伟低下头说,“我们不被允许探视,也不知道情况是怎么样。想必你也清楚,为官的被纪检委带走,都是凶多吉少。” 林蕴初想不通时明安为什么会出事。 难道是因为波塘镇的计划?还是说他在官场得罪过什么人?可现在出事,时机未免也太巧合了。 “四少爷,我不知道我妈为什么会让我来找你,可她既然说了,就有她的道理。”时伟急着道,“还请、请你帮帮时家!” 林蕴初现在也觉得颇为迷惑,不明白时家为什么会在一时间出现这么多的大事。可是,陈云思让时伟来找他的用意,他还是能猜的几分。 “时夫人的事情,不是我举报的。”他如实道,“她的资料,我已经全部无任何保留的交给了时局长。我手里没有任何证据。” 时伟眉头一拧,随后语气不悦的问:“你找人调查我妈?” 林蕴初并不否认。 “时先生,你家事,我怕是帮不上什么。”他说,“不过,我的个人意见是,多留心何家。” 说完,他就起身告辞。 时伟站了起来,又一次质问:“星尔知道你调查我们家吗?” 林蕴初脚步一顿,侧头道:“这个问题,值得你现在来纠结?” “值不值得,我心里清楚。”时伟说,“笑笑和星尔情同姐妹,你要是有半分在乎星尔,也不该对我们家动任何心思。” 林蕴初不知这时家人是过于正气浩然,还是迂腐呆板? 他是找人调查了时家的事情,但是他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害过时家半分。更是把手里掌握的东西,交还给了时明安……怎么现在时家人都觉得事情和他有关系? 林蕴初忽然想,难道这一切是个圈套?有人拿他做幌子,趁机打压时家?可这又是为什么? 他一时想不明白。 回头看向时伟,林蕴初出于对他们照顾过白星尔的感激,再次强调:“留心何家,照看好你妹妹。” …… 转日清晨,白星尔拜托洛家堂的司机,带她去了慈济中医院。 里面很清静,大概来看病的人都是和洛家堂有些渊源的,一般人不让进来。 白星尔挂了一个女医生的号,两个人先是简单聊了几句,然后女医生就给她开单子,让她做检查,还说结果很快就出来。 白星尔照着做了,剩下便是坐在外面等候结果。 这个过程,异常漫长和煎熬。 坦白讲,她去了趟津华,见了沈容与夫妇的孩子之后,就一直幻想自己要是和林蕴初有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真要是有了,她就茫然了。 她才二十三岁,舞蹈生涯也开始没多久,要是现在跑去生孩子……而且,林蕴初的那边的家事,也是悬而未决。 白星尔想了很多很多。 总而言之,她就是觉得如果自己怀孕了,会是一种始料未及和措手不及。 可是,千头万绪萦绕在她心头,但结果出来的时候,也都成了浮云。 女医生拿着报告,笑着对她说:“恭喜你了,白小姐。孕期五周,你就要做妈妈了。” 白星尔顿时木然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豆大的眼泪翻滚了出来。 她和林蕴初有孩子了,就孕育在她的肚子里。 “怀孕的前三个月很重要。”女医生说,“你要尽量避免操劳,心情也要保持愉悦。我给你预约一下,过段时间来检查。” 白星尔还有些没回过神,颤抖的双手罩在自己的肚子上,想要感受里面的生命。 “您说几周了?”她问。 “五周。”女医生说,“你发现的不算晚,现在好好养着吧。” 五周……那也就是在天鲲酒店年会上那天有的?白星尔记得林蕴初和她在浴室里的那一次,没有安全套了,他虽然是在体外,可还是有一些留在了她的体内。 “医生,我之前受了点儿伤。”白星尔忽然又说,“但都是皮外伤,不会影响孩子吧?” “说实话,你现在才五周,看不出什么来。”她回答,“不过,你之前和我说你有下腹坠痛的迹象,这有可能是胚胎着床造成的,很少有人会感知这个过程。但也有可能,是和你受过伤有关系。” 白星尔一听,顿时紧张起来,马上又问:“那我该怎么办?我的孩子会不会有事啊?他……我……” 女医生笑笑,很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安抚道:“放轻松,放轻松。从现在开始,看看孕期保健书,然后定期来检查。我相信你一定会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 白星尔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想到林劲业之前虐待自己,就满是后怕。 那时候的她,可已经有宝宝了呢! “下次记得和丈夫一起来。”女医生把开好的单子递给她,“孕妇在怀孕期间很辛苦的,需要他的全力呵护。” 白星尔点点头,想象着林蕴初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产生的反应,就不免傻笑起来。 他应该是会欢喜的吧。 白星尔把单子叠好放进包里,犹豫着是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还是再等等?想了想,她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亲口说比较好。 于是,她笑容满面的向前走去。 就在刚刚,她还茫然、紧张、不知所措,觉得一个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不就是措手不及吗? 可现在,这些感觉全都没有了。 因为她肚里的是林蕴初的孩子,是他给她最好的礼物,是他们爱的结晶……如此,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幸福的事情吗? …… 白星尔回到了京悦府,心情很好。 她躺在床上,一直上网查看孕妇初期的注意事项,还忍不住去淘宝看了看婴儿的衣服。她觉得生个女儿最好,那样就会长得像林蕴初,肯定特别漂亮。 沉浸在如此幸福之中,白星尔安稳的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沉。 她身子懒得很,赖着不想起床,就傻傻的看着窗外,思考到底什么时候告诉林蕴初?她有些等不及了,心想要不今天把他约过来? 正想着,房门那里传来响声,佣人说梁雨桐来了。 白星尔心想难道是林蔚琛想通要和林蕴初和好了吗?她笑笑,很注意的穿好鞋袜,去了客厅。 可谁知道,梁雨桐此行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梁雨桐双眼猩红,泪流满面,一见到白星尔出现了,就冲过来跪在她的面前,抓着她的手喊道:“星尔!我求求你了!救救蔚琛!和林蕴初分手吧!” …… 白星尔随梁雨桐赶到手术室外的时候,林蕴初正靠墙站在那里。 他看见白星尔来了,却是没有上前说什么,只是目光空洞的盯着前方,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白星尔见他如此,默默握紧了双拳,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医生出来了!出来了!”梁雨桐忽然道。 她和林蕴初都是第一时间围在了医生面前,全神贯注的等待着他宣布结果。 医生摘下口罩,冲着林蕴初摇头,说:“林科长,你哥哥他颅内出血严重,虽然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进行止血补救,可是你也懂……缺氧太久了,他现在……现在就……” “就什么啊!”梁雨桐抓住了医生的手臂,“您说啊!他是被车子撞到了,可是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还和我说‘别担心’!我不相信他会丢下我!” “家属别太激动。”医生叹口气,“林三少爷没有死,他是成了植物人。” 梁雨桐两眼一翻,身子当即向后倒去。 白星尔也是被这个消息给打击到了,慢了几秒才冲过去把梁雨桐接在了怀里。 “林科长,我想您家里也挺有实力。”医生又道,“不如试着去美国治疗治疗。不过……我想希望不大。” 梁雨桐泪如雨下,心如刀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星尔看在眼里,也是难受不已,只能说:“梁老师,你振作一点!不是有很多植物人苏醒的奇迹吗?你要陪着三少爷,陪他醒过来!” 梁雨桐痛苦的摇头,就瞥见呆然站在一边的林蕴初。 她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脸上就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指着他嘶吼:“蔚琛变成这样,就是林尚荣给你的警告!你做的事情,你哥替你担了!” 第089章 风吹云散,一片空荡 这一巴掌力气极大,将林蕴初打的偏了偏脑袋。 白星尔知道梁雨桐心里的痛苦,可是她看着林蕴初这副没了魂的样子,就也知道他心里比谁都不好过。 “蕴初。” 她哽咽着喊道,走上前想摸摸他的脸,可林蕴初却是稍稍闪躲,避开了她的触碰。 白星尔心里一阵绞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事情。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比龙卷风的突袭来的还要猛烈百倍,几乎让人没有任何挽回补救的机会。 “四少爷。” 陌生的声音传来,白星尔扭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西装打扮的中年男人。 这人瞧着有几分眼熟,似乎是林家的佣人,负责管理林家大小事务,在林家恐怕也是一个老员工了。 林蕴初看见这佣人出现,顿时握紧了拳头,眼中的冷意如同冰冷的火焰在燃烧着。 “四少爷,老爷有请。”佣人说,“请您随我来。” 白星尔一听到那人报出了林尚荣,心里“咯噔”一下,感到莫名的不寒而栗,仿佛这灾难的序幕才是刚刚拉开而已。 林蕴初盯着那佣人几秒,也没和白星尔还有梁雨桐交代什么,直接就走了。 白星尔下意识的想要抓住林蕴初的手,可是却扑了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离开。 梁雨桐的目光也追随着那一点点远去的背影而看向远方。 慢慢的,她的眼泪停止了下来,说:“林尚荣到底是出手了。” 白星尔立刻转头看向她,眼里的惊恐完全无法掩盖。 梁雨桐也看着她,心里有对她的同情,更有一份感同身受。可那又怎么样?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林蔚琛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 “星尔,和林蕴初分手吧。”她如此说。 …… 林蕴初随佣人来到了医院后面的一处小花园。 这里是私人医院,处处透着冷清,眼前的那一棵枯萎的大树下,站着的只有一位背脊微微佝偻着的老人。 可林蕴初心里清楚,他不是真的老人。 “老爷,四少爷带到。”佣人恭敬的说。 林尚荣点点头,佣人就退到了远处,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林蕴初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林尚荣的身影,不断的在脑海里播放着刚才医生说过的话:他成了植物人。 林蔚琛,成了植物人。 “自从宣布你和萧清的婚事,前前后后也有不短的时间了。”林尚荣忽然开口,声音喑哑浑浊,“你也是时候该收心了。” 林蕴初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指抖了抖,依旧没有说话。 “我不管你存了什么样的想法,又打了什么样的算盘,周六的订婚仪式,你必须如期完成。”林尚荣下了最后通牒。 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可却让人明白这是确定无疑的死的命令。 林蕴初眸色闪动,心里郁结难舒,冷声说:“林蔚琛的事情,是你找人做的。” 林尚荣没有回头,而是抬头看了看那枯萎的树枝,上面长出了一点点鲜嫩的绿芽,昭示着新生命的开始。 林尚荣最讨厌的就是新生命,他要的是自己的永垂不朽。 “这是给你的提醒。”他淡淡的说,“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下次给你提醒的人,还有很多。比如,白家女儿。” 林蕴初瞬间握住了拳头,眼里的仇恨犹如翻滚着的巨浪,一浪盖过一浪,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没在这股浪潮之中。 “安心娶了萧清。”林尚荣慢慢的回过头来,坦然的直视林蕴初的目光,“皆大欢喜的结局,对谁都好。” “他是你的儿子。”林蕴初咬牙切齿的说,“你伤过他,害过他,但你不能置他于死地。” 林尚荣摇头,看着林蕴初回应道:“你也是我的儿子。对我而言,这只是个身份,没有过多的其他含义。” 林蕴初一怔,亲耳听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还是震惊了。 这么多年来,林蕴初活在林尚荣给他的阴影之下,没有尝到过半分的父爱……可无法否认的是,小时候的他是渴望过父爱的,也对父爱抱有过一丝幻想。 如今,风吹云散,一片空荡。 “你不觉得好奇吗?”林尚荣迈开步子,向林蕴初走来,“把你带来的人不是高胜。” 林蕴初不说话,因为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必要了。 “你以为收买了我身边的人,就可以高枕无忧?”林尚荣问他,“高胜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而已,狗不听话了,冲别人摇尾巴了,不要了便是。” “所以,你的身边连一条狗都没有,只有你自己。”林蕴初低声道。 林尚荣笑了起来,似乎是把这话作为一种赞美,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悦。 “四个子女里,你最聪明,也是最能成事的那个。”林尚荣又说,“只可惜,你有个致命的弱点。这个弱点令你永远也不可能打败我,也不会报仇成功。” 林蕴初冷笑,抬头看着远方的景物,眼前慢慢浮现出白星尔的样子,她扬着甜甜的笑脸,喊着他的名字,声声带着无限柔情与爱意;然后,画面一闪,他又看见林蔚琛插着口袋,吊儿郎当的,笑着骂他是欠揍的臭小子…… 林蕴初以为自己没有弱点,不会被感情羁绊,可实际上,他一直在感情的夹缝里苦苦挣扎。 林尚荣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蕴初,觉得话已经挑明,也就无需再多浪费他的时间。 等到林家和萧家彻底捆绑起来,然后把林氏的危机度过,到时候就把这个小儿子彻底除掉,永除后患。 林尚荣,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身边养着一头狼的。 …… 白星尔心里特别特别担心林蕴初。 这样的担心前所未有,几乎让白星尔每一次的呼吸都带上了无比沉重的枷锁,压抑不已。 可眼前的梁雨桐六神无主,她只能强打精神,先陪着她把推出来的林蔚琛送到加护病房里去。 看见林蔚琛的那一刻,他的身上缠的全是绷带,英俊的面容上也全是伤疤和血口子。 白星尔心里很难过。 医护人员把林蔚琛安置在病床上,然后又把各种仪器用在他的身上,等到那机器响起了“滴答滴答”的声音时,他们才离开。 梁雨桐坐在林蔚琛的病床边,双手紧紧握着他的一只手,坚定道:“我一直都相信奇迹。因为遇见你,就是我的奇迹。你会醒过来的,一定会。” 白星尔见到此情此景,吸吸鼻子,背过身子哭泣。 林蔚琛帮过她很多次,而且都是真心帮助。 他知道他帮自己是看在林蕴初的面子上,也知道他心里很疼爱自己的弟弟,所以才不顾忌林尚荣的存在,几次三番的出手相救。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变成了一动不动的植物人。 “我和蔚琛昨天从寺庙回来的。”梁雨桐忽然说。 白星尔愣了一下,连忙擦擦眼泪,走过去说:“梁老师,你口渴吗?我让护士送进来杯水吧。” 梁雨桐摇头,拍了拍白星尔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继续说:“他在寺庙里吃斋念佛,给洛士莲诵经。我知道,他是在忏悔和赎罪。” 林蔚琛眼看着林蕴初就这样曝光了林氏地产的罪证,他心里有怨念,可也有释然。 林尚荣这些年做过的事情,早就连一个“人”都不配称为了。林蔚琛有是非观念,知道这样的人,已经不值得他顾念亲情。 可是,当年发生的事情对林蔚琛的打击和伤害太大太大,让他真的没有勇气和林尚荣彻底反抗。 在寺庙里的日子,林蔚琛想了很多,梁雨桐就始终陪着他,也不给他压力,只希望他活的不要太苦。 通过几天的静心,林蔚琛慢慢也就想通了,他觉得无论如何,他不该对林蕴初生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还是真挚的。 于是,两个人从寺庙回来,林蔚琛决定和林蕴初冰释前嫌。 他还拍着胸脯说要亲自下厨做法餐,然后把林蕴初和白星尔请过来,大家把这段时间的不愉快给化解掉。 梁雨桐特别高兴他能想通,两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一回市里就去了最好的进口超市买食材。 采购了好多新鲜的水果蔬菜之后,梁雨桐推着手推车在超市门口等着林蔚琛把车子开过来,然后两个人就回家大展厨艺。 可是这样的欢愉,转瞬即逝。 梁雨桐亲眼看到林蕴初被车场里的一辆轿车撞出去老远,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那一刻,天地颠倒。 梁雨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跪在血泊里,把林蔚琛抱了起来。 他当时还有知觉,笑着对她说:“我没事。不过……饭局要推后了……” 白星尔听梁雨桐很是平静的诉说着这一切,眼泪早就泛滥的如同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哭得肝肠寸断。 “梁老师,三、三少爷……对不起。”白星尔说完,就捂着嘴巴继续哭。 梁雨桐笑着摇头,伸手轻轻抚摸着林蔚琛缠着纱布的脑袋,说:“他从来不会怪他的弟弟。” 话音一落,林蕴初就推门进来了。 白星尔慌忙扭头擦眼泪,然后站了起来,哽咽着说:“快来看看三少爷。” 林蕴初面色低沉,不去看白星尔,只是低声道:“我想和梁雨桐单独说些话,你在门口等等,不要乱跑。” 白星尔回头看了看梁雨桐,不做逗留,听话的离开了。 林蕴初关上病房的门,走到了病床前,林蔚琛此时此刻的样子也不可避免的映入他的眼帘,并且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自责、愧疚,填满了他的整个心房。 “你想和我说什么?”梁雨桐问。 林蕴初深吸一口气,收回看向林蔚琛的目光,回答:“你去找洛士安。这里,我来照顾。” 梁雨桐冷哼一声,说:“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怕你爸?他夺走了我的一切,甚至是做母亲的权利。现在,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如果他想对我怎么样,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又能如何?” 林蕴初不否认这话,只是,他的内心深处也是无比坚信林蔚琛会醒过来的。 如果到时候,林蔚琛醒了,发现梁雨桐有什么差池,那么林蕴初会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林蔚琛。 “你与其在这里担心我,不如好好考虑星尔后面该怎么办。”梁雨桐又道,“相对于已经没有价值的蔚琛,你爸手里还有星尔这个最大的筹码。” 一听这话,林蕴初心下直颤。 他最怕、最怕、最怕,就是白星尔有任何的闪失。 …… 白星尔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眼泪还是克制住的往下掉。 她知道事情已经是东窗事发了,林尚荣用林蔚琛的命来提醒林蕴初,如果他存有异心的话,他身边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白星尔并不害怕林尚荣的迫害,可是……可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的肚子里还有个小的。 想到这一点,她的双手就死死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暗自发誓不让她的孩子受到一丁点儿的闪失。 可发誓又有什么用?人家想要对她做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况且,林蔚琛现在已经是这种状况,如果她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给林蕴初,非但不会增加他的喜悦,反而只会平添他的压力和负担。 既然如此,那么谁又能来保护他们母子? 白星尔心里害怕不已,一边默默淌泪,也一边不停的思考。 这时候,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是一条新闻推送。 白星尔没有心情去看这些,可是上面的土地局局长几个字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她马上划开新闻查看。 结果,她就看到新闻上明确表示时明安利用职务便利,收取贿赂,知法犯法,法院将在下周对他进行一审判决。而陈云思作为他的妻子,也被相关部门调查,由此便发现了她也存在多项犯罪行为,现在已经被警方扣押。 白星尔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 她也顾不得现在会不会给已有的事情火上浇油,直接冲进病房,就喊道:“蕴初,大事不好了!笑笑家出大事了!” 正在苦闷不已的林蕴初略有一怔,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手机,大致翻阅了一下,心里也很讶异。 没想到短短一周的时间,时家就这么完了。 “蕴初,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时叔叔一直都是两袖清风,怎么会收取贿赂?”白星尔皱着眉头问。 林蕴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眼前的情况已经是火上眉毛了,他又那里顾得上别人家的灾祸? “不要着急。”他试着安抚白星尔,“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先等着判决。” 白星尔心焦,害怕时笑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林蕴初却是冲她摇了摇头。 “星尔,这事,确实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梁雨桐也在一旁如此说。 白星尔丧气的垂下了头,觉得所有的不幸忽而泰山压顶一般砸在了他们这些人的身上,想要压死他们。 “我打个电话。”林蕴初忽然说,“你们两个就在病房里,不要轻易出去。” 说完,他就出去了。 …… 不一会儿,洛士安和洛允辙赶了过来。 梁雨桐像是料到了会如此,可白星尔却是微微一惊,马上就问:“阿洛,你有看到蕴初吗?” 洛允辙刚才听了林蕴初的电话,一下子就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于是,他即刻和洛士安简明扼要的交代了林蔚琛发生的事情,然后两个人就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他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回来。”洛允辙说。 白星尔觉得这事不对,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亲自问问林蕴初他去了哪里?可洛允住拦住了她。 并且,洛士安也站了出来,直接说:“我已经在慈济安排好了病房。现在,我们就把林蔚琛和林夫人接过去。” “现在?”白星尔更加惊讶。 梁雨桐听到这话,也是皱了皱眉头,问洛士安:“蔚琛现在的情况,可以这么折腾吗?” “放心,绝对万无一失。”洛士安保证。 情况是那样的刻不容缓,几乎没有给白星尔一些缓冲的机会。 他们在洛士安的精心安排之下,立刻前往了慈济中医院的贵宾病房。 林蔚琛和洪燕的病房挨着,病房里的设施也是最先进的。然后,还有一间单独辟出来给梁雨桐她们歇息落脚的地方。 洛士安派人送来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白星尔就安静的陪着梁雨桐收拾。 可是,她心里一团乱麻,根本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 林蕴初这样着急的把她们交给洛家的人,难道是林尚荣那边又做了什么吗?还是说林蕴初又有了什么打算? 白星尔忽然想到林蕴初手里还握着林氏地产欺诈银行的证据,难道他还想给曝光出去,来一鱼死网破吗? 想到这一点,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那里。 “星尔,你怎么了?”梁雨桐问。 白星尔回过神,继续手里的活儿,并说:“没什么,没什么。” “我瞧你脸色不好。”梁雨桐又说,“这里有他们送来的清粥小菜,你多少吃一些。不能饿着肚子。” 白星尔哪里有胃口吃东西?可她转而又想,万一自己营养跟不上,害了宝宝怎么办? 于是,她没有拒绝,走过去打开了保温桶。 里面的小菜似乎有用花椒泡制的,那股气味很浓,直冲着白星尔的嗅觉攻击,顿时在她胃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她“呕”的一声,马上跑进卫生间吐了起来。 梁雨桐看到她这一连串的反应,整个人呆了。 她听着白星尔一直在吐,好像是得了多严重的病一样……可她不担心,她只觉得害怕,只觉得恐惧。 梁雨桐一步步走到卫生间的门口,看见白星尔正在那里擦嘴。 白星尔一怔,目光顿时弹开,不敢看他,还下意识的把自己的肚子往里挡了挡。 但是,这样的掩盖没有任何作用,梁雨桐指着她的小腹,声音颤抖的问:“星尔,你是不是怀孕了?” …… 林蕴初和贝克在茗月阁交谈了许久,但是没有任何的进展和头绪。 林尚荣那边究竟掌握了多少消息,现在还不能准确预估。可是他逼林蕴初娶下萧清的决定,是百分之百的。 而且,一旦林蕴初违背他的意思,下一个躺在病房里的就会是白星尔。 这究竟该如何是好?林蕴初要如何做才能保全他要保全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来到了慈济中医院,准备看看林蔚琛,也看看白星尔,可刚到病房门口,张婧就出来了。 “四少爷,请您随我来。”她说。 林蕴初进入病房,就看到洪燕倚靠在床背上,坐在那里撵着佛珠。 “你……”林蕴初惊讶。 洪燕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没有半分的病态和虚弱。 “夫人,我在外面守着,您和四少爷说话。”张婧说了一句,就退出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洪燕把目光放在了林蕴初的身上,说:“坐下吧。” 林蕴初没有照着这话去执行,而是问她:“你的病是假的?你怎么可以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不用我自己,难道用你们兄弟两个人?”洪燕反问。 洪燕一直都有料到林蕴初会有所行动,他忍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现在又有了爱人,怎么会任林尚荣宰割? 所以,为了避免林蔚琛当年的悲剧发生在林蕴初的身上,她故意多服用了药物,把自己送进医院里。这样的话,林尚荣想要威胁他们,就少了一个砝码。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林尚荣不能以自己作为要挟,居然就选择了自己的儿子! 虎毒不食子啊! 他究竟长了一颗怎么样的心? “我去告诉梁雨桐你醒了,她一直很担心你。”林蕴初说。 “不要告诉她。”洪燕立刻把他叫住,“我叫你过来,是有些话想要和你说。我不能让人知道我已经醒了,那样的话,你的负担会更大。” 林蕴初一听这话,心里不是滋味。 洪燕看他眼眶微红,就知道他是在自责。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她心里清楚,他不是没有心的人,相反,他的心最重。 “孩子,你过来。”洪燕冲他招招手。 这次,林蕴初闻言走了过去,坐在她的对面。 洪燕疼惜的摸摸他的脸,笑着说:“真是长大了,还长得这么好看。要是阿湘看见了,一定欣慰,一定骄傲。” 林蕴初听到那两个字,心头像是被一根针刺穿,很疼。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多恨,有多怨。我和你一样,恨毒了他,但是我们现在如果不能击败他,就要继续忍着。”洪燕又说。 “忍?还要忍多久?”林蕴初反问,“他逼我娶了萧清,那小尔怎么办?我不能对不起小尔。” 洪燕摇头,和林蕴初郑重道:“你必须和白家丫头分手。” 第090章 被逼出的决定 林蕴初从洪燕的病房里出来,心已经落入了深渊。 站在白星尔所在的房间门外,他背靠着冷冰冰的门板,身体一点点的下滑、下滑,直到坐在了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机关算尽,最后还是会失去她。 林蕴初闭上眼睛,没有流泪,只有心痛,痛到他无法呼吸。 一门之隔,房间之内。 白星尔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灯火,她的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就好像这世界也变成了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 可是,她肚子里的小生命是实实在在的。 白星尔低下头,纤白的手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充满爱意的笑容也在不知不觉中挂在了她的嘴角。 这是她的孩子,林蕴初给她的。 只要孩子出生了,不管他走到哪里,长得多高,他的身体里都会永远的留着白星尔和林蕴初两个人的血。 只要想到这一点,白星尔便忽然就明白了为母则刚的含义,也便懂得了生命里最重要的意义,她也就不会惧怕。 梁雨桐告诉她,她当年怀着的孩子不是因为洛士莲之死而产生愧疚才导致的流产,而是林尚荣的一手安排。 梁雨桐还告诉她,为了孩子,她要坚强。如果她想要生下来,那就做好当单亲妈妈的准备,因为这孩子的存在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甚至是林蕴初。 否则,林蕴初如果为了孩子继续和林尚荣死磕,又或者是有任何的风声落入林尚荣的耳朵里,到时候的结局只有两败俱伤,不得善终。 其实这些道理,哪怕梁雨桐不说,白星尔也懂,她也知道自己如果稍有不慎,孩子就会离她而去。 可是…… 孩子还那么小,都没有成形,就要让没有爸爸……这让白星尔如何不难过?如何不心疼? 想起林蕴初,白星尔捂着嘴哭了起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 这样的骨肉分离当真的比什么都痛苦,可是为了孩子能平安降生,白星尔必须要果断起来,也必须要学会割舍。 她郑重考虑和林蕴初分手,找个远离是非的地方,把孩子偷偷生下来。 …… 转日清晨,洛允辙带着丰富的早餐来看望白星尔。 “昨天没睡好吗?”洛允辙一瞧她那灰白的脸色,心里就不免担心起来,“我每天接你回京悦府吧。你可以陪梁女士待到晚上八点,好吗?” 白星尔拿勺子扒拉着瘦肉粥,冲他无力的笑笑,回答:“阿洛,我总是麻烦你。” 洛允辙觉得她状态不太对,马上表示:“你说什么傻话?你是不是怕我照顾你,林蕴初那边会不高兴?这是不会的。现在是特殊时期,他只关心你的安全。要不他昨天也不会给我打电话了。” 白星尔点了下头,小声道:“不是的,我没担心这个。我只是觉得过意不去,总要你为我鞍前马后。” “我愿意。”洛允辙笑着说,“你就踏踏实实的,不要总考虑那些。” 白星尔想道谢,可却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因为她心里的憋闷像是要把她活活折磨死一样,她真想找个地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听,就她和孩子,有一片小小的天地就够了。 “星星,你到底怎么了?”洛允辙担心的皱起了眉头,“脸色不好,精神也不好。你不要为了林蔚琛的事情有太大的压力,一切会好起来的。” “没事,我没事。”白星尔盯着手底下的粥说,“梁老师在病房里陪护了一夜,没怎么吃过东西。要不我们过去和她一起吃?” 洛允辙见她不愿说出来心事,也不好勉强,点点头,和她去了隔壁。 可没想到,两个人才出了门,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林蕴初和萧清。 “洛少堂主,白小姐。”萧清得体的笑笑,伸手挽住了林蕴初的手臂,“我让蕴初带我来看看三哥。” 白星尔看了一眼他们交叉在一起的手臂,迅速弹开了目光,低声向两个人问候了一句。 洛允辙知道白星尔心里不会好受,而这个萧清也会极尽所能的出口伤人,所以他主动上前,笑呵呵的说:“萧小姐还真是关心夫家的亲戚。我和星星也要进去看望三少爷,不如一起吧?” 萧清不明白洛允辙为什么还这么护着白星尔,难道是真爱?所以什么都不在乎? 也罢。 大后天就是她和林蕴初的订婚典礼,一切都已经是木已成舟,她以后是堂堂正正的林太太,不用去顾虑一些阿猫阿狗。 “好啊,我们一起。”萧清说着,紧贴着林蕴初走了进去。 白星尔和林蕴初没有过眼神的交汇,她只是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像个木偶似的,进入病房。 正在给林蔚琛读早报的梁雨桐一看忽然来了这么多人,稍稍一惊,然后就站起来说:“怎么都来了?” 萧清不认识梁雨桐,但听闻林蔚琛有个红颜知己相伴左右,想必就是这位了。 “你好,我来看看三哥。”她很亲切自然的说。 梁雨桐看了林蕴初一眼,没多问什么,只说:“费心了。蔚琛就是睡着了,没什么特别的。” “我在美国也有些熟络的医院的和医生,如果有需要,你尽管提。”萧清说,“蕴初的三哥就是我三哥,都是一家人。” 林蕴初一听她提到“一家人”三个字,就觉得恶心,可是他不能有表现,就站在那里配合着演这出感人肺腑的亲情大戏。 “三哥遭此意外,就不能参加我和蕴初的订婚仪式了。真是遗憾。”萧清又故作难过的说,实际是在敲打白星尔,提醒她,婚约将至的事实。 梁雨桐听的出萧清的真正用意,便话里有话的说:“这也不一定。马上举办的是订婚仪式,等到你们结婚典礼的时候,说不定蔚琛就醒了。” “会吗?”萧清立刻问,顺着台阶把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我爸和公公已经决定了,订婚仪式举办后的一周,就办结婚典礼。” 白星尔听到这个消息,身子一晃,还好洛允辙及时抱住了她。 萧清用余光看到白星尔的反应,心下无比得意,转而羞涩的对林蕴初说:“蕴初,你没告诉大家吗?” “你说吧。”他甩下了这三个字。 虽然这样的态度依旧让萧清起火,可最起码这话的含义就是林蕴初认同了这件事,这又令萧清心情愉悦。 “蕴初太忙,大概是忘了。”萧清解释,“三哥这边出了事,林氏和天鲲最近也有些负面新闻,所以我爸和公公就想着用这次的婚事为两家带来福气,这就把结婚典礼提前了。” 这话一说完,病房里全部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林蔚琛使用着的仪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似乎是在做无用的反抗一样。 萧清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白星尔身上,笑着对她说:“白小姐,记得和洛少堂主一起来参加啊,我给你们留主家席的位置。” 洛允辙扶着白星尔的手稍稍捏了她一下,那意思就是:你不要说话,我来应付萧清。 可白星尔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转而扬起了笑脸,看着萧清道:“谢谢萧小姐的美意。我先提前祝福你和四叔。” “谢谢。”萧清眼里全是得意。 而后,萧清又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漂亮话,然后就撒娇似的跟林蕴初说她约了去尝订婚仪式上的蛋糕,想林蕴初陪着她一起去。 林蕴初没有拒绝,和她一同离开。 等这两个人一走,病房里的气氛跌破到了冰点。 洛允辙为了缓解这样局面,一直在那里找话说,还和梁雨桐聊天,可白星尔始终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星尔。”梁雨桐忽然喊她,“你和洛少堂主回京悦府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人手,这么多人待命了呢。” 白星尔一怔,回过神来,没有迎合梁雨桐的话,反而是对洛允辙说:“阿洛,我特别想吃满记的仙豆糕,你……” “没问题!”洛允辙立刻表示,“我现在就去买,很快回来!” 等洛允辙也走了,病房里的氛围演变成了不可收拾。 梁雨桐边叹气边摇头,对白星尔说:“想哭就哭。和我不要有什么遮掩,你的痛苦,我都懂。” 白星尔听到这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梁雨桐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拍着她背,任由她尽情的宣泄。 可这对白星尔而言,又怎么会够呢?林蕴初是她的命,现在要她放弃她的命,这不就是等于让她去死吗? 可是不放弃的话,孩子有了差池又怎么办?林尚荣已经知道她的存在,她根本不可能再靠地下恋的方式欺瞒下去。 她除了是林蕴初的爱人,也是他们孩子的妈妈啊! “梁老师……”白星尔哭着抓她的衣角,“我不想孩子没有爸爸……我知道蕴初一定会很爱很爱这个孩子,可是……” 梁雨桐听着这话,想起自己当年从病床上醒来,哭着问医生她的孩子在哪里?他们为什么不救她的孩子?那种丧子之痛,真的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所以,相对于白星尔现在的痛苦,她很清楚白星尔更不能接受的是,失去孩子。 “星尔,你要做妈妈了,一定要坚强。”梁雨桐又重复了一遍对她说过的话。 白星尔“啊”的一声,觉得她自己被狠狠撕裂了。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孩子……明明这孩子的出现,完全是因为爱,可它们两者,竟是不能两全。 …… 林蕴初陪着萧清到了卡尔大酒店,这里的蛋糕,世界闻名。 萧清被一群人围着,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介绍着那些昂贵不已的蛋糕,心中极为享受这个女王般的过程。 而林蕴初默默的坐在一旁,脑子里全都是白星尔。 才不过一夜而已,她怎么看起来那么憔悴?眼底下的乌青那么重,是因为担心林蔚琛睡不着,还是因为担心他们的未来而睡不着? “蕴初,我选了三个看的过眼的,你挑一个吧。”萧清冲他招招手。 林蕴初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很烦躁,直接冷声道:“随便。” 萧清拿着介绍册的手微微一颤,觉得林蕴初这样的态度就是当众不给她面子。于是,她把册子随意一扔,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还惦记着那朵白莲花?”萧清笑容满面,眼里却是嫉妒与仇恨,“那你去找她啊。我们都是豪门里的人,你若真的在外面有什么贴心人的话,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会有林太太该有的大气。” 林蕴初冷漠的瞥了她一眼。 虽然他心里真的是不愿意和这个女人有半分的瓜葛,可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不低头。 林尚荣那边虎视眈眈,已经把矛头对准白星尔,要是萧清再也针对白星尔,那她的日子就太艰难了。 “你也说了,你会有林太太该有的大气,那就好好做你的林太太。”林蕴初说。 简单一句话,不过是提了“林太太”三个字,就让萧清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她要的就是林蕴初对她的承认。 “来选蛋糕,好不好?”她笑着说。 林蕴初强压着脾气站起身,和她走过去一起挑选蛋糕。 可恰巧的是,他们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何延泽和何蕾,以及许久未见的何蔓。 几个人狭路相逢,自然是避免不了一番交涉。 “四弟,和萧小姐来吃午餐吗?”何延泽问。 林蕴初看见何蔓满是痴恋的看着自己,就想把眼前的摊子推给他们几个,自己到一处清静清静。 于是,他说:“过来挑订婚蛋糕。” 这话看似是在给萧清面子,可实际上无疑是挑起了萧清和何蔓之间的火焰。 果不其然,这话一说完,何蔓顿时瞪眼,马上就对萧清说:“清清姐真是厉害啊。现在不用飞香港了吗?不怕那边的生意搁浅了吗?” 萧清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蔓蔓,怎么和四婶说话的?”何延泽在一旁批评,“蕴初是你四叔,萧小姐以后就是你四婶。你不许目无尊卑,当心我告诉你爸。” 这话令何蔓的公主脾气一下发作起来。 她不管这是不是在公众场合,扯开嗓子就喊:“一个破鞋也可以当我的四婶?咱们何家的亲戚可不是这么好攀的!” 因为这话,刚才还风光无限的萧清,现在就被周围人的目光给包围了,大家都在小声议论。 “何蔓!”她咬牙低吼了一声,“不要一而再再三的挑战我的忍耐力!否则,你别怪我不客气!” “你能怎么不客气?”何蔓笑着反问,“叫你在香港的老情人来帮你助威吗?好啊,那我等着!” 萧清被气的浑身发抖,直接甩手走人,大步离开了酒店。 何蔓也咬着牙,心里还是不觉得解气,马上又追了过去,想要再好好羞辱她一番。 何延泽见状,拍拍何蕾的手,说:“蕾蕾,陪着你表姐。可别让她冲动了。” “好。”何蕾乖巧的应了一声,又扭头看向林蕴初,“四舅舅,我先告辞了。” 林蕴初点头,待人走远之后,对何延泽说:“我该如何谢谢二姐夫这么帮我?” “举手之劳,不足挂谢。”何延泽笑着说,“我完全可以理解四弟的心情。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心中全是利益,没有感情可言的女人。” “哦?”林蕴初挑眉,“二姐夫似乎颇为感概啊。” 何延泽摇摇头,回应道:“过来人而已,谈不上什么感概。不过吧,现在年岁大了,我特别不喜欢看别人重蹈我的覆辙,特别是我欣赏的人。” 林蕴初一愣,难以体会出这话中背后的含义,它的信息量和指向性都太多了。 而何延泽扭头看着林蕴初,笑而不语,拍拍他的肩膀,潇洒离开。 …… 洛允辙买了各种口味的仙豆糕。 因为害怕凉了影响口感,他一下车就跑了起来,想要白星尔吃到最可口的仙豆糕。 洛士安在走廊里站着,大老远就看到洛允辙很没形象的乱跑着,一点儿也没有堂主的气派和稳重。 他重重的叹口气,把人给拦下了。 “二叔,你这是做什么?”洛允辙气喘吁吁的问,“别挡着道。一会儿仙豆糕凉了啊!” 洛士安眉头紧锁,质问他:“堂里有那么多事情,你都处理完了吗?居然还有心思买仙豆糕!” 洛允辙翻了个白眼,知道他又要开始对自己说教,于是就立刻拿出自己的杀手锏,笑着说:“二叔,那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你跑过来做什么啊?为了见某人吧。” “你这个混小子!”洛士安毫不客气的削了一下他的脑袋,“我是在和你贫嘴吗?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你是洛家堂的下一任堂主,你该晓得轻重!为了得不到回应的儿女私情,你觉得有意义吗?” 洛允辙一听这话,原本的嬉皮笑脸渐渐消失,转而变成了严肃。 洛士安见他如此,马上又说:“允辙,你清醒些吧。她爱林蕴初,不会改变的。你做什么,都是在给人家做嫁衣!” “我就是想为她做嫁衣啊。”洛允辙理直气壮的说,“只要她愿意,我可以挽着她的手把她嫁给林蕴初!可如果林蕴初负了她,那我就照顾她一辈子!” “你!”洛士安气的够呛,抬手就要打他。 洛允辙站着不动,倔强的看着洛士安,没有丝毫的动摇。 “洛家的男人是不是都中邪了!”洛士安气急败坏的垂下了手,“为了个不可能的女人,这是何苦?” 洛允辙看到洛士安眼中的落寞与伤情,就知道他是可以理解自己的心情的。 有时候,爱了就是爱了,哪怕得不到回应,也愿意这样默默的爱下去,默默的守护。 “少堂主!出事了!” 原本正在僵持的叔侄二人被阿树焦急的声音给拉回了思绪,洛允辙立刻问:“出什么事了?” 阿树回答:“您不是让我派人盯着时家吗?刚刚有消息传来,时家女儿同意嫁给何延成了。” …… 晚上八点,洛允辙把白星尔带回了京悦府。 他知道白星尔心里有很多烦恼的事情,所以不敢告诉她时笑那边的情况,就怕她受不住压力,人会崩溃。 根据阿树提供的消息,这门婚事是时笑亲口同意的。 可是洛允辙分析,这大概是和时家父母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关,时笑想寻求何延成的庇护,所以答应了下来。 既然是如此的话,洛允辙即便告诉了白星尔,又能怎么样呢?倒不如静观其变,再看看情况会如何发展。 “阿洛,我有点儿累了,想先去休息。”白星尔说。 洛允辙从沉思中回过神,立刻说:“快去吧。我这也该回洛家堂了。” “路上注意安全。”白星尔说了这么一句,就进了房。 一关上房间的门,白星尔伪装起来的平静就全部瓦解了。 她六神无主的走到床边坐下,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有好多她昨天在网上翻阅孕期资料的截图。 看着那些文字,白星尔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在了屏幕上。 她在逼自己,逼自己做出决定。 …… 林蕴初来茗月阁见了贝克。 贝克把林氏地产余下的罪证已经规整好,请求指示:“郁先生,我们是否按照原计划在今晚把证据交到有关部门?” 林蕴初目视前方,没有说话。 贝克皱了皱眉头,又说:“根据现在的情况,我认为,这手里的证据或许是保命符。为了白小姐的安全,也为了避免您受到林董事长的迫害,不如我们就先不要……” 林蕴初扬起手,制止了贝克后面的话,转而说:“证据必须上交。但是不是今天,你听我的命令再有行动。” 贝克看林蕴初的面色没有任何畏惧,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的要置林家于死地?可此刻的他,表现出来的只有从容和淡定。 于是,贝克只能点点头,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林蕴初在沙发小坐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窗边,不禁抬头仰望今天的星空。 他会心的笑了笑,想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看星星的画面,心里感到的是幸福与安宁。 林蕴初一直都知道,只要他的小尔可以平安的活下去,他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和林家几十年的恩恩怨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他也不能妄想兼顾着白星尔,还能顺利完成自己的使命。 所以,所有的阴谋,所有的迫害,都应该是林蕴初一个人承担。 他的小尔,必须远离这一切。 第091章 至死不渝 林蕴初从茗月阁出来后,直接去了懿海园。 林尚荣说是要在晚上开一个家庭会议,有事情要交待。 洪燕和林蔚琛都在医院,林劲业还在拘留中,倒是何延泽本来同林新眉同来,却是找了个借口没有到。 原本可以坐的满满当当的正曦苑,现在十分寥落。 “马上就是蕴初的订婚仪式了。”林尚荣坐在高堂之上,闭着眼睛说,“那天不许出现任何枝杈。所以,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我收敛起来。” 这话意有所指,但指向不明,搞得在场所有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多余的表情。 “爸,大喜的日子,您是不是托托关系,让劲业早点出来?”姚蕊趁机提议道。 林尚荣冷哼一声,心想养了林劲业这么多年,他也终于是时候该回报林家了。 从一开始危机爆发,林尚荣就并未真的着急过,因为如果危机难以消除,那就让林劲业扛下,到时候再安排新的傀儡就是。 这是个不会伤及林尚荣手中大权的事情。 “订婚仪式当天,会有很多媒体。”林尚荣淡淡说,“劲业并不方便露面,所以还是算了吧。等到风波过去,再把他接出来。” 姚蕊听林尚荣如此说,也不好再有异议。 其实,对姚蕊而言,林劲业的死活,她早就不在意了。只是他们的儿子林浩熙还没有着落,她需要这个丈夫在林家站住脚跟,可现在…… 姚蕊略有心虚的看了一眼林蕴初。 “行了,都散了吧。”林尚荣说,“把我的话都记着。” 林蕴初面无表情的率先起身,然后就转身离开,没有在正曦苑里再多停留一秒。 林新眉瞄着他匆匆的步伐,马上跟了出去。 清荷廊之上,林蕴初和林新眉面对面站着。 “二姐,有事找我?”他问。 林新眉观察了一下四周围的情况,压低声音说:“你答应过让我进入天鲲的管理层,这话还作数吗?” 林蕴初心中不屑,转而反问:“大哥现在深陷囹圄,林氏大权皆掌握在二姐手里。怎么还会瞧得上天鲲的管理层呢?” 林新眉攥紧了拳头,没有言语。 她现在是手握很多大权,可这些权力在她手里,非但没有给她任何成就感,反而让她日夜难以入眠。 林新眉很害怕这是林尚荣给她设置的一个陷阱。 就好比和林劲业一样,他被关了这么多天,林尚荣都没有把他救回来的举措,这极有可能就是让他做替罪羔羊。那么,等林劲业把罪名坐实了,林尚荣就会启用别人为他办事……若是那个人就是她的话,将来有什么差池,她就会是第二个林劲业。 想到这一点,林新眉狠狠的打了个冷战。 “二姐,我还有事要处理。”林蕴初不想与她多谈,“先告辞了。” 林新眉马上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咬牙道:“你帮帮我!我想去天鲲!” 林蕴初笑而不语,根本就不想理会林新眉。 之前,他运筹帷幄,想一步步把林家置于死地。可现在,林尚荣率先把事情做绝,那么他也就不需要顾虑,只要白星尔远离这一切,他不介意和林家同归于尽。 林新眉见林蕴初不说话,急的皱起了眉头,心里盘算有什么可以和他进行交易的。 灵光一闪,她手里倒是有个不错的消息。 “因为林蔚琛的事情,你很自责吧?”她忽然问。 林蕴初依旧不说话,却是握紧了拳头。 他之所以可以接受同归于尽,也是为了可以给林蔚琛报仇!否则,他对不起林蔚琛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关心和照顾,更对不起他们的兄弟之情。 林新眉见林蕴初的表情有几分紧绷,就知道自己摸对脉了,接着又说:“那你是不是也很纳闷为什么爸会突然拿林蔚琛开刀?甚至是……盯上了那个白星尔。” 林蕴初眉头一皱,冷声道:“洗耳恭听。” 林新眉得意的笑笑,松开了他的手臂,双手抱臂,说:“你以为谁最看不惯你和萧清结婚?想要破坏这一切?” 林蕴初没有给出答案,但稍稍一想,他就确定了目标。 “本来,姚蕊想收买高胜,好通过他洞悉爸的想法,然后见缝插针。”林新眉继续说,“可没想到,姚蕊在无意当中看见了高胜给你发的消息,就以此威胁高胜给自己办事,否则就把这事捅到爸那里。” “她和高胜的事情被识破了?”林蕴初问。 “算不上吧。”林新眉回答,“姚蕊逼迫高胜说出来他和你到底是怎么联系上的。高胜为求自保,只好供出来白星尔。姚蕊就顺着这个思路找人调查了一下,然后又发现你和林蔚琛私下交往过密。” 姚蕊以为自己掌握了天大的消息,足以逼林蕴初主动退出婚约。 可更没想到的是,这林家里处处是林尚荣的眼线,她和高胜的对话早就被林尚荣得知。林尚荣顺水推舟,一直在利用姚蕊为自己调查,只待时机成熟,他就会把网收起来。 姚蕊兴奋了半天,最后只被林尚荣警告了一句:所有的事情,胆敢走漏半点儿风声,林浩熙就别想再踏进林氏一步。 “这个消息是有价值的吧?”林新眉笑着问道,心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你肯定想不到你棋差一招,居然是差在姚蕊那个蠢货身上。” 林蕴初心中确实动怒了。 他没想到现在的局面,竟是因为姚蕊和高胜之间的勾当而造成的。 “林蕴初,让我明确告诉你,我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你和林蔚琛、白星尔做什么,我也管不着。”林新眉收敛笑意,变得严肃,“但是,如果你不想在这时候再多一个敌人,最好答应我的要求。” 林蕴初挑眉,问:“如果我偏不呢?” “你!” 林新眉咬牙,心里又气又急,因为没有林蕴初的帮忙,她还真的是跨不进去天鲲的大门。 “二姐,你把一切都摸得这么清楚,不就是为了坐收渔翁之利吗?”林蕴初笑着问她,可周身的气势却是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现在对我说这些,你觉得我会感激你?” 林新眉语塞,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话来应对。 林蕴初又接着说:“想要我答应你的要求……可以。但是,拿出来相应的东西交换。林家儿女,都不会做赔本生意。” 说完,他转身离开。 林新眉站在原地,气的浑身发抖。 她被这话弄得不上不下的,不知道自己该拿出怎么样的“诚意”才可以换得林蕴初的帮助。 可是,她不能再等了,否则林尚荣一旦给她上套,她就会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 该怎么办呢? 林新眉苦恼不已。 …… 何延泽之所以没来林家,是因为要帮何延成出面将陈云思接出来。 把人带到车上后,何延泽和何延成私下交流了几句,兄弟二人都是胸有成竹,只待最后的结果。 而后,何延泽驾车独自离开,何延成则亲自将陈云思送回了时家。 时笑和时伟早就在门口巴望着了,眼见车子驶入,都是激动的跑下楼梯,迎接自己的母亲回来。 可陈云思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在时伟的搀扶下进了家门,而时笑则被何延成留下。 “马上就是林萧两家联姻的订婚仪式,你和我同去。”何延成说。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淡淡的笑容也令他看起来十分儒雅,不着任何商人的痕迹,反倒像是个考究的学者。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是时笑的长辈,甚至是朋友,她都可以接受。 可为什么,他要成为自己的丈夫?时笑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究竟造了什么孽,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笑笑,我对你的承诺是真。”何延成说,“往后的日子里,我会一直照顾你,照顾你的家人。” 时笑对这承诺提不起任何的感情,只说:“我爸爸那边……” “你放心,我也在托关系了。”他保证道,“一审还没有开始,我会搜集有利于你父亲的证据。” 时笑点点头,心里也谈不上对他感激,敷衍了两句,就想转身回家。 何延成看着她这张和亡妻如此相像的脸,曾经的珍贵回忆涌上心头,他真的觉得自己仿佛年轻了,回到了过去。 “订婚仪式那天会有很多媒体,我们就在那天宣布婚讯。”他立刻说,已经迫不及待想把人迎娶进门。 时笑浑身一抖,满满的眼泪在眼中打转,她真想回身和他大吼:去你的婚讯!我不要嫁给你! 可是,想想自己的父母,时笑能做的,只有点头。 回到家中,时笑马上就把门给反锁上了,想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但很快的,她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是陈云思。 时笑快步走到客厅,就看到陈云思在捶打时伟,哭喊着:“你怎么能把妹妹嫁给何延成呢?她才二十三啊!” 时伟咬着牙,眼里含着泪,心痛的滋味不亚于时笑本人。 可是时家眼看着就要家破人亡,他们兄妹二人想要保全时家,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你这个混账东西啊!”陈云思继续打骂,“你卖妹妹!我没有你的这个儿子!你爸爸会被你气死的!” 时笑眼泪哗哗的往下掉,见时伟红着眼,心里很是心疼,于是就想上前劝慰陈云思。 但话没出口,时伟就忽然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够了!” 这一声吼叫让陈云思当即没了声音。 时伟眼中的热泪滑落,继续说:“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知道错的有多离谱吗?要不是你替萧家做了那么违法的事情,爸不会被人盯上!你一个人的错误,全家为你买单!现在你心疼妹妹牺牲幸福了,可我告诉你,即便是这样,何延成也未必能把爸给救出来!” 陈云思听到儿子如此赤裸裸的指责她,又是如此赤裸裸的把事实扒开,她哭得更加厉害了。 但在陈云思心里,她依旧不认为这是她的错,她觉得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可之所以会到现在的地步,那是因为有小人故意算计他们! 是林蕴初。 “这都是林蕴初害的!”陈云思马上推卸责任,“是他搜集了不利于我的消息,然后威胁你们的爸爸!你们的爸爸刚正不阿,所以他就怀恨在心,报复我们!” 时伟无奈的摇头,觉得自己的母亲已经没救了,直接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可时笑心思单纯,听什么便会信什么,所以就问:“妈,你说的是真的?林蕴初威胁过爸爸?” 陈云思不住的点头,立刻又说:“笑笑,你一直都被骗了!白星尔那丫头早就和林蕴初好上了!肯定是林蕴初指使白星尔窥探咱们家的生活,肯定是这样!” 时笑不相信这话。 普天之下,她除了家人,最相信的就是白星尔。 “妈,星尔不会这么做的,你对她有误会。”时笑说。 陈云思直摇头,一口咬定:“妈亲眼看见她和林蕴初在包间里亲昵!而且就是在你爸被抓走的那天!一定是林蕴初觉得我撞破他们之间的事情,所以就先下手为强!笑笑,你别天真了,白星尔要是真和你是朋友,她为什么不告诉你她和林蕴初的关系?又是为什么不告诉你江尧以前的事情?要不是妈妈查出来江尧以前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就是羊入虎口了!” 接连两个问句,让时笑哑口无言。 …… 清晨,白星尔醒来之后,就觉得浑身发懒,没什么力气。 昨晚她做了很多个梦,千奇百怪,各式各样,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想不出什么具体的画面。 噔噔噔—— “白小姐,早餐准备好了,您现在用吗?”佣人问道。 白星尔立刻说:“我洗漱一下,马上出去。” 说完,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餐厅里,洛允辙正坐在那里看报纸,看样子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昨晚休息的好吗?”他笑着问,“我正好路过这里,就想陪你一起吃个早餐。然后,我再送你去医院。” 白星尔回了他一个微笑,然后说:“我不去医院,想歇歇。” 她现在怀着身孕,还是少走动,也少去医院的好。 洛允辙不知道她是在顾虑这个,只以为她想放松一下,便立刻赞同:“好啊!你是该好好歇歇了。我晚上陪你吃晚饭吧?你想吃什么?” 白星尔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她自己挺好的。可这时候,她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之前的那位女医生发来消息,通知她两周后到医院检查胎心胎芽是否正常。 一看到这些信息,白星尔低落的心情更加低落。 “星星,怎么不说话?”洛允辙询问,“手机上有什么?” 白星尔赶紧锁屏,回答:“没什么。阿洛,我有件事想再麻烦你。” 洛允辙一愣,点点头。 “我想去津华住一段时间。”白星尔说,“陪陪我妈,也算是散散心。在那里,也有我的朋友可以照顾我。只不过,我在剧院的工作,不知道你是否可以尝试拜托领导帮我保留编制关系?我可以不要工资。” “为什么要去津华?”洛允辙不解的问,“在这里不好吗?我可以照顾你。只要洛家堂护着你,林家那边不可能那么轻易的伤害到你。” 这话确实不假。 有洛家堂的保护,就好比服下了一颗定心丸,但是这对白星尔而言,远远不够,她要的是把孩子万无一失的生下来。 坚定这个想法,她想再和洛允辙说说,结果手机再次震动,是林蕴初发来的一则消息。 …… 今天的天气极好,空气里还弥漫着初春的味道。 正所谓春意盎然,处处获得生机,更不消说青花镇这样的古朴小镇,已经可以看到丝丝绿意了。 林蕴初和白星尔中午到达这里,先直接去了他们上次去过的茶馆,要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菜肴。 “今天的茶馆比上次热闹不少啊。”白星尔说。 林蕴初点点头,给她夹了块儿糯米糖藕,应道:“除夕的时候,很少有人出门吃饭。” “热闹也有热闹的好,不过我还是喜欢上次,就像我们两个人的专属二人世界。”白星尔笑着说。 林蕴初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了。 换做以前,他可以握着她的手,和她说:你要是喜欢,我们年年除夕都来这里度过。 可现在,林蕴初希望她可以忘了以前。 白星尔瞧得出他笑容里的悲情和苦涩,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埋头吃着他夹给自己的糖藕,想用那甜甜的味道,冲走心里面的苦涩。 今天的青花镇之行,是她请求的。 林蕴初的那则短信,没有提“分手”两个字,可白星尔心里清楚,林蕴初心里也清楚,他们的这一次见面,就是道别。 没有任何的预告,没有任何的解释,他们的默契在这一刻得以印证。 到了晚上,林蕴初开车带白星尔来到山顶。 他这次开的又是舒适的敞篷SUV,把车棚推上去,椅背放下去,两个人就可以看着夜空里的点点繁星。 “今晚的星星没有上次的亮,是不是?”她问。 林蕴初“嗯”了一声,说:“其实,我并不记得星星亮不亮,因为我的身边有你,你就是我的繁星。” 白星尔扭头冲他笑笑,和他十指紧扣的手变得更加牢靠。 “我是你的繁星,你是我的初星。”她温柔的说,“我想一直戴着初星,可以吗?” 林蕴初的嗓子像是被刺卡住一样,说不出来一个字,只能是点头,他的意思是:这初星是你的,只属于你。 白星尔笑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还在看着夜空,喃喃道:“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也照顾好自己。我会去津华陪我妈,沈大哥和沈大嫂会帮我,你不用担心。” 林蕴初把手抽出来,转而把人给抱进了怀中,嘱咐道:“为了自己而活,不要考虑其他的。即便是有沈家夫妇帮你,你也要有防范意识。” 白星尔点头,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慢慢的,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你会想我吗?会不会很快就忘了我?”她哽咽着问。 林蕴初不说话,可他心里有答案。 他不会忘了她,生生世世都不要忘,但他希望她可以忘记自己,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她还那么年轻,不能因为他的失败而断送一生。 “蕴初,我们说过都不要放弃彼此的。”白星尔又说,“可这一次……我们……” “这不是放弃。”林蕴初说。 白星尔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很想告诉他:我也不是放弃,我爱你,更爱我们的孩子! 但她不能让他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要是我们早一点分开,三少爷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转而说,“可是,就算给我一万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爱你。所以,你要好好照顾三少爷,好好照顾梁老师,这也是减少我的罪孽感。” 林蕴初点头,听着这话觉得心如刀绞,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再陪我一晚,好不好?”白星尔又道,“我不想回去,就想在你怀里,在这片繁星下,度过今晚。” “好。” …… 夜,慢慢深沉。 白星尔始终安静的依偎在林蕴初的怀里,珍惜他们的每一分每一秒,不舍得就这么睡去。 “蕴初。”她轻轻的唤着。 他没有给出反应,她就又唤了几声,直到确认他真的已经入睡。 白星尔悄悄的伸出手,然后一点点的抬起来林蕴初的手,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感觉到他手掌心传来的温暖,白星尔笑的很幸福。 她在心里默念:宝宝,你感觉到了吗?这是爸爸。爸爸的手掌很宽,很暖,总是给予妈妈无限的力量。现在,他抚摸着你,你就要健康的快快长大。即便爸爸会不在你的身边,但是你要记住,这就是爸爸,他会永远陪着你。 眼泪滑落,白星尔将手覆盖在林蕴初的手上,然后仰起头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她知道,林蕴初心里舍不得,可为了更多的人,包括仍在病榻之上的洪燕和林蔚琛,以及无辜的梁雨桐……他们的分手,是正确的。 更何况,她还要保护他们的孩子。 所以,白星尔心再痛,再不舍,她也心甘情愿如此。 林蕴初完全不知道白星尔同意分手的背后,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怀孕了。他以为,她同他一样,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所以,当白星尔沉沉睡去之后,他醒了过来,看着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他没有多想,只是很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林蕴初有想过再自私一点,把白星尔藏起来,保护起来,直到他扳倒林家,报了仇,他们就一起远走高飞。 可洪燕的话点醒了他。 她说,一个有感情软肋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战胜林尚荣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和林尚荣的较量,是何结局,无法预知。他不能强行的把白星尔也拉下水。 更何况,他还要保护梁雨桐,还要等待林蔚琛醒来。 林蕴初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他不能给白星尔完整的爱。 但他也想过,做出分手的决定,定等到他完成这一切的时候,会不会是物是人非了?可他却不敢拿白星尔作赌了。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只能如此。 垂眸看向怀里的女孩,林蕴初眼中带泪,这是他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流泪。 在她的额头落下深情的一个吻,他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我爱你,至死不渝。” 第092章 请您明示 正午时分,车子稳稳的停在了京悦府的门外。 白星尔没有哭,她这一路几乎都是在笑。 一是因为她想给他留下美好的印象,二是因为她也并不觉得这次分手是那种意义的“分手”。 “我到了。”她笑着说,“你回去开车慢点。” 林蕴初点点头,探过身子为她解开了安全带。 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缭绕在他的鼻尖,令他有种冲动:把这该死的分手都作废!他们就要这样在一起! 可冲动涌上心头的时候,也带着千头万绪的烦恼。 林蕴初终究是忍住了。 “啪嗒”一声,安全带解开,他说:“一定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白星尔说,然后没有停留的下了车。 临近门口的时候,她站住了脚跟,想回头望一眼林蕴初,就一眼,一眼就够了。 可是,她害怕她只要看了,就会和他把一切和盘托出,告诉他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到时候,他身上的负担就会越来越重。 所以,还是这样结束吧。 白星尔再次迈开步伐,进入了别墅。 林蕴初坐在车子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在眼前消失,那种撕心裂肺的不舍令他的双手轻轻颤抖着。 可再痛又能如何?他现在给不了她未来。 深吸一口气,林蕴初一脚油门,用最快的速调转车头,逃离开有她的地方。 白星尔一进门,就看到洛允辙双手插着口袋,在玄关站着,神情有几分墓内,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 “回来了。”他低声说。 白星尔点了点头,换好鞋,开口道:“你来找我吗?我今天还不想去医院。我想再……” “我就是来看看你。”洛允辙打断了她的话,“我巴不得你好好在这里休息。医院那种地方,能少去就少去。” 白星尔冲他强颜欢笑,和他一起进了客厅。 “白小姐。”一个佣人上前汇报,“在少堂主过来之前,有人送来一封请帖,是专门给您的。” 白星尔听了这话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反倒是洛允辙怕她难过,就说:“都是些没用东西,扔了。” 佣人照着这话去做,却是被白星尔给拦住了,“还是给我看看吧。” “这……”佣人有些为难,看了看洛允辙。 洛允辙走到白星尔身边,拧眉道:“看那些做什么?你不用理会。” “我就看看。”她平静的说,“而且订婚仪式,我是一定要去的。结婚典礼的话,就算了吧。” “你去做什么?因为萧清?”洛允辙不解道,“你管她做什么?不要给她这个脸面!” 白星尔哪里是给萧清脸面?她又哪里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共结连理?她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参加。 可是,去参加订婚仪式便是给了林尚荣一个信号,那就是她和林蕴初真的已经分手。 如此一来,她才好踏踏实实的去津华把孩子生下来。 “阿洛,我得去把这一切结束。”白星尔说。 洛允辙一怔,随后不由得叹了口气,吩咐佣人把请帖拿了过来。 白星尔看到婚礼日期就安排在订婚仪式的六天之后,并且把地点定在了巴厘岛,要耗时半个月的时间举办。 “排场还挺大。”洛允辙在一旁不屑道,“想把俩人困在那里,生米煮成熟饭吗?真是小人所为。” 这话才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解释:“星星,我……我是看不惯萧家和林家的做派,我不是……” 白星尔笑着摇头,把请帖放在了桌上,然后说:“没关系。婚礼我是不会去的,但是明天的订婚仪式,我一定……” “那我陪你去。”洛允辙毫不犹豫的说,“我一直都陪着你。” …… 订婚仪式当天,晴空万里。 前往天鲲露天花园酒店的必经之路,已经被警方封锁,除了有请帖的客人允许进入以外,剩下的人一律绕行。 声势之浩大,可见一斑,这在海安市是前所未有的。 白星尔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薄纱拖地长裙,衬得她有女王的高贵优雅,又有公主的可爱美丽。 才一下车,就秒杀菲林无数。 洛允辙站在她的身边,身姿挺拔高大,完全是充当起她的绿叶,更在红毯之上,尽显绅士风度。 “你不当明星真是可惜了。”洛允辙在旁边试图逗她开心,“你要是成了女明星,估计都不能出门,男人们会疯狂的找你要签名!” 白星尔微微一笑,淡漠的说:“那些疯狂,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吗?” 洛允辙听她语气里透着消极,就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不是任何玩笑可以抚平的,只有残忍的去经历,然后再自己克服。 “我二叔冲我们招手了。”他转移了话题,“我们过去吧。估计先要见见林家的代表。你不愿意说话,就待在我身边,我替你挡着。” 白星尔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和他向前走去。 洛士安对于洛允辙会带着白星尔一同出席,并不意外,这傻小子眼里就这一个女人,根本就看不见别人。 “进去打招呼吧。”洛士安说,“然后我们落座,等仪式一结束就撤。” 说着,洛士安还不耐烦的扯了下领带。 他这人向来是直脾气,真性情。 所以,他极为不喜欢林家和萧家这种虚伪的人家,可是洛家堂的位置在那摆着了,有些场面他必须得迎合。 白星尔跟着洛家的两个风云人物进入了主会场,一上来便看到何延泽、林新眉、姚蕊作为男方代表,在最前面做着公关。 才仅仅是入个会场而已,就劳烦林家人亲自出马,由此也可想而知,林尚荣有多么重视这个婚约。 “洛堂主。”何延泽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您能抽出时间来参加今天的仪式,想必这对新人一定会美美满满啊!” 洛士安配合着笑了笑,在册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说:“听说婚礼在巴厘岛举行,所以我今天就来了。到时候的祝福,还希望何总替我捎上。” “您客气了。”何延泽笑着说,“洛家堂那么多事务需要您的处理,没时间是自然的。您的婚礼祝福,我一定带到。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这是我大嫂。” 林新眉和姚蕊在外人面前,一向都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给人的感觉很有教养。 只是,洛士安见的人多了,一眼就瞧出来这两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也不想多和她们交流什么,寒暄几句,就要带着洛允辙和白星尔进去。 可这时候,何蕾忽然从内场出来了。 “蕾蕾,不是叫你陪着表姐吗?”何延泽问。 何蕾冲着洛士安颔首,然后转而说:“爸,外公叫你先进去一趟,他有话和你说。” 何延泽一听,就和林新眉交代几句,不敢有任何怠慢的向着内场快步而去。 林新眉瞧着他那殷勤的样子,心里不免嗤笑,再看着何蕾这张和他有五六分像的脸,顿感有些烦躁。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她没好气的说,“你爸让你陪着你表姐,还不照着做?” 何蕾有些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却在转身之际看见了一个人——洛允辙。 两个人的目光对接上,都是做了停留。 “是你。”两个人异口同声。 洛士安看了看这两个小辈,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何蕾没说话,只觉得心里小鹿乱撞,当即就跑走了。而洛允辙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几年前,他确实见过何蕾。 “这孩子,真是小家子。”林新眉嘟囔了一声。 姚蕊在一旁冷笑,讥讽道:“有其母必有其女。二妹尽管放心便是,蕾蕾将来一定大气着呢。” 林新眉瞪了她一眼,去迎接新的客人。 洛士安瞧人都走光了,就又说:“咱们进去吧。” 洛允辙拽了拽白星尔的手,扭头说:“你看,其实面对他们也挺简单的。我一直陪着你,你不要担心和害怕。” 白星尔在他身边就和个透明人一样。 别人见她可以这样随意的挽着洛家少堂主,又是跟在洛家堂主的身后,自然会觉得她不是一般人,所以就守着非礼勿视的道理,不敢招惹她。 刚才的林新眉和姚蕊就是如此,谁也没主动和她说话,也就没有为难她。 “我很好,你别担心。”她说,“不过,刚才何蕾是怎么回事?” “你也认识她?”洛允辙问。 白星尔点点头,两个人就边说边走,进入了内场。 刚一进去,就有专门的佣人亲自引领洛士安去见萧禄,所以白星尔和洛允辙就安静的坐在一处,等候他回来。 “我认识何蕾,是因为小时候去林家玩,有过一面之缘。”白星尔回忆道,“她这个人沉默寡言,不太喜欢交际。” 洛允辙笑笑,随意的把腿搭在了椅子上,说:“那你知道可比我多。我也只见过她一次,是两年前,在美国吧。有个泳池派对,她被人整蛊推了下去,我一看是中国人,就把她救上来了。” “那你还能记着她?你这记性真是不错。”白星尔说。 “咳!别提了!”洛允辙摆摆手,“她不会游泳,是个旱鸭子,所以一直玩命挣扎,害得我喝了好几口那池子里的水,我就记住这个人了。” 白星尔“噗嗤”一笑,没想是这个原因。 洛允辙见她终于笑了,心里欢喜的不得了,顿时搜肠刮肚的,想把自己以前的糗事拿出来和她说说。 可这话刚提到嗓子眼儿,内场里又进来了两个人——何延成和时笑。 白星尔看到时笑亲密的挽着何延成的手臂,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翻滚下来,马上就跑了过去,声音略颤的喊了声:“笑笑!” 时笑看到她,面无表情。 白星尔觉得这神情就像在看陌生人,甚至是令她讨厌的人,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笑笑,你和……” 何延成宠溺的拍拍时笑的手,然后又笑容满面的对白星尔说:“白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笑笑从早上起来就有些头痛,不怎么愿意说话。” 白星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没有言语。 因为何延成的话听起来太亲昵了,就好像他们是对老夫老妻,现在一起携手来参加活动一样。 “何董事长,幸会。”洛允辙为化解尴尬,主动问候。 何延成礼貌的笑笑,不计较白星尔的无礼,回应:“洛少堂主,别来无恙啊。洛堂主呢?我想要亲自问候他。” “二叔去恭贺萧董事长大喜了。”洛允辙说,“想必您也要过去吧。” “原来如此。” 何延成说完,就转身面冲着时笑,爱怜的别了别她耳畔的碎发,温柔的询问:“要和我一起去吗?还是说,你想留下来陪你的小姐妹说说话?” 时笑摇摇头,看都没看白星尔一眼,低声道:“我陪你进去。” 于是,两个人就手挽着手从白星尔的面前走过。 白星尔依旧不敢相信,她伸手想要抓住时笑,可却是被洛允辙给拦下,并且听他对自己说:“我和你解释。” 两个人回到刚才的座位,洛允辙知道纸已经包不住火,就把知道的事情全说了。 “阿洛,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白星尔激动道。 “你别生气,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洛允辙立刻服软,“我当时接到的消息,也不是百分之百肯定。而且,如果真的是时笑自愿的,你知道了,不也改变不了什么吗?所以我就想静观其变,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真的要结婚了。” 白星尔听到最后一句话,颓废的靠在了椅子上。 她想,时笑一定是绝望到心死了,所以刚才对自己才那么冷漠。因为作为好朋友,竟没有在这样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真是配不上“友谊”二字。 “星星,这事不是你能操心的。”洛允辙在一旁又说,“他们时家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这时候还有人愿意承接时笑,时笑为了家里人,也得答应。” “那她自己呢?她自己的幸福?”白星尔问。 洛允辙蹙眉,严肃道:“人生不就是这样?幸福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得来的?” 这话才说完,内场的大屏幕就亮了。 屏幕里开始滚动播放林蕴初和萧清的婚纱照,一张接着一张,没完没了的。虽然两人没有摆什么姿势,可是婚纱照的意义已经足够明显。 白星尔为时笑打抱不平的话,顿时全都哽在了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节。 幸福……她的幸福就掌握在婚纱照里的那个男人的手中,可是那个男人身边的女人,不是她。 所以,她也没有幸福可言。 洛允辙看着白星尔眼里带着泪花,想了想,说:“我带你去花园那边散散步吧?” 白星尔低下头,擦擦眼角的泪,回答:“没关系,我没关系。” “星星。”洛允辙觉得心疼不已,“你不要逞强。说好的,我今天陪着你,就让我帮你度过这几个小时。” 白星尔扬起一抹笑容,告诉自己,真的没关系,她可以承受。林蕴初是离开了,但他们的孩子在,这就足够支撑白星尔走完以后的路了。 “请问哪位是白小姐?”一个佣人过来问道。 白星尔愣了一下,回答:“我就是。” 佣人颔首,然后道:“老爷请您过去。” 老爷? 白星尔一开始有些没纳过闷儿来,但很快,她就打了个哆嗦,明白了“老爷”二字指的是谁。 林尚荣。 “白小姐,请您随我来。”佣人做了个手势。 白星尔默默攥紧了拳头,心里特别抗拒,也特别害怕,害怕林尚荣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可她此行不就是为了消除林尚荣对自己的疑心吗? “我跟你过去。”洛允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白星尔扭头看向他,隔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点头。 …… 贵宾室外,白星尔获准一个人进入。 洛允辙握了握她的手,承诺:“我哪里也不会去,就在这里等你。” 白星尔“嗯”了一声,推门进去。 此刻,林尚荣正坐在沙发之上,闭目养神,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平和老人,没什么区别。 “坐吧。”他低声道,依旧没睁开眼睛。 白星尔找了一个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心想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大声呼救洛允辙进来帮助自己。 林尚荣在她落座的时候,睁开了眼睛,说:“你的警惕性挺高。” 白星尔一个激灵,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那浑浊的双眼,吓得手心直冒冷汗,吞了口口水才说:“林老爷,您找我。” 林尚荣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又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想当年,白毅带着她来家中做客的时候,林尚荣便有心将她许配给林浩熙,以此和白家达成联合。 只可惜啊,白毅不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白白毁掉了大好前程。 “听说你母亲被安排在了津华?”林尚荣明知故问。 白星尔身子又是一颤,顶着巨大的压力,和林尚荣周旋,她说:“是的。津华军区的沈家和我父母有几分交情,所以愿意出手相助。” “津华沈家?”林尚荣品着这四个字,“确实是个好靠山。” 白星尔刚才的话就是在用沈家暗示林尚荣,她并不是无依无靠,起码在政军界,她还是有些人脉的。 “谈不上是靠山。”她又说,“但津华军区的一些长辈和我父亲以前是同窗,他们顾念旧情,便会照顾我些。” 林尚荣点头,也没对她说的这些人物表现出任何顾忌,反而是调转了话锋:“你能来参加订婚仪式,我很欣慰。这证明你是个聪明孩子,对吗?” 白星尔一怔,脱口而出就要说自己和林蕴初已经分手! 可话到嘴边,她又多了个心眼儿,想着话说的太肯定、太快,就会显得刻意。 于是,她低下头,闷声说:“我还有妈妈侍奉,不能不为未来做打算。林老爷,请您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这话带着几分无奈,几分不甘,几分委屈,就像是真话了。 但是,林尚荣不是普通人,他并不好对付。 “听说你和梁雨桐走的很近,想必……她也告诉过你我的作风。”林尚荣眯了眯眼睛,“所以,不要耍小聪明。” 白星尔心里直哆嗦,要不是刚才识相的坐下,她恐怕就瘫在地上了。 刚才说了那么半天,都是无用功吗? “林老爷,您想我怎么做?还请您明示。”她声音颤抖的问,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护着自己的肚子。 …… 洛允辙在外面每等候一秒,就心焦一分。 林尚荣这个老不死的,祸害了那么多的人,真是不怕死了以后下十八层地狱!他在心里问候林家十八辈祖宗好几遍,不停的拿着手机查看白星尔进去的时间。 要是白星尔再有五分钟不出来,他就冲进去! “喂。” 忽然传来的声音,引得洛允辙回头看去,结果就看到了刚刚才见过的何蕾。 “你在叫我?”他指了指自己。 何蕾点头,脸上的红晕不算明显,她说:“你还记得我,是不是?我们在美国见过。当时,真的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洛允辙直接道,“不过看你的性格,应该不怎么会应酬。那种场面,你要是玩不开,还是少去。” 这话是洛允辙随意说的,并且对待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么说。可听在何蕾耳朵里,就完全不是随意的了。 何蕾太缺爱,所以这样的话语对她而言,就是一个男人在展现他对自己的关心,对自己的在意。 “我才知道你是洛家的少堂主。”她试图深入了解他,“我三舅舅是洛家的女婿。” 洛允辙“呵”了一声,不耐烦的说:“怎么?和洛家攀亲戚吗?你也不看看你三舅舅现在在哪儿躺着了?” 何蕾不会关心林蔚琛的死活,知道他入院了,也不曾动过看望他的念头。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有几分渊源的。”何蕾羞涩的说,“我在海安没什么朋友,不如我们……” “我怎么忘了!”洛允辙忽然灵机一动,“你是林尚荣的外孙女,进去找他说个话,应该没事吧?” “找外公?找他做什么?”何蕾问。 洛允辙讨好的笑笑,看的何蕾又是心跳加快,心花怒放。 “你外公在和一个女孩说话。”他马上解释,“你看看她安全吗?最好是看看她害怕吗?紧张吗?总之,你好好看,然后出来告诉我一声!” 何蕾的笑容一下子垮掉了,冷声问:“你很关心白家女儿?” 洛允辙毫不犹豫的点头。 何蕾眸色一暗,心里的嫉妒油然而生。 第093章 永远都是无可取代 洛允辙瞧着何蕾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儿。 “喂。”他喊了一声,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你能不能帮我?她一个人在里面有段时间了,我不放心啊。” 何蕾咬了咬牙,从嘴里挤出了一句:“我不能。”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直接转身就走。 洛允辙又“喂、喂”的喊了两声,都没能把她叫回来,反倒是令她加快了脚步。 眼看着人就这么在拐角处消失,洛允辙叹了口气,只能是掏出手机联系洛士安。毕竟洛士安的面子还是很大的,林尚荣肯定要给。 可他刚翻到号码,就听身后“吱”的一声,白星尔出来了。 “星星!”洛允辙立刻跑到她的身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怎么样?他为难你了吗?还是吓唬你了?” 白星尔一怔,一抬头就对上了洛允辙那双干净的眼眸,心下颤了颤。 “没什么。”她低声道,“无非就是警告我一番,让我不许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洛允辙点点头,并不怀疑这话。 他想,这林蕴初和萧清今天都已经订婚了,又还能有什么风波?林尚荣犯不着对白星尔下手。 “没事就好。”洛允辙笑笑,“我们回内场吧。估计我二叔也该出来了。” 白星尔闷闷的“嗯”了一声,跟在他身边回去。 洛士安果真坐在他们之前的位置上,看样子已经回来一会儿了。 “你们去哪了?”他问。 洛允辙看了一眼身边的白星尔,说:“林尚荣把星星给叫去说话,我不放心就跟了过去。应该没什么事。” 洛士安瞧瞧白星尔的脸色,觉得有些发白,而且她的眼神也颇为空洞,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关心道:“丫头,有话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的话,我们会帮你。” 白星尔眉头微蹙,慌忙咬住了微微颤抖着的嘴唇,不敢直视洛士安的眼睛。 她和洛家的人非亲非故,洛士安却多次真心出手相救,洛允辙更是对她无微不至……能遇见这样的两个人,是何等的幸事?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既是如此,白星尔又怎么能背叛他们呢? “星星,我二叔跟你说的都是心里话,你有什么就说,别不好意思。”洛允辙在一旁道。 白星尔面对这样的关心,心里憋堵的难受。 可眼下,她能做的只有握紧双拳,咬紧牙关,自己想办法。 “我真的没事。”她撒了谎,“可能是林老爷的气场太大,我还有些惊魂未定。你们都别担心我。” 洛士安和洛允辙对视了一眼,还是觉得她的样子不像是没事的,所以就想再问问。 可这时候,音乐响起,大批的侍者进入内场,引领贵宾们陆续进入花园就座。 “看来仪式要开始了。”洛士安说,“我们也进去吧。赶紧完事,赶紧走。” 洛允辙点头,示意白星尔晚上她的手臂,三个人就又进入了露天花园。 …… 今天的订婚仪式,几乎邀请了海安市所有的名流。 他们按照社会地位的高低坐在不同的位置,不过参加一个仪式而已,就可以看出海安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们究竟是如何排位的。 比如何家和洛家的座位,都是极为靠前。 白星尔进入洛家席的区域,在落座前,他看到隔壁何家的酒席,也便看到坐在何延成身边的时笑。 她没有什么表情,跟个僵硬的木偶一样坐在那里,对于何延成在她耳边的轻声细语,也没有回应。 而反观何蔓和何蕾,两个人则聊得火热。 特别是何蔓,她的目光时不时的看看白星尔,然后就和何蕾在那里一直说着什么,似乎就是在讨论白星尔。 “我觉得林家这个外孙女,不太正常。”洛允辙小声对白星尔说。 白星尔收回目光,问:“为什么?” 洛允辙耸了下肩膀,回答:“就是感觉。年纪轻轻的,很低沉,没有活力。” 白星尔对于何蕾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她从小就生活在国外,比较独立,也比较内向,仅此而已。 “她总往我们这边看。”洛允辙又变的嬉皮笑脸,“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本来是句玩笑话,可听在白星尔耳朵里,却是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带着手心里都跟着出汗了。 “你小子脸皮怎么那么厚呢?”洛士安不客气的挤兑他,“瞧瞧你天天吊儿郎当的样子,谁家姑娘会看上你?” “我长得帅啊。”洛允辙眨眨眼。 洛士安抽了抽嘴角,扭头看向舞台。 恰好,灯光在这时调换,场地的氛围迅速变得温馨而唯美,连带着现场乐队也开始演奏起了浪漫的乐章。 订婚仪式,正式开始。 最先登场的司仪,是现在当红的综艺节目主持人。 他一出来,就引起了现场的不小轰动,还引得获准进入花园的媒体记者们都是激动的举起相机,咔嚓咔嚓的照个不停。 “亲爱的朋友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参加林蕴初先生和萧清小姐的订婚仪式。”司仪笑道,“希望今天的幸福美好可以传递给每个人。” 话音一落,舞台的正中央亮起了灯光,林蕴初和萧清手挽着手,出现在花拱门下面。 白星尔就这么远远地看了一眼,眼眶就酸了。 这是多么神圣甜蜜的时刻,她又是多么渴望站在林蕴初的身边,可是她只能做个旁观者,就这么看着,这么忍着。 林蕴初和萧清缓步走到了台上,形象和气质算是比较相配,宛如一对璧人。 司仪将他们引领到了灯下,分别递给了他们两个话筒,并且说:“林先生,萧小姐,想必二人现在都是心潮澎湃,被幸福填满心房。在这样的时刻,你们是不是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恋爱的心路历程呢?” 这个问题似乎显得很是小家子,引得台下的宾客不免交头接耳起来。 “这是什么烂问题?肯定萧清想出来的,想给林蕴初来的下马威。”洛允辙不屑道,“这种人,面子大过天,真是不知所谓。” 白星尔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台上的林蕴初。 他对于司仪的问话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萧清落落大方的举起话筒,满脸甜蜜的说了说他们两个人以前的事情。 大致就是他们很早便相识了,现在一步步走来,很感谢上天恩赐的这份缘分。 台下的宾客就这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 等到司仪直接把话锋转向了林蕴初,他们才是屏息静气,想要看看这位名不见传的林家四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想说。”洛士安淡淡道,“这萧清真是可以,很会膈应人。” “林先生,萧小姐都这么不吝啬的分享了她的心路历程,您也要有回应啊!”司仪笑着调节气氛,用幽默逼迫林蕴初必须开口,“您看,您的岳父大人可在台下看着呢!哄好岳父,可是做女婿的头等大事!” 宾客们一听这话,配合着笑了笑。 而林蕴初垂下眼眸,似乎是终于愿意开启金口。只是,他看的不是萧禄,而是林尚荣。 慢慢举起了话筒,林蕴初转而看向前方,眼中一片清明。 他说:“她以为,我们的相遇是在她十二岁那年,其实不是。在她四岁的时候,我就见过她了。当时的我,躲在一个大柱子后面,偷偷的看她吃糖果,她笑的很开心满足,就像朵太阳花。” “林蕴初比萧清大五岁。”洛允辙在一旁嘟囔道,“萧清四岁,林蕴初就是九岁……那时候,林家和萧家好像还没结识,他们怎么相遇的?” 白星尔听到这话,放在腿上的手,抖了抖。 “那天,她披散着头发,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上面有雏菊的刺绣,使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误落凡间的小天使。”林蕴初继续说,“特别是她的善良与纯真,可以带给人温暖,也可以带给人力量。我人生里第一次觉得得到了治愈,就是她给我的。” 台下众人听到这话,都是羡慕不已,甚至有几位名媛还感动的落泪,觉得林蕴初和萧清是真爱。 可实际上,萧清听了林蕴初的这几句话,心中顿时就是怒火中烧。 她真的没想到,林蕴初就这么的倔,丝毫不肯服软!她吩咐司仪的这些问题,就是故意而为之的示威,却变成了自取其辱。 可偏偏,现在的她必须脸上挂着笑,听完这番话。 而白星尔,她依旧看着林蕴初,也随着那些名媛一起流泪,但她的眼泪是为林蕴初的告白而流。 她十二岁那年,正是她以为初遇他的那一年。 就那么一个照面,无关风雨,无关任何,却是令她的爱一发不可收拾,令她把这个男人整整埋在她心中十年。 可原来,他们早就见过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年龄、我们的思想、我们的境遇,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可唯一不变的,是她在我心里的位置。她永远都是我的唯一,永远都是无可取代。” 说完,林蕴初利落的放下手,眼中的柔情瞬间变成了他惯有的冷漠。 可台下,却是掌声雷动,热烈不已。 “他心里不好受。”洛士安喃喃自语。 他没想到林蕴初居然是一个看似冰冷,实则有情有义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有胆量,也有胆识,在这个时候敢这样当众挑衅林尚荣,不给任何人面子。 “没想到林先生不说则以,一说就是这样的深情款款。”司仪以为已经达成了萧清交给他的任务,就继续下面的程序,“两个深爱的彼此的人能走到一起,真是天大的幸福……” “星星,你和他四岁就认识了?”洛允辙忍不住问,心里胀痛的难受,“原来,我输的这么彻底。我一直以为,我比林蕴初强的地方,就是在于我比他早认识你。现在看来,我太自以为是了。” 白星尔不说话,低下头默默流泪,不去看林蕴初和萧清共同去切他们的订婚蛋糕。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他这又是何必呢? 明明已经分手了,他又何必给自己惹麻烦?万一触怒了林尚荣又或者萧禄,他指不定会遭受什么迫害。 他和她之间的爱情,早就不用再言表了,都在他们的心中。 “丫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洛士安主动安慰道,“眼下情况对你们不利,你还是该先自保。只要你们心在一起,就有希望。” 白星尔不敢完全相信这话,也不敢怀揣太大的希望。 因为她有怀孕的秘密要保守,她要做的不只是等林蕴初回来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二叔,你就不能等我不在场的时候再说吗?”洛允辙笑着问他,可心里却不好受,“你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允辙,”洛士安语重心长道,“你是个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 洛允辙不语,看着台上拥抱着彼此的林蕴初和萧清,心想就是要这样吗? 虚与委蛇去做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情,让自己痛,也让身边的人也痛……可大概,刻骨铭心的爱情就是如此吧。 …… 订婚仪式比想象中要结束的快。 宾客们被依次安排上台同林萧两家人合影,白星尔不愿意去,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等洛允辙和洛士安回来。 她耳边回响的是林蕴初刚才在台上的话,脑海里放映的是他的神情和目光。 白星尔舍不得,太舍不得。 她想和他长相厮守,永不分离,想让他能陪伴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成长,想一家人幸福的生活下去。 “心里特别难受吧?是不是就像有刀子在捅你?” 时笑的声音忽然传来,吓了白星尔一跳,她收回思绪,马上站起来,并顺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笑笑。”她轻声唤道,“我听阿洛说,你和……” “对,我和何延成下个月完婚。”时笑打断她的话。 白星尔顿时皱紧了眉头,摇着头说:“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你不爱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和他结婚?” 时笑冷哼一声,反问:“你倒是爱林蕴初啊,可还不是要看他和别的女人结婚?” “笑笑……”白星尔眉头皱的更深,觉得时笑对自己充满了敌意,“这段时间,我有些自顾不暇。没能在你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我陪你想想办法,好不好?事情不是没有转机的。” “对,你说的对。”时笑点头,“事情本来是有转机的。可是,是林蕴初令事情变得没有转机!” “怎么会是蕴初呢?笑笑,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问。 “蕴初,蕴初……”时笑重复着这两个字,“你叫的真亲密。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可你却不告诉我。你看着我那么迷恋江尧,而林蕴初对你言听计从,你都不说帮我了解一下江尧的背景。白星尔,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啊。” 白星尔听得一头雾水。 “笑笑,我们真的有误会!”她马上表明态度,“我们坐下来,把话都说开。我可以和你解释清楚,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都是不存在的。什么江尧的背景?我和蕴初是真的不知道啊!” 时笑嗤笑。 她觉得自己就是瞎了眼,才会认为白星尔这样满腹心机的女人是她的好闺蜜! 要不是陈云思派人调查了江尧的底细,得知他以前是靠着出卖自己才一步步爬到今天的这个社会位置,她到现在还傻乎乎的死心塌地的爱着江尧! 而林蕴初和白星尔是恋人,林蕴初又是江尧最好的朋友,他二人却都是没和时笑透露过半句江尧的过去。 “笑笑,我不会骗你,也不会害你。”白星尔见她不说话,就向她靠近过去,“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糟糕。不怕,我们一起想办法!” 时笑嫌恶的退后了两步,和她保持距离,质问:“你口口声声的和我表忠心。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白星尔点头。 “林蕴初是不是因为波塘镇的项目找过我爸,并且还拿着我妈的犯罪资料威胁我爸替他办事?” 白星尔一愣,觉得这信息不对。 林蕴初和时明安谈判过,这是真的,并且林蔚琛也在场。 可用陈云思的犯罪资料威胁时明安的事情,又是从何而来?林蕴初不会这样做的,绝对不会。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时笑笑着说,心里最后的一点儿希冀破灭。 白星尔见她转身离开,马上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喊道:“不是的!我没有默认!蕴初是找过时叔叔,可威胁时叔叔的事情,他不会干的!” “是吗?”时笑问她,“那我妈的罪证是怎么曝光的?白星尔,没想到你还挺贱的。林蕴初都和别的女人订婚了,你还帮着他说话。” 她居然用了“贱”这个字,白星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笑笑,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时笑甩开白星尔的手,令她踉跄了两步,决绝道:“我只相信事实。我们时家遭受的一切,都是拜林蕴初所赐。而你,再也不是我的朋友。” 说完,她快步离开。 白星尔想追上去再解释解释,可是刚才她那么一甩,令她有些闪到腰,肚子那里传来隐隐疼痛。 …… 洛允辙本来想送白星尔回京悦府的,可白星尔执意要去医院找梁雨桐,他做不通她的工作。 于是,他只好听从。 将人平安送到慈济中医院,洛允辙赶回洛家堂处理事情。 而白星尔见他真的离开了,就躲躲闪闪的去找之前的女医生问诊,想确定孩子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一番检查过后,显示孩子没事。 白星尔这才松了口气。 接着,她去了林蔚琛的病房,正好看到梁雨桐在那里给他剪指甲。 “三少爷怎么样了?”白星尔问。 梁雨桐笑笑,温柔的抚摸着林蔚琛的脸庞,说:“还是老样子,就这么睡着。” 白星尔走上前去,将手放在梁雨桐的肩膀上,鼓励:“三少爷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他一定会醒来。” 梁雨桐拍拍她的手,没接这话,转而问道:“今天是订婚仪式,你参加完了?” 白星尔点头,也不想和她在这里绕圈子,就直接说了她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梁老师,您还记得过年的时候,三少爷和蕴初急急忙忙离开你家,去找时明安局长谈判的事情吗?” “记得啊。”梁雨桐说,“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白星尔和她交代了时笑同她说过的话。 梁雨桐听后,思忖了好一会儿,如实道:“蔚琛没和我提过谈判的细节,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威胁过时明安。可按照这兄弟二人的品行,应该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这里面有误会。”白星尔说,“但是笑笑现在认定了是蕴初害了时家,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误会解除。” “其实……”梁雨桐变得有些欲言又止,“其实,如果林蕴初真的威胁过时明安,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白星尔一愣,还是坚决不相信林蕴初是这样的人。 可梁雨桐又说:“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有没有和你提过他的以前?” “以前?”白星尔摇头,“他没有和我提过。” 梁雨桐沉默了片刻,接着说:“关于林家内部的事情,我也不是了解的很清楚。但是,我曾听蔚琛在无意中说过,林蕴初和林家有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这未免太夸张了。 可白星尔转而又想,林蕴初在得到林氏地产的罪证之后,完全不顾念亲情的进行举报。那种决心和坚持,甚至是不计后果的疯狂,确实像是在……报仇。 但是,他们是一家人,会有什么血海深仇? …… 白星尔没能从梁雨桐那里得到答案,反而是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 她联想起前不久,林蕴初带她去过一个叫做茗月阁的地方,里面的一个外国人称呼他为“郁先生”。 这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郁先生? 白星尔实在想不出来,她忽然觉得,她是真的不了解林蕴初,一点儿也不了解。 她有心去调查,把事情搞清楚,起码把时笑的误解给解开。 可是,她现在怀有身孕,躲在一处避难都来不及,又怎么可以去调查一些隐秘的事情?那是在孩子的安全开玩笑。 思及至此,白星尔渐渐冷静了下来,觉得这些事情还是急不得,不能冲动。 可这才稍稍定了定心绪,她的手机就响了,是林尚荣派人打来的。 第094章 决心离开 白星尔千头万绪的回到了京悦府。 佣人知道她回来,还特意按照洛允辙的吩咐准备了糕点,可白星尔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婉拒了这番好意,就回到了客房。 关上门,小小的空间只剩下她一个人,也只剩下了她的筋疲力尽。 回想着刚才的那通电话,白星尔除了觉得心力交竭,也觉得担心害怕:林尚荣的人通知她,她有一周的时间去完成任务。 所谓的任务,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林尚荣在房间里对白星尔开出的条件,还有威胁。 他要她设计帮助何蕾爬上洛允辙的床。 白星尔听到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大概是出现了幻听!可是林尚荣一脸的阴沉,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即便是现在,白星尔闭上眼睛,也可以清楚回想起林尚荣对她说这番话时的画面…… “请我明示?”林尚荣站起身,踱步到了窗子旁,“我从来不会明示,只会下达命令。而听命的人,也只有服从。” 白星尔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浑身颤抖不已。 她能想象得到林尚荣的命令,绝对不会是勒令她以后不许再见林蕴初,又或者是不许再踏入海安这样的简单要求。 “我有个外孙女,名叫何蕾。”林尚荣悠悠开口道,“我想她嫁入洛家,成为洛允辙的妻子。” 白星尔一怔,脑子发蒙。 林尚荣没得到她的回应,也不恼,微微侧头用余光瞥着她,继续说:“我瞧得出洛允辙对你有情。想必只要有个恰当的机会,你让何蕾和洛允辙发生实质性关系,该是不难。” 白星尔下意识的摇头,心里自然是一百个拒绝! 这是什么狗屁命令?又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想法? 那何蕾还是个少女,和洛允辙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林尚荣居然想用这样的方法把二人捆绑在一起,根本就是卑鄙下流! “你可以不按照我的命令去做。”林尚荣说着,慢慢转过身来。 落地窗投射进来的阳光将他完全笼罩,反倒使他成为了一个巨大阴影,就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魔鬼一样。 “但是你要考虑清楚。”他眼中带着幽光,里面全是冰冷的算计,“你不要以为你投奔了什么人,就有了保障。只要你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会有意外。” 白星尔背脊一塌,瘫在了椅子上…… 此时此刻,哪怕白星尔已经距离林尚荣很远,她仍旧可以感受得到那股压迫感,以及那种令人窒息的危险感。 她想不通林尚荣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亲外孙女就这么推给出去。 如果是为了联合何家,稳固林家的地位,那何延成不是已经和林新眉结婚多年了吗?所以说,林尚荣的举动极有可能是在算计洛家。 洛士莲死后这么多年,林尚荣又要打洛家的主意了吗? 白星尔对于里面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很难分析的透彻。再加上时笑又过来和她说了那些话,和她产生误会…… 凡此种种,真的压得白星尔透不过气来。 再这样下去,孩子肯定受不了! 重重的叹口气,白星尔睁开眼睛,低头看向了自己平坦的肚子。 她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她现在不只是白星尔,她还是一个母亲,她必须把孩子放在第一位! 坚定这一点,白星尔也坚定了两件事。 一是,不管林蕴初瞒着她什么,他都不会用卑鄙的手段去陷害时家;二是,不管林尚荣如何威胁她,她也绝对不能背叛洛家。 所以,她必须走,马上离开海安! 掏出手机,白星尔不再顾虑,也不再瞻前顾后,直接就给津华的景昕打了过去。 忙音响了三四声,景昕接通电话,笑着说:“星尔,我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啊!那臭小子可还是想你呢。” 白星尔想起沈戎可爱的模样,不由得温柔笑笑,脑海里幻想着她和林蕴初的孩子肯定也会是个萌宝。 只是,孩子的诞生需要经历一段艰难险阻。 “大嫂,”她有点儿艰难的开口,“我、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和大哥帮忙。” 景昕微微一愣,马上放下了手里的签字笔,并且合上文件,严肃道:“出什么事了?告诉我,我帮你。” 白星尔真的很感激自己的身边有这么多的好心人,因为有他们,才有了希望。 “我想尽快去津华居住。”她哽咽着说,“并且希望你们可以妥善的保护我,我现在是、是……我……” 景昕听出白星尔这是哭了,心里跟着着急起来。 “别哭,星尔。”她轻声安慰着,“我和你说了,我和你大哥拿你当妹妹。既然你遇到困难了,寻求家人的帮助是再正常不过的。你想什么时候来?” 白星尔吸吸鼻子,她其实很心疼自己的孩子才不过六周大,就要和她东躲西藏,无处安定。 可是,现在还能有沈家给她依靠,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越快越好。”白星尔坚决道。 景昕蹙起眉头,分析着她话,基本已经肯定她遇到的事情绝不是简单的麻烦,而是十万火急,也是事关重大。 “星尔,我今天就和你大哥商量。”景昕说,“不出三天,我安排好一切,就派人过去把你接过来。而你要做的,就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点好在海安的事情。最重要的,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白星尔举着电话,不住的点头,对景昕,对沈容与,都是感激涕零。 景昕怜惜这孩子命途多舛,并不觉得这样的帮助有什么,只希望把她接过来以后,她可以平安。 …… 白星尔开始规划她到津华以后的事情,直到晚餐时间,洛允辙特意赶过来陪她吃饭,她才稍稍放下了那些思绪。 “星星,你听说过堂风大会吗?”洛允辙在吃饭时,笑着问她。 白星尔摇摇头,往嘴里塞了一勺鱼片粥。 她没什么胃口,怀孕初期的症状也越来越明显频繁,可是医生告诉她喝些鱼片粥对胎儿好,她就特意拜托厨房的阿姨做了一锅。 “你别光喝粥啊。”洛允辙给她夹了块儿古老肉,“你瞧你最近都瘦了,快多吃些。” 白星尔看着那油腻腻的古老肉,觉得反胃,赶紧看向手边绿绿的的西兰花,转而说:“你刚才说的堂风大会,是什么意思?” 洛允辙点点头,又是笑容满面的,继续之前的话说:“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召开洛家堂一年一度的堂风大会。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是那种重量级的股东大会。总之,就是很重要,是洛家堂的头等大事。” “原来如此。”白星尔说,“怪不得你最近那么忙,想必会前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吧?” 洛允辙“嗯”了一声,回答:“二叔想让我逐渐把洛家堂的事情都揽过来,所以今年的筹备由我全权负责。不过,我已经都做好了。现在,就等着后天以后正式开会。” 白星尔笑了笑,说:“那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到时候意气风发的参加大会。” “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洛允辙立刻道。 白星尔一怔,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她并不想参与洛家的内部事务。而且两天之后,她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离开海安了。 “星星,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洛允辙继续游说她,“可是堂风大会中午会有自助宴席,洛家堂的兄弟们其乐融融的,带着家眷或者女伴一起参加。我是洛家的少堂主,年纪也不小了,总不好孤零零的一个人。所以……” 白星尔瞧着他那样真诚恳求的样子,就心软了。 细细想来,自从她和洛允辙相遇,洛允辙已经在公开场合帮了她很多次。甚至是在天鲲的年会上,当众跳舞给别人看……现在,他不过是请求自己参加一个自主宴席而已,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阿洛,我陪你去。”白星尔说,“谢谢你以前一直陪着我,帮助我。” 洛允辙爽朗一笑,跟个孩子似的,高兴的点了点头。 …… 转日,白星尔从醒了以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收拾自己的行李。 与此同时,她也不再拜托洛允辙为自己在剧院托关系,而是让佣人帮她去剧院直接递交了辞职信。 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除了保护好孩子,其余的都不放在首位。 等到了下午,她见东西都规整的差不多了,就和洛允辙提前报备,然后在洛家人的护送之下,前往了慈济中医院。 白星尔想在离开之前和梁蕴桐还有林蔚琛道别。 梁雨桐听到她打算离开的消息之后,非但没有觉得不舍,反而是由衷的高兴,甚至是喜极而泣。 因为,梁雨桐告诉她,只要孩子可以平安降生,这比什么都重要。 到时候,她会第一时间去看望孩子,送上自己的祝福。 白星尔心里感激,因为这世界上好歹还有一个人可以和她分享这个孩子出现的喜悦。 所以,她也把自己最真挚的祝福送给了林蔚琛,她表示她期待再见面的时候,不仅仅是孩子已经呱呱坠地,而是林蔚琛也可以苏醒,恢复健康。 梁雨桐重重点头,两个人在病房里互相给了彼此一个坚定的拥抱。 就这样,告别很快就结束了。 白星尔离开病房,心情并不沉重;梁雨桐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林蔚琛,心情也不沉重。 她们两个人都知道这次的离别,会经受时间的洗礼,待风雨过后,就会是新生命,新未来。 “宝宝啊,宝贝。”白星尔轻轻抚摸着肚子,“妈妈马上就会带你去一个崭新的环境,我们母子一定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 说完,白星尔准备离开医院,继续回京悦府躲避是非。 可这才走了几步,孕吐的反应就忽然出现了,导致白星尔刚才在病房里喝的几口温水,全都反了上来。 她赶紧捂住嘴巴,急忙跑到了卫生间吐了起来。 等到都吐干净了,恶心的感觉也渐渐缓解了,她用手接了点水,簌簌口就又离开了卫生间。 白星尔并不想在外久留,因为林尚荣的威胁总是会给她敲响警钟。 所以,她急于回京悦府,步伐快速的在走廊上走着,几乎是到了小跑的状态,结果就令她在拐角处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她马上道歉,下意识的抓了一下那人的衣服,以便保持平衡。 林蕴初见她这么慌里慌张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赶紧揽护护住她的腰,便低声问道:“有急事?” 白星尔一个激灵,抬起头就看见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林蕴初垂眸,也看到了她的脸,就发现她脸色白的像纸,嘴唇上也没有什么血色。 他当即伸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拧眉道:“不烧。” 白星尔感受着他关切,也感受着他的触碰,刚才有些急躁担忧的心情,神奇的得到了缓解。 “我没事,你别担心。”她小声说。 林蕴初听完这话,并不放心。 虽说白星尔自小练舞,身体底子比正常人好些,可是之前李子洋对她多次使用迷药,肯定还是会伤到内在。 “这里就是医院,我带你找医生。”他说着,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事出突然,白星尔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拉着往挂号处走了。 她心里顿时慌张起来! 如果找医生看病的话,万一走漏了她怀孕的消息怎么办?依照林蕴初的性子,肯定就不会让她离开了。 到时候,林蕴初的处境就会是腹背受敌,举步维艰。 “我没事!”她冲着他喊道,用力的甩开他的手,“我不用看医生,不用这么小题大做。” 林蕴初不听,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白星尔脸色不好。 “听话,不许任性。”他柔声的哄着说,“你刚才的脸色太差了,还是查查的好。” 白星尔心里的急得不行,害怕林蕴初的霸道劲儿一上来,真的是非把她按在那里检查不可! 而林蕴初瞧她神情很是紧张的样子,心中起疑,靠近她说:“有事瞒着我?”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摇头。 “你觉得你能骗的过我?”林蕴初冷声反问,“你的眼睛不会说谎,尤其是对着我的时候。” “我……我真的没事。”白星尔的眼神有几分闪躲,“我、我这是害怕而已。” “怕什么?”他追问。 白星尔绞尽脑汁想要把林蕴初“唬弄”过去,只好说出来她不想提及的事情。 “我怕萧清记恨你,也怕林老爷记恨你。”她沉声道,“我们这样拉拉扯扯的,万一他们派人跟着你,你不就会有麻烦了?” 林蕴初听她如此说,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又抓住了她的手腕。 可这一次,他把她拉进了楼梯间。 关上门,林蕴初将人紧紧抱入怀中,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分离。 “害怕吗?”他哑着声音问,“哪怕只是短暂的,你还怕吗?” 白星尔摇头。 这样的依偎在他怀里,哪怕周围是刀山火海,她都可以淡然处之。 “你昨天在订婚仪式说的话,都是说给我的,是不是?”她小声的问,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之上。 “嗯。”林蕴初直截了当的承认,“除了你,还会有谁?” 白星尔傻笑起来,又问:“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们早就见过了?” “你那时候才四岁,能记得什么?”林蕴初也笑了,把人抱得更紧,“只要我记得你,就够了。” “我还真的想不起来了。”她诚实的说,“我四岁的时候,有去过林家吗?” 林蕴初不禁回忆起那段过去,故而迟迟没有回答她的话。 沉寂了片刻,他开口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话都是心里话。” 白星尔抿住嘴唇,知道他说的是:她永远都是我的唯一,永远都是无可替代。 “你太冲动了。”她有些后怕的说,“虽说那些宾客们不知道,可萧清知道,林老爷说不定也知道。那你……” “别考虑我。”林蕴初打断她的话,“我不会有事的。” 现在,林蕴初对林尚荣而言,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所以不管他如何挑衅,只要他能坐在萧家女婿的位置上,他就是安全的。 反倒是白星尔,无依无靠,可以任人宰割。 想到这一点,林蕴初继续收紧臂力,几乎是将人给裹在了怀中。 “小尔……”他呢喃着,在她的发顶留下了一个吻,“小尔。” 白星尔感受到他强烈的不安,就说:“你也不要担心我。我已经联系了沈大嫂,她很快就会派人来接我。到了津华,我就安全了。” 林蕴初不语,虽然他依旧是不放心,可这也是唯一的好办法了。 “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白星尔忍着心里的不舍,说了这么一句,可双手却是还是抓着他的衣服。 “再让我抱一会儿。”林蕴初说。 白星尔闭上眼睛,用力的收紧双臂,让自己变得像是一个枷锁,牢牢的锁住眼前的人。 忽然,林蕴初觉得腰间有什么东西在硌着自己,于是就腾出一只手去抚摸她的手,结果就摸到了那个翠玉镯。 “这是林夫人给我的。”白星尔说,稍稍放松了一点力道。 林蕴初的手指还在玉镯上滑动,缓缓道:“它就是你的,别人都不可以戴。” “这是林夫人的传家宝吗?” “不是。”他回答,“这不是她的东西。” “那是谁的?” 这个问题,林蕴初不想回答了。 这玉镯是她留给林蕴初唯一的念想,更是她在临终时交给洪燕,告诉她只有真正爱着林蕴初的女人才能拥有这个玉镯。 这玉镯里,寄托着她所有的祝愿与祝福。 “蕴初,你怎么了?”白星尔一直得不到他的回应,不禁抬头看向他。 林蕴初神情略带凝重,隔了一会儿才垂眸去看眼前的女孩,对她说:“答应我,别摘下来,好吗?戴着它,你是我真正的妻子。” 白星尔心下大触,没想到他竟会用“妻子”这么重的两个字。 一瞬间,她的眼泪滑了出来,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你的妻子。” “你是。”林蕴初点头,“你是。” 白星尔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那柔软缠绵的触碰,燃起了林蕴初心中的爱火,他把白星尔按在墙上,狠狠的回应。 当他的手探入她的衣服下摆时,她阻止了他向上的动作,而是把他的手引领到肚子那里,让他可以和他们的孩子亲密接触。 一吻过后,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都是微微喘息着。 那种爱而不得的痛楚,折磨着他们两个人的心。 …… 白星尔从医院出来,赶紧回了京悦府。 洛允辙已经到了一个多小时了,正在厨房里制作蛋糕,搞得厨房有些乌烟瘴气。 “阿洛,你这是在做什么?”她问。 洛允辙笑笑,回答:“在做山楂口味夹心的蛋糕。准备明天给许伯尝尝。” “许伯?” “对,一位很疼爱我的长辈,也是洛家堂里位高权重的长老。”他如此解释。 白星尔没多想,点点头,就说自己进去换衣服,然后出来帮他一起做。 洛允辙看着她离开,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苦涩。 他听手下说,白星尔和林蕴初在医院的楼梯间里独处很久,白星尔出来时,脸颊粉红,可眼中带泪。 两个人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洛允辙无法否认,他听到这个消息时产生的心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可没过一会儿,他也就释然了。 只要她高兴,有什么不可以? 洛允辙又是笑笑,继续手里的动作,他必须做出来一个美味的蛋糕。 许立国是洛家堂的元老级人物,在大长老死后,他的话就变得极为重要了,基本上达到了令洛家堂的人言听计从的地步。 而洛允辙之所以执意要带白星尔去堂风大会,目的就是为了让许立国认可她。 这样的话,把白星尔接进洛家堂照顾,令她完全享受洛家堂最顶级保镖保护的想法,就可以尽早实现了。 所以,洛允辙必须用这个蛋糕讨他老人家欢心。 白星尔正换着一半的衣服,就接到了景昕打来的电话。 “大嫂。” “星尔,是我。” 白星尔听到这声音,有些紧张,毕竟沈家现在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我和你大哥已经都安排好了。明天下午两点左右,我和你大哥的心腹,大卫和李明旭会到达海安国际机场。他们会一下飞机就去找你。到时候,你们再商量,看是晚上就坐飞机过来,还是转日一早。我的建议是,明天晚上。” “好……好!”白星尔如释重负,“我会准备好一切的。” 挂断电话,白星尔闭上了眼睛。 刚才在医院,林蕴初在放她离开的时候,告诉她:“我明天中午飞巴厘岛。林尚荣也会跟过去。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尽快前往津华。” 或许,这就是天意。 他和她,注定到了要分别的时刻。 睁开眼睛,白星尔看着手上的玉镯,无声的流泪。 第095章 堂风大会 堂风大会当日。 白星尔起了个大早,把收拾好的行李又检查了一遍,然后便静下心来,等候洛允辙中午来接她参加中自助宴席。 接着,便就是和津华那边的人汇合,离开海安。 噔噔噔—— 敲门声传来,白星尔回过神,说了声“请进”。 佣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礼盒,笑着说:“白小姐,这是少堂主派人送来的。他还吩咐,一个小时后,会有专人接您前往会场。” 白星尔点点头,起身将礼盒接了过去,并且拆开查看。 里面是一条藏青色刺绣旗袍,做工复古精细,看起来像是手工而成的。 “真漂亮。”佣人在一旁赞叹道,“您穿上以后,一定很美,就像水墨画里的古典美人。” 白星尔莞尔一笑,也觉得这条旗袍很漂亮。但是,也太隆重了。 “穿旗袍,是不是应该盘发?”她问道,“请问你知不知道这里面的礼仪,又或者是堂风大会的一些规矩?” 佣人听后一愣,显得颇为惊讶,可很快又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原来少堂主是要带您去参加堂风大会啊。”佣人笑着说,“怪不得要您身穿旗袍。出席大会宴席的高层女伴,都是要求穿着旗袍的。” “这样啊。”白星尔伸手摸摸那上好的丝绸,觉得这个堂风大会和她想的略有不同了。 昨天吃饭时,洛允辙说自助宴席都是洛家堂的兄弟们一起吃饭,她还以为这类似于一种聚会,不是极为正式的场合。 可现在看来,她想的有些太简单了。 “白小姐,您要是不嫌弃,我来为您盘发吧。”佣人提议道,“少堂主能带您出席大会,肯定就是把您放在了心尖上,您要好好加油。” 白星尔眉头一皱,觉得这位佣人好像是理解错了什么。 可当她想要出口解释的时候,她又觉得佣人的那句“放在了心尖上”,令她忽略了一极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她没有和洛允辙正式告别。 这短短的一段时间,洛允辙是怎么待她的,怎么帮她的,她心里和明镜一样。眼下,她决定离开海安,怎么能不亲口和他说声“再见”? “那麻烦你了。”白星尔说着,转而走到了镜台前坐下,“今天,我不能给阿洛丢脸。” …… 白星尔身穿修身旗袍,准时到达了会场门口。 佣人给她盘的头发,不仅端庄优雅,而且还带着几分甜美俏皮,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民国时期的名媛。 侍者为她开了门,亲切的说:“白小姐,我这就引领您进去。” 白星尔点头道谢,刚迈开步子,就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劳斯莱斯,从里面下来的人,居然是时笑! 她穿着休闲,胸前挂着明晃晃的工作牌,似乎是记者证。 难道时笑今天是来采访的?她已经参加工作了吗?白星尔暗自想着,结果看到从那车子里又下来了一个人——何蕾。 白星尔身子一抖,还来不及分析什么,紧随其后的又是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停在了劳斯莱斯的后面。 “哗啦”一声,商务车的车门拉开,下来了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 白星尔定睛一看那男人,原本还算冷静的理智,顿时变得方阵大乱! 居然是雷东! 这个人是林尚荣的新贴身管家,顶替了高胜的位置,成为林尚荣的新一任心腹。 白星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认识他,是在林蔚琛在手术室接受治疗的时候,他过来和林蕴初传达林尚荣的旨意。 而在订婚仪式那天,打电话过来警告白星尔她只有一周时间完成的人,也是他。 为什么他会过来?而且还是和何蕾一起? 白星尔心生胆怯和退却,她不想参加堂风大会了,也不想和林家有关的人接触! “白小姐,您怎么了?少堂主正在等您呢。”侍者说,“您……诶?阿树助理来了。” 白星尔扭头一看,就见阿树向她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羊绒披肩,说:“少堂主让我过来迎接您。今日忽然起了风,请您把披肩披上。” 白星尔的双手轻颤着,她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待着……她用余光瞥了一眼雷东,正好对上了他往这边打量的目光! 所谓骑虎难下,便是现在的情况。 如果就这么走了,只会让雷东认为她在刻意回避任务,他会把这个认知和林尚荣汇报,也就必定会引起林尚荣的怀疑,到时候反倒是令她难以前往津华。 另外还有一点,那便是何蕾和雷东一起出现,肯定不会是参加宴席那么简单。 万一他们算计洛允辙怎么办?他没有一点的防备。 想到这一点,白星尔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洛允辙,只好是硬着头皮先进去了。 …… 阿树带着白星尔去了内厅的一个休息室。 洛允辙正在里面踱步,紧张着一会儿白星尔和许立国的会面,害怕许立国那边会对白星尔不冷不热。 “星星,你来了!”他立刻跑到她的身边,“你今天太漂亮了!真是什么衣服都可以驾驭啊。” 白星尔哪里有心情感谢他的赞美,她只想平安的离开这里,然后和津华那边的人汇合。 同时,提醒洛允辙小心林家的人。 “阿洛,我有事和你说。”她严肃道,“我们坐过去聊,可以吗?” 洛允辙摇头,心想他刚才正好把许立国哄得心花怒放的,现在带白星尔过去正是最佳时机! “我们待会再说。”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我带你见个人。很重要的人!你见了他以后,尽量多和他交流,就是哄哄老人,让他高兴。” 白星尔皱着眉头,不太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挣开他的手,她又说:“阿洛,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我也不想见什么人,说完了该说的话,我就立刻离开这里!” “离开?”洛允辙心里着急起来,“为什么要离开?” “我……” “星星,你听我说。”洛允辙按住她的肩膀,“许长老在洛家堂的地位很尊贵。只要他点头了,我二叔一声令下,我就可以把你接进洛家堂。到时候,谁也伤害不了你了!” 听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白星尔这才终于明白洛允辙为什么带她来堂风大会了,也明白了他对自己的付出和用心良苦到了何种地步。 这样的情意,没办法不让人感动。 “阿洛,谢谢你。”她哽咽着说,“真的,谢谢你。” 洛允辙会心一笑,牵住了她的手,笑道:“不客气。只要你能平安,我做什么都值得。来,我们去见许长老。” 说完,他拉着白星尔就要离开,可是却又被她给反抓住了。 “你不用这么麻烦。”她低着头闷声说,“我晚上就会离开海安,去津华。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去投奔我的大哥大嫂。现在已经去确定下来了,晚上就走。” 洛允辙觉得自己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彷佛她刚才说的话,都是他的幻觉,不是真实存在的。 白星尔抬起头,就看到他满是落寞、受伤、难以置信的眼神。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这个眼神弄得揪在了一起,疼得厉害。 她白星尔何德何能,让一个男人为自己这么付出?又是哪里来的资格可以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他? “阿洛……” 洛允辙勉强让自己笑笑,问:“是我做的太多,让你不自在了吗?只要你住进洛家堂,我可以保证以后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白星尔马上摇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肯定的说:“不是的!不是因为你!” “那是为什么?”他追问。 白星尔低头不语,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随着月份的增大,她的肚子会越来越大,就会显怀。 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她怀孕了,林蕴初也会知道她怀孕……原本就很混乱的局面,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所以,这个孩子,必须偷偷的生下来。 “星星。”洛允辙忽然喊道,一把将人抱入了怀中,“我不是想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可你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我?哪怕只是偶尔和我见见面。” 白星尔忍不住哭泣起来,双手回抱住了他。 “阿洛,我们会见面的。”她向他保证,“这只是短暂的分别,我们一定会见面。” 洛允辙摇头,更加用力的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几近哀求的说:“不要走,好不好?我一定可以保护好你。” 白星尔因为他的挽留而觉得心痛,可该有割舍,她必须坚决。 “让我走吧。”她说,“你也希望我可以平安,不是吗?到了津华,我就可以远离现在的是非。等到以后事情平息了,我就会回来。” 洛允辙张口欲反驳,可“平安”两个字敲中他内心最担忧的地方。 他千方百计的想把白星尔送入洛家堂,就是为了她的平安。可话又说回来,即便她进了洛家堂,却也还是不能远离林家、萧家,这些豺狼虎豹。 “我可以去看你吗?”他闷声问。 白星尔破涕为笑,用力的点了下头。 洛允辙慢慢松开她,见她脸上挂的全是泪水,疼惜的用手指帮她轻轻拭去,还说:“这眼泪是为我流的,太珍贵了。可我还是不希望你哭。” 白星尔笑着握住他的手,刚要张口说什么,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洛允辙立刻转过身,把白星尔护在身后,然后说了句:“进。” 来的人,是雷东。 白星尔一看见他,寒毛都竖起来了,就像是见到了林尚荣本人一样,下意识的抓住了洛允辙的衣袖。 “你是?”洛允辙感受到白星尔的紧张和害怕,气势徒然腾起,“我不认识你。” 雷东笑着颔首,显得很是恭敬,说:“洛少堂主,我是林家林老爷的管家。今日代表林家恭贺堂风大会顺利召开。” 洛允辙眉头一皱,心道洛家堂的堂风大会从不会邀请外人来参加,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号人物出现? “洛少堂主,我是随何蕾小姐来的。”雷东解释了他的疑惑,“您今日邀请的媒体里有天策传媒旗下的报业,何蕾小姐正好在实习。老爷怕小姐没见过这么大的场合,到时候失了礼节,就派我侍奉在旁。” 这理由,真的是牵强至极。 洛允辙看了看身后的白星尔,然后淡淡道:“来的都是客。话已经带到,你可以出去了。” 雷东点头同意。 临出门出门前,雷东别有深意的看向白星尔,说:“洛少堂主,白小姐,今日时小姐也来了。她和何董事长就要成婚,我家林老爷也会参加完四少爷的婚礼回来。相信到时候,还能有幸见到二位。” 说完,他阴恻恻的笑笑,离开。 洛允辙贱人已走,立刻转身看向了白星尔,询问她刚才雷东最后的话是何用意?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白星尔咬着唇,心里害怕不已。 那话是在提醒她任务的事情。 很明显,雷东和何蕾料到她今天会来参加堂风大会,所以故意过来逼迫她完成任务。 如果她今天不做什么,林尚荣会不会对自己下手呢? “星星,你怎么了?”洛允辙关怀道。 白星尔看着他的眼睛,那句“小心林家”竟是如鲠在喉,说不出来了。 …… 洛允辙到底还是带着白星尔见了许立国。 他说她固然去了津华,相对安全些,但是多个朋友就多条路,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而且,等到中午宴席结束,他会把她送回去,亲手把她交到接应人的手里。 白星尔没拒绝这份好意,加入了宴席。 没想到的是,许立国对白星尔的印象还不错。 “小丫头,允辙说你是跳舞的。”许立国和蔼的笑笑,“我的小外孙女也是跳舞的,回来有机会,你教教她!” 白星尔笑得很甜,那种亲和力十足的模样最讨老人家的喜欢。 “小孩子是最有天赋的,等我见了您的小外孙女,没准儿还要反过来让她教我呢。”她哄着老人说。 许立国果然被逗得笑起来。 因为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外孙女,别人一夸赞她,许立国就自豪欣慰不已,“来来来,小丫头,陪我去吃点东西,我们边说边聊。” 白星尔立刻体贴的搀扶住老人,稳稳当当的和一起向前走去。 洛允辙看着两个人相处融洽,松了口气。 “你小子,算盘打的真响啊!”洛士安拍拍他的肩膀,“把许老哄好了,你就好把丫头接进来是不是?” 洛允辙苦笑了一下,没回答这个问题,示意洛士安跟上白星尔和许立国。 宴席大厅里,都是洛家堂的人。 他们有的喝酒,有的聊天,有的吃东西……和那种上流社会的呆板宴席不一样,这里虽然也是大场面,但却让人觉得轻松欢快。 许立国一直让白星尔跟着,还把她介绍给了其他的几位长老。 “许老以为她是你的女朋友。”洛士安在一旁说,“你从来没带女人回过堂里,这次自然是意义非凡。” 洛允辙也是在刚刚想到了这一点,否则许立国哪里会这么快就接受白星尔? “这样也好。”他说,“许老关照星星,比什么都重要。” 洛士安拧眉,觉得事情都有两面性。 许立国年轻时候参加过地道战,是个有革命情怀的热血之人,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罪犯。要是让他知道白星尔的父亲贪过污,恐怕事情反而会弄巧成拙。 这样的担忧才刚刚产生,就有情况发生了。 时笑拿着话筒走到许立国的面前,客气道:“许长老,我是特邀而来的《纪真新报》记者,方便采访您两句吗?” 许立国的保镖上前检查,在确定了时笑并未携带任何摄像设备之后,就示意她可以进行采访。 时笑把话筒举到许立国眼前,说:“您是洛家堂元老级的功臣,对于洛家堂未来的发展,您有何想法和打算?” 许立国看了一眼洛允辙,觉得让洛士安把接力棒交到他的手里,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我已经老了,脑子不够使的。”许立国幽默道,“大多数的时间,我更愿意用来陪伴我的孙子孙女们。所以,你要是问我洛家堂的事情,不如问少堂主,他才是洛家堂的未来。” 时笑早就做好了功课,知道这个许立国特别疼爱器重洛允辙。 所以,他把话题引向洛允辙,时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与此同时,她也准备好把问题再拉回许立国的身上。 可当时笑看到站在许立国一旁的白星尔时,她改变了主意。 “许长老,您身边的这位女士莫非是洛家堂的新力量?”她笑着问。 白星尔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时笑。 而许立国却心想,让洛家堂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少堂主终于有成家的意愿了,无疑是今年堂风大会最大的喜讯。 于是,他拉住白星尔的手,想把她介绍给大家。 可时笑抓住时机,抢先一步说:“这位不是前外交部长白毅的女儿,白星尔小姐吗?听说是个芭蕾舞演员,怎么现在高就于洛家堂了?” 许立国听到这话,不可思议的看向白星尔,想起了当年白毅贪污巨款的大案,当即用力的甩开了她的手。 洛允辙见苗头不对,马上跑过去护住白星尔,并说:“许老,公众场合,请克制。我回来和您解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许立国看了看众人往这边投来的目光,压着脾气听从了这话,狠狠的瞪了白星尔一眼,就转身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了。 “许长老,请留步!”时笑假装想要继续采访,“请问白星尔小姐和洛家堂到底是什么关系?请您给出解释!” “够了!”洛允辙挡在时笑的面前,“你别太过分!” 时笑笑的得意,反问:“我过分什么了?我说得不是实话吗?洛少堂主,既然许长老不愿意解释,不如你来。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说?” 她转头看向了白星尔。 白星尔愣在原地,还有些没摸清楚状况。 上一秒还都是好好的,许立国对她也有几分喜欢,怎么才眨眼之间,整个形势就不一样了?而且,造成这个局面的,还是她的好闺蜜。 洛允辙觉得很泄气。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无比顺利,可却偏偏被时笑的三言两语给全盘破坏! 走到白星尔的身前,他尽量温柔的安抚她:“我带你去里面休息。等宴席结束,我就带你离开,好吗?” 白星尔感受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心里很不好过。 “我给你添麻烦了。”她道歉道,“许长老那边,一定很生气。我自己离开就好,你去和他解释解释。” “不急,他那边好说。”洛允辙握着她的手,“我们走。” 白星尔被他牵着走,可是许立国的保镖去而复返,表示许立国现在要立刻见洛允辙,把事情搞明白。 “阿洛,你快去吧。” 洛允辙摇头,直接就开口拒绝了。 而保镖似乎是接到了死命令,所以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大有洛允辙不去,他也不会走的架势。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了起来,而洛允辙不想白星尔被人议论,就想要直接呵斥保镖起开。 这时候,洛士安走了过来,严肃道:“做事要注意分寸。我和你一起去见许老,你让阿树安顿好丫头。” “听洛堂主的话。”白星尔马上说。 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又怎么能还不分轻重的缠着洛允辙? 洛允辙犹豫了一会儿,无奈下同意。 阿树接到指令,当即就位,说是带白星尔去洛允辙的专属休息室,绝对不会有人打扰。 白星尔感激,扭头看向了时笑,就见她用凉凉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种感觉,再也不是那种可以说起悄悄话就没完没了的闺蜜情,也不是可以分享秘密的牢靠友谊。 “笑笑,一切都是误会。”她轻声说。 时笑当做没听见,转身去采访其他的人。 而一直站在一处的何蕾,冷眼旁观着一切,也亲眼目睹了洛允辙究竟有多在乎白星尔。 那种爱,是何蕾这辈子最大的渴望。 她默默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的扣进了手掌心里,迫切想要把白星尔从洛允辙的生命里挖出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去给白星尔一点警告。”何蕾冷声吩咐身后的雷东,那种冷酷一点也不像个少女该有的模样。 雷东点头,这就要去办。 “等一下。”何蕾又把人给叫住。 “小姐,请吩咐。” 何蕾眸色一暗,笑容中全是阴险。 “用时笑给她警告。”她说,“她们姐妹之间似乎出现了矛盾,那就让矛盾再激化一些。太简单的警告,不起作用。” 雷东眉头一皱,面对这么这样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孩,竟有些胆寒。 第096章 深爱却是诀别 白星尔在阿树的带领下,进入了洛允辙的专属休息室。 明明是进入了保护伞,可她却莫名的坐立难安。 面对这今天的种种情景,她很混乱,也很担忧,更加害怕。 特别是她还没有把何蕾的事情和洛允辙表明,这颗心就总是七上八下的,担心他被人算计了去。 “白小姐,少堂主很快就会回来。”阿树在一旁说,“您不如坐下静候。我叫人为您送来一些食物。” 白星尔向他道谢,拒绝了他的提议。 踱步走到窗前,她凝视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渴望可以以此把心安静下来。但是,她做不到,怎么都做不到。 嗡嗡嗡—— 手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景昕打来的。 白星尔的手一抖,十分紧张的接通了这则电话。 “星尔,是我。”听筒里传来景昕相对平静的声音。 白星尔深吸一口气,应道:“大嫂,我在。” 景昕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津华这边的天气状况不好,有雾霾,能见度很低。原本的航班取消了,预计最晚今晚八点之后才能起飞。” 这样的消息,虽算不得是什么坏消息,可对于心急离开的白星尔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景昕等了半天,也没有得到白星尔的回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她其实也怕因为耽误时间而生出什么其他的意外来。可是有些不可控的因素,真的是无法逆转。 “星尔,别害怕。”她安慰道,“我也让他们查看了火车的线路,一定会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你那里。” “大嫂,给你和大哥添麻烦了。对不起。”白星尔轻声说。 “别这么说,这不是什么麻烦。”景昕道,“要不你去机场附近的酒店下榻吧。这样的话,可以在他们到达海安之后,你们就立刻在机场汇合。好吗?” 白星尔沉默的看着远方,心想这恐怕是节省时间的唯一办法了。 …… 前往巴厘岛的飞机,还有三个小时起飞。 萧清让林蕴初陪着她一起去机场,以防有记者会对他们进行跟拍。可林蕴初没有听从这话,自己开车了慈济中医院。 张婧见到来探望的人是林蕴初,就不必再遮掩洪燕的伪装,把人引了进去,就在门口等候。 病房里,洪燕还是老样子,闭目诵佛,手捻佛珠。 “来了。”洪燕闭着眼睛说。 林蕴初没吱声,走到她对面的沙发那里坐下,扭头看着外面的天空。 洪燕慢慢的睁开眼睛,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还有那冷若寒霜的目光,就知道此刻的他,外表平静,内心挣扎。 “婚礼举行完之后,多久才会回来?”洪燕问。 林蕴初还在看着窗外,淡淡道:“后天是典礼。然后会在岛上逗留一个月。” “逗留?”洪燕品着这两个字,“那是你的蜜月。用这两个字,不恰当。” 林蕴初神色一凝,没有反驳这话。 自从那次和洪燕深夜谈心之后,他便明白和萧清的这段婚姻,他再不情愿,再抗拒,也要在扳倒林家前,扮演好丈夫的角色。 而对于萧家提议把婚礼挪到在巴厘岛举办,然后接着直接就地度蜜月的举动,无非是想让林蕴初和萧清尽快有夫妻之实,甚至最好是尽快让萧清受孕。 林蕴初一想到要碰萧清,就觉得自己他妈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是个孬种! 他有爱的女人,却和别人洞房花烛,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孩子,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你之所以斗不过林尚荣,就是因为你不够狠,不够绝情。”洪燕明显看穿了他的心思。 林蕴初咬着牙,这才默默转头看向了洪燕。 “你想活,想你爱的人活,还想你们能好好活,你就要学会忍耐。”洪燕又说。 林蕴初轻笑一声,问:“我已经忍了三十年,还要忍多久?忍到我身边的人,都离我而去?” 洪燕叹息着摇头,低头看向手里的佛珠,喃喃道:“这是孽,也是命。白家丫头是你的救赎,你想要救赎,就要历劫。” 历劫。 林蕴初最不怕的就是“劫”这个字,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是在经历劫难。 他也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料想上天也是有怜悯的,让他遇到了白星尔。 只是,既然让他遇到了命中的真爱,为什么又要夺走?林蕴初想不通,也看不破,更加不甘心! “去吧,去看看你哥。”洪燕笑了笑,“你这一走一个多月,按照你哥的性子,怕是还会惦念你。” 林蕴初强压着心中的那口气,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病房。 洪燕看着他的背影,胸中忽而一阵闷痛。 将他养育成人,怎么会没有母子之情? 她是真的心疼这孩子长大这么大,却活在仇恨和屈辱之中。好不容易遇到了心爱之人,却是逃不脱命运的枷锁,还要在红尘苦海中求生。 “孩子。”洪燕唤了他一声。 林蕴初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洪燕眼中含泪,知道他心里对自己也有怨气,也知道他这次失去白星尔是多么重大的打击。 可是…… “孩子,你记住。”洪燕哽咽着说,“你不是一无所有,你有我,有你哥,将来也会再拥有白家丫头。我们是你的家人,一辈子的。” 林蕴初的双唇轻颤了几下,有些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是握紧双拳,赶紧离开。 来到林蔚琛的病房,梁雨桐正坐在一旁看书。 她见林蕴初在这时候忽然到访,就想着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兄弟二人的好,便说自己去外面转转,稍后回来。 林蕴初待她走后,走到林蔚琛的身边,沉默的看着他。 童年的往事就跟放电影似的,在他脑海里快速的播放着,但是无数的画面最终交叠在一起,变成了林蔚琛笑着对他说:“你个臭小子!” 想起这五个字,林蕴初呵笑。 “我现在倒真想听你这么叫我。”他笑着说,“每次说完这话,你就会护着我,把我护在身后。” 林蔚琛和他几十年的兄弟,却从没听他说过这样的话,只可惜,他紧闭着双眼,做不了任何的回应。 林蕴初又看了看他,然后坐在椅子上,伸手摊开了林蔚琛的手掌心,便看到上面的伤口刚刚结疤。 他始终不愿意承认林家的人有“心”,也不愿意和林蔚琛真的有什么兄弟情。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林家感受到的唯一温暖,就是林蔚琛。 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实际是个最靠谱的兄长。 合上林蔚琛的手心,林蕴初用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起拳头,恳求道:“哥,你醒醒。我已经没有她了,不能再没有你。” 说完,他闭上眼睛,将林蔚琛的手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 林蕴初几乎不曾表现出自己的软弱,这大概是在他得知自己身世之后开始的,他的心就变得又冷又硬。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其实是个软弱的人,是个感情上的失败者。 他机关算尽,蛰伏多年,最终得到的结局却是把自己的哥哥害进医院,让心爱的女人独自远走高飞,而自己则要和不爱的女人不如婚姻的殿堂。 这是何等的讽刺,又是何等的绝望? 噔噔噔—— 一阵敲门声传来,是护士照例要为林蔚琛进行实时检查。 梁雨桐跟着护士一起进来,就见林蕴初站起身,并且快速松开了林蔚琛的手。 “林四少爷好。”护士点头问候,“我要为三少爷检查,还请您站在这边。” 林蕴初点了下头,离开了床边,走到了距离梁雨桐不远的地方。 梁雨桐和他没什么话可交流,可看着他微微发红的双眼,她忍不住说:“星尔今晚应该会离开海安。你若还有时间,可以再见她一面。” 林蕴初没有回应,只说了句:“照顾好他。” 然后,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梁雨桐拧眉,不由自主的望着林蕴初远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种不详之感,就好像这一场诀别,预示着悲伤。 …… 洛允辙不出半个小时回到了休息室。 白星尔已经等候多时,想说自己想前往酒店等候,结果就发现洛允辙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许长老骂你了吗?”她问。 洛允辙恍惚了一下,然后说:“没什么,已经都解释清楚了。我现在就带你回京悦府拿东西,然后把你送过去。” 白星尔不太相信他的话,又问了一次,可他还是不愿意回答。 两个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白星尔只好转而先把自己和景昕约定好的事情,告诉了他。 洛允辙听后,立刻表示他这就叫人安排酒店,然后就带着白星尔离开了会场。 两个人离开不久后,时笑和何蕾也在会场的大门外道别。 何蕾表示很感谢时笑带她来见世面,希望以后还能跟她多多学习。时笑不以为意,直接上车离开。 待车子走远以后,雷东在何蕾身后小声询问:“小姐,真的没问题吗?他现在是何董事长最在意的人。” “能有什么问题?那是我大伯。”何蕾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雷东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 白星尔和洛允辙回了京悦府。 拿好早就收拾整齐的行李,洛允辙说酒店已经安排好,距离机场开车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白星尔点头,拉着行李走去。 可在临上车前,她纠结再三,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 半个小时后,车子又停在了景沁园的门口。 白星尔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潇洒了,可当她看着静静躺在行李箱时的兔子和小熊的时候,她心痛的比拿刀子戳她还要疼。 她舍不得林蕴初,可又什么也不能做。 唯一剩下的,就是道别。 独自进入景沁园,白星尔发现这里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她之前布置的模样。 看着餐厅,她想起了她和林蕴初一起吃饭,一起做饭的场景;看着沙发,她想起她枕在林蕴初的腿上,让他给自己掏耳朵的温馨;再到楼上的卧室,她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缠绵,还有相拥而眠的那些午夜…… 太多的回忆交织在一起,见证了他们之间的深爱。 这里是他们真正意义的“家”,无论白星尔到了什么地方,离开的又有多远,她都会记得自己有个家。 这里,有她,有他,有他们。 擦擦眼泪,白星尔又去了自己原来的卧室,结果就发现这里有林蕴初办公的东西,还有他的一些贴身衣物,以及那只始终躺在床上的大兔子。 白星尔笑着流泪,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兔子,孩子气的说:“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代替我好好陪着他。” 说完,她就放肆的大笑,然后在放肆的大哭。 这段爱情,终究是结束了,两个人看似是有了新的未来,可心中被掏空的地方,却是怎么也补不回来。 而在白星尔看不到的地方,林蕴初的车子正行驶在距离景沁园两条街的大道上。 林蕴初本来该去机场了,可开着车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景沁园,又是不知不觉的进入这里回忆了一遍他和白星尔的点点滴滴。 梁雨桐说她要走了,可以再去见她一面。 林蕴初生生忍住了。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他见到了白星尔,他就不会不顾一切的把人留下,让她和自己一起跌入复仇争斗的漩涡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太自私了。 所以,他不会去见她,只会到有过她的地方,把那份爱埋在心里。 深爱却是诀别,两个人就这样擦身而过。 …… 白星尔和洛允辙来到了酒店房间,他们的隔壁是随时候命的阿树。 “晚上想吃什么?”洛允辙问,“我提前叫下面准备。” 白星尔坐在沙发上,眼睛还是红肿的,低头说:“我不饿,还是待会儿再说吧。阿洛,我在走之前,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你说。”洛允辙准备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可却是被一通电话给打断了,“我先去接个电话。” 白星尔点头。 看着洛允辙进入里面的套间,她做了个深呼吸。 何蕾的事情,必须告诉他,否则她走的不安心,也不踏实。 而至于林尚荣那边会不会一下子就猜出来是她泄露了秘密,她也不想再做考虑。 洛允辙是她重要的朋友,她不能辜负。 大约过了几分钟,洛允辙讲完电话从套间里面出来,略带慌张的说:“星星,我需要回洛家堂一下,大概两三个小时之后回来。你好好休息,不要乱跑,等着我。” “出什么事了吗?”白星尔立刻站起来,“你从许长老那边回来就不太对劲儿,是因为我的缘故吗?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洛允辙笑笑,示意她不要担心,还说:“和你无关。是洛家堂的其他事务,但需要我在场。所以,我得过去一趟。” 白星尔半信半疑,可又不能拦着他去办事,只好说:“那你去吧。我这边,你尽管放心就是。但是……” “但是什么?”他有些紧张的问。 白星尔不知道洛允辙到底要面对什么事情,可如果是和林家有关的,那就必须让他有所防备。 “阿洛,林老爷有心想把你和何蕾凑成一对,让何蕾加入洛家。”她全部说了出来,“林老爷手段很多,你要当心。” 洛允辙愣了愣,听到这消息之后,没有半分的惊讶,反而是笑了。 “你怎么了?”白星尔不明白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我没有和你说笑!这是真的!你要当心,林家在算计洛家。” 洛允辙还在笑,情不自禁的将人给抱进了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谢谢你,星星。” “谢我什么?我只是做我该做的而已。”她说。 洛允辙笑容更甚,回答:“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坚持有多么值得。” 说完,他松开了她,又补充道:“我很快回来,等我。” 白星尔被他弄得不明所以,而他却是兴高采烈的走了,再也不像刚才那般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难道刚才的话对洛允辙无所谓吗?白星尔想。 可实际上,他的“警告”确实晚了一步,因为洛家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 许立国为此和洛允辙大吵,说白星尔是林家派过来奸细,居心叵测,必须和洛家堂断绝任何往来。同时,他还头头是道的列出各种证据,导致长老们都相信白星尔不怀好意,容不得。 洛允辙见“证据确凿”,无法反驳,一时情急之下,说了些重话。 结果,许立国勃然大怒,便当即要对洛允辙堂法伺候,最终是洛士安出来作保,让洛允辙先行离开。 而刚刚的那通电话就是有人向洛允辙汇报,洛士安代替他接受了堂法,现在受了伤,正在卧床。 洛允辙放心不下,必须赶过去。 …… 晚上八点刚过,白星尔收到景昕发来的消息,说是人已经登机,预计凌晨左右会到达海安,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白星尔松口气,准备洗个澡先休息一下,否则孩子跟着熬夜会影响发育。 她拿出换洗的衣服,正向着浴室走去,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是阿洛吗?” 门那边没有回应。 白星尔心生警惕,就悄悄的走到猫眼那里去查看,结果就见到了头发蓬乱的时笑! “笑笑!”她喊了一声,马上开了门。 时笑的衣服有些地方破烂了,看起来像是人为抓破的,再加上她脸上的红痕,以及糟糕的状态……看起来像是被侵犯了。 “出什么事了?快进来!”白星尔把人拉进房间,“这是、这是……笑笑,你……” 时笑吸了吸鼻子,冷冷的看向她,说:“这下满意了?那么劳烦你通知他们,可以把照片还给我了。” 白星尔摇头,根本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你遇到什么事了?吃亏了吗?”她又问,“我先带你去医院!我们检查一下!” “够了!”时笑一声嘶吼,“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不就是你派人拍了我的裸。照,来报复我上午让你在堂风大会上出丑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白星尔坚决的否定。 “你爸爸是个罪犯,你骨子里有他的血,所以也是下三滥!”时笑咬牙切齿的说,“你们白家的人,真是活该家破人亡!” 白星尔完全正主了,被这话伤的说不出来一个字。 再恶毒诋毁的话,她都听过,可是不及从时笑口中说出来的冲击力大,简直就是直戳心窝。 “我告诉你,你最好把照片送回来。”时笑又恶狠狠的警告,“不然,我就让何延成用舆论玩死你!” 说完,时笑夺门离开。 白星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我从堂风大会出来之后,一直和阿洛在一起,你可以问他,我有没有找人害你?” 时笑冷哼一声,不屑道:“一丘之貉!” “笑笑……我真的没有。”白星尔一字一句的说,像是在发誓一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绝对不会害你,绝对不会。” 时笑一听“最好的朋友”五个字,顿时就是怒火中烧。 她甩开白星尔的手,还极为用力的推了一把,全当做是解恨,放下一句“别恶心我”就跑开了。 而白星尔被她这么一推,直扑到了身后的柜子上,并且上面凸出来的把手还直直的怼在了她的肚子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直冲脑门,让白星尔顿时失去了知觉。 …… 飞机上,林蕴初没有和萧清说过半句话,倒是同样坐在头等舱的一家四口,颇为吸引他的注意力。 其实,这一家四口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女人手里抱着的孩子,一直吵吵闹闹的,让人不得不关注几眼。 萧清见林蕴初总是在看那个孩子,就问他:“喜欢孩子?那好啊,我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们可以生一个。” 林蕴初收回目光,继续看手中的书籍。 “我真不明白你在抗拒什么。”萧清嗤笑,“要是因为什么人,那未免也太可笑了。像你我这样的人,会有真情可言?” 林蕴初不语,继续翻看手里的书籍。 只是,眼前的文字已经不是文字,而是通通转化成为了白星尔的模样。 她问自己喜欢孩子吗? 他其实是不喜欢的,可只要想到如果他有了孩子,是她为自己生下的,那就会变成一件无比幸福美满的事情。 思及这一点,林蕴初心口莫名钝痛了一下,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升腾了出来。 …… 白星尔悠悠转醒的时候,最先感觉到的就是肚子那里传来的疼痛。 她低头看去,就看到自己的两腿之前全是血……“轰隆”一声,她感觉自己像被雷给劈中了一样,巨大的恐惧感席卷了她的每个细胞。 她慌忙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却是使不出什么力气,因为肚子实在太疼了。 于是,她只能一边喊着“救命”,一边去够开房门的把手,可却在多次尝试之后,他发现门被人在面锁住了,根本就出不去。 深深的绝望向她聚拢过来。 白星尔逼迫自己正定,又尝试用手拍门,希望有人听到来救自己,依旧没有回应。 短短的一小段时间,她清晰的感觉到那个小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也感受到那种骨肉分离的肝肠寸断。 她一遍遍的喊着“救命”,又艰难的爬回去想打电话呼救,可手机不见了,房间里的电话也被拔走了线。 她和孩子被活生生的困住了。 白星尔眼泪不停的掉,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可是,她不能放弃,她是一位妈妈,她要救自己的孩子,救林蕴初的孩子。 一想到林蕴初,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抓起座机电话狠狠的砸向了梳妆镜,希望以此可以惊动隔壁的阿树。 然而,没有人来救她。 第097章 时间有泪 一年后。 津华市,望园。 白星尔腰背直直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空洞无神,那淡如白水的目光似乎像是在看着电视,也不像在看着电视。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则现场新闻,有一位女记者激动的宣布:“林氏地产四公子与天鲲酒店继承人自成婚以来,一直都是幸福美满的模范夫妻。根据可靠消息传来,在今日凌晨三点左右,林太太剖腹产生下一位健康的女婴。林萧两家的长辈欣喜不已,都在第一时间……” “白小姐,我炖了补身子的汤,您现在要喝一碗吗?”佣人站在一旁说。 白星尔面无表情,只是机械的转动脑袋,把目光移动到了钟表之上。 十一点整。 她“唰”的站起身,旁若无人的向着一楼尽头的一个房间走去,是她的练功房。 熟练的点开音响,里面播放的是未曾改变过的odile’scode,黑天鹅里最经典的桥段,奥戴尔的尾声。 白星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要用这段选曲,可她就是用了,一直用。 佣人见她已经开始做热身准备,轻轻的叹口气,关上练功房的门,就去忙家务了。 这时候,洛允辙回来了。 “少堂主,您来了。”佣人恭敬道,“我去为您沏茶。” 洛允辙在玄关换了鞋,脱掉了大衣,向往常一样最先问:“小姐呢?今天怎么样?有没有……” 佣人遗憾的摇摇头,也是像每次一样,回答:“还是老样子。她现在正在练功房。” 听到这样的回复,洛允辙说不出来心里是失望,还是习以为常。 可是,他明确的告诉自己,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都不会放弃她,也不会放开她。 “你去忙吧。”他说,“我去看看小姐。” 佣人扭头看着洛允辙的背影,只觉得当年那个年少轻狂,潇洒恣意的洛少堂主,已经不复存在了。 洛允辙在临近练功房门口的时候,慢慢的放缓了脚步,害怕会吓到白星尔。 她现在胆子很小,就像是个几岁的孩子,需要大人的呵护和保护,容不得半点的粗心大意。 透过门上的小窗户,洛允辙看到白星尔随着音乐在翩翩起舞。 明明还是那样美丽迷人,也明明还是那样的优雅高贵……可他知道,这样的白星尔不是白星尔,她在孩子死的那天,也狠心决绝的对自己判了死刑。 闭上眼睛,洛允辙清晰的回忆起那晚的事情。 他赶到的时候,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了起来,顿时心生疑惑。立刻把阿树叫出来,他又发现阿树穿的是服务生的衬衣。 询问之下,他得知阿树刚才被一个莫名其妙送餐服务生弄得一身红酒,然后阿树就借了一件衣服,去浴室里清洗。 洛允辙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儿,马上命令让阿树去把值班经理叫过来,自己则在那里呼喊白星尔。 当时的白星尔已经是奄奄一息,她绝望的看着镜台上的裂痕,以为她和孩子真的要死了,不会有人来救她们了。 可听到洛允辙的呼喊,她再次重燃希望,拼尽所有力气喊道:“救命!救命!” 洛允辙隐约听到了这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再也等不及经理过来开门,直接就开始一脚接着一脚的,想把门直接踹开。 “砰”的一声,门开了。 洛允辙看见地上有血迹,整个人都傻了两秒,然后就冲进去,大喊着:“星星!我来了!星星……” 白星尔趴在地上,艰难的抬着手,希望他赶紧救自己。 洛允辙当即跪下把人抱在了怀里,还没来得及检查她究竟是伤在了哪里,就听她一字一句的说:“救孩子。” 他听后一愣,目光顺着她惨白的脸移动到了她双腿之间,那鲜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少堂主,少堂主……您的电话。”佣人忽然跑过来道。 洛允辙的回忆被打断,他睁开眼睛,眼中带着几分湿润,伸手接过了电话。 “允辙,我是景昕。” 洛允辙无声叹息,转而倚靠着墙面,略带无力的应道:“大嫂。” 景昕听出来他语气里的沉闷,可却是没问什么,只是说:“孩子的生日派对都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容与没有邀请外人来,你看时间方便,可以随时带星尔过来。” “好的,大嫂。” 挂断电话,洛允辙又直起身子,重新站在门前,继续看白星尔跳舞。 她现在的状态,很糟糕,几乎已经与外界世界隔绝。 这样的她,时常让洛允辙怀疑自己答应她不把这一切告诉林蕴初的决定,究竟是否正确? …… 千公里之外。 海安市,圣杰私人妇产医院。 萧清躺在病床上,用手指逗弄着躺在她怀中的女儿,心中第一次感到阵阵柔软。 这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女儿。 她发誓,要给女儿最好的教育,最好的未来,最好的生活,她要让她成为真正的天之骄女。 “蕴初,你说女儿叫什么好呢?”她笑着问道,那神情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位慈爱祥和的母亲。 林蕴初坐在沙发上,看着贝克给他发来的消息,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样的冷漠,令萧清心里很不舒服。 她都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难道还不算真正的夫妻吗?他心里究竟何时才能真的装下自己? “蕴初,你过来抱抱她。”萧清又说。 林蕴初依旧不做理会,站起身,冷声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萧清所有的好心情和好脾气,被林蕴初的绝情给全体打碎了。 一声勒令,她低吼道:“你给我站住。” 林蕴初止步于病房门前,没有返回,也没有扭头看她,只听她又说:“一年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还想我怎么样?我们现在有女儿了,就该有为人父母的样子。” 林蕴初不屑的笑了笑,推开门,大步离开。 从医院的后门出去,贝克正坐在一辆低调的奔驰里等候… 一关上门,贝克就开门见山的说:“这次的项目,N.X必须拿下。” N.X集团,是林蕴初在八个月前成立的。 他把之前在美国打下的所有基业,全部用在了这个公司上,目的就是为了暗自和林家、萧家两大家族较劲。 令人欣慰的是,林蕴初现在已经全面掌握了天鲲酒店的不利罪证,只要上报给有关部门,他的N.X就可以将天鲲吞并。 “只要拿下了这个项目,这个新西兰高端公寓在中国的开发就会由我们承包。到时候,上交天鲲的罪证,令林氏无所依靠,而这个项目也被我们收入囊中……那么,林氏也就……” “完了。”林蕴初冷冷的吐了这两个字。 贝克一怔,点了下头。 这短短的一年,他跟着林蕴初卧薪尝胆,明里暗里的闯了无数难关,只等大厦倾塌的那一刻。 “保罗会和我一起去津华。”贝克又说,“我们一定会把罗伊斯拿下。” 林蕴初知道贝克信心满满,对于这个项目是志在必得。 只是当他听见了“津华”两个字的时候,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那份深埋心中的爱火,令他无暇思考旁鹜。 这一年,林蕴初不敢出现丝毫的纰漏,也不敢表露出对白星尔的一点点思念。 他害怕自己的感情会连累她。 可是,他太想她,有时候常常因此而失眠,一夜都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她的样子。 不过好在他秘密让贝克派人去津华打探她的消息,得来的都是沈容与夫妇把人照顾的很好,洛允辙更是在津华成立了洛家堂分理处,留在那里陪着她。 只是对于洛允辙的陪伴,不免也让林蕴初忧心嫉妒。 “郁先生,我和保罗今晚就出发。”贝克在一旁继续说,“您若有任何吩咐就给我打电话,我会为您远程操控。确保您的身份不会暴露。” 林蕴初点点头,扭头看着路边一颗随风摇曳的大树。 一年了,春去春回来,大树长出了绿芽,预示着新的开始。 他的新生活也会就此展开吗? …… 洛允辙等白星尔午睡醒来,就开车带她去了沈家大宅。 景昕特意过来开门,还冲着白星尔笑意明媚的,说是沈戎早就盼着她过来了,一直在喊“星姨姨”。 这话被景昕说的声情并茂,可却不见当事人有任何的反应。 白星尔除了睡觉闭上眼睛外,剩下的时间就是这样,可以被人牵着走,任人支配,却是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大嫂,我先带她去那边坐下。”洛允辙说。 景昕心里难受得厉害,点点头,侧身为他们让路。 看着白星尔呆板的样子,就像是个活死人,景昕再次责备当年没有早一步把人接到津华……要是早一点,哪怕早一个小时,可能一切都不会一样。 “别难受了。”沈容与走到景昕身边,拥住了她的肩膀,“与其一直难受,不如想办法帮帮她。” “怎么帮?”景昕忍不住湿了眼眶,“看了那么多心理医生,都是束手无策。孩子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她走不出来。” 沈容与拧眉,看着白星尔坐在沙发那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命中注定。 那时,洛允辙把白星尔送到了医院抢救,孩子奇迹般的保下了。 但是,随时都有流产滑胎的可能。 因为白星尔这胎从根儿上就很不稳定,如果熬不过头三个月,那唯一的结局就是胎死腹中。 李明旭和大卫接到了洛允辙的电话,一下飞机直接赶到医院,就看到白星尔还在昏迷之中。 两个人都觉得情况太过突然,只好把事情报告给津华。景昕得知以后,和沈容与商量了一下,就立刻买票飞往海安。 经过一晚上的救治和缓解,白星尔在清晨睁开了眼睛。 洛允辙趴在她的床边,一感觉到动静,就本能的去抓她的手,喊道:“星星,我在!我在!没事了!” 白星尔腹痛的厉害,关于昏迷之前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在脑子里闪回,无法形成一个连续的画面。 “星星,你终于醒了。”洛允辙差点儿喜极而泣。 她失了那么多的血,肚子里还有个小的,他真怕和医生说“保孩子”的决定,是大错特错的决定。 好在,她熬过来了。 “阿洛……”白星尔声音哑的像砂纸一般,“我……我记得……” “你放心吧。”他立刻说,“你在医院里,现在没事了。” 白星尔一愣,随后那些被困在房间里的绝望和无助就如同巨浪一样,掀翻了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呢?孩子!”她吼道,胡乱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洛允辙笑笑,告诉她:“孩子还在。医生说这简直就是奇迹,还说你是个伟大的母亲!” 白星尔“啊”的一声就哭了。 “真的还在吗?”她哭着问他,“真的?是真的吗?我的孩子……” 她一遍遍的问,洛允辙就一遍遍的用力点头,给她信心,告诉她孩子真的在,他们母子没有分离。 白星尔泪流不已,在那一刻无比感念上苍。 而后,白星尔的情绪慢慢平稳了下来,洛允辙也不得不问要不要把林蕴初叫回来? 白星尔摇头,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明确告诉洛允辙:“这是他给我的孩子,我一个人抚养他长大就够了。我不想因为孩子的事情,断送更多人的未来。林老爷……他肯定容不下这孩子。” 洛允辙基本料到她会如此说的,可真听她这么无怨无悔的说了出来,他就觉得心里憋堵,觉得林蕴初是他妈的混蛋! 他明知道他给不了白星尔未来,还让她怀孕! “话虽这么说,可他是孩子的爸爸。”洛允辙道,“没道理你在这里为了孩子的生死尔殚精竭虑,而他却和别的女人结婚,在岛上……” 白星尔笑了笑,打断他的话,说:“没关系的。如果我想让他知道,早在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不说,就是不想他有任何的负担。还是那句话,这孩子,我一个人抚养就够了。” “可是……” “阿洛,我要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又无论发生了什么,甚至、甚至是我没能保护好孩子……你都不能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蕴初。” “星星!”洛允辙喊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林蕴初必须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答应我。”白星尔坚定道,“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会遭到报应,会……” “别说了!你别说了!”他立刻打断她的话,迷信的害怕她遇到任何的不测,“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白星尔一直含在眼里的眼泪,“啪嗒”一声滴在了那翠玉镯上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转天,景昕赶到了海安,见白星尔恢复了一些体力,才稍稍放心下来。 只是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一直是她们之间的话题禁忌。 景昕就这样亲力亲为的照顾了白星尔两天,然后找了白星尔午睡的时间段,和洛允辙去见医生,听取专业意见。 医生一脸的凝重,和两个人坦白:“我和几个其他经验丰富的医生讨论了,觉得胎儿存活的希望还是很低。所以,我们的建议是让孕妇拿掉胎儿,若是想再怀孕,好好备孕便是。” “这是不可能的。”景昕义正言辞道,“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会放弃。没有一个母亲,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景昕也小产过,她怎么会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痛?况且,白星尔很明显是把对孩子父亲的爱成倍的转移到孩子身上,要是孩子没了,她会奔溃。 “医生,您上次不是说这是个奇迹吗?”洛允辙心里也着急,害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白星尔会接受不了,“她流了那么多的血都能保住孩子,以后还会有什么问题?” 医生叹口气,回答:“确实是个奇迹。我甚至认为这是母亲单方面的毅力,才让胎儿可以坚持到来医院进行救治。可你们想想,胎儿先天不稳,再加下被人暴力的踢过腰部……即便孩子当时没有流掉,他也已经有了流掉的趋势。” “暴力踢过腰部?”景昕讶异道,“是谁干的!” 关于这一点,洛允辙已经出动洛家堂的人去查了,可却是一无所获。 根据分析,以及白星尔自己的描述:当晚,时笑推了人之后,忽然的疼痛导致了她短暂昏迷。在这期间,又有人进入过房间,并且踢了她的后腰,然后又将房间封锁,故意不让她获救。 凡此种种,都表明是有人想置白星尔于死地。 可这再明显不过的一切,却是找不到任何的证据作证,因为白星尔所住楼层的监视器坏了。 洛允辙又翻阅了那日在酒店登记过的住客,也没有任何的可疑。 这件事变得十分诡异。 洛允辙把这事和景昕简单的阐明,她听后眉头紧锁,久久没有舒展。 “二位家属,我还是那个意见,劝孕妇尽早拿掉胎儿,这样对她的身体健康也是有好处的。”医生说。 景昕摇头,不放弃的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可以找最好的医生来,津华军区的万主任怎么样?我可以把她叫来!” “万主任?”医生思索了一下,“若是万主任愿意出山,那也不妨再等上几天。” “好!我现在就去联系!”景昕看了一眼洛允辙,当即就出门打电话进行联系。 待人走后,洛允辙趁机问医生:“您刚才说孩子先天不足是什么意思?父母有身体缺陷吗?” “倒不一定是父母自身身体的缘故。”医生回答,“我们猜测孕妇在胚胎着床的最初期,可能受过身体上的伤害。比如说殴打,这是直观的。但也有可能,是强度极高的恐惧、压抑等负面情绪。” 洛允辙一怔,没言语,却知道这是谁造成的——林劲业。 在医院里又是静养了两天,洛允辙让洛家堂的人封锁白星尔在医院救治的消息。好在林尚荣还在巴厘岛,不能兴风作浪。 白星尔每天都是信心十足,按照医生的要求调养自己,等候着万主任的到来。 可有时候,经历打击和绝望是人的一种修为。 一天清晨,白星尔在病房里正常的活动,护士进来为她更换新的床单。 “您长得真是漂亮!孩子肯定也漂亮!”护士笑着说,“您在医院里踏实养着,到时候一定能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 白星尔很感激有人肯对她说这样的话,就喜笑颜开的和人家道谢。 护士顺手拍拍枕套,扬起了一些绵毛惹得白星尔连续打了几个喷嚏……而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喷嚏,令她腹部传来剧痛,两腿之间当场渗出了血。 …… “早知道是这样的,还不如在酒店就流掉孩子。”景昕越说越难过,在沈容与的怀里掩面哭泣,“给了她希望,又这么给剥夺走!太残忍了!” 沈容与拍着妻子的背,沉默了一会儿,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我们该把孩子的爸爸找出来,兴许对现在的局面会有好转。” “提那个负心汉做什么?”景昕不悦道,“要是他心里有星尔,怎么会这么久不该看看她?他根本不配星尔为他怀骨肉。” 沈容与不以为意,觉得必须和洛允辙好好谈谈,毕竟他在海安的时候,就一直在白星尔身边。 “大嫂,章阿姨接来了吗?”洛允辙忽然在那边问,“让星尔多见见母亲,我觉得也是有好处的。” 景昕松开沈容与,边擦眼泪边说:“应该快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说快到了。” 叮咚—— 话音一落,门口那里就传来了声响。 “一定是章阿姨。”景昕说,然后就迎过去开门。 洛允辙见状,就把白星尔扶了起来,牵着她去一起迎接章芷蓉的到来。 只是,母女二人照面,都是一副眺望远方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到眼前的彼此,就像是最近的距离,隔着最远的心。 自从孩子死后,白星尔的世界封闭了,她不曾开口再说一句话。 这样一段悲伤绝望的过往,连亲生经历着都选择闭口不言,旁人说得再多,也不过是渲染而已。 可她自己不说,这一年的时间知道,这岁月知道。 时间在流逝的过程中,见证了她的痛苦。 白星尔早就无泪了,可时间有泪。 “阿梅,推章阿姨去阳光房坐坐,让星尔也陪着。”景昕吩咐。 阿梅照着这话去做,洛允辙本来想跟上去的,却被沈容与给叫到了一旁。他扭头看着白星尔,就见她乖乖的跟着别人,便松口气去了书房。 等到了阳光房,阿梅固定好章芷蓉的轮椅,然后就笑着对白星尔:“我去给您和章阿姨拿些点心和果汁来。” 白星尔面无表情,没有反应。 阿梅走后,她就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的坐在藤椅上,直到她听到楼上传来孩子的哭声。 白星尔就像被蛊惑了一样,循着声音上楼。 第098章 妈妈在 洛允辙跟在沈容与身侧,进入了书房。 “沈大哥,你有话对我说?”洛允辙问。 沈容与点了点头,将人引到沙发那里,然后又折回去关上了门,这才准备和他好好谈谈。 景昕对于让白星尔怀孕的那个男人很是反感,他可不想没得招老婆生气。 “允辙,我们相处有段时间了。”沈容与道,“你为了星尔做出的付出,我和你大嫂都看在眼里。我们是过来人,也看得出来你对星尔用情很深。” 洛允辙一听这话,自然而然的就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是有人要抢走他的星星一样。 “你别紧张啊。”沈容与笑了笑,“大哥找你聊聊天而已,你怎么感觉好像是如临大敌似的?一沾星尔的事情,你就没了主见。” 沈容与的语气就像是在和小辈儿逗趣一样,倒也是减少了一些沉闷的气氛。 “沈大哥,你说吧。”洛允辙微笑了一下,“我们之间,就不必那些客套的开场白了。” 沈容与见他直奔主题,也就不再和他绕弯子,直接说:“允辙,星尔现在的状态,你比我们都清楚。她的心理创伤如果长期以往这么下去,不要说什么未来,恐怕不出一年,她就被她自己熬死了。” 听到这话,洛允辙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克制不住的抖了抖。 自从把白星尔接到津华来照顾,他就没有一天不担心这个问题,生怕他稍一松懈,白星尔可能就会直接了结了自己。 “允辙,我相信你对星尔的爱,不是自私的爱,而是大爱。”沈容与继续循序善诱,“你大嫂感情用事,不希望孩子父亲来见星尔,可我不这么认为。我们找了那么多的心理医生,有不少医生都提出了让孩子父亲参与治疗。所以,大哥今天找你,就是希望你说出真相,说出星尔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洛允辙何尝不想说? 他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林蕴初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可是,他对白星尔发过誓,绝对不能让林蕴初知道孩子的事情。 况且,林蕴初根本就是没有心的人,白星尔每天受着失去孩子的煎熬与折磨,可他却和别人女人生儿育女! 洛允辙只要一想到他下午看到萧清顺利产女的新闻,他就想冲回海安,把林蕴初给千刀万剐了! “他不配!”洛允辙愤怒的拍了沙发扶手,“他根本就不配见星尔!也不配知道他有个未出世的苦命孩子!” 沈容与眉头一皱,觉得洛允辙还是缺少了一些沉稳,容易感情用事。 “配不配,不是你我说的算的。”他说,“只要他能帮助星尔恢复健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会帮星星的。”洛允辙嗤笑,“他要是会的话,他就不会……总之,我可以照顾星星一辈子!她现在这样又如何?我就这么守着她。” “这就是孩子话。”沈容与拧眉道,“允辙,如果你为了星尔好,就更应该理智。你现在虽说被洛家堂放逐了,可终究有一天,你要回到洛家堂继承家业。到时候,你预备继续和那些长老们死磕?还是带着一个正常的星尔回去?” 这话真真戳中了要害。 为了白星尔,洛允辙和洛家堂的长老们闹翻,洛士安也不能保住他,只好执行洛家堂的家法,对于违背洛家堂决议的人进行无限期放逐,直到其改邪归正,认识到错误。 现在的洛允辙,说是接管了洛家堂在津华的分理处,实则没有任何权力,全靠那些效忠他的兄弟们,维持着生活。 如果有一天,洛允辙支撑不住了,那白星尔怎么办?谁来照顾她呢? 沈容与看出洛允辙在痛苦的纠结,也明白他在这段感情里,无论付出多少,也终究只是个局外人。 这种残忍,不是人人都可以承受的。 站起身,沈容与走到他的身边,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好好考虑一下,让星尔尽快康复才是当务之急。” 洛允辙抬起头看着他,心中还是犹豫不决。 他知道林蕴初早几个月派人来津华秘密调查过白星尔的情况。 那时候,他为了兑现承诺,就故意让手底下的兄弟制造出一种白星尔在津华生活的很顺利的假象。 可其实,她很不好,活的很痛苦。 现在,时隔几个月,萧清为林蕴初生下了一个女儿,那林蕴初又是否还记得白星尔?又是否愿意为了白星尔,而弃萧清母女不顾? 洛允辙的思绪很混乱,想不出到底如何做才是对白星尔最好…… 忽然,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沈家大宅。 沈容与和洛允辙对视一眼,下一秒就是夺门而出,循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二楼的儿童房里,白星尔正抱着沈戎站在露天阳台那里。 景昕和阿梅站在房间里,都是不敢轻易靠近,阿梅更是紧紧的抱着沈昕,好像害怕这个孩子再出什么状况一样。 “怎么了?”沈容与问。 景昕心里着急的不行,抓着沈容与的手臂,带着哭腔说:“星尔不让我们靠近!她……我怕她伤到小戎。” 这话才说完,站在露天阳台那边的白星尔就把沈戎给举了起来。 她不是想伤害这个孩子,而是在学着别的父母一样,把孩子举高高,看他冲着自己笑。 果不其然,沈戎高兴的直拍手,对着白星尔笑的可爱极了,口齿不清的说:“星姨姨、星姨姨……” 白星尔看着沈戎晶亮纯澈的眼睛,像是看到了希望,一种生的希望。 她笑了。 笑的就像眼前的沈戎一样,纯真无邪,带着强有力的生命感,也带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希望。 众人本来被白星尔举高沈戎的行为吓得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可紧接着看到这一幕,又都是愣住了。 景昕更是心痛不已,捂着嘴巴无声的哭了出来。 这大概是从孩子死了以后,白星尔第一次笑,也是第一次眼中有了光彩和神韵。 沈戎高兴的扭着身子,一直伸手,似乎是想要白星尔把他抱在怀里。可白星尔看着他,都看痴了,手臂开始发抖,也还这么举着他。 “太危险了!先生、太太,白小姐哪里有那大的力气一直抱着小少爷……万一……”阿梅在一旁胆战心惊的说。 景昕怎么会想不到这种危险? 她看着眼前的画面,额头和手心里全是冷汗。可是,她要怎么把孩子要回来,同时又不会伤到白星尔的心呢? “星星,你过来。”洛允辙率先冲白星尔招招手,“外面风大,会吹到你和孩子的。” 他一边说着,就一边向着露天阳台靠近。 白星尔瞬间警钟大鸣,当即把孩子死死的抱在怀里,并且紧紧的背靠着阳台的护栏,上半身还在不停的往外面靠。 “星尔!” 沈容与和景昕都是惊恐的大喊了一声,害怕眨眼之间,白星尔就会带着沈戎从护栏那里翻过去。 而原本还兴高采烈的沈戎在听到父母的大喊之后,就哼哼唧唧哭了起来。更何况,白星尔把他抱的太紧了,勒得他软软的身体发疼。 “哇哇哇!” 沈戎嚎啕大哭。 白星尔慌乱不已,傻傻的将孩子抱的更紧,想给他安全感,想让他知道妈妈在,妈妈一直都在,妈妈会保护你。 可沈戎只是哭的更加厉害。 大家面对此情此景都是又紧张又害怕,沈容与命令阿梅把沈昕带出去,然后通知李明旭派人过来营救。 阿梅点头,立刻照着吩咐去做。 景昕急的咬破了嘴唇,沈戎的哭声在钻她的心。 她一直招手,想让白星尔抱着孩子回来,可白星尔充耳不闻,自己自顾自的用自己的办法哄孩子。 而洛允辙每每迈出一小步,都会换来白星尔激烈的反应,好像他就是恶魔,要和她抢孩子。 “允辙,”沈容与小声的喊道,“再这样下去,小戎会哭晕。你来吸引星尔的注意力,我绕到后面去把人控制住。” “行得通吗?”景昕立刻问,“星尔现在很敏感警惕!” 沈容与呼了口气,心想不行也得行,就递给了洛允辙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和白星尔说话。 洛允辙皱着眉头,绞尽脑汁的想要吸引白星尔的注意力,可她只顾心疼的哄孩子,根本就不往他那里瞧一眼。 而沈戎的哭声从一开始嘹亮连续,变成了闷声简短,很明显是呼吸困难的表现。 景昕急坏了,哭着求白星尔放松一点手臂,好让沈戎可以呼吸,但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所有的办法都行不通,沈容与只能让军区那边赶紧派人过来,准备强行突围。 洛允辙担心那样会伤害到白星尔,情急之下,冲着她喊道:“四少爷也想看看孩子!” 话一出口,白星尔愣住了,随后转头看向了洛允辙。 “他就在外面。”洛允辙又道,声音里尽是哽咽,“他很想念孩子,你不让他看看吗?他就在门口站着啊。” 白星尔半信半疑的皱起了眉头,可却是不自觉的向前迈出了一步、两步、三步…… 当她脱离了阳台的范围,沈容与当即将她牵制住,景昕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抢过了沈戎。 白星尔呆呆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撕心裂肺的吼叫了一声,当场昏倒。 …… 林蕴初结束和贝克的会面之后,返回局里处理了一些工作。 等到了下班的时间,他就照例开车去了慈济中医院,探望林蔚琛。 病房里,林蔚琛一年如一日,始终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不曾有过反应,也不曾动动手指。 林蕴初走到他的身边,拉开椅子坐下,默默的看着他。 这一年里,林蕴初唯一还能明目张胆做的事情,就是光明正大的到医院来探望林蔚琛。 这里对他而言,不仅仅是鼓励林蔚琛早日醒来的场所,更是他卸下伪装,做回自己的避风港湾。 “马上就要结束了。”林蕴初对林蔚琛说,“我会把林家土崩瓦解的消息亲自带给你,到时候,你就快些醒来。” 话才刚说完,门口那里传来“咔嚓”一声,是梁雨桐外出归来。 林蕴初瞧她穿着得体的紫色连衣裙,衬得她更为优雅高贵,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样美丽的女人,眉眼间尽是哀愁。 “辛苦。”林蕴初轻声道,“很快就会结束了。” 梁雨桐微微蹙眉,走到沙发那边将包随意扔在了上面,然后叹着气坐了下来。 刚才和洛士安吃饭的时候,他中途去接了个电话,梁雨桐好奇,就偷偷跟了过去,听到了一些消息。 似乎是关于白星尔的,也似乎是不好的消息。 说来也是奇怪,按照白星尔当时的孕期来看,孩子应该生下有段时间了,她也该早就出了月子,可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难道是洛允辙为了保护白星尔就封锁了消息?梁雨桐越发担心起来。 “洛士安那边如何?”林蕴初问。 梁雨桐愣了一下,隔了几秒说:“林尚荣让我勾引他,可他也不是傻子啊。他自然知道我是不是虚情假意。但你放心,他虽没说帮我们做些什么,可还是愿意陪我演戏的。” 林蕴初点点头,心想洛士安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是,林尚荣为什么会让梁雨桐去找洛士安?个中原因,还是存在着一些疑点,让人分析不清楚。 “你今晚不用回林家吃饭?”梁雨桐忽然问。 林蕴初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是在问:你不需要回家庆祝女儿的诞生吗? “没这个必要。”他冷冷道。 梁雨桐轻笑了一声,然后像是自言自语:“是啊,回去做什么?那里面已经被你改造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击。” 这一年,林家的内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洪燕被林蕴初安排在了郊区的寺庙里吃斋念佛,他派了多人把守,洛士安看在洛士莲的面子上,也派去了洛家堂的人,所以洪燕极为安全;林劲业被林尚荣托人赎了回来,他身体大不如前,日夜在林家苟延残喘;姚蕊作为林劲业的妻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能陪他在林家这么耗着;他们的孩子林浩熙,自请和何蕾一起去了美国,基本不会回来;至于林新眉,她已经代替林劲业,成为了林尚荣在林氏地产的傀儡,终日噩梦缠身。 没变的,是林尚荣,以及何延泽。 “一年了,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梁雨桐又道,抬起头看向林蕴初,“你觉得你做的这一切,值得了吗?这是你想要的吗?” 林蕴初蹙眉,扭头看着她,问:“你怎么了?洛士安和你说什么了?” 梁雨桐摇摇头,避开了林蕴初的目光。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对白星尔的担心有些愈演愈烈,让她觉得自己这一年来把所有心思用在林蔚琛身上,又配合着林蕴初稳住洛家,而忽略了那个女孩。 林蕴初说过,对白星尔最好的关怀,就是不要关怀。 这话是梁雨桐极为认同的,所以她选择不去关心白星尔,也不联系她,只是默默祈祷她和孩子平平安安。 可今天洛士安在讲电话时,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白星尔过的很不好,连带着洛允辙也逗留在了津华。 “这几天,我应该不会来医院了。”林蕴初站起来说,“新西兰的项目是最后的关键,我需要时刻关注跟进。” 梁雨桐“嗯”了一声,站起身想送送他。 可一对上他的眼睛,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白星尔,想起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有话和我说?”林蕴初问。 梁雨桐欲言又止,又想着现在是关键时刻,还是不要再生什么叉子才好,故而把话给咽了回去。 只等林家垮掉,再说也不迟。 “你真不用回家?萧禄说不定会考验你的态度,你可不好对萧清太过冷淡。”梁雨桐转而说。 林蕴初不语,给林蔚琛掖了掖被子,迈步离开。 临出门前,他停住了脚步,说:“这从来不是值得与不值得的问题。我想要的,也不是林家如何,而是一个她而已。” 梁雨桐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白星尔,莫名感觉到一阵揪心。 “她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吗?”她轻声问,“即便她愿意等,一年的光阴可以改变很多很多。” 林蕴初心下微颤。 不可否认,梁雨桐的话,就是他一直以来最怕的。 可是,如果不解决好林家和萧家,即便他去找白星尔,又能怎么样呢?再忍受一次离别吗? 所以,林蕴初把所有的狠心和绝情用在了这一年里,只想把所有的柔情留给他的小尔。 梁雨桐眼看林蕴初落寞的背影,忽而又是一阵纠心,下意识的说道:“想她就去看一眼。现在林家和萧家因为孩子而分散了注意力,你找个借口去津华,应该不难。” 林蕴初没回答,打开门离开了病房。 靠在墙上,他伸手摸着胸口的位置,刚买的机票就在他的口袋里,明天一早的飞机,飞往津华。 林蕴初不指望可以抱抱白星尔,又或者是听她和自己说说话,他只想远远的看她一眼,就足够了。 …… 白星尔的这一场昏睡,持续到了转日清晨。 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望园的卧室里,身边只有洛允辙在打瞌睡。 洛允辙听到了些许声响,睁开眼睛,便看到白星尔直直的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面。 昨天,军区的刘医生嘱咐说,白星尔醒后可能会依旧情绪激动,所以必须要小心观察她的反应。 “星星。”洛允辙温柔的叫了一声,“口渴吗?肚子饿吗?我叫佣人去准备吃的。” 白星尔没有反应,还维持刚才的样子。 洛允辙松口气,心想她没有因为在沈家的事情而情绪崩溃就是万幸,起码她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可当八点的钟声敲响之时,洛允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这么多的日子里,白星尔都会在八点、十一点、四点三个时间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雷打不动的去练功房练功。 可今天,她居然没有动作。 “星星……”洛允辙唤道,一步步向她走去,“星星?不去练功吗?我帮你提前放好音乐。” 白星尔不说话,而是一个仰身又躺回了床上,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洛允辙担心白星尔的反应是情况恶化的表现,于是就趁着佣人看管她的时候,去院子里给景昕打了个电话。 景昕听了之后,没有做出什么提议,只是告诉洛允辙,她下午会过去看望白星尔。 …… 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景昕在家里哄好两个孩子,就开车来了望园。 洛允辙告诉景昕,白星尔一直待在房间里,直愣愣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对外界的反应更少了。 景昕皱着眉头,想起昨日的惊险画面,有了新的想法。 “上次不是说星尔的舞鞋该换了吗?”她问,“我们带她去商场里转转,让她多接触一下外界。放心,容与的人会暗中跟着我们,很安全。” 洛允辙点头同意。 不一会儿,白星尔、洛允辙、景昕三人来到了商场。 “大嫂,这里不是亲子主题商场吗?”洛允辙问,“里面大多数都是孩子的东西吧。” 景昕点点头,回答:“负一层有舞蹈用品专卖店,可以买到舞鞋。我带星尔过来,是想看看她对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是什么反应。” 而后,两个人佣人在前面陪同在白星尔两侧,景昕就和洛允辙跟在后面,一边聊天,一边盯着前面的情况。 “你说让星星领养一个孩子?”洛允辙问。 “对。”景昕说,“她既然这么想要一个孩子,我们给她一个便是。孩子的抚养,我和容与会跟着出力,不会让你们费太多的心。” 洛允辙没有表态。 这倒并不是说这不是一个好办法,只是昨天的白星尔对于“四少爷”三个字的反应,还是历历在目的。 洛允辙现在更倾向于沈容与的话,他觉得或许林蕴初会是治愈白星尔的关键。 “太太,白小姐想进这家店。”佣人回来禀报。 景昕看去,就发现是家毛绒玩偶店,里面摆着各种各样可爱的玩偶。 “她想去,我们陪着。”她说。 于是,他们一行人进了这家玩偶店,结果又看到白星尔站在一只兔子玩偶前,一动不动,目不转睛。 洛允辙走过去,将玩偶拿了起来,询问:“喜欢吗?” 白星尔没反应。 洛允辙笑笑,让阿树把这只兔子买下。 等到兔子摆在白星尔面前,她毫不犹豫的紧紧抱住了这只兔子,这才愿意跟着洛允辙他们离开玩偶店。 接着,一行人又准备乘电梯前往地下买舞蹈鞋,景昕也还在和洛允辙说自己的想法。 一切正常。 而林蕴初在他们走后不久,也进入了这家玩偶店。 第099章 浮出水面 叮铃铃—— 门口欢迎宾客的小猴子玩偶感测到有人进来,发出悦耳的声音。 林蕴初走了进来。 他身材高大,穿着量身定制的西服还有黑色羊绒大衣,表情冰冷肃穆,怎么看都和这种童趣温馨的氛围不匹配。 导购员还在收银台整理东西,远远的打量了一下这位新进来的顾客,顿时就惊得挪不开眼睛! 这是哪里来的男模特啊?长得还这么人神共愤?还有刚才买兔子的那位小姐,长得就跟混血精灵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顾客都这么养眼。 导购员如此想着,吞了口口水,向着这位顾客走去。 “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我可以为你介绍。”她尽可能让自己显得甜美可人。 林蕴初冷冷的目光略微一扫,将视线停留在那一架子的玩偶兔子上,淡淡道:“随便看看。” 说完,他就大步向着玩偶兔子走去。 导购员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尾随在顾客身后,还心想原来店里的兔子销量并不是很好,怎么现在都喜欢上了? 可能是某个明星的孩子抱了个同款吧。 “先生,我们店里的玩偶都是从美国进口的原材料,不管是送给大人,还是送给新出生的婴儿,都是亲肤无刺激的,保证不会有什么过敏现象出现。”导购员极力的推销着。 林蕴初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伸手拿起了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 它穿着碎花小裙子,两只大耳朵高高的竖立着,看起来温和乖巧,就和他的小尔一样。 导购员见这位冰山顾客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温情,马上又问:“先生,您是要送给孩子还是女朋友?” 林蕴初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却是极具气势。 导购员吓得缩了下脖子,以为自己这是说错话了,只能低着头小声嘟囔:“我这是想着刚才有位男士也是给自己的女朋友买了这只兔子……所以……” “把它包起来。”林蕴初沉声道。 导购员一愣,隔了几秒才把兔子接过去,又笑嘻嘻的说:“您的女朋友一定会喜欢!” 林蕴初还是不说话,可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出过很多次的门,有时候是支援其他公安局的侦查工作,有时候是参加学术研讨,还有的时候是为了N.X的的前景而进行考察……可不管他走到了哪里,又或者有多忙,他都会抽时间去当地的玩偶店逛逛,买下一只玩偶。 她说她小时候,白毅就是这样做的。 她还说白家被查封的时候,她的那些宝贝玩偶都被留在了里面,没有带出来。 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很伤感,也很怀念。 就是从那时起,林蕴初坚定了一种信念,那便是他不想她觉得缺失了什么,所以就收集玩偶给她。 现在,景沁园的那只大兔子身旁已经摆满了玩偶,什么动物都有,兔子、小熊、小象、小狗、猫咪……他希望她回家的时候,会喜欢。 “先生,您的商品,请收好。”导购员把袋子递了出去。 林蕴初微微点头,拿着袋子离开玩偶店。 他开始漫无目的的在商场里游荡。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如果见到了白星尔会是什么心情,又会是什么场景?他以为自己只是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够了,可实际上,他一下了飞机,就想把她抱进怀里,狠狠的吻她的唇,尽情释放自己的相思之苦。 可这样的想法太欠考虑,所以林蕴初一直在极力克制、克制,再克制。 他在不知不觉中走到商场导购牌的前面,看到上面介绍着负一层有家咖啡馆,就想着去那里坐一会儿,再好好的想想清楚。 “女士,这是您要的36码芭蕾舞鞋。”售货员将袋子递给顾客,“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周之内是可以退换的。” 景昕点点头,道了句谢,然后扭头看着坐在白星尔身边的洛允辙,他一直笑着在对她说话。 哪怕白星尔没有任何的反应。 有时候,景昕常常想,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一眼之中的火花四溅,还是相濡以沫的深情陪伴? 或许,答案不是唯一的,更不是一个单选题。 看着洛允辙的痴心不悔,景昕总会想起来霍言安那些年的付出。 所以,她很同情洛允辙,可她也明白,她不能把他和白星尔硬撮合在一起。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专属的完整的幸福,谁也不会例外。 “大嫂,那边的咖啡馆似乎有买甜品的,我想给星星买些。”洛允辙忽然说。 景昕这才回过神,连忙点头,回道:“好,我们一起过去。晚上言安和嘉嘉会来做客,正好也给他们尝尝。” 于是,他们又带着白星尔离开舞鞋专卖店,走向了斜对面的咖啡馆。 彼时的林蕴初,正站在扶梯之上,脑子里想的还是到底是偷偷看一眼白星尔,还是明确告诉她,他就要成功了,他们很快就可以在一起? “蕴初,是你吗?” 带几分熟悉感的声音传来,林蕴初闻声而望,就看到乘着扶梯上来的杨欣仪,以及她那十分明显的孕肚。 两个人相隔千里迢迢,居然能在他乡偶遇,还真是有缘。 林蕴初没有多言,但是下了扶梯就转而乘上旁边的扶梯,上去和杨欣仪汇合。 杨欣仪见到这人还真是林蕴初,激动的不得了,大笑着说:“天啊!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你怎么会来津华?” 林蕴初见她的肚子至少得有八个月了,就指了指旁边的长椅,示意她过去说话。 杨欣仪笑着点头,用手撑着腰,有些吃力的向那边走过去。 林蕴初见状,帮扶了一下,还说:“月份大了,就尽量减少外出。” “就是因为月份大了,所以才要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杨欣仪说,然后费力的坐在了长椅上,重重的呼了口气,“你们大男人是绝对不会明白女人怀孕的辛苦的。” 林蕴初勾唇一笑,说:“你丈夫明白就行。” 杨欣仪摆摆手,不悦道:“别提他!我这马上就要生了,他还去跑工程,说什么给孩子挣奶粉钱。他要是早有这觉悟,我哪里还用这么辛苦?” 林蕴初看着此刻的杨欣仪,觉得她和以前那个高傲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她嘴里虽然都是抱怨的话,可眼角眉梢带着的却是一个平凡女人该有的柔情和幸福。 难道就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吗? 如此看来,母亲还是真的是一个神奇的角色,它可以改变一个人以前的所有状态。 “不是说回家乡吗?怎么来了津华?”他问。 杨欣仪又是笑了笑,和她说了自己这一年来经历的事情。 原来,她的父亲病情已经恶化到不可控的地步,不出半个月就撒手人寰了。而他临终前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杨欣仪找个好人嫁了。 那一刻,杨欣仪才明白父母终归还是爱自己的。 在那之后,杨欣仪遇到了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甚至有点儿木讷,也没什么太大的积蓄,可是对她却是死心塌地的。 所以,她就把自己给嫁了。 “你肯定没想到我会像现在这样柴米油盐酱醋茶吧?”杨欣仪笑笑,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开始,我也有点儿不甘,可孩子的到来让我觉得知足。蕴初,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和白小姐组建个家庭吧。你是不是已经来津华工作了?我前几个月,偶然见到过白……” 话没说完,杨欣仪顿时拧起了眉头。 “怎么了?”林蕴初立刻问。 杨欣仪觉得那种疼痛像是要把她给打碎一样,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可能、可能是……” 林蕴初当即按按她的肚子,为她检查了一下,而羊水也在这时候破了。 “孕期多少周了?到预产期了吗?”他冷静的问。 杨欣仪摇头,艰难的回答:“差一周九个月。应该还有两周才是预产期。” 林蕴初“嗯”了一声,告诉她不要慌张,然后就找工作人员要来了轮椅,并且拨通120向医务人员说了杨欣仪的状况,让他们准备好急救措施。 “蕴初,我不会有事吧?”杨欣仪吓得哭了起来,“要是……快给我老公打电话!告诉他,不管什么情况,都要保孩子!” “别自己吓自己。”林蕴初安抚道,“你就是生产提前了,这对于孕妇而言再正常不过。现在,你保持深呼吸,保持平稳心态,准备进产房就好了。” 杨欣仪还是紧张不已,可听着林蕴初的话,她又觉得有了主心骨。 而景昕和洛允辙,以及白星尔从咖啡馆走出来,就看到上面的楼层围了很多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出事了吗?”景昕问。 洛允辙让阿树去打听打听,就听说是一个产妇忽然要生孩子了,幸亏她的丈夫是医生,现在已经把人送医院去了。 几个人全把这当成故事来听,没有多做逗留,就带着白星尔回去了。 …… 林蕴初陪同杨欣仪前往医院。 经历了两个多小时的努力,杨欣仪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宝宝。 林蕴初还抱了这个孩子。 他本来是不愿意的,可杨欣仪说他是救命恩人,就非让他抱抱,算是表达孩子自己的感激。 当那小小的生命在林蕴初怀里动着身子,还细细的哭着的时候,林蕴初感叹生命的神奇与魔力。 “你笑了。”杨欣仪说,“看你冷惯了,这样笑,还真是不习惯。” 林蕴初把孩子还给护士,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说:“你的丈夫,医院这边已经通知了,估计很快就会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了。” 说完,他趁着杨欣仪不注意的时候,留下了一张银行卡,就准备告辞。 杨欣仪见他要走,就说:“我看你也挺喜欢孩子的,不要因为一些原因就放弃小生命。前几个月,我产检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女孩,很像白小姐。她要是有了,你就要负责,别让人家……” “你说什么?”林蕴初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在妇产科见过小尔?” “其实,我也不能确认。”杨欣仪如实道,“可白小姐那样的长相,不太能有相似的了吧。所以,我之前才问你是不是到津华工作了。不过看你现在的意思……你们吵架了?” 杨欣仪不怎么关注海安那边的新闻,所以不知道林蕴初已经和萧清结婚。她还以为,林蕴初和白星尔一直在一起,甚至是逃离了林家的魔爪。 “你是在哪家医院看见的她?具体又是什么时候?”林蕴初进一步追问。 杨欣仪努力回忆着。 可这时候她的老公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连带着杨欣仪的婆婆和公公也涌进了病房……小小的空间里,顿时变得鸡飞狗跳。 林蕴初无奈之下,只好先行离开病房。 找到一处安静的角落,他掏出手机,想让贝克赶紧给他调查一下,号码拨到一半,贝克的电话打了进来。 “郁先生,项目的事情出了一点偏差。”他一上来就说。 林蕴初一怔,问:“什么?” “我和保罗已经约好罗伊斯今晚在酒店共进晚餐,可他突然变卦,说是要去见一位老朋友。似乎是盛景集团新上任的董事长,景哲。” “盛景?”林蕴初重复着,“做运输生意?” “不错。可是他们和各大房地产开发商都有合作,我怕是醉温之意不在酒。”贝克分析,“有可能是景哲想把项目介绍给自己的合作伙伴。” 林蕴初一听这话,神色凝重起来。 新西兰的项目,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偏颇。 “罗伊斯和景哲在哪里吃饭?” “丽水大酒店。” “立刻预定一间包房,你和保罗在在那里守株待兔,务必要见到罗伊斯。”林蕴初吩咐,“我现在过去。” “郁先生,您……您来津华了?”贝克有些磕巴起来。 林蕴初没有多解释,只说了句“一会儿见”就挂断电话,准备前往丽水大酒店。 可刚出医院,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萧清打来的。 林蕴初不耐烦的将其按断,萧清就又再打,一直打,大有逼着林蕴初必须接通的架势。 “说。”他冷漠道。 萧清还在坐月子,气的恨不得站在地上大喊大叫,咬牙问:“在哪?” 林蕴初不屑一笑,拦了一辆计程车,回答:“明知故问。” “为什么去津华!”萧清一声大吼,吓坏了在一旁熟睡的女儿,“一年了,你还没忘了那个女人是吗?我出生入死刚给你生了个女儿,你就去找老情人!林蕴初,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拿没办法?” 林蕴初不慌不忙,淡然的说:“随你怎么闹。” “你!”萧清恨恨的捶了捶床,全然不顾哭喊着的女儿,“你……你到底是不是去出任务?你最好不要骗我。” 林蕴初不想和她多说,挂断了电话。 萧清听着那一遍又一遍的忙音,似乎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和自作多情一样,气的她现在就想把白星尔碎尸万段了! 再次拿起电话,她找了个人,直接对他命令道:“立刻派人到海安,给我盯着姑爷。如果他靠近白星尔一步,就给我把白星尔做掉。” …… 车子刚刚停在望园的门口,景昕就看到沈容与下了车。 洛允辙扶着白星尔也下了车,向沈容与打了个招呼,就对景昕说:“大嫂,快回家休息吧。这一下午,辛苦你了。” 景昕笑笑,转而问沈容与:“过来接我吗?” 沈容与点头,一把握住了景昕的手,说:“出来那么久,被人叼走怎么办?我得来看着你。”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景昕掐了一下他。 沈容与没皮没脸的笑着,又问:“没收到景哲的消息吗?他想你晚上陪他参加个饭局,陪那个罗伊斯。” 景昕一愣,掏出手机才看到二十分钟前,景哲确实发来了一条消息。 “可我们约好言安和嘉嘉了啊。”她小声嘟囔,“景哲怎么不说早说话?” 沈容与拥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肯定是想用你给罗伊斯留个好印象。所以,我得跟着你!” 景昕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脸色微红。 “大哥,大嫂,你们有事的话,就快去忙吧。”洛允辙说,“等哪天过来吃饭。” 沈容与点点头,关心了白星尔几句,就去发动车子。 景昕见时间确实有点儿紧张了,也不再和洛允辙客套,可临走时,却不忘提醒他:“好好考虑我和你说的领养的事情。” 洛允辙怔愣了片刻,扭头看着身边抱着兔子的白星尔,心下犹豫不决。 …… 晚上七点刚过,林蕴初到达丽水大酒店,进入了VIP包房。 贝克和保罗已经在里面等候了片刻,见他真的来了,都是恭敬的喊了声“郁先生”。 林蕴初点头示意,走到沙发那里坐下。 保罗跟了过去,汇报道:“罗伊斯应该快到了。我和贝克都准备好了,只要他见了我们,就肯定会和N.X合作。” 林蕴初“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关心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而是把目光落在了贝克的身上,冷声问:“之前,我让你调查她在这里生活的情况,你有隐瞒我什么吗?” 贝克捶在身体两侧的手,轻轻的抖了抖。 之前,他过来调查白星尔生活近况的时候,是有发现一些问题。 比如他看见白星尔的眼睛很空洞,不像是正常人的模样。可是洛允辙始终陪在她的身边,细心照料着,贝克也就没再深究。 况且那时候,N.X成立才不到一个月,林蕴初的处境也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林家和萧家的人发现。贝克不想因为白星尔再令一切前功尽弃,所以他就选择忽略了那个疑惑。 “郁先生,我……” “郁先生!”保罗看了眼手机,忽然喊道,“罗伊斯来了,和景哲一起,还有景哲的姐姐和姐夫。” 林蕴初微微一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问题。 盛景集团是景家的产业,而景家的女儿不就是津华军区沈家的儿媳妇吗? 那也就是…… 林蕴初顿时紧张起来,站起来就向门口那里走去。 保罗马上上前拦住他,纳闷道:“郁先生,您这是做什么?您不能露面的啊。” 林蕴初刚才就跟魔怔了一样,就好像接触到沈氏夫妇,就可以接触到白星尔一样,所以才完全凭着本能牵引,向前走去。 “郁先生,我和贝克去截他,您在这里静候佳音就是。”保罗又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项目拿下!” 说完,他就信心满满的准备和贝克出去。 贝克回头看了林蕴初一眼,欲言又止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把白星尔的事情先和他说说?可罗伊斯马上就要路过包间的门口,他只好先出去。 通过开门那一瞬的缝隙,林蕴初正好瞧到了沈氏夫妇一闪而过。 他激动不已,马上又将自己隐匿在了门口,然后继续透过缝隙看去,想要以此窥见什么似的。 如果可以的话,林蕴初真想现在就夺门而出,直接去问沈氏夫妇:小尔过的好不好?她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可他眼睁睁的看着保罗在那里和罗伊斯交谈,也看见沈氏夫妇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一行人很是简单和谐的进入了别的包间。 林蕴初叹气,转身靠在门板上,脑袋触碰着硬邦邦板子,心思深沉。 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白星尔那边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他必须查的一清二楚! 在包间里冷静了一会儿,林蕴初一直伺机而动,想要见一面沈氏夫妇。 好在大约只过了半个小时,沈容与就忽然出来,走到了走廊尽头那边接电话,林蕴初见状,立刻跟了过去。 沈容与警惕性极高,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就和李明旭随便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转过头,他看见了林蕴初,不由得眉头轻蹙。 眼前的男人,不管是气质,还是气场都太过凛然冰冷,就像是一团冰冷的蓝色火焰,让人望而生畏。 而林蕴初对于沈容与的直视,没有丝毫的退缩,反倒是无所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以此来探究这个男人的内心。 很显然,沈容与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有事?”沈容与痞痞的一笑,一副慵懒的样子。 林蕴初张口欲直奔主题,可电话却偏偏在这时候响起来。 他极为不悦,可瞧了一眼号码,就立刻接通。 听筒那边清楚的传来“四少爷”三个字,这在空荡的走廊上,显得很是清晰。 沈容与当即收敛了笑容。 林蕴初看见沈容与神色突变,眯了眯眼睛,转身向着包间走去,并压低声音说:“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陈放回答:“萧清下令让人监视你,并且预谋对白星尔不轨。” 第100章 小尔,是我 七点的钟声刚刚敲响,洛允辙也盯着白星尔喝完了汤。 他满足的笑了笑,就跟那些营养是进了自己肚子一样,拿纸巾给她擦擦嘴,他问:“我陪你去看看电视?还是说,你想做什么?我也可以给你读读书。” 白星尔没有反应,只是把刚才放在一边的兔子又抱进了怀里。 洛允辙微微蹙眉。 他总觉得经历了在沈家发生的事情以后,她似乎又改变了很多,而且是往不好的方向去改变。 “星星,我……”他忽然想和她好好聊聊,不管她的内心世界是否已经真的封闭。 可这时候,玄关那边响起了门铃声,有客人到访。 佣人从厨房里跑出来,立刻去开门,然后就发出了一声惊呼:“堂主!您怎么来了?” 洛允辙听到这话,楞了一下,随即就放下筷子,迎了出去,果真看见了一年未见的洛士安。 “二叔,你、你怎么来了?”洛允辙的情绪有些激昂。 洛士安是他最亲、最敬的人,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见面,他竟像个孩子似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而洛士安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 在来的路上,真的是在心里把这个臭小子给骂了一个够!他恨他怎么就那么倔?因为洛家堂的放逐令,他不踏入海安就罢了,竟然把他这个二叔也给抛诸脑后,完全是不闻不问! 当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可是心里骂了千万遍,到了此刻,他看着自己视如亲子的侄子,到底还是软了心肠,只想问他这一年过得好不好? “堂主,您快进来坐啊。”佣人也有些激动,“虽说已经入春了,但是津华这边到了晚上,还是很冷的。” 洛士安做了个深呼吸,迈进了房门。 他依旧看着洛允辙,脸色深沉,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埋怨?可目光稍微一移,他就看到了呆坐在餐厅里的白星尔。 眉头一拧,他快步走到她的身前,瞧着她那无神的双眼,迟疑道:“丫头?你……你这是怎么了?” 洛允辙见状也跟了过去,并且示意佣人把白星尔安置到卧室里休息。 洛士安一直盯着白星尔的样子,感觉她就像是个提线木偶,没有意识,也没有感知。以前那个灵动美丽的女孩,去了哪里? “她怎么了?”洛士安立刻问,“我的人打探到她这一年总往医院跑,难道是精神疾病?可我得到的消息显示她去的是妇产科啊。” 洛允辙无奈的叹口气,把洛士安请到了沙发那边坐下,说:“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不提也罢。总之,她现在很不好。” 这样沉重的神情和言语,令洛士安沉默了。 这一年来,洛士安每天操劳着洛家堂的事情,无暇顾忌的事情很多。特别是林家和萧家的联手,使得洛家堂的位置也面临着不小的挑战。 他以为,洛允辙年轻气盛,深爱白星尔,所以就这么任性的跟到了津华,总有一天会回到洛家堂。可现在瞧着白星尔的状况,恐怕倒是他想的过于简单了。 “二叔,你大老远的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说吗?”洛允辙问道。 洛士安回过神,神情也越发严肃起来,沉沉气,他说:“许老快要不行了。他吊着一口气,等你回去。” …… 沈容与满是怀疑的回到了包间,那一声“四少爷”回荡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沈律师,保罗正在讲有趣的事情,你快来听听。”罗伊斯冲他招招手,使了个眼色。 沈容与从刚才的思绪中处理,坐回了景昕身边,配合道:“有人讲故事,自然是最好的了。我也很喜欢听。特别是那种让人意想不到的。” 保罗看了看沈容与,觉得他这话是话里有话,于是就是在桌下暗自踢了一下贝克的脚,示意他赶紧把主场控制在自己手里。 可贝克有些走神,在想自己隐瞒林蕴初的事情,是否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后果?所以,他的话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景哲抢了去。 “我也喜欢意想不到的故事,最好还点儿神秘感。”景哲说,看向了保罗和贝克,“N.X集团就像是从天而降似的,而且发展的如此迅速。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了海安不容小觑的企业。我刚上任董事长不久,特别想请教一二。” 保罗和贝克对视一眼,这下子心里都是明了了。 这个饭局,他二人能如此顺利的进来,看来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罗伊斯想了解N.X集团的背后势力,所以来了个请君入瓮,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谓的和老朋友景哲共进晚餐,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罗伊斯见保罗和贝克都没有说话,就知道凭借他们的头脑,已经明白了今日饭局的目的。 于是,他收敛了原本的笑意,开门见山道:“路美集团是新西兰当之无愧的龙头企业,我们在全球范围建立的高端公寓一直都是职场精英的首选。这么一宗大生意,价值30个亿美金,你觉得我会把它交给一个连老板都不露面的集团吗?” 这话十分犀利直接,完全是把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保罗跟了林蕴初这么多年,处理了那么多的事物,尚算冷静,思忖了一下就说:“N.X的实力,您一清二楚。我们承接这个项目,绝对会是双赢的结局。” “不错,的确是双赢。”罗伊斯说,“但是做生意绝对不只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是长远的利益。我们要合作,就要看到诚意。” “我们的诚意难道还……”保罗有些着急了。 “咔嚓”一声,门口传来的动静打断了保罗的话。 众人闻声而望,就看到门随即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正站在门口。 “罗伊斯先生今日和N.X的代表吃饭,应该不介意他们的总裁也加入吧?”他淡淡道。 众人又皆是一愣,对这个男人的突然出现摸不清楚头脑。 独独沈容与,他眉头紧锁,算是肯定了自己的疑惑,那便是这个“四少爷”的出现不是偶然,也不会那么简单。 “您怎么来了?”保罗起身走了过去,“我们正在和罗伊斯先生协商。” 林蕴初从容一笑,显得稳操胜券,看着罗伊斯说:“有什么要求,罗伊斯先生尽管提出来。因为高端公寓的项目,N.X志在必得,而路美也再也不会找到比N.X更合适的合作伙伴。” 罗伊斯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最欣赏的就是有自信的人,这个特质会让人散发出来一种魅力。 “N.X集团的总裁从来没有露面过,外界还传闻是个美国人。这位先生,你这样的开场未免站不住脚。”沈容与率先发难。 林蕴初淡然处之,走到空座那里坐下,吐了一句话:“我是林蕴初。” 众人大惊。 他们虽然谁都没见过林蕴初,可是海安林氏地产的这位四少爷,算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外界对他的说法很多。 景昕是完全没想到这人是这个来头,刚想和沈容与窃窃私语几句,就见他一脸的严肃,看起来有些凶悍。 捏捏他的手,景昕小心问:“你怎么了?” 沈容与没做理会,又问:“我有个朋友是海安洛家堂的少堂主,不知道林四少爷认识他吗?” 林蕴初看着他,坦然的说:“认识。” 这又轮到景昕吃惊了。 她瞧着自己丈夫和这位四少爷暗潮汹涌的对峙着,大有杀人不见血的怨怒在里面,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是那跳跃性又太强,让人一时间难以抓住。 而罗伊斯在一旁观察着林蕴初,就发现这个人气质冰冷淡漠,可实则却是个不卑不亢,足以掌控全局的人。 如此看来,N.X集团的壮大不无道理。 “林总,我有个问题,想请您当面回答。”罗伊斯说。 林蕴初收回与沈容与对视的目光,说:“请问。” “N.X是什么的缩写?它又代表着什么?”罗伊斯挑了一个这样的问题,“每个公司成立的背后,我想,都有它特殊的寓意。” 林蕴初淡淡一笑,毫不避讳的回答:“N是‘念’字的首字母,而‘X’……我的爱人,名字里有一个‘星’字。” 景昕听后愕然,而沈容与却是了然。 …… 洛允辙命令佣人收拾东西,他要带白星尔一起回海安。 洛士安阻拦,斥责道:“在外面待了一年,你怎么还是没长进?你现在带她回去,只会触怒许老。他要是真的在临终剥了你少堂主的身份,你拿什么保护白丫头?” 洛允辙不傻,怎么会不知道里面的种种? 可是白星尔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做不到。 “二叔,你帮帮我。”他恳求道,“我们带着星星回去,你把她秘密保护起来。” “许老就是借此考验你!你觉得你瞒得住吗?”洛士安吼道,他觉得洛允辙败就败在太过感情用事,“你把白丫头交给沈家的人,不过一周的时间,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可是……”洛允辙还是放心不下。 这一年来,他每天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事无巨细,没有一天缺勤过。 现在,她情况恶化,他又怎么能不陪伴在侧? “允辙,你该成熟了。”洛士安语重心长道,“你要是想一直保护她,就要懂得做出适当的牺牲。你不可能两边都……” “少堂主,不好了!不好了!”佣人忽然惊喊着跑到客厅,“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佣人吓得浑身在发抖,颤颤巍巍的说:“白小姐不见了!” 洛允辙心里“咯噔”一下,瘫坐在了沙发上…… 白星尔抱着兔子,一路跟在婴儿车的后面。 她刚才站在窗户旁边,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婶推着婴儿车,然后正好停留了一会儿,冲着里面的婴儿说话。 白星尔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的就拉开窗户爬了出去,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大婶推着婴儿车来到了花园,她和其他的街坊邻里有说有笑的,还时不时的把自己的孙子抱出来炫耀一番。 “你可真是的!”另一位大婶说,“大冷天,你带小宝出来干什么?” “咳!”大婶哄着孩子,“还不是他爸妈又出差了!我家老头子出去打麻将不回来,我们在家憋屈,我就带他出来透透气。” “快把孩子放回车里,盖好被子,可别着凉了啊。”有人又说。 大婶咧嘴直笑,自豪道:“我女婿可疼孩子了呢!花好几千给买的德国进口被褥,说是恒温的,小宝才不会冷。” 说着,她把孩子放回了婴儿车里,又继续跟着几位街坊话话家常。 白星尔躲在一棵树后面一直看,死死盯着那辆婴儿车,她也想把里面的婴儿抱在怀里,然后告诉他:妈妈在,妈妈在。 于是,当那位大婶和其他人说的正在兴头上时,她偷偷向着那辆婴儿车靠近。 …… 包间里,气氛紧张。 景昕怒气冲冲的瞪着林蕴初,心里骂了好几遍“衣冠禽兽”,可是碍于沈容与一直按着她的手,所以不好发作。 “四少爷,照你如此说,你的这位爱人该是你深爱之人才是。”沈容与问。 林蕴初毫不犹豫的点头。 沈容与嗤笑,又反问:“可您的妻子不是叫做萧清吗?天鲲酒店继承人。” “或许在你的眼里,妻子代表的就是你的爱人。但于我而言,妻子只是一个称呼,与我无关。”他淡淡道。 “花言巧语。”景昕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你要是真爱一个女人会不给她名分吗?就让她偷偷摸摸的跟着你?你想的还真好!这根本……” “四少爷,明人不说暗话。”沈容与打断景昕的话,“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请你如实告知,你是星尔的什么人?” 说到这里,林蕴初波澜不惊的眼终于中燃起了丝丝火苗。 他目光如炬,心中憋着的那句“我是白星尔的爱人”就要破喉而出,他想昭告天下,他和白星尔深爱彼此,两个人是恋人。 可他刚要给出这回答的时候,就被景昕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 林蕴初随沈容与夫妇火速赶到了望园。 洛允辙见到林蕴初的那一瞬间,有片刻的恍惚,就好像这一年以来,白星尔遭的罪全都是一场噩梦而已,实际她还是那个跳舞女孩。 可一阵冷风吹来,也带来了清醒。 洛允辙咬着牙,照着林蕴初的脸颊,就狠狠的抡了一拳! “允辙!”沈容与出声制止,赶紧站在了两个人之间,“你别冲动!” “沈大哥,你让开!我打死他!”洛允辙冲了过来,“这是他欠星星的,我现在替她讨回来!” 林蕴初用拇指抹去嘴角的血,没觉得多疼,也不想和他计较。 现在,他只想知道白星尔究竟怎么了! “这位是沈律师吧?”洛士安站了出来,“我是允辙的二叔。白丫头已经不见了将近一个小时,我带来的手下不多,搜索范围有限。还希望你可以帮帮忙。” 沈容与听说过洛家堂堂主洛士安的名号,心中对他有几分尊敬,当即就是点点头,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星尔神志不清楚,应该不会走远。只要不被什么不轨之人给盯上,她……” “她那种长相,能不被盯上吗?”景昕急得不得了,“你赶紧让明旭多派些人啊!星尔现在是特殊时期,真遇到了事情,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林蕴初站在一旁,看着众人焦急的表情,还有这言语间的担忧和害怕,他越发确定白星尔出事了,而且是很不好的事! 他身后的贝克也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知道自己不能再隐瞒,就主动交待:“郁先生,您当初让我来调查白小姐生活近况的时候,我确实看到白小姐的反应有些异常。但是其他的调查都显示她在津华生活平安,所以我就、就没再多做深究。” 林蕴初一愣,周身顿时升腾出一股杀气,一字一句的说:“你再说一遍。” “我……对不起!”贝克心中愧疚不已,难以开口。 保罗鲜少见林蕴初发怒,也鲜少见贝克露出如此神情,就立刻求情道:“郁先生,当务之急是找到白小姐啊。不管贝克做了什么,他肯定也是无心之失,还望您不要同他计较。” 林蕴初哪里是同他计较,他是同自己计较! 如果在这一年里,白星尔真的遭受了什么,林蕴初不会原谅自己! “四少爷,你何必惺惺作态呢?”洛允辙讥笑道,“如今的你,妻儿美满,还会在乎以前的人?又或者是从没到过这世上的孩子?” 林蕴初震惊,僵硬的转头看向洛允辙,千头万绪涌上心间,可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这时候,李明旭打来电话,说公安局新发现一具女尸,被人奸。杀毁容,身材体型和白星尔十分相似…… 众人又赶到了公安局。 一路上,林蕴初始终不敢深想“孩子”二字,仿佛这两个字就是一把利刃,每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一下,就是照着他的心窝捅上一刀。 可他更不敢深想的是,他还没弄清楚事实,白星尔就要离他而去。 “你们谁来认尸?”警察从停尸房里出来,公事公办的说。 几个人的精神都是恍惚,谁也不敢迈出这一步,自信的走进那个房间里,撩起白布,一探究竟。 哪怕他们都坚信那不是白星尔。 “谁是家属啊?”警察又问,有些不耐烦,“不来认尸,警方如何帮死者捉拿凶手?还死者公道?” “我来。”林蕴初站了起来。 贝克一怔,跑上前拦住他,不住的摇头,说:“万一……万一她……您承受不了啊!” “没有什么万一。”林蕴初十分笃定的说,“里面的人不会是她。她还没见我,就不会离开我。” 说完,他直截了当的推开贝克,大步向停尸房走去。 洛允辙的心脏砰砰直跳,想跟着他一起进去,却是没有这个勇气,他太害怕里面躺着的人就是白星尔。 “沈律师!沈律师!”李明旭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找到白小姐了!她在她的警察朋友那里!” 这就像是一道天降福祉,让原本揪心不已的大家松了口气。 …… 休息室里,郑炎彬给白星尔的身上披了一条毯子,可她还是在瑟瑟发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被扯掉耳朵的兔子。 她的脸上和身上都有伤,有淤青,也有抓痕。 那些大婶们没什么文化,但有蛮力,以为白星尔是抢孩子的人贩子就对着她拳打脚踢的,还把她送到了公安局里来。 说来也是白星尔的幸运,郑炎彬刚办完案子回来,就撞见她被同事押解着。 今时不同往日,郑炎彬小有成就,三言两语就把人留了下来,免得使她又遭受拘留所里的阴影。 只是,他们相处了将近二十分钟,他发现白星尔并不正常。 “星尔,口渴吗?”他轻声问,“你住在津华哪里?我送你回去,你不要害怕。” 白星尔没反应,只是加紧力气抱紧了怀中的兔子。 郑炎彬皱眉,不知道她这究竟是怎么了?只好吩咐下面的人去查,结果命令刚下完,林蕴初一行人就匆忙的赶了过来。 “林科长?”郑炎彬惊讶不已,维持以前的老称呼,“你怎么来了?不过来得正好,星尔不太对劲儿。我不知道……” “星星!” 洛允辙大喊一声,想要冲过去把人抱住,却是被洛士安给抓住了。 “郑队。”一旁的女警插了句话,“这位小姐似乎是图谋想要抢人家的孩子,所以才被围攻的。那群大婶现在还大厅里,我们不给个交代不行啊。” 郑炎彬更加想不通,白星尔好端端的去抢人家孩子做什么? “明旭,你来解决这件事。”沈容与吩咐,“给点儿抚慰金。” 李明旭点头,这就去办。 郑炎彬这又瞧了瞧这群人,个个气度不凡,而且津华军区的沈容与,他是见过的,没想到居然还和白星尔有关系。 “林科长,你们……”他想简单的问几句。 可这时候的林蕴初,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他所有的思维和意识都被眼前的女孩占据。 这是他的女孩。 一步,一步,又一步……他坐着这简单的动作,却又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跨越了刀山火海,才得以有如履平地的一刻。 林蕴初的身体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着,他蹲下身子,终于瞧清楚了她的脸。 一如当年,美得像个天使,不染凡尘。 林蕴初痴痴的笑了,眼底一点点变得湿润,他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一些血点,柔声说:“小尔,是我。” 白星尔看着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林蕴初皱眉,转而又握住了她的手,重复道:“小尔,是我。” 白星尔依旧没有反应。 林蕴初的心像是被搅碎了,碎成了一滩烂泥,和着鲜血在他的胸膛不断的令他感受着“心如刀绞”四个字。 “小尔,是我。”他第三次说,“我来了,我来到你身边了。” 白星尔眨了下眼睛,低头看向怀里脏脏的兔子,不做理会。 林蕴初受不了。 他单膝跪地,直起身子将人抱进了怀里,起伏不已的胸腔宣誓他感情的剧烈波动,他哽咽着说:“小尔,我是蕴初。” 这两个字如同一股电流,击到了白星尔封闭依旧的内心,令她的身子一抖。 与此同时,她大大的眼睛里渗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第101章 她不是 这一破碎而迟来的拥抱,让在场的人都是唏嘘不已。 林蕴初闭着眼睛,却是锁眉不展,他心中的痛苦让他难以自持,很多事情不必多问,他也可以知道个大概。 洛允辙站在一旁,定定的看着这两个人,一双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别在公安局耽误时间了。”沈容与叹口气,拿出手帕给景昕擦眼泪,“办好手续,赶紧带星尔回去休息。” 郑炎彬是唯一一个不知道情况的人,可瞧着现在的局面,他也不好一直追问,就顺着沈容与的话说:“星尔并没有对他人造成任何伤害,反倒自己弄了身伤。你们快些带她走吧,剩下的,我可以善后。” 沈容与点头,冲郑炎彬道了声谢。 众人出发在即,而林蕴初还在抱着白星尔,迟迟未能从悲伤中脱离出来。 他的一颗心像是浸泡在苦水之中,再也感知不到其他的滋味,除了苦涩。 “四少爷,走吧。”沈容与提醒道。 林蕴初深吸一口气,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稍稍松开白星尔,轻声说:“小尔,我们离开这里。” 白星尔除了眼睛有点儿红,其余的便和以前一样,就是没有反应。 林蕴初又是皱眉,心疼的摸摸她的脸颊,站了起来,转而想去牵她的手,把她扶起来,可她拒绝了。 白星尔死死抱着兔子,没有理会林蕴初,自己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就低头向着门口走去。 林蕴初欲张口喊她,可话都嘴边却是又咽了回去,变成了迅速向她奔去。 到了她的身边,他也不去强迫她,只是温柔的说:“小尔,我想牵你的手。你用一只手抱着兔子好不好?我不会抢走的。” 白星尔没反应,继续双手抱着兔子往前走。 “小尔,我想牵你的手。”他耐心的重复着,“把手给我,好吗?” 沈容与一行人跟在他们的后面,把林蕴初此刻的无奈、痛心、悲伤、怜悯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这个抛弃他们母子的男人是否真的是一个负心的人? “允辙,这个林蕴初……”景昕最先忍不住,想深入了解这个人。 可洛允辙根本就没听到这话,他只是直直的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明白这一年他所做的一切,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可扪心自问,他不后悔,只是有些不甘而已。 “允辙,既然林蕴初来了,你不如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和我回趟海安。”洛士安在一旁说道。 洛允辙拧眉,心里终究舍不得白星尔。 …… 众人回到了望园。 佣人一直在院子里踱步,祷告白星尔可以平安回来,等到好不容易听到动静的时候,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就看到了浑身脏兮兮的白星尔。 “白小姐!”佣人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好端端的,您跑出去做什么?多危险啊。” 一句“好端端的”,挑动起了大家的神经,因为他们都知道,白星尔根本就不是好端端的。 “带小姐去洗澡。”洛允辙吩咐,“再准备些吃食。” 佣人点点头,想搀扶着白星尔先回房间,可她还是不愿意把那只脏兔子交出来。 “白小姐,我把兔子拿去洗洗好不好?”佣人和她商量。 白星尔没有回应,却是难得动了动眼珠子,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了洛允辙身上,接着就是把兔子郑重交给了他。 这才随佣人进入了房间。 众人还停留在院子里,对于白星尔刚才的举动都是又惊又喜! 自从孩子死了一个月之后,她就基本上与外界断了沟通,对于任何的人和事,都没有反应和感知。 “她信任你。”景昕不禁道,“虽然她已经封闭了内心,可潜意识里,她还是把你当成值得信任的人。” 洛允辙怔怔的看着手里的兔子,一个大男人,竟是在一瞬间就变得百感交集。 他是得不到白星尔的爱情,可这一年的陪伴,他还是融入了她的生活,成为了她生活里一个不可或缺的人。 在这一刻,洛允辙又把一切都释然了。 他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白星尔能好。 “林蕴初。”他忽然抬起头,直视着他。 林蕴初对于白星尔刚才的举动,还有些没回过神,可稍稍仔细一想,他便明白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洛允辙对她不离不弃。 “有话和我说?”林蕴初问。 洛允辙点点头,也不避讳沈容与他们,直接就道:“你能把星星治好吗?让她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能。”林蕴初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个字。 洛允辙感受的到林蕴初的决心和信心,他咬咬牙,逼自己下决定,严肃道:“我姑且把星星交给你,因为我要和我二叔回趟海安。不过你记着,我可不是把星星让给你了。你要是想和她在一起,不仅要治好她的心病,还要解决好你身后的那一堆烂摊子。” 说完,他就不再做任何的逗留,当即转身离开了望园。 洛士安扭头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和众人道了别,就马上跟了过去。 这个傻小子,肯定是怕多耽误一会儿,他就会动摇,留在这里和林蕴初争个你死我活。 洛士安和洛允辙这么一走,原本还人满为患的小院子里,只剩下了沈容与、景昕,以及林蕴初。 林蕴初扭头看着一楼的一个房间亮起了灯,知道白星尔应该是进去洗浴了,就看向沈容与夫妇,坦言道:“我想请二位告诉我真相。” 沈容与和景昕对视一眼,神情凄然。 三个人都没有进入房间,而是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说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 林蕴初在进入白星尔的房间前,掐住了自己的眉心。 其实,和沈容与夫妇的谈话早就结束了,可是他难以接受,更难以承受那些事实,独自在院子里站了许久,任由冷风吹。 原来,他曾经有个孩子,是白星尔为他孕育的。 可是他这个做爸爸的,完全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等知道的时候,孩子竟然已经死了一年。 这算哪门子的父亲? 松开手,林蕴初掏出手机,里面有一张景昕刚刚传给他的照片,是那时候检测孩子胎心的报告。 景昕告诉他,白星尔起初对这张照片还有反应,会默默的流泪。 可到了后来,她看见自己孩子的胎心报告,都没有了任何的反应,仿佛就像是在看空气一样。 林蕴初盯着这模糊的照片,双眼通红,他将手机又放回了口袋里,而后轻轻推开了房间的门。 没想到的是,白星尔居然还没有睡,而是抱膝坐在床中央。 淡淡的月光透过帘子倾洒进来,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令她看起来就像是夜晚森林里的精灵。 只是,这精灵迷失了自己,也迷失了过去。 “怎么还不睡?”林蕴初轻声道。 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声音,可实际上,他说的每个字都在发颤,因为他的心也在发颤。 白星尔依旧是老样子,安静的坐在床上,对于眼前的人,视若无物。 林蕴初逼自己笑了一下,然后走到床边,坐下。 他的每个动作都很轻很轻,因为他生怕吓到又或者是惊扰到白星尔,“听说,你有时候会在睡前听听故事,不如我讲给你听好吗?” 白星尔抱着自己的双膝,又是没有理会。 林蕴初现在都知道了,也都懂了,所以她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 他刚才做了几万次、几亿次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弥补,就是补偿,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救回他的小尔。 可现在,他们两个人面对面,林蕴初一项强大到冷硬的心理建设,全都碎了,碎成了粉末。 他控制不住自己,将白星尔抱入了怀里,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林蕴初用力的摇晃着白星尔的身子,恨不得也把她给摇碎了,就和他的心一样,就和他们死去的孩子一样。 都破碎了,也就可以在一起了。 白星尔被他摇的都晕了,可她也没皱一下眉头,就跟个物件似的,随人怎么样都可以。 因为这样的痛苦,她早就经历过了,所以已经彻底麻木。 不仅身体麻木,连带着心也跟着一起麻木。 可林蕴初没有麻木。 不过一天,他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变成现在的样子,更得知了他们本来有一个孩子,却是死了……这样的双重打击,叫他如何麻木? 咚——咚—— 房间内的钟表发出整点报时的声音。 这是可以让白星尔做出反应的指令,她马上推开林蕴初,一个仰身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林蕴初看着自己空了的怀抱,茫然的向着白星尔看去,心脏再次的遭受重击。 他失去了孩子,也要失去她吗? 林蕴初只觉得心口压上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让他无法呼吸,也无法面对自己,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等到白星尔真的睡熟了之后,林蕴初才迈着沉重不已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走到客厅,他寻了一处地方坐下,黑夜的沉默和压抑与他融为一体,令他看来就像是这漫漫黑夜里的绝望过客一样。 沉沉心思,他逼自己别再去想白星尔刚才的样子,转而掏出了手机。 此刻,保罗还没有歇下,一听到电话响了,就马上接通,略带紧张的说:“郁先生,请吩咐。” 林蕴初将头放在沙发背上,冷冷道:“把消息放出去。我要在一周之内,得到天鲲破产的确凿消息。” 保罗一愣,就料到白星尔今天这个样子,绝对是对林蕴初前所未有的打击。 “按照计划,我们是要收购天鲲的。”保罗不得不提醒他,“只有收购了天鲲,我们才能顺利收购林氏,到时候……” “林氏也要破产。”林蕴初绝情的说。 保罗又是一愣,但这一次,他没再言语。 二人就此沉默。 保罗跟在林蕴初身边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他身上背负了一般人没有背负的东西。他一直在寻求突破,却又一直渴望安宁。 或许,把白星尔给他,他就可以放下那些束缚。 但是偏偏,他只有战胜那些束缚,才可以拥有白星尔。 “郁先生,您交代我不可以让萧清派来的人扰了白小姐的生活,我已经部署完毕。”保罗汇报道,“您可以安心的陪着白小姐。” 林蕴初没做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安心陪着? 看着白星尔的样子,他的心都跟着死了,又何来“安心”二字。 …… 清晨,林蕴初早早的起床,特意去厨房做了白星尔以前爱吃的早餐。 佣人在一旁观察,觉得这个男人气势强大,看起来还冷冰冰的,但是做事情时,严谨认真的模样,还是挺抓人的。 况且,这个男人是白星尔孩子的父亲。 “林四少爷,我给您帮手。”她说。 林蕴初摇摇头,回道:“马上就做完了。白小姐一般什么时候起床?” “应该在七点整的时候。”佣人肯定的说。 话音一落,客厅的钟表就传来声响,报告清晨的七点已经来临。 林蕴初立刻去池子那里洗洗手,然后脱掉了围裙,又吩咐佣人等一会儿再把早餐送上餐桌,就赶紧赶到了白星尔的房间。 开门前,他让自己的表情放松放松,才推开门,说:“小尔,吃早餐了。” 白星尔正在换衣服,曼妙玲珑的身体展现在他的眼前,依旧是那样的勾人,只是相对以前,她瘦了不少。 林蕴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把门给关上,好像怕这么美的人被人窥视走了。 可白星尔对于自己的走光并没有什么感知,很是坦然自我的换完了衣服,然后就到卫生间洗漱。 林蕴初瞧着她这一些列的动作,规范化的如同被输入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再加上她对时间的敏感程度也趋于指令化……凡此种种,都在表明她的心理障碍已经严重到一定地步了。 再这么下去,她会彻底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林四少爷,早餐现在可以上桌了吗?”佣人在外敲敲门,询问。 林蕴初瞄了一眼正在刷牙的白星尔,走过去打开门,直接问:“白小姐每天的生活,是不是都很规律?” 佣人点头,回答:“虽然少堂主没有给白小姐设置过什么时间表,可是白小姐到了整点,就会去做某一件事。她这样已经很久了。不过,前几天从沈家回来以后,就改变了。” “从沈家回来?在沈家发生了什么事?”他马上追问。 佣人也不是很清楚,就思忖着把自己的一些猜测告诉他,可恰巧门铃在这时候响起,有人到访。 佣人跑过去开门,就见到了拎着卡通袋子的一个混血男人。 “请问您找谁?”他问。 贝克往里面瞧了一眼,说:“我找林四少爷,还有……还有白小姐。麻烦你帮我通……” “进来吧。”林蕴初打断了他的话。 贝克低着头,慢慢进入了客厅,心中的自责和愧疚让他一夜未眠。 他后悔那时候没有再多深入了解情况,害的白星尔情况恶化到了如此地步,也还林蕴初现在痛苦不已。 “郁先生,我想和白小姐道歉。”他诚恳的说。 林蕴初略微叹气,摇头道:“这事与你无关。我该亲自来看她,不管有什么艰难险阻,我都该亲自来的。” “郁先生……”贝克眉头紧锁,“属下有负您的重托!” 林蕴初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因为最大的问题就是出在他的身上,怨不得旁人。 “你手里拿的什么?”他转而问。 贝克一听,立刻把袋子递给了他,说:“这是您买的玩偶,放在了酒店房间里。我见白小姐昨天一直抱着的兔子和它很相似,就给您拿来了。” 林蕴初点点头,把袋子接过去,嘱咐说:“去帮保罗。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妥,你就是帮了她的忙。我不会再让她深处险境。” 贝克当即立下承诺,然后就离开了望园。 接着,白星尔洗漱出来,林蕴初就把兔子举到了她的面前,笑着问:“喜欢吗?我把它送给你。” 白星尔的眼睛死死盯着兔子,明明是很想要,可却是不伸手接。 林蕴初知道,她是还不信任自己。 “小尔,”他向她靠近,“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喜欢玩偶就买,不要顾忌你现在已经长大。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为你买单。” 白星尔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似乎有过那么一闪而过的犹豫。可最后,她还是绕开林蕴初,直径走向了餐桌。 林蕴初拿着兔子的手,有些无力的垂下,马上又跟了过去。 …… 两个人一起共进了早餐。 虽然白星尔始终没有看过林蕴初一眼,也对他的任何关心都是熟视无睹,可林蕴初依旧觉得有她在身边,就是安宁。 “我带你出去散散好吗?你有想去的地方吗?”他问。 白星尔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林蕴初想要拦住她,就听佣人说:“林四少爷,白小姐大概是要去练功房了。如果她还维持着之前的作息,那么就会是……” “就是这家!就是这儿!” 院子里忽然传来女人尖锐高喊的声音。 林蕴初和佣人扭头看去,就透过窗户看到小院子里站了四个中年妇人,个个面色不善,怒气冲冲的。 “这不是那边那条街的几位邻居大姐吗?”佣人疑惑道,“跑到这里做什么?” 她说着,就出去查看 而林蕴初一听“邻居”二字,似乎就明白这些人欲为何事了,便也起身走了出去。 “啊!”为首的大婶一看见林蕴初,就伸手指了指他,“我昨天在公安局见到你了!你一直护着那个女的!” “这么说,这男的和那个女的关系不一般了!”另一个大婶接话道。 刚才的大婶叉着腰,冷哼了一声,又说:“这女的之前一直跟另外一个男的住一起,现在又换了一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偷人家的孩子,根本就是个精神病!” 林蕴初一听“精神病”三个字,顿时眸色冰冷,双唇微启,吐了三个字:“她不是。” 四个大婶见这男人气场太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而佣人瞧着这阵仗,就明白这几个大婶应该是为着昨天白星尔的事情而来的,那个为首的大婶肯定就是昨天那孩子的外婆。 “大婶,您别急。”佣人好言好语,“我家小姐昨天是冲动了,吓到了孩子。我代她给您赔不是,希望您……” “我不要什么道歉!我要她离开这个社区!”大婶吼道,“有这么一个精神病在,社区里的家长们能放心吗?她必须搬走!” 这话一出,其他的大婶都是高声应和,誓要把白星尔赶走。 林蕴初听着她们一口一个“精神病”的喊着,心中渐渐燃起了一股火焰。 他走下台阶,向着那些大婶们一步步靠近,一字一句的说:“她不是精神病。” 大婶吞了口口水,心里害怕眼前的男人,可又觉得他应该是个有教养的人,绝对不会动粗。于是,就仗着自己是女人,继续泼辣起来。 “你说不是就不是?不是的话,她抢别人孩子?”大婶喊道,“自己没缺胳膊断腿的,自己生去啊!所以,她肯定有毛病!这社区里孩子多,她不能留下!” 林蕴初越听越气,想要直接勒令她们滚出院子,可这时候,白星尔居然自己出来了。 “就是她!那个精神病!”大婶指着白星尔喊道,“大家快啊!我们必须把她给赶走!不能让她祸害孩子!” 这些大婶竟然全都是有备而来。 当真是应了那句“无知者无畏”,她们从布袋子里掏出了从自家搜集的生活垃圾,照着白星尔砍去。 甚至,她们全都喊着:“滚出去!精神病!滚出去!滚!” 林蕴初怕那些东西刺激又或者是伤到白星尔,立刻跑到她的身边,将她护住,自己背冲着那些砍来的东西。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东西,砸在他的后背上,并没什么感觉。 只是,林蕴初心疼。 他听着她们一遍遍的说白星尔“精神病”,那种感觉,就像是每个字刺在他的心上一样。 可他还是笑了笑,然后温柔的捂住了白星尔的耳朵,哽咽着自言自语道:“你不是,你不是……你只是太想我们的孩子了。” 第102章 回家 早晨的这一场风波,最终是林蕴初命令贝克回来善后,才得以解决的。 可虽然事情算是已经平息,但它反应出来的本质问题,却是深深扎根在了林蕴初的心里。 白星尔的心理障碍,必须马上解决。 想了想,林蕴初决定再约见沈容与夫妇一次。 …… 晚上,津华一家私家菜馆的雅间里。 林蕴初将一碗温度适宜的鸭汤递给白星尔之后,才看向了沈容与。 “沈律师,昨天交谈时间短暂,我没能亲口对你和沈太太说一声感谢。”他郑重道,“十分感激你们这一年对小尔的照顾,我一定铭记于心。” 沈容与微微一笑,回道:“不用这么客气。我父亲和星尔的父亲是很要好的朋友,能帮得到她,我自然会做。” 林蕴初看着乖乖喝汤的白星尔,心里的滋味难以说清。 明明是该由他来守护的人,却是让别人劳心劳力。他口口声声的宣告着白星尔是他的爱人,可他又哪里对得起这两个字? “沈太太。”林蕴初又看向了景昕,“能和罗伊斯这么快的签订合约,也感谢你的帮助。” 相对于沈容与,景昕就没有这么大度了,她直言道:“我不是为了帮你,是为了星尔。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我知道。”他低声说。 景昕见他为了白星尔可以这样放下姿态,令她刚才的话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一样。只不过,他这个态度,倒是也越发证明了沈容与同她说的那些话是可行的。 那便是:林蕴初是令白星尔恢复健康的关键。 只是…… “林四少爷,我认为你今天约我们出来,肯定也不是只为了道谢。”景昕又说,“我们之所以可以坐在一起说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星尔可以好起来。” 林蕴初点头,完全认同这话。 “既然是如此,那我有一个问题,不吐不快,希望你不要介意。” “沈太太请说。” 景昕看了一眼沈容与,见他也没有多少反对自己的意思,就直接大胆的问了出来:“你现在这样陪着星尔,你的妻子女儿怎么办?据我们所知,你的女儿才出生不久啊。” 林蕴初基本料到了是这个问题,所以丝毫没有觉得惊讶,只是淡淡一笑,然后拿起纸巾,给白星尔擦擦嘴。 沈容与和景昕对视一眼,见他没有回答,心里有几分不安。 “林四少爷,如果你不能给星尔未来,那还是不要加入她的治疗了。”景昕气愤道,“否则,你的这些滥情还是会伤了星尔。” “昕昕。”沈容与喊了她一声,示意她先不要急。 可景昕脾气上来,才不会管沈容与的提示,站起来直接继续喊道:“你知道孩子死的时候,海安的各大媒体全都在铺天盖地的报道你和天鲲酒店继承人的婚礼吗?你又知不知道,星尔看着那些报道时,一边笑一边哭的样子,多么让人心痛?你……” 林蕴初一拳落在桌面上,发出深重的闷响。 景昕一愣,瞧着他冰冷如霜却又十分隐忍的面容,没有再说下去。 沈容与顺势拉着景昕的手臂,让她坐下来,并且说:“四少爷,我妻子有些激动了。可这确实都是实话。如果你解决不好你的家庭问题,你现在这样照顾星尔,到头来……” “孩子不是我的。”林蕴初直截了当的说。 沈容与和景昕都是愣住了,万分惊讶。 林蕴初看着这两个人,又说:“具体的事情,我不便透露。不过,我可以当着小尔的面发誓,我没有背叛过我们的感情。萧清的孩子,也不是和我所生的。” “那、那这是……你们有私下的协议?”景昕拧眉问。 林蕴初微微摇头,低声道:“我不便透露。” 景昕觉得不可思议。 林蕴初和萧清结婚一年,在媒体镜头下基本是夫唱妇随的楷模,只要有公开的活动和场合,他们两个就会一同出席。 虽说媒体的报道不可以全信,但是两个人这一年来的朝夕相处,应该不会是假的。 现在,萧清诞下一位女婴,林家老爷林尚荣还特意送给这个女婴百分之一的林氏地产的股份,足以见得有多么重视这个孩子。 既然是这样的话,孩子又怎么会不是林蕴初的呢?难不成,林家要为别人家养孩子? 简直是笑话。 “沈太太,你不相信我。”林蕴初猜中了景昕的心思。 景昕也不掩饰,点点头,说:“林氏和天鲲都是大企业,里面的人个个都是生意人。血脉这种东西,最是不能做赔本生意。” “沈太太还真的是喜欢刨根问底。”林蕴初轻笑道。 景昕眉头一蹙,反问:“难道不应该吗?星尔受了一年的折磨,可你却在海安风光无限。事到如今,我们还不能知道起码的真相吗?” 林蕴初又是看了看白星尔,伸手握住了她放在大腿上的手。 这一年,林蕴初从来不是风光无限,而是度日如年。 可是,萧清孩子一事,也是林蕴初扳倒萧家的一步十分重要的棋子,不到正确的时刻,他不能吐露内部的任何事情。 “昕昕,我相信四少爷。”沈容与忽然发了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们不好一直追问。” “可是……” “你要记着,星尔能好才是最重要的。” 一听这话,景昕只好暂且收了声。 林蕴初见景昕不再发问,而沈容与尚算信任自己,也就把话题引到了今夜饭局的重中之重上。 “沈律师,不知道你与军区总医院的谢教授认识吗?以前,他是专门治疗战后士兵心理创伤的专家。” 沈容与点头,回答:“认识。而且,我们带星尔见的第一位医生,就是他。可是……并并没有什么作用。” 听到这个答案,林蕴初松了口气,马上就说:“我想带着星尔再见他一面,还拜托沈律师给安排一下。” 沈容与并未多问,直接答应了下来。 饭局结束后,林蕴初带着白星尔又回到了望园。 车子刚刚停稳,巷子的拐角处就闪现了一个黑影,紧接从那里就走出来一个男人——陈放。 “看见来的人是我,是不是就安心了?”他笑着道。 林蕴初现在的心思和思绪都被白星尔给填满了,哪里还有精力和陈放打趣? 他直接冷声道:“来的是不是你,都没所谓。” 陈放尴尬的收敛了笑容。 这一年来,他一直在林蕴初手底下做事,也算是摸清楚了这个人的一点脾气性格,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做事不留后路。 早前,他电话提醒林蕴初,说萧清恐怕要对白星尔下手,也就知道了他早有准备,不会让白星尔有什么闪失。 “可做戏要做足。”陈放又说,“既然萧清派我过来了,我也该借机会表表忠心。你预备在这里再待多久?我好给你找个可信的理由。” 林蕴初握着白星尔的手,心里也是没个确切的答案。 一切,都要看她。 陈放见林蕴初一直不搭理自己,只好看向了他身边的白星尔。 许久未见,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眼中没了光彩。 “白小姐,还记得我吗?”陈放问,“我是时笑他们系的班长,我们有过几面之缘。天鲲的年会上,我可是帮过你的。” 其实,当年陈放之所以会放水给白星尔,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傍上林蕴初这个大树,然后实施他报复萧家的计划。 谋划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要见成效了。 “白小姐,你不会还真把我忘了吧?我是笑笑的同学啊。”陈放继续说。 一提“笑笑”二字,白星尔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虽依旧面无表情,看似没有什么反应,可实际上,她被林蕴初牵着的手,轻轻颤抖了起来。 林蕴初清晰感受到她的变化,什么也没问,直接把人给抱进了怀里,只说:“我带你进去。” 陈放见两人这就要走,觉得一头雾水,也觉得白星尔怪怪的,不由得在后面喊道:“蕴初,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我需要给你在萧清那边周旋啊。” 林蕴初脚步一顿,双眼迸发出刺骨的冷意。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和时笑还有联系吗?” 陈放一愣,被他这话搞得更加混乱,隔了几秒才说:“没、没有啊。她不是都……” “没什么。”林蕴初又甩了这么句话,“你走吧。有情况,我会联系你。” 陈放看着他们二人进入了房子,在原地又站了几秒才转身离开。 好端端的,他怎么想起来问天策传媒的老板娘了?不过,她这位老同学,还真是有本事啊。 …… 在沈容与的精心安排下,林蕴初顺利见到了谢教授。 他五十多岁,个子不高,一副学者的模样,但看起来不呆板,总是笑盈盈的样子,一看便知是个活的很通透的人。 “星尔,我们又见面了。”他笑着说,“还记得我吗?” 白星尔不说话,被牵引着坐在了沙发上。 “谢教授,又来麻烦您了。”沈容与说,“之前您给星尔瞧过,也提过让孩子爸爸参与治疗,或许会是最好的办法。现在,孩子爸爸来了。” 谢教授一听,主动向林蕴初伸出了手,道:“你终于出现了。” 这话让林蕴初觉得自惭形秽。 在白星尔饱受丧子之痛的日子里,他本来就该时刻陪在她的身边,可是他竟迟到了整整一年。 “看得出来,你心里还是很爱星尔的。”谢教授透过林蕴初悲伤的神情可以看出,“既然还有爱,那就还有救。” 林蕴初点头,等不及的和谢教授讨论起来。 他把自己这几天对白星尔的观察,按照心理学的角度进行了一番剖析,也得到了谢教授的高度肯定。 可话说完了以后,他们就沉默了。 因为谁都知道白星尔的病理和症结所在,却无法找到治愈的办法。 “林先生,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孩子对星尔意味着什么?”谢教授问。 林蕴初蹙眉,脑子里冒出来好多的答案,却是觉得每一个答案都不能精准的概括出来孩子对白星尔的意义。 谢教授没得到回应,也不急,又笑了笑对沈容与说:“容与啊,你老婆前两天过来找过我,你知道吗?” “昕昕?”沈容与反问,“她来麻烦您做什么?” 谢教授爽朗的笑起来,然后说:“她跟我说她想了一个办法可以治好星尔,就是让星尔领养一个孩子。” “啊?”沈容与一怔,然后无奈的摇头。 他老婆那么的英明威武,也有失算的时候。 “星尔的心结,要是一个孩子就能解决的,那她还受什么苦?”谢教授借以刚才的小插曲,把话题拉回正轨。 他看着林蕴初,收敛了笑意,告诉他:“那个孩子对她而言,意味着,你。” 林蕴初听到这话,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因为话说至此,其余的也都不必再反复佐证。 谢教授站了起来,起身为自己斟了杯水,一脸平静的说:“带她回去吧。去那些你们共同度过的地方,努力换回她对爱的感知。你要让她知道,没了孩子,她还有你。” …… 望园里,佣人在打包行李。 林蕴初陪着白星尔坐在卧室里,两个人相望无言。 白星尔怀孕时,刚刚二十三岁。 这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更甚至是一位年轻漂亮的芭蕾舞蹈演员来说,意味着要放弃很多东西,牺牲很多东西。 可因为深爱林蕴初,白星尔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只有欣喜和幸福,从没觉得孩子的到来是种累赘。 她也不在乎林蕴初是否能给他们母子一个名分,她只想让孩子平安降生,他们母子可以相依为命。 只因为深爱林蕴初。 和林蕴初不得已的分手,已经伤透了白星尔的心。要不是还有孩子在支撑,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忍受分手的痛苦。 然而,命运不公,孩子没能活下来。 这也意味着她和林蕴初的爱情死了,她的心死了。 “小尔。” 林蕴初忽然轻声呼唤了她,然后蹲在她的面前,伸手捧住了她的脸,迫使她必须面对着自己。 “小尔,我回来了。”他对她承诺,“我真的回来了。这一次,我不会离开你,你也别离开我,好吗?” 白星尔看着他,没有反应。 林蕴初叹气,转而站起来坐在她的身边,将一个重重的吻印在她的额头,一字一句的说:“我们,再也不分开。” …… 为了能让白星尔早日康复,林蕴初争分夺秒。 他周密的安排好一切,又规划好了海安那边的事情,在确保白星尔到达海安,可以万无一失之后,他于三日后的清晨,带着白星尔前往机场,准备飞往海安。 沈容与和景昕商量了一番,决定联系海安军区的齐忠,好在关键时刻可以有个大人物护着白星尔。 为此,沈容与必须亲自去一趟海安。 机场里,林蕴初拉着白星尔的手去办理登机手续,对她寸步不离。 有些人见白星尔呆呆傻傻的样子,都是纷纷侧目,也有人指指点点,更有的人替林蕴初鸣不值,和这样的一个傻子在一起。 林蕴初漠视这一切,该怎么照顾就怎么照顾白星尔。 “我下载了很多芭蕾舞剧的经典音乐,你一会儿上了飞机可以听听,这样就不会无聊了。”他笑着说,为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这样的举动,令他恰好可以向白星尔的斜后方看去,刹那间,他明显感觉到有人在窥视他们。 林蕴初锐利的双眼快速搜索着,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 “四少爷,我妻子带着孩子们过来了。”沈容与那边也办好了登机手续,“我们过去吧。” 林蕴初又看了一圈,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只好作罢。 道别时刻来临。 景昕全然不记那日的危机时刻,决然的带着沈戎和沈昕一起来送白星尔。 “星尔,”她哽咽着说,“小戎和小昕来送你了。他们会想你的,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到时候,你……你再……” 景昕哭得泣不成声。 沈容与把她抱入怀中,安慰道:“干什么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下次再见面,星尔就会好了。” 景昕不住的点头,心里真的是疼惜这个妹妹。 “星姨姨、星姨姨……”婴儿车里的沈戎伸出手,冲着白星尔求抱抱。 白星尔本是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听见了这声呼唤,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沈戎,一步步向着他走去。 佣人阿梅可不像景昕那么心大,一见白星尔就是如临大敌,下意识的率先把沈戎给抱在了怀里。 白星尔见阿梅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缩了缩脖子,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下了头。 她只想抱抱他而已。 林蕴初见白星尔落寞难过的样子,走到了阿梅的身边,然后询问沈容与夫妇:“我可以抱抱这孩子吗?” 沈容与看看怀里的景昕,见她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林蕴初虽说之前抱过杨欣仪的孩子,可那是个新生儿,小小的,比沈戎小了三分之一还多。 所以,他根本就不会抱孩子,也导致了沈戎有些挣扎。 阿梅一看小少爷要不乐意,就马上帮衬了一把,并说:“四少爷,您别这么僵硬。这个手啊,您这样放,他就会舒服了。” 林蕴初点头,耐心的按照指示调整了一下动作,沈戎也慢慢的配合着他,老实的待在他的怀里。 看着沈戎可爱的模样,林蕴初不自觉的笑了笑,抱着他去了白星尔的身边。 “小尔,你看。”他将孩子探出去了一点点,好让她可以看清楚,“你很喜欢这孩子是不是?他也很喜欢你。” 沈戎一见白星尔,就很给面子的露出憨憨的笑容,再次伸出手求抱抱,“星姨姨、星姨姨……” 白星尔看着他,眉心微颤着。 “你要不要握住他的手?”林蕴初提议道。 白星尔不敢,她怕孩子会怕她,会离开她,所以她宁可远远的看着就好。 而林蕴初观察着她的表情,瞧出了她的退缩,于是又劝说道:“小尔,他在冲你笑,表示他是喜欢你的。你握握他的手。” 白星尔还是不敢。 景昕在一旁看着,终于是瞧不下去了,挣开沈容与的怀抱,她跑过去把沈戎接了过去,然后塞在了白星尔的怀里。 “喜欢孩子,你就抱抱他。”景昕眼中含泪,笑着对她说,“如果你想看着他长大,那就快好起来,和你的爱人再生一个健康的宝宝!” 白星尔呆愣愣的抱着孩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可沈戎一到她怀里,就高兴的直蹬腿,还用手去拍她的脸,笑着说:“星姨姨,喜欢星姨姨。” 白星尔像是找回了一点点神识似的,她低头看着沈容澄澈的眼睛,慢慢的红了眼眶,眼泪也顺着脸颊滑落。 林蕴初见着此情此景,心中百感交集。 他走过去抱住这两个人,在白星尔耳边说:“小尔,我们再生一个孩子。我会陪着孩子长大,陪着你变老。” 白星尔的眼泪更加汹涌。 …… 临近中午,飞机安全降落在海安国际机场。 白星尔难得主动靠近林蕴初,在临降落前的半个小时,靠在他的肩膀上安然睡去。 所以,林蕴初舍不得叫醒她,便命人要来一条毯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就明目张胆的抱着她出了机场。 机场出口,已经有车子在等候。 沈容与说:“我去酒店,你就别送了,赶紧带着星尔回去休息。齐忠那边,有什么进展,我会及时告诉你。” 林蕴初点头,和沈容与分别。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景沁园。 自从和白星尔分手以后,林蕴初一直不敢涉足这里,只是命人时刻打扫着,并且时不时往里面添加玩偶而已。 现在,景沁园的女主人回来了,它也该解封了。 “先生,您稍后还会外出办事吗?”司机问,“需要我……” “嘘!” 林蕴初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害怕会吵醒白星尔。可无奈她已经睡饱了,所以这小小的声响足以令她醒过来。 “不睡了吗?”林蕴初柔声问。 白星尔不说话,眉眼渐渐舒展开来,眼眸的光晕宛如一片清澈的湖水。 林蕴初一笑,又说:“不睡了的话,我们正好下车。” 说完,他又看向司机,告诉他今日他不会离开,也不需要用车,他可以下班了。 司机悻悻的松口气。 他本以为吵醒那个女孩会引起老板的勃然大怒,可瞧着老板刚才那温柔的模样,他又觉得平时接触的老板是假老板。 “四少爷,我可以不可也跟着进去继续照顾白小姐?”一路从津华跟来的那个佣人问。 林蕴初见她拎着自己的行李,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倒是真的对白星尔忠心耿耿,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你要是跟着来,洛家堂那边这么交代?”他问。 佣人笑笑,回答:“不会的。少堂主很在乎白小姐,一定也希望我可以照顾她。况且,这一年来,也都是我在照顾白小姐,我很清楚她的生活习惯。” 林蕴初点点头,说:“有劳。” “您别和我客气。”她笑着说,“还有,您以后叫我媛媛就好。” 说完,媛媛就主动帮着后面的人去搬行李,踏入了这个崭新的环境中去。 而白星尔自从一进入景沁园的大门,心跳就莫名的加快起来。 其实,现在的她根本就回忆不起来这是哪里,只是那种本能的东西根深蒂固,令她一进入这里,就觉得既喜又悲,既苦又甜。 总之,那感觉特别的复杂,是她很久没有感受过到的。 “你看,这里都是你亲手布置的。”林蕴初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去,“我们一起去买东西,装扮着这里。经过你的手,这里才变得像一个家。” 家? 白星尔觉得有些头痛。 紧接着,林蕴初又带她去了厨房,去了她的专属练功房,最后是她的卧室。 里面那只蠢萌的大兔子直入白星尔的眼帘。 她不自觉的挣开了林蕴初的手,一步步的向着那只大兔子靠近,有些过往的画面在她脑子里飞速的快闪着! 人山人海之中,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这只大兔子向她款款走来,然后又嫌弃把这只大兔子塞进她的怀里……最后,两个人都笑了。 “小尔。”林蕴初从背后拥住她。 他的吻细细密密的落在她的耳畔,脸颊……这样的浅尝辄止,不足以聊藉他等待了太久,思念了太久的心。 可是,只要她在怀里,一切又都已经是足够。 “这里是你的房间。”他在她耳边说,“你回家了。” 白星尔身子一僵,猛地扭头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对外界,除孩子以外的言语和行为,给予出反应。 林蕴初的嘴角慢慢带上笑意,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又将她带到了梳妆镜前面。 他站在她的身后,让她面冲着镜子,然后解开了她上衣的两颗扣子,露出来她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更露出来一直被她戴着的“初星”。 “蓝宝石代表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他郑重说,“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也只爱你。现在,我们回家了,你再也不用漂泊。” 白星尔定定的看着那熠熠生辉的蓝宝石,似乎这才意识到她的脖子上有这样的一个物件。可不知道为何,她这才知道这物件的存在,她就已经明白它对她而言,意义重大无比。 林蕴初见她看着“初星”出神,便微微一笑,将一双手绕过她的腰身,最后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他发誓,他会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也会再给她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 林蕴初陪着白星尔熟悉景沁园。 她虽然基本上不会给出什么反应,但是起码不排斥这里,也就说明她会一点点的接受这里。 到了晚上,白星尔因为舟车劳顿,睡得要比平时早很多。 林蕴初看着她熟睡之后,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卧室,转而走进书房,查看了自己的手机。 萧清打来了34个未接电话。 林蕴初不屑的笑笑,心想掌控欲这么强的女人,要是知道自己一直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会是什么感受?羞愤而死吗? 那还挺值得期待的。 正想着,萧清的第35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林蕴初接通了电话。 萧清的吼叫就卡在嗓子眼儿那里,可见佣人刚把女儿哄睡着,她只好强压着脾气,低吼道:“既然已经回来,为什么不来看我们母女?” 林蕴初慵懒的倚靠在沙发上,并且把双腿惬意的搭在了茶几上,淡淡的吐了两个字:“累了。” “林蕴初!” 萧清一声嘶吼,到底是把女儿给吵醒了,惹得她哇哇大哭。 “滚滚滚!没看见我在这里打电话吗?”萧清冲着佣人大吼,“赶紧把她给带出去!一天到晚的,烦死了!” 林蕴初听着这话,便明白萧清真的是个没有心的女人,哪怕成为了母亲,她也依旧会把自己摆在第一位。 只可怜这个孩子的降生,注定是个悲剧。 萧清见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也就可以不怕佣人听了她的话,而伤及她的面子,直言不讳道:“你这样冷淡的对我,我爸很不满意。” 林蕴初不语,早已经习惯她如此狐假虎威。 “从女儿出生到现在,你这个父亲只看过一次!”萧清继续说,“如果我把这事告诉给我爸,我爸一定会告诉你爸,你觉得到时候,你妈和你那个植物人哥哥,会有好日子过吗?” 林蕴初攥着手机的手,骨节分明。 他真的是恨透了别人拿他在乎的人的安全去威胁自己! “让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们是夫妻,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是林太太。”萧清趾高气昂的说,“如果你在外面有女人了,无所谓啊!不过是个低贱的小三罢了!” 林蕴初咬着牙,始终听着萧清的喋喋不休,可慢慢的,也就沉住了气。 “多日未见,不如明天陪你和孩子吃个饭。”他忽然说,“你把你爸叫上。我们可以订酒店的饭菜,在你的房间里吃。” 萧清一愣。 虽然在这里吃饭不太符合他们的身份,可是她现在在坐月子,也不可能出去。所以,他这个提议,是体贴的。 “那你晚上过来。”萧清命令道。 林蕴初“嗯”了一声,迅速挂断了电话。 将头仰过去,他重重的呼了口气,告诉自己,再忍忍,就忍一忍,他要让他的小尔平平安安的。 “啊!” 突如而来的一声尖叫吓了林蕴初一跳,似乎是楼下媛媛传来的,他马上下了楼。 客厅里,媛媛站在窗户旁,死盯着窗外。 “怎么了?”他立刻询问。 媛媛吓得一个激灵,回过头,磕磕巴巴的说:“四少爷,我、我刚才、刚才好像看见一个男的站在院子外面。可再、再仔细看的时候,又、又没了!” 林蕴初一听,当即皱起了眉头,立刻走到她的身边,撩开窗帘查看外面的情况。 夜色深沉,外面连风吹草动都没有。 现在的湖湾庄园已经被林蕴初买了下来,里面巡逻的人也全都是他的人,没有外人。 可有句话曾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高胜的例子可是还在眼前。 万一自己人叛变了,又或者是有什么人手段高明的混了进来,到时候受伤的是白星尔。 所以,林蕴初觉得等萧家倒台之后,他必须派保罗亲自负责这边的安保,还可以再请洛允辙帮帮忙。 “你家少堂主为什么突然要回海安,你知道吗?”他问道。 媛媛一愣,回答:“似乎是许长老快不行了。他一向器重少堂主,想来是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林蕴初点点头,思忖了一下,又说:“房子外面都是保镖,为的就是保护小姐。像今天的情况如果再次发生,你就直接通知外面的保镖。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媛媛听着这话,总感觉透着一股杀气,可还是点了点头。 …… 私人会馆。 时笑刚刚做完spa,听助理说有人已经等候在门外了,就把所有的人遣散了下去。 没过一分钟,穿着一身黑衣的江尧出现在了房间里。 两个人默契的走到沙发那里,面对面的坐下,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他们两个在一个月前见面,江尧还是何延成的御用律师,而时笑则则成为了何延成明媒正娶的夫人。 两个人成了上下属的关系。 “见到了?”时笑忍不住开了口。 江尧点头,回答:“林蕴初把她一路送回了景沁园,想来也会在那里留宿吧。那里的守卫太森严,我再多待一分钟,肯定会被发现。” 时笑问:“照你这么说,我们的人不可能混进去了?” 江尧摇头,明确表示:“混进去一会儿不是不可能,但是超过五分钟,肯定会被发现。而且,哪怕你五分钟之内能动手,也不可能进入那个房子。” 时笑一听这话,默默扣紧了沙发的扶手。 一年前,时笑以为白星尔看到她落魄受辱的样子,就会遵照约定把裸照还给她。可没想到,她卑鄙的把照片寄给了时明安。 其最终结果,导致了正在接受治疗的时明安心梗而死! 时笑疯了似的想找白星尔报仇,却是怎么也打探不到她的消息。后来,她顺利嫁给了何延成,动用他的关系,得知白星尔原来是跑到了津华,还找了个大靠山为她撑腰。 这一年,她奈何不了她。 可现在,她回来了,她就不信她不能让她血债血偿! 第103章 算算账 清晨,湖湾庄园里豢养的那些鸟儿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叫着。 白星尔听到声响,蹙了蹙眉头,睁开了惺忪睡眼,最先看到就是那只呆萌的大兔子,莫名给她一种安全感。 她眨眨眼睛,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这房间里没有钟表,令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但眼下,她没什么睡意,只能认为自己到了该洗漱的时间。 于是,她准备下床,可结果她把这脚刚探下了床,就踩到了什么异物! 白星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把脚给抽回来,但是却又被人给眼疾手快的握住了脚踝。 “懒猪,不睡了吗?”林蕴初略带沙哑的传来。 白星尔听着这样的语调和语气,觉得有几分熟悉,就大着胆子探身去看床下的人。 林蕴初正冲着她笑。 昨晚,是白星尔时隔一年之后,第一次回到景沁园。 林蕴初担心她晚上会择席,到时候睡不踏实又或者是心里害怕,便就在她的床边打了地铺,守着她。 “睡饱了吗?”他又问,“还想睡的话,就再睡会儿。” 白星尔没有给出反应,但是被他握着的脚正在那里较劲儿,想要把脚给抽回来。 林蕴初看着她晨起纯净无暇的面庞,眯了一下眼睛,不愿意配合着放手。 此刻,温香软玉在他的手掌之中,他被勾得心痒难耐,只想就这样握着,不叫她离开自己才好。 “小尔。”他哑着声音喊了一声。 白星尔依旧没有反应,但也不再挣扎着想把脚抽出来,而是直接站起身,抬脚走人。 林蕴初没想到她的倔脾气就这么犯了上来,一时没来得及反应,害的她差点儿绊倒! 好在他时刻惦记着她的一举一动,立即用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微微向后一拉,不仅避免她摔倒,而且还顺势将人给揽入怀中。 这一下,便是名副其实的温香软玉抱满怀。 “又使小性子。”林蕴初掐了掐她的脸颊,“我不放手,你就来硬的,是不是?也不管会不会伤到自己。” 白星尔不看他,也不说话。 但不可否认的时候,这好听的声音还有他身上的气息,令白星尔逐渐有了某种感知。 而对于林蕴初来说,那一脚踩的也不是地方,导致他这一大早被怀里的人儿惹得口干舌燥,心猿意马,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主动过来受这罪。 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他细细的嗅着她发间的香气,让自己慢慢冷却了下来。 过了几分钟,林蕴初说:“周末有俄罗斯皇家芭蕾舞团来海安演出,我带你去看。” 白星尔没反应,就乖乖的让他抱着。 林蕴初见她这时候又变成了温顺的兔子,奖励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将人抱了起来,说:“来,我们去洗漱。” 过了一会儿,二人一同下了楼。 媛媛已经按照菜谱准备好了早餐,一见他们下来,就笑着说:“都是白小姐爱吃的,我这就端上来。” 林蕴初点点头,扭头看着白星尔,就发现她好像是在四下搜寻什么。 应该是时钟。 对于有心理障碍的人来说,他们都极度依赖时间指示,如果没有了这个指示,他们原本的生活就被打破,有可能会使他们产生焦躁或者不安。 林蕴初想到这一点,当即就带白星尔走到了客厅的大钟表前,并说:“需要知道时间,钟表就在这里。今天,我也会在你的卧室里按上钟表。” 白星尔没说话,可是脑子里已经明确标记下了钟表的位置。 “来,去吃早餐。”他又说。 两个人到了餐桌旁,林蕴初亲力亲为,为白星尔布置好一切,就差直接喂她把食物给吃下。 媛媛在一旁看着,不免觉得她家少堂主的用心原来并不是这世上的独一无二,还有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也愿意为白星尔去做这些平凡的事情。 “我吃完早餐要出去办事。”林蕴初忽然说。 媛媛愣了一下,从刚才的思绪里回过神,冲着林蕴初点点头。 林蕴初又说:“小姐就交给你了。不要离开景沁园,但是可以在院子里散散步,让保镖跟着。有任何异常的情况,马上给我打电话。” 媛媛再点了点头,回道:“四少爷,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不过……不过少堂主那边,您是不是帮我打个招呼?我……” “我会的。”他说,“你是洛家堂的人,完全是来这边帮忙。这份恩情,我会记着,少堂主那边,我肯定会说明。” 媛媛见林蕴初也不是想要秘密把白星尔藏起来,心里松了口气。 她心想,她能帮她家少堂主的,也就到这里了!他是要来抢人,还是要继续以情动人,就看他自己的了。 而林蕴初看破媛媛的小心思,也不戳破,转而笑着对白星尔说:“说完早餐,休息一下再练功。晚上,我回来陪你。” 白星尔正在喝粥的动作一顿,就这么僵住了,好像是被人点穴了一样。 “小尔,怎么了?”林蕴初立刻问,“哪里不舒服?” 白星尔眨了下眼睛,又开始喝粥。 她不是不舒服,而是听到了那句“晚上,我回来陪你”,产生了种分别的感觉,彷佛不会再见面似的。 林蕴初见她又是恢复动作了,就仔细瞧瞧她的脸色,发现倒也并无看出任何不妥,这才松了口气。 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他温柔的说:“乖乖等我回家。” …… 林蕴初见白星尔进入练功房练功之后,离开了景沁园。 他没有去公安局处理工作,而是驾车到了慈济中医院,去看望林蔚琛。 梁雨桐还是老样子,基本泡在病房里,而林蔚琛更是老样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机器发出规律的声响。 “你来了。”梁雨桐自然的说。 她并不知道林蕴初去了津华,更不知道他已经见了白星尔。 不过,自从上次在医院和林蕴初分别,她总是想着白星尔,想把当年白星尔怀孕的事情,和他说明。 只是现在说的话,是否已经是对的时机呢? “我不在的这几天,林蔚琛有什么进展吗?”林蕴初坐下问。 梁雨桐抬眸看向他,默了几秒,回答:“没有进展,说不定是就是最好的进展。” 这一年里,林蔚琛下过三次病危通知书,可最后都是从鬼门关闯了回来。 这让梁雨桐又喜又怕,有时候不禁想他就维持着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错。 起码,这是活着啊。 “对了,洛家堂那边有些情况。”梁雨桐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他们的长老许立国快要不行了。他是他们洛家堂老一辈长老里的最后一人了,身份比较尊贵。估计这么一撒手人寰,洛家堂的权力中心怕是要有不小的动静。” 林蕴初点点头,昨晚听了媛媛的话,便料到了会是如此,说:“洛允辙已经回来,估计会从少堂主变成继承人,不出两三年,就会全面接手洛家堂。” “洛允辙回来了?”梁雨桐拧眉道,“他不是在津华陪着……” 林蕴初眼中锐利尽显,把梁雨桐的神态语气一一捕捉归纳,冷声问:“一年前,小尔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你怕是一清二楚吧。” 梁雨桐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 她虽和林蕴初算不得深交,可她很清楚,林蕴初这个人冷心冷血,铁石心肠,只对他在乎的人有“情”可言。 如果白星尔在津华的这一年真的发生什么不测,而她又是当年让白星尔绝不可以告诉林蕴初她怀有身孕的始作俑者……不知道林蕴初会不会对自己心生恨意? 可梁雨桐虽然有这样的顾虑,但更多的,还是担心白星尔的情况。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她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把事情说个明明白白。 “星尔离开你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梁雨桐道,“我怕她走我的老路,也怕当时的局面内忧外患不足以让你妥善保护她。所以,我就劝她瞒着你,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林蕴初听完这一席话,并不惊讶。 早在沈容与夫妇和他交代了白星尔这一年的所有遭遇之后,他就也明白了白星尔的心路历程。 这个傻丫头,为了他们的孩子,当真什么都可以不要。 “蕴初,你突然这么问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梁雨桐追问,“我不怕你追究我的责任。但我想知道星尔她好不好?孩子……又好不好?” 一提孩子,林蕴初就觉得心里绞痛。 他最近常在夜里幻想着,幻想如果孩子平安出生了,会是男孩还是女孩?笑起来又是像他还是像白星尔?可这些,也仅仅只是幻想。 “白费了。”林蕴初凉凉的吐了这三个字。 梁雨桐一怔,脑子里嗡嗡作响。 回忆涌动,令她看到起她和白星尔分别的时候,她承诺会去看望孩子,亲自送上她的祝福…… 林蕴初没有去看梁蕴雨桐的讶异和伤悲,站起身,他垂眸看着林蔚琛。 就这样,他沉默的看了他好久,最终说:“和林家的账,真是算也算不完……可是,总该去算。” 说完,他决绝的转身,预备离开病房。 梁雨桐双眼含泪,站起来问:“星尔在哪里?她……她还好吗?” 林蕴初没有停下脚步,只说:“耐心些,我会让你见她的。” 砰—— 病房门关上,梁雨桐又瘫坐在了椅子上。 她握着林蔚琛的手,大哭起来,喊着:“你总想他能学会慈悲,学会放下恩怨!可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星尔……这叫他如何做到忘记?蔚琛,这都是你爸造的孽啊!” …… 另一边,在酒店休整一晚的沈容与,一直记挂着来海安这趟的目的。 上午10点左右的时候,他联系上齐忠,二人约好在一个低调的中餐馆见面。 沈容与本想让林蕴初同来,可齐忠明确表示自己不想与商人有过密接触,只当今日见面纯属叙旧,顺便帮忙。 这话让沈容与没办法拒绝,并也想着不见面也好,本也就不是什么私下里见不得人的事情,搞得那么大张旗鼓,反而不好。 于是,沈容与按照约定独自来了餐馆,并且成功见到齐忠。 “忠叔,这么多年没见,您怎么一点儿不显老呢?还和当年在津华指挥陆军的时候一样,意气风发!”沈容与笑道。 齐忠爽朗大笑,手指点点眼前的小辈,笑道:“你个皮小子,就会说好听的!你四岁时候在我身上撒尿,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嘴巴甜的!” 提到儿时的囧事,沈容与的笑声渐大,怀念着曾经的点滴。 那是,同样意气风发的,还有他的父亲沈建业,以及他的母亲程英慧,甚至是他的哥哥沈修和。 “别傻站着了!”齐忠用力的拍拍沈容与的后背,“坐下聊吧!你这死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了以后,跟我去靶场放两枪!” 沈容与知道齐忠这人是个直脾气,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和他落了座,就开门见山道:“忠叔,我是想请你帮帮白叔的遗孤,白星尔。” 齐忠单听“白”字,就知道此人是以前叱咤风云的外交部长——白毅。 他跟白毅算不得相熟,可也是知道彼此的,当年他被捕入狱,不仅仅是件震惊社会的大新闻,也是中央三缄其口的秘事。 “你和白家的女儿有接触?”齐忠压低了些音量,“她爸爸的死可不是贪污那么简单,背后涉及的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你莫要趟这滩浑水啊。” 沈容与笑笑,答道:“忠叔,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白叔和我爸是挚友,白家现在就剩下了白星尔这唯一的血脉,我实在不想就此断送。至于您担心的时候,还在安全部的可控范围内,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齐忠皱眉,思忖了片刻,他又进一步询问:“照着你刚才的话说,安全部介入了事件。也就是说,白毅真的是间谍?” 沈容与顿时神情严肃,不作任何回应。 齐忠见状,也就此止步,不再多问半句。 军人之间的不成文规定,他们是晓得的,有些事情哪怕是明明白白了,也不能放在台面上来说,更不能问。 二人沉寂了一会儿,沈容与为齐忠斟了杯茶,才继续说:“忠叔,您一向侠肝义胆,全当做做好事吧。而且您也不用露面,只是在适当必要的时候,帮她一把而已。”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当个靠山呗。”齐忠说,“你既然已经开口了,我不给你面子,也得给建业面子。不过,你和我说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就是林家的四少爷。” 沈容与见状,把该说的都给齐忠交代清楚了。 齐忠听后虽觉得这事过于儿女情长了,可是还是对白星尔的遭遇,心有同情。 “行吧,你告诉林家的四少爷,如果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就来找我。我会……” 齐忠话没说完,就听“咣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沈容与和齐忠都是闻声看去,就看到一个衣着时髦的女孩摔倒在了地上,明显是从门里跌出来的。 “妙妙!”齐忠怒拍了一下桌子,“你干什么呢?又听墙根了是不是?我当初就该把你送侦察连去!” 齐妙揉着疼痛不已的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嘟着嘴说:“你再喊,我耳膜都要震破了!” 齐忠最是对这个女儿无能为力。 她妈妈去的早,他又是个糙男人,没成想把孩子给培养成了一个“女汉子”。 齐妙完全是无法无天,上蹿下跳,难以管束的……女魔头。 “你不好好的在学校念书,回来做什么?”齐忠问,“大学都是这么松散吗?我要和你们校长聊聊!” 齐妙翻了白眼,懒得接这话,直接就对沈容与说:“沈哥哥,你可是不地道啊!我们家老头子除了军事政治新闻,什么都不看,可不代表我不看!你刚才说的那个林家四少爷,不就是林氏地产的林蕴初吗?他都结婚一年,连孩子都有了,你居然还说他对那个白什么,情深义重!这不撒谎吗?” “你个死丫头,果真在偷听!看我……”齐忠说一半,扭头看向了沈容与,“容与,妙妙说的都是真的?林家四少爷已经结婚了?那白家女儿算什么?” 沈容与欲哭无泪,真是谢谢齐妙这个天降小祖宗了。 …… 晚上七点刚过,林蕴初准时出现在了萧清的病房里。 萧清知道他这人不会迟到,所以早早准备好,给自己化了淡妆,又换上得体的衣服,抱着女儿等他过来。 目的,自然是吸引他的注意力,用女儿拴住他的心。 “爸在路上了,马上就到。”萧清难得温柔的说。 林蕴初点头,并未发表任何意义。 萧禄这人好大喜功,极爱端出来架子,每次吃饭必然要迟到,然后笑呵呵的进来看大家都在等他,说上一些冠冕堂皇却是理所应当的话。 “女儿昨天笑了。”萧清对林蕴初又说,“可爱极了。可惜你没看见,我当时手里也没拿相机。不然一定给你看看。” 林蕴初瞥了她一眼,回应:“不急,来日方长。” 萧清一听这话,简直心花怒放。 对于这段婚姻,她一直都要的是绝对掌控权,不管林蕴初的心在哪里,最后都会在她手里,逃不出去。 “咱们女儿现在还没起小名,今天你来了,可是要好好想想。”萧清说着,抱着女儿坐在他的身边。 她最喜欢林蕴初事事依着她,听从于她。 林蕴初对于她的每一次靠近,都是抗拒不已,可每一次,他都能有丝毫的嫌恶,只能保持不动。 “不是说让寺庙里的得道高僧赐名吗?”他冷冷道,“还是听大师的。” 萧清一笑,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娇媚道:“小名而已,不碍的。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我给你生了这么一个小情人,你一定要好好待我们母女。” 林蕴初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又是生忍了下来。 只不过,他的余光瞥见那熟睡的孩子,稍稍动了些恻隐之心。 其实这个孩子的诞生,纯属是萧清咎由自取,自己造的孽……只不过想起他和白星尔死去的那个孩子,他又觉得孩子起码是无辜的。 “蕴初。”萧清忽然喊了一声,语气不太对,“怀孕这几月,委屈你了。等我康复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说完,萧清抬起头想要主动献吻,林蕴初避无可避,脑子里飞速的想着拒绝的理由。 幸运的是,萧禄在这时候来了。 “年轻夫妻就是有热情啊。”萧禄笑着道,“要不爸还是出去,你们继续?” 萧清脸色绯红,把佣人叫了进来,顺利完成慈母的角色,把孩子丢给了佣人。 “爸,您拿我取笑啊?”萧清故作生气的说,亲昵的挽住了林蕴初的手臂,“您吃饭迟到,该罚!” 萧禄又是笑,看着林蕴初说:“我这个女儿啊,只有你面前才会表现出娇态。你可是有福气,娶了一个这么能干又贤惠的老婆。” 林蕴初配的点点头,没有言语。 过了一会儿,从五星级酒店送来的饭菜端上了病房套间里的餐桌。 萧禄明显有些嫌弃这种小家子的吃法,夹了两口菜,就没什么胃口,开始在那里高谈阔论。 “蕴初,你和清清结婚也一年了。”萧禄道,“我认为你那个法医工作还是尽早辞了吧。天天接触一些死人,晦气!” “就是啊。”萧清接话,“公公如果不愿意你进林氏,天鲲有你的位置。不然我出去和人家吃饭,人家问我你是做什么的,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林蕴初心底冷笑,面上无波澜。 当法医是他的志向,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一个被谋杀而死的人含冤而终。 这职业确实枯燥,也会让人觉得不吉利,可是这与他人何干?这是他林蕴初要坚持的,别人奈何不了。 “蕴初,听爸的,来天鲲。”萧禄笑着说,“爸这边就清清一个女儿,你倒插门进来,也没什么丢人的!” 说完,萧禄就放肆嘲笑着林蕴初,连带着萧清也是捂嘴直笑。 之前的饭局上,沈容与夫妇还说林蕴初在海安风风光光,可实际上,这就是林蕴初一年以来的生活。 在无尽的屈辱与讽刺之中,一点点熬过去。 吴既赦越,越王勾践反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也。 幸而,大厦倾塌,就在此刻。 噔噔噔!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了萧禄和萧清的笑声,他们不耐烦的把佣人叫了进来,却没想到佣人的身后还跟着三个警察。 “请问哪位是萧禄?” 萧禄神色不悦,坐着不屑道:“我是。” “请你和我们去趟局里吧。”警察拿出了逮捕令,“我们现在不是请你回去协助调查,而是正式抓捕你。” 第104章 一触即发 萧禄和萧清一听这话,都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反而是眼前的三位警察有眼不识泰山,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来触怒他们。 “这位是市公安局法医科的林科长?”一位警察认出来了林蕴初。 林蕴初怡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才微微抬眸,冲这个警察点点头。 警察笑了笑,说:“早前听过您的一节法医学课,您的讲解,我至今记忆犹新。没想到,今天有……” 为首的警察清清嗓子,制止这个警察后面的话,并且说:“林科长是咱们的同事,有的时间让你请教。现在,我们要完成任务。萧先生,请您和我们走。” 萧禄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直言:“有什么事,和我的律师联系。” 警察笑着摇头,觉得这人的狂妄是种无知。 “萧先生,这是逮捕令。不管您是否有意愿聘请律师,我们都需要将您刑事拘留。”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萧禄一听这话,才回过味儿来,明白了警察一开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要刑拘我父亲,罪名是什么?”萧清也跟着明白过来,先一步问道。 警察拿出了手铐,回答:“萧禄涉嫌大额洗钱、逃避追缴欠税、倒卖土地使用权、商业受贿、商业贿赂等多项罪名。请随我们回局里吧。” 话音一落,那冰冷的手铐准确无误的拷住了萧禄的手。 萧清见状,马上上前喊道:“这其中有误会!我父亲没有做过这些!你们这是诬蔑好人,我要投诉你们!” 这三位警察专门负责商业犯罪案件,由他们逮捕每个企业家都是这样的说辞。 只可惜,空口无凭,证据面前,谁也赖不掉。 警察丝毫不顾忌萧清的“威胁”,将萧禄带离了房间,门外竟然还有两个警察在等候。 耗费五个警察来刑拘一名犯罪嫌疑人,可见上面的是有多重视这件事,倒也不枉费林蕴初下的一番苦功。 “蕴初!”萧清眼睁睁的看着萧禄被带走,简直心急如焚,“蕴初,快和你爸说!让他想想办法啊!” 林蕴初面无表情的看着萧禄远去的身影,最后彻底消失在了电梯那边的拐角处。 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挣开萧清的手,林蕴初淡漠道:“你很清楚,我在林家没有任何地位。所以,我爱莫能助,你还是另请高明。” 说完,林蕴初也不顾萧清惊讶又难以置信的神情,直接离开…… 回到景沁园是八点半。 这比林蕴初一开始预估的时间晚了二十分钟,他也不知白星尔这时间在干什么。 打开门,他在玄关换鞋,听见了客厅里传来卡通片的声音,咯吱咯吱的笑声,充满了整个房间。 林蕴初一向阴沉的心情,瞬间得到了好转。 向着客厅走去,他看见白星尔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电视屏幕,好像看的还挺投入。 “都二十四了,还这么幼稚?”林蕴初嘴上这么说,笑容里却是无限的宠溺。 他本就比白星尔大八岁,这样的一个年龄差,令他愿意把她时不时的当成孩子来看,也愿意像宠孩子似的那样宠着她。 白星尔没理会这话,还在盯着电视的屏幕。 只是隔了几秒,她忽然感觉右手那里传来了阵阵的温度,暖暖的,顺着她的血脉传输到她的心脏。 咚。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掉了一拍。 林蕴初坐在她的身边,就那么一直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而已,就令她的内心产生了微小的变化。 此时此刻,他想和她分享喜悦。 “小尔。”他喊了一声,将她拥入怀中,“一年了,我们等待的那一刻终于要来了。” 白星尔眨了下眼睛,任由他抱着,嗅着他身上那种淡淡的冷香以及艾叶的气味。 “萧家大势已去。下一个,就是林家。”林蕴初继续道,“等到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报应,我们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在一起了。” 在一起。 这三个字再次让白星尔的心头,略有一颤。 …… 转日,关于天鲲酒店董事长萧禄的犯罪新闻,铺天盖地,席卷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林蕴初躺在地铺睡上,粗略的翻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待到白星尔一醒,他就把手机随意扔到了一旁。 一切还是和昨天一样。 林蕴初陪着白星尔洗漱,然后又陪着她去吃早餐。 “草莓酱还是蓝莓酱?”他询问着,笑的很温柔。 “四少爷,白小姐一般情况下,会对蓝莓酱感兴趣一些。”媛媛说,“我以前观察那么过几次。” 林蕴初点头,为白星尔涂了草莓酱。 过去不是他陪在身边,那就是已经过去。现在,他要亲自照顾她,就要让她有不一样的生活。 林蕴初这么想着,可实际上,他就是吃了洛允辙的醋。 媛媛会给他提出这样的建议,那就证明洛允辙也有过这样的选择……既然是这样,他就不要和洛允辙一样。 白星尔哪里知道他会有这么多的心思? 接过他递来的面包,就乖巧的一口口吃着,也并未觉得有什么难吃的。 林蕴初见状,心里笑的得意。 而后,两个人开始安静的用着早餐,只是中途有人给林蕴初打来了电话。 他见来电显示是贝克的号码,于是就背着白星尔去了小阳台接听。 “郁先生,事情都在计划之中。”贝克汇报,“而且,比我们预期的还要顺利。照着今天的趋势,萧禄挨不到月底,天鲲酒店就会宣布破产又或者另换东家。” 林蕴初皱了下眉头,默了几秒,说:“新闻里有几项罪证不是我们掌握的,而是有人在借着我们的动作,搭了个顺风车。” 这,便是贝克打这通电话的真正用意。 暗地里搜集萧禄以及天鲲酒店的罪证也有一年的时间,贝克发现萧禄这人虽然文化不高,可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绝对是有真的本事。 换句话说,一般人奈何不了萧禄一个指头。 林蕴初是他的女婿,这个身份掩护算是不错,再加上萧家和林家早就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萧禄也就渐渐对林家人少了些提防。这也就自然令林蕴初的调查进展的相对顺利。 可其他人又是怎么做到呢? “静观其变。”林蕴初淡淡说,“不管那人是什么目的,起码他现在是我们的盟友。你要关注的只有萧禄,必须让他因为这次的事情,不得翻身。” 贝克知道林蕴初这次是发了狠,不会给林萧两家的人留任何后路。 既是如此,那就做个干干净净吧。 “郁先生,请放心。”贝克承诺道。 挂断电话,林蕴初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下。 他目视这前方,对于那个搭“顺风车”的背后之人,多多少少可以猜的出几分。 许就是这一年都未曾有过改变的那个人——何延泽。 林蕴初的这位二姐夫,在林家一直都是守着规矩,对林尚荣毕恭毕敬,对林新眉疼爱有加。 可实际情况如何,只有何延泽自己清楚。 林蕴初并不在乎何延泽,更甚至是何氏兄弟有什么阴谋,只不过时笑是间接害死孩子的凶手,这个问题还要等白星尔恢复正常以后,好好的打算。 只要白星尔恨时笑,他就会把天策传媒翻过来,给他们的孩子报仇。 …… 沈容与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懵懵的。 昨晚,他和齐忠喝了不少酒,最后醉成了一滩烂泥,实在走不了了,就在齐家的客房住下。 不过这顿酒喝的也算值得,齐忠到底还是答应会帮白星尔一次。 如此看来,沈容与这一趟就是没白跑,老婆大人那边,也算是有了交代。 他如此想着,翻了个身,盘算着不如订下下午的机票,赶紧飞回津华,那两个宝贝,可是叫他想坏了。 可这念头不过刚刚产生,沈容与也不过刚翻了个身,他就看到齐妙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玩削水果。 那凶狠的表情,像是要把屏幕给削碎。 原本宿醉未消的沈容与这下子简直头痛欲裂,闭着眼睛说:“妙妙啊,大早晨的,你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齐妙正好杀完一局,输了。 将iPad随便往茶几上一扔,齐妙扯着嗓门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是大清早吗?” 沈容与才懒得管,也懒得理这个混世魔王,直接一个翻身又躺了回去,嘟囔道:“我还没醒,你让我再睡会儿。” “你别睡了!”齐妙说着,就跑过来开始摇人,“我想让你带我去见见你昨天说的那个女孩!” “不带。”沈容与拒绝的相当利落。 齐妙哼笑,她从小到大就不会撒娇,凡事能直戳要害的,绝不含糊。 她见沈容与这么不愿意配合她,便也利落的说:“沈大哥,你马上就回津华了吧?你说这天高皇帝远的,我要是给我们家老头子吹吹风,到时候让他对那个白姑娘的什么事情,袖手旁观。你说,她……” “我带你!”沈容与吼道。 齐妙咧嘴直笑,吩咐他赶紧起床。 …… 林蕴初自从接完贝克的电话以后,就专心陪着白星尔。 她练功,他就看着;她喝水,他就给她斟;她要是找个地方发呆,他就看着她发呆。 两个人像个连体婴一样,一步也不远离彼此,似乎是在用最笨的办法来弥补那段逝去的时光。 等到了中午阳光正好的时候,媛媛在厨房里准备午餐,林蕴初就带着白星尔在院里散步晒太阳。 沈容与和齐妙也恰在这时候到访。 齐妙本来就只是想见见白星尔而已,没想到竟然还看见了传说中的林家四少爷……说真的,他长得可真帅。 “沈律师,这位是?”林蕴初颇为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沈容与抽了抽嘴角,只能说:“这是齐忠忠叔的女儿,齐妙。昨天我和忠叔见面的时候,她也在场,一直想着来看望星尔。” 话是可以这么说,但信不信就是林蕴初自己的问题了。 他看着齐妙对白星尔充满好奇的打量,就知道她不是出于关心,而是仅仅因为产生了兴趣而已。 “沈律师,感谢你的帮助。”林蕴初说,“也感谢齐小姐父亲的帮助。二位不嫌弃,就留下来吃顿便饭。” 沈容与笑笑,应和说:“我已经订了下午的机票回津华。这顿饭,就当为我送别吧。” 林蕴初点头,又看向了齐妙。 仅仅是一眼罢了,齐妙就感觉到林蕴初这人的气场很强,也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可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会不要利益,只为了陪伴身边无权无势的女人吗?这在豪门里,算是个异类了吧。 齐妙对林蕴初越发好奇,十分想知道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好啊,留下来吃饭。”她笑呵呵的说,“我正好肚子也饿了。” 林蕴初听后,松开了白星尔的手,亲自上前为他们打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又折回去准备接白星尔。 就这么短短一段的路,齐妙因为好奇白星尔的心理障碍究竟严重到了什么地步,便伸脚想要试探一下。 可谁想她没头没脑的玩笑之举,令毫无防备的白星尔直接扑倒在地。 林蕴初一愣,随即箭一般的冲到了白星尔的身边,将人给扶了起来,“磕到哪里了?我看看!” 白星尔皱着眉头,额头上都是灰,鼻子也磕出了血。 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像极了在外摔跤的孩子,磕了个鼻青脸肿,惹人心疼。 “别用手揉。”林蕴初按下她的手,把人给打横抱了起来,“我带你去清理伤口,你别乱动。” 他一边说,一边就抱着人往里跑。 临关门前,他稍稍侧头,冷冷的说:“沈律师,这顿饭,你可以进来继续享用。至于其他无关人等,立刻离开我家!” 说完,林蕴初就抱着白星尔进去了。 沈容与觉得这画面转换的未免太快,无奈的叹口气,叉着腰问齐妙:“你想什么呢?好端端的,你绊她做什么?” 齐妙被刚才林蕴初的那个眼神吓得够呛,就好像是只要他愿意,他现在就可以把自己给五马分尸一样。 “我现在准备找地方吃放,你随便吧。”沈容与甩下这么一句话,也是不愿意再浪费精力。 白星尔到底能不能得到齐忠的庇护,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而齐妙这也回过了神,她马上追上沈容与,问道:“她的心理障碍严重到这种地步?这不就是个呆子吗?” 沈容与眉头一皱,觉得这话有点儿难听,可却也是实话,只好说:“孩子的死,打击太大了。” 齐妙呼口气,真觉得自己见了一对儿奇葩。 男的那么帅,有钱有地位,就成日守着这么个呆子;女的那么美,那么年轻,却是因为没了孩子就变成了这样。 齐妙不经世事,尚不懂里面的感情。 只不过,刚才林蕴初的举动既温柔又男人,真是戳中了齐妙的少女心!她不禁幻想,要是也有个男人这么爱自己,该有多好啊…… 林蕴初帮白星尔处理了伤口,不断的安抚着她的情绪,然后就去了厨房,想为她准备一些她平时爱吃的小点心。 白星尔一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刚才脑袋着地的那一刻,猛烈的撞击令她的大脑闪回出一些画面……纷纷扰扰的,全部交织在一起,让她充满了迷失感。 可眼下,她清楚的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是不是在一个她极为熟悉的地方? 想了一下,她笃定这里她曾经来过。 林蕴初没想到物理上的冲击会对白星尔产生影响,他只顾虑刚才的事情不要让白星尔对景沁园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从而抵触这里就好。 他进入厨房,刚拿出来曲奇饼干的盒子,口袋里的电话又一次响起,这一次,来电话的是雷东。 …… 懿海园在晚上的灯火通明,通常都预示着这里有事情发生。 否则,这里总是阴沉儿黑暗。 林蕴初陪白星尔用完了晚餐,然后才慢悠悠的开车过来,闲庭信步的来到了家庭会议召开的老地方,正曦苑。 该在的人基本都在,可在与不在,也没什么用处。 “大家都在等你。”林新眉最先不悦道,“你的岳父大人出事了,出动全家为此谋划,你却是最后一个出现,像话吗?” 就因为林蕴初没有把林新眉办入天鲲酒店的管理层,她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稍有由头,便对林蕴初多加冷嘲热讽。 “像不像话的,这就要见分晓了。”姚蕊把话接了过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要是萧家这次就这么完了,我们林家岂不是以后就要接收萧清了?” 林新眉一听这话,笑了起来,应和道:“倒插门的女婿做久了,不知道会不会教自己妻子夫家的规矩呢?” “新眉,爸的面前,不可妄言。”何延泽在一旁提醒道。 林新眉顿时笑意全无,尖酸刻薄的说:“用你管我?还是说倒插门对你来说,你和他是深有同感?” 何延泽听到这样的羞辱,什么也没有反驳,只是暗暗的自己在心里消化了。 “你们都住嘴。”高堂之上的林尚容,终于发声。 一年的时间,他丝毫没有老去的趋势,头脑也依旧清晰,手段一贯狠辣,始终维持着他林家掌舵人的地位。 “蕴初,萧家的事情,你怎么看?”他问。 林蕴初冷笑,慵懒的回答:“没有看法。” 林尚荣皱了皱眉,明显是不满意他的态度,也不满意他言语,“出事的是你妻子的父亲,你怎么可以不管不顾?” “你若是想救萧禄,便救。”林蕴初毫不客气的直呼姓名,“婚不是我要结的,妻子不是我要的。现在出事了,个个来问我,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这话引得众人都是愣住了。 他们见惯了一向低调不语的林蕴初,也见惯了从来不会发表自己看法的林蕴初……但今日的林蕴初,目无一切。 包括林尚荣。 “那你的意思是要和萧家断了往来?”林尚荣笑里藏刀的问。 林蕴初迎着这寒寒的目光,已经再也不是一年前的受人胁迫的林蕴初,也不再是那个不得已放弃一切的林蕴初。 他一点儿也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这时候的林尚荣,比谁都害怕。 林氏地产早就和天鲲酒店融为一体了,萧禄一完,林尚荣就要跟着完,而且即便他可以回天,林蕴初也不会允许。 “我和萧家何时有过往来?”林蕴初也笑了,反问林尚荣。 林尚荣顿时眼中充满愤怒,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大家都是等着发怒的那一刻,可这时候,佣人匆匆来报,说是萧清过来了。 她还在月子里,根本就不能随意走动,可眼看着天鲲一夜之间就跌落到了谷底,她不得不出来挽救。 “爸!”她一上来就跪在了地上,“求您救救我爸!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林尚荣对萧清这个人,无所谓满意与不满意,不过都是他棋局上的一颗棋子而已。可现在,这些棋子却成了他手里烫手的山芋。 “起来说。”林尚荣道。 萧清不肯,继续哀求:“您是海安商界最赫赫有名的人物,政界的人都会卖给您面子!您也不想孙女一出生,就没了外公吧?请您救出我父亲!” 林尚荣对于这话里的奉承并不在意,相反,他觉得萧清这个人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被随便哄哄就能为她所用吗? “清清啊,别跪着了。”姚蕊起身就把人扶了起来,“你这刚生产完,怎么能不注意身子呢?四弟,你这丈夫可不称职。” 这样的挑拨离间听在林蕴初的耳朵里,不过是个笑话。 他漫不经心的稍稍瞥了姚蕊一眼,倒是吓得她又缩起了脖子,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萧清见唯一愿给她回应的人,竟就这么走了,不免觉得林家的上上下下果真是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保全萧禄,剩下的全都不管了。 “蕴初。”萧清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爸出事了,我不指望你可以为我分担什么。但起码的,你也该多看看我们的女儿才是啊。” 她想打感情牌。 “昨日,不是刚看过吗?”林蕴初反问。 “那!”萧清被他的话噎住,“那怎么能够呢?父亲就该多陪在孩子的身边,你要时时看着她才对。” 林蕴初不慌不忙,淡淡道:“我没接受过这样的陪伴,也不会去陪伴别人。” 萧清气炸,真是恨死了林蕴初此刻的样子,丝毫不给她面子,也丝毫不愿意帮助她救出萧禄。 既然如此,不如都撕破脸啊! “你不会陪伴,那你去津华的时候,陪着谁了?”萧清咬牙切齿的问。 林蕴初眸色一寒,心想她狗急跳墙,准备拿白星尔来吸引林尚荣的注意力了。 果真是永远的自私自利。 他本想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姑且放萧清一条活路,可既然她又把心思动在了白星尔的身上,那他也就不会留情。 站起身,林蕴初对萧清说:“这一年里,你一共去了马来西亚七次,每次都是去见香港的那位老朋友。并且,在你第六次从马来西亚回来以后,你发现自己怀孕了。” 萧清的脸色顿时煞白,身子下意识的往回退。 “我现在就提交申请,鉴定父女关系。”林蕴初又道。 第105章 杀念 林蕴初的这一句话,无疑是在现场投下了一颗及时爆炸的炸弹。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向了萧清,都都恨不得能从她脸上看出来什么蛛丝马迹……更重要的是,对现在的林家人而言,事情越混乱才越好,他们也就可以从夹缝中求生存。 “老四,这话可乱说不得。”林劲业难得还能端出来家长的风范,“血脉这东西,容不得玷污啊。” 他本意是用来羞辱林蕴初身世的,却没料想竟激怒了林尚荣。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他拍案而起,还顺手打碎了手边的茶杯,那热水随着瓷片飞溅,沾湿了在场每个人的裤子。 林劲业意识到,他说错了话。 “爸,我的意思是……是老四有这个疑惑,就必须要查清楚!”林劲业没出息的低声解释着,那一身的肥肉也跟着微微发颤,“林家不能白给别人养孩子啊。” 林尚荣没有理会林劲业,而是一步步的走到了林蕴初的身边,与他对视。 林蕴初淡定从容,面上还带着丝丝浅笑,直言:“血统是谁都赖不掉的东西,是一辈子的印记。” 林尚容咬着牙,皱纹密布的老脸上,太阳穴那里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 而萧清这才刚刚从林蕴初的话里回过神,抬眼就看到林蕴初和林尚容正在对峙,她“噗通”一声,再次跪地,抓住了林尚荣的手。 “爸,蕴初冤枉我!”她喊道,“我可以去做DNA鉴定!这孩子……” 萧清话没说完,就被林尚荣给甩开了。 他那暴怒的神态之下隐藏着阴险,就像是一条埋伏在草丛里的毒蛇,随时都可以窜出去咬人一口。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我面前造次?”林尚容咬牙切齿的问。 林蕴初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深沉与坚毅,他毫不畏惧的说:“我自己。” “孽种!” 林尚荣扬起手来就要抡下那一巴掌。 林蕴初早就料到他会恼羞成怒,略一抬手,就钳住了林尚荣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的推开了他。 “你种的孽,自有你来承担。”林蕴初说。 林尚容到底是年纪大了,被这几次三番的忤逆气的心口闷痛,终是忍不住伸手按压住了心脏的位置,以此来缓解疼痛。 他的大儿子和二女儿看见了这样的情景,竟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抚,反而是警惕的看着他,怕他如有什么不满,会迁怒自己。 萧清抓住这片刻空隙,觉得眼下的情况对萧家十分不利,要是林尚荣有什么三长两短,林家的这帮窝囊废,谁也救不出来萧禄。 所以,不管是否心甘情愿,萧清都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搀扶住了林尚荣,假意关怀道:“爸,您别气坏身子。” 林尚荣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转移到了林蕴初的身上。 萧清心下紧张不已,真是害怕失去了林尚荣这个唯一的靠山,只能是马上又说:“蕴初,你我夫妻一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林蕴初不屑,回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好!”萧清就等他这句话了,“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但你相信科学,我们现在就去检测DNA!” 萧清之所以敢说这话,是因为她肯定这孩子百分之百是林蕴初。 当时,他们度完蜜月刚回来,林尚荣和萧禄两个大家长就把他们叫来,命令他们必须在一年之内孕育出林家的血脉。 林蕴初对这话自是抗拒,可萧清则是万分愿意。 她知道林蕴初的心不在她的身上,为了永远保住林太太的位置,她必须用孩子作为砝码,把林蕴初牢牢拴住。 林蕴初一开始极度不愿意配合,但那次她把他灌醉之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容不得他抵赖。 至于萧清去马来西亚私会情人,她每次做完都会吃避孕药,肯定不会受孕。 “蕴初,我们现在去!”萧清又道,语气里满是自信。 其他人也把她的神态表情收入了眼中,姚蕊不禁表态道:“四弟,清清可不像说谎。夫妻之间,孩子都有了,还是不要有什么嫌隙才是。信任嘛,很重要。”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检验DNA了。 “我赞同大嫂的观点。”何延泽也发表了态度,“清清怀胎十月,还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吗?四弟,你可别冤枉了她。再者说,如果去检验了DNA,难免有损林萧两家的颜面。” 林新眉瞥了何延泽一眼,倒是也赞同这说法。 而林劲业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劲儿,唧唧索索的坐在椅子上,装鸵鸟。 “二姐夫的话在理。”林蕴初接了话,“检验DNA可不是什么小事,无论最后得了个什么样的结果,都会成为身世上的污点。” 这话是说给林尚荣听的。 林蕴初五岁那年,就被林尚荣拉去检测过DNA。 当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只会害怕的哭闹,求着自己的父亲不要抽他的血。 洪燕见林蕴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哀求着林尚荣不要这么做,结果就被林尚荣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最后,检验结果显示他们是父子关系,林尚荣撕碎了鉴定报告。 林蕴初亲眼目睹着亲生父亲对自己的厌恶,小小的心灵如何不受伤?更何况,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明白为什么林尚荣会把报告撕碎。 后来,林蕴初知道了。 那是因为林尚荣本以为自己不是他的孩子,他的血脉之中就不会有污点了,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血脉亲缘,永远无法改变。 林尚荣听出了林蕴初的意思,原本就被气的产生剧痛的心脏,现在更是疼到令他难以呼吸。 颤抖着抬起手,他指着林蕴初,说:“和清清道歉。” 林蕴初挑眉,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想着和萧家继续合作下去吗?果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没有错,为什么道歉?”他笑着说,看向了萧清,“你可以解释你在马来西亚都见了谁吗?” 这话,就令萧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了。 虽说她肯定孩子是林蕴初的,但是她婚内多次出轨,却是不假。 “蕴初,我没有。”萧清只能死撑,“你说我私会情人,这么大的罪名,需要拿出来证据。否则的话……” “证据。”林蕴初说着,掏出了手机。 萧清见状,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灵机一动,她索性假装昏了过去。 …… 一个小时后,在萧清坐月子的套间里,四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 林蕴初把萧清送回来的,也配合着她昏倒的戏码,不戳破,就着这个理由,正好离开林家。 反正,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不过,他现在趁着萧清在主间里装睡的功夫,终于算是有机会接触这个孩子了。 佣人吴妈在一旁守着,以防林蕴初想要抱抱这个孩子却是摸不着法门。更重要的,有她在,也就多只耳朵听着萧清那边的动静。 “先生,孩子很好。”吴妈小声汇报,“她虽然爱用孩子当幌子诓您过来,也没有什么耐心,但是也不会有什么偏激的行为。” 林蕴初点点头,无声的叹口气,终是没有抱起孩子。因为他心中有愧,觉得幼子无辜,不该受这样的罪而已。 这样的想法,之前还不是那么强烈。 可自从林蕴初得知他和白星尔也有过一个孩子,还不幸的早早就离开了人世,他心中便就又多了一片逆鳞。 可这本就是一招险棋,若是胜了,也就是皆大欢喜。 “蕴初……蕴初……”萧清按捺不住性子,喊了起来。 林蕴初用手指轻轻的刮了刮孩子的脸颊,转身去了主间。 萧清一见他出现了,马上就挂上温柔的笑容,轻声说:“在看我们的女儿,是不是?她长得和你多像,特别是嘴巴和鼻子。我怀孕那么辛苦,这小家伙竟是少见我的影子。” 林蕴初并不想和她谈论孩子的话题。 走到床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萧清,冷漠道:“别再纠缠下去,我们离婚。” 萧清愣了一下,喊道:“你在说什么?离婚?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是林太太!” 林蕴初见她依旧是以往的盛气凌人,执迷不悟,又觉得多说无益,想要直接离开。 萧清当即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忍着哭声说:“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呢?这一年,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爸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要在这时候抛弃我!你……你怎么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林蕴初反问,“这婚,是你们联手逼我结的。萧清,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就不要绑在一起。” “感情?你和我谈感情?”萧清嗤笑起来,“你把感情都给了白星尔,还来和我谈感情!我就不明白了,那白星尔也不过是个谁都可以上的表子,怎么你就这么拿她当个宝贝呢?你的洁癖呢!” 若是不提白星尔还好,林蕴初顶多得了个绝情绝义的名儿,可她偏就是要提不该提的,令林蕴初充满仇恨的心火,愈演愈烈。 一个突然的转身,林蕴初掐住了萧清的脖子,将人给按在了床上。 他带着阴鸷的笑,阴鸷的眼神,凉凉的问:“你以为我不知道林劲业在地下车库侮辱她的那一次,背后的始作俑者是你吗?” 萧清顿时脸色煞白,连带着呼吸也变得困难。 她之前收买了周云帆,不过是想得到一些林家的内部消息而已。 可自从周云帆告诉她,林劲业曾经强。暴白星尔未遂,她就一直让周云帆盯着林劲业和白星尔。 那次,的确是萧清接到了周云帆的电话,说是林劲业在医院遇到了白星尔,欲要图谋不轨。 可是,林劲业这个人胆子太小,因为之前洛允辙在萧禄寿宴上的警告,一直不敢再动白星尔。 萧清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对周云帆下令,让他对林劲业吹吹风,好令白星尔被人侮辱。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萧清说,“把你的手放开!” 林蕴初勾唇一笑,显得魅惑十足,可吐出来的话却是啐了毒的匕首,“你挑狗,也要挑一个好狗。像周云帆这种小人,我连钱都不用给,他就自己跪着全和我招了。” 萧清见他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办法再去否认,只能理直气壮的喊:“是我,又如何?白星尔勾引我未婚夫,我不该做些什么吗?” 林蕴初眸光一寒,掐着萧清的手用力收紧,像是要把她的脖子掐断。 如果不是林劲业的暴虐,他和白星尔的孩子不会保不住! 白星尔之所以那么容易流产,就是胚胎在着床的过程中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以及心理压力,才会先天不足! 归根结底,真正害死孩子的人是萧清,是林劲业。 林蕴初如此想着,心中真的起了杀念,不禁下手越来越重,越来越重……萧清痛苦的开始蹬脚,甚至是翻白眼,他都没有停下。 最后,内间里传来孩子的一声啼哭,唤回了林蕴初的理智。 萧清得以重新呼吸之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手指无力的指着林蕴初,像是要找到算账一样。 可林蕴初看都没看她一眼,只说:“这些年,你和萧禄害死了多少人,你们心里有数。因果报应,天地循环,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 一番折腾,林蕴初带着浑身的疲惫回了景沁园。 媛媛还在客厅守夜,跟他说沈容与已经平安到了津华,想要林蕴初有时间时给回个电话,再交待一些事情。 林蕴初点点头,去了白星尔的房间。 白星尔安静的靠着那只大兔子,竟是没有睡。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他轻声问道,走到了她的身边。 白星尔不说话,可却是用余光跟随着眼前的人,等到他真的靠近了自己,她才觉得有了几分安心。 或许,这也便是她这么晚还不睡的原因。 “一点都不困吗?”林蕴初又问,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如我陪你下去看卡通片?” 白星尔没给出反应,反倒是推开他的手,自己钻进了被子里。 林蕴初觉得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简直就是孩子气,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关上了宠溺的微笑。 只是……他心里很疼。 两个人默默无言的相处了片刻,林蕴初忽而也躺了下来,从白星尔身后牢牢抱住了她。 “我想,孩子要是还在,肯定很漂亮。”他笑着说,嘴巴一开一合的,轻触着她的耳廓,“你身上有德国和法国的血统,说不定我们孩子的瞳孔也会和你一样,是星空的颜色,对不对?” 白星尔闭着眼睛,心口那里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疼痛,跟针扎似的。 “小尔,是我害了你,害了我们的孩子。”林蕴初又道,“即便有一天,我报了仇,也换不回我们的孩子。” 说完,他将脑袋扎在了白星尔颈间。 白星尔慢慢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那模糊不已的圆月。 …… 清晨,林蕴初醒来之时,就看到白星尔乖顺的睡在他的怀中。 这是他们时隔一年,第一次相拥而眠,弥足珍贵。 他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像是汲取力量一般,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事情……所有的意外,他都要计算好,不能让林尚荣有可乘之机。 “四少爷,您醒了吗?”门外忽然传来媛媛的声音。 林蕴初赶紧捂住白星尔的耳朵,然后自己蹑手蹑脚的起来。 打开门,媛媛继续说:“四少爷,我们家堂主来了,就在客厅里。” 林蕴初一听,马上折回洗手间洗漱,然后才下楼去见了洛士安。 这二人在这一年里见过几次面,都是客客气气的,谁都没有为难过谁。但洛士安主动过来拜访,还是头一遭。 “媛媛就留下来照顾丫头了。”洛士安说,“不然你再找一个,未必有她这么贴心。” 林蕴初颔首,说:“多谢洛堂主。” 洛士安挥挥手,又道:“不足挂齿。这几日,洛家堂一直在忙着内部整顿,允辙再过不去也要参加继承人仪式……其实,你能照顾丫头,是件好事。你懂我的意思吧?” 林蕴初“嗯”了一声,明白洛士安心里也是不赞同洛允辙这么被白星尔一直耗下去。 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是各归其位。 “行了,我没什么话要说了,这就走。”洛士安站了起来,“我今天过来这趟,也不是特意为了和你说这番话,而是有人不敢过来,托我来给探探路。现在,就让她出来吧。” 话音一落,梁雨桐从玄关那边走了进来。 她的眼睛很红,对林蕴初说:“我想见见星尔。” 林蕴初皱了下眉头,也不知道现在的时机是不是正确的时机,毕竟白星尔的心理障碍还没有好转。 可偏巧,白星尔这时候自己下来了。 梁雨桐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只觉得恍如隔世,好像时光倒流回了一年之前。 不同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一想到这一点,梁雨桐便愧疚不已,冲过去抱住了白星尔,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白星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弄得也恍惚了一下。 她看见了一个画面。 洁白的病房里,她的老师抱住了她,和她分享着她怀孕的喜悦,还告诉她,的孩子出生了,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 梁雨桐,是唯一一个在孩子活着的时候,祝福过孩子的人。 …… 梁雨桐突然出现的好处,就是林蕴初可以稍微踏实一点的去处理萧家的事情。 萧清给他打了无数的电话,请求他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救出来萧禄,可他都是一概不予理会,彻底的斩断所有。 就这样纠缠了一周,萧家的事情也基本就要尘埃落定。 今日下午,梁雨桐照顾好林蔚琛,就过来陪伴白星尔,林蕴初也在。 三个人在院子里喝茶,梁雨桐耐心的和白星尔说着他们晚上要去看的那出芭蕾舞剧,还说了许多俄罗斯舞蹈员修炼的秘籍。 可白星尔还是老样子,静静的坐着。 就这么说了一会儿,梁雨桐看向了一直在一旁沉思的林蕴初,问道:“在想萧家的事情?” 林蕴初摇头。 现在的萧家已经是大江东去,真正让林蕴初头疼的是林尚荣。 时间已经过了一周,林尚荣那边迟迟没有动作,这反倒让林蕴初绷着的那根弦,越来越紧。 “不是萧家的事情,就是林家了。”梁雨桐拿起一个橘子,剥开了皮,“不过,我一直都想和你说的是,下手也不要太狠了。毕竟,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林蕴初眸色闪动了一下,看向梁雨桐,有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来来回回的,最后变成了:“林蔚琛那里怎么样了?” 梁雨桐笑笑,回答:“你一见我就问,不觉得累吗?答案还是那个答案。” 林蕴初垂眸,没再言语,只是想着林蔚琛的境况,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做法…… 到了晚上,林蕴初、白星尔、梁雨桐来到了海安大剧院,观看芭蕾舞剧。 林蕴初安排了一众保镖秘密保护着他们,以确保白星尔的出行不会出现任何的疏漏。 “星尔,你看。”梁雨桐笑着指向一张海报,“你和我说过的,阿杰丽娜是你的偶像!今天她跳主角。” 白星尔也没去看那海报,只是握紧了林蕴初的手,和他在人群中继续走着。 林蕴初这几天,渐渐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依赖,心里很是高兴,认为这就是好的开始。 “你若喜欢,我一会儿找人要张签名来。”林蕴初说,“不过,我觉得她肯定……” 话没说完,拥挤的人群涌动了一下,挤的白星尔崴了下脚,向着前面倒去,还好林蕴初接住了她,才没让她摔倒。 “我觉得她没你跳得好。”林蕴初把话说完,借机亲了她额头一口,就把人给扶正了。 梁雨桐瞧着两个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互动,心里却是万分羡慕,脑子里出现了很多和林蔚琛在一起的画面。 他们三个人都是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阴毒至极的眼睛在紧紧盯着白星尔。 第106章 我的女人,必须我亲自保护 白星尔被绊一跤的小插曲一过,她同林蕴初和梁雨桐就继续入场。 今日上演的芭蕾舞剧属于俄罗斯芭蕾舞团的经典剧目,故而慕名前来的人,不在少数,且也都是真的懂得这门高雅艺术的人。 “蕴初,我听媛媛说,星尔现在每天早上还都会练功?”梁雨桐问道。 林蕴初点点头,回答:“基本上不会间断。” “骨子里的东西,哪怕真的出了变数,也很难改变。就好比……”梁雨桐话说一半就收了声,仔细瞧了瞧不远处的人,“那不是何延成和时笑吗?” 一听“时笑”二字,林蕴初和白星尔都产生了反应。 而那边的和何延成和时笑也看见了他们,几个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遥望彼此。 “是不是该过去打个招呼?”梁雨桐问林蕴初的意思。 他眯了眯眼睛,想起沈容与对他说白星尔是被好友时笑推了一把导致昏厥,然后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虽说林蕴初很清楚孩子流掉的真正原因不在于时笑的那一推,而是萧清和林劲业的残害与压迫……可医学也没有个准确的答案,道理摆在这里,就一定会是如此吗? 未必。 所以,时笑也是害死孩子的间接凶手。 “不用。”林蕴初冷冷道,握紧了白星尔的手,“我们进去。” 梁雨桐蹙着眉头,觉得这样未免不够礼貌周全,可是瞧着林蕴初的神情,又似乎和对面的人有什么仇怨。 “林四少爷,来看表演啊。”何延成作为长辈,倒是主动撘起了话来。 他牵着时笑的手,两个人一同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脸上的笑容十几年如一日,带着内敛的柔和,和不着声色的气度。 “何董事长,幸会。”梁雨桐说。 何延成礼貌的和梁雨桐握握手,然后转而又和白星尔说:“我有很长的时间没见到白小姐了,近来可好?” 白星尔不说话,却是慢慢抬起头看向了时笑。 昔日挚友,今日相逢。 两个人的眼神在交汇的那一霎那,似有火花,似有闪电,但都是转瞬即逝,归于了一片死寂。 “深爱之人另娶他人,又幸福美满的孕育了一个女儿。”时笑似笑非笑的说道,“怕是在白小姐眼中,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白星尔对这话没有什么反应,可她瞧见了时笑眼中的怨毒与嘲讽,眼前恍惚了那一瞬,将她与过往的一个画面重合在了一起。 下一秒,一声尖叫划破剧院的上空。 白星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不仅挣开了林蕴初的手,还将他推的一个趔趄,然后就横冲直撞的奔向了人群。 “小尔!” 林蕴初一声大喊,伸手想要抓住她,却是扑了个空,只能时立刻向她追去,梁雨桐紧随其后。 白星尔突然的失控令现场人群产生了不小的骚动,大家都认为她不是个正常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可实际上,白星尔穿过人群,找到了一个大柱子之后,就安静的蹲在地上,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保护着自己的……肚子。 林蕴初和梁雨桐跑到她身边,就看到她正在瑟瑟发抖,如同一只落水的可怜小狗,无助又惊慌。 “小尔。”林蕴初蹲下来,“小尔,别怕,我在。” 他想伸手去触碰她,却被她用手给用力的打开。 “星尔,是我们啊。”梁雨桐也在一旁进行安抚,“你在怕什么?我们可以保护你,你不要害怕。” 白星尔摇头,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自己的肚子,那绝望又坚毅的神情,和当年她被困在酒店房间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蕴初把她的样子尽收眼底,顿感心头一记重锤,叫他痛的没了下面的话。 她肯定以为,她这是在保护他们的孩子。 何延成和时笑见白星尔如此性情大变,心中疑惑不解,便也在随后跟了过去。 “四少爷,白小姐这是……我在临近的医院有相识的医生,不如我们这就过去?”何延成建议道,语气里倒是真的关心,并不做作。 而时笑看着白星尔战战兢兢的样子,就好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可不管卖的是什么药,时笑都不会再相信这个虚情假意、满腹心机的女人。 “老何,你多管这闲事干什么?”时笑不耐烦道,“人家林家四少爷就是医术非凡的法医科科长,还需要你班门弄斧?” 何延成一听这话,微微一笑,说:“一时情急,倒忘了这里就有现成的医生。” 林蕴初听着这夫妻二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特别是时笑话里话外的尖酸刻薄,再加上眼前白星尔的样子,他怕再多耽搁几秒,他便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这里不需要两位的指手画脚。”林蕴初咬牙道,“立刻走。” 这样生硬冷漠的态度令何延成一怔,而时笑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场发起了脾气。 “四少爷,你这不是狗咬吕洞宾吗?老何出于一番好意,也有错了不成?”时笑盛气凌人,全然不复当年的纯真活泼,“再者说,这是公共场合,有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在,怕是会引起公愤。” 林蕴初刚才的话已经他的底线,可偏偏时笑不知所谓,继续咄咄逼人,出言挑衅,让人忍无可忍。 站起身,他满目阴冷的看向时笑,想要毫不顾忌何延成的在场,给她一个教训和颜色瞧瞧。 梁雨桐猜到了林蕴初的心中所想,马上拦住了他,并对何延成和时笑道:“星尔不舒服,我们也就不看演出了,这就带她去医院。二位请便。”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时笑不屑道,“确实。人家有妻有女,又有一个小三什么事情?哪怕小三也生下了一儿半女,也是个野种!” 如此极尽侮辱的话,令林蕴初周身腾出了一身杀气,直接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找死!” 他不顾忌男女之别,更不顾忌身份地位,扬手就要打时笑一巴掌! 但手掌刚刚抬起,他身后的白星尔却是如箭一般的窜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只听“咣当”一声,白星尔扑到了时笑,两个人重重倒地。 白星尔的眼中全是杀机,她骑在时笑的身上,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好像是在让她偿命一般。 “疯子!”时笑喊了一句,用力推开她,“你发什么神经!居然敢打我!” 白星尔闪了下腰,但是她盯着眼前的女人,只知道她是会威胁她腹中孩子的危险人物,她必须除掉她! “别过来!不然我不客气了!”时笑见她又要发动攻击,马上喊道。 站在一旁的何延成见状,立刻对后面的手下吼道:“你们眼瞎?看不出夫人被人欺负吗?还不快去保护!” 手下得命,立刻就让身后待命的保镖过去擒拿白星尔。 但是他们还没能靠近白星尔半步,就被另一群保镖给团团围住了,是林蕴初的人。 何延成见到这样的情况,不由得一笑,问:“四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林蕴初淡定从容道,“如果你非认为有意思,不如就把它看成我在帮你教育妻子。她太欠家教了。” 何延成脸上的笑容一僵,觉得面上挂不住,低声说:“我的家教,用不着外人来插手。” 林蕴初瞥了他一眼,向着白星尔走去。 她还在全神贯注的和时笑僵持着,两个人就像是相扑选手一般,在这个大厅成了其他人围观的对象。 “老何,别人欺负你妻子,你就袖手旁观吗?”时笑喊道。 何延成也觉得不能护她周全,实在是面上无光,就示意保镖们赶紧上,可是林蕴初的人丝毫不肯退让。 “带你出来看表演,没成想成了带你出来运动。”林蕴初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擦掉她额头的汗,“累了就歇会儿。有些账,我们不急着算。” “林蕴初,你说话就爱颠三倒四!”时笑指着他道,“白星尔和我有什么账可算?倒是我的不幸,全是她造成的!我要一笔笔的讨回来!” “你有什么不幸?”梁雨桐也走了过来,站在白星尔的另一边,“莫非是嫁给了不爱的人?可你为什么却事事依赖他?” 梁雨桐也看出来了,这时笑并非通情达理之人,越是谦让,越是让她得寸进尺。 时笑被这话臊的脸色通红,立刻看向何延成,怕他心里不痛快,回来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怨言。 “何董事长,让何太太道歉。”林蕴初侧头对他说,“如此的话,我可以不计较今天的事情。否则,我奉陪到底。” 何延成眉头一皱,掂量着这话里的分量。 眼下,他还不能与林蕴初为敌,不然很多事情都将无法进行。 “老何!你居然犹豫?”时笑趁机跑了回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明明是白星尔伤我在先,你让我道歉?” 白星尔见时笑移动,警惕之心再起,当即就要扑过去将她钳制住……可是,她刚一转头,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昏倒在了林蕴初的怀里。 “我们快带星尔离开。”梁雨桐立刻说。 林蕴初点头,把人给打横抱了起来,经过何延成和时笑身边的时候,郑重道:“今天的事,没完。” 何延成看着林蕴初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身边依旧不懂人情世故的时笑,心中一阵烦躁。 甩开她的手,他不悦道:“他要是找你麻烦,自己想办法解决!” 说完,他就扬长而去。 时笑愤怒的站在原地,不甘于刚才的种种。 …… 林蕴初带着白星尔火速回到了景沁园。 给她细细检查一番,他诊断出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才导致忽然昏厥。 “怎么看见他们,星尔会这么激动?”梁雨桐在一旁问。 林蕴初没有急于解释,而是抱着白星尔将她安置在卧室之后,才又折回一楼,和客厅里的梁雨桐再次碰头。 “我瞧你今天对何延成,丝毫不退让。”梁雨桐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好歹是长辈,你这么做……” “小尔流产,有时笑的责任。” 梁雨桐一怔,听完了林蕴初后面的话。 解释过后,他二人坐在灯光昏暗的客厅里,都是沉默着,也沉思着。 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如今的种种,是所有事情种下的一个果,不管甜也好,苦也罢,他们都必须吃下去。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梁雨桐问。 林蕴初稍稍扭头看着落地窗外的淡淡月色,回答:“让她安康,和她过完余生。” 梁雨桐一声轻笑,直言:“谈何容易?” 确实,一句话,不过几秒就说完了,可是做起来却是好难好难。 林蕴初在拥有白星尔之前,为了复仇而活;在拥有白星尔之后,还是为了复仇而活。 只是,复仇和复仇之间的性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蕴初,我们共事也一年了。”梁雨桐忽然道,“我虽比不得你三哥和你有血缘关系,但平心而论,我们是一个战线的。更何况,我一直拿星尔当半个孩子来看。你实话和我说,你和林家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 林蕴初依旧扭头看着那么白月光,没有给出回应。 梁雨桐有几分心急。 对于伤她至深的林家,她所掌握的所有消息全都是一知半解,即便林蔚琛愿意透露,也只是透露出可以令她知道的……至于其他,不管是林蔚琛,还是林蕴初,都是对林家的事情讳莫如深。 “为什么不肯说?”她又追问,“你连星尔也不肯告诉,是为什么?不堪回首,还是不值一提?如果是不值一提,你当年就该带着星尔一走了之,我就不信他林尚荣还能……” “他能。”林蕴初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我不能战胜他,就算带着星尔去了天涯海角,我也只是个逃兵而已。” “可是……” “林家的每个人都有林尚荣种下的诅咒。”林蕴初笑着说,“你以为你失去你和林蔚琛的孩子,是林尚荣下令残杀的第一个弱小生命吗?” 梁雨桐心里莫名“咯噔”一声,颤声问:“不然呢?” “你以为,林蔚琛当年为什么不带着你远走高飞?”林蕴初反问。 梁雨桐回答:“因为林夫人。他不能丢下她不管,也不能让林尚荣伤害她。” “确实如此。”林蕴初说着,起身走到了落地窗旁,神情凝重的看着窗外一切。 “当初,林尚荣在强娶她之前,她正怀着丈夫的孩子,七个月大。林尚荣容不下这个孩子,逼死了她的丈夫,再逼她引产杀死孩子,然后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没过一年,她怀上了林蔚琛。” 梁雨桐一边听这话,一边摇头,颤抖不已的身体表现出她的惊恐。 洪燕……竟是被如此残忍的对待?这怎么可能?她是高高在上的林夫人啊! “为什么……林尚荣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梁雨桐问。 林蕴初一声冷笑,顿时与这冰冷的月光融为了一体,他极为认真的回答:“因为林尚荣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她。” …… 在回往医院的这段路上,梁雨桐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她不该问的。 她不该试图去了解林家的罪恶,了解林尚荣的险恶与狠毒……这样的事情听得太多,会承受不住的。 “你怎么了?” 忽然传来的声音引得梁雨桐一愣。 抬起头,她看到站在走廊之上的洛士安。 他向着她走来,皱着眉头打量她的脸色,又问:“脸色这么不好,不舒服?” 梁雨桐摇摇头,低头道:“你怎么来了?” 洛士安沉默了片刻,二人沿着走廊走到了尽头的阳台,他才开口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今天处理了不少的事情,都是在为允辙的以后铺路……这小子终于长大了,我也要退休了。” “所以,舍不得离开席位?”梁雨桐问,“只要你愿意,洛家堂的大小事宜还是要有你定夺的。” “哪里会舍不得?”洛士安笑着道,“都干了几十年了,早就累了,也早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扭头看向了梁雨桐。 “早就什么?”她问。 洛士安渐渐收敛笑意,转过身面冲着梁雨桐,郑重说:“雨桐,你和林蔚琛兜兜转转将近十年,你还愿意继续等吗?” 梁雨桐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我们都不是年轻人了。”他继续道,“我们需要的是安定。卸任堂主之后,我就会彻底归隐。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一个家,一个稳定温馨的家。” 稳定温馨的家。 这六个字戳中了梁雨桐的心窝,顿时令她泪流满面。 洛士安见状,上前抱住了她,轻声说:“不要哭。我同你说的,是件开心事。” 梁雨桐不住的摇头,问:“你这是何苦呢?我根本就不值得。” “值不值得的,要是能衡量的话,说不定这世间的很多苦楚,也就都没有了。”洛士安说。 梁雨桐痛哭。 洛士安对她的情意,她不是看不到,感觉不到。 可是正如他所言,他们都不是年轻人了,很多的感情冲动早就被年龄这把利器给削掉了。 剩下的,只是一颗越发苍老的心。 如果她最先遇见的人是洛士安,而不是林蔚琛,那么,所有的山盟海誓,可能就是和这个叫洛士安的男人一起许下。 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我已经等了十年,不在乎再等十年。”她肯定的说,“林蔚琛就是我这辈子的劫,我心甘情愿的承受。” 洛士安听到这话,抱着她的手不由得一抖。 瞬间袭击眼眶的酸涩,令他有想流泪的冲动,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想哭,特别是不想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哭。 洛士安把眼泪生生逼退了回去,笑着同她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会去祠堂里和小莲说,希望她在天之灵,保佑林蔚琛早日醒来,让你不要再等十年。” 梁雨桐心如刀绞,用力的抱紧了洛士安,哽咽道:“不说对不起,只说谢谢。” 谢谢他的垂帘与厚爱,谢谢他的陪伴与尊重,更谢谢他的奉献与无私。 或许,如果洛士安霸道一点,他就可以拥有梁雨桐,但是他从来没有勉强过她,一次也没有。 或许,如果梁雨桐不知道洪燕的事情,今日面对洛士安,她会有动摇。 因为她不会知道,林蔚琛虽是林家三少爷,其实是个活在阴影之中,一无所有,只为保住母亲平安的可怜虫。 一切的一切,当真是上天注定好的。 “好了,别难过。”洛士安拍拍她的背,将她松开,“又不是生离死别,搞得这么悲情做什么?我们以后还……谁!” 洛士安忽然一声大吼,震的整个走廊都颤了颤。 梁雨桐见洛士安已经跑了起来,二话不说的跟上他,但是走廊里除了值班的护士,没有任何闲杂人等。 “堂主,您有什么吩咐?”一个护士问。 洛士安皱了皱眉头,心想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去把刚才这里的监控调出来。”他命令道,然后又看向梁蕴桐,“现在林萧两家正值危机,不能掉以轻心,你给林蕴初打个电话。” 梁雨桐点头,马上就拿出了手机。 可号码还没拨出去,他们就看到一条赫然入目的新闻:林家四少爷婚内出轨,外遇对象曝光! …… 清晨,林蕴初照旧陪着白星尔吃早餐,完全没受新闻的影响。 梁雨桐和洛士安一大早就赶了过来,上来就问林蕴初后面该怎么办? 他抽了纸巾给白星尔擦嘴,回答:“把林蔚琛安排到更为隐蔽的一处地方,彻底保护起来。慈济中医院,终究是人多眼杂。” “那星尔呢?”梁雨桐立刻道,“这次新闻伤害的星尔!她的情况全被挖了出来!现在网上不是骂你抛弃落难的妻子,就是骂星尔恬不知耻!” 林蕴初看着白星尔,觉得经历了昨日时笑的事情之后,她刚刚才敞开的一丝心扉似乎又关闭上了。 他从她看自己的目光,就可以判断,没有了一丁点儿光亮。 “不如把丫头安置在洛家堂吧。”洛士安主动帮忙。 梁雨桐立刻应和,觉得这个办法是最好的,可林蕴初直接拒绝了。 “蕴初,你现在要应付林家和萧家,哪里有精力照顾星尔?”梁雨桐焦急道,“不如等你把事情……” “我再也不想让小尔等了。”林蕴初说,“她都等了我一年,还不够吗?” “可是……” “曾经,我也以为她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可现在看来,我们能有风雨同舟,患难与共,才是最重要的。” “话是这么说,但不怕星尔会受伤吗?” 林蕴初深吸一口气,握住了白星尔的手,说:“不会的。我的女人,必须我亲自保护。” 第107章 避世 林蕴初婚内出轨的新闻,愈演愈烈,成为了海安全市的热门话题。 局里取消了他的工作,嘱咐他务必先不要回来参加工作,也不要露面,否则会引起更大的轩然大波,对局里造成更坏的负面影响。 林蕴初同意,带着白星尔在景沁园里避世。 景沁园的门口每天都有记者会来,想要采访林蕴初,更想要采访白星尔,想问问他们这么堂而皇之的同居在一起,就真的不怕舆论的谴责吗? 更有一些偏激的女人,也会来景沁园闹事。 她们无法见到白星尔本人,就在门口泼辣的大喊,骂她是小三、是贱货、是表子、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罪魁祸首,该像古代一样,浸猪笼才是。 林蕴初每天都在忍耐,他也让白星尔每天在谩骂声之中度过,仿佛他们真的成了一对奸夫淫妇,人人可以肆意唾骂。 在这样的境况下,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一日清晨,林蕴初照旧早早起床,为白星尔准备营养早餐,媛媛在一旁做下手。 她瞧着林蕴初的表情,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真的是猜不准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每天被人骂,心里很开心不成?甚至还连累白星尔被骂。 “四少爷,要不听从堂主的意思,把白小姐接到洛家堂吧?”媛媛第无数遍提议。 而林蕴初也是第无数遍摇头。 媛媛真是不明白他怎么那么倔? 如果他是担忧洛允辙趁机介入他和白星尔的感情的话,那是大可不必的啊!因为洛允辙在参加继承人大典之前,要在寺庙里修行45天之久,根本就不会回洛家堂。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外面再一次响起了女人的吼叫和骂声,“当小三能到你这种境界,真的我们做女人的耻辱……” 媛媛皱着眉头,想去和外面的保镖说说,把这个疯女人拉走!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婚内出轨的新闻被爆出来以后,每天来闹事的人络绎不绝,保安除了驻守好门口,不让他们进来以外,剩下该有的维护,一概没有。 媛媛耳听着辱骂人的话语越来越过分,她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和这些人理论,可林蕴初拦住了她。 “去把小姐接下来。”他淡淡的吩咐。 媛媛气不服,气愤道:“这都一个月了,怎么就消停不了呢?他们天天这样,白小姐受的了吗?四少爷,您……” “去接小姐。”林蕴初又一次吩咐,语气依旧平淡如水,“蛋卷凉了,口感不好。” 媛媛被林蕴初这副从容模样气的胸口疼,觉得他真的比不上自家少堂主的一个手指头,根本就是个缩头乌龟! 她毫不避讳的“哼”了一声,转身去接白星尔。 谁料想,白星尔早就下来了,就站在落地窗前,平静的看着院子外那个不停辱骂她的女人。 “白小姐!”媛媛惊呼一声,跑到了她的身边。 白星尔无甚反应,还是平静的面对那女人。 “您站在这里做什么啊?”媛媛转过她的身子,不让她看向外面,“四少爷做了您爱吃的早餐,我们快过去吧!” 白星尔没有拒绝媛媛的话,顺从的和她去了餐厅。 彼时,林蕴初已经把早餐端在了桌上,并笑着对她说:“趁热吃。” 白星尔抬起头看着他,一双大大的眼睛中开始有了无法名状的感情,似依赖,似心疼,似冷漠,又似柔情。 林蕴初对上她的目光,走到她的身边,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他知道,白星尔经过这一个月时间的适应,终于在情感上有了些许的反应。 他和谢教授多次联系,事无巨细的描述着白星尔近期的反应细节。使得谢教授在听后,十分欣喜,觉得事情在像好的方向发展。 比如,白星尔对于林蕴初的靠近和触碰,一开始是没有反应的,但现在她会在林蕴初拥抱她,亲吻她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睛。 再比如,每到了晚上,如果林蕴初不陪在白星尔身边,她就不会看电视,也不会乖乖睡觉,必须有他的陪伴才可以。 凡此种种,谢教授把它归为“润物无声”。 他认为,林蕴初和白星尔之间的生活,就是唤醒白星尔心智的最佳良药。 “想和牛奶还是果汁?”林蕴初问,一手拥着她,一手帮她拉开了椅子。 白星尔没有立刻入座,而是扭头看向了落地窗,因为外面有人在骂林蕴初。 “你个吃软饭的男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对妻子不忠,你一定会断子绝孙!还恬不知耻用妻子家的钱包养小三,不要脸!” 林蕴初听着这话,淡然处之,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乖。”林蕴初握住了白星尔的手,“吃早餐了。” 白星尔收回目光,坐在了椅子上。 这顿早餐和平时一样,外面是无尽谩骂,里面是相伴于彼此的两个人。那些不堪入目的话,不过是恰恰证明了他们之间的真情罢了。 咔嚓—— 玄关那边忽然传来开门声音,紧接着走进来两个保镖打扮的高大男人,是乔装打扮而来的保罗和贝克。 “你们怎么进来的!”媛媛吓了一跳。 保罗和贝克都是顾不得回答,他们内心激动无比,贝克站出来说:“郁先生,好消息!一审判决提前了,就在今天上午!估计一个小时之后就会判决!” 正在给白星尔斟果汁的林蕴初,动作一顿,对媛媛说:“照顾小姐吃早餐。” 说完,他就示意保罗和贝克去书房详谈。 一关上房门,贝克又迫不及待道:“根据我们的预估,萧禄会是多项罪名不成立,当庭被保释出来。然后再二审。” 林蕴初点点头,看向保罗,问:“陈大伟那边的证据都搜集齐全了?” “是,确凿无疑。”保罗回答,“只要萧禄的一审判决下来,那么他贿赂审判官的罪名也就坐实了。到时候,我们把陈大伟为萧禄行贿的罪证上报检察机关,再加上陈大伟这人做事本来就不干不净的,哪怕他被遣回到香港再行审判,也逃不了牢狱之灾。” “而且,陈大伟和萧清的多年不正当关系也会曝光。”贝克补充道,“到时候,萧清也会是自身难保。” 林蕴初听着这些话,不知道何时闭上了眼睛,默默的呼了一口气。 在婚内出轨新闻曝光的开始,林蕴初就料到一定是萧清知道了白星尔的存在,展开了报复。 可如果单单只是报复的话,未免又太小瞧了萧清。 于是,林蕴初静观其变了几天,也没找人去抹掉这些新闻,而是暗中观察了萧清的下一步举动。 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把他的情人陈大伟给找来了。 陈大伟这人,为人狡猾,且狡兔三窟,用的很多手段都是下九流的,叫人防不胜防。 萧清想利用林蕴初被新闻缠身的这一时间段,让陈大伟为萧禄铺路,好把人尽早的救出来。 林蕴初摸清楚这一点之后,只用了一招:将计就计。 这样不仅仅可以把萧清最后的靠山给一并歼灭,更重要的是,这可以让林尚荣也认为他在困境之中,从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和白星尔的身上,而不去打林蔚琛和洪燕的主意。 “郁先生,一切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那么现在,我们是否准备下一步?”贝克请示。 林蕴初慢慢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他真的不想再这样步步为营下去,也不想白星尔跟着他受苦,要小心翼翼的提防任何一个人的算计。 这一次,他要做的干净。 “准备好证据。”林蕴初命令道,“然后等候我的指令,将证据交给最高检察院。” 贝克和保罗对视一眼,颔首示意。 林蕴初踱步走至窗边,外面的那些人还是该骂的骂,该喊的喊,努力挣着萧清给他们的这一份辛苦钱。 但是,该结束了。 林蕴初掏出手机,给沈容与发了一则消息,请他让齐忠出马,把萧禄的罪名坐实。 …… 夜幕降临,湖湾庄园的路灯亮了起来。 林蕴初和白星尔吃完晚餐,就在院子里散散步,然后回到了客厅里看电视。 白星尔枕着林蕴初的腿,享受他为自己掏耳朵的服务,有那么几个瞬间,她会舒服的笑笑,甚至是贪恋这份熟悉的感觉。 媛媛把点心端上桌,就听到外面新一轮的炮轰又开始了。 她无奈的摇头叹气,转身回厨房去忙自己手下的活儿。 “舒服吗?”林蕴初见白星尔跟只猫咪一样蜷在他的身边,心中觉得满足安宁,“要不要换只耳朵?” 白星尔眨了下眼睛,转个了身,面冲着林蕴初的怀里。 林蕴初笑的开心,俯身吻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小尔要什么,我都会给。因为小尔,就是我要守护的一切。” 白星尔慢慢闭上了眼睛,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林蕴初的衣角。 这时候,林蕴初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林蕴初未做理会,还在专心致志的为白星尔掏耳朵,可白星尔却是打断他的动作,自己坐了起来,老实的看起了电视。 林蕴初知道她的意思,揉揉她的脑袋,拿起手机去一旁接通了电话。 “四弟,是我。” 来电话的人是何延泽。 林蕴初面色平静无波,回应:“二姐夫,有什么事吗?” 何延泽轻笑,知道他心里跟明镜一样,却还在这里和他打太极,他笑道:“明天上午11点,翠轩阁,恭候大驾。” 林蕴初没有接话,挂断了电话,转身回到了白星尔身边。 将人揽入怀中,他对她说:“现在正值暖春,天气很好。过几天,我带你去青花镇踏青,好吗?” 白星尔眼前一亮,抬头看向了他。 林蕴初眼中全是柔情,与她十指紧扣,吻住了她的唇。 这样的缠绵,这样的心跳,让白星尔在刹那间感受到了心中的那一片渴望……她渴望的,从头至尾,不过一个林蕴初而已。 …… 转日,上午11点整,林蕴初达到了翠轩阁。 他在侍者的带领之下,去了包间,却是没有见到何延泽又或者是何延成,只有一个气定神闲的女人。 萧禄的娇妻——常丽莎。 “四少爷见到我,似乎并不惊讶。”常丽莎笑道,为林蕴初斟了杯茶。 林蕴初走到她的对面坐下,凉凉道:“惊讶与不惊讶,对于我今日之行没有什么大碍。我有何必浪费自己的心情?” 常丽莎笑起来,不由得拍手称赞,回答:“何家的这两只老狐狸能看中你来扳倒林家,眼光真是够毒!也够狠!” 林蕴初眯了下眼睛,对于这话,不做回应。 一年前,他让贝克查过常丽莎的底,发现了她与何家有过联系,便有了几分疑惑。 现在,似乎很多事情都解释的通了。 “当年时家倒台,是你出卖的陈云思。”林蕴初说。 常丽莎坦然的点头,直言不讳道:“我知道白星尔和时笑是挚友,时明安出事之后,把黑锅甩给你,这种做法很不上道。但是,我这都是按照何延泽的命令来执行的,不要怨我。” 林蕴初见她并无遮蔽,想把所有的事情在今日说个清清楚楚,就没拦下她的话,听她把后面的事情说完整。 “萧家的根基是稳固的。”常丽莎说,“何延泽和何延成很多年都抓不住萧禄的把柄,一直为此而头疼。可你也明白,萧家不倒,林家也不会倒。所以,何延泽选择了一招美人计,把我送到了萧禄的床上。” 常丽莎自始至终,不过是何氏兄弟的一枚棋子而已。 她嫁入萧家之后,第一目的就是去发现萧禄的软肋,第二目的就是诱导陈云思犯罪,以此来变相掌握萧禄的犯罪事实。 说白了,时家也不过是何氏兄弟棋局上的几枚棋子,只不过因为时笑的缘故,才得以保全罢了。 可时家人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何家,时家也不必遭此横祸。 只可惜,陈云思是个彻头彻脑的无用鼠辈,不仅害死了自己的丈夫,还把女儿送到了仇人的身边。 “之前的种种努力,包括时明安入狱,萧家苛待员工的丑闻,甚至是林家偷税逃税……这些事情的曝光,目的只有一个。” “让林家和萧家生死与共,一死俱死。”林蕴初说。 常丽莎点点头,接续笑答:“四少爷,这一仗,你们打得很辛苦啊。” 林蕴初眸色一寒,转而问:“林蔚琛当初去林氏地产财务部偷取U盾,是何延泽派人给掉包了?” “不错。”她说,“因为何延泽那时候还没确定你就是可以把萧家和林家联系在一起的关键,所以不想这么重要的东西落入他人之手。至于你后期怎么又得到了这些,他一直觉得很费解。” 林蕴初不语,心中却是一阵冷笑。 何氏兄弟果真不简单,没想到他蛰伏了这么久,也终是被人给算计了去,无形之中和何家的人成了盟友。 只是孩子的那笔账,如今看来,必须算到何家的头上了,包括那个时笑。 “这么多年以来,我虚与委蛇的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在一起,承受着我不该承受的事情。”常丽莎说到这里,眼中染上了一丝湿润,“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说完,她开始她的最后一项任务,把何延泽吩咐她交给林蕴初的东西,亲手交给他。 “这里面,一个是洛士莲的死亡真相,凶手是林尚荣。”她说,“另外一个……” 常丽莎停顿住了。 林蕴初没等她说下去,拿过档案袋拆开查看。 里面的东西,令他震惊! “这就是何氏兄弟为什么要消灭林家的原因,准确说是消灭林尚荣的原因。”常丽莎在一旁解释,“他们是秦家唯一幸免的两个人。” …… 回去的路上,林蕴初的心情异常复杂。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沉甸甸的档案袋,知道这一次,终于可以扳倒林尚荣,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可这一切真的要结束了吗? 林蕴初即便心中肯定,却还总是这样问自己。 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何氏兄弟竟然和林尚荣的第一任妻子秦婉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何氏兄弟的母亲是秦家里,一位离经叛道的大小姐,她违背家里的意愿,离家出走,嫁给了一位流浪画家,生活过的很是拮据窘迫。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秦家灭门的时候,她才逃脱了一劫。 等到后来,她历尽沧桑,离婚后带着两个儿子回到海安,才得知自己已经是家破人亡,父母更是含恨而终。 这样的打击压垮了这个女人,让她把仇恨刻入在了心中,誓死要找林尚荣报仇! 她不停的打工挣钱供两个儿子念书,甚至是为了他们的健康,不惜出卖神自己的身体,只为给他们炖一次牛肉,补充营养。 何氏兄弟就是在母亲这样的思想教育下长大的。 所以,找林尚荣报仇,是他们的唯一目标,更是他们死也要完成的一项使命! 吱—— 一记急刹车,打断了林蕴初的思绪。 “先生,对不起!”司机立刻道歉,“是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我才……” 司机话没说完,林蕴初身边的玻璃就被人猛烈的拍了好几下,是萧清。 “蕴初,我求你了,你救救我爸好不好?”萧清在外面哀嚎,“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林蕴初把档案袋放在了安全的地方,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萧清“噗通”一声跪倒,抱住了他的脚,哭喊着:“蕴初,你看在我们女儿的面上,救救我爸!我求你了!我不能没有我爸……没有了他,我就会一无所有啊!” 林蕴初摇头,就知道她最惦记的还是她的荣华富贵,她的权势地位。 “萧禄犯法,谁都救不了。”他冷声道。 萧清摇头,继续说:“不会的!我们有钱,有关系!一定可以把他救出来!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林蕴初蹲下身子,满目冰凉的看着她,问:“钱和权,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萧清咬着牙不说话,默认这话。 “你们父女两个人,经常逼迫酒店女员工去做不道德的交易,她们有的被虐待死了,你们就当扔个垃圾把她们扔掉……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笔笔皆是,你就没有一点良心上的谴责吗?” “我给她们钱了!”萧清理直气壮的说,“大笔的钱!够他们的家人花一辈子,这还不够吗?” 林蕴初一愣,觉得自己白浪费了口舌。 直起身,他甩开了萧清的手,转身打开车门,准备离开。 萧清赶紧又抓住他,哭着说:“你为什么要这么绝情?即使我有千般不是,我这一年对你,也是真心实意的!我心里有你,爱的也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感觉不到,看不到呢?” 林蕴初没有理会她的撕心裂肺,坐进了车子里。 萧清从地上爬起来,拍着他的车窗,又恶狠狠的喊道:“我不会和你离婚!你一辈子也别想摆脱我!白星尔……白星尔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你就藏着她吧!我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 林蕴初用余光瞥着她,就看到了她眼中的妒火与仇恨,里面早就没了人性该有的任何品质。 “开车。”林蕴初吩咐。 司机看萧清还在把着窗户,心想他要是直接把车子开走,肯定会伤到她。但是老板已经发话,这又让他不得不遵从。 “蕴初!你别这样!”她一会儿语气硬,一会儿语气软的,“看在我们女儿的份上啊,女儿那么小。你忍心吗?” 一提这个孩子,林蕴初就想起了另一件棘手的事情。 摇开车窗,他对萧清说:“别再用孩子说事了,她不是你的砝码。” 说完,车子向前驶去,萧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她看着那车子越开越远,发誓绝对不会放过白星尔,更发誓一定要把林蕴初抢回来! 他们有一个孩子,这是永远也割不开的联系! 思及至此,萧清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认为,林蕴初之所以对她如此绝情,那是因为他以为女儿是她和陈大伟所生的,可实际不是!那是他们的孩子。 只要林蕴初明白了这一点,她一定可以挽回林蕴初的心! 于是,萧清又马不停蹄赶往了家中。 …… 婴儿房里,吴妈接到指示,正在收拾孩子的东西。 看到林蕴初的消息时,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的危险日子终于是要结束了,可以去安全的地方平安长大。 “小丫头,吴奶奶现在就带你去找爸爸。”吴妈笑着说,“你别看他脸冷,实际可疼爱你了!我们这就去找他。” 话刚说完,别墅的铁门就发出轰隆的响声,是萧清回来了。 吴妈心里的“咯噔”一下,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早就回来,赶紧就把收拾好的东西都藏起来,以免她发现自己其实林蕴初派来的眼线。 萧清风风火火的去了婴儿房,见吴妈如往常一般在哄孩子,并未生疑心。 “太太,您回来了。”吴妈说。 萧清盯着孩子,就跟饿极了的豺狼虎豹看见希望一样,她二话不说,粗鲁的把孩子从吴妈手里给抢走了! 孩子大哭。 “太太,您这是做什么?”吴妈惊慌道,“您别激动,别伤到了孩子!” 萧清“哦哦”哄着孩子,心想林蕴初不是不相信孩子是他的吗?她现在就带孩子去做DNA!看他如何抵赖! “太太,您去哪里?太太!” 吴妈一路追着萧清,眼睁睁的看着她把孩子抱上了车子,最后离开。 吴妈急的不行,生怕萧清一个不正常,就把这么小的孩子给害死了,只好是赶紧打电话报告林蕴初,请他想办法。 但是,林蕴初始终未接电话。 此时此刻,林蕴初抱着倒在练功房的白星尔,看她身下流着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小尔!小尔!”他大喊着她的名字,把人抱起来往外跑。 媛媛在一楼干活,并不知道白星尔忽然晕倒了,等到看见林蕴初抱着她跑下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小姐怎么了!”她惊叫道。 林蕴初顾不上回话,但根据他的分析,应该是痛经导致的剧烈疼痛,并且经血量很大,有失血的危险。 “拿上东西,我们去医院!” 媛媛不住的点头,与他们一起离开。 …… 经过一番抢救之后,白星尔安静的躺在病床之上。 她白皙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林先生,您不用太担心。”医生说,“病人需要调养身体,这是一个过程,急不来。” 林蕴初不说话,盯着白星尔一直看,待医生离开之后,问媛媛:“这一年,洛允辙没给她调养过?” 媛媛吸吸鼻子,回答:“白小姐不肯喝中药,嫌苦。少堂主怎么哄都没有用,只好是食补,并且定期带她去妇产科检查。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过两回。” 林蕴初咬牙,责备自己时时陪在她身边,却忽略了女人流产后可能会产生的毛病。 走到她的身边,他握住了她的手,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起”。 “星尔怎么样了?还好吗?” 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是赶来的梁雨桐。 林蕴初眉头一皱,心想不是让她暂且陪林蔚琛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露面,她怎么突然跑了过来? 梁雨桐给景沁园打电话,没有人接,然后又给媛媛打电话,这才知道白星尔昏倒入院,也便坐不住了。 “我真的不放心。”梁雨桐说,“你哥那边很好,我过来照顾星尔。” 林蕴初见她满头的大汗,也不好说她行事鲁莽了,只能是点点头,侧开身子让她过来看看白星尔。 嗡嗡嗡—— 手机在这时又一次响起。 媛媛从包里掏出来手机递给林蕴初,这个时候才敢和和他汇报除白星尔以外的事情,说:“四少爷,你的手机响了很多次了。” 林蕴初接过去,一看号码,当即离开病房,在走廊上把电话给接通了。 “先生,您终于接电话了!”吴妈喊道,“太太抱着孩子跑走了!这都快两个小时了!也不知道……” 林蕴初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心道大事不妙。 第108章 什么都不要了 林蕴初在病房外逗留了片刻,才回到病房内。 彼时,梁雨桐还坐在床边,正握着白星尔的手,自言自语说:“女人的病啊,可是要多多上心。要多加留意,不能落下病根。” 这话虽说的声音不大,可林蕴初听的很清楚,也明白这样的关怀背后,是梁雨桐一辈子也抹不掉的伤感与遗憾。 “四少爷,您回来了。”媛媛说,“您需要我回去拿一些白小姐的换洗衣物吗?” 林蕴初摇摇头,见梁雨桐扭头看向了自己,又对媛媛说:“应该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不需要那么麻烦。你现在出去买些水果,最好是樱桃。” “好,我这就去。”媛媛说完,就立刻离开了病房。 听到关门的声音后,梁雨桐问道:“萧禄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昨天他才刚刚被保释出来,怎么今天凌晨就又被抓了回去?这其中和你有关联吗?” 林蕴初不做回答,走到白星尔病床的另一边,面对着梁雨桐坐下。 “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梁雨桐叹息道,“我看你将你哥安排在那么隐蔽的地方,也猜到了你会有什么大动作。只不过你现在带着星尔,万事还要小心才是。” 林蕴初“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个问题:“你最恨林尚荣什么?” 梁雨桐愣住,不知道他这个问题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什么要问,一时间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答案来回答他。 “如果不是林尚荣的话,你和林蔚琛说不定孩子都几岁了。”林蕴初又道。 梁雨桐淡淡一笑,脑海里不禁出现她总会构思的那个画面:夕阳之下,她和林蔚琛漫步在石子路上,前面是他们的孩子在奔跑,为他们指着前进的方向。 如此美好的画面,却也只是画面而已。 没有林蔚琛,她实现不了。 “那你呢?”她反问道,“你恨林尚荣什么?恨他虐待你的林夫人,还是恨他害你和星尔分离?” 林蕴初双唇紧闭,对此绝口不谈。 梁雨桐见他如此抗拒,也没再追问,只是又说:“我对林尚荣,谈不上恨。他毁了我一辈子,让我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母亲。这样的仇怨,我现在讨不回来,做鬼也要讨回来。” “可即便你这么恨他,也不愿意离开林蔚琛。”林蕴初说。 梁雨桐看着他,只觉得他今晚的言语有几分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林蕴初垂下眼眸,回想着吴妈刚才的话,不由得觉得后背发紧。 隔了一会儿,他低沉再问:“你对洛士安有感情吗?这一年来,他为你做了很多。你若是感动了,甚至动心了,都不奇怪。” 一听这话,梁雨桐顿时眉头紧锁,感觉林蕴初好像是在试探自己对林蔚琛的感情。 这令她有些不悦。 她想要质问他这么问的理由是什么,可是林蕴初再抬眸时的眼神,又令她心头一颤。 林蕴初看起来,十分凝重。 …… 深夜来临,医院里的一切都是出奇的宁静。 白星尔睡了太久,也昏了太久,在这个时候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林蕴初的怀里。 他明明在睡觉,却是皱着眉头。 白星尔见状,不由得伸手想为他把眉间舒展开来,好叫他不要忧愁,也不要烦心。 可这么一抬手,白星尔就牵动了输液管,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惊醒了林蕴初。 “小尔。”他张口喊道,“醒了怎么不叫我?” 林蕴初说着,看了一眼时钟,显示的是凌晨两点四十分,估摸着,白星尔也确实该醒一次才是。 “这液还有半袋,不输也罢,我帮你拔掉。”他说着,起身下了床。 白星尔的眼睛始终追随着他,小腹那里传来的疼痛,不由得使她咬住了自己的唇。 林蕴初瞧见了,就知道她还是疼,这液也是适当止疼的,可是输多了,对身体也并未益处,还是能少则少。 “我给你斟杯热水,再加些红糖。”他说。 过了一会儿,林蕴初把人扶起来,让她倚靠着自己,喂她喝下红糖水。再来,便是把自己的手探入被子里,轻轻的揉着她的肚子。 “就疼这么一天。”他轻声哄着,“等明天回家了,就会减缓很多。等这次经期一过,我帮你好好调理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 白星尔乖巧的窝在他怀里,无甚反应,只觉得小腹那里还是坠痛难忍。 “还是很疼?”林蕴初见她在忍着,终究是舍不得,“我让护士送来新的止疼药,你等等。” 白星尔见他要离开自己,立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那水汪汪的眼中传达的都是要他陪着的讯息。 林蕴初无奈的叹口气,把人又给抱回了怀里,并且同她一起躺下,让躺靠在自己怀中。 “还是试着睡吧,这样的话,一觉醒来就不会疼了。”他轻声说。 白星尔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努力想要让自己睡着,可因为疼痛不减,她的眉头始终微颤着。 林蕴初见状,握住她的手,轻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又说:“我为你唱摇篮曲,你乖乖睡觉。我保证,等你再醒过来的时候,就不会痛了。” 白星尔睁开眼睛,仰头看着他,似乎是不相信他会唱摇篮曲。 可林蕴初温柔的笑笑,一手将被子向上拽了拽,一手拍着她的背,悠悠唱道:“风吹着满树的叶儿,晃呀晃呀。河边蛙儿蹦,草间蛐蛐叫。月儿弯呀,弯的像娃娃的眼睛,笑呀笑呀……” 这首歌普通至极,旋律还不是很美,可却似乎真的具有魔力。 唱了不过两遍,白星尔竟就紧紧的抱着眼前的人,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蕴初见她熟睡,拍着她背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当一切恢复到万籁俱静的那一刻时,林蕴初的心,却是快速的跳动着。 这首歌,她当年总是在晚上唱起,而他就躲在月亮门后面听着,每次听,每次都感觉到无比的安心与温暖。 他那时候太小,以为她就是爱唱歌。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唱给她的孩子听,只是当她的孩子明白时,她却离开了这残酷的人世。 回忆至此,林蕴初眉头一拧,忍住了泪目。 他想着常丽莎今日把林尚荣杀人的罪证交给了他,就是让他把一切做个了断。可真到了这一刻,他竟又觉得他们毕竟是父子。 只是他们的父子不似寻常父子。 林蕴初的这些多余的矫情,不过是他人生里父爱的缺失罢了,也不过是插在他心头的一把刀子,只能让他觉得疼,觉不到别的。 闭上眼,他抱紧了白星尔,却是受着童年记忆的折磨,这么也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的扭身取来手机,看到了贝克发来的最新消息:仍旧未找到萧清以及孩子的下落。 林蕴初握着手机的手,骨节分明。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孩子,其余的都可以容后进行。 因为,这个孩子,他必须对她负责到底。 …… 转日,白星尔在医院又调养了一上午。 医生给开了一些滋补的中药,林蕴初一一过目,也跟着一一斟酌,最后确定下来了几味,准备之后给白星尔调养身子。 待到吃完午餐,又午休了一会儿之后,林蕴初就遣媛媛先去买些补身子的食材,然后直接去景沁园等他们就是。 “一会儿就走吗?”梁雨桐问,“不再观察一天?” 林蕴初摇头,回答:“她不喜欢这里,还是回家的好。” 梁雨桐看了看白星尔,瞧着她眼中无神,没有一点儿精气神,心想林蕴初这话也不无道理,毕竟医院留给她的记忆应该是最不好的吧。 “我这几天就在你们家住下。”梁雨桐又说,“等星尔的生理期过了,我再回去。不然如果再有个什么事情,你家里只有媛媛一个女孩,也应付不了。” 林蕴初感谢她的好意和帮助,和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一会儿带白星尔离开。 而就在这时,病房外值班的保镖进来汇报,说是有一位自称是林家管家的男人,在外面求见。 林蕴初和梁雨桐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人是雷东,心中的警惕性也都是瞬间树立了起来。 “陪着她,别出去。”林蕴初嘱咐。 梁雨桐点头。 病房外,雷东笔直的站在距离病房门口不远的地方,面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几分恭敬几分嘲弄的喊了声:“四少爷,下午好。” 林蕴初冷冷的睥睨着他,等着他自己把话说完。 雷东陪笑,继续道:“老爷想在今日下午和四少爷在海懿园的南琅厅品茶,还望四少爷现在随我移步前往。” “品茶?”林蕴初重复了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玩味。 雷东笑了笑,回答:“正是。” “我恰好今日没有时间,还是改日。”林蕴初直接甩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雷东见状立刻上前拦住了林蕴初,并又道:“四少爷,您又何苦为难我这个做下人的呢?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您不随我去的话,就烦请您和老爷亲自说一声,也好过我在其中……” 林蕴初瞪了他一眼,让他闭了嘴。 林尚荣在这时候邀他去喝茶,不是鸿门宴,就是另有所图。而且,他还派雷东找到了这里,一看便是知道白星尔正在住院治疗。 如此举动,也有了几分调虎离山的嫌疑在里面。 “我会打电话,不叫你为难。”林蕴初说,“你可以走了。” 雷东点点头,一副毕恭毕顺的样子,可是林蕴初真的要走了,他又笑道:“四少爷,您真的不想去见见老爷吗?听说老爷有一物要交与您。” 说完,雷东掏出来自己的手机,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林蕴初看到的时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接要去伸手抓过手机,仔细查看一番,可雷东却是眼疾手快的把手机收了回去。 他满脸得意道:“四少爷,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林蕴初一回到病房,就联系保罗和贝克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并且再带上两名保镖过来,将白星尔平安送回景沁园。 “怎么了?”梁雨桐见他神色不对劲儿,立刻问道。 林蕴初说:“我要回趟海懿园。” “现在吗?” 林蕴初点头。 梁雨桐皱着眉头,心想只要是和林家沾边的,那就不会有好事。可是林蕴初如此严肃,那也定是他不去不行的事情。 “我陪星尔回去。”梁雨桐郑重道,“你万事小心就是。不管如何,你都要记得,你还有妈妈、哥哥,和星尔。” 林蕴初一笑,俯身吻了一下白星尔的额头。 …… 白星尔在一众保镖的护送之下,上了车子。 低调的奔驰之中,贝克负责开车,保罗坐在副驾驶,梁雨桐陪着白星尔坐在后面。 在这辆车子的前后,还有两辆SUV,里面分别坐了三个保镖,负责护送白星尔回到景沁园。 路上,车子里很安静。 梁雨桐瞧着白星尔蔫蔫的,就想活跃一下气氛,便主动和贝克、保罗聊起了天。 “我们两个?”保罗扭头看着梁雨桐道,“跟着郁先生,有很多年了。之前,我们两个就在唐人街打杂,是先生让我们完成了学业。” 梁雨桐点点头,可马上又疑惑道:“你叫蕴初什么?郁先生?这是为什么?他姓林啊。”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保罗如实道,“自从我们跟着先生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叫他郁先生。” “哪个郁啊?” “郁金香的郁。” 梁雨桐依旧疑惑不已,觉得林蕴初这个人的深不可测有点过了头,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呢? 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星尔,梁雨桐想再深入的问问,不然白星尔这样跟着林蕴初,未免也太稀里糊涂了。 可她才刚刚张口,就听“砰”的一声! 随即而来的就是车体的快速滑行,甚至是在马路上快速的旋转了两圈,再来就是朝着路边猛冲了过去! “保罗!护着白小姐!”贝克已经操控不了方向盘,只能如此喊道。 保罗不顾危险的解开了安全带,朝着后座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将梁雨桐和白星尔一并按倒在了座位上…… 林蕴初上了雷东的车子以后,平静的看着车窗外匆匆略过的树影。 可他的内心却是一点儿都不平静,他暗暗发誓:那是她的骨灰盒,他必须拿回来,不能留在林尚荣的手里! 林尚荣这个人没有心,他没有感情,她的骨灰既是完好的保留就不能再有任何的差池。 可一想到这一点,林蕴初心下一紧。 “四少爷,萧老爷那边的事情,您都知道了吧?”雷东忽然问道。 林蕴初回过头,眼中的锐利顿时势不可挡,他直接说:“你给我看的那张照片,是林尚荣让你照的?” 雷东没想到他答非所问,微微一愣,而后应对道:“是啊。没有老爷的首肯,我怎么可以触碰这么珍贵的东西?” 林蕴初一笑,忽然一个勾手,右手牢牢的钳制住了坐在副驾驶座位的雷东的脖子。 “四少爷!咳咳!您、您这是做什么?”雷东被他勒的大脑眩晕不已。 林蕴初不手软,继续加大力气,并对司机说:“立刻停车。” 司机不过是雷东临时找来挣笔快钱的普通人,见到此阵势,吓得连忙点头,把车子停在了一旁,就下车逃走了。 雷东咒骂了一声,没了自己虚伪奉承的嘴脸,阴狠的问林蕴初:“你怎么知道不是林尚荣喊你过去?” 林蕴初继续钳制雷东,冷声道:“林尚荣没有心,你觉得他留着骨灰吗?” 说完,他用手狠劈了一下雷东的脖子,他当场昏厥了过去。 林蕴初把人扔下了车子,然后独自驾车离开,并且快速的拨打了贝克的电话,却是始终无人接听。 …… 贝克的头撞在方向盘上,已经昏了。 而白星尔和梁雨桐虽然有保罗护着,却也因为颠簸而产生了眩晕和不适,更不用说保罗替她们挡住了不少的冲击。 “得赶紧叫救护车……”梁雨桐说。 保罗的身体动了动,艰难道:“先、先报警。我们这是被、被人袭击了。” 梁雨桐一愣,还没回过味来,几个带着口罩的魁梧男人就把车子给团团围住了,并且用枪柄凿碎了玻璃,将她和白星尔给强行拉了出去。 白星尔当时已经昏倒,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梁雨桐在此刻终于清醒。 她看着这条空旷隐蔽的快速路之上,三辆车子都是撞在了路边之上,有些保镖和贝克保罗一样,已经昏死过去,还有的保镖倒在地上,应该是被打昏的。 “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梁雨桐问。 为首的男人回答:“我们要找白星尔。你和她……” “我是!”梁雨桐毫不犹豫的说,“我是白星尔!你们找我做什么?” 几个男人笑笑,都觉得这样的谎言太拙劣了,他们直接打昏梁雨桐,带走了白星尔。 …… 梁雨桐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 她一睁开眼睛,刺眼的白炽灯光线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的,她就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又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雨桐,你醒了!”洛士安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梁雨桐头疼的厉害,可她马上就大喊着:“快去救星尔!他们是冲着星尔来的!” 一听这话,林蕴初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身边,低吼道:“你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又……又有没有……有没有……” 林蕴初急的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四少爷,别急。”洛士安说,“我们已经动员了所有人,很快就会有消息。” 林蕴初咬着牙,双眼通红! 白星尔已经失踪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会发生什么,谁能预料?谁能阻止! “是不是林尚荣找人干的?”梁雨桐立刻问,“他把蕴初叫走,就是为了……” “不是他。”洛士安解释,“这是恐怕和那个雷东有关系。但是找不到雷东的人,线索断了,我们只能是地毯式搜索。” 林蕴初听着这话,一拳重捶在了墙面之上,发出“隆隆”闷响。 是他疏忽大意了! 要不是他看到骨灰盒就心下激动,少了些分析,也不会给奸人可乘之机! “冷静点儿,你不能乱了阵脚。”洛士安又说。 林蕴初呼吸急促,一颗心根本就是难以沉静下来,他忽然想到了齐忠,想让沈容与拜托他出动军力去找白星尔! 可他刚掏出手机,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 湖边别墅。 萧清坐在客厅的沙发内,如同一个女王,向着过来复命的杀手们扔钱,一捆接着一捆的,看起来像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 这些杀手都是极为专业的,杀人不眨眼,费用也高的令人咋舌。单单是聘用一个人,就要五十万。而萧清为了抓到白星尔,一口气聘用了十个人,就不信她可以逃脱! “你们干的很好。”萧清趾高气昂的说。 杀手们不语,拿了钱就速速离开。 萧清看着这些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再看着身边的皮箱里已经没有人民币了,不由得一声冷笑。 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都不要了,还在乎这钱做什么?不如帮她完成心愿。 站起身,她扭头看着被绑在椅子上,依旧昏迷着的白星尔,一步步的向她走过去。 “你说你,除了长得漂亮了些,你有什么?”萧清问道。 她伸手抬起白星尔的下巴,真想在她的脸上划开几个血淋淋的口子……可是这么好看的画面,自然要等林蕴初过来以后,和她一起欣赏。 “我很小的时候,妈就死了。”萧清开始自言自语,“我跟着我爸,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林蕴初说我没有良心,可良心这东西,能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能让你不受白眼,不受痛苦吗?” 萧清这一生,到底是带着悲剧色彩。 如果她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凭她的努力和才华,将来肯定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可是,她的父亲是萧禄,那个野心勃勃,不知满足的人。 在他的熏陶之下,萧清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枉顾性命!甚至,当他们看着那些人苦苦挣扎的时候,还会觉得内心满足。 “你再耐心等等吧。”萧清笑了笑,“等林蕴初来了,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永远在一起,连带着……” 萧清猛地回头,目光狠辣的看向了躺在沙发上哭昏了的孩子,咬牙道:“连带着这个孽种,你们一起去死!” 第109章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Mr.Lin,wegotthesperms!” 经历了半个月的提取失败之后,当林蕴初拿到林蔚琛的精子采集样本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的,将其与梁雨桐之前冷冻起来的卵子结合在一起,得到了他们的受精卵。 这个做法,离经叛道。 可是林蔚琛迟迟不醒,梁雨桐问林蕴初自己没有了子宫是否还能保留卵子时,林蕴初就知道梁雨桐想一直这样等着林蔚琛,直到他醒来。 所以,在林尚荣和萧禄,以及萧清逼迫林蕴初尽快令萧清受孕的那一刻起,他就生出了这个想法。 既然都是要借腹生子,不如一箭双雕。 只要萧清有了孩子,林蕴初就可以不再碰她,也可以让林尚荣和萧禄安心;更重要的,林家欠梁雨桐一个孩子,用这个办法,算是偿还了。 在萧清企图用酒精和药物使林蕴初屈从的那一晚,林蕴初早就命令陈放在萧清的酒水了动了手脚。 林蕴初假意喝得迷离,躺在床上等着萧清进行她的计划,可当萧清脱完衣服之后,她自己就昏了过去。 林蕴初将人放平,然后拿出医疗工具,将受精卵送入了萧清的体内…… 所有的事情,除了林蕴初自己,再无第二人知晓。 他守着这个巨大的秘密,亲眼看着林蔚琛和梁雨桐的孩子从萧清的肚子里出生,也亲眼看着这孩子的眉眼和林蔚琛极为相似。 可是碍于林萧两家的铲除计划尚没有完成,他不能冒然的把孩子送到梁雨桐的身边,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世……林蕴初只好安排吴妈留在孩子的身边,细细照料着,也随时观察着萧清那边是否又发生异常。 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林蕴初一直心有愧疚,更加担忧无比。 本以为,现在萧家已经是无力回天,孩子也终于可以回归,可没想到,一切还是晚了一步。 林蕴初驾驶着车子,飞快的行驶在山间公路之上。 他的思绪很乱,心里也很乱。 他承认,做出这个大胆举动的本质原因,是因为他想报复林尚荣,报复他的冷酷无情,报复他剥夺了林蔚琛和梁雨桐一生的幸福。 林尚荣不是最注重血统纯正、尊贵吗?他偏偏要用这样的方式,孕育出来一个孩子。 可虽然,这样的念头虽然一直都在林蕴初的脑子里,但当他真的看到孩子呱呱坠地时,他还是觉得这是一个生命,并不是什么报复的工具,也并不是什么儿戏。 所以,林蕴初问梁雨桐是否已经对洛士安动情。 如果她动情了,林蕴初相信林蔚琛也不会责怪她半句,甚至会祝福他们。那么,这个孩子,也就由林蕴初抚养,他就是她的父亲。 可事情现在发展到这个地步,萧清真的验了DNA,她会发现这孩子的和林蕴初有血缘关系,但并非父女……事情如此蹊跷诡异,而萧清自己又是白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孩子是林蕴初的,那么萧清剩下能做的,就是检验自己和孩子的DNA。 由此,她就会发现自己和孩子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一旦萧清得知了这个事实,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并不难猜。 林蕴初知道事情瞒不下去,刚才和梁雨桐交代的清楚。 毕竟她才是这个孩子真正的母亲,林蔚琛才是这个孩子真正的父亲。 思及这一点,林蕴初更加用力的踩下油门,奔赴萧清同他说的地点。 …… 白星尔刚开始恢复意识,就感觉到手腕那里传来的酸痛,以及下腹那里的传来的坠痛。 她皱了皱眉,慢慢抬起头,就看见萧清抱着孩子,正在冲她笑。 “你醒了。”萧清说。 白星尔看看这周围陌生不已的环境,再看看自己正被绑在椅子上的窘境,她意识到事情不好。 “既然醒了,我们说说话。”萧清还在笑,看起来和以前那个端庄得体的萧大小姐并无两样,“瞧,这是我和蕴初的孩子,已经过了满月了。” 白星尔一愣,顿时感觉心口那里传来阵阵钝痛。 这是林蕴初和萧清的孩子……那她和林蕴初的孩子?在哪里?孩子在哪里啊?他们的孩子…… 白星尔咬住牙,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电钻给钻开了一样,许多画面就此涌现。 冰冷的手术台上,医生冲着她摇头,和她说“节哀顺变”……洁白的沙滩、广阔的海洋、蔚蓝的天空,一对新人在交换戒指……还有,绝望孤寂的墓地里,那个没有名字的墓碑…… 白星尔头痛欲裂,忍不住仰头嘶喊了一声。 萧清并不知道她的心理疾病,只不过看她如此痛苦的样子,就觉得心情大好。 有几个女人受得了自己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呢?这世间,没有。 “你怎么了?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吗?她长得多漂亮,多可爱。”萧清笑着说道,“白小姐啊,你说你长得那么漂亮,想找一个爱的男人不会很难。可你为什么就偏要盯着别人的丈夫呢?为什么就是要做一个低贱的小三呢?” 白星尔眼中都是热泪,她看着萧清,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是啊,这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难过?她是谁?林蕴初又是谁? 白星尔的所有思想像是在重组,也像是在新生……可不管是哪样,伤的都是她的心。 “你要不要抱抱我和蕴初的孩子?”萧清见白星尔越发痛苦的神情,心中无比舒坦,“她长得很像蕴初。” 说着,萧清假意抱着孩子过去,可是刚要接近白星尔,她又马上道:“不行!我不能把孩子给你抱。” 萧清阴森森的笑了笑,俯身在白星尔身边,说:“因为我嫌你脏,怕你污了我的女儿。” 她说这话时,眼中全是怨毒,抱着孩子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加大力气,不免弄痛睡着了孩子,把她给惊醒了。 孩子的哭声让萧清很反感,可碍于她还想继续折磨白星尔,就只好装作一副慈母的样子,哄着怀中的小人儿。 白星尔被迫看着这副母女间温馨的画面,心中的绞痛令她死去活来。 她的手攥成了拳状,指甲扣进肉里,想要冲破心中的禁锢和执念,可是她做不到,只能煎熬着。 砰—— 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传来,别墅大厅的门开了,林蕴初缓缓走了进来。 萧清一愣,扭头看向林蕴初,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毒转而被柔情似水取代,她娇媚的笑着,柔柔的唤了声“老公”。 林蕴初面无表情,继续向前走着。 萧清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自顾自的又说:“老公,你看,这是我们的别墅。我怀孕以后,就买了下来,想作为我们一家三口的度假之地。” 林蕴初听到这话,略微蹙眉,看向了白星尔,就见她的脸上全是泪痕,眉头更是紧紧的拧在一起,也不知道萧清都对她做了什么?又是否用言语刺激了她? “把你的目的说出来。”林蕴初淡淡道,转身面冲了萧清。 萧清冷笑一声,问:“你进来这么久,终于看到我了吗?我们结婚这么久了,你终于知道问我想要什么了吗?” 林蕴初见她抱着孩子,而听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里夹杂着沙哑,想来是哭了很久,现在都已经没有什么体力了。 一面是白星尔,一面是孩子。 这两个人都很脆弱,林蕴初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才能保住她们的周全,只能是拖延时间,让外面的洛士安找到突破口。 “萧清,今天你让我过来,想必也是知道我们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林蕴初说,“有什么话,我们说清楚。” “好。”萧清利索的答道。 “一年前,我们结婚之前,你就清楚我爱的不是你。”林蕴初继续道,“你几次三番的陷害小尔,无非是以为没有了她,我就会屈服于你。可事实证明,爱与不爱是个不会改变的问题。这一年来,即便小尔不在我身边,我心里也没有过你。” 萧清抿住了颤抖的双唇,原本阴狠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一丝女人该有的软弱。 她哽咽着问:“这一年,你就真的没对我动过一丝真情吗?” 林蕴初不回答,定定的看着她,令她明白了其中的答案。 萧清一下子就笑了,眼泪顺着眼眶滑了出来,她笑着说:“你的心可真是狠啊,我比不过你,所以我输了。” “你的意思是你对我皆是真情?”林蕴初反问她,“或许你确实对我动过真心,可是你在权力、金钱、地位的面前,感情这东西很靠后。不然,你也不会为了生意,多次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在你眼中,感情不过是你胜利的工具而已。” 萧清耳听着这话,没有反驳。 她确实利用美色做了很多的交易,不管对方是有妇之夫,还是年轻衰老,只要对她有利的,她可以随时交与自己。 难道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林蕴初借了自己的肚子,给别人生儿育女?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啊! 抬起头,她瞪着林蕴初,问:“这孽种是谁的?” 林蕴初眉头一皱,对于“孽种”二字极为不满,说:“不管她是谁的孩子,都是十个月辛苦孕育而诞下的。” “一派鬼话!”萧清嘶吼一声,吓得孩子又哭了起来,“你让我生下了别人的孩子,还想感化我吗?” 林蕴初摇头,回答:“即便你从头至尾,都认为她是你的孩子,你又把她当成过你的骨肉吗?你从来不会主动看她,也不会抱她,你只在我在场的时候,才表现出来对这个孩子的疼爱!” 这话,令萧清哑口无言。 她低头看着哭得满脸通红的孩子,心中有过那么一丝的柔软,可只要想到这孩子并非林蕴初的,她心中的恨就如巨浪翻滚! “林蕴初,你听着,这孩子的死,是你因为你!” 萧清大喊了这么一句,举起孩子就要把孩子摔死在地上! …… 洛士安以及林蕴初的人在别墅外面,已经把别墅重重包围。 洛士安和梁雨桐站在车子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建筑,心里的紧张不亚于他们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大事件。 “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洛士安说。 梁雨桐自从知道真相以后,眼泪就没停止过,她真的不敢相信她和林蔚琛有了属于他们的一个孩子! “士安,你听到了,是不是?”梁雨桐哭着说,“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和蔚琛的!我们有孩子了……哪怕蔚琛一辈子醒不过来,我也可以有孩子作为支撑,我……我是一个妈妈了!” 洛士安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将人抱入怀中,承诺道:“我一定让孩子平安的回到你的身边。你会是最好的妈妈,她会是最幸福的孩子。” 梁雨桐不住的点头,说:“救她!一定要救她!” …… 一切的发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除非林蕴初有特异功能,否则这孩子必死无疑。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许久未曾开口说话的白星尔,居然拼尽全力的喊了一声:“别伤孩子!” 萧清被震慑的愣住了,高高举起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转而看向了白星尔,问:“你说什么?” 白星尔的眼中全是哀求,冲着她不住的摇头,求她放过这条无辜的生命。 萧清有那么一丝的犹豫。 林蕴初抓住这个空隙,扑过去就要制服萧清,可萧清却是及时做出了反应,将孩子死死抱入怀中,后退了好几步。 双方对峙,再次形成。 萧清冷笑着,看了看林蕴初,又看了看白星尔,说:“我刚才太笨了。要是这个孩子先死了,我还怎么杀的了你们两个?” 说完,她一声令下,叫出来一直藏在暗处的雷东。 “这里交给你。”萧清吩咐道,“只要他们死了,我手里剩下的所有钱全都是你的。” 雷东露出贪婪的笑容,冲着萧清点点头,然后亮出匕首,走到了白星尔身边,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萧清见局面已经形成,当机立断的包着孩子从侧门离开。 林蕴初心急如焚,想要立刻追上去,可是却只听“咣当”一声,一把匕首扔在了他的脚前。 雷东说:“四少爷,你下午伤我的那一笔账,我还没和你还没有算呢。” 林蕴初目光凌厉,扭头看向他,咬牙道:“立刻放人!萧清给你钱,我出双倍!” 雷东笑出了声音,在别墅里形成了回音。 此时此刻的他,再没了平日里的低眉顺眼,也没了对主子百般讨好的奴相,他是一个笑里藏刀,满脸狰狞的人。 “你肯定没想到,我和你老婆睡过吧?”雷东嘲笑着问林蕴初,“她为了让我帮她透露林尚荣的动态,伺候了我很多次。功夫不错,你应该挺享受吧?” 林蕴初顿感恶心不已,怎么也想不到萧清连一个下人都……她简直就是个为权利而活的疯子! “你想怎么样?”林蕴初问。 雷东把架在白星尔脖子上的刀微微晃了晃,锋利的刀刃当即割破白星尔柔嫩的肌肤,一滴滴血珠流了下来。 林蕴初心口一揪,马上便说:“别伤她!别!” 雷东见状,笑的更加奸佞,又说:“你老婆那种货色,玩玩可以。但是我手底下的这个,才是个极品。四少爷,你要是让我尝尝白小姐的味道,我现在就让你去找萧清。” 林蕴初眸色结冰,冷声道:“那你杀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雷东再次大笑,“你以为我不敢?我连林尚荣都可以背叛,还怕你这么一个杂种?” “你到底想怎么样?”林蕴初说,“只要你肯放了小尔,我都答应你。” “跪下。”雷东淡淡道,“给、我、跪、下。” 林蕴初一愣,看着白星尔痛苦的皱着眉头,他完全没考虑身为一个男人该有的尊严,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 白星尔心痛,看着林蕴初不得已而为之的软弱,哭着摇头。 可林蕴初只是冲她笑笑,示意她不要害怕,然后就对雷东说:“你要的不过是钱,我可以给你。而且外面都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出不去。所以,放了小尔,我给你钱,也让你走。” 雷东笑着摸摸白星尔嫩滑的脸蛋,又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你老子真是如出一辙。做事情爱权衡,不留后路,赶尽杀绝。你刚才的说话,或许是真的。但很可惜,我现在对于钱不怎么感冒。” 林蕴初的头开始渗出了汗珠,他真的不知道雷东究竟想要干什么!他又是为何会有如此大的野心! 而眼下,萧清抱着孩子逃窜,也不知道洛士安的人有没有发现;白星尔的生命还被如此威胁着……这到底该如何解决? 就在这时候,白星尔冲林蕴初眨了下眼睛。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毕竟白星尔现在并不是个常人。可是到如今,他能相信的,也只有他的小尔。 这一点,毋庸置疑。 “雷东,你跟在林尚荣身边也有很多年了,为什么要背叛他?”林蕴初试着引导他的思维。 雷东直言:“这都是林尚荣教我的啊。哪里的利益最大,哪里就是你要去的方向。萧清不仅能给我钱,还能给我一个成功男人该享有的尊严,可以不必被林尚荣呼来喝去,任意责骂,我自然就选择站在萧清这一边。” “那我们不如也来谈谈条件?” 雷东摇头,回答:“和林家人,我不会再有任何的合作。带着你们林家血的,都是恶魔,都是禽兽。你恐怕不知道吧,你出发前往巴厘岛的那天,我见过白星尔,和何蕾一起。” 林蕴初一愣,等着他的后话。 “何蕾小小年纪,心肠歹毒不输林尚荣。”雷东道,“她设计挑拨白星尔和时家女儿的仇怨,找人拍了时家女儿的裸照,并且还让歹徒说这都是白星尔给她的一个教训,想要要回裸照,就去找白星尔道歉。” 时笑满腔愤怒的去了。 也如何蕾所愿,时笑和白星尔大吵特吵了一番,甚至是推了白星尔一把。 在时笑离开之后,何蕾命人弄坏酒店的监控,然后潜入了白星尔的房间,照着白星尔的后腰狠狠的踢了好几脚。 她咬牙切齿的说:“贱蹄子!不要脸!你拿什么和我比?还想要勾引洛允辙?简直就是找死!” 何蕾越踢越用力,像是要把白星尔踢死一样。 最后,是她身边的随从告诉她,洛允辙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她才就此作罢,把白星尔留在原地,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离开了。 林蕴初听到这样的真相,眼底的湿润蔓延到了他骨血之中。 他的小尔,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他们真心相爱,孕育子女,这不应该是天底下最被祝福的事情吗?可为什么到了他们这里,就要经历如此之多的磨难? 林蕴初不要紧,他生来就带着原罪,可他的小尔,是无辜的! “怎么?觉得很难过?”雷东问他,“如果不是林家的人,会是这样吗?归根结底,都是林尚荣的错!而你,是他的孩子,就该死!” 说完,雷东把白星尔拽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对林蕴初命令道:“把刀子捡起来!你自行了断!” 林蕴初垂眸看向了那亮锃锃的匕首,然后又在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白星尔,把所有的赌注交给这一刻。 反正,他和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林蕴初拿起匕首,高高的举起,随即便照着自己的腹部捅去。 雷东看着此情此景,觉得激动不已,就好像他在林尚荣脚下当哈巴狗的耻辱终于得到了血洗一样! 而白星尔看到林蕴初的手指微微一动,接到他给的指示,毫不犹豫的咬了雷东一口。 这一口并不足以引起什么剧烈的疼痛,但是可以让雷东分心两三秒……抓住机会,白星尔又狠狠的踢了男人的要害部位。 雷东吃痛不已,却是强忍着没有松开匕首,挥起来就向着白星尔刺了过去! 白星尔的手被绑着,行动起来难以控制平衡,直接摔倒在地,无力闪躲他的攻击。 “去死吧!”雷东怒吼道。 话音一落,只听“噗”的一声,刃入血肉之中,鲜血四溅! 林蕴初用自己的右肩部位,挡住了刺向白星尔的刀子,然后一脚踹过去,雷东倒在了地上。 “快跑。”林蕴初对白星尔说,“让洛士安去找萧清!” 白星尔从地上爬起来,眼睁睁的看着林蕴初咬着牙,自己把刀子拔出来,握在手里,准备对抗雷东。 她哭的眼前一片模糊,却是没有犹豫的爬起来去外面找人求救。 第110章 重生 白星尔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别墅。 外面的人正按照洛士安的吩咐,紧锣密鼓的部署着救人计划,谁也没想到白星尔竟然这么快就平安跑了出来! “星尔!”梁雨桐大喊着她的名字向她跑了过去,“星尔!我在这里!” 洛士安眉头一拧,觉得事情不对劲儿,立刻命人潜伏进入别墅查看情况。 接着,一个手下上前用刀子帮白星尔割掉了绳子,白星尔一获得自由,就拉着梁雨桐向着树林那边跑去。 “星尔,你这是……” “她在带我们去一个地方!”洛士安说道,马上挥手让一部分手下跟在他们的身后。 白星尔争分夺秒的跑着。 她身处生理期,小腹钻心之疼令她难以直不起腰来,可是想起那个无辜的孩子,她就咬着牙继续往里跑。 进入小树林不一会儿,孩子的哭声就断断续续的回荡在这个空间之中。 梁雨桐听见这声音,泪如雨下,只觉得揪心不已,哭着说:“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立刻搜!”洛士安下令,“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救孩子,一切以孩子为重!” “是!” 众人领命,立刻分成了几个小队,开始在树林里进行紧急搜集。 只是现在夜色已深,视线范围有限,也充满障碍,这些都为搜救的行动带来了不小的困难,可大家都是瞪起眼睛,寻着声音去找孩子。 后来,孩子的哭声渐渐没有了。 大家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梁雨桐更是哭到四肢无力,整个人颤抖不已。 可白星尔还是坚定的抓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最终,几个小分队走出了深林,众人来到了一个湖畔,萧清就坐在木椅上,哄着孩子睡觉。 “孩子!”梁雨桐大喊,“妈妈在这里!妈妈……” 洛士安马上上前捂住了梁雨桐的嘴,怕她说什么话刺激萧清。 因为眼前的情景,谁都可以看出来萧清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在正常人的范围之中了。 “宝贝,你是林家四少爷和天鲲酒店继承人的孩子,你是我和蕴初的骨肉。”萧清喃喃道,双眼已经空洞失焦。 洛士安扭头小声吩咐后面的人准备包抄,务必护住孩子的周全。 “丫头。”洛士安又喊了白星尔一声,“你脸色很不好。跟我的人回去,让他们送你去医院。林蕴初那里没事,雷东已经被活捉了,你放心便是。” 白星尔额头上的汗都已经干透了,小腹的疼痛也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整个人都是虚浮飘渺的,好像正处于生死徘徊之间一样。 可她的意志是坚定的。 白星尔认为,这世间上的每个孩子都是天使,他们应该被保护,被疼爱,不能受到任何的伤害。 向前迈了一步,她想求萧清放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萧清似乎听到了动静,下意识的连忙把孩子护得紧紧的,警惕的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望去,结果就看到了白星尔。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尖叫道:“你怎么还没死!” 白星尔虚弱不已,淡淡的看看萧清,转而又看着那个已经昏过去的孩子,只想把孩子救下来。 “你们……洛士安?”萧清认出了他,“你们都想让我死是不是?我偏不如你们的愿!我……我……我杀了这个孽种!” 萧清刚刚还是一副慈母的模样,可现在就又像是人格分裂了一般。 她一会儿把自己当成孩子的母亲,一会儿又把自己当成该向林蕴初和白星尔复仇的人。 梁雨桐一听萧清要杀死孩子,当即用力的挣开了洛士安的束缚,跪在地上求萧清不要伤害孩子。 而萧清就跟看不见梁雨桐的一样,凶狠的目光紧紧的锁定着白星尔,恨不得把她给千刀万剐了。 “萧清,你不要做无畏的挣扎。”洛士安站出来,并且强行拉起来梁雨桐,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你把孩子放下,所以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你可以安然离开。” “安然离开?”萧清反问,“我的人生还有‘安然’两个字可言吗?我的家毁了,我的丈夫一直欺骗我!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只要你还有命,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洛士安吼道,可以说是振聋发聩。 只可惜,萧清从来都不是迷途里的羔羊,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我要见林蕴初。”她咬牙道,“让他立刻来见我!另外,白星尔,你过来!” 洛士安马上抓住白星尔的手,对她说:“你绝对不能过去。” 白星尔眨了下眼睛,见梁雨桐哭得已经将将要昏死过去,又扭头看了看那个孩子…… 萧清就只白星尔不会放弃这个孩子,挑衅一笑,道:“不过来吗?那我现在就把这个孩子扔进湖里!” 梁雨桐吓得一个激灵,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惊恐的彻底昏厥了过去。 “雨桐!”洛士安赶紧把人给抱住。 而白星尔趁着洛士安分心的功夫,立刻挣开他的手,向着萧清走了过去。 “你心肠真是好啊,可以救别人的孩子。”萧清笑道,示意白星尔站在自己的身边,“那我们就来看看,林蕴初是救你,还是救这个孩子。” 洛士安赶紧把梁雨桐交给手下,让人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后再命令他们把林蕴初叫来。 结果话音刚落,林蕴初自己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他唇色发白,额头也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而右肩膀上的伤也并没有包扎,只是用手按了一块儿纱布而已。 白星尔没有回到他的身边,他怎么可能安心治伤? “萧清,别再执迷不悟了。”林蕴初说,“我可以放你走,如果你想要钱救你父亲,我可以给你。” “你还在骗我?”萧清问道,“我爸的罪,还能用钱赎回来吗?” “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断送自己的一生呢?”洛士安马上接话,并且背过手给手下打信号,让他们实在不行的话,就用狙击手强攻。 虽然,这是违法行为,可洛士安毕竟黑白两道通吃,也不怕为了梁雨桐的孩子拼一回! “我这一生,是你!”萧清冲着林蕴初大喊,“还有你,白星尔!是你们两个断送的,你们联手骗我,伤害我!害的我家破人亡!我要你们死!” 说完,萧清将双臂伸直,把孩子悬空于湖面之上,威胁林蕴初:“这孩子和你有血缘关系。那么,我就看看你是救孩子,还是救白星尔!” 林蕴初一怔,马上喊道:“不要!你有事冲我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清凄凉的笑了笑,转头看向了一片沉静的湖面,一颗心仿佛也随着这湖水沉入了湖底。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选择让这孩子死。”她笑着说。 “不!” 林蕴初和洛士安一同向萧清跑过去。 萧清闭上眼睛,准备松手,可这时候就听“噗通”一声,白星尔自己主动跳进了湖里。 萧清愣住了,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而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洛士安单手将她擒拿住,并且顺利接住了掉落的孩子。 紧接着,再听“噗通”一声,林蕴初追随白星尔,也跳进了湖水之中。 冰冷的湖水灌入白星尔的眼耳口鼻,令她的脑海之中像是过电影一样,回顾了她二十四年的人生。 她是中央外交部长白毅的掌上明珠,是人人羡慕的名家大小姐。 可后来,父亲入狱,母亲疯癫,她从天堂低落到了地狱……命运陨落、命运眷顾,她又遇到了林蕴初。 她的四叔,是她的爱人啊。 为了可以和林蕴初在一起,白星尔变得无所畏惧。 可再坚定的感情,却是抵不过她肚子里的骨肉,迫使她必须选择逃离林家的这个漩涡。 她拼命的逃,用力的逃,甚至接受林蕴初去和别的女人结婚……所有的所有,只不过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孩子。 可是,孩子死了。 他们的孩子死了。 到了这一刻,白星尔终于想起了曾经的一切,也接受了他们孩子已死的事实。 是她做母亲的失职,才让他们的孩子才活了八周,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为什么不让她也跟着去死呢?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呢? 白星尔产生了这个想法,就彻底泯灭了求生的意愿,任由冰冷的湖水将她深深包围,带领着她去有她孩子的地方。 可当白星尔释然的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的手腕就被人给紧紧握住了。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林蕴初奋力的向她靠拢过来,就好像是跨越千山万水之后的重逢一样。 白星尔不敢相信,下意识的张开嘴巴,想唤一声“蕴初”。 而林蕴初把人按进了怀中,随即死死吻住了她的唇…… “快!快!下去救人!”洛士安大喊着,“让随行的医生马上给我滚过来!两个病号在这里,他在那边算个什么事情!” 一众手下着急忙慌的分头行事,而被两个人钳制住的萧清,只是疯疯癫癫的在那里冷笑而已。 水下的寒冷,和林蕴初怀抱里的温暖,形成了一天一地的鲜明对比。 他真的来了吗?他没有忘记自己吗?他又还爱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没能保住他们的孩子吗? 白星尔仅仅是在这一瞬间,就是思绪万千。 可林蕴初紧紧的抱着她,深深的吻着她,所有的感觉都透露出来一个信息:他们还爱着彼此。 “上来了!”洛士安喊道,“快!快把人就上来!动作轻些,林蕴初身上有伤!” 终于,白星尔和林蕴初成功上了岸。 白星尔还在生理期之中,又经历了之前的折腾,早就体力不支的昏了过去,林蕴初抱着她,在她耳边一遍遍的说:“没事了,小尔。毯子!给我毯子!” 赶过来的医生马上把白星尔围的严严实实,然后将她放在担架之上,奔向车子那边,准备对她进行简单的救治,然后送往医院。 林蕴初忍着肩膀那里传来的剧痛,跟着担架跑着。可但当他对上萧清的目光时,他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与她对视。 洛士安皱着眉头,对林蕴初说:“愣着做什么?你身上的伤不能耽误!” 林蕴初还在看着萧清,沉默了一会儿,说:“把她放了。” “放了?” 林蕴初点点头,回答:“虽然,我不认为借她的肚子生下林蔚琛的孩子是错误的事情,这是她的贪欲为她带来的后果。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孕育了一个生命。所以,我不会再追究,就当我为死去的孩子,积阴德了。” 说完,林蕴初转身就走。 而这时,萧清忽然嘶喊了一声,她疯狂的踢了身边的两个人,然后趁他们不备的时候,抽走了其中一人腰间的刀子,毫不犹豫刺向了自己腹部。 咚! 萧清倒在了地上。 林蕴初有些没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流血不已的萧清,隔了一会儿才道:“何必呢?” 萧清苦笑,用最后的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们没有离婚。所以,你是丧偶。” …… 白星尔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里面有好,有坏,有悲,有喜,有欢笑,有眼泪……所有的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是白星尔现有的人生。 她驻足而立,回首望去。 发现这一路的荆棘不管多么艰难,多么坎坷,她终究还是爬了出来。 只是孩子的死,是她心尖上怎么也拔不掉的那根刺。 这种无法形容的钻心彻骨之痛,令她无法再去感概宽慰自己……她的心终究是被伤了,哪怕结痂了,也会留有疤痕。 可即便如此,生活不止,命运不停,她的人生之路,还是要她一步一个脚印的继续走下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星尔,缓缓睁开了眼睛,不得不面对她的“重生”。 她躺在病床之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 床头柜上的小夜灯发出昏黄的光芒,暖暖的,少了很多医院带给人的那种冰凉苍白之感。 白星尔试着动动身子,就发现自己浑身跟被碾压过了似的,酸痛不已。 皱了皱眉头,她想喝水,想让人来帮帮她。 刚刚可视线这么一扫,正坐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的林蕴初,冷不丁的撞进了白星尔的视线里。 回忆如血,也如水。 此刻的白星尔不仅记起了她失去孩子的事实,也记得她和林蕴初再次相遇之后,他对自己的细心照料与陪伴。 他,到底没有负了她。 白星尔一瞬不瞬的看着林蕴初疲惫不已的睡颜,也忘记了自己的口渴,只是默默的流淌着眼泪。 那一声“蕴初”就卡在她的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来。 他们终归是分开了一年之久,这365个日日夜夜,在他们身上都发生过什么,谁又能说个明白呢? 这种重逢的喜悦固然美好,却是带着无法忽视的疏离感。 而这个时候的林蕴初,也在做梦。 他梦见他站在悬崖边上,对面站着的是白星尔,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走向彼此。 悬崖下的火海翻滚起了巨浪,而且是一浪高过一浪,在林蕴初的身后咆哮着,想要把他吞噬。 可即便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林蕴初和白星尔依旧定定的站在那里,谁都没有像谁靠近一步。 最终,一波来势凶猛的火浪直逼他们而来。 在那一瞬间,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奔向彼此,并且紧紧的抱住了彼此,承接着烈焰的侵袭与灼烧。 坚定不移。 “小尔!”林蕴初喊了一声,从梦中惊醒。 忽然的动作,牵扯了他右肩膀的伤口,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在抬眼之间,他猝不及防的对上了白星尔满是泪水的双眸。 一瞬只一眼,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所谓的心有灵犀,在这样的眼神交汇之中,传达出了无数的信息,更传达出了无数的爱意。 林蕴初顿时意识到,他的小尔,回来了。 而白星尔看着他,不由得莞尔一笑。 她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那颤抖的频率如同跳跃的鼓点,不可控,却带着它应有的律动。 林蕴初愣了一下,有那么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眼底被满满的酸楚侵袭。 可很快的,他便是带着久违的笑容,冲过去握住了白星尔的手,笑着说:“你终于醒了。” 这话,一语双关。 白星尔轻轻的“嗯”了一声,喃喃道:“醒了。这下子,是真的醒了。” 林蕴初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将它们一起抵在自己的额头,由衷的说了一声:“谢天谢地。” 这四个字包含的感情是复杂的,有他的悔恨、心疼、感激和感动。 白星尔听了出来,把另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他的头上,对他说:“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肯让你知道,也是我自己执意要走的。可、可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我们有宝宝了。他在我肚子里六周的时候,我发现了他。可后来……” 林蕴初的眉头狠狠一拧,用力的摇了摇头,恳求她不要再说下去。 “小尔,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林蕴初闭着眼睛说,“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 白星尔的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往下涌,她太爱他了,也太爱他们的孩子了……自从失去孩子,她内心的痛苦就没有一天得意舒缓释放。 “别哭,不要哭。”林蕴初抬起头,睁开了眼睛,眼中也是湿润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弥补我的过错。” 白星尔看着他,眼泪更凶,声音沙哑的喊道:“我们的孩子死了!他还那么小……连一张检查的照片都没留下!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林蕴初看她哭的撕心裂肺,自己的心也像是被凌迟处死一样,痛到肝肠寸断。 他起身坐在了床边,把白星尔扶起来,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只要你喜欢,我们生两个。一儿一女,让他们一起长大,好不好?” 白星尔很想点头说“好”,可她真的走不出来孩子死亡的打击,就好像没了那个孩子,她以后的人生也不会再幸福一样。 她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可实际上,这归根结底是她对林蕴初爱的太过执念,最后熬成了伤。 “小尔,不哭了。”林蕴初耐心的哄着,只能用自己的爱和陪伴去一点点的抚慰她,“你现在身子还弱,禁不起这样伤心。往后的日子里,我都听你的,我一直陪着你。你真的……别再哭了。” 她的眼泪就跟洪水一样往林蕴初心里灌,不仅仅是冲撞的疼痛,更有窒息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但这段时间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漫长的。 白星尔渐渐的没了力气,脑袋耷拉在林蕴初的肩膀上,从刚才的放声哭喊变成了无声流泪。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惊了一下白星尔。 林蕴初连忙抽了纸巾帮她擦干眼泪,然后扶她躺好,才起身过去开了门。 来的人是洛士安。 他见白星尔醒了,也只当是普通的醒了,并不知道她的心理障碍已经突破,笑着说:“丫头醒了就好,这段时间可是要好好养身子了。” 林蕴初看了看白星尔,见她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也就没急于和洛士安解释,只问:“孩子那边如何了?” “我来这里,就是和你把事情交代一下。”洛士安道,“孩子虽说是有惊无险吧,可才那么点儿大的奶娃娃,肯定也是吃不消。估计得住院观察两天。” 林蕴初点头,对孩子的健康问题也算是暂且松了口气。 “现在,雨桐寸步不离的陪着,相信孩子很快也就会康复起来。”洛士安继续说,“另外,除了孩子的事情,还有一件事……” 林蕴初眸色一暗,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 而洛士安也是不免叹了口气,心中多少有几分感慨,叹息着说:“萧清抢救无效,去世了。” 病房里的气氛本就不是很好,现在突然又传来这样的一个消息,更是让这里充满着压抑的感觉。 沉静了几秒之后,洛士安见林蕴初如此,也知道多说无益。 他看了一眼白星尔,最后说了句:“好好照顾丫头吧。你们能走到一起不容易,往后还有的愁呢。” 说完,他离开了病房。 林蕴初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才默默走到了白星尔身边,问道:“让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白星尔听到萧清死了的消息,心中震惊无比,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一些林蕴初此时此刻的感受。 “终归是夫妻一场。”她说。 林蕴初摇头,掀开被子躺在了白星尔身边,沉声说:“对于萧清的死,我不是惋惜又或者是顾念夫妻之情。” 白星尔不解,问:“那是什么?” 林蕴初紧紧的抱着他,把脑袋埋在了她的颈间,回答:“小尔,你还不明白吗?全世界,我只对你用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的孩子死了,这让林蕴初对生命多了敬畏。 他是想让萧家毁灭,可却是没想要了萧清的命 第111章 回头草 三日后,萧禄一案的判决公布。 他洗钱、行贿、漏税的行为,以及最重要的操控员工进行违法交易,伤害员工性命等多项罪名,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萧禄被判无期徒刑。 判决结果宣布的时候,他毫无悔意,甚至还叫嚣着自己会找全世界最好的律师为他辩护,他会上诉,为自己讨回公道。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可以为他聘请律师的人,也就是他的亲生女儿萧清,正是在今天下葬。 来送葬的人,只有林蕴初和陈放。 其实,与其说是来送葬,不如说二人只是亲眼见证了一个大家族的真正陨落。 “人啊,真是说没就没,脆弱极了。”陈放感叹道。 林蕴初看着墓碑上的字迹,没有应和这话,只是不由得想起了萧清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们没有离婚。所以,你是丧偶。 确实,他们没有办理过离婚手续,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萧清说她永远都是“林太太”的话,兑现了。 林蕴初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样一个虚名,更不明白她什么执着于权力与金钱。 这些能比生命重要吗? 只不过,殡仪馆的人交待刻墓碑的师傅进行刻字的时候,只刻下了“萧清之墓”四个大字,以及她的生卒月,其余的身份,一概没有提。 没有哪里留存下来她曾经是个天之骄女,也没有哪里留存下来她是林蕴初的太太……最终,萧清到底又得到了什么?恐怕没有评断的了。 “现在,萧禄被判刑了,萧清也死了。”陈放又道,“海安市昔日的一方霸主,就这么没了。而我的仇,也终于报了。” 林蕴初扭头看向他,又回忆起了当时他来找自己,说是愿意帮助自己消灭萧家的情景。 陈放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他有一口气,就要为父报仇! 当年,早在陈放在天鲲年会上对白星尔放水的事情一出之后,林蕴初就找人查了陈放的背景。 调查结果很正常,显示陈放是个普通人而已。 唯一一点令人困惑的地方,就是陈放的父亲死于意外,却是怎么也查不出来是因为什么意外而死的。 后来,陈放在投奔林蕴初的那天,才告诉他,他的父亲是死于食物中毒。 是被萧禄的人下令杀人灭口的,也是萧禄买通了上面的人,把证据擦得干干净净,让人查不出来任何的破绽。 而萧禄杀人灭口的原因,就是因为作为客户部经理的陈放父亲撞见了萧禄逼迫女员工卖淫的过程。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林蕴初忽然问他,不想再去想这些恩恩怨怨。 两人边说边转身,都是不约而同的离开了这片墓地。 林蕴初继续说:“N.X集团组建不久,需要很多人才。你可以去上班。根据你的专业,公关部很适合你。” 陈放笑了笑,悠闲的插起了口袋,说道:“谢谢你,蕴初。不过你的这番好意,我要考虑考虑。” 林蕴初略微一怔,随后点点头,并不逼他现在就做出什么决定。 陈放这个人活的太压抑,之前也一直带着面具,阿谀奉承在仇人面前。如今,大仇得报,他需要时间去找他今后人生的意义。 基于这一点,林蕴初和陈放还有几分相似。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停车场。 陈放想起了一件事,让林蕴初等他一会儿,然后就取来了萧清的遗物,说是她遗留在办公室的随记。 “我看这本上字迹挺乱的。”陈放说,“应该是无聊时候写着玩的。但毕竟这算是私人物品,也算是她的遗物,你回来托人交给萧禄好了。” 林蕴初随便翻阅了一下,然后对着陈放点点头,应道:“我知道怎么处理。” 陈放一笑,挥手和林蕴初告别。 可上车之前,他忽然又停住了脚步,喊了他一声,笑着说:“你和白小姐都很爱彼此吧?我在以前的那次系庆晚会上就看出来了。” 林蕴初看着他,点头。 陈放又道:“现在,你可是自由身了。把握好幸福,我祝福你们!” 说完了这话,陈放上车,即刻调转车头,驶离了墓地。 林蕴初站在车旁,看着陈放的车子彻底消失之后,也上了车子,并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 白星尔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陪梁雨桐带着孩子去探望林蔚琛。 这个地方比较偏僻,但是医疗设备极为先进,基本都是从美国进口而来的,算是林蕴初的一家私人小型医院。 病房里,林蔚琛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可梁雨桐今日的心情不一样,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抱着孩子坐在他的身边,让他的手去触碰孩子的手。 “蔚琛,这是我们的女儿。”她哭着道。 此刻,梁雨桐多么渴望奇迹就在这一秒钟发生!让林蔚琛一见到女儿,就会马上苏醒。 可实际上,奇迹没有降临,梁雨桐一直重复着“这是他们的女儿”,而林蔚琛连眼皮子都没有跳动一下。 白星尔在一旁静静的站着。 她有一年多没见过林蔚琛了,他也还是没有一点儿复苏的迹象。 不过,这个孩子的降临一定会是林蔚琛苏醒的转机,她的出现就是为了点亮这两个人的希望的。 想到这一点,白星尔拍拍梁雨桐的肩膀,对她说:“三少爷一定会醒过来的。你们两个要陪着孩子一起长大。” 梁雨桐不住的点头,然后又激动的说:“蔚琛,星尔回来了!你一直担心你弟弟以后的人生,现在大可不必了。他们会在一起,谁都不能再阻拦他们。” 她如此说辙,可眼泪却是越来越凶。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身陷绝境之中,习惯了,便也就习惯了。 可一旦希望突然降临在身边,令人意识到之前的绝望是那么的刻骨铭心,那种由内而外的悲从中来,无法阻挡。 就好比白星尔,她也是如此。 如果她现在还是饱受心理障碍的煎熬,兴许她也就不会意识到失去孩子对她而言,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和痛苦。 可现在呢?她感受的分外清晰。 特别是她看着林蔚琛和梁雨桐的女儿那么可爱,那种对自己孩子的怀念,深深的包裹着她的每个感官。 而梁雨桐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何尝不是也这么的痛苦不堪? 所以,白星尔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比谁都明白。 将孩子交给吴妈,梁雨桐拉着白星尔的手走到了窗边,对她说:“纠结于过去,只会苦了现在和未来。你今年才二十四,林蕴初也是正当年,把身体调养好了,你们一定会再有孩子的。” 白星尔点头,知道这话不假。 她和林蕴初都是常人,想要再怀个孩子不是难事。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白星尔就是迈不过去心里的那个坎儿,她只要想到自己那样的小心护着她的孩子,却还是被一干人等弄到流产,她心里就觉得又恨又怨,觉得对不起她苦命的孩子! 那是林蕴初给她的最美好的礼物,是他们爱情的象征,就这样没了,叫她如何解开心中的郁结? “星尔,要不我们找个环境清静的地方,好好聊聊天?”梁雨桐叹了口气,“你自从恢复以后,几乎不怎么说话。你这样把一切都憋在心里,不是痛上加痛吗?” 白星尔在这三天里,说过的话几乎没超过三十句。 哪怕她身边坐的是林蕴初,她也基本很少与他交流,就那么静静的待着,再不济就是静静的看着他。 这样的局面,白星尔并不知道能够如何突破。 “梁老师,我可能还需要时间。”她最终回了这么一句。 梁雨桐皱着眉头,想再和她深入的聊聊,可是她一脸的冷漠与平静,真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先生,您来了啊。” 吴妈的一声招呼,打破了梁雨桐和白星尔之间僵持住的局面,两个人默契的转过身,就当做刚才的话谁都没有说过。 “事情办完了?”梁雨桐一边问,一边又从吴妈的手里把孩子接了回去。 林蕴初“嗯”了一声,很自然的走过去牵住了白星尔的手,就发现她的手很凉。 “不舒服吗?”他立刻问,“手这么凉,怎么不知道加件衣服?吴妈,去让人……” “我没事。”白星尔回答,“医院里不就是这样的吗?气温比较低。” 林蕴初瞧着她淡淡的神色,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攥的更紧了,就好像是在害怕她会转瞬消失了一样。 “蕴初,萧家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梁雨桐忽然问。 林蕴初扭头看向她,明白她话里的潜台词就是在问他预备对“林家”有什么打算。 思忖了片刻,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孩子刚过满月不久,你带着她在这里安心住下。外面的事情,暂且不要多做考虑。” 梁雨桐一愣,转而看了看躺在病床之上的林蔚琛,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忧虑。 从前,单是一个林蔚琛,就要费劲心力的保护他的周全;现在,又多了一个才一个多月大的孩子……里面的风险系数无疑是在剧增啊。 林蕴初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好。”梁雨桐说,“我会带着孩子在这里,足不出户。” 林蕴初点点头,和白星尔离开了病房。 …… 回去的路上,车里极为安静。 林蕴初总是用余光去打量白星的侧颜,就发现她始终如一座雕塑一般,眼中无光无彩,神色无波无澜。 这样的白星尔让林蕴初觉得害怕。 因为这样的她,代表哪怕她突破了她的心理障碍,也走不出来她的心魔……这是最无解,也是最让人担忧的。 “上次,我和你说带你去青花镇散心,还记得吗?”林蕴初问。 白星尔点了下头,眼睛依旧看着前方。 林蕴初微微一笑,腾出一只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温柔道:“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还住在帐篷里。” 一提帐篷,白星尔想起了那个属于他们的夜晚,以及属于他们的“初星”。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蓝宝石,微不可见的扬了扬嘴角,仿佛还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夜的美好与甜蜜。 “小尔。”林蕴初又唤了她一声,“我会一直陪着你。” 白星尔扭头看着他,心里其实很想和他亲近。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有了那种过去的悸动,也没有那种不顾一切的激情。 “还是等等再去吧。”她淡淡说,“萧家的事情虽然解决了,可还有林家。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所以我还是在景沁园待着就好。” 林蕴初一愣,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疏离。 他很想问她,他们这是怎么了?可是好几次话到了嘴边,他都是没能问出口。 因为这时候的林蕴初并不是已经大获全胜,正如她所言,他还有林家的后续事宜没有解决。 他和她,还是不能放肆的爱。 将手放在白星尔的脑袋上,林蕴初轻轻的揉了揉,笑不达意的说:“长大了,思虑事情越来越周全。” 白星尔也跟着笑笑,回答:“早就该长大了。毕竟,我曾经也是位妈妈。” “曾经”二字,无疑像跟细细的长针,刺穿了他们的心。 “小尔,我们好好聊聊。”林蕴初终于忍不住道,“我们不要……” 话没说完,他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是贝克。 林蕴初有几分烦躁,可又知道贝克的电话都是十分重要的,只好停下和白星尔的交谈,先接通这则电话。 “说。” 林蕴初采取的是车载公放模式,所以白星尔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林家二小姐,林新眉出事了。她涉嫌唆使员工做假账,现在已经被警方拘留问话。”贝克道。 林蕴初并不惊讶,并且也很快猜到林新眉出事,应该是何延泽算准时机出的手。 否则,傀儡不倒,操控人又怎么能倒呢? “盯着点儿动静,不用出手。”林蕴初吩咐,“还有,林家其他的人,也要盯紧了。” 挂断电话之后,白星尔就问林蕴初:“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林蕴初不想瞒着她,也不想再把自己认为的“好”强加给她。 他想让他们之间,以后都会是透明的。 “现在的林家已经濒临破灭。”他说,“除了林尚荣,剩下的人,根本不需要我动手,自己就会自生自灭。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看林尚荣如何打算。” “怎么看?” “依照林尚荣的个性,他肯定还想来一个绝地反击。在他谋划的过程中,我会摸清楚他最后的势力,然后把他们一举消灭。” 白星尔点点头,对于林蕴初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可担心。 她真正想问的是:“林劲业呢?你预备拿林劲业怎么样?” 林蕴初看向她,就见她眼中的火光,是仇恨。 “他是害死我们孩子的罪魁祸首。”他冷声道,“我们亲自处置他。” “好。”白星尔咬牙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见一面林劲业,也要他付出代价!” “那时笑呢?甚至是何蕾。”林蕴初立刻又问,“你对她是什么想法?” 白星尔想起时笑,心中的痛也很深刻。 如果不是时笑不能明辨是非黑白,也许她和孩子平安到了津华,加上沈容与给安排的万主任,说不定能够力挽狂澜,救下孩子的。 所以,时笑对孩子的死,也得负责! “小尔,只要你想的,我都会为你做到。”林蕴初说。 “和时笑的这笔账,我必须算清楚。”白星尔坚定道,“不仅仅是为了孩子,也为了我和她这么多年的友谊。” 林蕴初见她如此,默默握住了她的手,给她最大的支撑与支持。 …… 何家别墅,健身房。 时笑听到佣人的汇报,说是陈云思正在客厅里等候她,于是就从跑步机上下来。 一边向客厅走去,一边用毛巾擦着汗。 现在的时笑已经彻底适应了“何太太”的身份,也适应了在何家的生活,包括那个看起来总是那么温文尔雅的丈夫。 “妈,找我什么事情?”时笑接过佣人递来的水,坐在了沙发上。 陈云思因为时明安的死,受了不小的打击。 再加上,时伟执意不肯留在她的身边,非要去外地发展,这些事情都令她的心情一直未能得到改观。 所幸的是,她的女儿成为了她最大的依靠。 “笑笑,妈想和刘太太她们去英国玩几天,你手头有富裕的钱吗?”陈云思问。 时笑就料到她过来是为了钱,所以直接让佣人拿来了支票,利落的写了数字,并且说:“让司机带你去银行兑现。” 陈云思笑的很开心,把支票接过去放进了皮夹里。 皮夹里的那张一家四口的照片映入她的眼帘,令她心里泛起了阵阵酸痛。 “笑笑,妈看见报纸了。”陈云思忽然说,“白星尔那个贱人回来了,是不是?她躲了一年,你可不能再放过她!必须让何延成为你爸报仇!” 一提这个,时笑就想起来上次在剧院的事情。 和何延成结婚这么久,那次还是他对自己头一次发脾气,并且在事后也警告自己不要招惹白星尔。 难道就因为林蕴初?一个不受待见的四少爷,现在还是个鳏夫。 “笑笑,你怎么不说话呢?”陈云思站了起来,“你该不会还是怀疑当年的事情都是妈的错,而白星尔是无辜的吧?” 时笑见她每次提及这个问题都会大喊大叫的喊冤,不免觉得有些反感。 “你是我妈,我不相信你,相信谁?”时笑不耐烦的说,“爸的仇,我也一定会报。你已经拿了钱,快去准备旅游的事情吧。” 陈云思听出了她的驱赶之意,顿时不悦,马上又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死的人是你爸,不是街边的阿猫阿狗!” “我知道!”时笑喊道,“可是事情也不是说办就办的啊!我又不是上帝。” “所以,我才说让你赶紧给何延成生个孩子,把位置坐稳了。”陈云思又把话题扯到了这上面来,“她的女儿和你一边大,将来就是要和你争家产的!可如果你生了个儿子,那就是母凭子贵。到时候,你……” “够了!够了”时笑被她这样的话逼得快要烦死,“你走不走?不走把钱留下!” 陈云思气急,觉得她现在越来越没大没小,张口又想教训她几句。 这时候,何延成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他现在的得力干将——江尧。 陈云思很忌惮江尧。 当初,为了能够让他别纠缠时笑,陈云思揭了他的老底,还把那些尖酸刻薄又难听不堪的话说了一个遍……没想到,时隔一年,他成了何延成的左右手,地位直线上升。 “岳母大人,来探望笑笑?”何延成笑着说。 陈云思一改刚才的泼妇样子,也是有礼的回以微笑,说:“恰巧路过。这就走了。” “既然来了,哪有走的道理?留下来,大家一起吃顿饭,江尧今天留下来吃饭啊。” “谢谢董事长。”江尧恭敬道,并且有意无意的看了陈云思一眼。 陈云思莫名觉得后背发凉,马上又说:“我也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约了一位老朋友吃饭,实在不好推脱。今晚就不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何延成本还想挽留几句,可时笑也不想陈云思一脸谄媚的留下来吃饭,就插了几句嘴,让陈云思速速离开了。 而后,何延成接了一个紧急电话,去了书房处理工作,留下时笑和江尧留在客厅里。 时笑看了江尧一眼,然后默默无言的起身去了别墅里的花房,并且即刻遣散走了里面的佣人。 没过两分钟,江尧也出现在了花房之中。 “你妈不太喜欢我啊。”江尧挑眉道。 时笑拿起修剪花枝的剪刀,也没看他,似笑非笑的问:“你很在意她的喜欢不成?” 江尧耸了耸肩膀,闲庭信步的走到时笑的身边,站在了她的身后。 潮湿温热的花房之中,两个人也挨得很近,导致周围的气温徒然升高了许多,那种不可言说的暧昧之感,流窜在二人之间。 “怎么?想吃回头草了?”时笑故意把暧昧升级。 江尧一笑,忽然伸出手,把人给抱进了怀里,说:“说对了。你给我吃吗?” 第112章 声东击西 车子顺利的驶进湖湾庄园,停在了景沁园的门口。 林蕴初和白星尔正准备下车,谁都没想到,会有人在这里等候,并且是出国一年未归的林浩熙。 “我先进去吧。”白星尔说。 林蕴初看着林浩熙异常凝重的神情,目光紧紧的锁定着自己,最后冲着白星尔点点头,说:“我一会儿就回去,很快。” 白星尔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下了车子。 林浩熙看见她这样正大光明的出现,并未有任何的惊讶。相反,他礼貌的冲她颔首示意,然后就收回了视线。 紧跟着,林蕴初也下了车。 他走到林浩熙的对面,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一年没见,他似乎成熟了不少。 “四叔,好久不见。”林浩熙主动打招呼。 林蕴初无甚表情,只说:“有什么话,去车子里说。” “没关系。”林浩熙果断的拒绝,“站在外面吹吹风,头脑也清醒一点。” 这是话里有话。 林蕴初平静的看着他,想知道这个侄子究竟想说什么?又是否经过一年的历练,真的有所长进? “四叔,林家现在上上下下因为萧家倒台的事情陷入了危机。”林浩熙说,“这背后的策划人,是你吧。” “何以见得?”林蕴初反问。 林浩熙笑了笑,也不和这话较真儿,而是又道:“四叔,我今天过来找你,就是希望你可以高抬贵手。二姑现在进了警局,估计是不可能再出来了。林氏做假账的事情,会一石激起千层浪,就好像当年的财务泄密新闻一样。可是,这一次,林家没有萧家这个盟友了。” 虽说是寥寥几句话,但确实把林家现在的困境阐述明白了。 而林蕴初透过林浩熙的表达,可以感受到这个孩子已经是脱胎换骨,不再是当年那个莽撞冲动的林家小少爷了。 只是,他的话不可能改变林蕴初的心思。 “你说的很对,林家现在的处境就是如此。”林蕴初说,“可你来找我,难道是认为我有能力来扭转局面吗?” 林浩熙料到了林蕴初不会承认林家的事情是他在背后一手策划,却没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拒绝施以援手。 他以为,他总会做做表面功夫。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四叔了,先走了。”林浩熙说了这一句,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迈步离开。 林蕴初一愣,有点儿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说服自己,可马上,他就懂了。 “你妈和你说了我的过去。”他沉声道。 林浩熙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停住脚步,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林蕴初没再多说什么,也没追到他的身边,只是抬起头,淡然的看着远方,与他背冲背,沉默了好久。 微凉的风在两个人之间来来回回的吹,从来没有停歇过,却是怎么也吹不走既定的往事与事实。 长久过后,林蕴初说了这么一句话:“你还年轻,有光明的未来。凡事,好自为之。” 说完,他也不等林浩熙给出来什么回应,直接回了景沁园。 林浩熙隔了一会儿,才僵硬的扭过头去看林蕴初,看到的也只是进入大门时的背影。 他从来没想过,他这个不言不语的四叔,他这个对任何事情都冰冷淡漠的四叔,身上背负的竟是这样的仇恨。 纵然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也纵然现在林家人个个遭难的原因皆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可林浩熙真的说不出来那句:你放手吧,那好歹是你的父亲。 因为有那样的父亲,除了给自己造成无尽的痛苦,再无其他作用。 …… 林蕴初回到家中,媛媛告诉他,白星尔在二楼。 上了二楼,他看到她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站着,那清瘦的轮廓被光晕浸染着,显得似有似无,叫人觉得不真切。 林蕴初二话不说,快步走到她的身后,紧紧抱住了她,轻声道:“我回来了。” 白星尔“嗯”了一声,问:“林浩熙来找你,是想让你放过林家吧。” “是。”他毫不遮掩的承认。 白星尔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和林家究竟有什么血海深仇?” 林蕴初眉头一拧,对这个问题做不到直截了当的说个明白了,他的回答永远都是:没有回答。 白星尔见他不说话,挣开他的手,转身看着他,再问:“连我都不能说吗?” 林蕴初看着她,双唇紧闭。 “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白星尔低下头,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 林蕴初下意识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却又是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我准备好的时候。” 白星尔蹙了蹙眉,看着他的神情,猜不透他究竟和林尚荣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他态度如此坚决,她只能是尊重他的意思,不再追问。 “小尔,我想和你把刚才车里没说完的话,说完。”他忽然道。 白星尔一愣,很快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所以下意识的错开了看着他的眼神,故意说道:“我有些累了,想歇一会儿。” “除了你醒来那晚的哭诉,之后,你一直都在逃避我。”林蕴初攥着她的手不放。 白星尔摇头,回答:“我没有。” 林蕴初不想反驳她,也不想戳破她。 可是,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的,明明站的很近,心却是背离的。她把他拒之门外,不让他靠近。 “小尔,你在怨我。” 白星尔一怔,咬住了微微颤抖的下唇,没有接话。 “你认为,如果当初我听从了林蔚琛的话,不选择和林尚荣撕破脸,而是只抢夺过来波塘镇的项目,也就不会激怒林尚荣,很多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白星尔还是不说话,可她的心里是赞同的。 虽说依照林尚荣的个性,这样的想法很天真。因为只要他们和林尚荣是对立的,他们就不可避免的会受到林尚荣的迫害与打击。 但是,白星尔走不出来那个怪圈,她总会存有侥幸心理。 她会想,如果林蕴初不是那样的一意孤行,兴许会为孩子多争取一些时间,事情的结果也就都不一样了。 所以,林蕴初的话一点儿错也没有,白星尔在怨他。 她怨林劲业,怨时笑,怨自己……她怨所有导致她孩子死亡的人和事! “孩子的死,我负有绝对的责任。”林蕴初继续说,“我身为孩子的父亲,不能保护你们母子,是我无能。可无论如何,我真的不想看见你为了这件事,一直都走不出来。” “那是我们的孩子。”白星尔冷声说,“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体里流的是你的血,我又何必在乎?” “那你还在乎我吗?你心里还有我吗?”林蕴初立刻追问,语气里是无法克制的迫切与紧张。 可白星尔平静的看着他,竟是没有回答。 林蕴初的心一下子跌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之中,没了方向。 他傻傻的问:“我们回不到过去的感情了吗?” 白星尔眼眶一酸,眼泪顿时流了下来,说:“当然回不去。如果可以回去,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住孩子。” 说完,她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决然的转身离开。 林蕴初看着空了的手,渐渐感受到没了她温度的手掌心,是那样的冷,就像是荒凉的沙漠,开不出一朵花,成了一片干涸。 他眉头紧锁,不知道该如何挽回他们的感情。 …… 林浩熙回到懿海园,正巧碰见几个拎着行李的佣人从里面出来。 树倒猢狲散,现在的林家就是如此。 每天都有一批人离开,他们或许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或许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什么都有。 林浩熙选择无视了这些人,向着懿海园里面走去。 结果,刚走到林劲业和姚蕊的卧室门口,就听“咣当”一声巨响,似乎是哪个古董花瓶被摔碎了。 林浩熙有些反感的皱了皱眉,无可奈何的推门走进房间。 正在叉腰发怒的姚蕊,以及半躺在沙发上的林劲业一见他出现,眼里都冒起了绿光,就像饿狼看见食物一样。 “浩熙!浩熙!”姚蕊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怎么样?见到你四叔了吗?把我教你的话,说了没有?” 林浩熙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林劲业费劲儿的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想来他们是极为渴望得到好消息。 此情此景,让林浩熙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同情心疼自己的父母吗?应该是有的。 只是,如果他们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林蕴初的事情,又何必如此害怕?他们现在的反应,归根结底是怕失去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也怕林蕴初来找他们算账。 “都说了。”林浩熙道,“我希望四叔可以高抬贵手。” “那你四叔怎么说的?”姚蕊又问,“他答应你了吗?你有没有和他说……说我们其实也是同情他的遭遇的,可是因为老爷的威慑,所以……” “妈,你觉得说这样的话,四叔能相信吗?”林浩熙问。 姚蕊一愣,皱了皱眉头,马上又说:“你不问怎么知道他不信?你是不是没问,快去问问他!” 林浩熙见姚蕊已经是半疯癫的状态,心中不禁嘲笑:这林蕴初还没真的出手,林家就已经完了。 “你说话啊!怎么不说呢?”姚蕊激动的喊着,“还有……那个白星尔是不是回来了?你四叔很喜欢她!她的话,你四叔一定可以听进去,你……” “够了!你闭嘴吧!”林劲业忽然发话,又躺回了沙发上,“卑躬屈膝的,一脸奴才相!求那个孽种做什么?” “你有骨气!”姚蕊怒极反笑,“你最是大爷相!其实,你就是心虚了吧?你几次三番的想侵犯白星尔,还有一次被林蕴初抓了现行!你心里比谁都怕他报复你!” 林劲业紧张的吞了口口水,被姚蕊戳破了心思。 他一向都是嘴巴逞能,实际上没有半分的硬气和骨气。因此,他也比谁都怕林蕴初回来找他算算以前的账。 而姚蕊见林劲业憋气,自己的心里就觉得舒坦。 她再次抓着林浩熙的手臂,又是满怀希望的说:“听妈的话,就去找白星尔!你四叔肯定会听的!” “呵。”林劲业又把话接了回去,“就我一个人得罪过白星尔?就我一个人得罪林蕴初?你可别忘了,当初害的白星尔和林蕴初分手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就是你勾结高胜,才破坏了林蕴初的计划。不是吗?” 姚蕊一听这话,脸色煞白。 这就是她终日惶惶不安的原因所在。 从前,姚蕊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她都是为了自己、为了林浩熙。可到了大祸临头的这一步,她才发现她错了太多。 “你现在和我清算这个是吗?”姚蕊越是害怕,越是要喊出来,“那我们就算算啊!林蕴初最恨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郁湘!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些年,你有好几次偷偷潜入过郁湘的房间里,你对她做过什么龌龊事,你心知肚明!” 话音一落,林劲业抄起来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就照着姚蕊砸了过去。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我要了你的命!”林劲业冲了过来,想要掐住姚蕊的脖子,“我让你再胡说八道!” 林浩熙见自己的父母已经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真的是心如死灰,对林家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咎由自取,自食其果。 “妈,你去我的房间里待着。”林浩熙无奈的说。 姚蕊摇头,喊着:“我去林蕴初那里揭发林劲业的所作所为,说不定还能将功折罪!” “将功折罪?我现在就弄死你!” 两个人顿时纠缠在了一起,一副拼的你死我活的样子,可真实的情况却是,他们比谁都渴望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林浩熙深深的呼了口气,实在看不下去,索性叫佣人进来维护他二人的安全问题,自己躲出去寻个清静。 他沿着荷花池旁边的小桥一直走着,身后隐约还会传来林劲业和姚蕊吵骂的声音,就像是这林家的哀乐一样。 这一家的洪水猛兽,看来是真的到了灭亡的时刻。 林浩熙就这样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不停的往前走,就好像是想要挣脱林家的这重枷锁一样。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以前洪燕经常待的地方——佛堂。 林浩熙见门是虚掩着的,又想着林家上下除了洪燕会来拜佛诵经,其余的人都是对这里视若无物……难道有佣人想在临走前偷拿一些值钱的物品? 抱着这个想法,林浩熙推开门走了进去。 可里面站着的不是什么佣人,而是林家的一家之主——林尚荣。 他负手而立,站在众佛面前,看不出一个信徒该有的半天虔诚与慈悲,倒像是在与之分庭抗礼一般。 “什么时候回来的?”林尚荣沉声问道。 林浩熙见自己已经被发现,只能老实回答:“昨天晚上回来的。因为已经是凌晨了,就去了酒店休息。” 林尚荣冷笑一下,扭头对他说:“你现在翅膀也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林浩熙一愣,不由得猜想林尚荣这话的意思,是否在暗指他在美国和……算了,知道就知道,现在的林尚荣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呢? “林家的所有人都怕我,你小子那次倒是勇敢了一回。”林尚荣又道。 林浩熙哼笑了一声,应道:“我那是勇敢吗?我那是不自量力而已。到头来,还不是听从您的安排。” “我的安排有错吗?” “那您说的出来您的安排是对的吗?”林浩熙反问,“您的每个决定都是为了利益,您自己的利益。您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以被随意支配的?” “没有我,你们会成为活生生的人吗?”林尚荣笑着说,“你们生来,就该为我的利益而牺牲。” 林浩熙被这话震撼到了。 他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可以亲耳听到这样的话!而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他一脉相承的祖父。 “您是不是还想和四叔斗下去?”林浩熙问他。 林尚荣一听这话,目光中顿时透露出来了杀机,他冷声道:“他不配和我斗!我一定会让他败的一败涂地!让他知道与我抗衡的下场是什么!” “那您拿什么和他斗?”林浩熙又问,“是已经背叛了您的二女婿,还是正在争吵不休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又或者,是我。” “你们?都不是林蕴初的对手!”林尚荣咬牙切齿道,“我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和这个孽种,同归于尽!” 孽种。 林浩熙觉得这话太讽刺了。 如果不是林尚荣的过错,又何来这个“孽种”呢?说到底,最无辜可怜的人,是林蕴初。 “您的心里,真的没有一点点的爱。”林浩熙如此说,转身离开了佛堂。 林尚荣听到了那声关门声,原本阴狠的表情一点点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枯萎老人才会有的落寞与悲怆。 他的心里当真没有一点点爱吗? 林尚荣浑浊的眼里划过一丝光亮,他一步接着一步,慢慢的走到案桌旁,拿起了洪燕诵经时拿在手里的佛珠。 他的脑海里回想起第一次见洪燕的模样。 那时候,她怀孕五个月,拎着饭盒,顶着烈日给万忠良送午餐。 明明是一对儿贫贱夫妻,可洪燕看着万忠良,笑的那么开心;而万忠良吃着她烧焦了饭菜,笑的也是那么开心…… 林尚荣和洪燕结婚后,最大渴望就是吃上一顿洪燕亲手为他准备的饭菜。 只是进入林家之后的洪燕,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让林尚荣明白什么叫做得的到人,却得不到心;更让林尚荣明白两个人的相互折磨是可以无休止的。 回忆至此的林尚荣,愤怒的摔碎了手中的佛珠。 …… 用完晚餐的林蕴初和白星尔,就和之前一样,坐在客厅里看卡通片。 只是这时候的他们,谁都看不进去了。 他们两个自从之前的谈话之后,几乎就没再有过任何的交流,也没有眼神的交汇,只是麻木的做着他们认为该做的事情。 林蕴初想着下午和吴教授的那通电话。 吴教授跟他说,如今看来,白星尔真正的心魔所在,应该是在和林蕴初分手的这件事情上。 白星尔对林蕴初的爱,有着长达十年的顽固与执着。 好不容易可以和林蕴初在一起之后,却是以地下恋情的形势艰难的维持着。 二人的爱情虽然真挚,但是白星尔心中的压抑,以及对林家上下的恐惧从没有得到过缓解。 最后,两个人得来不易的感情以分手告终,白星尔还失去了唯一的支撑——孩子。 这令白星尔长期以来压迫着的所有神经,彻底崩塌了。 林蕴初越回忆这话,眉头皱的越深。 他悄悄的看着白星尔,不禁去想,如果当初自己听了林蔚琛的话,不开始这段感情,也许所有的事情也就都没有了。 “演完了。”白星尔忽然语气生硬的说,就跟在汇报工作一样,“我先……” 林蕴初立刻站起来,问:“你要去哪里?” “我回房休息啊。” 林蕴初看着她带着几分讶异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儿过了。 他“哦”了一声,握着她的手稍微松了一点,又说:“我和你一起上去。我不要和你分房睡。” 白星尔没答应,但也没拒绝,任由林蕴初牵着她的手上了二楼。 “四少爷!四少爷!”媛媛举着手机跑了过来,“您把手机落在客厅里了,有人给您打电话。” 林蕴初点头,把手机接了过去,然后和白星尔进了卧室。 “什么事?”他问。 电话那边的贝克沉默了几秒,而后说:“郁先生,医院这边,一个储藏室起火,引触动了防火警报,火势……” “那人呢?”林蕴初乐可喊道,“有没有人员伤亡?火势控制住了吗?” 白星尔一听“火势”二字,也顿时紧张了起来,立刻走到林蕴初的身边,盯着他。 贝克又说:“郁先生,您放心。火已经扑灭,人员也没有伤亡。只不过,这件事肯定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林蕴初当然知道是人为。 他只是没想到,林尚荣这个冷血的人,居然把魔爪又一次伸向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立刻加派人手过去,把人接到景沁园来。”林蕴初命令道,“我亲自看着他们!” 挂断电话之后,白星尔和林蕴初,相顾无言。 约是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梁雨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景沁园。 林蔚琛要待的房间,媛媛已经按照要求收拾好,只是对于婴儿要使用的东西,只能等到明日再采购了。 “孩子睡了?”白星尔小声问梁雨桐。 她点点头,把孩子交给了吴妈,想要过去和林蕴初好好谈谈今天的意外。 可她和白星尔一到客厅,就见到林蕴初的脸色和结了冰的冰坨一样,让人看着害怕。 “怎么了?”白星尔问。 林蕴初的手紧紧攥着手机,咬牙道:“这是一招声东击西。林尚荣的目的不是林蔚琛……他带着人闯进了寺庙。” 白星尔和梁雨桐一愣,这才想起来寺庙里还有一位林夫人。 第113章 郁湘 白星尔提出来要陪同林蕴初一起前往寺庙。 林蕴初见她的表情严肃而坚定,什么也没说,点头同意。可在面对梁雨桐也请求前往的要求时,林蕴初就断然拒绝了。 他不想林蔚琛这边的人有任何的闪失。 但是梁雨桐不以为意,她认为现在有危险的人是林蔚琛的亲生母亲,他因病不能前往,自己就要代替他去。否则洪燕一旦有任何的事情,她没办法和林蔚琛交代。 这话最终说服了林蕴初。 于是,林蕴初特意打电话联系了洛士安,请他派人过来保护林蔚琛,以防这是林尚荣的调虎离山之计。 等林蔚琛这边安排妥当了,他们一行人前往了寺庙。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静的让人害怕。 林蕴初始终握着白星尔的手,也不知道是在给她支撑,还是在给自己支撑。 白星尔能够感受得到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于是她反手与他十字紧扣,跟他说:“这一次,我们一起。” 林蕴初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高速公路上快速飞闪的倒影,一个接着一个掠过林蕴初的脸,让他看起来似真似幻,有种难以描述的迷离感。 不知道为何,仅仅是因为如此,白星尔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她皱着眉头,将脑袋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声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愿意被触及的痛……我也需要时间,你不要怪我。” 一听这话,林蕴初如释重负,也不管前面开车的司机在场,抬起白星尔的下巴,就狠狠吻住了白星尔的唇。 白星尔一愣,起初有点儿抗拒,可后来,她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和他唇齿相依。 一吻过后,白星尔乖乖的靠在林蕴初的怀里。 林蕴初就像重获至宝一样,对她说:“我给你时间,一辈子的时间。但是你不可以躲避我,疏远我。” 白星尔抿着唇,没敢立刻答应这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立刻做到。 可眼下,洪燕那边的情况难以估算,林蕴初身后要保护林蔚琛、梁雨桐,以及他们的孩子,面前有洪燕的问题要解决……白星尔不想让他左右为难。 所以,她点了下头,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嗯”了一声。 林蕴初对她的每个细小的举动,都了如指掌。 他感觉得到她并非百分之百答应他的要求,可她愿意退步,就已经让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轻了几分,让他可以透透气。 “小尔,我不能没有你。”他沉声说,语气里却有几分软弱。 听着这话,白星尔心里不好受。 她也不想和他这样,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看见他,她就会想起林家的那些人,也会想起他们死去的孩子,想起她失去的那些最可贵的东西。 她忍着想哭的冲动,说:“你明明知道的,你就是我的执念,永远也放不下的执念。我爱你远胜过爱自己千倍、万倍。” 林蕴初一听她说爱自己,再冷硬的心也就变成了暖软。 “我对你的爱,一点儿也不比你对我的少。”他在她耳边倾诉着,“这次,我们一起解决后面的问题。从此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白星尔一头扎进他的怀中,低低啜泣起来。 …… 寺庙外围,车子停了长长的一排,都是林蕴初的人。 梁雨桐坐的是后面的一辆车子,她一下车就快步走到了林蕴初的身边,疑惑道:“怎么不见林尚荣的人?而且,这里除了咱们的车子,一辆车也没有。” 林蕴初也是倍感疑惑,看向了身后的贝克。 贝克皱着眉头,试图解释:“郁先生,林老爷确实是带着人手过来的。人数不多,但少说也有十个。不知道……” “会不会有诈?”白星尔立刻问。 林蕴初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微微抬头看向了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建筑。 但凡是寺庙,都带着佛祖的光辉,是最神圣纯净的地方,让人看了之后不由自主的心怀虔诚与慈悲。 可即便如此,当漫漫黑暗笼罩住了这里,佛光便也就只存在于人心,不流于表面了。 “你们在车子里等我。”林蕴初对白星尔和梁雨桐说。 “不行。” 她二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白星尔自是不必说,她现在已经没了顾虑,是绝对不会允许林蕴初一个人以身犯险的;而梁雨桐,她虽说是过来查看洪燕的情况,但最重要的,她害怕林蕴初会在冲动之下……犯法。 这也是林蔚琛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 “我来都来了,哪有走的道理?”梁雨桐说,“我们在一起,说不定才是最安全的。” 白星尔立刻点头,迫切的应和这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把所有人手集中在一起,一定不会有问题。” 林蕴初见这二人都是心意已决,心想恐怕即使他强制把人留下来,她们也会想方设法的摆脱束缚。 长吁一口气,林蕴初握紧了白星尔的说,笑着说:“有我在,你一定安全。” 白星尔回以微笑。 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众人进入了寺庙。 寺庙里的僧人似乎是料到今晚会有不少的客人要来,他们面色平静从容,像是接待每一位前来拜佛的人一样,将林蕴初他们引导到了洪燕一直居住的西偏院。 “这里真的太诡异了。”梁雨桐忍不住说,“林尚荣不会是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吧?” 林蕴初不屑一笑,回答:“又或许他是日薄西山,没戏可唱了。” “我赞同这个观点。”白星尔笑着接话,“我不相信在佛门圣地,还能允许他这样冷血无情的人继续猖狂。” 孩子的真正死因,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林尚荣。 现在,林尚荣和自己近在咫尺,虽然她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害怕与胆怯,可她不会退缩。 站在厢房门口的张婧看见一群人向着这边走来,虽看不清楚为首的人是谁,可她已经是心知肚明。 她迎着他们走下台阶,说:“四少爷,您来了。” 林蕴初面无表情,但心里觉得这话中似乎是有暗示,就好像有人料到他一定会来一样。 “白小姐,您也在。”张婧笑笑。 白星尔点头,说:“林夫人呢?她还好吗?我们……” “夫人一切都好。”张婧打断了她后面的话,顿时又变得一脸的严肃,“夫人唯一担心的只有四少爷而已。四少爷,夜这么深,您还是不要操劳,快些回去吧。” 林蕴初眉头一皱,问:“林尚荣在里面?” “是。” “我必须进去。” 张婧立刻伸手拦住林蕴初,周身散发出威严的气势,她一字一句的说:“夫人有命,谁都不得入内。” 林蕴初越发觉得不对劲儿,看了贝克一眼,示意他直接带人闯进去。 可这群人还没能靠近厢房的门口,里面就传来了洪燕的声音,她说:“蕴初,不要冲动,不要胡闹。” 林蕴初一愣,盯着窗户旁的那一抹身影,心里的担忧节节攀升着。 “林夫人,我们来接您回家的。”梁雨桐在这时候说,“如果您不想和我们走,也让我们进去和您商量商量啊。” 洪燕听到梁雨桐的声音,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回应。 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 在这期间,林蕴初的人把整个寺庙搜了一个遍,竟然发现林尚荣带来的人都安静规矩的坐在客房里,没有任何的举动。 如此说来,厢房里只有林尚荣和洪燕两个人。 “蕴初,我们该怎么办?”白星尔问,“林夫人不会被要挟了吧?我们必须救她。” 林蕴初点点头,自是不会放弃洪燕,可他刚要主动开口说什么,就听里面又传来一句话。 “你们在偏房等候。”洪燕说,“稍后,我自会让你们进来。” 一听这话,他们三人更是摸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为何洪燕的言语中也透露着异常呢? “四少爷,还是听夫人的话。”张婧开口道,“请随我来。” 无奈之下,林蕴初只好吩咐贝克派人在门口把手,有什么动静就强行突破。然后,就带着白星尔和梁雨桐去了偏房。 一进入偏房,梁雨桐就问:“林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白星尔拧眉看着林蕴初,也是想不通里面的问题,还有整个寺庙带给人的那种压抑和不安。 可林蕴初承受着这两个人焦急的目光,却是始终沉默。 他的思绪飘回了从前…… 那年,林蕴初六岁。 在学校领完成绩单之后,他被司机带回了懿海园。 夏日的午后,总是热的让人心烦。 林蕴初攥着全部都是满分的成绩单,想拿给洪燕看看,让她高兴。 可是,当他快步的穿过一道道月亮门和一条条走廊之后,他隐约听得凉阁那边传来不同寻常的声音。 凉阁,是林尚荣的私人领地,平时不许任何人靠近。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小小的林蕴初才会有浓烈的好奇心。 他想着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都不在家,佣人也不会管他,他偷偷的走过去瞧瞧,就瞧一眼,总不会有什么的。 于是,他把成绩单放回书包里,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越靠近凉阁,里面的传来的动静也越发清晰,“啪、啪、啪”的一声接着一声,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林蕴初提着胆子,继续向着凉阁靠近,结果…… 他看到一个女人浑身赤裸的被绑在柱子上,嘴巴也被胶带给粘住……而她对面同样赤裸裸的林尚荣,正挥舞着鞭子,一鞭接着一鞭的抽向这个女人。 “下贱的女人!”林尚荣大喊道,“肮脏的女人!” 他每喊一声,就会抽女人一下,而且手举的越来越高,鞭子挥的越来越重。 女人被打的皮开肉绽,喊也喊不出来,整个人奄奄一息,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林尚荣见她不再挣扎,气愤走过去撕开她嘴上的胶带,恶狠狠的掐着她的脸颊,咬牙切齿道:“你说你是不是贱?万忠良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对他念念不忘!为什么?洪燕,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你就活不了了?” 女人说不出来话,咳出来一口鲜血,喷吐在了林尚荣的胸膛之上。 他勃然大怒,觉得她弄脏了自己,于是一巴掌扇过去,将女人扇倒在地。 林蕴初亲眼目睹着此情此景,吓哭了,整个人定定的站在那里,动弹不了。 他见林尚荣再次举起鞭子,又向女人挥过去的时候,忍不住想要大喊“别再打了”,可话没出口,他就被人捂住嘴巴抱走了。 林蔚琛趁着林尚荣没有发现林蕴初的存在,抱着他一路飞奔,远离了凉阁。 一松开手,林蕴初就喊道:“三哥,爸爸为什么打湘姨?湘姨是好人。” 那时的林蔚琛,也不过十五岁而已。 可他虽然年纪小,却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弟弟,身世不简单。而里面被打的人,和他息息相关。 “三哥,你怎么不说话?”林蕴初摇摇他的手臂,“湘姨对我很好,总给我讲故事,还会采下她亲手种的郁金香送给我做书签。她是好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蕴初,乖。”林蔚琛摸摸他的头,极力的编织这理由,“或许是她做错事情了,所以受到惩罚。我现在告诉妈妈,让她去求情好吗?” 林蕴初点头,又说:“爸刚才还叫过妈的名字。万忠良又是谁?” 林蔚琛愣了一下,并不懂里面的种种,只是又嘱咐道:“蕴初,今天的事情就当没看见过。记住了吗?” 林蕴初不说话,林蔚琛以为他就是记住了。 然而,年纪小小的林蕴初心智可不小。 他知道林尚荣刚才是在残暴的虐待郁湘,那样的行为是只有恶魔才做得出来的,是罪无可恕的。 可是,从林蕴初很小开始,洪燕就告诉他:想要在林家生存,看见就要当看不见,听到的就要当没听到,一切的事情都有她和林蔚琛来做。 林蕴初想到这一点,把这段童年最恐怖的回忆埋藏在了内心深处。 至此以后,林蕴初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再见过郁湘,也没能听她在月亮门下面唱着那首不变的摇篮曲。 可过了一个月,郁湘又回来了。 她变得和以前一样,专门负责北面那一片郁金香的种植和培育,余下的时间,就在那片花地的四周围飘荡着。 日子转眼就过去了。 六年之后,林蕴初十二岁。 这时候的林蕴初,已经表现出完全不同于寻常孩子的稳重、成熟、内敛、聪慧,甚至是冷漠。 他每每看见郁湘的时候,表情都冷如冰霜,实则心中似有火焰在烧。 在林尚荣六十二岁大寿那天,海安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来了,中央外交部部长白毅,自然也在其中。 那一次,也正是林蕴初和白星尔初遇之时。 当天的懿海园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林蕴初拿着一本书,想寻一片清净地方看书,结果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郁金香花地。 他看见郁湘在打理那一片郁金香,一瘸一拐的拎着水桶在为它们浇水。 她这幅样子,一看便知道是又被林尚荣虐待了。 林蕴初拿着书的手青筋毕露,彷佛盘踞而上的青龙,时不可待的想要爆发。 年少的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做恨,也明白了什么叫做仇。 可是,他明白了又如何? 他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阿湘啊。” 带着轻浮的声音传来,林蕴初扭头一看,就看到了一脸淫笑的林劲业。 郁湘一见林劲业就很害怕,故而不敢上前,只能恭敬的说:“大少爷好。” “阿湘,本少爷要差你办件事,你过来。”林劲业就跟叫只狗一样,冲她招了招手。 郁湘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立刻找了借口,应付道:“大少爷,我的脚崴到了。恐怕办起事来不利落,反倒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 “不碍的。”林劲业猥琐的笑笑,“你怎么会耽误我的时间呢?阿湘,快过来。” 郁湘咬着牙,不肯往前迈一步。 林劲业有点儿着急了,就从台阶上下来,想要直接强行抓人! 林蕴初忍无可忍,站出来阻拦他道:“她不愿意!” 林劲业一怔,瞧清楚了眼前人是林蕴初的时候,破口骂道:“哪里来的狗杂种!滚那边去!” 林蕴初不肯退让,就和林劲业僵持着。 林劲业最讨厌的就是林蕴初,而且欺负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二话不说的便照着他的肚子猛踹了一脚。 “别打他!”郁湘马上跛着腿跑了来,“大少爷,别打!他还是个孩子!” “哟!现在知道过来了?”林劲业一把抓住郁湘的手,“跟我走!” 林劲业好色成性,郁湘跟着他走了,想都不用想会发生什么事情……林蕴初双眼通红,恨不得将这个人渣千刀万剐! 他抓住了郁湘的另一只手腕,坚定道:“她不会和你去的。” 林劲业一瞪眼,喊道:“小杂种!找打!” “林大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此话一出,阻断了林劲业原本要捶打在林蕴初脸上的那一拳。 而说话的人,正是外交部长夫人——章芷蓉。 林劲业知道白夫人地位极为尊贵,顿时没了刚才的嘴脸,马上换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含笑道:“白夫人,幸会。” 郁湘见林劲业有客人要接待,忙在林蕴初的耳边说:“快走!这里我能应付!” 林蕴初咬了咬牙,当机立断的离开花地,而实际上,他想去找洪燕帮忙。 可是,这位白夫人似乎就是过来帮忙的。 “大少爷,听说林家的家规森严,对待下人也都是谦和有礼。”章芷蓉得体的笑了笑,“可我刚才怎么瞧着……” “您一定是看错了!”林劲业立刻陪笑道,“是不是啊,阿湘?” 郁湘点头想要为林劲业辩解,结果就又听章芷蓉领着的白星尔,说:“妈妈,这个叔叔撒谎!他明明在欺负这个姨姨!” 林劲业被一个孩子戳破,不免觉得尴尬,只能说:“这位一定是白部长的掌上明珠了。长得真是可爱漂亮啊!白夫人,您……” “我的女儿,我自己清楚。”章芷蓉摸了摸白星尔脑袋,“星尔很喜欢这个阿姨,不知道大少爷是否可以让她当我们的向导,带我们参观一下这里?” 林劲业无话可说,恹恹的走了。 等他一离开,章芷蓉就对郁湘说:“我女儿真的很喜欢你,她觉得你在花丛里的样子像是仙女。” 郁湘感激的冲章芷蓉鞠了一躬,然后看向了白星尔,说道:“少小姐,你长得像个瓷娃娃。” 白星尔甜甜的笑着,走过去拉住了郁湘的手,问道:“姨姨,可以送给我一支郁金香吗?” 郁湘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星尔。 她来林家十二年了,从来没有人这样亲昵的握过她的手,也从没有人询问过她“可以吗?” “姨姨,你怎么了?” 郁湘轻轻的笑了,领着白星尔走入那一片花海之中,还把自己口袋里的糖果给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天使。 白星尔礼貌的同她说了声“谢谢”。 这样的一幕,被躲在大柱子后面的林蕴初看了去。 他以为,女孩纯真无邪的笑容,不仅仅治愈了郁湘,更治愈了他自己…… “蕴初,你怎么了?”白星尔见他一直处于游离状态,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蕴初这才从回忆的漩涡里抽身而出,眨眼之间,他看到白星尔就站在他的面前……一时之间,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他声音尽是沙哑。 白星尔眉头一皱,握住了他的手,又说:“担心林夫人吗?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顺利把她带走。” 林蕴初说不出来话,过去的回忆像是毒蔓藤缠绕着他的人生。 那是他的宿命,他无法挣脱掉,因为他的身上流着的是林家的血,他的生命因林尚荣而诞生。 可郁湘的这一条命,他必须讨回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郁湘是他的生身母亲。 “蕴初,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白星尔着急的又问。 而话音一落,张婧去而复返,她带话道:“四少爷,白小姐,夫人有请二位。” 两个人相视一眼,然后看向了梁雨桐,就听张婧又道:“夫人先请梁女士稍后。” 梁雨桐点点头,说:“我在这里待着,不会乱跑。” 于是,林蕴初和白星尔两个人率先去了洪燕的厢房。 推开门,直冲着的是一座安详的佛像,而佛像两边分别坐着林尚荣和洪燕。 “你们来了。”洪燕闭着眼睛说。 白星尔看了看林蕴初,上前一步道:“林夫人,我们是来接您和我们回去的。” 洪燕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摇了摇头。 而这时候,坐在她对面的林尚荣说:“白家女儿,我们又见面了。”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向他,应和:“林老爷,好久不见。” 林尚荣笑了笑,接着说:“你和你父亲很像,都是不识时务的人,顽固不化。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白星尔冷笑,看着林尚荣的目光里透出无尽的寒意。 “我是如何的,用不着您来评价。”她说,“只是想要进地狱,也要看地狱收不收。如果有的人恶贯满盈,哪怕他寿命足够长,也早晚要下去报道。” “你!” 林尚荣看着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只恨当初没有直接了结了她,竟就酿成了今日的祸端。 林蕴初的所作所为,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出在白星尔的身上,他想新仇旧恨一起算! “今天,你们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林尚荣如此说着,目光转向了林蕴初,“孽种,你一辈子也报不了仇。” “是吗?” 林蕴初反问一声,从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袖珍手枪。 第114章 你是否爱过我 林蕴初的这一举动,吓得白星尔都蒙了。 隔了那么几秒,空气中的安静变成了浓烈的杀气之后,白星尔才猛地扑过去抱住了林蕴初的手臂,喊道:“你要做什么?疯了吗?” 林蕴初双唇紧闭,无视了这话。 白星尔心惊不已。 她想,他身上既然带着枪,那就不是偶然,而是早有预谋!如此说来,他对林尚荣动的是杀机? “蕴初,别这样。”白星尔去握住了他的手,那冰冷的枪柄刺激着她的皮肤,“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你忘了我和你怎么说的了吗?”洪燕站在他们的身后插话,“你和他不一样。别让他毁了你的一生。” 林蕴初听到这话,眼中似乎才有了些许的神志。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下枪,而是命令白星尔:“到那边等我。” 白星尔坚定的摇头,握着他的手紧了几分。 林蕴初目光如炬,知道她是不会听从自己的话了,所以便不顾她的意愿,将人给强行甩开。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粗鲁的对她。 没了白星尔在前面挡着,林蕴初快步走到林尚荣的身边,用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冷声道:“站起来。” 林尚荣瞥了他一眼,对这话置若罔闻。 林蕴初咬着牙,握着手枪的手开始轻颤着,那样子就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克制自己不要杀死眼前的人。 “蕴初!”白星尔想要冲过去,却是被洪燕给抓住了。 洪燕接话说:“你要是想要白丫头一辈子孤苦,你尽管开枪。” 林蕴初不语,内心天人交战。 他知道自己如果杀了人,那就是犯了罪,等待着他的只有监牢;可如果他不杀了林尚荣,又叫他如何对得起惨死的亲生母亲? “蕴初,你不要我了吗?”白星尔明白洪燕的用意,就顺着这话说,“你知道的,如果我没有了你,我会是什么样的。” 这话令林蕴初极为动容。 他这一生,唯一还能牵绊住他的,也只有白星尔了。 还怡然自得坐在椅子的林尚荣瞧出了林蕴初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嘲讽道:“被感情左右的人,永远都是失败者。就凭你,和我斗?简直痴心妄想。” 林蕴初听到这话,眸色一寒,直接将林尚荣抓了起来,把他推到了面朝西方的位置。 “跪下。”林蕴初沉声道,“和她忏悔你的罪孽。” 林尚荣哈哈大笑起来,扭头反问他:“我何来罪孽?又为何要跪?” “就凭你残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林蕴初说完,就照着林尚荣的膝盖猛踹了一脚,迫使他必须跪下。 白星尔愣了一下,不知道林蕴初口中“无辜的女人”指的是谁? 她下意识的看向洪燕,想得到一些答案,结果就见洪燕的眼泪全是热泪,那种悲痛的感觉,由内而外的散发着。 林尚荣因为林蕴初的举动,勃然大怒,冲他喊道:“谁是无辜的女人?她是个下贱的女人,肮脏的女人!没有她,我就不会有你这么一个孽种!” 这话无疑是在戳林蕴初的心窝子。 郁湘活着的时候,他没能亲口叫一声“妈”,如今她死了二十年了,还要被这个男人如此羞辱! 林蕴初一想到这里,几近崩溃的边缘,他嘶吼着:“是你强暴了她!” 林尚荣对这话很是不屑,就好像“强暴”二字也是侮辱了他的人格一样。 “你既然那么瞧不起她,为什么要让她生下孩子?”林蕴初双目眦裂,想要在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问个明白,“你为什么不让她走?走的远远的!” 林尚荣听到这话,眼睛似有似无的往洪燕那里看去,他心里十分清楚,他对郁湘做的一切,就是一种发泄,也是对洪燕的一种报复。 可他用郁湘报复洪燕的话,不能说。 否则依照林蕴初的个性,他极有可能也不会放过洪燕。 所以,林尚荣这样回答:“因为郁家的人把她卖给了我。她就是我的宠物,我的玩物,我可以对她做我想做的一切。” 宠物、玩物。 林蕴初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底滑落,他用很轻的声音问:“因为如此,所以你就把她活活折磨死?” 林尚荣不说话,眼中一片平静。 林蕴初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晚上,大雨瓢泼,电闪雷鸣。 他惦记着郁湘身上有伤,就趁大家都不会离开房间的时候,冒雨带着药油去看望她,想偷偷的照顾她。 一路跑到那片郁金香花地,他发现郁湘住的屋子外围了一群人,他们穿着工作服,像是警察。 林蕴初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放慢脚步,向着那群人靠近……结果,他才走了几步,就看到地下的雨水染着红色。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往下推测,只能傻傻的站在雨中,看着屋外的动静。 不出半分钟,有两个人抬出了一个担架。 躺在担架上的人被盖着白布,只有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在颠簸之中,滑落出了担架。 这时候,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林蕴初伴随着雷电发出的巨响,跪在滂沱大雨之中。 他知道,郁湘死了。 他的母亲死了。 那一晚,距离林蕴初十三岁的生日还有一天。 郁湘之前还答应他,要亲手给他做一个蛋糕,不会放很多糖的那种,一定会是他喜欢的口味。 可这一个蛋糕,那一句“生日快乐”,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回忆至此,林蕴初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模糊,彷佛足以令此刻的场景与那一夜的场景重合在一起。 他甚至可以闻到那鲜血弥漫的气味,混合着雨水的味道,让人终生难忘。 “最该死的人,应该是你。”林尚荣对他说,“我当时就该活活掐死你这个孽种。” 林蕴初这三十二年的人生里,听过太多人喊他“孽种”。 而且,这些人恰恰都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是可以和他称为“亲人”的人。 也这正是这些人,无情残忍的伤害着他。 林蕴初想起那些人的嘴脸,无所谓的笑笑,眼泪正好滑进他的嘴里,那咸苦的味道比不上他人生苦楚的万分之一。 扣动扳机,他把枪口再次抵在了林尚荣的太阳穴上。 “不!”白星尔尖叫,冲过去抱住了林蕴初的腰身,“蕴初!别这样!我求你了!你别丢下我……他不值得!不值得你搭上后半辈子啊!” 此刻的林蕴初已经没有理智可言。 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送林尚荣下地狱,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和审判。 “蕴初!” 白星尔哭喊起来,用力的把他往后拽,却是怎么也撼动不了他。 而就在这时,洪燕走上前去,用自己的心口抵住了枪口,看着林蕴初说:“你该杀的人是我。” 林蕴初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走开。” 洪燕摇头,继续说:“一直以来,林尚荣都把阿湘当做发泄的工具。他企图用这方式来消解他对我的不满,也希望可以刺激到我……阿湘她、她是我痛苦的替身。” 林蕴初瞪大了眼睛,手指用力,差一点点就要彻底扣下扳机。 那“咔咔”的声音,听的白星尔毛骨悚然,可洪燕却是上前一步,用身体牢牢的堵住了枪口,没有丝毫的害怕与恐惧。 “孩子啊,我有罪。”她说,“这些年,我天天吃斋念佛。可我知道,佛祖原谅不了我,佛法也超度不了我……因为,我是个罪人!” 白星尔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三人说的是什么,那个女人“阿湘”又是什么人?可她扭头看向林蕴初,就发现他脸上的痛苦和压抑,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 “蕴初,到底是……” “为什么?”林蕴初没有理会白星尔,而是看向洪燕,“你既然知道他把从你那里得到的不满和愤怒转嫁给了她,你为什么不帮她逃走?为什么不让她摆脱虐待,摆脱折磨?” 洪燕皱了皱眉头,以此来压制内心的愧疚,如实道:“因为我想要明哲保身。有阿湘在,林尚荣就不会找我和蔚琛的麻烦,也不会找你的。” 林蕴初一听这话,大笑了起来。 他反问洪燕:“你的意思是,我必须用我母亲的命来延续自己的平安?那我还算是个人吗?” 洪燕不想承认这话,可事实确实如此。 郁湘一再的委曲求全,在极大程度上平衡了林尚荣扭曲的心理,这才使得林蕴初的成长相对平安。 可话虽如此,这些也都是客观的原因。 郁湘不走,甚至拒绝洪燕的帮助,归根结底在于:她舍不得林蕴初。 她说过,她的儿子还那么小,就要这狼窝里生存,这叫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放心?所以,她要用自己方法保护她的孩子。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阿湘。”洪燕话说至此,脸上已经老泪纵横,“我只求你不要为了这事而自苦一辈子。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还有白家丫头,你……” “这个孽种,什么也没有。”从地上站起来的林尚荣阻断了洪燕后面的话,“他的这条命是我给的。如果他现在抱着为母报仇的想法,那就冲着我来。” 洪燕冷笑一声,知道林尚荣这话是想保护自己的安全,以免林蕴初冲动之下,真的杀了自己。 只可惜,林尚荣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触动洪燕的一根神经。 “你以为,我会接受你的虚情假意?”洪燕扭头对林尚荣说,“我告诉你,我对你除了恨,什么也没有。” 林尚荣的身体晃了一下,被洪燕的话深深打击。 而也就在他失神落寞的片刻,洪燕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剪刀,毫不犹豫的朝着林尚荣的心脏捅了过去。 噗! 刀刃入心,鲜血四溅。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那么真实又虚幻。 白星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惊慌尖叫,同时,也终于引来了在门外驻守的贝克,以及梁雨桐。 他们和几个手下破门而入,看到的画面就是林尚荣捂着心口跪在地上,而洪燕的手里还紧紧握着满是鲜血的剪刀…… “叫、叫救护车!”梁雨桐惊得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贝克早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拨通了电话,叫在一处待命的私人医生立刻过来进行急救……至于警方那边,贝克看着林蕴初手里拿着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而林蕴初看着此情此景,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白星尔见状,先是把他手里的枪给夺了过来,然后交给了身后的贝克,再来就是回到他的身边,把他拉开,让他和林尚荣保持距离。 现在的林蕴初,受不得刺激。 “星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梁雨桐说着,示意身后的人先上前帮助林尚荣,“这么会这样?这到底……” 白星尔看了看林蕴初,就见他一脸的木然。 林尚荣拒绝了别人的帮助,他面无血色,变得气息奄奄,无甚光彩的眼睛努力的寻着洪燕的身影。 他问她:“这样……你解恨了吗?” 洪燕摇头。 “那你想如何?如何才能叫你舒了那口气?你才……”林尚荣话没说完,口吐了一大口鲜血,侵红了他身下的那一片地面。 可洪燕就像是没看见林尚荣的惨况一样,一步步走向了佛像面前,然后跪在了地上。 她双手合并,虔诚的诵念着:“金华宝池。忽然不现。佛摄光明。娑婆世界。高下不净。秽恶如本。人行恶故。地狱如本。说是经已。发向娑罗。一切大众。欢喜奉行……弟子自知罪孽深重,唯求我佛慈悲,赐我一方净土,诚心皈依。” 话音一落,林蕴初一个激灵,像是得到了心灵感应一般,忽然大喊了一声:“不要!” 可这一句话,却已经是为时已晚。 洪燕拿着那把剪刀,刺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妈!” 林蕴初嘶喊一声,冲过来接住了即将倒地的洪燕。 洪燕倒在了他的怀中,冲他笑了笑,温柔的拭去他眼角的泪水,说:“我的乖孩子,他最坚强了。小时候,受欺负了,被冤枉了,他都不会哭。可是如果我受了委屈,他就会掉眼泪。” “别说了!你别说话!”林蕴初喊道,“我带你去医院!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洪燕看着林蕴初焦急万分的样子,她就知道,她疼了三十二年的孩子,没有白疼。 他虽然极不愿意,也极少叫自己“妈”,可是他的心里,终归有她这个“妈”。 “孩子,咱们不麻烦了,不麻烦了。”洪燕伸手抓着林蕴初的衣服,不肯让他把自己抱起来,“妈想和你说说话,和白丫头说说话,还有雨桐。” 白星尔和梁雨桐听到洪燕喊自己,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她们立刻跑到洪燕的身边,看着她肚子那里不断的往外冒着大量的鲜血,都是哭得泣不成声。 “雨桐啊。”洪燕伸出了手。 梁雨桐抹了抹眼泪,立刻握住她的手,说:“林夫人,我在。” 洪燕微微一笑,对她说:“还叫林夫人?你是蔚琛认定的妻子,就是我的女儿,该叫我妈才是。” 梁雨桐不住的点头,哭着说:“妈!妈!” “好孩子。”洪燕哽咽道,“妈对不起你啊,害你受了这么大的苦。你能不能原谅妈?妈是个没用的人,除了任人摆布,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保护自己的儿子。” “我不怪您!”梁雨桐说,“我从来不怪您!” 洪燕见她如此,心中更不是滋味,她哭着说:“蔚琛不知道还能不能醒……你年轻,如果遇到贴心的人,就别等了。知道吗?” “妈!”梁雨桐吸吸鼻子,“您听我说,您当祖母了!蕴初用我和蔚琛的受精卵,让我们有了女儿。是流着我和蔚琛血的女儿!您当祖母了,您……” “真的?”洪燕激动的看向林蕴初,“是真的吗?” 林蕴初点头,回答:“是他们的女儿,如假包换。” “好啊!好啊!”洪燕喊道,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落地了,“蔚琛,你看看啊!你弟弟为你做成了一件大事!而你的妻子,她对你忠贞不二!你要是有心,就快点儿醒过来吧!” 洪燕想着自己亲生骨肉,哭的十分厉害,刚说完这话没多久,她就忍不住咳出了大量的血,喷在了林蕴初的衣服上。 林蕴初看着斑驳的血迹,心如刀绞,忙说:“我带你去见孙女,好吗?我们现在去医院,等你好了,你好好抱抱孙女!” 洪燕无力的笑笑,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把目光又放在了白星尔的身上。 “丫头,我最该谢谢的人,就是你。”她说着,想要直起身子对她表示谢意。 白星尔连忙把她扶好,说:“您不要动,不要动。您听蕴初的话,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您一定会没事的!” 洪燕拍拍她的手,慈眉善目的又说:“蕴初这辈子能遇见你,是他最大的幸运和福气。如果没有你,他会被仇恨彻底懵逼双眼,成为一个永远不见天日的人。” 白星尔到现在都不明白今晚的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不管如何,她看到了一位伟大母亲的伟大的母爱。 她知道,洪燕之所以选择杀了林尚荣再自杀,就是为了给林蕴初的一条出路……否则,林蕴初和林尚荣的恩怨不了结,林蕴初一辈子也不会释然。 “丫头,我想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洪燕抓住了她的手。 白星尔点头,说:“您别这么说!您说什么,我都答应您!” 洪燕笑而不语,到了此刻,她已经获得了超生。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蕴初的未来。 于是,她牵着白星尔的手,将它放在了林蕴初的手掌心里,将它们紧紧的按在一起。 洪燕说:“我希望你们长长久久,平平安安。不管遇到了什么坎儿,都不要忘记了你们还有彼此。” 白星尔听到这话,失声痛哭;而林蕴初已经是悲痛欲绝,后悔今日没能早点发现洪燕的异常之处,完全被仇恨蒙住了双眼。 “丫头,这是阿湘留下的镯子。”洪燕说着,看向了那翠玉镯。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郁湘把这镯子托付给她时说过的话。 郁湘说自己是从农村来的,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钱,只有这个镯子,是她的妈妈给她的。 所以,她想把这个镯子留给林蕴初未来的妻子。 因为郁湘坚信,那个可以走进林蕴初心里的女人,一定就会是林蕴初的光芒,是这个镯子的女主人。 “你好好的戴着它,将来把它传给你和蕴初的孩子。这是你们爱的象征,生生世世,一代一代,永不断绝。你说,这样好不好啊?”洪燕含泪问道。 白星尔点头,拼命的点头,说不出来一句话。 洪燕见该交代的事情,她已经都交代好了,不由得松了口气,扭头看向了天花板。 她眨了眨眼睛,彷佛看见自己和万忠良热恋时的岁月。 那时候,他们都是二十出头,根本不懂情为何物,却是会为了彼此的笑而笑,为了彼此的哭而哭。 后来,他们结婚了 他们很幸福,他们有自己的孩子……只是,后来的后来,他们又什么都没有了。 从那以后,洪燕的悲剧开始了,郁湘的悲剧开始了,甚至是林尚荣的悲剧也开始了。 她和林尚荣的恩恩怨怨交缠在一起,却是最终害了一个无辜善良的女人,以及孤苦伶仃,受尽冷暖的林蕴初。 这就是罪孽啊! “阿燕,阿燕……”林尚荣吊着一口气,向着洪燕爬去。 洪燕垂眸看向这个害了她一辈子的男人,没想到自己竟是要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是不是天大的讽刺呢? “阿燕,你告诉我。”林尚荣艰难的说,“你告诉我,你我夫妻将近四十年,你心里当真没有爱过我一分吗?” 洪燕一愣,硕大的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滑出。 她想起了林蔚琛刚出生的时候,林尚荣就在产房外外面站着等候。 他看见林蔚琛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抱着,笑的很真,很快乐,说这是他们的孩子。 洪燕不像他那样笑,可是见他如此,心中也还是有触动。毕竟,他们是真夫妻,连孩子都有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要不是林尚荣心狠手辣的非要置万忠良于死地,她或许也就认命了。 可是,林尚荣还是用残忍的手段逼死了万忠良。 洪燕至今不敢去万忠良的墓前拜祭,不敢面对这份被她埋葬的爱。 这也是罪孽啊! 洪燕这一生的罪孽都是身不由己,都是因林尚荣一人而造成的……现在,他问自己是否爱过他? 回答,显而易见。 “林尚荣,我这辈子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遇见了你。”洪燕说。 第115章 就让过去的,都过去 林尚荣和洪燕都是没挨到医生过来,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警察在事后过来调查取证,把事情彻底捋顺了一遍,然后就立案即结案,说了句请家属节哀,算是为林尚荣和洪燕的死,画上了句点。 这二人的身后事,都是由贝克安排的。 林劲业和姚蕊得到消息之后,也没露面。 他们没有丝毫的悲伤,只有害怕,害怕自己成为林蕴初的下一个目标。 两日后,风和日丽。 今天是林蕴初取骨灰的日子,也是洪燕下葬的日子。 根据张婧的传达的意愿,林蕴初为洪燕买的墓地距离万忠良不远。洪燕的想法就是可以远远的看着他,守着他,在死了以后好好尽一个妻子的责任。 参加葬礼的一共有五个人。 洛士安得知洪燕和林尚荣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唏嘘不已。 他念着当年洛士莲嫁给林蔚琛之后,洪燕始终待洛士莲不薄,所以便亲自过来送她最后一程,算是聊表孝心。 仪式进行中,每个人都是动作僵硬如木偶的随着那一声声“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来完成这一场生与死的告别。 白星尔在整个过程里始终握着林蕴初的手。 才不过两天而已,林蕴初憔悴了很多,也颓废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游离在别的世界里一样,与现实断了联系。 白星尔十分担心他,特别是在她终于知道郁湘是谁以后。 这样的身世,这样的童年,这样的前半生,注定了林蕴初的每一步都走得好难,好艰辛。 白星尔只要一想到林蕴初抱着洪燕的尸体,喊着“你回来”,她就觉得心疼不已。 梁雨桐也参与了整个过程,自然也知道了林蕴初的身世。 到了现在这一刻,她才算彻底明白所谓“血海深仇”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也明白了为何林蔚琛不愿意说,林蕴初不愿说……这样的事情,不要说诉说,就连去回忆,都是那样的残忍无情。 可即便如此,如今逝者已矣,有些事情还是应该问个明白。 于是,梁雨桐看向了张婧。 她现在是最清楚林家事情,也是最了解整个恩怨的人。 “张管家,我想问您。”梁雨桐说,“郁女士在林家十几年之久,难道她的家人就没来找过她吗?就没想过救她出苦海吗?” 张婧摇摇头,回答:“阿湘是从偏远农村而来的山里女孩,下面有五个弟妹,而她的父母都是种花的花匠。阿湘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所以她从她父亲那里学来不少本事,很会种植培育花花草草,特别是郁金香。” 郁湘就是因为会种郁金香,才被招进林家做花匠的。 她父母知道以后,对着林家的大门口又跪又拜,说是他们郁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女儿竟然能到这样的大户人家来做工! 郁湘心里其实也很高兴,因为她有了工作,弟妹就不会饿肚子,甚至还可能会有钱上学读书。 所以,郁湘在林家特别勤快,不仅仅干自己分内的工作,有时候还帮助年纪大了的佣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大家也都挺喜欢这个没有心眼又朴实的女孩,直到那件事发生之后。 林尚荣强暴了郁湘,那时候的郁湘才十九岁。 为了林家的颜面,也为了郁湘肚子里孩子,林尚荣给了郁家人二十万,条件就是让他们永远不要踏足海安,也不要来找郁湘。 郁湘的妈妈在林家门口哭闹,最后被郁湘的爸爸含泪拉走……这一走,便是从此亲情两断绝。 张婧说完这番话之后,大家都是沉默无言。 白星尔扭头看着林蕴初,就发现他面无表情,目光直直的看着前面,也不知道心里是在难过,还是感概,甚至是依旧充满怨恨。 “我不明白。”梁雨桐站了出来,“林尚荣有什么资格对一个女孩如此?他为什么要强迫她?退一步讲,事情已经发生,郁女士有了孩子,林尚荣又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孩子?我接受不了这件事!林尚荣的死,便宜他了。” 梁雨桐很是激动。 她本来就恨极了林尚荣,在得知这些事情之后,她对他的恨意已经上升到了连他死,都不能解恨的地步! 相对于梁雨桐的义愤填膺,白星尔就显得过于平静了。 她不是不恨林尚荣。 只是,她有比恨林尚荣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爱林蕴初。 事到如今,白星尔也算是看开了许多。 她不会再钻牛角尖,去计较为什么林蕴初当年非要一意孤行,否则他们的孩子可能也不会死去。 因为她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是林蕴初必须去做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去做。 所以,现在的白星尔只想好好陪着林蕴初,好好珍惜他,让过去的都过去。 而张婧面对梁雨桐的又一次质问,她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走到洪燕的墓前,帮她把她最爱的郁金香扶正。 洪燕那晚之所以邀请林尚荣过来,就是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打算。 她自知自己有罪,所以不敢有所隐瞒,嘱咐张婧把当年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林蕴初,并且希望林蕴初可以随着林尚荣的死,把所有的恨,一并埋葬。 “夫人不愿意嫁给老爷,这一点,你们想必都是清楚的。”张婧缓缓开口道。 林尚荣强行和洪燕结婚后,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淡泊。 洪燕的个性本来就很安静,更不是那种精于算计,爱慕虚荣之人。她想要的,从头至尾都是平凡简单的生活。 林尚荣的所作所为令洪燕敢怒而不敢言,所以洪燕就学着淡化自我,让自己成为林家的一个摆设。 这样不健康的夫妻关系一直持续到林蔚琛出生。 新生命的诞生,无疑是林尚荣和洪燕两个人之间的一个大的转折。 洪燕慢慢的开始有了笑容,林尚荣心里欢喜,还投其所好的下了大工夫,为她布置了一片郁金香花地,让她可以欣赏自己最喜欢的花朵。 只是,二人的夫妻关系虽然因为林蔚琛而有所缓和,可林尚荣不知道的是,洪燕每每看着林蔚琛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被逼引产而死的,她和万忠良的骨肉。 久而久之,这成了洪燕的心魔,也成了她夜不能寐的噩梦。 她总会在夜里梦见自己身处漆黑一片的深渊,周围全是婴儿凄惨的哭声……那些哭声慢慢的变成了低语,变成了:妈妈,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为什么? 洪燕一次次的惊醒,一次次的泪流满面。 终于,她受不了这样的煎熬,更受不了对已死孩子的思念,她请了一位佛法高深的大师来为孩子超度,希望他可以早登极乐。 洪燕跪在佛前诉说对孩子思念与愧疚的话,被林尚荣听了去,他勃然大怒。 林尚荣认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多,对洪燕也足够好,可是洪燕还是惦念过去,惦念那个一无是处的万忠良! 这样的认知让一向心狠手辣的林尚荣走上更为极端的一条路,他找人暗杀了万忠良,砍了他四十一刀。 洪燕得知这件事以后,整个人崩溃,和林尚荣也彻底决裂。 他们相互折磨着彼此。 洪燕从来不和林尚荣说一句话,他做什么,她也都无动于衷。甚至,他拿林蔚琛的命威胁她,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林尚荣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就在某一个夜晚去质问洪燕究竟想怎么样? 洪燕不说话,无视他。 林尚荣气急,就过去狠狠掐住了洪燕的脖子,想把洪燕活活掐死……可是就在洪燕距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释然洒脱的表情刺激了林尚荣。 林尚荣认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洪燕即便是死,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他又一下子松开了洪燕,将她甩在了地上,指着她说:“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林尚荣的女人!你若是想着万忠良,就尽管想吧!想到你死为止。” 洪燕听着这话,没有流泪,可一颗心真的是已经死了。 林尚荣见她依旧无动于衷,带着暴怒离开了房间,来到了那一片郁金香花地。 此时,明艳动人的郁湘正在悉心照料着那些郁金香。 她一直觉得林夫人很亲切,对待下人们也没有架子,特别友好。所以,她要把郁金香种的漂漂亮亮的,博林夫人一笑。 她如此想着,更加卖力气的干活,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林尚荣正在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林尚荣恨啊,恨死了洪燕!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片真心,她就是看不到?他如此爱着她,为她种下了一片郁金香,可她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万忠良! 林尚荣握紧了拳头,心想洪燕以为只有她才有男人呵护?简直是笑话! 凭着林氏地产董事长的身份地位,多少女人等着爬他的床?既然洪燕如此不识抬举,那他就无需在乎她的感受。 此时此刻的林尚荣彻底失控,他不顾一切,也不顾郁湘的哀求和反抗……他只是单纯想找一个人发泄一下而已,恰好,他遇见了郁湘…… 张婧毫无隐瞒的说出了郁湘的不幸的遭遇,也让在场的人明白,所有的所有都与这个无辜的女人,没有半分关系。 她彻头彻尾的,只是一个悲哀的牺牲品。 “人渣。”梁雨桐咬牙说,“林尚荣不配做人。他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是死不足惜!” 张婧没有表态,而是走到了林蕴初的身边,问:“四少爷,您还记得您小时候,老爷带您去做亲子鉴定吗?” 林蕴初不说话,眼里一片死寂。 “他之所以带您去做亲子鉴定,是听说阿湘以前在老家许配给过一户人家。那家的儿子和阿湘青梅竹马,很喜欢她。后来,阿湘来了林家,那男孩也跟到了海安。于是,老爷就抱着侥幸心理,想着是不是郁湘和别人有了孩子,可是为了贪图林家的富贵,才赖给了自己?所以,他带着您去做了亲子鉴定。” 林尚荣是一个女支女生下的。 他的母亲在陪酒的过程之中,给林尚荣父亲的酒里加了点儿料,让林尚荣的父亲很是迷恋这个女人的床上功夫。 这一来二去的,就有了林尚荣。 只可惜,这女人如意算盘打得好,却没想到林家的人个个是个很角色,哪怕她肚子里的是林家的种,他们也都不要。 女人得不到钱,就只好用林尚荣的命一再威胁林家的人,让他们付下生子费,孩子就归他们。 林家人并不吃这一套。 直到有一天,女人在和客人寻求刺激的过程当中,心脏猝死。 至此,林家才把林尚荣接回了林家,没有浪费一分钱。 那时候的林尚荣已经快要六岁,他跟着母亲颠沛流离,更是多次见她毫不避讳的当着他的面接待客人…… 林尚荣的心理,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扭曲了。 后来,他进入林家。 林家上上下下的人,没有一个人瞧得起他,都在背后骂他是女支女生的,是个脏种。 特别是他的继母,总是有事没事的毒打他,以此寻找乐趣,还告诉他:“不干净的母狗生出来的东西,就是要继续做狗的。你就不要妄想进了林家的大门,可以有好日子。你这个血统不纯的贱种!” 就是从那时候起,林尚荣变成了一个极为注重血脉的人。 他在铲除了所有异己,登上林家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后,从来不会在外面招惹任何的女人。 因为他觉得,那些女人会脏了他。 可是,林尚荣因为情绪失控才强暴的郁湘竟然如此就怀上了他的孩子,这无疑令林尚荣觉得他的血脉受到了侮辱,林蕴初的存在更是他一生的污点。 所以,林尚荣多次说当初想要掐死林蕴初,这并不是什么狠话,他也确实做过很多次。但是每次,都被及时赶来的洪燕给救下了。 “他带您去做亲子鉴定,如果证明了您不是他的孩子,说不定他会心情大好的放过您和阿湘……可这样的想法,不过是他心理极度扭曲之后的自欺欺人罢了。”张婧说。 话说至此,许多的疑问与困惑也都解开了,而还有的一些其他不明白的地方,似乎也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每个听见这番话的人,心里也都一杆秤。 他们没想到狠毒无比的林尚荣,杀人不眨眼的林尚荣,利益即所有的林尚荣,他也有过不堪回事的往事。 一个这样的林尚荣,是因为他的过去而造成的。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一个人会同情林尚荣,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无法因为这样的一个身世而就一笔勾销。 这些罪孽,是怎么也冲洗不掉的。 “人人都说洪燕这个林夫人,不简单。”洛士安忽然开口道,“毫无背景,却是可以稳坐林夫人宝座这么多年,且屹立不倒。所以,她肯定是心机极重的女人。可谁又知道这无限风光的背后,隐藏却都是这些丑陋不堪、悲哀至极的事呢?” 林尚荣和洪燕的恩怨持续了将近四十年。 他们谁都不给谁一条出路,谁也都不肯退让一步,哪怕他们的周围都已经鲜血淋淋了,他们也固守着自己坚持的东西。 到了最后,造化弄人,老天自有他的安排。 林尚荣死在了洪燕的手里,而洪燕也自行了断,和林尚荣死在了一处。 这样纠缠到死的两个人,不知道是否到了地下还会继续互相折磨?更不知道他们遇见了无辜的郁湘,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葬礼已经结束,我们走吧。”梁雨桐说。 洛士安点点头,同意这话。 而白星尔看着洛士安,却是犹豫了起来。 昨晚,林蕴初把林尚荣杀害秦婉淑以及洛士莲的罪证交给了她,似乎想让她来决定这份罪证的去留。 白星尔得知洛士莲的死因之后,真的是惊诧不已。 现在,她面对着洛士安,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他。 想来想去,白星尔忍住了。 有时候真相真的太残忍,不知道的话,反而是种快乐。 况且,林尚荣已经死了,所有的恩怨也该就此结束,不要再让活着的人痛苦和难过。 还是那句话:就让过去的,都过去。 白星尔握住了林蕴初的手,轻轻的对他说:“我们回家。” 林蕴初看着她,眼里的光亮忽明忽暗的,任由她牵着自己离开了墓地。 …… 五个人分道扬镳。 张婧陪同梁雨桐去了林蔚琛新入住的医院,连帮她照顾孩子;洛士安回到洛家堂,准备即将到来的继承人大会;林蕴初和白星尔则回到了景沁园。 所有的人和事,看起来像是恢复了平静。 可一入家门,林蕴初就一声不吭的上了二楼。 白星尔稍稍一愣,也没寸步不离的追着他,而是去了厨房,查看媛媛准备的午餐。 “白小姐,您和四少爷回来了啊。”媛媛说,“四少爷是上楼了吗?” 白星尔点点头,然后说:“你别那么麻烦,做几个简单爽口的小菜就好。他没什么胃口,吃不下的。” “那可不行。”媛媛说,“今天早上,四少爷还嘱咐我说不能在饮食上懈怠。他说您身子还弱,一定要吃有营养的。” 白星尔听到这话,心里又感动又难过。 林蕴初现在的心情已经跌到了比谷底还要谷底的深渊里,却还是惦记着她的一饮一食,为她考虑。 “对了,白小姐。”媛媛擦擦手,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条,“您和四少爷上午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个叫做林浩熙的人过来等您们。可是他中途接了个电话就又走了,只留下这个号码,让我把它交给你。” “交给我?”白星尔有几分疑惑,“指明要交给我吗?” 媛媛点头,肯定道:“他还特意嘱咐,不要交给四少爷。” 白星尔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也基本明白了林浩熙的用意,左不过是为了他的父母求情而已。 其实,事情忽然急剧发展到这一步,很多事情也让白星尔学会适当的放下。 对于林劲业的仇恨,只要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白星尔也不再想赶尽杀绝,她相信上天终归会给每个人一个公正的审判。 将纸条放进了口袋里,白星尔上楼去找林蕴初。 她先是去了书房,他并不在那里,倒是洗手间传来了声响。 她又走过去查看,就发现他正在把一些东西倒进马桶里,白色的粉末……是林尚荣的骨灰。 白星尔愣了一下,急忙上前拽住林蕴初的手,说:“你这是、这是……这是何苦呢?” 林蕴初面无表情,果决的按下马桶冲水的按钮……林尚荣的骨灰就顺着下水道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法医吗?”林蕴初淡淡的问道,语气里的冰冷比从前更加严重。 白星尔摇摇头,等他和自己解释。 两个人从洗手间里出来,回到了他们的卧室。 林蕴初走到窗边,逆光站在那里,沉声道:“因为尸体不会说谎,会明明白白的告诉法医,这个人死前经历了什么。” 郁湘是被林尚荣活活用鞭子抽死的,身上皮开肉绽,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 但是,负责验尸的法医告诉法官,死者身上都是皮外伤,不足以致死,死亡的根本原因是在于郁湘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一派胡言! 这是林尚荣为了逃避法律制裁,而收买法医、妨碍司法公正之后得到的虚假结果。 直到今天,郁湘的死因都没有真相大白。 “所以,你当法医,就是为了还原死者死前的真相?”白星尔问。 林蕴初点点头,回答:“一个人,不管高低贵贱,既然在这个世界上生存,那就是众生平等。她因为没有权势,就被人肆意蹂躏……这样的事情,我希望通过我做法医这一途径,至少做出我的能维护的正义。” 白星尔听他如此说,走到了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问:“为什么不叫妈妈?你一直称呼‘她’。” 林蕴初眸色动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觉得自己不配叫那一声‘妈’吗?”白星尔又问,“其实,你早就知道郁女士的死和林夫人有直接的关系。可在你心里,在你小时候,你一直都认为林夫人就是你的妈妈。” 林蕴初慢慢握紧了双拳,还是没有言语。 从他一出生,他就认为洪燕是他的亲生母亲。 尽管林劲业和林新眉叫他野种、孽种的时候,他晓得这不是什么好话,却从没想过他以为的母亲,压根不是他的母亲。 他更没想过,他真正的母亲,是那个站在郁金香花地旁偷偷看着他玩耍的花匠。 林蕴初大概是在十岁左右的时候,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明白了为什么林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他有过自卑和嫌恶,觉得为什么自己的亲生母亲不是优雅漂亮的洪燕,而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 可郁湘为他付出的,为他做的所有的事情,消除了这些情绪。 郁湘伟大无私的母爱,让林蕴初觉得自豪,觉得自己能有这样一位无私的母亲,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光。 然而,他从没叫过她一声“妈”。 “蕴初,你看着我。”白星尔绕到他的身前,“这些事情,你藏在心里二十多年了,你还要藏多久?” 林蕴初双唇紧闭,垂眸看着白星尔。 白星尔真的是要心疼死了,可偏偏林蕴初总是这副样子,什么都不宣泄出来……白星尔明白那种憋在心里的苦楚有多么的难受,她也经历过。 所以,她不想林蕴初如此。 “蕴初,我不和你闹别扭了。”她哭着哄他,“你也不要苦你自己,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愿意帮你分担,不管好的坏的,我都愿意!” 林蕴初笑了一下,说了句:“傻瓜。” “我是傻。”她承认,“面对你,我愿意一直做个傻瓜。但是,我希望我这个傻瓜可以让你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林蕴初伸手捧住她的脸,微微抿住的双唇,有几分颤动,他说:“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吗?如果不是林尚荣,所有的事情全都没有。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死。” 白星尔点头,把手覆盖在他的手上,激动道:“你说的都对,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没有林尚荣,什么事也就都没有了!可是……可是,如果没有林尚荣,也不会有你。” 林蕴初一怔,下一秒,紧紧抱住了白星尔。 “蕴初,你忘了林夫人的话吗?”她问他,“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记得我们还有彼此。” 林蕴初闭上眼睛,眼底的湿润又一次侵袭了他脆弱的神经。 “我们都不要沉溺于过去,大步的往前走。”白星尔又说,“我知道,你很想念郁女士,那你就说出来,都说出来!” 林蕴初的一颗心被搅动着,疼的他眉头拧在了一起。 他多么想在郁湘活着的时候,亲口叫一声“妈”,这样总好过他午夜梦回的时候,悔恨不已。 可谁都没有回天之力,只能接受残酷的事实。 “蕴初,说出来……说出来吧。”白星尔用自己的温柔和爱诱导着他。 林蕴初沉默了好久,直到那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落在白星尔的肩头上,他才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把自己的软弱全部展现了出来。 “我好想她!”他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我好想听她再给我唱一次摇篮曲!好像再接过她递来的郁金香!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是我的妈妈!” 白星尔无言,拍着他的背,和他一起默默流泪。 …… 另一边,林浩熙驾车去了约定的地点。 宁衫已经坐在了座位上等他,一上来就问:“你把电话给她了吗?” 林浩熙点头,坐到她的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回答:“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 宁衫皱着眉头,即便是听到了这样的保证,也无法令自己放心。 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116章 爱久弥新 一周的时间,似乎让很多的事情得以平息,也让生活回归到了正轨上。 懿海园在前日被查封,园子归国家所有,不再准许个人收购。而林氏地产,也被董事会里的一位加拿大籍股东收购,从此改名换姓,成了一家名副其实的外企。 至于林家仅存下来的林尚荣和姚蕊,应该是被林浩熙给安置了起来。 提及林浩熙,他留给白星尔的那个号码,白星尔打了很多次,都是无人接听。 久而久之,白星尔也便不再联系。 今晚,梁雨桐特地带着孩子来景沁园吃饭。 白星尔一直跟着媛媛在厨房里忙乎,还下厨做了两道拿手菜,为的就是享受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小团圆。 “梁老师,你尝尝这牛肉,是我按照张管家的方法做的,味道还不错。”白星尔说。 梁雨桐笑着点头,见媛媛那边正在客厅里哄着女儿,心里很放心,应道:“我都好久没下厨了。见你这桌子菜做的色香味俱全,我都有些技痒了。” 白星尔笑而不语,给林蕴初的餐碟里也夹了块儿牛肉。 林蕴初看向她,当即把牛肉放入口中平常,然后赞赏道:“很好吃。” 梁雨桐见这两人外在表现出来的感情,似乎不如一年前那样浓烈,彷佛彼此之间海誓山盟标成了柴米油盐。 可实际上,她瞧得清清楚楚,这两个人在经历种种之后,感情实则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 这叫做,爱久弥新。 “蕴初,你和星尔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梁雨桐欣慰的笑着,“你可要好好珍惜星尔,别让她再受什么苦难了。” 林蕴初郑重的点点头,一只大手紧紧包裹住了白星尔的手。 白星尔不免情怯,有种林蕴初被家长点着面点拨的感觉,小声说:“厨房里还有汤,我去端来。” “不急。”林蕴初拦下她的动作,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 白星尔和梁雨桐一听这话,都是纷纷看向他。 在她们的心里,林蕴初早就是他们这个家庭里的主心骨了。 “我在天华区青青公园旁边买了两套房子。”他说,“一套是我和小尔的,另一套是你和林蔚琛的。房子里的医疗设备齐全,你这几天看看,找个时间就搬过去吧。” 梁雨桐愣了一下,没想到林蕴初竟在那里置业。 听说那边的开发商都是英国的巨头集团,安保系统做的极为周密,算是海安市最顶级的富人区了。 “怎么想起来在那边买房子呢?”梁雨桐不禁问道,“现在不都是挺好的?你何必如此破费?” 她并不知道林蕴初有自己的公司,只当他的财产都是林氏地产的分红,故而不想他花不必要的钱。 “那边空气、环境都很好,也很清静安全,适合他疗养。”林蕴初如此解释,“再者说,你现在带着孩子,我们住的近些,也方便照应。” 梁雨桐还是觉得不妥,购置房产的开销可不是一般的开销。 她继续道:“那这景沁园怎么办?这是林夫人留给你的,你就舍得……” 一提洪燕,白星尔马上冲梁雨桐使了个眼色。 梁雨桐的话戛然而止,不过一秒,她就明白了林蕴初此举背后的真正含义:和过去来一个彻底的告别。 这景沁园是洪燕留给林蕴初最大的念想,他日日夜夜的在这里住着,难免不会想起过去,徒增伤悲。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我今天就回去准备准备,找个时间搬过去。”梁雨桐转而说,“你和星尔也快点儿,别叫我们等太久。” 林蕴初“嗯”了一声,这才松开白星尔的手,让她去了厨房。 晚餐进行了一半。 桌上的气氛似乎因为林蕴初突然提出的“搬家”一事,而变得有些微妙。因为许多刚刚有所消退的事情,又不得不摆上面来让人思考。 可梁雨桐不想再想,也不想好好的一次小团圆变成如此,就主动找了话题,问白星尔:“下一步有什么计划或者打算吗?” 白星尔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回答:“我还想继续跳舞。” “好啊。”梁雨桐笑起来,“我有很多朋友都还在从事芭蕾事业,我推荐你过去,你一定没问题。” “梁老师,我想先自己走出去试试。”白星尔说,“这一年,我虽然保持着练舞的习惯,可到底还是生疏了不少。所以,我想一步步来。” 梁雨桐听这话,觉得也不无道理,便说:“那我也该帮你留意一下,有合适的,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支持你跳舞。不然的话,太可惜了!” 白星尔笑笑,看向身边的林蕴初,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只见他的脸上也挂着笑意,带着几分自豪在里面,对她说:“我也支持你。你有梦想,尽管去实现。” 话音一落,客厅那边忽然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 三个人稍稍一愣,到底是当妈的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说:“一定是饿了。” 她起身小跑到了客厅,从媛媛的怀里接过孩子,拜托她帮忙去热一下奶。 由于不能母乳,所以梁雨桐在孩子的饮食上更为精心,用的都是林蕴初找人专门为孩子量身定做的奶粉。 这孩子是梁雨桐的心头挚宝,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惜宝不哭,惜宝乖。”梁雨桐温柔的说着,轻拍着她软软的身体,“马上就有的吃了,我们是乖乖女,不哭哦。” “惜宝?”林蕴初问。 梁雨桐一笑,抱着孩子和他说:“你这个做小叔的可不要责怪。孩子的大名和小名,我自作主张,都给起了。” 林蕴初自是不会在意,那本就是他们的孩子,自然应有他们来起名。 “惜宝……这名字真好听啊。”白星尔如此说,语气里是难以掩盖的羡慕。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惜宝,那眼中的光芒和梁雨桐很像,是充满母性光辉的浓烈爱意。 林蕴初听出了她内心的渴望,不由得微微蹙眉,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他们的孩子。 “星尔,你也觉得好听吗?”梁雨桐笑着问,“我是根据她的大名改的。小名叫惜宝,大名叫林惜莲。是为了……为了纪念小莲。” 白星尔听后恍然大悟,说这是好听又有寓意的名字,惜宝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以后会一帆风顺的。 她越说,眼中的爱意越浓。 这样的目光,刺痛了林蕴初的眼睛。 可他没说什么,只手伸手拥住了白星尔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白星尔一愣,然后抬头看向他,就撞进了他深邃的双眸之中,里面的感情极为复杂,也极为深沉。 “我没事。”她轻声说,“你别担心。” 林蕴初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把她的头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他想,是时候了。 如果不是因为林家的种种,林蕴初不会和白星尔开展地下恋情,而是直接把人给抓到民政局去,让她冠夫姓,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待在他的身边。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林蕴初有足够的能力保护白星尔,也就没道理让她不明不白的跟着自己。 他不要她做自己的女朋友,他要她做自己的妻子,做自己孩子的妈。 …… 转日清晨,阳光明媚。 白星尔和林蕴初几乎同时醒来。 两个人这几天都是相拥而眠,睡得很是安稳,也很是安心。连带着他们的心情和精神,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彼此的陪伴,而加速好转。 “今天就去局里了吗?”白星尔枕着他的胸膛问道。 林蕴初暖暖的手掌粘附在她的腰上,嗓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回答:“今天该回去了。你呢?是在家里等我,还是出去转转?” “我想去找找工作。”白星尔如实道,“不然我都要发霉了。” 林蕴初“嗯”了一声,吻了吻她的发顶,又说:“想去就去吧,但是晚上要陪我吃饭。另外,你和津华沈家那边也联系一下。就说过段时间,我们亲自过去拜访,把你妈妈接回来。” 白星尔一怔,语气闷闷的说:“昨天你没提,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事。” “怎么敢?”林蕴初抱着人坐了起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那是岳母大人,我最该孝敬的人。” 白星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他们的新生活,大概是真的要开始了。 …… 两个人在景沁园分开之后,林蕴初派了一个司机给白星尔,听候她的吩咐。 白星尔不想这么兴师动众的,可又拧不过林蕴初,只好享受一下这个“福利”。 路上,白星尔一直在思考。 她觉得自己脱离社会整整一年,这段时间并不算短,特别是针对现在飞速发展的社会,几乎一天一个样子。 所以,她想要在融入社会之中,肯定要吃些苦头。 果不其然,白星尔去了几家工作室,都是碰壁,以失败告终。 他们大多觉得白星尔的年纪比较尴尬,处于普通人筹备家庭的时候,所以不想轻易培养这样的女演员,宁可聘用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白星尔能理解这种想法,也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却还是难抵心中失落。 “白小姐,已经到了午餐时间,您要不先吃点东西?”司机建议道,“找工作啊,本来就是件难事。您别灰心。” 白星尔感谢司机的好心鼓励,让他把自己放在一个商圈里,给了他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而后,她找了一家江南菜馆,点了两个菜,算是吃了午餐。 离开菜馆,白星尔漫无目的的在商圈里走着,思考自己下一步是不是该去一些演出公司试试? 这时候,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瞧那孩子穿着粉色的小舞裙,身边也没有家长陪着,便想如果遇到心怀不轨的人该怎么办? 于是,她走上前去,蹲下来和这个女孩说:“小朋友,你为什么哭啊?找不到妈妈了吗?” 女孩边哭边摇头,喊着:“好疼好疼!我不要练舞蹈!” 白星尔听后一怔,不由得笑了,没想到小女孩还和自己是“同行”,真是奇妙的缘分。 “你不要哭。”白星尔安慰道,“刚开始练舞蹈呢,是很疼。可你只要咬牙坚持下来,以后舞蹈就会给你很多很多的回报。” “什么是回报?”女孩问。 白星尔停顿,思考着该如何和女孩解释,女孩的妈妈就来了。 她拿着冰淇淋,想来就是为了哄女儿,才把她留在这里的。 “小雯,妈妈来了。”女人小跑着过来,“妈妈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草莓口味冰淇淋,我们不哭了啊。” 女孩见有冰淇淋吃,确实马上安静了下来。 女人见孩子不哭了,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白星尔,笑着说:“孩子怕疼,正犯脾气呢。谢谢您对她的关心。” 白星尔说了句“不客气”,然后又道:“练舞蹈对每个孩子都是噩梦,因为真的很疼。不过坚持下来,就是受益无穷。希望您的女儿将来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舞蹈演员。” 女人一听这话,又打量了一下白星尔的气质和身材,好奇道:“难道您也是跳舞蹈的吗?该不会就是那个培训机构的老师吧?” “培训机构?” “是啊。”女人指了一下身后不远处的一家店面,“少儿芭蕾舞培训中心。刚在这家商场开了一个月不到。我也是听人介绍,就带着女儿过来体验一下。老板是个男的,据说以前是有名的舞蹈演员。” 白星尔点点头,心道原来如此。 很多舞蹈演员退了以后,就会选择开一个私人培训班,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并不少见。 只不过,老板是位男士,这实属少见。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带孩子准备下午的体验课了。”女人说,“还是谢谢您的关心。再见!” 白星尔回过神,冲女孩挥手道别。 可没想到的是,那培训机构的老板正好从门店里出来,见自己的学生在外面,就走过来打招呼。 而这个老板不是别人,正是白星尔昔日的同事——邵晨阳。 …… 另一边,林蕴初回归了本职工作。 午休的时候,他准备去常去的小馆子里吃饭,结果就和风尘仆仆的郑炎彬撞了个正着。 两人皆是一愣,郑炎彬先于林蕴初开口道:“林科长,我调回来了!” 林蕴初点了下头,见他脸上还带着倦容,心想大概也是刚到海安就马不停蹄的回局里报道。 莫非是有什么案子? “上次在津华见的那一面,也没有好好聊聊。”郑炎彬又道,“等哪天,我们聚一聚!到时候,把星尔叫上?” 林蕴初见郑炎彬一提“星尔”两个字,眼里特别晶亮,心里顿时不爽。 他可没忘记,郑炎彬曾经追求过白星尔,甚至还吻过她!时隔一年,这小子明显是还有想法。 如此,陈年的醋坛子就被打翻。 “你刚回局里,有的忙。”林蕴初冷冷道,“至于聚会,大可不必。” 郑炎彬抽抽嘴角,没想到“行走的冷冻室”功力更胜从前,根本难以好好交流。 可是,白星尔在津华派出所的样子,郑炎彬至今难忘。 所以说,找个机会,他是一定要见白星尔的。 “林科长,你是不是要去吃饭?”郑炎彬笑呵呵的问,“那快去吧!别耽误了你下午的工作。” 林蕴初不语,迈步从他身边走过。 可这时候,罗海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对郑炎彬说:“彬子!不好了!你刚说让我们盯住的目标,被发现死在了家中!” “什么!”郑炎彬大喊。 罗海点头,转而看向了林蕴初,又说:“林科长,尸体马上就到。麻烦你开工啊!” 林蕴初皱了下眉头,问郑炎彬:“证人?还是嫌疑犯?” “哎!”郑炎彬无奈的直摇头,“林科长,死的这个人,你也是认识!” “我认识?” “就是赵思。”他回答,“田文冲的女朋友,赵思!田文冲是天策传媒的那个名记者,你想起来了吧?” 林蕴初一听“田文冲”的名字,就已经回忆起来了。 当初,这个田文冲死的颇为蹊跷。 警方锁定了他的女朋友赵思,进行重点跟踪调查,可是她没有任何可疑行为……最后,田文冲这案子,就凉了。 “你从津华调回海安,就是为了赵思?”林蕴初神情严肃的问,“当年那案子的背后,难道有其他隐情?” 郑炎彬点头。 …… 白星尔在邵晨阳的培训机构里待了将近一个下午。 她看着那些孩子们认真学习舞蹈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童年学舞的经历,也想起了以前快乐单纯的生活。 等课程结束,邵晨阳从教室里出来,将店交给店员打理,便和白星尔去了一家咖啡馆。 “没想到,师哥做起生意来了。”白星尔笑道。 邵晨阳也跟着笑了笑,说:“现在芭蕾行当越来越不景气。而我除了跳舞也不会别的,就想到了教别人跳舞。” “可是,当初你离职的时候,不是去了更好的地方发展吗?”白星尔疑惑道,“同事们见你走了,人心也变得浮躁了起来。” “演出出现过一次重大失误,就给开除了。”邵晨阳叹息道,“国外的舞蹈团都很严格,我还是个中国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排外。所以,我就没了工作。” 白星尔遗憾的“哦”了一声,心想邵晨阳一直视自己的专业水准为他的一切,想必这样脱离了事业,遭受的打击不小。 “对了,你现在还在剧院吗?”邵晨阳忽然问,“前段时间剧院还有演出,可我没在演员名单上见到你的名字啊。凭你的实力,绝对是剧院里的台柱子。” 白星尔有点儿尴尬的笑笑,和他说自己也离开了剧院,现在没有工作。 “没工作?”邵晨阳讶异道,“那……那你愿意来我的培训机构吗?我现在确实缺人手,你要是能过来,我绝对如虎添翼!当然啊,我不会耽误你找新工作,等哪个剧院愿意聘请你了,你可以再离开。” 这话,当真令白星尔心动了。 别的姑且不说,单是看着孩子们纯洁天真的样子,她失去的母爱就要泛滥起来。 可话虽如此,白星尔也没有忘记当年在剧院发生的事情。 邵晨阳和徐菲的地下恋、徐菲的惨死、邵晨阳诡异的证词……凡此种种,都让白星尔对邵晨阳的戒心未消。 “我太唐突了,是不是?”邵晨阳不好意思的起来,“我这几天也招聘过,但都不是我满意的。这一听你没有工作,我就激动了。抱歉!” “没关系。”白星尔说,“我应该谢谢师哥给我工作机会才是。不过,我还是想考虑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邵晨阳一口答应,“这是我名片,你随时联系我!” 白星尔接过名片,查看了一番,并没有注意到邵晨阳笑容背后的阴谋与杀机。 …… 告别邵晨阳之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商场门口早有司机在等候,白星尔上了车子,准备回景沁园。 而这时,林蕴初的电话打了进来。 白星尔看着“四叔”二字,不由得笑起来。 这手机刚买不久,存下这备注的时候,林蕴初还跟她有点儿小别扭,觉得白星尔故意把他备注“老了”。 可白星尔偏就要如此。 “喂,我正在回去的路上。” 电话那头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林蕴初说:“让司机就近停车,我让贝克过去接你。” “接我?不回家吃饭了吗?” “带你去个地方。”他如此说。 不出二十分钟,白星尔改乘了贝克的车子,被他带往了天华区…… 约莫又过了将近半小时,车子停在了一处名叫“珊瑚水岸”的别墅区外面。 “白小姐,这是郁先生为您准备的新家。”贝克解释道,“林三少爷的家紧挨着您们的,他家中的一切都已经准备齐全。但您和郁先生的家,还少了家具。郁先生的意思是,陪您亲自去挑。” 白星尔点了下头,接过贝克递来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才迈进去一步,她就彻底愣住了。 这里房子里的结构、布局……竟然和当年的白家府邸,一模一样! “原本的构造并非如此。”贝克在一旁说道,“是郁先生找人后期改的。现在,看您的表情,想来郁先生的一片心意,没有白费。” 白星尔眼中含泪,一一开启一楼房间的房门,有一间挂满镜子的练功房,还有一间她的玩偶屋……当真和她过去的家,别无二样。 “喜欢吗?” 忽然传来的声音,惹得白星尔一惊。 她回过头,便瞧见林蕴初站在了门口,而贝克恐怕已经去了外面等候。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她问,“这不是个小工程。” “秘密。”林蕴初向她款款走来,“如果都让你知道了,我怕你会厌烦我。” “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厌烦过你?”白星尔擦了下眼泪,伸手抱住了他,“我很喜欢这里,谢谢你。” 林蕴初没说话,而是把视线移到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那里。 他心里紧张,不知道现在求婚的话,她会不会答应? 第117章 我只贪一个你 “小尔。”林蕴初唤道。 白星尔“嗯”了一声,抬起脑袋,用晶亮的眼睛看着他,问:“怎么了?” 林蕴初对上她的眼睛,不由得觉得这真是这世间最美的东西,也是足以容纳他一生的安乐之地,他愿意为她献祭出自己的灵魂。 “小尔,我……” “怎么了啊?”白星尔有点儿疑惑,觉得林蕴初吞吞吐吐的,和平时一点儿也不一样,“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我想……你愿不愿意……” 林蕴初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要跳出来了,这种紧张感前所未有,比他第一次单独解剖尸体,还叫他紧张! 白星尔才二十四岁,这个年龄的女孩正是爱自由爱浪漫的年龄,她会愿意这么年轻就嫁给自己吗?她会不会被吓到? 林蕴初在拿戒指的时候,根本没想这么多。 他一直认为,白星尔就是他的,她别想赖,就要乖乖的嫁给他,和他过一辈子。 可现在,他对视着她纯澈无暇的双眸,忽然又觉得自己太霸道了,也太草率了。而且,这个求婚仪式搞的也不够隆重浪漫。 “蕴初,你到底怎么了?”白星尔着急了起来。 林蕴初一笑,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用棱角分明的下巴轻抵着她的额头,温柔的说:“没什么。我想说的是,既然你喜欢这里,我们明天就去挑选家具,然后这周搬进来。” 白星尔听不疑有他,稍稍推开了林蕴初,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应道:“除了家居,还要买很多东西呢。装饰品啊、生活用品啊,好多东西!我想在我们的卧室里布置一面照片墙,好不好?这样的话,以后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就合影留念。” 林蕴初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觉得只要她可以这样的笑,他做什么都可以,都值得。 “都听你的。”林蕴初掐了掐她的脸,“你是这里的女主人,全凭你的指示。” “我哪里是什么女主人?就是个赖着你白吃白喝的。”白星尔小小的撒了个娇。 可林蕴初听她这么说,又燃起了求婚的“冲动”,他想是不是白星尔也是愿意的?她想要这个妻子的位置。 “小尔,我……” 白星尔再次看向他,就见他在那里又一次欲言又止的。 她本想好好问问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难开口?可她还没来得及问,包里的手机就嗡嗡做响起来。 “我先接个电话。”白星尔说。 林蕴初见她转过了身,自己也跟着转过了身,并且连忙把口袋里的丝绒礼盒拿出来,看了看里面的鸽子蛋。 女人都喜欢克拉大的吧?他如此想。 况且,这个戒指的造型是林蕴初亲自设计的,圆形的钻石里面包裹了一颗心形的蓝宝石,象征着她是他的心中挚爱,是他的挚宝。 林蕴初把礼盒又放回了口袋里,还是想尽快把她娶回家。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准备单膝跪地,向白星尔求婚。 而就在这时候,白星尔兴高采烈的也转过了身,并且欢呼道:“有工作室肯要我去试跳了!” 林蕴初一愣,所有的话全都给咽回了肚子里。 白星尔高兴的走到他的面前,笑着说:“我今天一天到处碰壁,现在终于有工作室愿意让我试试了!我对自己有信心,只要他们看了我跳舞,一定会录用我!” 她这样的兴奋与激动,让林蕴初忽然认识到另外一个问题:短期之内,他们恐怕不能要孩子。 白星尔醉心芭蕾,之前意外怀孕是没有办法,而现在……她如果想继续跳,他就不能自私的让她立刻为自己生儿育女。 “蕴初,你不为我高兴吗?”白星尔问,“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奇怪呢?你想和我说什么?你说啊。” 林蕴初把插在口袋里的手默默拿了出来,淡淡一笑,回答:“恭喜你。我也相信,只要他们看了你跳舞,就一定不会错过你这么优秀的演员。” 白星尔听到他的鼓励,信心更足,牵住他的手,靠进了他的怀里。 林蕴初马上回抱着她,告诉自己还是不要太心急,也不要过早把她禁锢在婚姻之中,应该再给她一些自由的空间。 “喜欢什么就告诉我,要什么也告诉我。”他满是宠溺的说,“我都会给你。” …… 两个人从珊瑚水岸出来之后,也没有急着回景沁园。 因为,林蕴初想让白星尔尽早适应这边区域的生活,所以就带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奢侈品商场,里面有几家不错的餐厅。 “想吃什么?”他问,“日料?法国菜?还有,泰国菜。” 白星尔看了看,发现这里的餐厅都是全球知名餐厅,心想他们两个人简单的吃一顿,估计都要将近万元。 “还是回家吃吧。”她说,“现在时间也不是很晚,可以让媛媛准备。然后,等我回去了,还可以帮她,很快就有的吃。” “小财迷。”林蕴初看穿她的心思,“你不用管这样的开销有多大。我的钱,就是要和你一起花的。” “那也……” “不如吃这家?中餐。”林蕴初打断她的话,就近把她拉了进去。 服务生在门口就开始彬彬有礼的迎接他们,询问他们是否需要雅间?又或者是坐在大厅里,看看民乐表演? 白星尔拉都被拉进来了,只好由着林蕴初的性子来,思考着要不要欣赏一下民乐表演。 “何太太,时夫人。”餐厅经理在这时忽然走了出来。 经理的笑容都快要扯到耳朵后面了,一看便知道他迎接的是贵宾……可刚才的那两声称呼,未免太明显了。 白星尔无意识的扭头看去,果真看到了拎着爱马仕手提袋的时笑和陈云思。 而林蕴初慢了半拍才回头看了过去,完全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巧合,居然让他们这里碰上了。 “何太太,您和这两位客人认识?”经理问。 时笑的眼睛在林蕴初和白星尔之间流转了一个来回,最后停留在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上,不由得嘲讽一笑。 而她身边的陈云思自然也是看的清楚,直接讥讽他们:“四少爷,亡妻尸骨未寒,就忙不迭的和情人这样堂而皇之的出双入对,这让外人怎么看啊?” “外人和我有关系?”林蕴初毫不客气的回击回去,冰冷的声音又嚣张又霸气。 陈云思顿时被狠狠的噎了一口,火气也“噌”的一声跟着上来了。 她觉得自己有何延成给撑腰,根本不用怕林蕴初,所以便上前一步,想要他们难看。 可是,时笑拦下了她。 “妈,我们是来吃饭的。”时笑说,“何必和一些人产生不必要的冲突,失了身份。” 陈云思听到这话,得意一笑。 她心想林家现在被毁了个干干净净,林蕴初也不过是个穷法医,白星尔更是罪犯的女儿……和这两个人吵,确实掉了身份。 “说的也对。”陈云思笑着说,“赵经理,带我们去贵宾包间。不过,在进去之前,我得提醒你们一句,别什么客人都招揽。不然付不起餐费,你们可就亏了。” 赵经理点头哈腰的奉承着,一直在那里应和这话。 林蕴初见此情景,也没有因为陈云思的折辱而发脾气,只是扭头看向了白星尔,说:“我听你的。” 白星尔微微一笑。 可她虽然在想,心里想的却是时笑刚才说话时的模样,当真再无任何当年的影子。 人心,为何变得如此之快呢? “我们走吧。”她最终说,“我还是想回家做给你吃。虽然味道差了些,但绝对健康。” “好。” 林蕴初干净利落的回答,然后就牵着她的手,旁若无人的从时笑和陈云思的身边走过。 两个人的默契,还有那种蕴藏在他们眼神交汇中的含情脉脉,莫名的刺痛了时笑的心。 她不禁想起了曾经。 曾经,她也有个暗恋至深的男人,那种深深的感情与迷恋……她自以为不比白星尔对林蕴初的暗恋浅薄。 可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白星尔最后实现了自己的爱情,而自己却和一个比自己大了三十多岁的人同床异梦呢? 时笑觉得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她没能控制住这样的嫉妒和怨恨,冲出餐厅门口,猛力的抓住白星尔的手腕,喊道:“做小三做成你这样,你觉得很自豪是不是?” 一句话,引得周围路过的行人都是瞬间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了白星尔。 时笑看到了别人对白星尔投来目光中的鄙夷,可却还是觉得不解心头之恨! 如果不是白星尔,他们时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她又怎么会天天伺候一个老男人?这都是她的错! 所以,她故意扯开嗓门,继续喊道:“你勾引妇之夫,还在原配死了以后,迫不及待的登堂入室,真是道德败坏!没有一点的羞耻之心!” 林蕴初见时笑又来挑衅白星尔,直接掰开她抓着白星尔的手,并厉声警告道:“时笑,你最好适可而止!不然的话,你丈夫是谁都没用!” “呵!”时笑轻笑,“你还敢威胁我?你这个出轨的渣男,早晚遭雷劈!” “笑笑,说的真好!”陈云思出来给时笑助威,“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男女,一定会遭报应的!” 林蕴初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可一直被攻击的白星尔,却是相对平静。 她握紧了林蕴初的手,冲他微微摇头,然后就看向了时笑,并对她说:“我和你解释过无数次,时家的事情,和我、和蕴初没有关系。可你宁可听信别人的三言两语,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交往那么多年的朋友……这真的让人很心寒。” 时笑听她这样说,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是有被触动到,可马上的,她又变回了那副“何太太”有的嘴脸。 “说这样的话,不觉得虚伪吗?”时笑反问她,“你对时家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讨回来的!尤其是我爸的死,你必须偿命!” 偿命? 白星尔听了这两字,真是想笑。 时明安的死要她偿命,那她孩子的死,是不是也该时笑偿命呢? “偿不偿命,不是你说的算的。”白星尔沉声道,“说来说去,你拿的出来任何证据证明是我害的时家吗?如果你拿的出来一条,我听凭你处置。” 时笑一怔,哑然。 林蕴初见白星尔并没有顾念着昔日的情分,让时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心里还稍微放心了一些。 他淡淡瞥了一眼时笑,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陈云思的身上,似笑非笑的说:“时夫人,你和常丽莎还有来往吗?” 陈云思听到这个名字,竟吓得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蕴初又说,“你以为你一再逃避自己的错误,就可以掩盖事实?改天叫上常丽莎,我们好好聊聊。” 说完,林蕴初牵着白星尔的手,转身离开。 时笑见他们走远,马上抓住了陈云思的手臂,质问:“林蕴初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你被警察带走,可很多事情都是你和常丽莎合伙做的,为什么常丽莎没事?妈,你说话啊!” 陈云思浑身颤抖,哪有脸面说一个字。 …… 原本的二人世界,最后变成了扫兴而归。 林蕴初和白星尔回到景沁园,吃了媛媛临时下的面,再搭配了一些小菜,就算是吃完了晚餐。 月色朦胧,夜朦胧。 白星尔洗完澡以后,就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一个大树发呆。 林蕴初推门进入卧室,看到的便是她单薄的背影,不免皱了皱眉头,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是时笑的话?还是她做过的事?” 所谓做过的事,指的便是孩子的死。 白星尔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回答:“孩子的死,她有一部分原因。但若是真的追究起来,也是揪心。我不想再想,但也绝对不会原谅她。” “那就是因为她说的话了。”林蕴初又道,“你该明白,她嫁给何延成就必定会给她的生活,包括她的心理,造成巨大影响。所以,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我知道。”白星尔说,“只是、我只是……我回忆起了很多我们年少时候的画面,在一起骑脚踏车,去海边捡贝壳,还有躺在一起幻想未来。时笑是在我家落魄以后,唯一一个愿意和我做朋友的人,唯一一个。” 林蕴初稍稍叹息,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明白了她真正在乎的是这段拭去的友谊。 “你说,是不是我太失败了?”白星尔扭头问道,“就这么一个朋友,我都经营不好。” “当然不是。”林蕴初立刻否认掉这种消极的想法,“每个人的成长过程都是不一样的。在过去的岁月里,你应该庆幸,你有这样的一位朋友。而现在,你也该庆幸,你可以拿得起放得下,割舍掉不值得的感情。” “不值得的感情?”白星尔小声的重复着话,似乎是还不能完全理解。 林蕴初伸手捧住了她的脸,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又告诉她:“人要懂得取舍,也不可以贪心。就像是我,我以前想到得到的很多。可现在,繁华三千,我只贪一个你。” 白星尔握住了他的手,喃喃道:“我值得吗?” 林蕴初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白星尔在一瞬间便感觉到那种亲密的触碰,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当即踮起脚尖,热烈的回应着这个吻。 林蕴初已经很久没有细细品尝她的味道,更没有体会她的主动。 所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林蕴初顿时呼吸加重,毫不犹豫的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向着大床走去。 在这期间,他始终没有松开她的唇,而是更加用力的吻她,让她知道他有多想她,又有多么需要她。 一声闷响,两个人陷落进松软的大床里。 林蕴初的手早已经顺着玲珑的曲线,来到了那一片温柔之地,手上那不轻不重的力道,惹得白星尔口中溢出来丝丝嘤咛。 “我都要呼吸不了了。”白星尔好不容易推开他,喘息着说。 林蕴初喉结滚动,看着身下的人,身体的反应已经不能再诚实,“你不在了一年,我等了一年。现在,你要好好补偿我。” 白星尔脸颊绯红,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脑子里有点懵,也有点儿乱。 她不是不想和他亲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感到害怕……因为他们的爱是孕育生命的唯一途径,她……她会因此在怀孕吗? “小尔,不许分神。”林蕴初命令道。 白星尔条件反射的并拢双腿,不让他有进一步的举动。 林蕴初一愣,像是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隔了两秒才说:“我会轻轻的。”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白星尔紧张不已,生怕他的进攻,“家里有那个吗?就是……就是避孕套。” 林蕴初又是一愣,随后说:“没有。我会体外的。” “不行!”白星尔断然拒绝,直接把人给推开坐了起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有避孕套再……再进行。不然的话,我怕我……” 林蕴初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坐在床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明显不已的反应,忍住没有强迫白星尔继续。 因为,她的那一推令他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心理障碍还是有的,孩子离世的阴影并没有完全消散。 白星尔身体轻颤着,不敢回头看林蕴初。 她紧握着双拳,克制着想哭的冲动,低声道:“对不起。我、我可能还没准备好。” “不用说对不起。”林蕴初尽量让语气轻快些,尽管现在的他很难受,“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白星尔一听这话,掩面哭了起来。 …… 转日,似乎一切如旧。 白星尔在景沁园待到将近十点钟,然后出发去了约定好的工作室。 她的心情很低落。 因为,她觉得自己昨天那样拒绝林蕴初,很不好。 可他的触碰,他的爱意,甚至他要融入自己身体的行为,都在提醒着她,这样的交融意味着可能会产生一个新生命。 白星尔一想到怀孕,竟就觉得恐惧。 “白小姐,这音乐街是步行街,车子开不进去。”司机忽然说道,“您恐怕要自己步行几步,我在这里等您。” 白星尔的思绪被打断,回过神后冲着司机点点头,然后下了车子。 这家工作室位于音乐街很靠里的位置,门面不是很大,但是胜在都是一群极为热爱芭蕾的专业人士成立的。 “面试?”前台的小姐翻了翻册子,“我们这里今天并没有面试啊。” “不可能吧。”白星尔说,并且掏出手机翻开了通话记录,“昨天就是这个号码给我打来的电话,通知我今天十一点来这边试跳的。” 前台小姐看了号码以后,直摇头,回答:“很抱歉,我们这里并没有人是这个号码的。而且,我们这里也不缺人。我建议您不如给这个电话回拨回去,再确认下地点。” 白星尔觉得这事真的是奇怪了。 可她也办法一直在这里和人家死磕,只好先离开工作室,在门口拨通了这个号码。 居然是关机。 白星尔越想越奇怪,心想难道是有人在恶作剧吗?可是,那个人怎么知道自己是芭蕾舞演员,又怎么知道自己在找工作呢? 她想不明白,开始往回走。 周二中午的音乐街,特别是现在这个时间段,基本就是空无一人。 白星尔看着很多面店都还没有出租出去,空空荡荡的样子,更让这条街多了几分诡异之感。 于是,白星尔加快了步伐,想要尽快上车。 但伴随着她快速的脚步,她开始清晰感觉到她的身后有一个和她频率一致的人,在跟着她! 白星尔顿时毛骨悚然,一边向前走,一边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说:“您能出来迎迎我吗?我马上就到街口了。” 司机听出了白星尔语气里的紧张和害怕,马上便道:“白小姐别慌,我这就出去!” 白星尔挂断电话,从刚才的快步走变成了小跑。 她几乎已经看见马路对面的司机在冲她招手,并且正准备向她跑过来…… 然而,就在白星尔准备穿过马路的时候,一辆小货车直直的向她快速驶来! 第118章 好哥们儿 林蕴初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穿着白大褂就跑出办公室。 他连续闯了四个红灯,被路人骂了多次,最终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也见到了孤零零的白星尔坐在急诊室的外面,眉头紧锁。 “小尔!” 他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向她狂奔过去。 白星尔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就立刻起身看向了林蕴初。 林蕴初直接把人给拽进了怀里,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拧眉道:“想吓死我是不是?磕到哪里了?碰到哪里了?” 白星尔也是心有余悸,把脑袋扎进了他的怀里,说:“真的很危险!要不是司机师傅在关键时候推了我一把,我一定会被撞飞!” 林蕴初调节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沉默了片刻,问:“老刘怎么样?你说他伤到了手臂,现在还没从急诊室里出来?” “没有。”白星尔推开了林蕴初,“他的手臂不只是擦伤,可能也骨折了。” 林蕴初点点头,心想没出人命就是万幸。 他将白星尔拉到走廊稍微安静的一处,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面试吗?” 白星尔对这件事不敢有任何隐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林蕴初。 他听了她的叙述,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来来回回好几次,最终变成了一脸冰霜。 “你说,会不会有可能也是我疑神疑鬼了?”白星尔心存侥幸,“毕竟一切也都只是我的感觉,没有确凿的证据。” 林蕴初没有给出回应,而是在脑子里快速盘算了一番有可能会对白星尔下手的人。 难道是时笑和陈云思吗?可以这两人的胆量,恐怕还做不出来杀人的举动。 那又会是谁?林蕴初一时想不出来。 “蕴初,”白星尔握住了他的手,表情带着几分自责,“我总是给你添负担。也许这件事是我小题大做了,你不要太担心。”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林蕴初有点儿生气,“什么叫添负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从现在开始,我会派人专门保护你。你不许拒绝!” 白星尔见他的神情严肃到有点儿可怕,只好乖乖点头。 两个人原本才要展开的新生活,因为这个意外激起了层层涟漪,并且向着更为波动的境地发展…… 空旷的地下室,被一道青山绿水图的屏风给阻隔成了两部分。 一个男人坐在屏风的后面,慵懒的翘着二郎腿,在成功吐出来一个烟圈之后,他掐灭了手中还剩下一半的香烟。 男人压低着嗓音说:“我有让你对她下手吗?” 屏风另一侧的邵晨阳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抬头去看那模糊的轮廓……因为他感觉得到男人此刻是愤怒的。 “擅自做主的后果是什么?”男人又问。 邵晨阳一咬牙,索性豁了出去,直言道:“泰格,这个女孩的存在对组织是个威胁。白毅手里有那么机密的文件,很有可能会遗留在她的手里。稍有不慎,组织就会暴露,到时候……” 被称为“泰格”的男人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不属于那种浑厚的质感。 相反,这声音有些细腻,带着令人觉得温暖的轻快在里面。 “一年的时间,你都没能把白毅的名册找出来。”泰格说,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可实则却是一种压迫,“现在说这样的话,不恰恰印证你了的无能?” 邵晨阳皱了下眉头,弯腰道:“是属下失责。” 泰格听得出来他的语气里有他的不服气,只可惜他没有对上级说“不”的权力。所以,一切的事情都还要听从他的指示。 “去津华查章芷蓉。”泰格命令道。 邵晨阳一愣,随即回答:“章芷蓉神经失常,这是确认无疑的。之前安插在她身边的护士晓君密切观察了很久。” 泰格冷哼一声,反问:“那你是想来做我的主?” “属下不敢。”邵晨阳把腰往下压了压。 泰格见他如此,眯了眯眼睛,拿出了一根新的香烟点燃,然后叼在了嘴里。 他含糊不清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想替李子洋报仇,那也得掂量好自己的身份。况且,如果不是你杀了徐菲留下太多的疑点,李子洋也不至于掩护你而自杀。” 邵晨阳一听这话,双拳紧握,死咬着牙关不说话。 为了白毅手里的那一份间谍名册,组织计划了一年,最终什么也没得到,反而是损兵折将。 这样的事情对组织而言,是耻辱;但对邵邵晨阳而言,他失去的是兄弟。 “事情办妥了,你想做的事情自然会让你做。”泰格又道,“现在,查出名册的下落。其余的事情,不要动任何的心思。如果让我再发现你做了我命令以外的事情,可就不是今天这样的谈话了。” 邵晨阳不甘,心中恨意翻滚,可却也只能回答一声“遵命”。 …… 林蕴初确定了老刘的伤没有大碍,又命贝克将人送回家中好生安置之后,载着白星尔回了景沁园。 白星尔见林蕴初的神情总是那样的紧绷着,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不停的想自己是否是得罪了什么人?可是,她也想不出来。 “我已经派贝克去查了。”林蕴初停好车子之后说,“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出门。如果想出去,我陪着你。” “会不会太……” “不会。”林蕴初斩钉截铁的说,“对你,什么都不为过。” 说完,两个人下了车子。 餐厅里,媛媛正在上菜,招呼道:“四少爷,白小姐,洗手吃饭了啊。”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换好家居服之后,去了餐厅用餐。 媛媛把汤端了上来,然后又说:“您们不在的时候,有位自称是何家管家的男人过来送了一张请帖,让我务必交给四少爷。” 何家? 林蕴初和白星尔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脑子里的那根警惕的弦被波动了一下。 媛媛将请帖递了出去,然后就回到厨房,说是切好饭后的水果,稍后也一并端上来。 白星尔立刻凑到林蕴初的身边,看着他揭开了封面,拿出里面的帖子,上面写道:诚邀林蕴初先生与白星尔小姐,于明日晚七点相约维多利亚大酒店,共进晚宴。何延成亲笔。 看完这简短的邀请函,林蕴初和白星尔都是沉默了。 何延成此举的意味很不明朗。 首先,昨日在商场里,林蕴初和白星尔与时笑和陈云初起了不小的冲突;其次,林家瓦解之后,何延泽作为林家昔日的二女婿从未露面;最后,这帖子上邀请的不仅仅是林蕴初,还有白星尔。 这说明什么? 何延成认可林蕴初和白星尔关系,将他们视为一条船上的人。 “难道是何延成想为时笑出口气吗?”白星尔问。 林蕴初摇头,认定像何延成这种有城府、有计谋、有野心的男人,不会因为儿女情长为自己树敌。 并且他不仅不会为自己树敌,还极有可能是想拉拢人心。 “这个晚宴,你不要去了。”林蕴初说。 “可这上面写了我的名字啊。”白星尔眨眨眼,好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似的,“怎么?你不想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又使小性子不是?”林蕴初捏了捏她的下巴,“如果你想,我昭告全世界,你是我林蕴初的女人。” 白星尔忍不住笑意,手臂缠上了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当然明白林蕴初是不想他抛头露面,以免被有心人算计了去。 可有时候,事情找上门来,是躲不掉的。 在经历了这一年的磨难与等待之后,白星尔感觉自己还是有一点成长的。起码,她不会特别的感情用事。 明晚的晚宴,何延成做东。 那么,时笑作为他的太太,肯定也会到场。她对自己有敌意,对林蕴初更有敌意。 所以,白星尔不能允许这已经腐烂的友谊继续泛滥下去,祸害别人,她总要学会正面出击才是。 “我也要去。”她坚定的说,“而且,你要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女朋友。” 林蕴初无声的笑笑,问她:“真想好了?那些人都是最狡猾的狐狸。” “有你狡猾吗?”她反问道。 “没有。”林蕴初笑意见深,将人捞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连我都栽在你手里了,他们肯定也会输的很惨。” “明明是我栽你手里。”白星尔说着,圈住了他的脖子。 两个人就此沉默了片刻,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 白星尔最先开口,转移了话题:“你明天方便请假吗?我想你陪我去买家具。” 林蕴初心想尽早离开景沁园,把白星尔安置到安全保卫系数更高的珊瑚水岸,确实是当务之急。 “好,就明天。”他一口答应。 …… 私人公寓内,大床上一片凌乱。 激情过后的男女倚靠在一起,享受着渐渐褪去的欢愉与热烈。 “你今天有点儿心不在焉。”江尧说着,伸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令时笑眯了眯眼睛,她有些不悦,嘟囔道:“好端端的,你忽然开灯做什么?” 江尧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时笑枕着他的胸膛,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又说:“老何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天的晚宴,邀请了白星尔。” “原来是因为这个。”江尧装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听你这口气,好像这不是大事。”时笑心里更加不悦,“我和老何说过无数次,是白星尔害死我爸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可现在报仇不成,他还把人拉到我的面前恶心我,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好啦,好啦。”江尧耐下性子哄道,“为了这事,不值得影响我们的夜晚。再者说了,我早就告诉过你,报仇的事情不能着急。你几次三番的挑衅白星尔,不仅是打草惊蛇,而且也会气到自己,这又是……” 时笑没听完江尧的话,就直接坐了起来。 她看着他,眼里带着三分玩味,三分不屑,问他:“你这么护着白星尔,该不是觉得她长得好看,就动了恻隐之心吧?还是说,你顾念着和林蕴初昔日的友情,所以不想白星尔太难看?” 江尧本来伪装的很好,可是一听见“林蕴初”的名字,便顿时冷了脸。 他和时笑对视着,两个人都不像刚刚还在床上缠绵过的一对情人,倒像是敌对的两个仇家。 隔了将近十来秒,江尧掀开被子下了床,拿起地上的衣服,开始一件件的套在身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时笑问。 江尧不说话,拉上了裤子的拉链,那利落的动作似乎是不想在这里多待。 时笑瞧了出来,也下了床,抓着江尧的手臂,质问:“你到底什么意思?被我说中了,还是如何?你说话!” 江尧淡淡一笑,一边系着衬衣扣子,一边扭头对她说:“何太太,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家陪陪老公吧。” 时笑气的顿时瞪大了双眼,想要破口责骂江尧。 可江尧满是无所谓的神情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也让她想到她现在不过是个背着丈夫搞外遇的下贱女人而已……一时间,所有刻薄的话都被咽了回去。 江尧挣开时笑的手,潇洒的离开。 …… 夜晚的海安市是一颗闪亮的明珠,大街小巷都是灯光璀璨。 江尧的车速飞快,在街道上像是一颗脱离手枪的子弹,直直的向前冲刺。 时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最后还索性关机,彻底不用被时笑烦。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可却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以前他常常和林蕴初喝酒的酒吧。 车轮也就此停止了转动。 江尧把车窗摇下,扭头看着酒吧的招牌发呆,许多弥足珍贵的回忆占满了他的心房。 他想起他和林蕴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着白大褂,看起来一尘不染,就像是雪山上下来的一个仙人。 他的逻辑思维强的惊人。 再复杂的案子又或者再难分析的杀人动机,经他口中讲解出来,都变成了一件连小孩子都能理解的事情。 江尧从没见过这么内敛睿智的男人。 更何况,这男人还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估计女人见了都会嫉妒。 也正是因为这次的会面,江尧对林蕴初,一见钟情。 他知道他的感情不被世人接受,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有什么不对。相反,他觉得他的爱情是纯洁神圣的。 从那天开始,为了可以多多见到林蕴初,江尧义务接了很多的公诉案,三天两头的往局里跑。 他发现林蕴初这人的生活单调而规律,一下班,通常就会选择去健身,例如游泳。 江尧投其所好,终于慢慢的和林蕴初成了朋友。 他无比珍视这段感情,甚至不打算和林蕴初表露心中的爱意,只想就这么一直陪着他,做他的“好哥们”。 可是,他这样美好的愿望,因为白星尔的出现全部被打破了。 砰! 江尧用力的放下酒杯,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自从他情不自禁的进入酒吧之后,他的脑海里就全都是林蕴初。 现在突然冒出来的白星尔就像是他最厌恶的臭虫,挥之不掉,除之不去! 江尧这辈子最嫉妒的人,就是白星尔。 每每看到林蕴初对她满是爱意的目光,这简直就像一把刀子在戳江尧的心窝子! 可偏偏,他是他的好哥们儿,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的难过和痛苦。甚至是为了让林蕴初舒心快乐,他也要好好的对待白星尔! 这样的生活就是一种酷刑,江尧忍无可忍,终于选择了离开。 并且,他还在离开前和何蔓联手,给白星尔制造麻烦,为的就是舒解心中的妒火,更让林蕴初知道,白星尔根本配不上他! 可是,这一切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无用功。 林蕴初爱白星尔,也只爱白星尔。 想到这一点,江尧把服务生送来的威士忌一口闷了下去。 他通红的双眼里布满血丝,也噙着泪。 江尧暗暗发誓,他不会让白星尔称心如意,不会让她这么一个叛徒的女儿毁了林蕴初的一生。 …… 转日中午,林蕴初带着白星尔来到了家具城。 白星尔从一出门,便感觉到有很多的人眼光在随时留心着她的一举一动,是那些便衣保镖们。 他们的存在让人安心,也让人不自在。 “你把他们当成透明的。”林蕴初在她耳边说。 白星尔又打量了一圈,心想少说也有七八个保镖了,这叫她如何把人家当成透明的?根本就做不到。 “小尔,不许闹别扭。”林蕴初严肃道,“更别耍什么小聪明。如果你脱离他们的视线,他们就会立刻失业。” “你真是当资本家的料子。”白星尔气鼓鼓的如此评价他,“赶紧给你的书房买个老板桌吧。” 林蕴初听出她语气里的小脾气,无奈的笑笑,想要哄哄这位小女子。 可话还没出口,他又见她从包里掏出来一本子,上面写满了她要买的东西,以及那些家具的尺寸。 “什么时候记录的?”他问。 白星尔道:“让贝克找设计师要来了房子的结构图,然后我根据比例尺计算的。” “这么用心?” “当然了。”白星尔拉着他往前走,“这是我们的家,怎么能不用心?我们要一直生活在里面的。” 我们要一直生活在里面……这话怎么那么好听呢? 林蕴初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可这笑意的背后又带着那么一点点的苦涩。 他想起那晚他们坐爱失败。 这可不是什么小问题,而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 表面上,他和白星尔的感情已经回到从前,甚至是更深于从前。可实际上,一些深层次的问题已经像个小刺一样扎在白星尔的心里。 林蕴初必须小心翼翼的把这根刺拔出来,而且还要快。否则,谁都无法保证这根小刺不会变成一颗毒瘤。 可问题就在于这小刺是什么?孩子的死吗? “蕴初,想什么呢?”白星尔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林蕴初回过神,马上说:“没想什么。就是觉得我们的家经你布置以后,一定会很温馨漂亮。” 白星尔甜甜一笑,应道:“只要你不觉得太女气就好。我想的很多色调,跟你也很相配的。” 林蕴初点点头,和她向前走去。 约莫过了两个多小时,白星尔逛得累了,正好该挑沙发,索性就坐在展品那里听售货员给她一一介绍。 而这时,贝克来了,示意林蕴初到一旁说话。 “郁先生,调查结果显示白小姐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个意外。”贝克说。 林蕴初愣了一下,对这话显得不置可否。 贝克继续道:“联系白小姐面试的那家工作室是存在的,并且和音乐街那家工作室的地址有一字之差,所以白小姐搞错地址并不奇怪。” “可她把电话回拨回去,对方是关机。”林蕴初道。 “这是个巧合。”贝克说,“那电话是办公电话,被一位同事给摔了以后,就坏掉了。” 林蕴初一声轻笑,没有再问什么。 话说至此,白星尔这番之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确实是个意外;二是对方太高明了,把一切都掩盖的很好。 很显然,林蕴初倾向于后者。 “郁先生,您放心。”贝克又说,“这件事,我还会继续跟进的。” 林蕴初点点头,思考着是否该让保罗暂且放放集团的事情,和贝克一起调查。否则背后之人一天不揪出来,他的心就一天不能安生。 “蕴初,你过来一下。”白星尔忽然喊道,“来看看这个你喜欢吗?” 林蕴初回应了一声,马上回到白星尔的身边,就见她指着一张复古的大床,并说:“这家还卖床。你觉得这个好看吗?是法式的风格。” 林蕴初看着床柱上的雕刻和设计,精致巧妙。特别是这床的尺寸,很大。 这一点,十分符合要求。 他点点头,走到了白星尔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其实有你睡在身边,睡地板上也舒服。” “你说什么呢?”白星尔赶紧看了售货员一眼,“让人听见笑话!” 林蕴初勾唇一笑,不管不顾的把她给抱进了怀里,任由她骂自己“不正经”。 可在白星尔进入他怀抱之后,林蕴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看向贝克,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贝克当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林蕴初不想让贝克告诉白星尔调查结果,也不想她知道确实有工作室要录用她……眼下,林蕴初只想把人好好的保护起来,不让她受到一点儿伤害,直到事情调查到水落石出为止。 第119章 未婚妻 林蕴初和白星尔在家具城敲定好要购买的家具之后,就回到景沁园准备参加何延成的晚宴。 一袭修身的白色蕾丝一字领鱼尾裙,衬得白星尔就像是静谧深海礁石上的美人鱼,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裙子,是林蕴初为她亲自挑选的。 白星尔换好裙子站在镜子前面,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不敢相信镜中的人是自己。 可实际上,令她目不转睛的不是她此刻的样子,而是她的心境。 这一次,白星尔是陪着林蕴初盛装出席活动,她将挽着的是林蕴初的手,而不是任何一个为她当挡箭牌的男人…… 想到这一点,白星尔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怎么了?”林蕴初从她身后拥住了她,鼻尖在她的颈间蹭了蹭,“被自己的样子迷住了?” 白星尔内心酸涩,没有说话。 林蕴初顺着她的脖子吻到了她的脸颊,最后又将嘴唇贴在了她的耳畔,轻轻道:“你是最美的。” “在你眼里吗?”她问。 林蕴初“嗯”了一声,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面向他,并说:“不管是眼里还是心里,你都是我的最美。” 说完,他用吻封住了她的唇。 …… 夜幕降临,维多利亚酒店旁的人工湖,熠熠生辉。 车子停在了酒店正门口,林蕴初亲自为白星尔打开了车门,让她挽着自己的手臂,进入了酒店。 何延成安排了专门的行政人员在外面迎接宾客,并命令他们将贵宾引进酒店的宴会厅,不得怠慢。 林蕴初和白星尔穿过一条豪华的走廊,都发现了今晚酒店里的人并不多。 引路的行政人员看出了二人的想法,便官方的向他们解释道:“董事长邀请的都是私交甚好的朋友,人数不多。可为了营造聚会的良好氛围,所以便包下了酒店的一层。” 原来如此。 林蕴初和白星尔对视一眼,心想何延成这次还真是大手笔。 可如此的大费周章,邀请的人还不多,到底是意欲何为呢?这恐怕也只有真的参加了这个宴会,才能知晓答案了。 “二位贵宾,请进。” 沉重华丽的大门打开,水晶灯耀眼的光线也从里面投了出来,觥筹交错的另一方天地在此上场。 林蕴初和白星尔一同迈步进入,身后的大门也即刻关闭。 “不许离开我身边半步。”林蕴初在她耳边嘱咐。 白星尔点点头,已经开始承受着里面其他宾客审阅似的的目光。 大多数的人都不认识白星尔是谁,可对于她身边林家四少爷,却是如雷贯耳,更是把林家和萧家相继倒台的事情,作为饭后的一笔谈资。 “这不是林家的那位四少爷?”有个妇人说道,“他旁边的女人是谁?萧家女儿刚死不久,竟这么快就找上了一个新的?” 另一个夫人挑眉一笑,回答:“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真爱呢?林家破产了,连老宅都归国家所有。这女人还愿意跟着林四少爷,保不齐不是图钱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妇人不屑的笑了起来,“这世界上最少的就是真情。我看那女人长了张勾人的脸,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身旁诸如此类的闲言碎语,不胜枚举。 白星尔听在耳朵里,不往心里去。 她昂首挺胸的站在林蕴初的身边,就像是保卫他的忠诚卫士,和他跨过这一道道的门槛,向前走去。 可林蕴初每每听到别人在议论白星尔会不会是他早就养在外面的情人时,便会用余光打量她的神色。 和平静,也很淡定。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白星尔让林蕴初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白星尔已经习惯了如此,所以她才不在乎别人说她是见不得光的情人… 林蕴初蹙眉,不免想起吴教授和他说过他的话。 他说,白星尔爱的很纯粹,也很执着。可也正因为如此,地下恋情才会给她带来潜在的巨大伤害,以及压力。 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的。 “蕴初,你看。”白星尔忽然和林蕴初说了句话。 林蕴初微微一怔,从刚才的思考力回过神来,便寻着白星尔视线所至的地方看去,结果看见了何蔓。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白星尔问道,“看她的样子,似乎对你还是念念不忘。” 林蕴初轻笑一声,抽出手臂转而搂住了白星尔的腰,看着她说:“吃醋了。” “才没有。”她如此反驳,伸手想去挪开林蕴初的手,可他反而扣得更紧,“叫别人看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林蕴初立刻说,“我们的关系就该如此。” 说完,他就这样搂着白星尔继续向前走去。 何蔓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两个人,她手里的高脚杯被她捏的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林蕴初喜欢的人,是那个破落户白星尔。 在之前一年里,何蔓无数的挑衅萧清,也无数次的想让林蕴初和萧清离婚……可不管何蔓闹出来什么样的动静,林蕴初都是冷眼旁观。 一开始,何蔓还高兴的认为这是林蕴初不爱萧清的最好表现。 可到了眼前,她真正的证实了这一点,那就是林蕴初确实不爱萧清,她爱的白星尔。 何延成告诉何蔓这件事的时候,她还不相信,甚至还大闹了一场,说林蕴初是她志在必得的囊中之物。 但是,何延成警告了何蔓,很严厉的警告。 他告诉她,不许再打任何林蕴初的主意,他们绝无可能! 难道就是因为白星尔? 何蔓不甘心,也不服气。 她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盯着林蕴初和白星尔慢慢远去的背影瞧了瞧,转身离开了大厅。 “她似乎很生气。”白星尔回头看了一眼何蔓,“而且是生我的气。” 林蕴初没有回头去看,只是说:“她和萧清是一种性格的人。只不过相对于萧清,她这种无脑的人,也是不好应付。” “怎么?你领教过?”白星尔笑着问。 林蕴初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道:“你不在的这一年里,她和萧清斗了很久。可后来有一天,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离开了海安。自那之后,我这也才是又一次见到她。” 何蔓人间蒸发?这倒是个新鲜事了。 白星尔有点儿好奇,想要再深入问问。 可这时候,向着他们迎面走来的,是许久不曾露面的何延泽。 他这个人和他大哥何延成一样,是个爱笑的人。可何延成给人的感觉是儒雅,何延泽给人的感觉是精明。 但不管怎么样,这兄弟二人都不是表里如一的人。 “四弟,你来了!”何延泽笑着说,似乎看到林蕴初很是激动兴奋,“白小姐也来了!今晚的聚会真是蓬荜生辉了啊!” 林蕴初听着这奉承的话,不动声色,淡淡道:“何先生何出此言?我们都只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来参加这个盛会而已。蓬荜生辉四个字,担不起。” 何延泽笑意依旧,看着林蕴初说:“四弟,你刚才叫我什么?我以为,林家出了事情以后,四弟会更加明白谁才是你最可靠的亲人。” 这句话,别有意味。 林蕴初眯了一下眼睛,更加确定何延成邀请自己和白星尔过来,绝非小事。 “何先生,幸会。”白星尔主动伸出了手,“能来参加今日的晚宴,我感到很荣幸。谢谢您和何董事长能邀请我来。” “白小姐太客气了。”何延泽回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你不肯移步的话,我想四弟也不会赏脸。是不是,四弟?” 又是一次别有深意的话。 何延泽在暗示林蕴初,他很清楚白星尔在林蕴初心里是什么位置。 “既然都说了是亲人,又哪里会有不赏脸这一说?”林蕴初淡漠道,“二姐夫,你可是在折煞我。” 何延泽听到那一声“二姐夫”,更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接着,三个人站在原地,打了好一会儿的太极。 白星尔几乎没和何延泽接触过,但通过这么短短的时间,她就很肯定何延泽是个厉害角色,能力绝不在何延成之下。 再加上林蕴初也有明确透露过,何家和林家的恩怨是深仇大恨。 何氏兄弟几十年磨一剑,此等耐力和魄力,也绝非一般人可比拟的。 “四弟,刚才有见到蔓蔓吗?”何延泽忽然问。 林蕴初点了下头,给他指了方向,告诉他何蔓是从那里离开的。 “这孩子啊,越来越不服管。”何延泽叹息道,“这眼看着蕾蕾也要从美国回来了,真怕这两个丫头凑一起给家里闯祸!我先去找她,你和白小姐随意。” 何延泽找了这么一个由头,离开。 白星尔松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歇歇脑子,好不必担心被何延泽套出什么话。 “你听到了吗?”她问,“何蕾要回来了。” “听到了。”林蕴初拧眉说,“何蕾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孩子。她不容小觑,我们要格外当心。” 白星尔点头,万分赞同。 她可没有忘记雷东在别墅里说的话。 是何蕾派人拍下的时笑的裸照,并且还嫁祸给自己;也是何蕾,在自己晕倒后,狠狠的踢了自己…… 小小年纪,如此狠毒,怎么会不叫人胆寒呢? “还有一个人也要小心她。”林蕴初忽然又说。 白星尔一愣,扭头看向他,顿时觉得心下一紧,脱口而出:“阿洛。” 姑且不论何家是否同林尚荣一样属意洛家的势力和能力,单看何蕾的所作所为,便不难发现她应该是对洛允辙有心思。 若是如此的话,依照何蕾的心机,洛允辙恐怕会被人算计了去。 “阿洛的修行在后天结束。”白星尔说,“我想见他一面。除了感谢他的帮助,也该把何蕾的事情,再好好和他说说。” 林蕴初虽然极为不喜洛允辙对白星尔的深情,可这一年来,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深情,白星尔不知道会吃什么样的苦。 所以,最该说感谢的人,是他。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 林蕴初和白星尔用了一点自助餐,然后就在固定的地方待着,没随意走动。 他们总觉得何延成今日之举绝非单纯的聚会,可眼看着时间都到了八点钟,真正的主角才刚刚出场。 “终于来了。”白星尔小声道。 林蕴初目光冰冷,将手臂弯曲,示意白星尔挽上他,然后就带着她直冲着何延成走去。 彷佛像是在直捣虎穴。 何延成和时笑本来正在跟其他宾客寒暄,见林蕴初和白星尔款款而来,都是严正以待,应付走了那些宾客。 “四少爷,白小姐。”何延成笑着说,“恕待不周啊。” 白星尔看了一眼也面带着笑意的时笑,不免觉得有几分奇怪。再往她身边看看,也不见陈云思的身影,这便更加奇怪。 “何董事长,感谢您的邀请。”林蕴初道。 何延成说了一句“不必客气”,然后就把目光放在了白星尔的身上,亲切的说:“白小姐,之前在剧院的事情,是笑笑鲁莽了。我们事后聊过这件事,都觉得欠你一句抱歉。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我代笑笑和你说声对不起。” 白星尔眉头一皱,搞不懂何延成这唱的是哪一出。 再看向时笑,就见她并没有面露出任何的愧疚之情,反倒是在那里极力隐忍,强压着心中的火气。 白星尔转而看了看林蕴初。 他带着淡淡的笑意,并未给出她任何建议或者指示,而是把决定权交给她自己。 如果,她不接受这个道歉,想和何延成撕破脸,那边尽管去做……天大的事情,他给她撑着。 白星尔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很感动,也有很有底气。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看向何延成,郑重道:“何董事长,事情既然已经过去。那就不要再提了。” 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何延成一听这话,立刻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直说:“如此甚好。” 本以为,今晚的重中之重就是和何延成以及时笑的会面。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何延成一直客客套套的,而时笑就像个标准的花瓶,站在何延成的身边,一言不发。 这样的风平浪静,让人越发不安。 “四少爷。”何延成在告别林蕴初的时候,站在他的身边小声说,“稍后有一个小型拍卖会。我为你准备了一份薄礼,还希望你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笑笑之前的过错。” 林蕴初微微一愣,等看向何延成的时候,就见他带着微不可见的笑意,和时笑一同离开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白星尔在人走远之后问道。 林蕴初没有回答,而是分析何延成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让自己原谅时笑吗? 不可能这么简单。 “蕴初,怎么了?”白星尔又一次追问,“何延成表明自己的目的了吗?” 林蕴初想和她交代何延成刚才的话,可话还没出口,就听有人说:“就是没把目的完完整整的交代出来,才叫人费解。” “江律师!”白星尔最先喊了出来。 江尧礼貌一笑,好看的桃花眼依旧带着一种魅惑,也带着那种勾人的性感。 “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江尧伸出了手。 林蕴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江尧,他还以为依照江尧的雄心抱负,会直接扎根在美国,干脆不会回来了。 可现在看来,他还在给天策传媒卖命。 白星尔见林蕴初迟迟没有搭理江尧,气氛尴尬,于是便主动握住了江尧的手,并说:“江律师,好久不见啊。” 江尧面上在笑,心里却是因为白星尔的触碰感到恶心、烦躁。 他快速的抽出了手,回答:“的确好久不见。恐怕有一年了吧?你们过得怎么样?看你们今天出双入对,怕是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白星尔并不知道当年江尧联合何蔓给自己制造过新闻,所以还把他当做林蕴初的好朋友,便羞涩的笑了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尧见她这副神情,默默攥紧了拳头,转而看向林蕴初,问:“过得好吗?” 林蕴初对于背叛过自己的人,从来不会手软,也不会顾念旧情。 江尧既然敢伤害白星尔,那么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林蕴初都不会再把江尧当成朋友来看。 “好不好,我自己清楚就行了。”林蕴初极为冷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白星尔立刻看向他,觉得他对江尧的态度,不对劲儿。 可对面的江尧似乎不是很在意,他满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笑道:“我也不过随口一问,你不必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对待我。说不定,你还会用到我呢。” 林蕴初面无表情,牵着白星尔的手,直接离开。 江尧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粉碎在了心里。 他定定的看着这一对天造地设的情侣,紧握的拳头上面青筋毕露,似乎在下一秒就要血管爆裂。 林蕴初,你为了白星尔,可以把事情做到这么绝吗?江尧一遍遍的问自己。 其实,他很清楚答案。 所以,他才要改答案。 …… 八点半的时候,拍卖会准时开始。 为数不多的宾客被聚集在一个小型拍卖会的会场里,他们似乎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个拍卖会,并且十分期待。 可林蕴初和白星尔对此毫无准备,只能是安静的坐在一处,等候着拍卖会早早结束。 所幸拍卖的藏品并不多,一共只有五件。 “累吗?”林蕴初问白星尔,“你今天一天都没闲着。” 她摇摇头,回答:“不累,又不是做什么力气活儿。不过我个问题想问你。” 林蕴初一笑,说:“知无不言。” “你和江律师之前不是好朋友吗?可刚才怎么……” 白星尔话没说完,拍卖会的最后一件藏品被推了出来,顿时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和呼声。 是南宋时期的曜变天目茶碗。 一听到这藏品的名字,白星尔感觉自己浑身的每个毛孔都被打开了…… “星尔,你看这个蓝色,和你眼睛的颜色很像,是不是?”白毅问道。 白星尔盯着这个被白毅锁在玻璃柜里的瓷碗,不解道:“爸爸,如果你喜欢,为什么不用它吃饭呢?” 白毅被女儿的童言无忌逗得哈哈大笑,蹲着她的身边和她解释:“这是茶碗,宋代人斗茶用的。可日本人形容这个碗,都是用碗中宇宙这种词,说里面仿佛是深夜海边看到的星空,高深莫测。所以,我才说它和你眼睛的颜色很像啊。” 白星尔眨眨眼睛,盯着这个传世珍品,似懂非懂。 “尊贵的客人们,曜变天目茶碗是今晚的最后一件藏品。”主持人说,“喜爱藏品的人都知道,曜变天目瓷的烧制方法没能流传下来。如今,传世曜变建盏仅四件,均由日本保存下来。至于我们今天展出的这一件,曾流转于很多名人的手中。比如,前任中央外交部部长白毅,便曾是这件藏品的持有者。后来,白毅入狱,这件藏品被其他的收藏者持有。正所谓机不可失,失……” “五千万!” 主持人话没说完,已经有宾客迫不及待的加入了竞拍。 林蕴初看着白星尔的眼眶红红,又听到主持人刚才的话,便明白了何延成口中的“薄礼”是什么。 他握住了白星尔的手,对她说:“我买下它。” 白星尔立刻摇头,表示:“这东西不是我爸的所有物。当年他也是偶然得到的,觉得这碗的颜色和我的眼睛……” “六千万。” 林蕴初直接抬高了一千万。 白星尔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林四少爷出价六千万!”主持人激动道,“有比六千万出价更高的吗?” “六千一百万。”一位宾客出价。 “六千一百万!”主持人宣布,“有比六千一百万更高的吗?” “七千万。”林蕴初又一次喊道,连眼睛都没眨。 白星尔觉得自己的心脏都骤然停跳了,她从来不知道林蕴初有这么多的钱?不是他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你在做什么?那碗我……” “七千万第一次!”主持人开始倒数,“七千万第二次!” 白星尔惊恐的看着众人,希望有谁可以站出来继续叫价,否则林蕴初就要花七千万的天价买一个婉! “怎么没人举牌了?怎么没人啊?” 林蕴初觉得她这样子又可爱又好笑,便拥着她的肩膀说:“我送你的礼物。” 白星尔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根本没看到林蕴初眼里无尽的绵绵深情,只希望有人会继续叫价。可是…… “七千万第三次!恭喜林四少爷!”主持人用力的敲下了锤子,“曜变天目茶碗是您的藏品了!请您上台先领取证书。” 林蕴初很坦然的站起来,见白星尔整个人已经傻了,就掐了掐她的脸蛋,然后优雅的上了台子。 他没有着急接过去证书,而是向主持人询问话筒,表示自己想要说话。 主持人挺惊讶,因为何延成嘱咐过自己,说林蕴初是个不喜多言的人,一定要避免麻烦的礼节和客套话。 没想到…… 而林蕴初接过话筒,只说了一句:“这件藏品,我送给我的未婚妻。” 他干净利落的说完,把话筒还给了主持人,却引得众人一片哗然。 第120章 枪击 被“未婚妻”三个字震惊到的人,不仅仅只有在场的各位来宾,同样也有白星尔。 她望着林蕴初,林蕴初也在望着她。 二人的视线就像是一条无形链接在一起的绳索,任谁也无法将它断开。 白星尔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并没有流泪。 可她心里面的感受却是无比的强烈,强烈到因为这一句话,似乎就可以忘记她之前的那些隐忍与痛苦。 她从来不觉得和林蕴初维持着地下恋情是委屈了她。 但不可否认的是,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不求任何名分,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其实是心有所属的。 那种见不得光的感情,极为压抑的苦闷。是因为有爱在作为支撑,所以可以忍受。 可这样的忍受,绝对不能是无穷无尽的。 而就在刚刚,林蕴初为白星尔过去的隐忍,画上了一个句点,并且还亲手为她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星尔笑了,笑的很开心。 林蕴初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绽放出来的笑容,只觉得心尖发烫,令他产生一种冲动。 那就是过去抱紧她,告诉她不要做什么未婚妻,直接和他登记结婚,做他的妻子! “四少爷如此大手笔,原来是为博红颜一笑。”主持人拿起话筒,进行下面的流程,“四少爷的这位未婚妻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啊!那就让我们祝贺这对有情人,幸福美满!” 台下的宾客听到这话,开始陆陆续续的鼓掌表示祝贺,这一点点的带动随后变成了热烈的掌声。 只有江尧没有跟着鼓掌。 他像块儿石头一样坐在何延成和时笑的身边,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让人猜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时笑一边敷衍的拍拍手,一边用余光打量着他。 陈云思在很早的时候就告诉时笑,说江尧一个从山区里面爬出来的苦哈哈,怎么在海安市混到有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原因便是:女人。 江尧为了出人头地,和许多富家太太都有过不正当的关系。 时笑一开始坚决不相信,后来陈云思拿出来许多江尧和已婚妇女的亲密合影,她才信了这话。 这也是时笑恨白星尔的另一个原因。 因为林蕴初是江尧的好朋友,还是一位法医,他不可能对江尧的私生活没有一丁点儿的了解。而白星尔早就和林蕴初展开了地下恋,并且知道自己暗恋江尧……可白星尔从来没说过江尧的过去,反倒是让时笑泥足深陷。 现在好了。 时笑和那些寂寞空虚的深闺怨妇一样,恬不知耻的投入了这个男人的怀抱,甚至是还深深的迷恋着这种关系。 可时笑虽然总这样嘲讽自己,但她心里很清楚,她之所以跨越了道德的底线,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还爱着江尧。 这一点,毋庸置疑。 然而,那晚的江尧是那样的冷漠,也是那样的伤了时笑的心。 在提及白星尔之后,他眼中的疏离和无情都勾起了时笑作为女人的第六感神经。 而此时此刻,林蕴初公开对白星尔高调示爱。 两个人哪怕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这么深情的望着彼此,便足以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两人相爱至深。 在场的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是鼓掌祝福,独独江尧的神情带着不易察觉的痛苦。 可时笑看了出来。 所以,她在心底产生了一个疑问:江尧是不是喜欢白星尔? 这个疑问,让时笑如坐针毡。 坐在时笑身边的何延成没有发现自己的爱妻总是在有意无意的看着他的御用律师。 他只是面带笑意,和大家一起鼓掌。 因为林蕴初既然已经是买下了这件藏品,也就表明他接受了何延成的这份用心,也表明他们之后还有后续。 何延成不由得在心底松口气,庆幸自己没有白费力气把这个老古董挖出来…… 做在第一排的这三个人,都是各怀鬼胎,盘算着心里的那点儿事。 自然,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也就不会有人看见何蔓脸上那再明显不过的愤怒。 她是何延成最宝贝的女儿,这辈子没有受过挫折,也没受过屈辱。可林蕴初的深情告白,让她觉得自己的一片真情被践踏了! 难道她堂堂天策传媒大小姐的爱情还不如一个罪犯女儿的爱情值钱吗? 何蔓恨恨的咬着牙,万分后悔自己当初没除掉白星尔,反而是在萧清的身上浪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 “来,我们掌声有请何延泽先生将藏品证书递予林四少爷。”主持人继续说。 何延泽笑容满面的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西服,便仪表堂堂的登上了台子,接过礼仪小姐递来的证书。 交与林蕴初的时候,何延泽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似笑非笑的问他:“四弟,这份心意可还满意?” 林蕴初面不改色的接过了证书,别有深意的说:“这么大的礼,恐怕在场的宾客之中,也只有我可以收入囊中。” 何延泽一听这话,也不再遮拦自己的一番用心,直接说:“N.X集团的总裁出手自是不一样。” 林蕴初眸色骤寒,这一下子肯定了何氏兄弟的目的是N.X集团。 …… 台下的掌声一波接着一波,像是一种声浪,不会断绝。 之前还在议论白星尔的那些人,见林蕴初如此大手笔,也不免势利眼起来。 他们把什么“狐狸精”、“二奶”、“小三”这些难听难堪的词变成了“出挑”、“高贵”、“优雅”。 总之,刚刚还是众人眼中的不知廉耻的一对男女,现在变成了人人艳羡、人人追捧的金童玉女。 白星尔自然也听到了人们改变了自己之前的措辞,并且也看到人们频频向她这边投来赞许的目光,想引起她的注意。 可她对此置若罔闻,专心的看着林蕴初。 她发现何延泽在和他说了话之后,他的目光中有那么一闪而过的阴鸷……但是太快了,而且距离又远,她不能确定。 难道这个藏品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另有目的的吗?白星尔不禁如此想。 “四弟,祝你和白小姐百年好合啊。”何延泽伸出手,表情看起来极为真挚,“婚礼的时候,一定要邀请我。” 林蕴初不语,只是回握住他的手,短暂的授予仪式以此告终。 可就在两个人准备下台的时候,会场内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台上屏幕的一角被什么给打破,裂纹顿时向四周散开。 众人都是看向那破裂的一角,不过三秒钟,整个会场炸了锅! “是子弹!”有人大喊道,“是子弹!” 金贵的宾客们瞬间变得慌乱不已,都是起身想要尽快离开场地,到外面寻求安全。 白星尔看着那屏幕的裂痕已经开始噼里啪啦的电流声,也是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下意识的就去寻林蕴初的影子。 林蕴初已经下了台,正在拨开层层人群,奋力的向着白星尔的方向奔去。 “站着别动!”他冲她喊道,“我马上……” 话没说完,会场又发出“刺啦”一声,整个场地陷入了漆黑一片。 “蕴初!”白星尔忍不住喊出了他的名字。 “小尔,我马上就来!你不要随意走动!”林蕴初这样对她说。 可是,会场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女人们的尖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让白星尔根本听不到林蕴初的话。 她想等待林蕴初过来救她,可是出于对黑暗的恐惧,又使得她控制不住的想要挪动步伐,逃离现在的一切。 可白星尔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身边也没有任何求助的工具。 所有人的手机都在进入会场前保管在了门外,以防有人会对藏品进行拍照……没想到,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小尔,别动!”林蕴初锲而不舍的喊着,“我很快就会到你的身边!小尔,你……” 话喊到一半,林蕴初就被人给狠狠的撞了一下,不禁向后踉跄了两三步。 “蕴初,我好害怕!你不要走!” 是何蔓。 林蕴初嫌恶且焦急的拧起了眉头,二话不说的伸手想把何蔓给推开。可何蔓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的粘在他的身上,甚至对于他的触碰,她就大胆的把自己的胸部贴了过去。 “松开!”林蕴初咬牙道,语气里的暴怒十分骇人。 何蔓被他吓得心脏都跟着哆嗦了。 可她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告白大戏,她就恨得牙根痒痒,不想让白星尔如愿,就想这么死死的缠着林蕴初! “这周围全是座椅。有本事你就推开我,我撞到了哪里,你得负责任!”何蔓蛮不讲理,完全是拿出了刁蛮公主的架势。 另一边,白星尔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距离刚才的位置拉开了一些距离。 她听到人群有人在喊会场的门被反锁住了,大家都出不去,被困在了这里。 这话引得白星尔更加恐惧。 她想,这该不会就是何延成的目的?可他这么把大家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啊! 白星尔逼自己去分析,可焦急的心情令她的额头冒汗,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她等不到林蕴初,也想不出来现在境况的背后原因,心里越来越慌,也越来越想跑开。 这样混乱的思绪占据了她全部的意识,让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正在有人向她一步步靠近…… “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何蔓仰着头问道,“我比不过白星尔吗?你为什么就不肯多看我一眼?” 林蕴初的耐心已经被她彻底耗尽,连口舌都不想和她多费,直接伸手抓住她的头发,想把人一把扯开。 何蔓没想到他心这么狠,下手也这么狠,吃痛的尖叫了一声,却也是宁死不肯放开他! “何蔓!”林蕴初咬牙切齿的说,“你……” 何蔓不待他把话说完,踮起脚尖吻住了林蕴初的唇。 白星尔摸着前排椅子的边缘,继续向前走着。 她半天听不到林蕴初的声音,开始担心他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所以,她更不想坐以待毙。 而向着白星尔靠近的那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了折叠的水果刀。 这个人戴着夜视镜,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白星尔的移动路线。 他不屑的笑笑,心想这个蠢女人还想逃到哪里去?她今天必须死在自己手上,不管谁保着她! 男人握紧刀子,随后举起手臂准备直插进白星尔的腹部。 可就在手起刀落的瞬间,男人先是感觉到一阵疾风,紧接着他的脸就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夜视镜被打掉了,手腕也被人扭了,刀子甩了出去。 男人吃痛,但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立刻扭头去查看,就发现距离他很近的地方,有一个影子在敏捷的移动,应该是要逃跑。 会是谁? 男人眉头紧锁,犹豫着是继续暗杀还是想去追救下白星尔的这个人? 白星尔听到身后发出的动静,心下一惊,马上回头看去,得到的回应依旧是一片黑暗。 她心跳如鼓,不安感很强烈。 前几天的车祸还没有调查出来什么,现在又是被困在这里……这一切的一切,该不会都不是什么巧合吧? 白星尔如此想,心急如焚,想要马上回到林蕴初的身边! 她当机立断的转过身,却是在那一瞬间,听到“噗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倒在了距离她不远的地上。 与此同时,一些液体飞溅到了她的脸上。 白星尔下意识的摸了摸,闻到了血腥味。 “啊!”她一声尖叫,给混乱的会场又增加了恐惧的色彩。 林蕴初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白星尔的声音。 他心一横,忍着恶心的感觉,启唇迎接了何蔓的吻。可何蔓无福享受,就被他给咬了一口,血腥味在二人之间四处流窜。 “你疯了是不是?”何蔓不满道。 林蕴初不说话,这一次毫不留情的猛力推开了她。 何蔓撞在了椅子上,那骨头与木头发出了不小的碰撞声,足以见得林蕴初的这一推,下手有多重。 “你……”何蔓捂着被撞的地方,疼的说不出来话。 林蕴初不做理会,喊着:“小尔,回应我!” 白星尔还处于怔愣之中,没有回话。 “小尔!”林蕴初焦急的喊着,“小尔!你在哪里?小尔,说话!” 白星尔眨眨眼睛,基本断定了有一个人倒在了她的身边,而且这个人还很有可能已经…… 刺啦! 会场在刹那间变得灯火通明,电路恢复了正常。 此刻,有的人在大门那里拍门,有的人站在原地不动,还有的人躲在了椅子下面……这不过几分钟的黑暗,对每个人而言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小尔!”林蕴初看到了她,向着她跑过来,“我……” 他忽然止住脚步,被惊了一下。 眼前,白星尔雪白的裙子上布满了红色的斑点,甚至她的脸上也有……而在距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一个男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有些人看到了这个画面,再次尖叫起来。 何延成、何延泽和时笑一直被保镖护着,现在看到有人死在了会场之中,也都是讶异惊恐不已。 “报警!”何延成立刻命令道,“马上报警!叫救护车!立刻调查停电的事情是怎么……”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次,子弹穿过的是何延成的肩膀。 “大哥!” 何延泽大吼一声,马上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何延成。而时笑则是吓得躲在了保镖的身后,眼珠乱转,搜索着江尧的身影。 时笑的这一举动,落入了何延泽的眼中,他不满的眯了下眼睛。 “小尔!” 林蕴初一个箭步上前,把人给拉进了怀里,并且迅速带她闪到椅子后面,以此把他们两个人掩护起来。 白星尔死死的闭着眼睛,声音颤抖的说:“这个人死了……他死了。” 林蕴初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并不像是今日的宾客,也不像是酒店的工作人员……那会是谁? 他顾不得多想。 当务之急,是把白星尔护好。 “别怕,我在这里。”他轻声安慰道。 白星尔浑身发抖,又说:“那枪声……是有人要杀谁吗?” 林蕴初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眼前,所有人基本全都抱头蹲在地上避难,谁看起来都不像是有嫌疑的,自然也没办法发现什么。 更何况,何延成已经受了枪伤! “大哥,你挺住啊。”何延泽喊道,“你们快把医生叫来!还有,这里的安保系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带着枪进来?快去查!” 手下听了命令,纷纷去办事。 “蕴初……”白星尔小声喊道,“你不就是医生吗?” “你想我去救他?”他问。 白星尔听到这话,竟有几分犹豫,不知道救了像何延成这样的人,是对还是错? “即便我不出手,也会有医生赶过来。”林蕴初看出了她的不确定,“我们都不是圣人,活自己就好。” 白星尔一愣,觉得这话看似无情,但却也有它的道理。 …… 没过十分钟,警察和医生都赶到了。 这一场豪华晚宴最终变成了大家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一场噩梦。 林蕴初和白星尔作为当事人,被要求回警局做笔录,跟着其他的那些宾客上了警车。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沉重的,心情更是不必言说。 白星尔疲惫不已,将头靠在林蕴初的肩膀上,低声道:“今天晚宴究竟是什么目的?何延成他到底想做什么?” 林蕴初也捋不出来一个清晰的思路。 抛开何延成受到的枪伤不说,死在白星尔脚边的那个神秘男人,也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会不会和白星尔的那场车祸有关系呢? 也许,何延成举办晚宴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拉拢林蕴初,好从N.X集团身上分一杯羹。 而停电和枪击是两回事,不同的人做的,目的也不同。 但有一点,这里面肯定有人的目的是……白星尔。 “怎么了?”白星尔又问,“我怎么感觉你的身体忽然变得有点儿僵硬?” 林蕴初没有回答,沉默了很久。 等到了警局,大家按照流程和规定协助完警方之后,已经折腾到了凌晨四点多。 白星尔一想起那个死在她脚边的男人,就觉得特别害怕,所以不想闭上眼睛去回忆。可折腾了这么久,她还是经受不住困意的侵袭,最终靠在林蕴初的怀里,沉沉睡去。 林蕴初看着她的睡颜,叹了口气。 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谁会对白星尔到了动杀机的地步。 时笑和陈云思不至于,那个草包何蔓不至于,还没有回国的何蕾更不至于……既然这些人都不可能,那就有可能杀机的本身不是针对白星尔。 可既然不是针对白星尔,又想要白星尔死,这又是为什么?林蕴初能想到的,只有白星尔那个地位显赫的父亲——白毅。 之前在津华的时候,沈容与在提到白毅时,总有些闪躲。 林蕴初只当这些是陈年旧事,所以不提也罢。可如今想来,说不定是大有深意。 沈家是津华军区举足轻重的家族,也是离中央权力很近的家族。若是沈容与知道一些隐情,实属正常。 或许,白毅被捕的背后,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 两日后,林蕴初正在工作的时候,接到了何延泽的电话。 他表示何延成的伤势已经并无大碍,还表示了对那日晚宴给他和白星尔造成惊吓的歉意。 林蕴初一一应付,并没给出多余的话语。 何延泽似乎也料到了他会是如此冷漠,所以简短的说了几句之后,就说了重点:约林蕴初单独共进晚餐。 林蕴初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挂断了电话。 稍坐了片刻,他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窗边,看着外面死板的建筑,陷入了沉思。 他已经对白星尔下了死命令,不许她离开景沁园半步。 明天一早,他们将搬到珊瑚水岸居住,到时候会和林蔚琛和梁雨桐成为邻居。 如此紧密的联系,本来是欢喜的。 可因为这几天的事情,林蕴初不确定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万一连累林蔚琛一家怎么办? 林蕴初思绪混乱,想尽快带着白星尔去拜访沈家。 噔噔噔——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林蕴初的思绪。 他回过神,走回座椅那边坐下,沉声道:“进。” 门外是个女警,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对林蕴初说:“林科长,有个信封,没有署名是谁寄来的。但是上面写着你收。” 第121章 我们究竟是怎么了 林蕴初回到景沁园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 他的口袋里还装着那个小小的纸条,一个写着八位数字的纸条,让他完全不知道这串数字意欲何为。 “四少爷,您今天回来的好早啊。”媛媛出来迎接道,“食材才刚刚开始准备,晚餐恐怕不会那么快做好。” 林蕴初说了句“无妨”,上了二楼。 他本以为白星尔会在阳台看书,可却在行至走廊之上的时候,听到了练功房那里传来了阵阵的乐声。 这个时候练功?并不是白星尔的习惯。 除了早上的黄金时段,她一般不会选择在其余的时间练功。 除非,她心情不好。 想到这一点,林蕴初微微蹙眉,将练功房推开了一个小小的门缝。 眼前,白星尔正在连续、快速旋转着。 她白皙的皮肤在夕阳的照射下,就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天使,神圣而优雅。再加上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和那张绝色的脸……没有一个男人不会被迷住了魂。 林蕴初定定的看着她,心里一片荡漾。 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白星尔在整个舞蹈过程中,一直眉头紧蹙。 一曲完毕,她慢慢的停止了旋转,也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林蕴初见状走了进来,将沙发上预备好的毛巾递给了她,然后走到音响那里,关掉了音乐。 “你回来了。”白星尔挺自然的说。 林蕴初没做回应,只是默默的又走回了她的身边,冲她伸出了手。 白星尔略有一怔,然后才将手搭在他的手上,让他把自己拉了起来,并且回了句:“谢谢你的毛巾。” 林蕴初的眼中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他当即便说:“你我之间,还需要道谢吗?” 白星尔用毛巾擦擦额头的汗,笑了笑,回答:“我先去洗澡。我们一会儿一起吃饭。” 如此疏离的态度,白星尔不是第一次表现出来了。 林蕴初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随后说道:“他的修行结束了,就在今天。” 白星尔心下一紧,默不作声。 她觉得自己很是没用,心里就藏不住一点的事情,每次在林蕴初的注视下,她都会无所遁形。 “小尔。”林蕴初喊她。 这一声看似是种呼唤,但在此时此刻其实是一种威慑,一种逼迫,表明他要知道白星尔心里的真实想法。 白星尔挣开了他的手,背过身去理顺自己的呼吸,然后闷声道:“他不肯见我。只让阿树交待说以后媛媛是我的人。” 林蕴初猜的不错,当真是因为洛允辙的缘故。 想法的证实令二人之间的气氛突徒然变得更为压抑和沉闷,彷佛是一个隐藏许久的问题终于跃然而上。 “我们上次说了,要一起向他道谢。”林蕴初主动说。 白星尔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他也和自己一样天真。 之前,白星尔自欺欺人的以为她和洛允辙之间差的是一句掏心掏肺的“谢谢”。可就在阿树对自己说“好好开始新生活”之后,她意识到她和洛允辙,怎么会是一句“谢谢”就可以分清楚的呢? “我做的太过火了。”白星尔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完全不求回报。而我对……” “我可以。”林蕴初马上阻断她后面的话,“我可以不求任何回报的对你好。” 白星尔扭头看向他,淡淡一笑,回应:“阿洛怕是也和你一样。” 林蕴初一愣,大脑空白了那么一瞬。 一秒之隔,他终于意识到白星尔和洛允辙之间经历的这一年,或许不只是朝夕相处那么简单。 林蕴初之前的自信,因为白星尔刚刚的这一句话,开始动摇。 “我先去洗澡。”她说了这一句,就离开了练功房。 …… 林蕴初在白星尔走后的十来分钟之后,才下了楼。 厨房那边已经飘出来饭香,想必是媛媛已经开始大展拳脚。 其实,林蕴初早就发现了,媛媛虽然年纪小,但是厨艺高超精湛,更晓得一些护理知识,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佣人。 她是洛允辙为白星尔精心挑选出来的。 林蕴初看了一眼时钟,估算白星尔洗澡不会那么快结束,于是便向着厨房走去,想和媛媛聊聊。 “四少爷,您又来查看营养搭配吗?”媛媛笑着问,“您尽管放心就是,我都是严格按照菜谱来的。” 林蕴初没有回答这话,而是走到厨房略微安静的一处,沉声问:“小姐和少堂主在津华的一年,过得怎么样?” 媛媛正在炒菜的动作一顿,有点儿僵硬的笑了一下,反问:“您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林蕴初看着她,不说话。 媛媛面对气场过强的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招架不住。 早些时候,阿树打电话过来,特意嘱咐她以后要好好照顾白星尔,洛家堂这边会给她双倍的工资,绝对不亏待了她。 媛媛当时听完这话也没有多高兴,只是知道他们的少堂主结束修行了。 而这在寺庙的修行结束,就意味着他在生活上的修行正式开始。 媛媛问阿树,少堂主还惦记白小姐吗?她可以做他的内应,帮他把白小姐追回来。 虽然,这个任务很艰巨。 阿树没有和她打趣,只是十分严肃的告诉她:不要想些没有用的,好好照顾白小姐。并且,如果四少爷问起来白小姐和少堂主的过往,也不要多言。 媛媛回忆着之前的这通电话,没想到阿树真是料事如神,这四少爷现在已经找上门来了。 “咳!”媛媛应付一了声,把菜铲入了餐碟里,“不就是一日三餐的那么生活吗?白小姐成日里也没有反应,日子过得相当平淡。” 说完,她用余光观察着林蕴初,就见他还是刚才的那副表情,似乎是在告诉她:说实话。 媛媛的腿有点儿发软,没出息的服软道:“四少爷,这厨房里油烟那么大,您要是真想问什么,也等我……” “没关系。”林蕴初淡漠道,“你只管说。” 媛媛真是服了这个男人。 关上炉灶的火,她索性想着那些事情让他知道知道也好,否则他高枕无忧的霸占着白小姐,对于少堂主之前的付出完全是心安理得。 “白小姐刚到津华的时候,情况特别糟糕。”媛媛说,“她几乎不吃饭,成日里就知道哭。少堂主和沈太太见她这样,心里特别担心。后来就和一心里医生商量,决定给孩子立一个墓碑,算是给白小姐一个寄托。” “墓碑?”林蕴初皱了下眉头。 媛媛点头,说:“就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墓碑。沈太太和墓地里的人打了招呼,人家才同意出卖的。否则那种环境好的墓地都是千金难求,在他们眼里就是白白的占用了别人的好去处。毕竟孩子的离开,什么都没有留下。” 孩子的离开,什么也没留下。 这话让林蕴初的心揪在了一起。 媛媛瞧了一下林蕴初的神情,却见他波澜不惊的,心想果然是冷惯了的人,听见自己的孩子这样没了,也不难过。 “等到墓碑的事情办妥了,”她继续说,“少堂主和沈先生、沈太太就带着白小姐去了墓地。结果……” “结果什么?” 媛媛突然觉得自己眼眶发酸,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回答:“结果白小姐也没哭,只是在墓碑旁边跪了一天。最后昏了过去,就让少堂主给抱回去了。” 媛媛忘不了那天的画面。 白星尔腰背挺直的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定定的看着“爱子”两个字,没有流一滴眼泪,也没喊一声,就那么跪着。 可有一句话不是说吗?此处无声胜有声。 白星尔虽然没有任何的表现,但是那种深入到骨髓里的悲伤,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媛媛每每想到这里,都会同情白星尔的遭遇。 “四少爷,你还问不问啦?”她扭头抹了一下眼泪,故作平常的问,“不问的话,就出去吧。我继续做饭。” 林蕴初还没能从刚才的话里走出来,因为他满脑子都是白星尔跪在墓碑前的样子和神情。 为什么不给孩子起个名字?难道是在等他亲自取吗? 林蕴初顿感心如刀绞。 “四少爷,您……” “你继续说。”他冷声道。 媛媛皱了皱眉头,心情被刚才的回忆弄得很不好,所以语气不佳的对他说:“还说什么?白小姐自从去完墓地之后,就变成了你见到她时的样子了呗。她把自己给封闭起来了。” 林蕴初双拳紧握,半天没有言语。 “四少爷,你现在问这些,其实挺多余的。”媛媛忍不住如此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和白小姐好好过日子就是。” 好好过日子?白星尔哪里有好好的呢? 他和她之间,有一个极为敏感的隔阂。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林蕴初说,“我问的是白小姐和少堂主到了津华,过得怎么样?你说的都是白小姐。” 媛媛一听这话,呵呵的笑了两声,问他:“那你想听什么呢?我给你举个例子如何?” 林蕴初点头。 在经历了墓地的事情之后,白星尔的情况每况愈下,她除了不吃饭以外,还不睡觉。 连续三天,她就那么坐在床上,从不合眼。 洛允辙急坏了,和景昕商量之后,决定不管白星尔是否愿意,先给她输液保命,然后再进行后续的心理治疗。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安静如木偶的白星尔,一看到针孔就会失控的大喊大叫,还会有暴力的倾向。 洛允辙以为她是害怕别人要伤害她,就一遍遍的和她解释,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可白星尔并不信。 于是,洛允辙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针扎自己,向白星尔证明他不会伤害她,他只想让她好好的。 就在洛允辙的手背都被扎的肿成了一个小鼓包之后,白星尔终于同意了输液…… “四少爷,您还要听吗?”媛媛忍着眼泪问,“我们少堂主这一年照顾的不是病人,而是也跟着成为了病人。白小姐经历的痛苦,他也经历了。” 林蕴初的自信被打击的溃不成军。 …… 半个小时后,晚餐开始。 白星尔洗完澡换了身清爽的衣服,然后来到了餐厅。 林蕴初已经坐在了位置上,一动不动的,像是在等她过来,也像是他本来就是那么坐着的。 “衣物还没有收拾好。”白星尔拉开椅子坐下说,“负责帮我们搬家的人,是不是明天一早就来?那我们今晚要抓紧了。” 说完,白星尔拿起筷子,准备开动。 她先是给林蕴初的碗里夹了块儿牛肉,可却不见他有任何的反应,眼中也是失焦的。 “怎么了?”白星尔轻声问。 林蕴初盯着她夹来的那块儿牛肉,只觉得心里像是堵住了,也像是压了块儿大石头,让他根本透不过气来。 他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笨的大傻子! 白星尔和他分开一年,生活在一个对她情深似海的男人身边……他居然还有自信自己和她的感情是完好如初的,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蕴初,你不舒服吗?”白星尔又问,伸手想要去摸他的额头。 林蕴初闪躲了一下,抬起眼眸看向白星尔。 那冷冰冰的目光,让她头一颤。 “你很害怕针?”林蕴初没前没后的这么问了一句。 白星尔疑惑不已,想要问他究竟是怎么了?结果林蕴初已经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饭桌。 “蕴初,你……” 林蕴初没回头,也没说话,直径去了书房。 关上门,他觉得心中的不安和郁结难以消散,于是一直在窗边来回踱步。 忽然,他很想给洛允辙打个电话。 想法一产生,他就没耽搁时间,快速掏出手机,将号码拨了出去。忙音响了两声,然后被接通。 “林四少爷,您好。”电话那头的人十分有礼貌,“我是少堂主的助理,阿树。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林蕴初愣了两秒,然后说:“我想见少堂主。” “不好意思,四少爷。”阿树从容不迫的应对着,“少堂主刚刚结束寺庙里的修行,身体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概不见客。” 林蕴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想洛允辙是准备和他还有白星尔,彻底断了联系吗?这样的话,是好还是坏? “四少爷,阿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讲?” 林蕴初“嗯”了一声,示意他可以说下去。 阿树继续道:“您和白小姐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既然如此,过去的事情又何必执着呢?您只要善待白小姐,就足够了。” 说完这番话,阿树没再多言,将电话挂断。 他看向安然坐在一旁的洛允辙,心情比较沉重,“少堂主,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说了。” 洛允辙点头,看着白星尔那日在望园门口交给他的那只兔子出神。 他想,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他还有这只兔子。而且,还有那患难与共的一年……有了这些回忆,他就不会孤单。 …… 晚上十点刚过,林蕴初回了卧室。 白星尔正在那里收拾衣服,见他终于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是,不知为何,两个人这样照面了,却是让气氛更为低沉。 他们就这样看了彼此很久,谁也没说话,谁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像是空气和时间都被点了穴一样,不会再有一下的动作。 可白星尔受不住这样的沉默,她低头看着手里叠着一半的林蕴初的衣物,搜肠刮肚的找到了一个问题。 她问:“何延成那边怎么样了?还有那天死的那个男人,他……” “警方正在查,我也让贝克去查了。”林蕴初淡淡道,“你不用担心。” 这样简单的回答把白星尔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话题给抹杀掉了,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要不你也来收拾一下,毕竟是你的东西,我……” 话还没完,林蕴初冲过去在白星尔身后抱住紧紧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身体把人给牢牢包裹住。 “别离开我。”他如此说。 白星尔眉头一拧,听出他的语气里带着丝丝的哀求,不由得觉得心尖被刺痛了一下,随后痛感遍布了整个身体。 “我不会离开你。”她如此回答。 这样的话显然抚慰不了这时的林蕴初,他继续说:“从我第一次见你,你就走进了我的心里。在我的生命中,你是我唯一的光和热。如果我没有了你,我不知道我的余生会是什么样的?” 白星尔想要转过身面冲他,可无奈他抱的实在太紧,让她根本无法转身。 “你是不是因为阿洛?”她问道,“我和阿洛之间,不是你担心的那样。我对他……” “我想要你。”林蕴初在她耳边说。 紧接着,他的手就来到了白星尔的肩头,柔滑的睡裙便顺着她的身体滑到了脚边。 “小尔,从头至尾,你都是我一个人的。”林蕴初说着,将人给推倒在了床上,“而我,也只是你的。” 白星尔看着他眼中隐忍的情感,对接下来的事情心中竟是抗拒和迟疑。 然而,林蕴初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他直接倾身而上,将人锁定在了他的身下,灼热的气息也全部喷吐在了她的脸上。 “小尔,别离开我。”他又一次重复。 林蕴初的吻,铺天盖地。 他很急切,似乎是在以此宣泄内中的不安,也似乎是在以此寄托对眼前之人无尽的柔情和爱意。 白星尔明白他的心情,可就是做不到百分之百的配合与回应。 面对着他火热的吻,她的吻就像是蜻蜓点水,也像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敷衍。 林蕴初一直在忍受她这样的回应,可是当她把他试探的手又一次拒之门外的时候,他想要爆发。 松开她的唇,林蕴初有些发狠的盯着她看,咬牙道:“为什么?” 白星尔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出来一个字。 林蕴初的心中似有火烧,他举起拳头,重重的落在了枕头上,让他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解脱。 “我们究竟是怎么了?”他苦笑着问。 白星尔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很想告诉他,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也许只是这分别的一年,终究是改变了一些东西,更何况他们的孩子死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大事吗? 林蕴初看着白星尔眼泪,内心更加沉闷。 但这一次,他没有安慰她,而是起身将衣服穿戴好,离开了景沁园。 …… 酒吧里,女歌手慵懒颓废的歌声缓缓低吟着。 林蕴初的眼前摆了大大小小的杯子,都是被他喝光的烈酒。 陈放坐在他的对面,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发笑,就这么跟他耗到了凌晨两点。 “你不回家,不怕白星尔担心吗?”陈放打了个哈欠,忍不住问道。 林蕴初一听她的名字,仰头又是闷下去了一口酒,没有回答。 “你到底在这里发什么疯?”陈放又问,“自从白星尔回来,你不是已经变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了吗?天天的两点一线。怎么……” “我们之间出现问题了。”他盯着空了的酒杯说,“我不知道该怎么修复。” 陈放愣了一下,笑着问:“还有你不知道怎么解决的事情?真是新奇了。” 林蕴初不觉得这话是幽默的,拿起酒杯又要喝。 “别喝了。”陈放按住了他的手,“你喝多了,喝完了,还是要为这些事情忧虑。与其这样,不如回去和她好好谈谈。” “谈?”林蕴初反问,“我们连是什么问题都不知道,怎么谈?” 陈放从未见他这般烦躁过,一时间也没了言语。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林蕴初又说:“前天在何延成的晚宴上,有人想要害她。” “你说什么?”陈放惊讶道。 这便是林蕴初烦闷的另一个原因。 他想不通他已经铲除了所有阻碍他们在一起的人和事了,为什么现在又有风波再起?他该如何保护好白星尔呢? “要我说,会不会是你杞人忧天了?”陈放问。 林蕴初不语,一脸的沉闷。 陈放撇了下嘴,思忖了片刻,又跟他说:“或许,你该好好注意一下何家。” “怎么说?” “我是学新闻啊,何家可是传媒人眼里的传奇。”陈放如此说,“可我听说,何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正派,也不是大家想的那样白手起家。” 接着,陈放说了一件事,和何延成为什么会娶时笑,有莫大的关系。 …… 白星尔几乎一夜未眠,林蕴初也没有回来。 她顶着通红肿胀的眼睛,在那里搬运着景沁园剩余的东西,心里一直想着林蕴初是不是还在生气?又会不会回来? “这位小姐,是只剩下这屋子里的东西了吗?” 白星尔一愣,扭头看见一个男人正站在卧室门前。 他是怎么上来的?媛媛明明不许这些工人上楼的,怎么他会出现这里?而且,房子里怎么突然安静了? 第122章 冷战 眼前的男人个子不高,皮肤白白的,还有点儿胖,看起来挺憨厚。 可正因为如此,白星尔才有了警惕之心。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常年干力气活的人?搬家公司的那些工人们,都是身材精壮,而且皮肤也基本是黝黑的。 白星尔不动声色,搜索了一下自己手机的位置,然后自然道:“就是一些衣服而已,很轻。我自己就可以拿下去,你还是去楼下帮他们吧。” 男人笑了笑,憨头憨脑的,接话说:“我都上来了,还是让我帮你。” 说着,男人已经迈步走进了卧室。 白星尔顿时如临大敌,立刻喊道:“这是私人领地,没有我的允许,请你不要进来!我现在并不需要你的帮助!” 男人不听这话,继续向前走着,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他笑着问白星尔:“独守空闺的滋味不好受吧?四少爷把这么一个大美人留在家里,真是暴殄天物。他该不会是不行吧?”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男人不请自来,果然是有目的的! “你再敢迈一步,我就报警。”她狠狠的盯着他,把所有的恐惧和害怕咽进自己的肚子里。 “你干什么这么紧张呢?”男人对这警告完全是不以为意,“我只不过看你寂寞,所以过来抚慰一下你。你告诉我,四少爷他……” “救命啊!救命!”白星尔忽然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媛媛,快来救我!我在二楼!” 男人以为像白星尔这种长相的女人,肯定是个柔弱的能滴出水来的小绵羊,没想到竟然还有股泼辣劲儿! “别喊!”男人压低声音喊道,“你别喊!” 白星尔怎么会听这话?她提高音量,继续高喊,而且还拿起了手机准备报警。 男人一下子就慌了。 他立刻扑过去抱住白星尔,并且用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咬牙道:“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叫你别喊!” 白星尔丝毫不惧怕他的恐吓,因为她知道下面全是林蕴初的人,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插翅难飞! 于是,她牟足了劲儿的又是蹬腿,又是扭动,极力反抗着这个男人。 这男人也是个纸老虎,三下两下的就招架不住了,脚一滑,带着白星尔倒在了床上。 因为这一倒,男人也受不住美色当前,身下当即起了强烈的反应。 白星尔感觉到那里被男人触碰到,心里一阵恶心,抬腿就想要踢他,可却是被这个男人死死的压住,动弹不得。 男人看着白星尔那粉粉的脸蛋,以及因为挣扎而露出来一点边缘的黑色蕾丝文胸,浑身所有的血液全都冲到了那一处。 他吞了口口水,说:“我要是有那么多钱,我也愿给你花!” 说完,男人就想一亲香泽。 白星尔瞪大眼睛,眼看着那张脸在眼前放大,想杀了他的心都用! 而也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卧室的门被踢开了。 林蕴初身上带着戾气,直冲进来猛力的踹了男人一脚,男人疼的惨叫起来,狼狈的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没事了。”林蕴初连忙把白星尔护在了怀里,“已经没事了。” 紧跟着,贝克带着三个保镖也进入了卧室,即刻将男人给按在了地上。 男人吃痛的大喊着:“你们这是做什么?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吗?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法盲!我……” 保镖用力的扭了一下他的手腕,男人马上疼的求饶。 “你擅闯民宅,该报警的人是我们。”贝克说。 “我是来工作的!搬家!怎么是擅闯民宅呢?”男人顶嘴道。 林蕴初皱了皱眉头,一只手一直在抚顺白星尔的背,然后递给了贝克一个眼神,显然是没耐心和面前的这个男人耗下去。 贝克会意,弯下腰对男人说:“你外面的同伙已经交代了。你们里应外合,一个在外面缠住人,一个进去房子里查看。现在,你们两个人都在我们手上,识相的话,就赶紧交代。” 男人咒骂了一句,没想到他的搭档这么没用。 “交代什么?老子王海超,是个记者!”他喊道,“我进来采访一下,还没怎么着了,就被你们给按住!我要去医院验伤!” 贝克一听这话,当即让保镖搜身,果真翻出了一张记者证,是个八卦小报的实习记者。 “谁让你擅闯进来的?”贝克厉声问道。 王海超不说话,硬气的翻了个白眼,看向了白星尔,就感觉身下那家伙还没有消停。 白星尔被他看得又是一阵恶心,推开林蕴初想要直接离开房间。 结果听王海超又说:“四少爷,你要是肯接受我的采访,你的女人也不会受到惊吓了。” 林蕴初没想到这个男人还会挑拨离间,于是拉住白星尔的手,把人给抱在怀里,对男人说:“我接受还是不接受,今天你别都想好好的从这里出去。” 王海超哆嗦了一下,不敢再看白星尔。 “你来处理这件事吧。”白星尔低声道,“我先下楼。” “我陪你。”林蕴初立刻说。 “呵呵。”王海超又插了句话,“四少爷真是疼惜女人。甚至是花七千万的大价钱买了个碗。可是,这七千万是哪里来的?林家完了,萧家也完了。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还是说……来自海安新兴的集团——N.X?” 林蕴初脚步一顿,侧目看向了王海超,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记者知道的还挺多。 “郁先生。”贝克猜出来林蕴初的疑惑,“这里交给属下,您来安抚白小姐。” 林蕴初看向白星尔,就见她盯着王海超看,似乎对他刚刚提到的事情很感兴趣,想要一问究竟。 “无须理会。”林蕴初说了这么一句,拉着人走了。 …… 经历了这一场有惊无险的乌龙以后,林蕴初和白星尔在中午到达了珊瑚水岸。 梁雨桐早已经是恭候多时,抱着惜宝在门口迎接他们两个,还抓着惜宝的小手,笑着说:“看啊,小叔和小婶来了。快和他们打招呼!” 白星尔一向喜欢疼爱孩子,更何况这是林蔚琛和梁雨桐的骨肉,是林蕴初的小侄女。 可是,她今天提不起心情来。 温柔的亲了惜宝一口,白星尔就说:“梁老师,我先上去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就下来。” 梁雨桐一愣,笑容略有僵持,冲她点点头。 等人已经上了二楼之后,梁雨桐就把惜宝给了吴妈,让她带着惜宝去花园玩,然后问林蕴初:“怎么回事?我瞧着星尔不太高兴,你们吵架了?” 林蕴初的脸色十分阴沉,走到沙发那里坐下,说:“早晨出了一点意外,一个记者袭击了小尔。” “你说什么?”梁雨桐讶异道。 而后,林蕴初把王海超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梁雨桐听完之后,眉头微微蹙在了一起。 她打量林蕴初也是眉头紧锁,不由得叹了口气,跟他说:“我觉得星尔不是因为受了惊吓,心情不好。而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林蕴初当即发问,积压在心里的烦闷又有些复燃。 梁雨桐见他如此,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我问你,你的那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林蕴初一愣,没有言语。 “上次吃饭,你忽然说买了这里的房子,我心下就犯嘀咕。这里的房子,一套少说也要两三千万,你一下子就买了两套。这么多的钱,你从何而来?”梁雨桐问,“星尔在吃完饭之后,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这才知道,原来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梁雨桐可以想到像林蕴初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只是一个平凡的法医。 否则,别的姑且不论,单单是林蔚琛那高的令人咋舌的医药费,他就不可能眼睛眨都不眨的一次性付清。 可是了解归了解,林蕴初什么都不说,总是维持神秘感,终究不让人心安。 还有前几天爆出来的新闻,梁雨桐也有看到,就是富家子弟豪掷七千万,为未婚妻买下了一个碗! 虽说报道上没明确这个富家子弟是谁,可梁雨桐瞧着那被打了马赛克的照片,就知道是林蕴初。 “你愿意把你和星尔的关系公布于众,我相信星尔肯定是感动的一塌糊涂。”梁雨桐继续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再感动,也会有不安?那是七千万啊,这已经不是普通富豪的范畴了。” 林蕴初越听这话,眉头皱的越紧。 说实话,他对钱的概念,比较模糊。 因为他在美国挣钱很容易,靠的就是他的知识和眼光,几乎不费他的什么力气。 他有多少钱,也都是贝克和保罗在打理。自然,人人都说财政大权归老婆管,如果白星尔愿意,他就把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过她的名下。 而他之所以不告诉白星尔N.X的存在,是因为他这个总裁一直都是保密的,不想引来别人的注意。 可即便如此,何氏兄弟也还是知道了。 梁雨桐见林蕴初始终就是个闷葫芦,心里肯真是替这个弟弟担心,“蕴初,你太爱藏事,心思也太深沉。以前因为有林尚荣在,你这样也就算了。可现在,你该学会凡事坦诚,特别是对星尔。她可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啊。” “我所有的心思都是为了她好。”林蕴初说。 “是,你为了她好,但也得想她要不要这样的好。”梁雨桐和他说,“有时候,你顾虑的太多,反而是种生分。另外,你太霸道,别总把事情想的理所应当。” 林蕴初一听这话,没了声音。 他控制不住的想起媛媛和他说过的那些话,那些白星尔和洛允辙的过往。 一直以来,林蕴初确实把他和白星尔的感情想的太理所应当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白星尔将离开他。 可是,洛允辙陪伴她的那一年,是她人生里最黑暗的那一年。 而这一年,偏偏他不在。 他心里很不想去计较这一段时光,他也没资格去计较,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 晚上,梁雨桐亲自下厨,做了好几道她的拿手菜。 因为明日一早,林蕴初和白星尔就会去津华接章芷蓉回来,这一去,少说也要三四天。 所以,这顿饭算是饯行。 “星尔,你终于可以和妈妈团聚了。”梁雨桐笑着说,“等白夫人回来之后,我还做这一大桌子的菜,迎接她回家!” 白星尔一笑,举起酒杯,由衷的说:“谢谢梁老师。” 梁雨桐和她碰了碰杯,眼神似有似无的瞟到林蕴初那里,心想自从中午谈完话,他就没再开口过,也不知道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如此看来,他和白星尔还有的让她愁的,林蔚琛最担心的问题根本也还没解决。 “蕴初,明天就见岳母大人了,可要好好表现啊。”梁雨桐忍不住再提点他一句。 林蕴初点了下头,也拿起了酒杯和她们碰了一下。 晚餐也就在这略带尴尬的氛围里展开。 可没过一会儿,媛媛忽然的一声惊呼,打破了这维持不易的宁静。 “吴妈,您看啊!”媛媛激动道,“这就是我们堂主和少堂主,是不是都是仪表堂堂的大帅哥?” 白星尔一听“少堂主”三个字,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 她这细小的变化和动作悉数落入了林蕴初的眼里,他心里不痛快也不舒服,故意说了句:“把音量调大一些。” 好让某些人听清楚。 白星尔扭头看向他,就见他眼中的冰冷和疏离,心里泛着阵阵的酸痛,没有说话。 电视里报道的是洛家堂最盛大重要的继承人大会将于十日后,正式在洛家堂举办。届时,洛士安作为第十二代堂主将卸任,第十三代堂主诞生。 外界媒体很关注这件事,认为洛家堂的新一任堂主会为洛家堂注入新的血液,带来不一样的未来。 “我们少堂主聪明又能干,接管了洛家堂之后,一定能把我们洛家人的精神发扬光大!”媛媛自豪的说。 梁雨桐没发现白星尔的异常,只是看着电视里隐约模糊的画面,认出了那是洛士安。 自从惜宝被接回来之后,他们没再见过面。 梁雨桐有时候会在不经意间想起这个男人,想起他的潇洒不羁,想起他的豪情万丈,也想起他的柔情似水。 更想起他这些年默默的守护和付出。 只可惜啊,梁雨桐的一颗心早在十几年前就交给了林蔚琛,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收回过。 “能不能发扬光大都不重要。”梁雨桐低声自言自语着,“只希望洛家的人少些痴情,好叫他们多些真的洒脱。” 白星尔挨着梁雨桐坐着,把这话听了去。 …… 深夜。 林蕴初和白星尔背对背躺在他们亲自选的大床上,谁都没有睡着。 前几天还亲昵不已的两个人,何以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们两个当事人人恐怕都没有确切的答案。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没有被彻底解决过。而洛允辙断然拒绝见面的行为,只是把以前的问题和矛盾激化了出来。 他们的恩爱不是假的,他们的冷战也不是假的。 从最亲的人变成最陌生的人,有时候只是一线之隔。 “你要是一直放心不下洛允辙,就去看看他吧。”林蕴初忽然道,“说到底,是亏欠。” 白星尔看着窗外隐约透进来的月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怎么都不肯见我。这样也好,不然见了面之后,又能怎么样呢?之前我还没恢复,也就好得过且过。现在,我神志清醒,也就演不出来。” “演?”林蕴初似乎对这个字眼颇有微词,“你和他,还需要你假装什么吗?” “假装看不懂他对我的好。”白星尔简明扼要的说,“也假装……自己亏欠他的这一年,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偿还。” 这话一出,林蕴初胸中憋着的那口气像是要涨破他的胸膛。 两个人就此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白星尔的睡意越来越淡,思绪也是乱七八糟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问:“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是自己一个人吗?” 林蕴初无声的苦笑,回答:“我以为你不会问,也不想问。” “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星尔转过身,皱着眉头看向他,“难道你以为你走了以后,我很好过吗?” 林蕴初当然不这么认为,可他心里就是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你又不说话了。”白星尔略带失望的说,“从你嘴里嘴里知道什么,真的好难。” 林蕴初一怔,想起梁雨桐上午和他说过的话,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问道:“如果我以后什么都告诉你,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雨过天晴了?” 白星尔没太能理解这话。 “这次换你不说话了。”林蕴初笑道,“没关系。你说过,你需要时间,那我就给你时间。” 说完,他从床上起来,去了客房。 白星尔听到那一声门响,不知道心里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大哭一场。 她的心里比谁都压抑。 明天,她就要前往津华,谁想过津华于她而言意味这什么?那是一片永远都不可能复原的伤心之地。 白星尔其实是清楚的。 她所有所有的症结,根本是在于死去的那个孩子。 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安慰她,都说她还年轻,想要孩子大可以和林蕴初再生一个……这样的劝告,让她心里不敢再有矫情,也不敢再因为孩子而使自己变得封闭。 可是,谁又知道那个孩子对当时的白星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的全部啊。 她的全部没有了,又怎么会是一朝一夕补得回来的? …… 津华国际机场,飞机平安降落。 沈容与和景昕亲自来接机,还带着他们的两个小宝贝,充分表达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沈戎一看见白星尔,就兴奋直拍手,喊着要星姨姨抱。 白星尔也很想念这个小家伙,二话不说的把他抱了起来,亲了一口他的小脸,发自真心的笑了起来。 沈容与和景昕见白星尔如此,心中的那块儿大石头,可算是落地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沈容与对林蕴初说,“星尔的心病,就得有你这心药来医,当真是包治百病。” 林蕴初面对着话,没有给出回应,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怀抱着沈戎的白星尔。 舟车劳顿之后,一行人来到了沈家大宅。 白星尔一进入客厅就去搜寻章芷蓉的影子,可是除了出来欢迎的阿梅,不见她的身影。 “章阿姨明天中午过来。”景昕解释道,“疗养院里临时组织了一次体检,章阿姨明天一早要参加。所以,医生不建议今晚还有外出。” 白星尔“哦”了一声,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失落,但马上就又说:“沈大嫂,真的是太谢谢你和沈大哥了。如果不是你们,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景昕一笑,握住了她的手,“客房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和林蕴初尽管放心住下。明天中午,我们去接章阿姨。” 白星尔没来得及表态,就听林蕴初道:“我也住下,恐怕不合规矩。酒店已经预定好了,我稍后自行前往。” 沈容与和景昕一听这话,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是老夫老妻了,经历过爱情的各个阶段,怎么会看不出来林蕴初和白星尔在闹别扭呢? 他们两个人下了飞机就没有过交流。 “这都到了津华,哪里有不让我们尽地主之谊的道理?”景昕笑着说,试图把这两个人拉在一起,“要不你们两个住到望园去?那样的话,你们可能也自在些。” 沈容与点头,给自己的老婆圆场,补充道:“望园里收拾的很干净,焕然一新。” 林蕴初看了一眼白星尔的表情,她似乎是不太愿意去,因为眉心一直是微微颤动着。 为什么不愿意去? 是不愿意面对过去的事情?还是不愿意面对与她一起住过的人? 林蕴初在心里嘲笑自己竟会变得如此小肚鸡肠。 “还是让小尔留下吧。”他最终说,“我去望园住下,明天一早再过来。” 沈容与和景昕见白星尔都不反驳这话,只好顺着当事人的心意去做。 等到晚上八点一过,沈容与给了林蕴初车钥匙,而林蕴初直接便毫不停留的开车离开了沈家大宅。 沈容与和景昕出门送他,等再折回客厅里的时候,就看到白星尔落寞的站在落地窗旁,盯着林蕴初驶去的反向出神。 景昕叹口气,走到她的身边,轻声说:“两个人在一起,磕磕碰碰很正常。” 白星尔忍着眼泪,半天才言不由衷的说:“我们两个人都静静,也是好事。” 景昕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一眼沈容与。 沈容与得令,立刻给林蕴初发了一条短信:星尔在等你。 第123章 隔墙有耳 林蕴初一接到沈容与发来的消息,当即调转了车头,直奔沈家大宅驶去。 他一路疾驰,恨不得现在就告诉白星尔,短短几天,他度日如年!他也在等着她,等着他们可以和好如初。 可当车子停在沈家大宅的门口时,林蕴初竟没有了下车的勇气。 他很后悔昨晚和白星尔冷战,也后悔只说了句赌气的话,就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卧室了。 不该,不该。 林蕴初的“不该”有很多,最不该的就是和白星尔空白了那一年。 如果,他知道会有今日,当初他说什么也不会让白星尔离开他半步,两个人就真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可也这都是后话。 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遍,他还是会选择让白星尔远离利益的漩涡,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过她该过日子。 林蕴初如此想着,盯着灯火通明的沈家,他猜想白星尔兴许就站在窗边等候他。 他不停的去想在她如此痛苦的一年里,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男人……这让他嫉妒到疯狂,也悔恨到疯狂。 最终,林蕴初没有进去找白星尔,而是一个人在车里坐到了凌晨,直到看见客房的灯熄灭。 …… 转日九点整,大家在沈家的门口集合。 林蕴初自己在外面吃的早点,也没有进沈宅,而是在外面等候他们出来。 隔着几米,他就看见白星尔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四少爷,你怎么不进去坐呢?”景昕问道,“这里面有吃有喝的,总好过你在外面干等吧。” 景昕的话中指代不明,听得林蕴初皱了下眉头。 “行了,四少爷多大的人,会照顾自己。”沈容与牵起了景昕的手,“你刚才不是和疗养院那边联系了吗?说是章阿姨大约十点左右结束体检,我们现在过去正好。” 景昕点点头,想说让白星尔上他们的车。可这一转头,林蕴初已经走到白星尔跟前了。 林蕴初看到白星尔眼下的乌青,甚至是眼里还有点儿泛红,一时间又是心疼不已,觉得还不如昨晚进来把人带走。 一向做事果决,下手狠辣的林蕴初,从来没有这么婆婆妈妈过。 白星尔半低着头,目光时不时的打量一下林蕴初,也看到了他的黑眼圈,还有眉宇间透露出来倦态。 心,不由得软了很多。 “你们两个就别对望了,赶紧上车吧。”景昕忍着笑说,“我和容与在前面带路,你们跟着就好。” 说完,景昕生怕这两个人别扭起来没完,于是直接过去拉走了白星尔,将人给塞进了车子里。 林蕴初见人已经坐进去,自己也跟了上去。 景昕一笑,弯腰对着车窗里的两个人,说:“谁要是吵架,谁就别去。” 沈容与笑自己老婆真是年纪大了,爱当月老,就笑呵呵的补充了一句:“我老婆发起火来很可怕的,你们小心。” 沈容与和景昕向着车子走去,留下林蕴初和白星尔在小小的空间里,有点儿尴尬。 沉默几秒,林蕴初探身帮白星尔拉过来安全带,并且对她说:“路上至少要开一个小时,你睡一会儿。” 这么冷不丁的一靠近,白星尔不仅心跳快了几分,连带着林蕴初的倦容也更加深刻的映入了她的眼帘。 白星尔想起昨晚景昕和她聊天时,说过的话。 “你不让他碰你?”景昕略微有几分惊讶,“这确实够让男人窝火的。不过你不是说他也都没勉强你吗?” 白星尔闷闷的点头,回答:“是没勉强。但是他很不高兴,那晚还离家出走。” “傻丫头。”景昕笑了笑,坐在她的身边,“他既然为了你的不愿意,就能生忍,那肯定就不是为了这事不高兴。但是,他肯定会认为你不愿意和他那个,是一种不接受他的反应。” “我……我不是不接受他,我就是害怕。”白星尔拧着眉头说。 “怕什么?”景昕问,“你和他又不是没有过。而且听你这意思,他很以你的感受为主。” 白星尔眉头越皱越深,有句话憋在嗓子里,就是说不出来。 她很明确自己想和林蕴初过一辈子,难道会害怕给他生孩子吗?说出来,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可是,白星尔真的很害怕怀孕。 景昕见白星尔没了声音,就估计她在那里自己纠结,便也不好逼她说什么,就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刚才还提到允辙不愿意见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星尔把洛允辙修行结束后的避而不见,以及林蕴初对这件事的态度,说了一遍。 景昕听完以后,有两个惊讶。 一是,洛允辙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行,成熟了很多,让人刮目相看;二是,林蕴初这个冰疙瘩,醋劲儿竟然这么大。 不过,这醋吃的也算是情有可原。 “星尔,林蕴初害怕了,你看不出来吗?”她问。 白星尔一愣,摇了摇头。 景昕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说:“在感情上,你和林蕴初也是半斤八两,迟钝又死板。你想想啊,林蕴初以为和你分开一年是为了你的安全好,让你过平静的生活。可现在,他才发现这一年里,你是安全了,但是有个洛允辙无微不至,不求一切的爱着你。你说他再没点儿危机感,他能说自己爱你吗?” 白星尔回想着“危机感”那三个字,真是不敢把它和一向强势的林蕴初联系在一起。 可景昕是过来人,她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我们……”白星尔趁着林蕴初收回手的时候,马上发声,“等我们回了海安之后,我们一起去见阿洛,好吗?” 林蕴初怔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为我做了那么多,哪怕我无以为报,也要亲自道谢。”白星尔继续说,“你、你不也更应该道谢吗?” 林蕴初的嘴角挂上了丝丝浅笑,握紧她的手说:“我们一起去。” …… 一个小时之后,一行人到达了津华军区疗养院。 沈容与和景昕带着他们二人到了章芷蓉的病房外,被护士告知章芷蓉还有一向体检项目没有完成,估计要十几分钟之后回来。 大家一听,便坐在走廊那边的休息区等候。 刚落座没多久,沈容与就问了林蕴初一句:“回到海安之后,你想怎么安排章阿姨呢?” 林蕴初看了一眼白星尔,回答:“长远打算的话,还是安置在疗养院稳妥一些。毕竟如果遇到了突发状况,需要专业人员在场。” 一听这话,沈容与像是松口气一样,然后转头看向景昕。 景昕会意,马上接话道:“其实,我觉得章阿姨在我们这里挺好。津华军区的疗养院在国内排得上名号,不输给国外那些疗养机构。章阿姨的健康,在这里是最有保障的。况且,我和容与在这里,你们随时可以过来看望她。” 林蕴初一听这话,便觉得这是夫妻二人商量一番之后的刻意而为之,那就是把章芷蓉留在津华。 可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呢?这会不会和白毅的事情有关? 林蕴初在来津华之前,分析了很多,包括白星尔两次莫名其妙的化险为夷。 他认为有必要和沈容与好好聊聊。 而一旁的白星尔因为思母心切,自是没觉得这样的挽留是有深意的,便立刻表示:“沈大哥,沈大嫂,我妈已经麻烦你们那么久了,还是让我接回海安,尽尽女儿该有的孝道。” 沈容与听到白星尔拒绝这提议,也不急,只是笑笑,说:“我们回来再商量一下。今天先把章……” “快来人!病人跑了!”楼道里突然传来护士的惊叫。 林蕴初他们几个人一听,都是不约而同的起身出去查看,结果便看到章芷蓉从楼道尽头那边跑过去,还高喊着:“我是白夫人!我才是白夫人!” “这……”景昕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白星尔已经冲了出去。 “小尔!”林蕴初伸手抓了个空,马上追过去。 大家在走廊上奔跑起来,发出不小的动静,也引起了其他的病人的注意。 最后,他们好不容易把章芷蓉堵在了一个病人的娱乐区里,范围不大,抓住人并不是件难事。 “妈,我是星尔。”白星尔上前一步道,“是我来晚了。你不要害怕,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章芷蓉不听,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一样,在窗户旁边又是跺脚,又是用手抓自己的脸,甚至已经抓出了血。 白星尔看的揪心不已,不知道为什么章芷蓉会突然失控。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林蕴初问身边的护士。 护士皱着眉头极力回忆,然后说:“没说什么啊!就告诉章阿姨,她的女儿来接她回家了!” 白星尔听到这话,心里又变得疑惑不已。 不过章芷蓉这样的反应,到时和一年多前在疗养院的那次很像,甚至是她刚才说的“我才是白夫人”,似乎也是似曾相识。 白星尔正在那里分析着,就突然听景昕大叫一声:“星尔!” 下一秒,她就被章芷蓉给抓了过去,并且还被她用手臂狠狠地勒住了脖子。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啊,为什么要破坏别人的家庭?”章芷蓉用力的勒白星尔,让她咳嗽了起来,“你为什么要破坏?我才是白夫人啊!” 白星尔不明所以,用手想要掰开章芷蓉的束缚,并且说:“妈,我是星尔!是你的女儿!” “你不是!”章芷蓉吼道,“我女儿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不会让她找到我的!我不会让那个贱人来害我的女儿!” 白星尔根本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可是她的力气很大,已经勒得她呼吸困难了。 “冷静!”林蕴初站出来说,“白夫人,您需要的是冷静!” 章芷蓉一见林蕴初,眼中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除了她本人,没人能知道任何端倪。 “你叫我白夫人?”她笑着问他,“这么说来,你不是那个贱人的人。” 林蕴初皱了皱眉头,看白星尔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红,心急不已,冲背后的护士打手势,示意她赶紧叫医生过来,这个情况必须打镇定剂。 “您当然是白夫人。”林蕴初如此说,“您是白部长明媒正娶的妻子,没有人可以替代。” 章芷蓉一听这话,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她就开始哭泣,而且哭的很凄惨。 一旁的沈容与和景昕眼看现在这个状况,也有些摸不清楚事情的走向,只能是跟着大家一起先稳住人。 “章阿姨,您不要哭。”景昕说,“您是怎么想的,您告诉我们。” 章芷蓉渐渐收声,将目光又一次停留在了林蕴初的身上,说:“你说我是白夫人。那你说,他爱我吗?” 林蕴初愣了一下,斟酌着章芷蓉此刻的情绪,回答:“夫妻之间,冷暖自知。您看白部长那么疼爱您和他的女儿,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章芷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应道:“是啊,阿毅最疼的就是星尔。星尔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摘下来给她!” 白星尔一听这话,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妈,爸爸是最爱我们的。” “我们?”章芷蓉跟着重复了这两个字。 大家都以为她这是情绪得以平复的反应,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可马上她就松开白星尔,扯住了她的头发。 她怒喊道:“如果他爱我们,为什么要背叛婚姻?又是为什么要亲手毁了我们的家?” 说完,章芷蓉拽着白星尔的头就往身后的窗台上去撞。 大家吓得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而林蕴初冲过去,不顾一切的用力推开了章芷蓉,害她摔倒在地,当场昏了过去。 而白星尔也被这股冲撞之力弹到了一旁,碰到了小圆桌上的塑料花瓶。塑料裂开,划破了她的手臂,顿时流了好多的血。 “小尔!”林蕴初赶紧过去把人扶了起来。 沈容与见状,马上说:“我来处理这边的事,你处理星尔的伤。我们一会儿汇合。” 林蕴初点头,一把抱起来白星尔,跑出了娱乐室。 …… 诊室里。 林蕴初找医生和护士借来了药物和工具,亲自处理白星尔的伤。 她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疼的时候也不出声,也不蹙眉,就是一脸平静的在那里流泪。 林蕴初知道她是因为章芷蓉刚才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于是安慰说:“她是个病人。我们要有的是耐心,而不是一味的自责。” 白星尔哭着摇头,说:“是我不孝。我把她一个人扔在津华!她根本就不认识我,还以为我在其他的地方!” 林蕴初微微叹气,帮她绑好了纱布,然后蹲在她的身边,又说:“她一向都是如此的,只不过今天情绪过激而已。只要过去了,她又会像以前一样。从今往后,我陪你一起照顾她,再也不让今天的事情发生。” 白星尔一听这话,哭的更加厉害。 一直以来,她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足够独立,也不给别人添麻烦。 可实际上,最给人家添麻烦的,就是她。 “我太弱了。”她沮丧不已的说,“我从头到尾都是在依赖别人,依赖你!没有你,我根本什么都不是。我太无能了!” 林蕴初见她如此自责,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捧着她的脸,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我愿意让你依赖一辈子,我想让你依赖我一辈子。” 白星尔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的真情不疑有他,似乎是再一次治愈了她的内心。 她一下子扑进林蕴初的怀里,哭着对他说:“对不起!” 林蕴初就像是重获至宝一样,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说:“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站在你的身边。只是……” 林蕴初又矫情的想到了洛允辙,害怕白星尔有天会离开自己。 在心底叹口气,他不想在这时候再给她什么负担,便说:“我带你去打破伤风,然后我们去病房。” 白星尔一听打针,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林蕴初立刻问她。 白星尔抿着唇,不说话。 林蕴初觉得“针”的问题不是一个普通的问题,他继续问:“告诉我,为什么害怕打针?你以前并没有……” “我打过保胎针。”她忍着眼泪,阻断了他后面的话,“被打的那个位置很疼。但是,我没坚持到打完一个疗程,孩子就没了。” 林蕴初默。 …… 章芷蓉此刻已经安静下来,祥和的睡颜让人不看不来她刚才做过什么疯癫的事情。 景昕在病床前陪着,白星尔见状就立刻进入病房,也陪伴在左右。 病房外,林蕴初和沈容与站在一侧,彼此沉默着。 林蕴初因为白星尔刚才的话,心里又开始抽痛。 在他不在的这一年,他对她的了解真的是少之又少,她因为流产而遭受的痛苦,他也认识的很片面,完全不能彻底体会她的心境。 这是因为相对于孩子,林蕴初更关心在意的是白星尔。可白星尔痛苦的最深根源,却在于孩子。 林蕴初到底是疏忽了重要的东西。 “别把人接回海安。”一直不语的沈容与忽然开口。 林蕴初抬头看向他,就见他的眼中透着一股坚定,似乎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正式通知他。 “你们来也来了,看也看了。”沈容与又道,“足以安心。” 林蕴初眯了下眼睛,确定了之前心中的猜想:沈容与对白毅的事情肯定是有所了解的。 再加上刚才章芷蓉言语之间,也透露出来白毅似乎不是大家认为的那样,是一个好丈夫……这让事情变得更加蹊跷。 “这是大事。”林蕴初如此说道,“小尔一心想接人回去,如果不可以,总该有个恰当的理由。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商量一下。” 沈容与听出来林蕴初在说“安静”二字的时候,语气略带不同,应该是在提醒他小心隔墙有耳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和林蕴初心照不宣。 …… 津华市区,一间不起眼的快捷酒店房间里。 邵晨阳举着手机,正在向泰格汇报章芷蓉的情况。 “我们的人乔装成快递员、清洁员混进疗养院里,”邵晨阳如此说,“军区的地方,我们不敢太放肆。不过,据下面的人汇报,章芷蓉应该是真的有精神病。今天,她还袭击了白星尔。” 泰格一听这话,心里终于是起了一丝兴趣,“把事情的经过和我说一遍。” 邵晨阳得令,将章芷蓉今日疯癫之事,告诉给了泰格。 泰格听完之后,久久不语。 他既没说章芷蓉确实是真的病了,也没说章芷蓉此举可能是在演戏……他只是沉默。 “泰格,我们是否还需继续监视?”邵晨阳忍不住问。 “在何延成晚宴死的那个杀手,你给他收尸了吗?”泰格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邵晨阳身子微微一颤,额头顿时渗出了冷汗。 “上次,我说过不要违背我的命令。”泰格继续云淡风轻的说,“可是你一意孤行,居然敢找人杀她。” “我……我……” “这个死人,是我给你最后的警告。”泰格下了严厉的通牒,“现在,你立刻回海安,调查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邵晨阳立刻问,但马上又自知失言,“属下听候吩咐。” 听筒那边传来泰格的一声低笑,可却显得有些瘆人,他说:“我要你查出来那天袭击何延成的人是谁。因为我要知道是哪路高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击中何延成。” 邵晨阳越听这话,越冒冷汗,等到听完指令,赶紧挂断了电话。 他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大口的喘着气。 从他被组织收养了以后,他便知道一个道理:背叛组织的人,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而那个人…… 邵晨阳的脑海里刚刚浮现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就听门口传来“叮咚”一声脆响。 “谁?”他语气不善的问。 门口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说:“给客人送毛巾的。” 邵晨阳听出来这是那个操着南方口音的服务生,于是起身过去将门打开,准备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可是,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一朵白玫瑰安静的躺在地上。 第124章 谎言 林蕴初一行人在确定章芷蓉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之后,回了沈家大宅。 没能顺利的把章芷蓉接走,让白星尔心情跌落到了谷底,以至于她一路上都是恹恹的,没有任何的精神。 林蕴初很担心她,可章芷蓉的情况还没能从沈容与那里得知一二,他也不好给白星尔任何的许诺。 两个人只能是一路无言的向着前方驶去。 等车子平安到达沈家大宅门外,已经接近黄昏时分。 白星尔一下车,林蕴初就立刻绕过去牵住了她的手,就发现她的手冷冰冰的,没有半点儿温度。 林蕴初皱了下眉头,对她说:“别急。” 白星尔点点头,看家沈容与和景昕也下了车,便和林蕴初向着他们汇合。 “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阿梅抱着沈昕说道,“饭菜正在准备,你们不如先歇歇。七点的时候,准时开饭。” 沈容与点点头,就看见沈戎那小子还在花园里玩的乐不思蜀,也不说过来迎接一下父母,“阿梅,带着小戎和……” “时间还早呢。”景昕打断了沈容与的话,“我想陪孩子们在花园里再玩一会儿,一天没陪他们了。” 这话刚说完,林蕴初便立刻接过了话头,转而对白星尔说:“你今天心情比较压抑,正好跟着沈太太陪着孩子们放松一下。” 白星尔楞了一下,因为章芷蓉的事情,脑子反应还比较迟钝。 待她回过神的时候,沈戎已经向她哒哒哒的跑过来了,还一把抱住了她的腿,仰着小脑袋对她卖萌道:“星姨姨,玩,玩。” “去吧。”林蕴初又说了一句。 白星尔一见沈戎,不由得笑笑,俯身将他抱起来,和景昕还有沈昕一并去了花园。 留在原地的沈容与和林蕴初,相视一眼,动身进入大宅。 …… 一楼走廊尽头的书房内。 沈容与一边关门,一边打趣道:“这里可是足够安静了。” 林蕴初点头,自然是知道沈容与明白之前他二人在疗养院里的谈话是何用意,所以也不想再藏着掖着,直接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沈律师,在我们正式交谈之前,我有件事想先告诉你。”林蕴初严肃道。 沈容与也收敛了自己的嬉笑,不敢怠慢眼前之人,当即冲他点头示意,然后走到书架那里按动了一个藏在暗处的按钮。 接着,他说:“声波干扰。以防我们身上被人装了什么窃听设备。” “沈律师很谨慎。”林蕴初淡笑道。 沈容与回以微笑,将人引到沙发那里坐下,才说:“我们都不是孤身一人,身边有要守护的人。” 这话一出,林蕴初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透过书房的落地窗,看向了花园里正在和沈戎嬉戏的白星尔。 “四少爷,你想和我说什么,尽管说。”沈容与又道,“我也可以和你保证,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蕴初有些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沉声说:“小尔在短短几日之内,遇害两次。” 沈容与顿时挺直了腰背,眉头紧蹙。 林蕴初见他这副神情,心中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开始了和他的深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也在林蕴初精准的描述和缜密的分析里,一一铺垫开来。 待他把海安那边的事情交待清楚之后,沈容与久久不语,书房里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之中。 只剩下花园那边偶有传来的孩子笑声,还有景昕和白星尔温柔的笑声,它们交织着西归鸟雀的鸣叫……哪怕不是亲眼所见,林蕴初和沈容与也可以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温馨绝美的画面。 “四少爷。”沈容与的声音清明,掷地有声,“你听说过影子组织吗?” 林蕴初的心脏莫名“咚”的狂跳了一下,隔了几秒,他才问:“这不是一个传说中的组织吗?” 沈容与摇头,回答:“影子组织是存在的。而且,他们的涉猎极为广泛,兴许就在你们身边。” 林蕴初凝眉不语,可却也不怀疑沈容与的话。 影子组织,一个传说中的组织。 有传言,他们专门搞政治暗杀;也有传言,他们专门搞走私勾当;还有传言,他们是个绝密的间谍组织,窃听上级秘闻、盗取重要商业机密……可就是这样一个听起来恶贯满盈的组织,却是始终没有落入法网。 久而久之,听过这个组织的人就把它当成了一个传说,更当成了一个谜一般的存在。 “这个组织和白部长有关系?”林蕴初又问。 沈容与一笑,觉得和这样的人交流真是省下了不少的力气。而且,想必多了这样一个盟友,办起事来也会事半功倍。 “这个组织和白部长,本来是没有联系的。”沈容与说。 “本来?” 沈容与点头,起身走到了落地窗旁边。 他凝视着不远处的妻儿,心里觉得很满足,也很幸福。可是他更加清楚,任何的幸福都不是从天而降的,都是拼来的。 沈家除了这两个牙牙学语的小东西,继承沈家血脉的,就只有沈容与一人了。他身上肩负着的使命与责任,不容推卸。 所以,关于影子组织的事情,他必须要万无一失的处理,他可不想他的老婆守寡。 “影子组织和白部长本身是没有什么关系,但和白部长在外面的那个女人有关系。”沈容与如此说。 林蕴初一怔,也站了起来,马上说道:“这么说来的话,白夫人今天的话,并非疯言疯语。” 沈容与“嗯”了一声,又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白部长婚内出轨,背叛了他的家庭,更因为这个女人被送上了断头台。” “这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沈容与一边回答,一边转过了身,“我掌握到的信息,只知道这个女人是影子组织在北方阵营的头目,代号伊戈。” 影子组织内部分为南方和北方两大阵营。 南方阵营主要负责窃取商业机密,用高额的价格将其卖给海外的一些带有背景的财团;北方阵营靠近权力中心,则是负责盗取政要的各类信息,将其转化为把柄,高价出卖给其他势力。 两个阵营互不干涉,也互不来往,只有在召开影子大会的时候,高层人物才会有机会碰面。 “是这个女人在算计白部长?想要以美色打入中央?”林蕴初又问。 “有这个可能。”沈容与回答,“但就我个人分析,白部长恐怕是真心爱伊戈。而伊戈起初接触白部长的目的或许不纯,但后来也深深爱上了他。” “何以见得?” 沈容与一笑,微微扭头看向了窗外的白星尔,继续说:“可爱的女儿,贤惠的妻子,尊贵的地位……这些白部长通通不要。更是不惜自认别人嫁祸给他的罪行,断送了自己还有家人的一生,你认为这只会是为色所迷吗?” 自认嫁祸的罪行。 这话令林蕴初身子略有一颤。 他有想过白毅或许是被人嫁祸的,所以才含冤入狱。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白毅承认了别人对他的嫁祸! 这是在自掘坟墓吗? 不,他可能是在保全某个值得他不惜一切也要保全的人。 “瞧你的神情,想必也猜到了。”沈容与叹了口气,走到林蕴初的身边,示意他坐下再说,“知道内情的人,都对白部长的结局感到挺无奈的。因为,这样的结局是他自己选的。” “他的选择,就是让小尔十几岁就变得颠肺流离,尝尽冷暖?”林蕴初忍不住讥讽道,“小尔一直把他视为这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心疼星尔。可是人都已经去了,再说也是没有意义。眼下,才是关键。”沈容与道。 林蕴初压了压体内的怨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点了下头。 沈容与靠在沙发上,继续说:“当年,白部长之所以被影子组织的人陷害污蔑,归其根本原因,是因为伊戈动了真情,引得南方阵营里的一位高层人士很不满。” 伊戈知道自己已经被组织的人盯上,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 可她为组织卖命多年,经历过各种精英培训,具有极高的智商,又怎么会不知道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呢? 这也就有了所谓的“名册”。 “影子组织的人大多都是训练有素的间谍。”沈容与进一步解释,“而间谍最重要的就是隐匿真实身份。在影子组织里,除了大头目和南北两个阵营的头目,没人知道他们旗下的间谍究竟是谁。” “你的意思是说,伊戈掌握着这个名册,想用它在关键时刻保住自己和白部长?”林蕴初问。 “不错。”沈容与应道,“可伊戈把这个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影子组织不仅没有卖她的账,甚至还直接把白部长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白毅在被捕之后,对于检察院提出来的罪证,供认不讳。他以为只要自己死了,就可以保住伊戈一命。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入狱之后,影子组织立刻下令秘杀伊戈,而且是格杀勿论。 “伊戈现在还活着吗?” 沈容与摇摇头,回答:“没有人知道。影子组织的人,身份一旦暴露,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是死是活,根本无从得知。” 话说至此,林蕴初的心绪更加混乱。 如果说伊戈死了,白毅也死了,那名册的事情兴许也就是一了百了。 可伊戈生死不明,让影子组织的人无法抓捕,那影子组织的人就会把目光重新投回到白毅的身上…… “小尔的这两次遇害,是影子组织的人干的。”他喃喃道。 沈容与拍了怕林蕴初的肩膀,跟他说:“不要这么紧张,也许一切都是我们想多了。毕竟白部长去世这么久,影子组织的人即便想要得到名册,也该明白星尔手上未必就有。” 林蕴初苦笑,想着无辜的白星尔,低声说:“可如果他们一直找不到名册,就来一个斩草存根呢?” 这也是沈容与最担心的地方。 他不知道为什么销声匿迹多年的“名册”会突然再次被影子组织的人重视起来。但不可否认的是,既然他们决心想要得到的话,就一定会得到。 “四少爷,为了我们在乎的人,我们爱的人。现在唯一一个可以一绝后患的办法,就是……” “我们先找到名册。” …… 从书房出来,距离晚餐时间还只有不到二十分钟。 花园里亮起了昏黄的灯,沈戎和沈昕还在愉快的玩耍,在草地上跑跳着,他们带动着愁眉不展的白星尔,也有了笑容。 林蕴初和沈容与站在花园的栅栏外,谁都没有去打破此刻的美好与安宁。 特别是林蕴初,他看着白星尔纯真愉悦的笑容,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我之前的人生信条,就是报仇。”他淡淡道,“可自从有了小尔,我的目标就是和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沈容与看着景昕和孩子,想起自己昏睡的那段日子,完全可以理解林蕴初的心情。 有哪个男人不希望和自己爱的女人拥有一个家呢? “这是命运。”沈容与说,“人只有不断和命运抗争,才能够改变命运。否则,就只有被命运吞噬的结局。” 林蕴初握紧双拳,暗暗在心里发誓:他和小尔的结局一定会是皆大欢喜。 …… 在沈家吃完晚餐之后,林蕴初带走了白星尔。 白星尔本以为他会带着自己去望园,可谁料想,他竟来到了津华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林蕴初知道白星尔内心抗拒望园,所以不会带她重游伤心之地,便选择了到酒店,也正好让她舒解一下疲惫的身心。 顶层的包间里,有个很大的阳台,并装有一个巨大的浴缸,供贵宾解乏。 白星尔泡在水里,身边靠着的是林蕴初,再一抬头就可以透过玻璃顶,看到一片璀璨的星空。 “津华还有这样奢华却又有意境的地方。”白星尔说。 林蕴初将人往怀里又裹了裹,问她:“喜欢吗?” 白星尔点点头,如实告诉他:“很喜欢,女人都喜欢这样的浪漫。可是,在这里住一晚,怕是要上万元吧。” 林蕴初听到白星尔提到了“钱”,心想现在正是时候,该把一些事情告诉给她了。 “小尔。”他轻轻把人给推开了。 白星尔直起身子,被水汽打湿的几缕发丝贴在她白皙的脸上,让此刻的她,清纯中带着几分魅惑的性感。 林蕴初有点儿被迷惑,一只手情不自禁的放在她的锁骨上,在她滑嫩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 “蕴初……我……” “嘘。”他阻止了她的话,“我不会勉强你的,但你偶尔也要给我一些甜头。” 白星尔听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不由得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没能尽到一个女朋友该有的责任。 而林蕴初盯着她带着氤氲和迷离的双眸,快速把人又给拉回了怀里。 眼不见,心不乱。 “我和你说件事。” 白星尔点头。 “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在美国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他说,“几年经营下来,累积了一定的财富。一年前,我为了扳倒林家和萧家,集中了所有的资产,成立了N.X集团。” 白星尔一愣,回想起那天那个名叫王海超的记者说过的话,没想到是真的。 “我一直是个幕后总裁。”林蕴初继续说,“那时候是为了不被林家发现。而现在,我本来就无心这些,就把一切的事情交给贝克和保罗打理。况且,林家已经败了,我如果太显眼了,总归不好。” “原来是这样。”白星尔松了口气,抬头看向他,“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可又不敢问你。特别是那次在寺庙,你居然掏出来一把枪!然后,又是在珊瑚水岸买房子,又是拍卖下了那只碗,我真怕……” “怕我做什么违法的勾当?”林蕴初笑了笑,眼中染着对她的柔情,“还是怕自己做了压寨夫人?” “有你这么厉害又有文化的寨主吗?”她连忙撒了个娇。 林蕴初笑意更深,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让她的脑袋再次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现在你知道了,大可以安心。”他说,“不过,还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何氏兄弟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也知道我是N.X的幕后总裁。” 白星尔一惊,立刻问:“他们怎么知道的?” 林蕴初蹙了蹙眉头,回答:“我也不知道。不仅不知道,而且也分析不出他们有什么计划又或者是阴谋。这也是我迟迟不肯告诉你的最重要的原因。” 白星尔轻咬着嘴唇,回想着那晚的何家晚宴上发生的种种。 如今看来,那曜变天目茶碗会出现在拍卖会上,绝对不是偶然。而是何时兄弟向林蕴初抛出来的“橄榄枝”。 想到这一点,白星尔觉得自己拖累了林蕴初,让别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抓住他的软肋。 “怎么不说话了?”林蕴初问道,“不许胡思乱想,知道吗?” 白星尔心里还是自责,胸口闷着气,半天才问:“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了?从前,你没有把握的事情,是不会和我泄露一个字的。” 林蕴初无奈的笑了笑,心想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不假。 之前,什么都不告诉她,她落得个担心害怕;现在,把什么都告诉她,她又问你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共度一生的人,还是不要又太多的大秘密。”林蕴初如此说,“不利于感情的增进。” 如此一句话,让白星尔心里的又一处地方,被他治愈了。 她笑了笑,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对他说:“小秘密也不可以。” 林蕴初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遵命,我的林太太。” 白星尔听到那“三个字”,心头火热,紧紧的抱住了他。 两个人之前的冷战,彷佛是令他们经历了一个世纪似的。而现在的甜蜜与温暖,不过一瞬,就直达了心房。 他们深情拥抱着彼此,在无形中慢慢修复之前的伤痛。 过了很久,林蕴初再次开口:“小尔,我还有件要和你说。” 他差不多一晚上都在铺垫,为的就是不着痕迹的让白星尔接受他下面的话,好让她可以不被现在这些千头万绪的事情所纷扰。 “是关于我妈的事情吗?”她问。 林蕴初略微一愣,然后“嗯”了一声,“我想和你商量,暂时不把夫人给接回去。” “为什么?”白星尔立刻问。 她自从离开沈家,就一直想找机会和林蕴初谈谈如何安置章芷蓉的问题。可没想到,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竟然还是不想把章芷蓉接走。 “你听我说。”林蕴初捧住了她的脸,“首先,我并不是觉得白夫人是累赘。她是你的母亲,是我要孝敬一辈子的人。之所以想把白夫人暂时继续安排在津华,主要还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 “可是海安也有很好的疗养院和医生。”白星尔说,“你是不是害怕我妈像今天一样伤害我?其实,我在沈家的时候就想和你说,我妈之前也说过类似今天的话。我怀疑,我爸该不会是做过什么让我妈误会的事情吧?” 林蕴初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坚决不能让她知道白毅做过的那些事情。 “人在精神失常之后,常常会产生幻想。”林蕴初耐心和她解释,“白夫人这几年的状况还是不错的。但是长时间处于平静期,就会使偶然的外在的刺激变得敏感。白夫人的所作所为未必是现实里真实发生的,可能只是她潜意识里的一种臆想罢了。” 白星尔不是能够完全理解这话,可却不会怀疑林蕴初。 “我真的不想把我妈留在这里。”她坚持道,“我已经一年多没有照顾过她了,再这样下去,我还算什么女儿?蕴初,你刚才才说我们之间不要有秘密,所以你要和我实话实说。” “你啊。”林蕴初捏了捏她的脸蛋,“你的小聪明都用在我身上了,你就是断定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白星尔垂下眼眸,低声道:“我只有你啊。” 林蕴初一听这话,心里更疼了,当即把人给抱进怀里,不断的加紧力道。 曾经的天之娇女,一朝陨落。 可她不会知道,她和她的母亲沦落到这一步,都是因为那个她们心目中的好丈夫、好父亲。 这么残忍的事情,林蕴初要守一辈子,不让白星尔知道。 “小尔,我一辈子都会在你身边。”他承诺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离不弃,永远爱你、护你。” 白星尔眼眶发酸,哽咽着说:“我对你,也是这样的。” 林蕴初一笑,在心里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狠心继续骗她:“我不把白夫人接回海安,是因为我还不能完全摸清楚何延成的用心。如果贸然行事,怕是反倒会让白夫人陷于不测。” 这个理由,再加上林蕴初刚刚的良苦铺垫,就足以说服白星尔了。 “那我们要等多久?”她问,“我真的舍不得我妈。” 林蕴初松口气,庆幸终于算是把她给瞒了过去,这可比他预想中的难的多了。 谎言,真是难以对爱的人说出口。 “不会很久。”林蕴初保证,“何延成约我吃饭,等我摸清楚他的用意之后,我们就计划把白夫人接回来,好吗?” 白星尔皱着眉头,还是不太愿意。 可是林蕴初的顾虑也不是没有意义的,那些豪门之人,一个个堪比豺狼虎豹。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不会有错。 只不过…… “你说,我妈今天说的话,会不会是有根据的?”她还是忍不住问。 林蕴初揉揉她的脑袋,跟她说:“那你觉得白部长会做出来对不起你们母女的事情吗?” “一定不会的!”白星尔不假思索的说,“我爸绝对不会背叛家庭的!” “那不就是了?”林蕴初忍着心中的酸涩说,“虽然我们不愿意那么想,但是白夫人是病人,患的是精神病。她的话,当真信不得。” 白星尔长吁一口气,最终信了这话。 而林蕴初目视着前方,心里的紧张与担忧也并没有减少多少,因为这一切才刚要开始而已。 可他不管前方有什么妖魔鬼怪,他只负责一路斩杀,给白星尔平安的生活。 …… 邵晨阳跟着白玫瑰里小纸条的指示,一路摸索下来,来到了津华闹市区的一个老旧小区。 他找到了门牌号,沿着破旧的楼梯上了四楼,然后敲了门。 “谁啊?”房里传来一个老婆婆的声音。 邵晨阳咳嗽三声,回答:“我这里有上好的冬虫夏草,便宜出。” 房里的动静没了,隔了好一会儿,只听“咔嚓”一声,门开了。 老婆婆满是皱纹的脸透露一条细细的门缝露出了一些,显得有些瘆人,她说:“能有多便宜?” “看你要多少。”邵晨阳说。 老婆婆彻底打开门,让人进来。 关上门之后,老婆婆也不说话,只是向邵晨阳指了指最里面的那扇房门,示意他可以过去。 邵晨阳心底还是有几分紧张的,可他没有犹豫,迈出了步伐。 房间里,有一张简易的单人床,还有两个沙发椅和一张矮小的桌子,便再无其他。可独独那一抹婀娜的身影,足以让整个人房间绽放异彩。 女人冲邵晨阳微微一笑,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邵晨阳盯着这张陌生的脸好久,始终无法按捺心中的激动和感概。 最终,他声音颤抖的唤了一声:“衫衫。” 第125章 反抗 “衫衫”两个字就像是远古的钟声,一旦敲响,就会震荡起层层的声波。 宁衫几乎都记不清楚有多久没听过有人这样唤她,而且还是带着丝丝入口的感情在里面。 在那一刹那,她的心似乎有过片刻的柔软。 可很快的,她便恢复了她以往该有的样子,脸上挂起了训练有素的笑容,又一次变成了完美面具之下的宁衫。 “坐吧。”她淡淡道。 邵晨阳还站在门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隔了几秒,他才依言向着沙发那里走去。 之前的老婆婆为两个人端来两杯温水,并且当着他们的面尝了一口,然后就退出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宁衫和邵晨阳静静的看着彼此,相顾无言。 宁衫脸上得体优雅的笑容,似乎是永远都不会变;可反观邵晨阳,他则是眉头微蹙,像是有万般情愫积压在心头。 二人沉默了许久,直到邵晨阳微微叹了口气,拿起水杯喝水,才打破了僵局。 而这个简单的举动看起来再普通寻常不过,但对于两个超级间谍来说,这是展示信任的一个重要表现。 “脸型变了,鼻子也变了。”邵晨阳放下水杯时,幽幽的说道,“不过眼睛没变,一直都没变。” 宁衫嘴角上扬的幅度大了些,不过笑容有点假。 她快速摸索了一下口袋,想找烟抽。可刚摸到打火机,她又马上想到,邵晨阳再一次任务中吸过毒气,肺不好,所以就又把这个想法给做罢了。 “衫衫……” 宁衫冲他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笑着对他说:“我知道,整了容也逃不过上面的追捕。我已经侥幸的逃了六个月了,能再多逃一天是一天,算是我赚的。” 邵晨阳一听这话,微启的双唇又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由得想起了许多他和宁衫儿时的回忆。 他们都是孤儿。 组织把他们捡回去以后,好吃好喝的养着,也极尽扭曲的训练着、折磨着,令他们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变得永不见天日。 邵晨阳小时候胆子很小。 在他九岁时,他奉命执行任务,去杀一个看起来极为普通的中年男人。掏枪的时候,他吓得尿了裤子。 上头负责监控的人对此很不满,觉得他不能胜任组织里交给他的任务,于是就想要杀了他,不再养这么一个闲人。 最后,是宁衫握住了他的手,还熟练的安装上了消音器,帮助他杀害了目标。 从此以后,这两个孤儿依靠着彼此,走过了最艰苦最黑暗的岁月。 邵晨阳一直都分不清楚自己对宁衫是爱情还是友情,可他肯定的是,宁衫是他的家人,是他的战友,也是他最值得信赖的人。 在宁衫违背组织命令,擅自离开新加坡的时候,邵晨阳除了气她如此胆大,置他于不顾,但更多的是担心,没日没夜的担心。 他多么害怕她已经死了,而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时隔这么久,两个人在这破旧昏暗的房间里碰面,邵晨阳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说,可最终只变成了一句:“过得好吗?” 这话引得宁衫的烟瘾又要发作起来,她连忙拿起水杯把水灌进自己的肚子里,强忍着那些没有意义的感动。 可她越是想克制,她越是会想起一个人——林浩熙。 他是宁衫这辈子见过最傻的男人,为了自己,甘愿飞蛾扑火。 可他不知道的是,宁衫根本不能接受他的爱意。哪怕宁衫没有了组织的束缚,他们也不能在一起。 因为她曾是林尚荣的情妇。 每每想到这一点,宁衫就恨透了影子组织,也恨自己的命运如此悲惨坎坷,不留给她的人生一丝希望。 宁衫舒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被浓烈的恨意迷了眼睛,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你既然来了,也就说明你愿意帮我。”她如此说。 邵晨阳一听这话,心里打起了鼓,沉思片刻后,才问她:“你想做什么?你该知道,背叛组织的人,只有一个结局。” 宁衫不以为意的笑笑,耸了耸肩膀,反问:“不背叛呢?不照样也是死路一条。晨阳,你该不会忘记了子洋是怎么死的吧?” 一提李子洋,邵晨阳的双拳紧紧握在了一起。 “子洋的死,该负责人的是林蕴初和白星尔。”他咬牙道。 “别自欺欺人了。”宁衫轻笑,“你这样想,无非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你很清楚,是组织下令让他自杀的。而且,他的自杀也只是为了掩护你可以继续潜伏在白星尔身边。” 邵晨阳盯着云淡风轻的宁衫,心中的悔意与恨意交织在一起。 几年前,他奉命来到海安市,其任务是协助宁衫掌控林氏地产的商业机密,以便在必要的时候,出卖给其他的卖家。 宁衫轻而易举的取得了林劲业的信任,也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只是无奈林劲业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真正的实权掌握在林尚荣的手里,这便令任务增加了一定的难度。 后来的某一天,邵晨阳忽然又接到指令。 大头目亲自下令让他不必再跟进林氏的事情,而是去调查十几年前因为北方阵营头目伊戈而失窃的间谍名册。 与此同时,大头目还安排了李子洋前来协助,锁定的目标是前中央外交部长白毅的妻女。 接到指令之后,邵晨阳和李子洋分头行动。 李子洋安排了护士晓君在章芷蓉的身边,而邵晨阳因为受过芭蕾训练,理所应当的潜伏在白星尔的身边。 调查将近半年,他们一无所获。 白星尔和章芷蓉这对母女是一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母女,甚至是因为白毅当年的选择而遭受着人间冷暖。 可再后来,组织上面又传来指示,说是白星尔和林家四少爷林蕴初的关系匪浅,想要通过白星尔来深入埋伏进林氏地产。 一番调查下来,依旧是一无所获。 最后,邵晨阳利用徐菲来掩护自己的身份,而却在无意之间被徐菲发现了猫腻之后,邵晨阳将徐菲杀人灭口,试图掩盖罪行,并且嫁祸给白星尔。 就在这时,上面又传来的话,意在让李子洋制造一则轰动的恶性杀人案,并通过这个事件将白星尔名正言顺的杀害。 邵晨阳和李子洋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私下分析上面可能是有什么大的举动,所以想要以此掩人耳目。但不管如何,一旦接到了指令,他们就必须要执行。 于是,这便有了杀人剥皮事件。 但这一切阴谋的最终结果,因为林蕴初的介入,也因为津华张警监的介入,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为了让邵晨阳可以继续潜伏在白星尔,李子洋被组织牺牲掉。 “晨阳,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吗?”宁衫问道,“组织让你们制造杀人案,无非就是想吸引中央那边的注意力,然后好派人完成那场政要刺杀。你和子洋,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死一个。只不过你还有利用价值,可以调查白星尔,所以才活了下来而已。” 邵晨阳听着这话,不禁在脑子里出现了李子洋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们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可他最后就被组织给这么扔掉了,扔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你醒醒吧。”宁衫上前握住了邵晨阳的手,“你明明知道的,我们的命运和谁都没有关系,只和组织有关系。” 邵晨阳看向她,挣开她的手,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名册。”宁衫干净利落的说。 邵晨阳一怔,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随后“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喊道:“你疯了!” 宁衫仰起头看着他,眼中全是她的坚定不移,她说:“我没疯。我要名册,然后把它交给国家。我要毁了影子组织。” “疯了!绝对是疯了!”邵晨阳不住的摇头,惊恐的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宁衫把他叫住,哽咽着问:“晨阳,和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些孤儿,还有几个活着?” 邵晨阳脚步一顿,一时间觉得眼眶发酸,可他嘴硬的不愿承认,说:“那是他们不过强大,就该被组织淘汰。” “无辜的人呢?”宁衫又问。 “无辜的人……”邵晨阳品着这四个字,发出了几声呵笑,“他们无辜,我又何故?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双手染血?我同请他们,谁又来同情我?” “我们不需要同情。”宁衫说,“我们只要为自己活一回,为值得的人活一回。” 为自己,为值得的人。 邵晨阳觉得自己的心被戳到了,他情不自禁的扭头看着宁衫,隔了好一会儿,他问:“可我们身上的毒,怎么办?我们每个月都要……” 话说一半,他看着活的好好的宁衫,有些震惊。 宁衫笑了笑,告诉他:“我有办法。” …… 清晨,阳光透进白色的窗帘洒在了洁白的被子上。 白星尔整个人蜷缩在林蕴初宽敞的怀抱中,就像是个贪睡的婴儿,懒床不起。 她昨晚一直忧心忡忡的想着章芷蓉的事情,辗转反则的,被哄了好半天才睡着。 林蕴初几乎也是没怎么睡,可他此刻怀抱着白星尔,也不觉得累,他将一个早安吻落在她的额头上,想让她再多睡一会儿。 可谁知,白星尔动了动身子,当即睁开了眼睛。 “乖。”林蕴初轻声说,“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白星尔的睡意,烟消云散。 她刚刚做了个梦,梦见章芷蓉掉进了深渊里……那是一个海边的悬崖,海风肆意的狂吹着,让人睁不开眼睛。而章芷蓉就站在悬崖边上,然后纵身一跃,下面的大海瞬间变成了无尽的深渊。 “怎么了?”林蕴初把人拉开了一点点,“是我吵醒你了?” 白星尔沉默不语,只为着刚才的那个梦,感到了不寒而栗。 “小尔?”林蕴初又喊了她一声。 白星尔迅速扎进他的怀里,说:“我想去趟商场,你陪我去,好吗?” “好啊。”林蕴初不假思索的说,“白夫人中午会被接到沈家,我们有这个时间。你想什么……” “现在就出发。”她如此说。 …… 林蕴初和白星尔来到了津华的一家大商场。 白星尔买了很多的衣服,都是给章芷蓉挑选的。大到外套毛衣,小到围巾帽子,她全都买了,一应俱全。 “我们会尽快把白夫人接回去的。”林蕴初有点儿担忧的说,“你心里别有太大的负担,又或者是自责。” 白星尔摇头,说:“我这是在补过去一年的东西。而且,我决定还是把何家的事情彻底摆平了,再接我妈回去。” 林蕴初听到这话,立刻走到了她的身边,问道:“怎么了?你有任何的心事,不要瞒着我。” “没什么。”她低头道,“我只是做了个梦而已。我想,什么都没有我妈的安全重要。如果我想她,大可以来看她……我不能把她置于危险之中……” 白星尔越说,越有些语无伦次。 可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单单一个梦而已,就让她如此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小尔,我昨天和你说的话,你忘了吗?”林蕴初拥住了她的肩膀,“我在你身边,一切都会没事的。” 白星尔“嗯”了一声,却还是无法舒解不安的情绪。 她又想,这也许是不能立刻尽孝于前的自责和愧疚,才让她把其他的感情给放大了吧。 “前面是不是有家玩偶店?我们去看看。”林蕴初忽然说,拉着白星尔的手就过去了。 这家玩偶店和白星尔之前买兔子的那家店,是连锁店。 她买的那只兔子就摆在货架上显眼的位置,想不被人发现都很难。 林蕴初自然也看到了,也不由得想到了那日从警察局出来,白星尔怎么也不肯松开那只兔子,可最后却把它交给了洛允辙。 这是多大的信任?难以估量。 白星尔感到林蕴初握着她的手僵了一下,便猜到他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而且是和洛允辙有关系。 “我们走吧。”她说。 林蕴初没动作,而是看着那些摆放整齐的兔子,叹息道:“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会把玩偶给他。在那时候,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给你安全感的人。” 白星尔想说什么,可最终却是低下了头。 洛允辙这一年来为她做的事情,总会时不时的伴着某个熟悉的场景,突然跳进她的脑子里,怎么都挥之而不去。 不管是晚上一个接着一个的睡眠故事,还是和她“同甘共苦”的一口又一口汤药……每一个细小的举动背后,都是他深深的爱意。 “我不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带你来这里。”林蕴初故作轻松的笑笑,“我们走吧。不是说还要给白夫人买栗子糕吗?” 话一说完,他就迈步前行,似乎是不想在这里久留。 可是,白星尔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人给拽回了玩偶店,并且还走到了兔子玩偶的面前。 导购员见客人终于进来,连忙过来推销,笑着问:“先生要买玩偶送给女朋友吗?有几个畅销款,我可以给二位介绍一下。” 白星尔回以礼貌的微笑,回答:“不用了,我们随便看看。谢谢您。” 导购员一听,不敢再打扰。 白星尔伸手拿起了一只兔子,问林蕴初:“你看到它,想起的都是我对阿洛的信任。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它,想起的是什么?” 林蕴初一愣,答案呼之欲出。 “我不想骗你。”白星尔继续说,“自从我恢复之后,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阿洛,可我从未表现。直到阿洛拒绝了我的见面,我才意识到这一年我对他的亏欠,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可这些所有的亏欠,最伤阿洛的就是……就是他不管做了多少,我心里的那个人始终都是你,从来没变过。” 白星尔拧眉说完这番话,觉得内心更加愧对洛允辙。 可这又能怎么办?这都是实话,也是实情。 而林蕴初在听了这话以后,心中得到了极大的释然,也得到了原本就该有的心安……他不该把她逼得太紧,也不该斤斤计较洛允辙和她的过往。 即便面对这些,他真的做不到心里没有一丁点儿的疙瘩,他也该明白只有自己尽力弥补这一年的空白,才是对他们感情最好的修复。 “是我小气。”林蕴初终于吐口承认了出来,“我受不了洛允辙在你身边一年,而我只是个局外人。我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对自己没信心。” 白星尔一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和他一起抓着那只兔子玩偶。 “再买一只送给我,好不好?”她问,“你是除了我爸,第一个送我兔子的人。” “家里的那些还不够?”林蕴初笑着问她,反手握紧了她的手,“其实这些玩偶再可爱,也不是活灵活现的。况且……” 他说着,向白星尔靠近了过来,把人给抓到了后面没有人的那排架子旁边。 “你干什么啊?” 林蕴初把人揽进了怀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笑道:“况且,你已经有了我。” 说完,他当即给了她一个深吻。 …… 在商场采购完大量的商品之后,林蕴初和白星尔来到沈家大宅。 景昕知道他们中午会过来,于是尽早结束了工作室那边的工作,在客厅里一边陪两个孩子玩耍,一边等他们。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景昕问。 白星尔一笑,拿出了两个袋子,应道:“给小戎和小昕买的。大嫂,你有大哥疼,可就不归我管了。” “哎呀,会开玩笑了。”景昕笑着说,眼睛瞟了一眼林蕴初,“这么看来,就是雨过天晴了。” 林蕴初和白星尔听到这话,相视一眼,都是发出了会心的笑。 “要我说啊,星尔这么出众的长相,不当明星可惜了。”景昕有点儿忍不住想逗逗这两个人,“不如帮大嫂来拍戏吧?我手里可有好多大腕儿供你选择。” 白星尔一下子就听出来景昕在拿她说笑,可林蕴初却是当真了,马上就坚决的表态:“她已经选好了,不用再选。” 景昕瞧着林蕴初严肃的神情里还带着一点点醋劲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逗得她腿边的沈戎跟着傻笑。 再来,白星尔也笑了。 几个人见面三天,还是头一次这么笑,一时间让沈家的气氛都欢快了起来。 没过多久,沈容与带着章芷蓉回来了。 白星尔的笑声戛然而止,快步走到章芷蓉身边,就发现她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眼睛总是眺望着远方,放空一切。 “妈,我给你买了好多的礼物。”她轻轻牵起了她的手,“我带你去那边看看,好吗?” 说着,白星尔搀扶着章芷蓉向客厅的一角走过去。 大家看着母女二人的背影,谁都没有上前帮忙,谁都没有多嘴,只是让她们好好享受这段时光。 “老公,我先带孩子去小餐厅吃饭。”景昕小声说。 沈容与点点头,让阿梅赶紧照顾左右。 待人走后,林蕴初郑重开口道:“白夫人就有劳沈律师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告诉我,我会全力配合。” 沈容与微微一笑,说:“你已经说服星尔了?我以为要费些功夫的。这丫头还真是听你的话。” 林蕴初笑而不语。 他心里很清楚,白星尔不是听他的话,而是在面对她在乎的人的时候,她懂得识大局,也懂得隐忍。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定的明天下午三点的机票。”林蕴初回答,“沈律师,在走之前,我想再麻烦你一件事。我想你带我去一趟……” “蕴初。” 白星尔忽然的一声呼喊,阻断了林蕴初后面的话。 “怎么了?”他一边应声,一边向她走过去,“什么事?” 白星尔在几个袋子里翻腾着,说道:“我找不到栗子糕了,你记得我放在哪里了吗?我妈想吃。” “会不会是还在车里?”林蕴初问,“我过去看看。” 话刚说完,就听“咣当”一声,章芷蓉手边的茶杯被她给弄翻了,滚烫的茶水全浇在了章芷蓉的腿上。 “妈!”白星尔惊呼了一声,冲回了章芷蓉的身边。 “没事,先找来干毛巾,然后检查一下,看用不用上药。”林蕴初说。 白星尔点点头,跑去找阿梅帮忙,吩咐林蕴初留在章芷蓉的身边。 “白夫人,水温不是很热,不会有事的。”他试图和她进行沟通,免得她又受到什么刺激,“小尔很快回来。” 章芷蓉听着这话,面无表情,就像刚才的事情全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就在白星尔拿着药膏和毛巾跑回来的时候,章芷蓉口齿清晰的对林蕴初说:“找到日记,一定要找到日记。” 第126章 彻底的告别 林蕴初听到这话的时候,没太反应过来。 但很快的,他就清楚意识到这话确确实实是出自章芷蓉之口,并且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如此说。 一年前,她就和白星尔提到过:找到日记,毁了日记。 “白夫人,您……”林蕴初想要深入的问问。 可这时,拿着毛巾和药膏的白星尔已经跑了回来,章芷蓉微微的皱了下眉头,即刻变成了这么多年来她惯有的样子。 林蕴初的话就此卡在了喉咙里。 “蕴初,我带我妈去客房里检查一下。”白星尔扶起了章芷蓉,“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林蕴初始终盯着章芷蓉看,有种想把人给拦下的冲动,然后好好的问个明白!可是白星尔还在场,林蕴初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你去吧。”他说,“应该没事。” 白星尔点点头,扶着章芷蓉离开。 林蕴初见两人一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就迫不及待的去小餐厅找沈容与。 刚才,沈容与见白星尔叫林蕴初,就不想着不要打扰这一家人难得独处的时间,便识趣的去了小餐厅,陪伴妻子和孩子。 “怎么了?”沈容与笑了笑,把一勺辅食喂进了宝贝女儿的嘴里,“不会是搞不定丈母娘了吧?” 景昕一听这话也跟着笑了,抿着笑说:“四少爷盯星尔盯得紧,章阿姨肯定是喜欢死这个女婿了。”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沈戎和沈昕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一直跟着他们的声音来回晃动。 林蕴初并不在意他们的打趣,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沈律师,我想和你单独说两句话。”他严肃道。 沈容与原本的笑容略有僵持,然后把小碗交给了景昕,起身和林蕴初去了小餐厅斜对面的楼梯处。 “怎么了?”沈容与尽量压低问,“你刚才是说要我带你去个地方,是哪里?” 林蕴初摇摇头,觉得那事可以容后再说,就直奔主题道:“沈律师,你有白部长的生平资料吗?越详细越好。” 沈容与不由得一愣,觉得他的这个要求来的有些突然。 林蕴初自是想得到沈容与会心生疑惑,可他认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把章芷蓉供出来的好。 所以,他只能拿白星尔做挡箭牌。 “这个想法,也是我突然萌生的。”他如此说,“我和小尔明天就回海安了,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我也没有任何头绪。而你那边的资料,大多数也是机密文件,所以我就想到不如先了解一下白部长的过往。” 沈容与思忖了片刻,即便对这话依旧是半信半疑,也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他很清楚,林蕴初将会是整个影子组织事件中,他最牢靠的盟友。 所以,必要的信任,是该有的。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林蕴初和白星尔将章芷蓉送回了疗养院之后,返回了酒店。 白星尔的情绪始终不高,闷闷不乐的状态持续了很久。 回到了酒店之后,她和林蕴初先后洗了个澡,然后就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回海安。 “这特产,梁老师很喜欢吃。”她觉得空气太安静,就找了一个话题,“这次我又买了不少,回去以后送给她。” 林蕴初坐在沙发上,一直看她收拾东西,可算是等她主动开口。 于是,他不再一味的观察她,而是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 制止住她的动作,林蕴初说:“别自责,也别难过。我们现在做的,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白星尔点头,又继续把特产放进箱子里。 林蕴初知道她心里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舒缓,就又对她说:“再有一个多月就是端午节了,我们回来陪白夫人过节。” 一提“过节”二字,白星尔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她小时候和父母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节日。 几乎每一次过节,都会又惊喜。 她反握住林蕴初的手,拉着他坐在了床边上,十分认真的说:“我总觉得我妈有些反常。她这次的反应和一年前的那次,太像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林蕴初瞧着白星尔严肃不已的神情,知道再打马虎眼是不可能过关了,所以就开始试图引导她。 “你觉得白部长是否像白夫人说的那样,背叛家庭,背叛婚姻?”他问道,“你小时候,有没有发现过什么蛛丝马迹?” 白星尔和昨晚一样,立刻不假思索的说:“我爸绝对不可能背叛家庭的!我妈说的那些话,我怕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而这个误会还成了她的心结,不利于她的健康。” “这么肯定?”林蕴初又问。 白星尔皱了皱眉头,真想让林蕴初亲眼看看白毅是个什么样的恶人! 可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也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一想到白毅离世已经整整十年了,白星尔的眼眶就开始发酸,许多童年的美好回忆也蓦地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令她无比怀念。 “自从我记事开始,我爸和我妈就没吵过架。”她笑着说,“他们说起话来,都是有商有量,彬彬有礼的。我爸的工作是外交,需要常年到各个国家走访。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会尽可能的抽时间来陪伴我和我妈,还总是亲自下厨,做一些我妈爱吃的菜。” 白星尔还记得她六岁那年,隔壁班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姐姐,比她大两岁。 她的父母是商人,常年在国外忙碌,所以她一直只能被保姆照顾着,孤零零的,看起来很可怜。 白毅知道这件事以后,就让白星尔陪着小姐姐一起玩。 甚至有时候,白毅和白星尔在院子里做游戏,他还会特意叫上那个小姐姐,请她一起参与。 那个小姐姐很喜欢白毅,总说自己的爸爸要是像他一样就好了…… 白毅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 他热心友好、学识渊博、待人宽厚,任何人和他接触之后,都会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再到折服。 白星尔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不是她成了芭蕾舞演员,也不是她终于可以拥有林蕴初,而是她的父亲是白毅。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会认为白毅背叛了家人。 “我妈肯定是误会了什么。”白星尔又一次坚定的说。 林蕴初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眉头,只觉得白毅在白星尔心中的地位,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很多……如果事情瞒不住了,白星尔恐怕不会是崩溃那么简单。 她的信仰,可能会动摇。 “蕴初,你说我妈会不会因为什么误会,所以精神状况会不好?”白星尔问道。 林蕴初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因为,他又想到上午章芷蓉冷不丁的那一句话,分明就是算准了时机在向他透露重要信息。 他有绝对的理由怀疑章芷蓉的头脑可能是清醒的。只不过,她为了白毅做下的决定,在付出代价。 白星尔见林蕴初一直不言语,不免有些着急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分析……” 林蕴初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把她揽进了怀里,跟她说:“夫妻关系是社会里极其复杂的关系,哪怕你是他们的孩子,也未必能看的清楚。” “那对我妈说的话,我就要不管不顾,听之任之吗?” “当然不是。”他回答,“可是,我们做事情要分清楚主次。对白夫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她的人身安全和身体健康。白部长去世那么多年,不管什么样的误会也都变得不再重要。” 白星尔一方面觉得这话有道理,一方面又觉得章芷蓉的反应还是不容忽视。 可这两者之间,也还是她的安全问题才是首要的。 “蕴初,你说等到很多年后,我们的夫妻关系也会变得复杂吗?”她靠在他怀里,小声的问道,“我知道有七年之痒,也知道夫妻在一起久了,年轻时的激情就会慢慢消退。到那个时候,是不是也就乏了、倦了、腻了,最终把爱情熬成了亲情?” “不会。”林蕴初极为肯定的回答了她,“我们的爱情就是爱情,无关其他。我们的结合是命中注定。这样的感情,超越爱情,更超越亲情。” “真的?”白星尔扬起头问他,“你会这么爱我吗?” 林蕴初伸手捧住了她的脸,带着薄茧的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光滑细腻的肌肤。 自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她就像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飘进了他的心里,然后开始慢慢的发芽、长大。 待到他二十岁,她十二岁那年,他们正式见面。 他对她冷冰冰的外表之下,是一颗驿动不已的心……他没想到当年的小女孩已经出落的这么美。 他觉得自己的心理大约是有些扭曲的,否则怎么会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动了男女之情?所以,他从来也没真正的认识到他是爱着她的。 可是,事实证明,他对她的目的,从来都是不纯的。 白毅出事,白家陨落。 他暗暗的积蓄力量,只为了可以成为她以后的依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晃之间,女孩长大了,那一声声的“四叔”里,少了一个孩子有的崇拜与依赖,多了分羞涩忍耐的心动。 他不是瞧不出来她对自己的感情,只是那时候的他依旧没能发现自己对她的爱,也没能发现他对她,早就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直到后来又发生的种种,逼得他终于认识了自己的心,也终于知道他大概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已经让她住进了他的心里。 “那你会这么爱我吗?”林蕴初盯着她的眼睛,把问题反推了给了白星尔。 白星尔咬住了微微颤抖着的唇,面对他的问话,觉得自己一直在极力隐瞒的事情,是对他们爱情的不忠和背叛。 林蕴初见她不语,将人抱起来放在了腿上,笑着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那我先回答你,我会。而且,永不改变。” 白星尔垂眸,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忽然决定不再封闭自己的心,把它原原本本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我之前一直拒绝你,你生气吗?” 林蕴初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忽然会提这个,刚想和她说自己并没有生气,也不会逼她,就听又说:“我不是不想和你亲近,只是觉得很害怕。我怕……我怕我会怀孕。” …… 深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林蕴初闭目掐了掐眉心,将手里的资料放在了桌上。 白星尔熟睡之后,他就蹑手蹑脚的把沈容与给他的资料拿了出来,然后坐在沙发上细细研读。 几十页密密麻麻的文字,展现了白毅的一生。 他这一生,可谓是顺风顺水,四平八稳,一身的才华没有被埋没,得到了最大的发挥和重用。 唯一的一个污点,就是他的死因。 在通读一边资料之后,林蕴初着重翻阅的是白毅出事之前那几年的动态,发现他在那段时间减少了出国访问的次数,而是把许多精力留给了家庭。 这是因为心有愧疚?还是早有准备,知道自己会命不久矣? 或许都有。 资料上还显示白毅在出事的前一年,去了两次广阳。 广阳作为南方的一大重要商业城市,会受到中央干部的青睐,并不奇怪。 只不过,白星尔也提起过这个地方,且就是在一年前,章芷蓉同她提到日记一事的时候,她才提出来的。 林蕴初还记得,白星尔当时的说法是从白家整理出来的一些东西,她们母女带着不方便,故而交给了广阳一位好心的远房亲戚。 难道日记就藏在其中吗? 林蕴初觉得十分有必要去一趟广阳,把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 可话又说回来,他要怎么和白星尔解释去广阳的目的呢?恐怕他必须要把日记的这个诱饵抛出来,她才能觉得合情合理。 整理好这些头绪,林蕴初收拾好资料去了洗手间,把所有的东西一一销毁。 而后,他关了夜灯,回到白星尔的身边,动作轻柔的把人捞进了怀里,不由得拧眉叹了口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白星尔不让自己碰她的原因,竟会是因为害怕怀孕!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点儿可笑,也有点儿可气……但于他而言,更多的是一种钝钝的心痛。 白星尔一直没能过了失去孩子的那一关,一直没能。 思及这一点,林蕴初又是一声叹息。 他决定明天也带上白星尔,他必须要让她走出来,和曾经绝望的一切,做一个彻底的告别。 …… 连续多日晴空万里的津华市,今天却是个阴雨天。 林蕴初在向沈容与要地址的时候,沈容与才恍然大悟林蕴初说在离开津华之前,有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可沈容与没想到的是,林蕴初居然带上了白星尔。 墓地里,带着浓烈的死的寂静。 林蕴初一只手捧着一大束向日葵,一只手紧紧握着白星尔冰冷的手。 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打退堂鼓,可他们迈的每一步,却是重如千斤,似乎给这一路留下了许多沉重的坑坑洼洼。 走了约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们来到了墓地的一隅,那里静静的立着一个小小的墓碑,上面简单的写道:爱子之墓。 林蕴初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身子一颤,顿时觉得自己太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面对,可真的到了这一步,他发现他预备说给白星尔的那些激励她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都是废话,换不回他的孩子。 “为什么带我过来?”一直死气沉沉的白星尔忽然问道,“谁告诉你孩子有墓的?” 林蕴初扭头看向她,像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似的,只剩下了无言以对。 白星尔深吸了一口气,将林蕴初怀里的向日葵接了过去,然后走到墓碑前,把向日葵放下。 “宝宝,爸爸来看你了。”她如此说着,跪在了冰凉的石板上。 林蕴初手一抖,顿时握紧了双拳。 “妈妈早就告诉过你,爸爸很爱你。”她继续道,“即便那时候他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他也是爱你的,他……” “为什么不给孩子起名字?”林蕴初实在不想再听白星尔说下去,就立刻发声打断了她的话。 白星尔淡淡一笑,伸出了手,纤白的手指从“爱子之墓”四个字上滑过,带着依旧不曾改变的不舍与心痛。 “我想过一些名字的。”她轻声说,“但是我觉得都不好听,总觉得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需要你来起名字才好。” 果然是如此。 林蕴初笑了一声,发现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他本想带着白星尔来这里和过去的一切做个告别,可现在,该做告别的那个人似乎是他。 对于这个死去的孩子,他抱有的许多感情是寄托在白星尔身上的。 他心疼的是白星尔,心痛的是白星尔……他的所有的感情围绕着的都是白星尔,所以他忽视了孩子本身,忽视了孩子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小尔,是我不配。”他说,“我不配做个爸爸。” 白星尔终于忍不住,哭着在那里摇头。 “是我擅作主张,自以为那样可以保住孩子,所以对才你只字不提。”她说,“如果我告诉你了,你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我们母子。” 林蕴初一步一步的到白星尔的身边,然后也跪在了墓碑前,沉声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白星尔高喊道,“我有好几次!好几次把你的手放在肚子上,我想你感受到孩子的存在……我想你知道我们有孩子了!可是,我还是一意孤行,最后害死了孩子!” 林蕴初见她情绪忽然如此激动,就连忙按住了她颤抖不已的肩膀,想要她冷静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一肚子安慰的话语,就是说不出来。 孩子的死,他们都有责任。 如今,事情不可再被改变,他们能做的,只有迫不得已的面对和承受。 林蕴初强势的把白星尔抱进了怀里,任由她在怀里放声大哭。而他自己盯着墓碑上的字,心中也在默默淌泪。 从头至尾,林蕴初都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他和白星尔在面对孩子的死上,谁都救赎不了谁,只能是一起慢慢扛过去,让时间帮他们走出来。 “小尔,我们以后会是好父母。”林蕴初如此说,“因为我们已经是为人父母,我们的孩子就在这里。” “蕴初……” “宝宝,爸爸妈妈来看你了。” 林蕴初露出一个充满慈爱的笑容,笑着承接了那苦咸的泪水。 …… 章芷蓉一直盯着墙壁上的时钟。 它发出滴答滴答的,像是有催眠的功效。 可章芷蓉没有一点的困意,她只有兴奋和祈祷。因为一旦过了下午三点钟,白星尔就会离开津华,也就会暂时安全。 她慢吞吞的走到窗边,转而又盯着灰蒙蒙的天空一直看。 从白毅死的那一刻开始,章芷蓉便疯了。 在外人眼里,她是个痴情的女人,为了深爱的丈夫,最后把自己搭了进去,也连累了他们的女儿。 可真相完全不是如此。 章芷蓉知道白毅之所以会娶她,是因为她的家族于他的外交事业而言,是锦上添花,也是如虎添翼。 他们是门当户对的联姻。 联姻二字总是带着功力的色彩,可相对于那些只顾利益权力的人来说,白毅对章芷容也算是有情有义。 他一直极为用心的善待她,也全心全意的疼爱着他们的女儿,把她视为自己的掌上明珠。 所以,章芷蓉很知足。 她接受了白毅给的了她一切,就是给不了爱情的婚姻;也接受了他的心一直在别的女人身上,而且一爱就是十几年。 可她接受不了,他为了那个女人甘愿一死。 章芷蓉苦苦哀求过白毅,希望他不要冲动,也不要为了那个女人而让白星尔成了没有爸爸的孩子。可是,白毅只是告诉她,他加倍疼爱了白星尔那么多年,也是时候为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担负起该有的一点责任。 章芷蓉顿时如遭雷劈,这才知道白毅对那个女人不仅仅有爱情,还有共同的结晶。 这十几年的婚姻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章芷蓉彻底放弃了白毅,只一心想带着白星尔好好的生活下去。 那时候,章芷蓉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也把白毅得罪的那个组织想得太简单了……直到白毅在狱中死去,她才彻底明白她和白星尔的生活绝对不可能会平安下去。 所以,为了掩护白星尔,章芷蓉一疯就疯了十年。 在这十年里,有无数个瞬间,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是真疯还是假疯。 而现在,过去的事情再次被揭开,可她已经老了,不中用了,没有能力继续保护她的宝贝女儿。 她只有寄希望于林蕴初能护她一生平安。 等到了必要的时候…… 章芷蓉扭头看向床下的方向,床板里有个小小的暗格,是她一点一点攒的安眠药,为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用死亡彻底让影子组织放弃从白家人身上获取名册,从而让白星尔真的平安。 第127章 消息 历经将近三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安全降落在了海安国际机场。 林蕴初叫醒了靠在他怀中浅眠的白星尔,为她披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开衫,然后牵着她的手下了飞机。 贝克一直的出口恭候,见两个人终于平安归来,莫名觉得轻松了几分。 自从在何延成的晚宴之上出事以来,贝克总有种预感,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眼下,他就有件是要和林蕴初汇报。 “郁先生,白小姐,一路辛苦。”贝克一边说,一边接过了林蕴初手中的行李。 白星尔礼貌的和贝克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安静的站在林蕴初的身边,大有一种牢牢粘着他的架势。 “这几天,一切都好?”林蕴初问道。 贝克迟疑了一秒才点头,回答:“车子已经在外面了。欢迎郁先生和白小姐回家。” 林蕴初培养了贝克这么多年,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背后是什么含义,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贝克有话要说。 “现在已经六点多了,你不问问梁雨桐是不是和我们在家一起吃饭吗?”林蕴初很自然的对白星尔说,“还有,机场里有些免税店,你不给惜宝买些什么?” 白星尔“嗯”了一声,心想还是林蕴初想的周到,不然她现在这么哭丧着脸回去,梁雨桐见到了又该担心。 “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给梁老师打个电话,顺便去前面的免税店看看。”她如此说,“很快就会回来,然后我们直接回家。” 林蕴初捏了捏她的手,对她轻声说了句“去吧”,就示意贝克身后的两个保镖跟上白星尔。 成功把人给支走以后,贝克没敢耽误时间,立刻在林蕴初的耳边,把要汇报的事情做了一遍简单的阐述。 林蕴初听后稍稍一愣,立刻问:“人现在在哪儿?” “我派律师给保释出来了。”贝克回答,“他应该猜的出来是您的缘故,所以他才能这么顺利的离开拘留所。” “知道他为什么酗酒打架吗?”林蕴初又问。 贝克皱了皱眉头,犹豫片刻,斟酌着说:“属下认为,或许是和家庭问题有关。” 林蕴初不再多言,当即吩咐了贝克找人盯着点,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 回到珊瑚水岸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梁雨桐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为了迎接章芷蓉回家。 可是她看见进来的人只有林蕴初和白星尔,还有他们买的大袋子小袋子,根本不见第三个人的身影。 “怎么就你们?白……” “啊、啊……咿……” 梁雨桐话没说完,她怀里的惜宝就咿咿呀呀起来,伸手指着白星尔抱着的那个大玩偶。 被惜宝这么一打岔,白星尔避开了梁蕴桐的问题,上前冲惜宝挥挥手,笑着叫她的小名儿。 惜宝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看来惜宝很喜欢小婶啊。”梁雨桐笑着说,“星尔,你抱抱她,她又沉了些。” 白星尔拒绝了这个邀请,直言:“我身上的衣服不干净,还是等我梳洗好,换上家居服,再好好的抱抱惜宝。” 梁雨桐一笑,没想到白星尔还挺细心的。 “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是做什么?”她转而看向了林蕴初,“海安什么没有?还值得你们去津华买?这不是给你们添负担吗?” “有津华特产,还有在机场免税店给惜宝买的小玩意,不麻烦。”白星尔替林蕴初说,脸上的笑容也维持的很好。 可即便如此,该问的问题,还是会被问出来。 梁雨桐又向两个人的身后瞧了瞧,然后说:“白夫人呢?你们下了飞机,把人直接送疗养院了吗?” 白星尔的笑容终于僵了,压抑着的心情变得更加压抑。 林蕴初见状,上前握住白星尔的手,解释:“白夫人最近的身体不适宜坐飞机奔波。我和小尔商量等她再疗养一段时间,再把人接回来。” 梁雨桐眉头一皱,疑惑的看着这两个人,心里晓得这话大概不是实话。 可是白星尔的表情带着几分沉重,她也不好就着人家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一直刨根问底,所以只能是装糊涂。 “要是身体不允许的话,那还真的不要折腾。”她说,“不能因小失大。” 林蕴初点点头,就此把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他看向白星尔,询问:“上去洗个澡,我们吃饭?” “好。”她干脆的应道,十分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舒缓一下心情,“梁老师,我去简单收拾一下。” “快去吧。”梁雨桐说,“蕴初,你也去解解乏,坐飞机可不是个轻松的事情。” 两个人将身后的东西交给了媛媛,准备离开客厅,各自去浴室梳洗,可结果贝克匆匆忙忙的进来了。 “有事?”林蕴初问。 贝克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希望林蕴初可以和他出来交谈。 “啊、啊……咿……” 惜宝见林蕴初从她身边走过,想要抓住自己的小叔,可却是扑了空,委屈的瘪瘪嘴,像是要哭。 “惜宝,看这个。”梁雨桐赶紧哄道,“小婶给你买了这么多玩具,惜宝乖啊,不哭。” 白星尔见状把一个婴儿玩具递给了惜宝,可眼睛却一直盯着林蕴初那边看。 没过两分钟,林蕴初折回客厅,只说:“有事情需要我处理一下。你们两个人吃饭,别等我。” 说完,他靠近白星尔,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我会尽快回来。” 白星尔点头,目送他和贝克离开。 梁雨桐在一旁看着,觉得事出过于突然,不免会去猜想林蕴初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可现在当事人不在,乱猜也是没用。 于是,她说:“星尔,去洗澡吧。然后我们吃饭。” …… 白星尔冲走浑身的疲倦之后,换了身清爽干净的家居服,去了餐厅。 此刻,吴妈和媛媛正在哄惜宝,而梁雨桐则在餐厅等着她,家中的气氛是一片祥和温馨。 “这菜已经热一遍了,再热可就不好吃了。”梁雨桐说,“来,先尝尝我炖的鸡汤,挺鲜的。” 白星尔闻言走过去落座。 “我瞧你的起色不是特别好,多喝些。”梁雨桐说着,又给她添了一勺,“蕴初啊,就是话少性子冷,你别太担心他,他不会做什么出格或者没把握的事情。” 白星尔笑笑,想着梁雨桐大概还是在担心她和林蕴初临走之前的冷战,所以才会主动做和事佬。 “梁老师,我和蕴初没事了。”她说,“他把很多事情都跟我解释清楚了。我们这次……算是因祸得福吧,对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 “哦?”梁雨桐连忙把汤勺放下,“他和你解释了?真是谢天谢地了,让这么一个惜字如金的男人说话,简直难如登天。我在一旁,总是干着急。” “你放心吧,没事了。”白星尔笑着说。 梁雨桐不住的点头,心里的那块石头稍微轻了一点儿,她语重心长的跟白星尔又说:“星尔,你不知道蔚琛有多宝贝这个弟弟。即便他们同父异母,可是蔚琛自小就保护弟弟,这是他改变不了的一种使命。蔚琛现在昏迷不醒,我必须肩负起他的责任,替他好好照顾蕴初。” “我懂你的良苦用心。”白星尔也放下勺子,转而握住了她的手,“三少爷如果不疼爱这个弟弟,当初也不会爱屋及乌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我。” “你能理解就好。”梁雨桐不由得叹了口气,“从前,我不知道蕴初的身世,对他的一些行为理解的也就比较片面。而现在,你和我都知道了,也就明白他是真的苦。虽然林夫人和郁女士的事情,他现在一个字也不提,但这不代表他都真的放下了。所以,我希望你对他多多一点包容和谅解。” 白星尔没想到梁雨桐会忽然同她说这些。 可这些话似乎像是积压在梁雨桐心里很久,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而已。 其实,经历了这一次津华之行,白星尔和林蕴初的感情得到了真正的升华,他们都愿意向彼此敞开心扉,把很多难以开口的事情,坦诚的说出来。 即便他们的心里都还有痛,却是不再有隔阂。 “梁老师,我会一直陪着蕴初的,陪他读过以后的每一天,不让他孤独。”白星尔郑重保证道。 梁雨桐欣慰的笑笑,给她的小碟子里添了很多的菜。 两个人边吃边聊,像是回到了她们刚认识的那会儿,亦师亦友,无话不谈。 可说着说着,梁雨桐就又有了几分欲言又止,开启了她酝酿一晚上的另一个话题:洛允辙。 “这继承人大会的请帖是阿树亲自送来的。”梁雨桐说,“他特别交代,要你和蕴初一同前往,否则就不要出席。” 白星尔目光黯然,迟疑着伸手将请帖接了过去,喃喃道:“我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见我。” “你别这么想。”梁雨桐安慰道,“少堂主这次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不想你有……” “我知道,都知道。”白星尔苦笑,心头传来阵阵的心痛与心酸,“我情愿他不这么为了我好。可是话又说话来,他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做?说到底,都是我的不是,怎么纠结和矫情,也都是亏欠了他。” 梁雨桐长叹一口气,完全能体会到白星尔的心情。 有时候,有些情,真的是要亏欠一辈子了,还不了。 …… 林蕴初和贝克赶到医院,刚一拐弯进走廊,就听见了姚蕊的鬼哭狼嚎。 “你们不能带走我!”她高声喊着,“我们是夫妻!这次的事情纯属意外!是意外!” 过来办公的两名警察相视一眼,耐下性子第三次和她解释:“我们是接到居民的举报,说你故意伤人才来把你带走问话。是不是意外,又是不是犯罪,还要等……” “哪个杀千刀的敢举报我?”姚蕊瞪起了眼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那躺在里面的人是我丈夫,他受伤了,最着急的人是我!你们还冤枉我刺伤他,这有没有天理了?” 警察无奈,实在做不通姚蕊的工作,只好把人强行带走。 姚蕊见他们靠过来立刻弹跳开来,躲在了林浩熙的身后,坚定道:“我没伤人,我不走!” 林浩熙皱着眉头,也是没了办法,只能好言劝道:“妈,警察同志说了,不是要定你的罪,是让你回去协助调查。你配合一下,到时候我接你回家。”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姚蕊用力的捶了一下林浩熙的背,“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什么都做不好,现在还要把你妈推出去!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嫁进林家!” 林浩熙听她说这样的话,都快把耳朵听出茧子了。 自从林家家破之后,林劲业和姚蕊算是唯一从林家出来,而得以保全性命的。 林浩熙给他们租了一个二室单元,自己在一家外切打工,只用自己的双手可以让他们平平安安、本本分分的度过余生。 可是这两个人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躲过了一场浩劫,成日里不停的吵架动手,引来邻居们的不满……今天,他们因为多吃一块儿少吃一块儿排骨的问题而大打出手。 林浩熙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林劲业胸口那里插着一把剪刀,而姚蕊惊恐的站在一旁。 “这位女士,这里是医院。”警察彻底失了耐性,“请你不要再大声喧哗,立刻随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 “我不去!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去?”姚蕊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不顾任何形象的撒泼。 两名警察简直想象不出眼前的人是以前的豪门太太,皱着眉头向她走去,一左一右的将人钳制住,准备把人给直接驾到警车上去。 姚蕊不停的蹬腿,不停的大喊,也一直在对自己的儿子破口大骂,引来了不少病人或者病人家属的围观。 “你不要再喊了!不然我们就用手铐了!”一个警察警告道。 姚蕊一听手铐,顿时被呵斥住了,张着嘴巴不敢轻易说什么。 而也就在这时候,站在不远处旁观许久的林蕴初,映入了她的眼中。 姚蕊就跟不知道自己曾经做了什么一样,她用尽力气挣开了警察的束缚,然后跑到林蕴初的身边。 “噗通”一声,她竟然给他跪下了! “妈,你这是在做什么?”林浩熙跑过来想把人拉起来。 可姚蕊不干,拽着林蕴初的手,哀求道:“四弟,你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上,你和警察说说,我真的没伤害劲业!另外,我们现在的日子真的太苦了,你能不能好心借我们一点儿钱?” “妈!你快起来!”林浩熙喊着,再次尝试把人拽起来,却又被拒绝。 林蕴初垂眸看着姚蕊,就像是睥睨众生的神一样,将眼前的人视为一粒尘埃,对她的任何言语都是无动于衷。 他从来也没有忘记,姚蕊当年因不满林劲业贪图郁湘的美色,多次变着花样的虐待郁湘。 甚至是用针去扎郁湘的眼珠! 如此歹毒的女人,完全是罪有应得。 “林科长,您和这位女士认识是吗?”警察认出来了林蕴初,态度谦和了不少,“这位女士涉嫌故意伤人,我们需要……” 林蕴初制止了警察后面的话,冷声道:“我和这个人没有关系,你们公事公办。” 警察听后,当即又一次架起了姚蕊,把人强行带走。 姚蕊依旧大喊大叫,一会儿说林浩熙是个没用的东西,一会儿说林蕴初狼心狗肺,不会有好下场。 等到走廊彻底恢复平静之后,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浩熙始终低着头,似乎不愿意以这样的姿态面对林蕴初,所以索性直接转身离开。 “这……”贝克想要把人请回来。 林蕴初冲贝克摇摇头,然后一个人跟上了林浩熙。 林浩熙在林劲业的病房之外停住了脚步,也没透过小窗户往里看看,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林蕴初也停住了脚步,主动问:“伤的多重?” “离心脏很近。”林浩熙叹气道,“不过最主要的是我爸被我妈的这一个举动,已经吓没了半条命,再加上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所以,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林蕴初听后,没有言语。 他刚才之所以如此问,纯属是为了了解情况而已。 对于他而言,能放任让林劲业去自生自灭,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其余的任何施舍和感情,一概不会有。 “我来这一趟,是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酗酒打架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林蕴初道。 林浩熙微微一愣,心想过来保释他的律师果真是林蕴初的人。 “谢谢四叔。”他如此说。 林蕴初并不指望林浩熙感激他,又或者是怎么样,他只是觉得林浩熙与上一辈的恩怨无关,不能为了以前的事情而断送大好前程。 说穿了,他们身上到底流着一样的血。 “你好自为之。”林蕴初最后说了这么一句,准备离开。 林浩熙因为这句话中的冷漠和疏离,莫名的想到了宁衫的不告而别,心中的痛立刻扩散开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呢? 之前,她还让自己帮她向白星尔递了电话号码,可在那之后的转天,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自己的一片真情,真的不能感动到她分毫吗? “四叔,你和白星尔相爱那么深……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不是爱情都会把人伤的痛彻心扉?”林浩熙忍不住求助,就像只迷途的羔羊。 林蕴初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林浩熙,就见他的眼中带着伤情,“你失恋了?” 一听到这问话,林浩熙又马上后悔了,觉得刚才的自己简直是鬼迷心窍。 虽然宁衫从没说过自己的事情,但是林浩熙感觉的出来她的身份不简单,否则她又何必整容?。 而且,她之前那么着急找白星尔,也不知道是所谓何事……如果宁衫引起了林蕴初的注意,恐怕不会给宁衫带来什么好处吧。 “没什么。”林浩熙马上收敛了刚才的情难自控,“只是忽然有感而发了。四叔,你去忙吧,我进去照顾我爸了。” 说完,林浩熙就不敢在面对林蕴初的审视,当即逃到了病房里去。 林蕴初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几秒,并不想深究林浩熙的感情生活,于是离开。 …… 从医院出来,贝克遵照林蕴初的指示,在医院安排了一些人,以防林浩熙出什么状况。 接着,二人便分道扬镳,各自离开。 可没想到的是,林蕴初在去停车取车子的时候,居然看到江尧靠在他的车门旁,像是在特意等他。 “老朋友见面,连个招呼也不打?”江尧笑着说,没有给林蕴初让地的意思。 林蕴初拿出车钥匙给车子解锁,淡淡道:“医院门口都是计程车,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 “你真是一点儿没变。”江尧直起身子,慢悠悠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可我不是来搭顺风车的,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 “消息?”林蕴初勾唇一笑,带着几分的慵懒,“我们之间还需要互通消息吗?” “可别把话说的太满。”江尧耸了耸肩膀,掩饰着自己的内心。 林蕴初面无表情,二话不说的走上前去,准备上车离开,可是江尧拦住了他。 “我们好歹也是几年的朋友,你为了一个女人真的一点儿旧情都不念?”江尧如此问。 林蕴初深吸一口气,看向他说:“正因为是朋友,你才该知道小尔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陷害她,比背叛我更让我憎恨。” 江尧心下一紧,没想到他会说这么的话,更没想到他会用“憎恨”两字,来形容他对他的感情。 一时之间,江尧居然有些后悔当时的意气用事。 如果他没有陷害白星尔,是不是他还可以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可他马上又意识到,眼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恩爱,那会是一件更加残忍痛苦的事情。 林蕴初见江尧忽然又不说话了,便不想再同他浪费时间。 白星尔还在家里等他。 拉开车门,林蕴初坐上去,然后发动了车子。 江尧对他的绝情,即便是领略了多次,也还是能够很快扬起一抹笑容。 他不死心的去敲了他的车玻璃,并且笃定的说:“你会想知道我的消息的。” 林蕴初蹙眉,将车窗摇下,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请我去以前我们常去的酒吧喝杯酒,我都告诉你。”江尧轻笑,就像是在和他开玩笑一样,可他的心中却无比渴望得到回应。 但是,林蕴初把车窗又给摇了上去。 江尧强撑着笑容,伸手按住正在升起的玻璃,沉声道:“何蔓想要嫁给你,而何延成已经被她说动,准备采取行动。” 第128章 继承人大典 林蕴初驾车进入珊瑚水岸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幽静的小路上,复古的街灯发出淡淡的光芒,似乎是借助了月光的魔力,把一切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静韵。 如此美好,林蕴初忽然想把白星尔邀请出来,和她一起漫步月下。可想了想,夜里风大,她身子最是不能受凉,所以这个念头又很快作罢。 把车子停进车库,林蕴初下了车。 家里的玄关亮了一盏地灯,估计是白星尔特意嘱咐媛媛留的。 林蕴初微微一笑,轻松换好拖鞋上了二楼。 卧室里并没有白星尔的身影,练功房也不没有,原本心情不错的林蕴初没在第一时间找到她,又瞬间觉得心里空了几分。 “小尔?”他当即喊了她一声。 没有回应。 “小尔!”又是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林蕴初顿时慌了,准备下楼去媛媛的房间,问问白星尔去哪里了! 可他刚一转身,就听见了那令他心安的声音:“我在卫生间里,大卫生间。” 林蕴初二话不说,立刻跑过去将门推开,就见白星尔穿着粉色的条纹家居服,正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 “你回来了。”她冲他笑了笑,就和任何一个在家中等待丈夫回来的妻子一样。 林蕴初愣了一下,只觉得心头那里传来“咚”的一声,被什么给精准无误的击中了。 他看了会儿眼前的女人,然后走过去蹲在她的对面,把手伸进了盆子里,轻声说:“还好是温水。” 白星尔把沾满泡沫的衣物拧干,站起来说:“当然了,你都说八百次了,我不能碰凉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衣物走到了洗手池旁,开始用流动的水将泡沫冲干净。 林蕴初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不由自主的跟在她的身后,将人给抱在了怀里。 他的嘴唇似有似无的摩挲着她的耳朵,说:“我不记得我说过的话里,有让你洗衣服。洗衣机都是按照你的要求买的,媛媛也在楼下。” 白星尔被他口中呵出来的热气弄得脸颊痒痒,扭了下身子,应道:“你也不看看我洗的是什么?都是你贴身穿的,怎么可以给别人洗?” 她这么一说,林蕴初才低头看向她手里的衣物,就发现她洗的原来是自己的内裤。 “怎么不说话了?”白星尔见林蕴初没了动静,就扭头看了看。 结果,她发现他的耳朵通红。 “你不好意思了?”白星尔惊讶道,“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我就是觉得这是你贴身的东西,不想别人来。” “不是。”林蕴初有点儿别扭的说,“我没不好意思。” “可是你耳朵……” “你下次不用这么辛苦。”他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我一般都是穿完了就扔,省的麻烦。” 白星尔对他的浪费,很是无语。 可是仔细想想,男人大概都会觉得难为情吧?毕竟上面如果留有什么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想什么呢?”林蕴初把人给推开,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的神情。 白星尔红着脸摇摇头,转身继续洗东西,隔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你是不是……因为我不让你……你就……” 林蕴初的耳朵更红了。 他是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每天心爱的女人就睡在怀里,跟只猫爪子似的在挠他的心……可偏偏的,他碰不得,要不得。 想不被憋出来毛病,总要自己解决。 每一次的时候,林蕴初的脑子里都是白星尔在他身下嘤咛不已的样子。 “对了!”白星尔明显感觉到刚才的话题苗头不好,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你突然出去,有没有吃饭啊?” “没有。”林蕴初立刻说,然后就把白星尔的身子给扭了过来。 白星尔的手上都水,这么忽然一转身,甩出了好多水珠,有一些还甩在了林蕴初的脸上。 “你……” 林蕴初面色有点儿阴沉,直接将人托起来放在了洗手池上,潮湿的洗手间里顿时变得火热暧昧。 “你先让我解解饱。”他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便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白星尔一开始有点儿挣扎,觉得这个姿势太难为情了。可是慢慢的,她完全抵抗不住他的火热,一双手情不自禁的圈住了他的脖子,而一双修长的腿则缠在了他的腰上。 很多事情,似乎水到渠成。 可就在林蕴初忍不住要实行下一步的时候,白星尔却是坚决的推开了他! 林蕴初的血液就跟凝固住了一样,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原地爆炸。 “不可以吗?”他声音沙哑的问,“我买了避孕套,我去拿。” 林蕴初急不可耐的就要离开,可白星尔却是抓住了他的手,冲他摇摇头。 “小尔,我真的很想要你。”林蕴初破天荒的撒了次娇,“你舍得我一直忍着吗?” 白星尔被他说的心都酥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十分抱歉的说:“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他立刻问。 白星尔握住了他的手,尽量哄着他因为欲求不满的焦急,说:“我来那个了。” 这话就像是一盆子凉水,把林蕴初浇了个透心凉。 “你别生气啊。”白星尔把人给抱住,“就几天,过去了之后……我答应你,好好补偿你,行吗?” 林蕴初叹口气,倒也不想她为了这个事情还觉得自责。 “那你还害怕吗?”他看着她问,“如果你心里还有顾虑,我不会逼你。” 白星尔没有立刻回答这话。 她想起了今早在墓地时,林蕴初对孩子说的话,他说他们已经是为人母,将来也会成为好父母。 这话让白星尔忽然就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我想,要从失去孩子的阴影里走出来,最好的办法,或许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尽心尽力的做一位好母亲。所以……” 林蕴初听她如此说,顿时欣喜若狂,立刻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和她保证:“我也会成为一名好父亲!” 白星尔“嗯”了一声,伸手回抱住了他。 他们的心紧紧贴在了一起,似乎从这一刻起,真的是冰释前嫌,从此同心不移。 “去洗澡吧。”白星尔说,“我下楼给你做点儿吃的。” 林蕴初并不饿,可是却极其想享受白星尔亲手做的食物,所以应了一声,转而去了浴室。 半小时过后,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了小餐厅里。 林蕴初吃着她下的面,还有她拌的小菜,心里满足的不得了。 “你今天急急忙忙的出去,是为了什么事啊?”白星尔问。 林蕴初并未想过要瞒着她,只是不想她听到林劲业的名字而觉得心烦,所以他就把林浩熙的事情简单和她说了说。 白星尔听后,长叹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你不会完全不管林浩熙吧?好歹他也是你的侄子。” 林蕴初点头,回答:“一码归一码,我不会针对他。如果他真需要我的帮助,我不会推辞。” 林浩熙本质不坏,而且也是林家的牺牲品,林蕴初不能任由他自生自灭。 “之前,林浩熙还留下了电话号码,说是让我联系他。”白星尔有些自言自语道,“我当时以为他是想要回骨灰。可没想到,那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真是奇怪。” 或许是出于对林浩熙的信任,林蕴初没有深想白星尔这话,他现在只想趁着氛围相对轻松,把他想要的东西拿到手。 “对了,你的户……” 白星尔没等他把话说完,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请帖,并且说:“阿洛邀请我们两个人必须一起出席。” 两个人想到了一处,都想趁着现在气氛好,达成自己的目的。 林蕴初微微一怔,然后放下筷子,将请帖接过去查看了一番。 在这期间,白星尔一直盯着林蕴初的表情,想看看他是否会有什么不悦,又或者是担忧。 好在,林蕴初很平静的放下了请帖,说:“我们一起去,诚心恭喜他。” 白星尔松了口气。 林蕴初见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再次拿起筷子吃面,还说:“洛允辙当真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劲敌,好在我先下手为强。” 白星尔不语,将帖子拿了回去。 洛允辙这次特意嘱咐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席,无非就是想林蕴初把他和白星尔的关系公之于众,好让白星尔的身份大白于天下。 如此的用心良苦,真的是让人动容。 “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一份礼物?”白星尔问。 林蕴初回答:“还有两天的时间,我们都想想。你的户口本放在哪里?” 白星尔“啊”了一声,觉得这话题转移的太快,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把户口本放在卧室床头柜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了。” 林蕴初心里暗笑,没想到丫头是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他随便扯了个谎:“物业那里需要登记,我明天上班的时候,正好去一趟。” 白星尔不疑有他,笑着给林蕴初的餐碟里添了些清淡的小菜。 林蕴初一一放入口中,心里算是彻底踏实下来了。 江尧说何蔓执意要嫁给他,并且已经说服了何延成采取行动……这话令他半信半疑。 因为如果何蔓真的有心,为何要等到现在才行动? 但不管如何,江尧这话倒是提醒了他另外一件事,那便是:让他和白星尔的关系,牢不可破。 之前迫不得已娶了萧清,已经伤了白星尔的心,现在的他绝对不会让何蔓重演之前的事情。 所以,林太太的位置,他必须让她稳稳的坐上。 …… 洛家堂继承人大典当日。 何家早前也接到了邀请,所以时笑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 忽然“吱”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江尧走了进来。 时笑一怔,当即扭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江尧痞痞的笑了笑,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说:“见到我不高兴?我可是特意上来看你的。” 时笑打开他的手,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门外,低声道:“老何呢?” 江尧对她的紧张并不感冒,只是见她没什么情趣和他打情骂俏,就闲庭信步的走到了沙发那里坐下,回答:“董事长还在集团处理事情,特意吩咐我来接你和他汇合。” 一听这话,时笑舒了口气。 自从何延成受了枪伤,她总感觉何延泽有时候面对着她的眼光,透着一种厌恶和审视,没得叫她心里发憷。 所以,她可不想在这时候和江尧捅出什么篓子来。 “既然是老何让你来的,你就在客厅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来。”时笑如此说。 江尧对这话置若罔闻,反倒是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直言:“你要是怕了,我们现在就结束。” 时笑正在涂口红的动作一顿,双手不可控制的轻颤着。 她最怕的,就是江尧说这话。 “觉得我没趣了?腻了?”时笑强撑着自尊心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好啊。以后别再见面了。” 话音一落,江尧立刻站了起来,看架势是想离开房间。 时笑心里“咯噔”一下,碰倒了手边的粉饼盒,那上好的化妆品顿时碎了一地。可是,她没有去捡,而是目不转睛的通过镜子盯着江尧。 她在赌,赌他对自己是有一丝真情的。 否则,那些个极尽缠绵的夜晚,他不会抱着自己说“我终于拥有了你,你是我最珍贵的那个人”。 她相信他心中有爱。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尧始终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通过镜子看着彼此,都以为自己看到了对方的内在,可他们得到的都不过是假象而已。 “你真的……”时笑哽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江尧见状,在心里笑了笑,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胜利了,可以顺利展开他的下一步。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心形耳钉,很是漂亮。 “就知道你离不开我。”江尧笑着说,变回了那个温柔的男人,“我特意给你挑的,别再生我的气了。” 时笑“哇”的一声,喜极而泣,当即起身抱住了江尧,哭着说:“我不要这些,我只要你!” 江尧象征性的拍拍她的背,面无表情的和她承诺:“只要你不说停止,我不会离开你。” 这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也是一个极具诱惑的陷阱,完全让时笑心甘情愿的跳进去,而且是不计代价…… 两个人在房间里腻味了好一会儿,直到时间到了,他们必须离开。 临走前,江尧让时笑帮他一个忙,就是把何延成准备送给何蔓的首饰,交给她。 时笑接过丝绒盒子,将其打开,就看到里面放了一个镶满了钻石的手镯,绝对是价值不菲的限量珍品。 “何蔓不喜欢我,一直看我不顺眼,你还叫我给她?”时笑问。 江尧拥着她的肩膀,解释说:“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她这种大小姐,实在不想和她说话。可这么贵重的东西,董事长交给我,我不能转手交给别人。所以,只能是你主动把它从我这里拿走,说是你想交给何蔓。” “你就会让我给你跑腿。”时笑娇媚的嗔怪了一句,“不过,老何这次手笔挺大,估计何蔓不会生气了。” “你管她呢。”江尧假装无所谓的说。 而时笑见他不以为意,就和他说起了那天的事情:“你是没亲眼看见!就因为何蔓执意要嫁给林蕴初,老何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嘴角都出血了……事后,我听下人们说,老何从来没和何蔓动过手。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动这么大的火,当时吓了我一跳。” 江尧笑而不语,怡然自得的用手指绕着时笑的头发。 可实际上,江尧对这件士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因为何延成打了何蔓一巴掌,他也不会特意去找林蕴初,还故意撒谎,把事实反着说。 他做的这一切,自有他的打算。 …… 珊瑚水岸。 林蕴初穿戴整齐的坐在客厅里,等候着白星尔下楼。而贝克坐在他的斜对面,把一些事情和他做了汇报。 “广阳那边已经安排好,您和白小姐三天以后启程。”贝克说,“我也会秘密的跟过去,以便您有事情随时吩咐给我。” 林蕴初点头,问道:“你确定这个人和白部长是远方表亲?” 贝克理解林蕴初的疑惑。 因为单看照片里那个邋里邋遢,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人,真的是和白毅这种优雅绅士联系不起来。 可是他们是亲戚,这一点千真万确。 “郁先生,我们现在还调查修杰的妻子,如果有任何的发现,会向您及时汇报的。”贝克说,“至于这修杰,他确实是白部长的表弟。” 林蕴初盯着照片又多看了一会儿,决定不再多问。 他心想有时候越是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越是有关联。总而言之,他和白星尔亲自过去一探究竟就是。 “另外,属下还有一件事情要汇报。”贝克又说,“上次在何家晚宴死的那个男人,有点儿问题。” “哦?” “姑且不论这个人的背景干净的像张白纸,属下发现的最让人惊讶的一件事是他和何家一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晚宴上死的那个男人,叫做张大陆,是个无业游民。 他本来是个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但在贝克极其缜密的调查分析下,贝克发现张大陆和前不久死去的赵思有关系。 而赵思正是郑炎彬正在调查的重要案件,也是天策传媒旗下记者田文冲的女朋友。 看似没有关系的人和事,竟然因为天策传媒,串联到了一起。 “张大陆和赵思具体是什么关系?”林蕴初问道。 贝克挺直腰背,刚想和他好好汇报,就听楼梯那里传来了动静。紧接着,身穿一袭淡蓝色修身长裙的白星尔,缓缓下楼。 “好看吗?”她问。 林蕴初一笑,立刻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在她耳边说:“以后少参加这样的场合。我把这些衣服买回来,你在家穿给我一个人看。” 白星尔羞涩的轻轻推了他一下,就被他反握住了手。 “你和贝克在谈事情吗?”她顺口问道。 “没什么。”林蕴初说,递给了贝克一个眼神,“我们现在出发吧,今天不可以迟到。” …… 在前往洛家堂的路上,白星尔一直都很焦虑。 林蕴初时不时的观察着她的侧颜,可以体会得到她的心情,所以始终默默的握着她的手,也不多说什么,尽可能把空间留给她自己。 等车子停在洛家堂的大门口前的时候,白星尔忽然说了一句:“希望阿洛会愿意和我说说话。” 林蕴初眉头一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是和她先下了车子。 大门口外面围满了记者。 他们都是伸直了脖子,希望今晚可以发现什么天大的新闻。毕竟洛家堂的继承人大会,从来不许记者进去,所以他们只好在外面下功夫。 “我听说今晚会有一个大人物来!”一个记者说,“是政界的一位举足轻重的大腕儿!” 另一个记者听后激动起来,“真的假的啊?快和我透露一下!”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记者回答,“而且大人物,能是我们……” “居然是你们!” 陌生的声音传来,林蕴初和白星尔扭头看去,就见到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齐妙。 而她的身边站了一位身穿普通休闲衣的挺拔男人,可即便是衣着普通,也遮盖不住男人的英气。 林蕴初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说:“请您先入场。” 齐忠未作回应,却是在心里肯定林蕴初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而且思虑很周全。 他和齐妙今天特意打扮普通,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的身份,以防带来不好的舆论的影响。 很明显,林蕴初一下子就看出了他们的用意,并没有咋咋呼呼的立刻和他问好。 白星尔不知道齐忠的身份,有些疑惑的看向林蕴初,却只见他冲自己微微摇头。于是,她只好一言不发,随他先入场。 一进入洛家堂的内部范围,齐妙就打开了话匣子。 “真没想到啊,你们和洛家堂还有关系呢?”齐妙看着林蕴初说,“我就和老头子说你关系广,他还不信。” 林蕴初对齐妙还有些印象,但更多的是因为她故意绊了白星尔一脚。 所以,他面对她的时候,脸很冷,丝毫不给面子。 “没想到可以有幸亲自见到您。”林蕴初无视齐妙,颇为恭敬的对齐忠说,“很感谢您对我的帮助,我没齿难忘。” 齐忠的表情依旧很严肃,不过对林蕴初的印象是好的。 “容与开口了,而我和建业是老战友,能帮自然帮。”他如此说,“况且,那些人也确实有罪,我不出手,将来他们也会作茧自缚。” 林蕴初点了下头,没有过多言语。 对于身处政界的人,他会刻意保持一段距离。 “小尔,这位齐先生有恩于我。”他这样和白星尔介绍,并没有泄露齐忠的身份,“你也应当亲口道谢才是。” 白星尔一听,不敢怠慢的即刻向着齐忠微微鞠了一躬,诚恳道:“谢谢齐先生出手相助。” 齐忠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觉得确实和白毅有几分神似。 特别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高贵气质,以及举手投足间带着淡泊优雅,都和大名鼎鼎的外交部长,如出一辙。 以前,中央里就流传出一句话:白部长本人,就是中国形象的活名片。 齐忠当时还是个糙汉子,只懂得带兵打仗,所以对这种文绉绉的人,不屑一顾。 可现在想想,人家这叫涵养。 “不用谢。”齐忠说,“祝你们以后可以幸福的在一起。” 白星尔一愣,没想到从这样铁面无私的人嘴里,竟会说出来这种话?可瞧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倒是透露几分亲切。 “老头子,你出门吃错药了?还祝人家幸福?”齐妙极力的挖苦自己的老爸,“就你这张阎王脸,你说着不害怕,我怕别人听着害怕!” “你个没大没小的丫头!”齐忠气道,“那边去!我现在去找洛家堂的头儿,你给我老实待着!” “还头儿?人家那叫堂主!你有点儿文化,行不行?”齐妙捧着肚子笑起来。 齐忠觉得脸上无光,也不和林蕴初还有白星尔打招呼,直接转身走了。 等人走远了以后,林蕴初拍拍白星尔的手,也准备带着她也前往会场,可是齐妙跑到他们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齐小姐,有事?”林蕴初冷言冷语。 齐妙撇撇嘴,看向了白星尔,问道:“你是怎么做到让这个男人对你死心塌地的?可以教教我吗?我也想要个这样的男人!” 白星尔被这话惊得够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齐妙以为她还在记仇,生气她绊了她一脚,于是和她道了歉,还解释:“我当时就是好奇这么帅的一个男的,为什么要守着一个没反应的人?我绝对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完全是不经大脑的抽风!” 白星尔“噗嗤”一声笑了,觉得眼前的女孩还挺特别的,算是真性情,没什么心眼儿。 “我其实不记得你绊过我,所以你也不用道歉。”她说,“至于你刚才的问题……” 白星尔看向了林蕴初,就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心想自己怎么拥有这个好男人的呢? 林蕴初为她捋捋额前的碎发,柔声道:“进去吧。开始前,我们可以先去找找他。” 白星尔乖乖的“嗯”了一声,准备和齐妙告别。 这时,他们身后不远处传来不小的动静,似乎是很多人正在进入堂内。 来的人是何氏兄弟,还有时笑、何蔓、何蕾,以及江尧。 第129章 我们不能做朋友了 林蕴初和白星尔又一次见到这些人,心中都不再像以前一样,把他们看的那么简单,而是有了深沉的心思。 而还在站在他们身边的齐妙,直来直去惯了,张口就说了句:“这不是海安市有名的老夫少妻组合吗?”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的,正好传进了时笑的耳朵里。 时笑本来还想光鲜亮丽的出现在白星尔面前,可现在却是瞬间耷拉下了脸,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没了精气神。 反观她身边的何延成,则是依旧笑的如沐春风,温和从容。 因为他很清楚对面的这个女孩是谁,更清楚她的父亲是谁。所以,齐妙可是得罪不起的。 “四少爷,白小姐,别来无恙。”何延成作为长辈,却是主动问起了好来。 白星尔看了一眼林蕴初,然后冲着何延成礼貌的笑笑,应道:“何董事长,何太太,何总,晚上好。” 时笑听她叫自己“何太太”,就觉得她是在打自己的脸,故意给她难看。 “我想先去趟洗手间,你们聊吧。”她冷冷的丢下了这么一句话,把手从何延成的手臂里抽了出来,扬长而去。 何延成倒没有什么不悦,随着她去了。 只不过何延泽用余光瞄了一下江尧,想看看他的目光是否有追随这位董事长夫人。 结果是,没有。 “笑笑年轻,有些不分轻重,四少爷可别见怪啊。”何延成说。 林蕴初略带疏离的笑了笑,应道:“怎么会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何董事长煞费苦心的寻来曜变天目茶碗,小尔很喜欢,之前的事情,自然是一笔勾销。” 何延成的笑容僵了一下,听出这话中隐藏的其他意味,是一种淡淡的讥讽。 “四弟觉得满意,也就不枉费我大哥的用心了。”何延泽出来圆场,“况且,借着那天的机会,四弟也算是变相宣布了和白小姐的婚事,可谓是喜上加喜。” 一提白星尔,何蔓的眼珠一下在就瞪了起来。 她狠狠的盯着白星尔,也不顾人来人往的宾客议论她失了千金小姐的礼仪,她只想把白星尔这个狐狸精给生吞活剥了! “还没恭喜四舅舅。”何蕾站了出来,“以后再见白小姐,是不是就该叫舅妈了?” 何蕾还是和以前一样,完全的乖乖女模样,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没人会知道她其实是一个狠角色,而且是心如蛇蝎。 “何小姐的这声舅妈,我担待不起。”白星尔冷笑着说,“像我这样的人,蕴初不嫌弃已经是万幸了,难道还指望别人也对我有起码的尊重吗?只要不躲在暗处算计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何蕾稍稍一愣,觉得这话似乎是话中有话。 只不过白星尔把话说的挺高明,如果何蕾表现出来对酒店那件事的慌张和害怕,说不定才会是正中下怀。 “白小姐,你已经和四舅舅在一起,也就是我的长辈,我哪里敢不尊重你?”何蕾怯生生的说,就好像是被白星尔刚才的威严给震慑到了似的。 何延泽爱女心切,略微严厉的看了一眼白星尔,将何蕾护在了身后。 林蕴初见状,也将白星尔护在了身后,毫不留面的说:“二姐夫和二姐的婚约早就解除了,林何两家的关系也就此终止。所以,最承担不起这声‘四舅舅’的人,是我。” 何延泽没想到林蕴初这么不给面子,心中的不满更上一层楼。 他这人生平没有什么在乎的事情,独独这个女儿算是他的宝贝疙瘩。而且最重要的是,为了稳住林新眉,也为了博得林尚荣的信任,他不得不遵照他们的意思,让何蕾小小年纪就去了国外独立生活。 所以,何延泽一直觉得亏欠了何蕾。 “大家都入场了,我们也别在外面站着了。”江尧忽然道,“董事长,您没瞧见好多人想过来和您还有何总打招呼,可是又望而却步吗?还是快些进去吧。” 何延成笑笑,顺着江尧恰到好处的台阶下来,对何延泽说:“等到四少爷和白小姐结婚的时候,还怕咱们蕾蕾叫不了那声‘四舅妈’?到了那时,名正言顺啊。” 何延泽听自己大哥发话,只好也顺着台阶下来,和林蕴初还有白星尔客套两句,进入了内场。 江尧跟在他们的身后,等到和林蕴初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低声说了句:“今晚,万事小心。” …… 林蕴初和白星尔在何家众人进去之后不久,也进入了内场。 齐妙还跟在他们的身边,一直叽叽喳喳的,总是不停的问白星尔有什么“驭夫之术”?又是不是可以传授给她一二? 白星尔尽量客客气气的回答她,但是一双大眼睛始终在搜寻着洛允辙的身影。 她看了几圈,最终只发现了不远处的阿树。 “我想去那边一趟。”白星尔给林蕴初指了一下,“我必须见一面阿洛,不然我……” 林蕴初拍拍她的手,没让她把话说完,只告诉她:“去吧。如果需要我的话,给我打电话。” 白星尔很感激他的信任,点了点头,就向着阿树那里快步走去了。 齐妙见白星尔忽然就这么走了,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觉得好生无聊,也没了值得聊天的人。 不过,她精明的丹凤眼一瞟,就看到了冰山男还在! 齐妙贼呼呼的靠近过去,然后清了清嗓子,十分正式的说:“我见过不少人,你是我特别欣赏的一个。” 林蕴初冷漠的瞥了她一眼,心里笑道真是个小丫头片子,可偏偏喜欢装大人。 “你怎么不说话啊?”齐妙皱起了眉头,“我跟你说的是实话!我一直都认为痴情的男人最值得欣赏。当初,要是我家老头子能有那么一点点的深情,我妈也不会含恨而终,也……我说这些干什么?” 齐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差点儿不知不觉的和一个不熟悉的男人交代了自己内心深处最不愿意触碰的事情。 这男人是有什么魔力啊? “诶,我们交个朋友吧。”齐妙转而说,“我也挺喜欢你女朋友的,长得那么漂亮,是个妥妥的女神。” 林蕴初面无表情,也不做任何回应,只是看见白星尔已经快要走到阿树的身边,略微烦躁的拿起了手边的香槟。 “你哑巴了啊?我这跟你说话呢!”齐妙走到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你是不是眼里只有你女朋友?” “是。” 林蕴初干脆的回答,然后干了一杯香槟。 齐妙一愣,被这种爆棚的男友力给迷得晕头转向的,整个人都呆了。 林蕴初见齐妙杵在他面前不动,蹙了蹙眉头,将高脚杯放回餐桌上,准备转身离开。 可谁料想,林蕴初此刻的境地竟是前有狼后有虎,何蔓正气冲冲的向他快步走来。 她一上来就质问林蕴初:“上次宣布她是未婚妻还不够,今天又带着她盛装出席大典,你是真要娶了这个破落户不成?” 林蕴初真的是很烦何蔓,烦到不想和她多相处一秒。 “注意你的措辞。”他冷声警告,“她是林太太,是我的妻子。” “啊!”何蔓尖叫一声没有任何大家闺秀的模样,“什么林太太?什么妻子?她不配!蕴初,我对你是一片真心,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呢?你需要我怎么做?你才……” “我需要你离我很远。”林蕴初如此说,然后就绕开她向前走去。 何蔓觉得今晚的他更加绝情冷漠,完全不留任何情面,她心里那高傲的自尊就像是被片刀一层层的给削掉了一样。 她冲过去拦住林蕴初,忍着眼泪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这样的伤害我。可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顾一切往你身上扑,你就不明白为什么吗?因为我爱你啊。” 林蕴初真是没想到她连“我爱你”都可以这么轻易的说出口,顿时想起那日她亲自己的场景,胃里很不舒服。 没多看她一眼,林蕴初想要继续绕开她。 可是何蔓不依,他动一步,她就动一步,将他的去路堵得死死的,就是不放他离开。 周围很多的宾客早就把目光投向了这两个人,也都纷纷议论着这背后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典还没开始,场地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齐妙这个急脾气忍不了了,“人家有女朋友,而且死心塌地的,你老这样追着人家,不觉得自己过分了吗?你这是典型的小三行为啊。” “你才小三!”何蔓回击,“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一直盯着蕴初看!在这里装什么圣女,还不是想钻空子!” “他长得帅,我乐意看!我还一直看他女朋友呢,你管得着吗?”齐妙毫不客气的怼道,“再说了,我对别人的男朋友没有那个心思。我自己羡慕归羡慕,也得凭本事自己也找一个这么好的人!” “你!”何蔓觉得自己遇到了奇葩,“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呢?真是不知道羞耻!” “你还说我?你都跟狗皮膏药一样倒贴上去了,你还好意思说我?真是笑掉我的大牙了!” 何蔓被这话彻底激怒,扬起手就要扇齐妙一巴掌,可却是被赶过来的何蕾给拦下了。 “表姐,你这是做什么?”何蕾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可是天策传媒的大小姐啊。” 何蔓扫视了一下众人,见大家都侧目看着自己,这才收敛了一点点公主脾气。 她狠狠的瞪着齐妙,咬牙道:“姑且放过你!” 齐妙不屑的冷哼一声,回敬了一句“随时恭候”,算是和她结束了这场马上就要拉开帷幕的大战。 “对这种女人啊,就是不能客气。”齐妙说道,扭头去找林蕴初,“你看在我为你摆平这么一个大麻烦的功劳上,是不是……人呢!” 林蕴初根本不在刚才的位置上了。 何蔓在何蕾的陪同之下,准备进去何家专用的休息室里调整一下状态。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就缭绕在她的鼻尖,特别是她一抬手的时候,那股香气就会重一些。 “你闻到什么香味没有?”她问何蕾。 何蕾摇摇头,发现何蔓的脸颊上带着些许红晕,就像是喝了酒一样,“表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快些去休息室。” 何蔓不是觉得不舒服,她就是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股燥热。 …… 另一边,一心想要见到洛允辙的白星尔,终于算是堵住了故意躲着她的阿树。 “白小姐,您来了。”阿树硬着头皮道,“四少爷呢?怎么没和你……” “阿树,你不用左顾而言他。”白星尔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我想见见阿洛。你能不能帮我通报一声?” 阿树皱着眉头,长叹一口气,不由得问道:“白小姐,你又何必这么执着呢?如果少堂主想见你的话,在你打了那几十个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见你了。” 白星尔垂下眼眸,心里清楚洛允辙不愿意见她的坚决。 可是在今天,她人已经来了,他哪怕不单独见她,也会在一会儿的大典上看见她。 “阿树,你行行好,再帮我通报一次吧。”白星尔诚恳道。 阿树说:“少堂主现在正在准备一会儿大典上的致辞,并不方便接待任何人。所以,白小姐,还是算了吧。” “那他什么时候方便,我可以等!”她立刻说。 阿树一直很心疼自家少堂主的痴心不悔,可是无法改变什么。眼下,白星尔一再的执着,有点儿触怒到他。 “白小姐,您如果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好过,想见少堂主,我劝您还是省省力气吧。”阿树严肃道,“少堂主对您好,本来就是不要任何回报的。现在,您和四少爷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您就当以前少堂主为你做过的事情,是一场梦!梦醒了,就没了!” 梦醒了,就没了。 这六个字,说的是白星尔还是洛允辙呢? “白小姐,我的意思就是少堂主的意思,您快些走吧。”阿树又道。 白星尔想要再求求阿树,可是所有的话全部粘连在了喉咙那里,说不出来了。 她的所作所为,确实太差劲。 白星尔自责的低下头,不敢再为难阿树,准备离开。 而这时候,洛士安叫住了她。 “丫头,你过来。”他冲她招了招手。 白星尔迟疑了几秒,然后走到了洛士安的身边,说:“洛堂主,您好。” 洛士安也不和她客气寒暄,直接就问:“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想见阿洛?” 白星尔诚实的摇摇头,回答:“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不过我想,阿树说的是有道理的,我应该是为了求自己心里好过,所以也不顾阿洛的意愿,执意要见他。” “见了他,你会好过吗?” 白星尔再次摇头。 见了洛允辙,她不会觉得好过,只会觉得更加亏欠他。可是不见的话,他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难道还不值得她一句诚心实意的谢谢吗? 白星尔总觉得她和洛允辙之间,不可以不告而别。 “你跟我来。”洛士安忽然说,“我带你去见他。” “堂主!”阿树喊了一声,“少堂主千叮咛万嘱咐,他绝对……” “他那是逃避,你就帮着他逃避!洛家堂的堂主,难道还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吗?”洛士安说了这么一句,带着白星尔进去了洛家堂的堂内休息区。 在一个没有任何人把守的房间外,洛士安推开了门。 白星尔发现里面其实是个很大的套间,而且一间连着一间,每一间的门口都会有洛家堂的人在把守。 这就奇怪了。 为什么门口没有人,门内却是守卫重重呢?难道有什么特殊的防备,又或者是特殊的安排? 白星尔也顾不得细想,毕竟她现在十分紧张,不知道一会儿见了洛允辙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和场面。 可当洛士安推开最后一扇门,使里面的景象透出来的时候,白星尔彻底愣住了。 医生正在给洛允辙换药,而那伤口的位置距离洛允辙的心脏很近、很近。 “堂主,您来了。”医生收拾了一下带着鲜血的纱布,“药已经换完了,少堂主恢复的不错,您尽管放心。” 洛士安点点头,就见洛允辙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白星尔。 “人给你找来了。”洛士安叹息道,“你既然已经选择了祝福,就不要畏首畏尾的当一个缩头乌龟。” 说完,洛士安随手抓起椅子上的衣服扔给洛允辙,然后带着医生离开房间,留下了白星尔和洛允辙两个人。 “砰”的一声关门声,像是一个节点,把他们绑在了一起。 长久的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着,仿佛是一条静默的河流,冲走了许多,却也让许多模糊的东西被洗涤的清清楚楚。 洛允辙在望园照顾白星尔的点点滴滴,白星尔都记得,记在心里。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同时开口。 “我……” 又是一次尴尬的默契。 洛允辙笑着摇摇头,拿起衣服准备穿上,就见白星尔马上跑到他的身边,轻声说:“我帮你。” 洛允辙真想拒绝,可他又是真想挨着她近些。 这样极端强烈的矛盾,已经折磨他很久了。 而白星尔大气不敢喘,生怕碰到了洛允辙的伤口,所以动作小心翼翼的,连带着声音也透露着一种谨慎。 “怎么会受伤?是什么伤?” 洛允辙只顾着感受她指尖传来的丝丝温热,忘记了回答她的问题。 这是刀伤,但是不深,流的血也不算多。 那时,他刚结束寺庙的修行回到洛家堂,就遇上了堂下一个比较激进的长老带着人抗议。是为了反对洛允辙这么年轻就接任堂主之位,而且他还没有结婚,也没有生下下一个继承人。 洛士安一直在帮洛允辙说话,惹来那位长老的不满。 而偏这位长老脾气极为火爆,稍一话不投机,竟然就动起了手,抄起家伙就要砍了洛士安! 洛允辙给挡下了。 “你心脏不好,更应该比一般人多注意身体。”白星尔帮他系扣子时说,“不要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不当回事。” 洛允辙听她就像是话家常一样,在表达着她的关心,嘴角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笑意。可是这样的关心背后,也是让洛允辙更加心痛的源泉。 她不属于自己,可他却太想得到她。 “我以后会注意。”洛允辙向后退了两步,和她保持着距离,“洛家堂那么多人都围着我一个人转,我怎么会有事?” 白星尔时隔这么久,终于听到了他对自己说话,可这话里的疏远,却是完全无法掩盖的。 一时之间,白星尔心中百感交集,两个人也就此又一次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默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星尔也向后退了几步,低声问道:“我们不能做朋友了,是不是?” 洛允辙一愣,咬着牙没有说话。 他其实很想告诉她,并不是。 他愿意一辈子守在她的身边,默默呵护她,哪怕看着她和林蕴初恩恩爱爱,又哪怕他只是个朋友。 可是,这样的话太不现实了。 即便他可以做到一心只当她的朋友,也可以做到恪守本分,不越雷池一步,可林蕴初那么爱她,又怎么会允许他一直在她身边呢?那样只会让林蕴初不痛快。 到时候,他们的感情也会因为他而产生裂痕。 所以,还是算了吧。 白星尔没有得到洛允辙的回应,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她笑了笑,抬起头对他说:“我不能自私的道德绑架你,让自己享受你对我的好。今天见到你,我想和你由衷的说声谢谢。我也希望我可以尽快从你的生活里消失,让你从此步入正轨。” 洛允辙一听“消失”二字,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给揪住了,搞得他呼吸不了。 他明明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打算,也知道他和她以后不会再有交集,可怎么听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他就产生了一种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强烈意识! 因为没了白星尔,他还会依旧健康的活着,只是他的世界里会暗淡下来。 洛允辙张着嘴巴,想和她说些什么,可却是找不到该说的话……他们的结束就在这一刻,可一直对她避而不见的他,却是迈不出那一步了。 “我先走了。”白星尔说,转身离开。 “星星!”洛允辙一个箭步冲过去,“我……” 话没来得及出口,房门就被阿树给推开了。 他很着急,也没顾得上打招呼,直接便说:“堂主,何家大女儿何蔓出事了!” 洛允辙稍稍一愣,随后问:“出什么事了?” 阿树瞧了瞧白星尔,反手把门给关上了,然后解释说:“何蔓被人强暴了。而且,不管是何蔓本人还是一些个别的目击者,都说是四少爷干的!” “你说什么?”洛允辙大惊,“林蕴初人呢?赶紧当面对质啊!” 阿树又瞧了瞧白星尔,就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犹豫着回答:“四少爷不见了。” 第130章 扑朔迷离 洛允辙带着白星尔赶到出事的房间时,那里已经被洛家人和何家人封锁住了。 “少堂主。” 一个洛家堂的属下认出洛允辙之后,当即放行让他进入。 洛允辙小心翼翼的把白星尔护在身边,那种重视和在意,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不敢轻易怠慢了她。 “少堂主,您看。”阿树提示了一句。 洛允辙和白星尔同时转头,就看到洛士安和何氏兄弟正在那里交谈,看他们的表情,情况不容乐观。 “啪嚓”一声,不远处的房间又传出了类似花瓶被砸碎的声音。 洛允辙拧眉,然后看向白星尔,询问:“要过去看看吗?” 白星尔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何蔓所在的房间。 何蔓哭得整个人都开始抽搐了。 她身上披了一条毛毯,头发凌乱不堪,甚至是眼角还带着血痕和淤青……这样一个狼狈的女人,很容易让人明白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不像是装啊。”洛允辙小声嘟囔道。 白星尔听见了他的自言自语,并未接话,只是也这么觉得。 单看何蔓现在的样子,姑且不论洛允辙一个大男人能看出来什么不一样的端倪,单凭白星尔作为女人的直觉,她也觉得何蔓这种哭断肠的伤心样子,不是可以轻易装出来的。 “阿树。”洛允辙悄悄的叫他,“让我手下所有的人赶快去找林蕴初!这事不能越描越黑。” 阿树有点儿不情愿,毕竟自家少堂主劳心劳力的倾囊相助,还不都是为了身边的这个红颜祸水?否则谁愿意趟这个浑水! “想什么呢?快去!”洛允辙命令道。 阿树点头,只得听从吩咐办。 对面不远处的何蕾自何蔓出事之后,就在一直陪着何蕾,表现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可眼下,她一看到洛允辙出现,心里不免开始小鹿乱撞。 但是,她再看,又看到他身边的白星尔,心里又变成妒忌憎恨。 “婶婶,麻烦您照看一下堂姐。”何蕾对时笑说。 时笑接到通知,也陪着何延成在第一时间赶过来了。只不过直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太能从整件事情当中缓过神来。 “好。”时笑应道,“你要去做什么,就去吧。” 何蕾礼貌的回以微笑,然后走到了洛允辙和白星尔的身边,眼里顿时噙满了泪水,哽咽道:“白小姐,四舅舅呢?堂姐她……真的好可怜。” 白星尔一愣,没想到最先过来和她说话的,居然是何蕾。 何蕾到现在还维持着她苦心塑造的好女孩形象,可殊不知她的歹毒,早被白星尔知晓。 “何小姐,别人无凭无据的诬蔑蕴初也就算了。”白星尔说,“可你一直口口声声的叫四舅舅,难道也不相信他的为人吗?他怎么会伤害你堂姐呢?” 何蕾被噎,水汪汪的眼睛快速的看了一眼洛允辙,就见他听完白星尔的话之后,皱起了眉头。 真是个贱人!何蕾在心里骂道。 “白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何蕾委屈巴巴的解释道,“只是堂姐实在太惨了。而且,她一直在找四叔。我实在是不忍心,所以就……” “原来是这样。”白星尔一笑,“正好大家都在蕴初,不如你也跟着去吧?” 何蕾又被噎。 洛允辙心里笑笑,没想到一向温顺的白星尔怼起人来也是不含糊。 “何小姐还是该陪着堂姐才是。”洛允辙终止了她们的对话,“至于其他的,就交给下面的人办。星星,你跟我去一旁稍作等候,阿树会带来消息的。” 何蕾一听洛允辙还要带着白星尔去单独相处,心里的妒火更上一层,眼中的凶狠也开始忽明忽暗。 她脑子快速的思考着对策,希望能够阻拦洛允辙和白星尔在一起。 偏巧,何蔓在这个时候给她制造了一个机会。 “谁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了?”何蔓忽然大喊一声,紧接着就把时笑向她递来的那杯水悉数泼在了她的脸上。 时笑懵了一下,然后也炸了毛,喊:“你识不识好歹?我这是在关心你!” 众人看见这情形,都以为是世界大战要开幕了。 可谁料想,公主脾气的何蔓竟然是没有反唇相讥,而是再一次痛哭流涕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的。 何延成听到了动静,马上赶过来,他直接推开浑身是水的时笑,把何蔓抱进了怀里。 他哄道:“蔓蔓乖啊,不怕。爸爸在这里,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宝贝女儿!” “爸!”何蔓抓住了何延成胸前的衬衣部位,“我要见蕴初!他必须对我负责!” “好好好!爸就算掘地三尺,也把他给你找出来。”何延成不停的拍着何蔓的背,现在是万事都依着她,“咱们不哭了,哭坏身体怎么办?不就是个林蕴初吗?你若是非他不可,爸明天就让他娶了你!” 何蔓没想过“娶”这个字。 可何延成哄她的这句话,无疑是给了她最大的希望,她似乎瞬间看见了光明! “爸,你可不能反悔!”她立刻想把这个承诺凿实。 何延成点头,女儿说什么,他都点头。 “那你现在就把这个女人给轰出去!”何蔓忽然伸手指向了白星尔,“我看见她就讨厌,也不需要她在这里惺惺作态!” 何延成皱了皱眉头,看向白星尔,那眼中也没有什么抱歉,而是直白的让她离开。 白星尔并不想走,因为她想清楚的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现在她的没有林蕴初可以依靠,也不能给洛允辙带来任何的麻烦,她只能是选择暂且屈从,以免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白星尔冷冷的看了一眼何蔓,准备转身离开。 而这时,齐妙忽然站了出来。 “我真是纳闷啊。”齐妙推开拦着她的保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何小姐刚才还在大厅高调表白,说爱林四少爷。怎么?现在好事成了,不应该是普天同庆吗?” 一句反问,道出了这个事件最核心的问题。 如果何蔓真的被林蕴初强暴了,何以会如此痛苦呢?那应该是正附和她的心意才是。 可何蔓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真的受害者的模样! 而何蔓听到齐妙的质问,非但没有反驳这话,反而是哭得更加厉害,整个人缩在何延成的怀里,重复着:“爸,我要见蕴初!” 何延成不住的点头,下令加派人手,务必把林蕴初给找出来。 …… 洛允辙为避免何家人针对白星尔,就把她带出了房间,想让她在休息室里等候。 可白星尔因为刚才齐妙的提醒,更加觉得今晚的事情绝对不是看到的那么简单。 “阿洛,我想在这边待着。”她说。 洛允辙皱眉,把白星尔拉到相对安静的走廊之上,对她说:“你再给林蕴初打个电话。” 白星尔点头,把号码拨了出去。 结果和之前一样,没人接听。 洛允辙见白星尔把手机收回包里,幽幽的叹口气,安慰道:“你也别太着急。林蕴初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分寸的,今天的事情漏洞百出,你……” “我相信他。”白星尔坚定的说,“蕴初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就算有一百个人跟我说是他,我也不会相信。” 洛允辙看着她眼中的决绝,心里的滋味带着几分苦涩,但也为她能有这样的感情而感到欣慰。 她和林蕴初的爱情,比什么都坚固。 “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边晃悠?”齐妙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你不去找四少爷吗?他现在可是被冤枉了啊。” 白星尔很感谢刚才齐妙的一语惊醒梦中人,现在也不再觉得她只是个性格爽朗的女汉子,她有她的细腻和分析能力。 “这个人是谁?”洛允辙插了句嘴,“我好像没见过。” 白星尔想为洛允辙好好介绍一下,可话到了嘴边,她才意识到自己对齐妙根本就是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她的名字。 好在齐妙这人也没什么繁文缛节,自己主动的洛允辙打了声招呼,又做了自我介绍。 可洛允辙一听她的名字,顿时知道了她的身份。 齐妙咧嘴笑笑,故意不去证实洛允辙的想法,只是又对白星尔说:“你要是不想去找四少爷,那边有目击证人,你不去问问吗?” 这倒是给白星尔又提了醒,她马上就拜托洛允辙带她过去。 走廊的另一端,一对夫妻正在被问话,而问话的人是天策传媒的律师代表——江尧。 江尧看见白星尔,并没有觉得惊讶,漂亮的桃花眼打量了一下她,就说:“找到蕴初了吗?” 白星尔听他叫“蕴初”,就觉得他和林蕴初之间似乎还是以前的友谊。 可是上次在何延成晚宴上的会面上,他们两个明明是形同陌路,全然没了以前的熟络。 林蕴初虽然没有解释,但是不代表白星尔看不出来,也不代表她不会留个心眼。 “何家和洛家现在都在找蕴初,我要是也跟着,反倒是添乱。”她如此说。 江尧挑挑眉,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转而又说:“你要问问吗?我也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白星尔点头,目送着江尧离开。 接着,她看了看眼前这对夫妻,两个人看起来都是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的气质,不大像做生意的。 “您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二位?”白星尔客气道。 男人点点头,回答:“我姓王,这位是我妻子。” “王先生,王太太,你们好。”白星尔说,“我想请问一下,你们……” 王先生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说:“我和我妻子已经描述过很多次了,你不用多问,我再和你们说一遍,希望你们就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说完,王先生叹口气,有些疲惫的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他和妻子在大厅的时候,就看到了林蕴初和何蔓的纠纷,何蔓看起来被林蕴初伤了心,走的时候哭哭啼啼的。 可夫妻二人没有听别人八卦的的习惯,所以也就没当回事,继续等待大典的开始。 后来,王太太因为刚怀孕不久,经常觉得不太舒服,王先生就带着她去安静的地方调休一下。 没想到,夫妻两个人又看见了何蔓。 当时,一个男人抱着何蔓,两个人就像是跳探戈一样,一步步的往身后的房间移动。 何蔓还说:“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比那个破落户强那么多,你不可能不要我要她!蕴初,我爱你!” 夫妻听着这腻腻味味的话,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说风就是雨,一会儿一变。 他们谁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有人找到他们,说何蔓被强暴了。 “你们确定听见何小姐喊了蕴初?”白星尔拧眉问。 王先生和王太太一同点头。 “那你们又有没有看到男人的正脸?你们确定是在大厅里和何小姐纠缠的那个男人吗?”白星尔又问。 “这个……”王太太回忆了一下,然后看了看王先生,“我们并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正脸。不过瞧背影,还是和大厅里的那个男人很像的。毕竟那个男人个子挺高,今天来参加大典的人中,少有那么高的。” 白星尔听完所有的话,和洛允辙还有齐妙向夫妻二人道别。 一到了安静的拐角处,洛允辙就问白星尔:“你下面预备怎么样?还在这里等着吗?” 白星尔沉默不言,只觉得一切都太过扑朔迷离了。 …… 原本好好的继承人大典,现在成了处理问题的战场。 洛士安迫不得已下令先把仪式推后一个小时,以便可以找出来林蕴初,让何家那边暂时有个交代。 可林蕴初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白星尔心里越发担心,害怕是林蕴初遇到了什么不测。 “阿树说已经扩大寻找范围了。”洛允辙安慰道,“而且那个齐妙不是去找他她老爸了吗?估计很快会有结果。” 白星尔不明白为什么齐妙找她父亲就会有结果,可她也没心思去想,只是不停的担心林蕴初的安危。 “我知道我不该轻举妄动,可是这都这么久了,我是不是该……”她慢慢有些沉不住气了。 洛允辙依旧不希望她也加入找人的行列里,以防出现什么不测。可是,林蕴初的消失太诡异了,弄得他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陪同白星尔一起去找找好? 两个人正在那里纠结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忽然推开,时笑出现在了门口。 她笑的颇为得意,对白星尔说:“这就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洛允辙见来者不善,立刻站了起来,对外面的人呵斥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闲杂人等也敢放进来?” 时笑不理会这话,走进来继续说:“我是何太太,他们一帮奴才还想把我怎么样呢?况且,我就来欣赏一下未来林太太的惨样。” 洛允辙想护着白星尔,可白星尔冲他摇摇头,也站了起来。 她看着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的时笑,她没了刚才被何蔓泼水的狼狈之态。同时,也展现出她作为“何太太”该有的样子。 时笑已经不是以前的时笑。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的,轮不到你来评价。”白星尔面无表情的说,“同样的,你什么样子,也和我再没有任何的关系。请你出去吧。” “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时笑颐指气使的双手抱臂,像是嫌弃白星尔一样,“怎么我以前没有发现你是一个这么有心机的人呢?我看何蕾的话不假,说不定林蕴初也就是被你的这张脸给骗了!” 白星尔听到时笑无意当中提到了“何蕾”,不由得多了几分思考,心想着这个女孩真的是不简单,三言两语就让时笑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她不能让你走,我可以。”洛允辙横在了两个人女人之间,“这是洛家堂,我说了算。” 时笑不屑一笑,心想反正已经让白星尔心里不痛快了,她没必要再这里耗下去。 “白星尔,下家找的不错。”时笑在临走前说,“正好让何蔓和林蕴初凑一对好了。” 等人走后,洛允辙下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入。 他回到白星尔的身边,轻声说:“不要和她一般计较。她嫁给了何延成,已经算是对她人生的惩罚。” 白星尔没太能理解这话背后的含义,只是十分严肃认真的告诉洛允辙:“你一定要小心何蕾。” 洛允辙一愣,随后笑笑,对她说:“我知道她对我有意思,你一年前就提醒我了。放心吧,她和我没有半毛钱可能。”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白星尔又道,“你千万别觉得她只是个弱势女孩,她可比很多人都要心狠。” “怎么?她算计过你?”洛允辙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白星尔闭口不言,并不想让他知道当年孩子的死和何蕾有着莫大的关系。 否则,洛允辙很快就会发现,如果不是因为何蕾嫉妒白星尔可以得到他的关爱,也不会下那么大的狠手。 到时候,洛允辙会觉得自责。 “总之,你要时刻谨慎的提防着她就对了。”白星尔又道。 洛允辙见状,点点头。 两个人又等了片刻,眼看着时间就要到八点半,大典再不开始,恐怕就要择日了。 洛家堂的人个个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恨不得把林蕴初这尊大神给请出来,但是他们还是没能找到人。 忽然,走廊里传来了紧急的叫喊声,有人报告说:何蔓想不开上天台了。 …… 众人忙不迭的赶了过去。 此刻的何蔓正赤着脚站在天台的边缘之上,那轻飘飘的裙子被夜风吹佛的随意晃动着,好像在下一秒就会把人给带下天台。 “蔓蔓!”何延成冲了过去,“蔓蔓!你快下来啊!” “别过来!”何蔓厉声道,扭头瞪着身后的众人,“你们谁敢过来,我就跳下去!” “好!”何延成马上应道,“谁都别靠近!蔓蔓,有什么话,你下来说,好不好?别吓爸爸。” 何蔓泪水决堤,整个人看起来无所依靠,她哭着说:“蕴初呢?他在哪里?我要见蕴初,他必须娶我!必须对我负责!” “好!对你负责!你先下来!”何延成又说。 何蔓又扫视了了一下众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白星尔的身上,对她喊道:“你为什么要和我抢蕴初?你爸爸是个罪犯,你妈妈是个疯子,你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和我抢?你这贱胚子!” 在场的不仅仅有何家和洛家几位重要的人物,也有各自的手下。 他们一听原来白星尔是这样的背景,一时之间都觉得何蔓这么崩溃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这两个女人,一个天一个地啊。 “你怎么又来了?”何延成也看到了白星尔,“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死我的蔓蔓?你给我马上离开!立刻!” 洛允辙受不了何延成这样和白星尔说话,就想站出来说两句,但白星尔把人给拦下了。 他已经为她做了很多事情,不能再失了少堂主的身份。 “何董事长,蕴初是我的未婚夫,他现在找不到了,我有正当的理由留下来。”白星尔毫不畏惧的说,“至于令千金说的话,她心里很清楚她和蕴初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她现在出事了,我就得无条件的迁就她。起码的尊重,何家人总该有吧!” 何延成竟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给呵斥住了! 他盯着白星尔看了半天,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因为说的太多,反而会更让他们何家理亏。 到时候,何延成多年来塑造的儒雅商人的形象就毁了。 “啊!”何蔓在这时发出一声尖叫,指向了白星尔,“你真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必须离开蕴初,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白星尔对她冷眼旁观,根本不相信她会真跳。 如果真的一心求死,早就干净利落的跳下去了,又何必等着大家上来找她?所以,她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的。 可这目的是什么?逼林蕴初现身,又或者是逼林蕴初娶她? 白星尔依旧不能完全搞明白今晚的事情到底是意欲何为。 “何小姐,你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不能等等四少爷出现呢?”洛允辙忽然说,“你在这里要生要死的,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不要让你的父亲着急了,快下来。” 何蔓被这话说的,眼睛来回转悠,最后跺着脚说:“让蕴初来见我!现在就来!” 她跟中了邪一样,非要见到林蕴初,就好像现在不见的话,就是世界末日,她的人生也就要被毁了。 “蔓蔓啊,爸爸已经派人去找了!”何延成焦急道,“你先下来!我一定让你见林蕴初,一定让他对你负责!” 何蔓掩面哭起来,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大家听不清楚。 “蔓蔓!快下来!”何延泽也忍不住了,“舅舅一向疼你,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我想要蕴初!”何蔓喊道。 何延成吩咐身后的人继续加派人手去找,并且承诺:“给你!爸一定给你!” 可不知道为什么,何蔓听了却是不住的摇摇头,她转身看向远方,说:“他哪里会要我?即便我死了,他也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没有人会要我了,我这辈子,毁了。” 说完,何蔓大有一种要随风而逝的样子,引得众人惊呼。 这时候,掷地有声的话语清晰的传进了大家的耳朵里。 “我愿意娶你!” 第131章 安然无恙 夜风微凉,夜也沉静。 但刚刚的这个声音却是做到了直穿每个人的耳膜,让大家觉得浑身一震。 特别是当大家寻着这声音望去,一眼看到说话那人眼中的坚定与明亮,心里便由刚才的那一瞬不可思议变成了惊讶不已,甚至是瞠目结舌。 江尧孑然立于不远处,定定的看着前面的何蔓,就仿佛偌大的天台,他的眼中只有何蔓。 “生命美好,你不要轻易放弃,辜负了那些在乎你、爱你的人。”江尧说,开始一步步向着何蔓靠近,“别人说你任性,那是他们不知道你心里的孤独和自卑。其实,你一直都很想妈妈,是不是?” 何蔓一听江尧提到了她的母亲,顿时泪崩。 何蔓从一出生就没见过妈妈,她是在何延成精心呵护之下长大的。 从小到大,何蔓刁蛮任性,家里的佣人不知道被她欺负过多少回,何延成每次都是一笑置之,宠爱着她。 可殊不知,那只是何蔓用最拙劣的办法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幼稚的想要尝试一下被妈妈打屁股,骂到哭鼻子的感受。 但是,她这辈子没人骂过她,也没教过她。 何蔓这一路走来,始终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也始终都有何延成为她保驾护航。 “我真的很想她。”何蔓声泪俱下的同江尧说道,“我经常看着她的照片……我也常常想如果我有妈妈了,会不会我也不会是那么惹人厌烦。可是我……” “我懂你的感受,”江尧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她靠近,“每个孩子最渴望的就是母爱。” 所有的人听着两个人的交谈,都是屏息静气,还跟商量好似的,默默的江尧开辟出了一条道路,让他可以走向何蔓。 而何蔓眼看着江尧走过来,竟也是没有任何的反抗,也没有任何的排斥,反而是看着他,不停的掉眼泪。 “别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为难自己。”江尧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何蔓的面前,并且向她伸出了手,“你需要的是懂你、欣赏你的人。” 何蔓看了看江尧那宽大的手掌,在一瞬间觉得心头划过一丝暖意。可是,她真的很喜欢林蕴初,谜一般的迷恋着他。 “那为什么他就是不欣赏我呢?”何蔓像个孩子似的询问江尧。 江尧笑笑,对她说:“你相信命中注定吗?或许他根本就是你的命中之人。你现在遭遇的种种,不过是为了遇到更好的人。而且,你要相信一点。” 何蔓立刻问:“相信什么?” “相信你妈妈一定会在天堂保佑着你。”江尧说完,冲她露出一个和蔼亲切的笑容。 何蔓一愣,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她不由自主的伸手要去握住江尧的手。 江尧见她终于松动了,二话不说的抓住她的手,把她给紧紧的抱在怀里,让她彻底远离了危险。 “快!”何延成立刻下令,“快去保护小姐!” 何家的手下听令之后,马上涌到江尧和何蔓的身边,想要预防何蔓再一次想不开。 但是,何蔓并没有再轻生的念头,她抓着江尧不放,问道:“我妈真的会保佑我吗?” 江尧郑重的点头。 何蔓满足而欣慰的笑了笑,然后体力透支昏在了江尧的怀中。 何延成以为何蔓是怎么了,当即焦急的命令道:“立刻送小姐去医院!立刻!” 江尧顺势将依偎在他怀中的何蔓抱了起来,随着何家的人马离开天台。 可就在江尧与何延成擦身而过之时,何延成看着江尧的目光,就像是一只老鹰在盯着敌人,透露着精明和盘算。 原本人满为患的天台,因为何家人的离开变得不再那么拥挤。 夜风还在呼呼的吹着,却是吹不走那些混乱的思绪,白星尔站在原地,一直没能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神。 而且不仅仅是她,就连她身边的洛蕴辙,也觉得刚才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你听到那个姓江的,一开始说的什么吗?”洛蕴辙问白星尔。 白星尔呆呆的“嗯”了一声,回答:“说他愿意娶她。” “这……”洛允辙顿时语塞,“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一下子就被这个姓江的给扭转了局面?我还以为……” “你别以为了。”洛士安皱着眉头打断了洛允辙话,“今天何家的事情能用这样的方式先了了,我已经是阿弥陀佛!你们现在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准备大典!都给我干活儿去!” “是!堂主!” 洛家堂的手下领命离开之后,天台变得更加空荡了。 洛允辙脱下了自己的西服披在白星尔的身上,说:“我们也进去吧。后面的事情,等大典结束了,我帮你解决。” 白星尔看着洛允辙,一时间找不到拒绝的话。 因为林蕴初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找到,她的心里太不安了,真的是需要洛允辙的帮助。 “允辙说的对。”洛士安见自己的傻侄子又有些情不自禁,不由得叹了口气,“先进去再说。何家说不定还不会再杀个回马枪。不过……” “不过什么?”白星尔问。 她隐约觉得洛士安肯定是透过刚才的事情看出了什么内在的端倪,而她道行终归太浅,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 洛士安微微一笑,回答:“这个江律师,不简单。” …… 进入室内,洛士安就忙着去筹备稍后的大典了。 洛允辙不放心把白星尔交给任何人,执意要把白星尔送到他自己的休息室才安心,所以两个人又到了洛家堂内部的休息室区域。 这里,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入。 洛允辙和白星尔没有交谈的往前走着,阿树跟在他们的身后,总觉得自己少堂主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不停的对人家好。 “少堂主,您要不去准备准备吧。”阿树说道,“还有几步路,我送白小姐就好。” 洛允辙偷偷的看了一眼白星尔,然后沉声道:“你今晚废话太多了。” “少堂主,我这是……” “阿树说得对。”白星尔停下了脚步,“你一会儿就要上台了,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阿树会把我安全送到的。” 洛允辙皱了皱眉,还是不愿意放开白星尔。 他张着嘴欲要反驳一二,可就听一个房间里传来了洪亮的笑声,很具有力量,也具有穿透力。 几个人听得均是一愣。 紧接着,洛允辙把白星尔牢牢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传出声音的那个房间门,对阿树道:“带着星星离开。然后叫人过来,别弄出什么动静。” “不行!”阿树立刻回绝,“要是真的有人擅闯洛家堂内部,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少堂主,你快走,我……”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洛允辙声音里透露出一种威慑力,浑身上下顿时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阿树一下子不敢说话了。 洛允辙转身看向白星尔,冲她温柔的笑笑,小声道:“先和阿树离开这里,我一会儿找你汇合。” 白星尔摇头,坚定的说:“如果里面有什么危险的人物,我们要走一起走。” “听话,别让我担心。”洛允辙说着,看了一眼阿树,示意他立刻执行刚才的命令。 阿树急的不行,却是无可奈何,只能说:“白小姐,我先把你送到安全地方,然后我回来支援少……” “你个臭小子!不懂得尊老爱幼是不是?”房间里又传出来声音,听起来是个年岁不低的中年男人,“来来来,我们重新下!我今天非得把你打趴下不可!” “老头子,你就是个臭棋篓子!别再挣扎了!”又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白星尔顿时听出了这话是谁说的,浑身一个激灵,然后冲过去推开了房门。 “砰”的一声,惊扰到了里面的人,也惊到了白星尔。 眼前,齐忠坐在石凳上,手持围棋盒,他身边的齐妙作势要把棋盒夺过去……而他们的对面,是正襟危坐的林蕴初。 林蕴初看见白星尔出现,将棋盘上的黑子收拾了起来,对齐忠说:“忠叔,我们改日再切磋。” 说完,他站起来看向了白星尔。 白星尔不停的打量他,发现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异常,就跟他们分开时一样的完好无损。 她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的,好像是那块儿压在她心头的石头没了,也好像在埋怨他一声不吭的把她丢在了那里。 “小尔。”林蕴初唤了她一声,“让你担心了。” “你怎么能……怎么能……”白星尔之前的镇定和冷静全体不见,有的只是满心的后怕和委屈,“你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你知不知道我……” 林蕴初没等她把话说完,勾唇笑笑,冲她展开了双臂。 白星尔责备他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顿了一秒,她飞一般的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低声啜泣了起来。 “让你担心了。”林蕴初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别哭了。等回家了,你随便冲我发泄,好吗?” 白星尔说不出话来,还是觉得他太可气了! 大家都那么紧迫的在找他,可他倒是乐得悠闲,跑这里来陪齐忠下棋! “你要是哭坏身子,你不心疼,我心疼。”林蕴初继续细细的哄着怀里的小人儿,“我保证会把今天事情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白星尔“哼”了一声,用拳头打了两下他的背。 林蕴初被她这受气小媳妇儿的举动弄得笑起来,将人抱得更紧,一个劲儿的和她道歉。 过了那么一会儿,等到白星尔终于慢慢安静下来之后,林蕴初抬起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洛允辙。 洛允辙接收到林蕴初的目光,都来不及维护他男人的自尊和骄傲,只能是真实而又落寞的笑了笑。 刚才的白星尔面对何延成的呵斥,甚至是何蔓的以死相逼,她都没有展现出一点点的懦弱。可是,她现在面对着林蕴初,就变成了一个爱哭的小女孩。 这就是所谓的在爱的人的面前都是孩子吗? 洛允辙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他都顾不得和齐忠这位重量级的长辈打声招呼,就低下头选择了黯然离去。 林蕴初看见他的举动,那句衷心的“谢谢”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 半个小时后,继承人大典正式开始。 林蕴初和白星尔以及齐忠、齐妙父女坐在了一桌,算是贵宾席中的贵宾席,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而白星尔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齐忠是海安市军区的参谋长,地位不是一般的高,怪不得他会提到过沈容与。 “小白,你什么时候肯告诉我你是怎么拴住四少爷的?”齐妙凑到白星尔身边问道,“我也想找个这么痴情的男人。” 白星尔瞄了一眼林蕴初冷峻的侧脸,心想这么冷的一个男人会对她变得火热,确实是件很令人羡慕的事情吧。 “妙妙,你先告诉我忠叔以前帮过蕴初什么忙?还有,他们两个人刚刚又为什么会在一起下棋?”白星尔道。 齐妙冲着白星尔眉飞色舞的,用肩膀拱了拱她,笑道:“帮什么忙?帮他把你娶回去家呗。” 白星尔愣了一下,然后明白齐妙应该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诶?你什么表情?你以为我……” 齐妙话没说完,他们的周围忽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原来是到了洛允辙作为洛家堂新一任堂主上台讲话的环节。 白星尔看向他,一颗心往下沉了沉。 她之前见到林蕴初的时候,太忘乎所以了,以至于都忘记了今晚是谁一直陪伴在她的左右,事事以她为重。 想着她刚才回过神后,就发现洛允辙早就离开了,她忽然想明白为什么阿树不愿意让自己见洛允辙。 因为见到了,她也只会伤他的心而已。 白星尔如此想着,不由得眼底发酸,一滴眼泪也猝不及防的滴了下来,引来林蕴初的注意。 林蕴初皱着眉头,伸手握住了白星尔的手,那强劲霸道的力量甚至是弄疼了白星尔。 可是,他一点力气也不肯放松。 “各位来宾,今晚因为一些突发状况,耽误了大家宝贵的时间。”洛允辙在台上说道,“所以,我想长话短说。” 说着,他将手里长篇大论的文稿折叠起来装进口袋里,那脸上的笑意带着孩子般的纯真,也带着男人该有的魅力。 “我希望未来的我会越来越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保护好我在在乎的人,也保护好洛家打下来的基业。我也希望每一个洛家堂的人都会因为自己是洛家人,所以有了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力量。同时,你们会因为你们是洛家人而变得更强!” 简短的一番话,引得台下又是一阵掌声,共鸣不断。 可洛允辙一笑,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似乎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说。 “还没讲完吗?”齐妙笑着说,“不是长话短说吗?他刚才这几句话挺不错的,可以收尾了。” 白星尔眼中带泪的看着台上的洛允辙,心里有种感应,觉得他下面的话可能会和她有关系。 果不其然。 “之前林家三少爷林蔚琛的席位一直空悬,并且有空悬长达一年之久。”洛允辙郑重道,“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我座下的席位可以齐全。所以,我决定把这个席位承袭给林三少爷的弟弟林四少爷……的未婚妻,白星尔女士。” 说完,台下的人从刚才的慷慨激昂变成一头雾水,场面顿时炸锅。 可洛允辙不以为意,只是冲着白星尔坐在的方向,安心的笑笑,然后便毅然决然的离了场。 他很清楚,长老们一定会极力反对。 可他现在是堂主了,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权力再任性最后一回,就为了她任性,绝对的值得。 白星尔和他说,她希望自己可以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他起初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可现在他知道了,他接受不了没有她的世界。 所以,就用这个办法让他们永远保持着某种联系,就让林蕴初也不能说出来一个“不”字。 因为,一个洛家堂的席位换来的是一张免死金牌,外面的普通之人,谁也不会再敢动白星尔。 若是有人不知死活的还想算计她,那便是与整个洛家堂为敌。 洛允辙想到这一点,开心的笑了,哪怕他的眼角闪着泪光…… 白星尔一看到洛允辙下台,“噌”的一声就站起来,想要冲到后台让他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他怎么可以为了自己这么做呢?这不是明摆着给他自己找麻烦吗? 林蕴初见到白星尔的举动,马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轻举妄动。 “你放开我!我得去让他把决定收回!”白星尔激动的说道,“我不能再欠他了!太多了,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林蕴初把人按在怀中,一声不吭。 他完全没想到洛允辙因为爱白星尔,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简直就是到了愿意和世界对抗、和世界死磕的地步! 林蕴初忽然觉得背脊发凉,心也发凉。 他敢肯定,自己如果不是有白星尔先入为主的爱恋,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绝对不会是他。 …… 大典结束之后,白星尔一直设法想要找洛允辙谈谈。 可是洛家堂将立刻召开新一轮大长老的选举,所以根本没人会顾及她这个刚才白捡了一个席位的“外人”。 白星尔一直让林蕴初帮帮她,让她见一面洛允辙。 林蕴初并不想白星尔接触洛允辙,可是他如果一味的阻拦,反倒是伤了他们的感情……所以,他只能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见面。 最终,是阿树找到了他们。 “阿洛呢?带我见他!他刚才太冲动了,为什么要……” “为什么?白小姐不懂为什么吗?”阿树笑了笑,眼中难掩对白星尔责备,“不管如何,您已经承袭了林三少爷的席位,希望您好好珍惜。” 白星尔抿着颤抖的双唇,泪如雨下。 林蕴初见她哭得伤心,也是心疼,把人抱进怀里,客气的和阿树说:“洛堂主的这个决定太大了。还请你通传一声,让我们见一面洛堂主。” 阿树摇摇头,说:“洛家堂下面会连续开上三天的内部高层会议,堂主怕是没时间见你们。” “那……”林蕴初不知道还能如何说服洛允辙。 “堂主特意派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阿树看向了白星尔,“等洛家堂的事情处理完毕,他请二位一起吃饭。” 说完,阿树转身离开。 …… 洛家堂继承人大典,曲终人散,彻底闭幕了。 林蕴初带着情绪低落的白星尔和齐忠、齐妙道别。 齐妙知晓了洛允辙对白星尔的情谊似乎是不一般,所以眼下也不好再开什么玩笑,只表示希望和白星尔交个朋友,以后大家常出来玩。 白星尔答应。 四个人正准备分道扬镳,去而复返的何延泽就快步向林蕴初走来,身上带着怒气,不小。 “四弟,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何延泽皮笑又不笑的说,“蔓蔓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你是不是该和我去一趟?” 林蕴初神色疏离,回答:“何小姐的事情,我刚才听说了,我深表惋惜。只是,我并没有去的必要,因为伤害何小姐的人,不是我。” “那蔓蔓是疯了?不顾自己女孩子名誉,把事情扣在你的头上?”何延泽不客气起来,准备让身后的保镖强制把人带走。 这时,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齐忠清清嗓子,站了出来。 他瞧着何延泽,然后说:“蕴初一直在休息室里和我下棋,何家千金出事的时候,他并不在场。” 何延泽张着嘴要怒吼,结果一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齐忠之后,他顿时知道林蕴初的底气是从而来的了。 “齐参谋长,我侄女不幸遇害,林蕴初起码该配合一下调查吧?”何延泽不死心的说道。 齐忠说:“这是自然。不过,那是警察的事情。” 说完,他扭头看向林蕴初和白星尔,又说:“小白的脸色不好,你快带她回去休息吧。记住,好好配合警察的调查。” 林蕴初心里暗笑,冲着齐忠点点头,便带着白星尔离开。 何延泽眼睁睁的看他们离开,愤恨的握紧了拳头。 …… 等一平安上了车子,白星尔就忍不住问林蕴初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蕴初细心的为白星尔系好安全带,又交代贝克安排人在后面开车护送他们,这才发动车子,并且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何蔓怒气冲冲的来找林蕴初的时候,她和齐妙起了争执,抬手想要打齐妙一巴掌。 正是因为这个举动,林蕴初在何蔓挥手之间,闻到了一股异香。 这股气味,普通人可能不易察觉,但是林蕴初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他的嗅觉神经比一般人要灵敏许多,可以闻到很多人察觉不出来的气味。 所以,何蔓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更让他一下子就辨别出这股异香里应该是有催情成分。 林蕴初警惕起来,觉得事有蹊跷。 他趁着何蔓和齐妙吵架的时候,躲到了一旁,然后在何蔓被何蕾带走之后,悄悄的跟上了她们。 他眼看着何蔓的步伐越来越虚浮,并且一直用手扯自己的衣服。而何蕾把她带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之后,也不知道和何蔓说了什么,她就把人留在了那里,自己先走了。 林蕴初见何蔓的催情反应越发明显,犹豫着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 最终,他想到了白星尔。 他不想给白星尔再带来什么伤害,也不想再被逼无奈的娶一个与他不相干的女人。所以,他放弃调查事情背后的原因,转而迅速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恰巧,林蕴初遇到了齐忠,顺理成章的有了最好的护身符。 “那你说会不会是何蕾陷害何蔓?”白星尔拧眉问道,“可这是为什么?他们是堂姐妹啊!” 林蕴初摇头,回答:“个中原因,我不好下判断。只是何家的这趟浑水,我这次算是躲过去了。” 白星尔听着,握住了林蕴初的手,心中更加后怕。 “小尔,别生我的气。”林蕴初说,“我既然想要彻底甩开这件事,就不能有一点点差池。谋划这件事的人肯定在盯着你,所以我不能让你知道我在哪儿。” 白星尔点头,表示理解。 而后,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又说:“不管怎么样吧,何蔓到底是吃亏了。你是没见到她在天台上的样子,幸亏江尧救了她。” 林蕴初一听江尧,当即打听了当时天台上的事情。 在得知了江尧的所做所为之后,他若有所思了整整一路。 第132章 完美的假象 医院的VIP病房里。 何蔓在江尧耐心的话语和安慰之下,终于渐渐睡去。 江尧看着她带着无尽疲惫的睡颜,微微一笑,将她紧握着的手轻轻抽了出来,又帮她掖好被子,才离开了病床。 套间内的客厅中,何延成沉静的坐在沙发上,脸色很差。 而坐在他斜对面的时笑,几乎从何蔓被救下来之后,她的精神就是恍惚的,像是没了半分神志。 吱—— 门那边传来丝丝声响,何延成和时笑都是不约而同的朝那边看去,就见江尧从病房内间出来了。 何延成的脸色更差了,而时笑差点儿没忍住眼泪,慌忙低下了头。 “你跟我出来。”何延成沉声道,语气里很是不满。 江尧顺从的点点头,轻手轻脚的将门关好之后,便随何延成出去。在此期间,他没有看时笑一眼,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安静的走廊之上,何延成用威严的目光,严厉的审视着江尧。 “江律师,我一向器重你,也很看好你的工作能力。”何延成说,“我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智商情商兼具。可今天的事情,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江尧轻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何延成话里的嘲讽,只是说:“意外发生,谁都不想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何小姐她……” “你也知道她是何小姐!”何延成提高音量喊了一声,顿时在走廊上引起不小的回声,“如果你搞不清楚状况,你总该知道几斤几两重吧?我何某人用人是不看出身,只要工作能力出众,在我手下就会有最好的发展。可是我选女婿,不可能用一个曾经靠伺候女人爬出来的农村苦哈哈。” 这么难听的话,江尧不是第一次听了。 知道他出身的那几个人,都会用这样的字眼来评价他的过去,而且曾经的陈云思说的比这个还要过火。 这都多少年了,江尧在名利场里摸爬滚打,早就变得百毒不侵。 “董事长,我今天的所有行为全是因为害怕何小姐一时冲动而断送了自己的大好青春。”他继续放低姿态说,“至于您担心的事情,它不会发生。因为我要的,只是何小姐可以幸福快乐。” 这一串话的前半句,何延成还是听得很满意的。可最后一句的出现,又是让他危险的眯眯眼睛,再次充满了警备之心。 “江尧啊江尧,你的胃口可真是大。”何延成怒极反笑的说。 江尧面上蹙蹙眉,像是一副被人冤枉而不去辩驳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心里无比认同何延成的话。 他的胃口确实大,大到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吞掉何家。 “董事长,我很清楚我和何小姐之间的差距。”江尧又说,“请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把自己的感情管好。辞职信,我会在明天一早递到您的办公室。” 说完,江尧一脸抱歉的冲何延成鞠了一躬,然后就离开了。 何延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一直运筹帷幄惯了的他,难得因为今天之事产生了烦躁的情绪,所以他找手下要来一根烟,一边吸,一边想要平缓自己的心绪。 他心中的火气像是因为江尧辞职的决定而稍稍得意浇灭。 可今天发生的种种,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特别是林蕴初和白星尔,他们都挑战了他的权威,必须得付出代价。 而时笑因为太想知道江尧今日的举动究竟是因为不忍一条生命离去,还是因为心中对何蔓有情。所以,她一直趴在门板上,细细的听着江尧和何延成的对话。 当她听了江尧的那几句回答之后,时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她不聪明,可却也不笨。 她完全听得出来江尧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爱何蔓,可是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所以我选择把爱埋在心底。 可如果这是真的,那江尧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自己?为什么要许给自己那么多美好的山盟海誓? 他们今天在梳妆间里,还在拥吻,怎么到了现在,就变成他深爱的人是何蔓? 时笑接受不了,完全接受不了! 她心痛到呼吸不顺,急需找到江尧,好好的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她时笑,在江尧的心里究竟算什么? 拉开门,时笑不管不顾的就要冲出去。 可这一开门,她便和抽完烟要回来的何延成撞了个正着。 何延成见她双眼通红,脸色也不是很好,以为她是熬夜熬的已经不舒服了,就说:“让司机送你回家吧。我在这里陪着蔓蔓就好。” 这正和何蔓的心意,她点点头就要离开。 可这时候,何延成却又偏偏补充了一句:“蔓蔓住院的这段期间,你也不用来看望她。省得刺激到她。” 时笑一愣,只觉得原本就疼痛不已的心脏,又被人给插上了一刀。 她时笑还当真是万人嫌啊! 是不是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她是虚情假意?她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老何,你为什么要娶我?”时笑自结婚以来,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 何延成略有一怔,盯着时笑看了几秒,然后收回目光道:“回家休息去吧。” “不行!”时笑轴起来,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被打发掉,“你告诉我,你娶我是不是就是因为我和你的亡妻长得很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何延成拧眉不语,心中刚刚消散了一些的烦躁又要死灰复燃。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时笑轻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个情深似海的人。怪不得你那么护着何蔓,哪怕她无理取闹的当众泼了我一脸水,你也可以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你到底想说什么?”何延成反问她,显然是失了耐心,“我娶了你,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亏待过你妈?你妈流水一样的花钱,花的是谁的钱?蔓蔓出了怎么大的事情,心情不好,你正好撞枪口上了。我没有维护你,你就和我闹是吗?” 闹? 时笑一听这个字,不禁在心中嘲笑着自己。 她确实在无理取闹,想要证明自己不是没有人爱,也不是被所有人嫌弃。 可事实上,因为家庭的变故,因为嫁给何延成,时笑也不再爱自己了,她做任何事情只求一时的痛快。 “你陪你的宝贝女儿吧。”时笑甩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快速离开。 …… 酒吧里,音乐震天响。 时笑坐在吧台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手里攥着的手机一遍接着一遍的给江尧拨号……可结果都是一样的,江尧不接电话,最后还直接关机了。 时笑觉得自己的天塌了,地动了,她的世界要全面崩塌。 她用力的拍着吧台的桌上,让酒保再给她上酒,上最烈的酒。 酒保多少有些良心,见她一个年轻女孩这么喝下去,怕是会出事,就劝她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不要再这么借酒消愁。 可时笑已经没有理智可言,她掏出来一沓子钞票扔在桌上,吼着继续要喝酒。 酒保无奈,只好为她去准备。 可当烈酒再一次被端上来的时候,有个人制止了时笑预备一口闷的动作。 时笑特别不爽,张口就要骂这个多管闲事的人,结果就看到了一个熟人——她的大学同学兼班长,陈放。 “怎么是你?”时笑不耐烦的问,伸手要去夺过他手里的酒杯。 陈放扭了下身子,把酒灌进自己的肚子里,然后对她说:“豪门太太就是这么享受夜生活的?你也不怕狗仔拍到你。” “我要你管?你烦不烦?班长没做够是不是!”时笑大喊道,已经是急眼。 陈放不和她计较,笑了笑,又说:“你也说我是班长了,我关心一下我的老同学,不行?想喝酒是不是?没有酒伴陪着,那多没有滋味。” 时笑觉得自己倒霉到家了,就连想借酒浇愁也有人要百般阻拦! “神经病!” 她咬牙切齿的咒骂了陈放一句,然后往桌上扔了几张百元大钞,踉踉跄跄的从高椅上下来。 陈放一把抓住了时笑的手臂,没让她走成。 “你干什么?信不信我喊非礼了!”时笑用力的想要挣开陈放的手,可却是无济于事。 陈放看着她又红又肿的眼睛,就知道她狠狠的哭了一场。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她的难过和何延成有关系,但是他们的婚姻,总归是给她带来痛苦的。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他严肃道,“就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时笑并不想听,也没心情去听,可陈放已经不管她的意愿,把人给拽到了一个安静的包间里。 之前,陈放就是和林蕴初在酒吧里说起了何延成的事情,也说起了时笑这段畸形的婚姻。 林蕴初在当时听了以后,久久没有发表意见。而陈放说出来以后,就莫名觉得愧疚,觉得自己欠时笑一个解释。 毕竟他们是同学,相处了四年之久。 “你到底想干什么?”时笑越发暴躁,“你该不会是借着我现在是何太太,想和我炒绯闻吧?我告诉你,老何是干传媒的,你……” “笑笑,你怎么变成了这样?”陈放苦笑着问,“你把所有真心关爱你的人,都当做是你攻击的对象吗?” 时笑一愣,顿时觉得眼底酸涩不已,可是她很倔强,依旧不愿意被人看出来她的软弱无能。 陈放见她如此,叹了口气,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将人拉到沙发那里坐下,他便把该说的话说了。 何延成的妻子是为了赎何延成才被人残忍杀害的。 那时候,何蔓才刚过百岁,何延成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被人给扣下。那帮人扬言不要钱也不要权,就要求一命抵一命。 于是,何延成的妻子毅然决然的去了,被凌虐致死。 从此以后,何延成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却是一直没有续弦,落得一个深爱妻子的好名声。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时笑问道,可心里已经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放皱着眉头,直言:“你知道我的意思。如果何延成真的如传闻中那么爱他的妻子,为什么要用她的命去换自己的命?何延成是个有秘密的人,而且这个秘密说不定很肮脏。” 时笑听得不寒而栗,浑身忍不住轻颤起来,她问:“那你觉得他娶我,兴许也不是为了悼念他的妻子,而是另有别的用途?” 陈放没有回答,显得不置可否。 但是,那日他同林蕴初说这些的时候,林蕴初认为事情绝对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么简单。 何延成儒商的形象维持的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觉得有些假了。 …… 林蕴初和白星尔回到珊瑚水岸的时候,将近十点钟。 他们都没想到梁雨桐正在客厅里等他们。 “你们可回来了。”梁雨桐从沙发上站起来说。 白星尔瞧了眼时间,立刻问道:“怎么还没休息?惜宝呢?” 梁雨桐笑笑,回答:“惜宝早就睡了。我等你们回来,是因为我看到新闻大肆报道了你和蕴初的关系,说你们是最神秘的未婚夫妻。还有……还有席位的事情,我看报道上说……” “是,阿洛把林三少爷的席位给我了。”白星尔低头道,“梁老师,对不起。我没想到……” “为什么说对不起?”梁雨桐反问,觉得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星尔,我不是怨你承袭了蔚琛的席位。我是觉得这件事其实是个麻烦事,洛家堂挺排外的。洛允辙恐怕有的要忙,否则到时候你会很麻烦!” 白星尔点头,可却是有点儿敷衍。 因为她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惹来麻烦,她只在乎这件事会对洛允辙的影响有多大。 “这件事也没算尘埃落定。”林蕴初上前,拥住了白星尔的肩膀,“我们回来再细聊。小尔累了,让她去休息吧。” 梁雨桐瞧瞧他们的神色,感觉得到这两个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摩擦,原本想嘱咐的话,只能挑个时间再说了。 白星尔在梁雨桐走后,立刻脱离了林蕴初的怀抱,默默的上了二楼…… 深夜,白星尔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白毅和章芷蓉带着她去柏林度假,房子后面有一片很辽阔的青草地。 那是他们的游乐园,她经常和其他的小伙伴一边追逐,一边嬉闹,玩的不亦乐乎。 可是有一个男孩,他每次都是坐在一棵大树下面看他们做游戏,脸上带着羡慕不已的微笑。 白星尔看见这个男孩很多次了,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跑过去问男孩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玩? 男孩腼腆的笑笑,不敢去看白星尔的眼睛,只能告诉她自己有心脏病,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跑跑跳跳。 自从那以后,白星尔每天和小伙伴结束游戏之后,她就会来找这个男孩,跟他描述出他们这一天都做了什么。 白星尔还会给男孩跳芭蕾舞,男孩每次都看的入迷。 落日的余晖总是会透过那棵大树照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染上一层柔和的光芒,更使他们的笑容变成了一种永恒。 男孩在做手术的前一天找到白星尔,却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即将要去做那个极度危险的手术,他只是说白星尔将来一定会是一名最出色的芭蕾舞演员,他会去看她的每一场演出。 两个人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而岁月匆匆,更何况岁月的错过是无法补偿的痛。 昔日的男孩长大成人,却是费尽千辛万苦都没有能找到白星尔,等到找到的时候,却已经是沧海桑田。 “阿洛,那边好危险!你快回来!”白星尔冲着洛允辙大喊。 洛允辙凄然的回过头,用无限爱意的目光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问她:“为什么不是我?我比他更爱你。” 白星尔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 下一秒,洛允辙纵身一跃,堕入了万丈深渊。 白星尔一声尖叫,从噩梦中惊醒,直接弹坐起来。 她的额头全是汗,心脏更是过快的跳动着,简直是要跳出心脏……刚才的梦很真实,特别是洛允辙离开她时,那种愧疚和心痛,足以要了她的命! 而她身边的林蕴初在她在睡梦中喊第一声“阿洛”的时候,就醒了。 他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看她痛苦的皱紧眉头,双手死死攥着被子,十分难受的样子。 林蕴初想叫醒她,可却又是想要再确定一次,她会不会继续喊阿洛。 幸运的是,她没有喊;不幸的是,她直接从噩梦中惊醒。 “我吵醒你了,是不是?”白星尔擦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我没事,你别担心。” 说完,她又躺了回去,不停的做着深呼吸,想要缓解自己的紧张和害怕。 林蕴初看了看她,没有言语,默默躺回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白星尔感到丝丝热流传进了她的身体里,心也逐渐得以沉静……只不过,因为这个梦,她和林蕴初却是都再也没有睡意。 他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各自望着自己视线上方的天花板,就跟入定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蕴初问白星尔:“我们之间会不会一直横着洛允辙?” 白星尔想跟他说“不会”,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没能说出口。因为现在的她,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放下对洛允辙的亏欠。 或许,等洛允辙有了自己的幸福,她就会变得心安理得了吧。 “小尔,你愿意在这件事上相信我吗?”林蕴初扭头看向她。 黑暗中,他的双眸带着光亮,彷佛就是白星尔人生中指引方向的灯塔。 “我信。”她说。 林蕴初呼了口气,伸手把人抱进了怀里,告诉她:“我会用一切办法回报洛允辙对你的深情厚谊。他刚登上堂主位置不久,需要树立自己的威信,N.X会无条件支持他。” “蕴初……” “傻丫头,这没什么。”林蕴初笑笑,“他照顾了你一年,要我怎么回报他,都不为过。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因为他而觉得心里难受、愧疚。” 白星尔听了这番话,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她觉得自己的优柔寡断和婆婆妈妈是在伤害这两个优秀的男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既然已经认定林蕴初才是她要共度余生的人,那她就要对洛允辙有另外的一种感情回馈。 “如果这个席位真的给了我,我想为洛家堂做些什么。”她如此说。 林蕴初一愣,有几分惊讶。 他没想到白星尔还能有这样的觉悟和魄力,确实相较以前成熟了不少。 “好。”林蕴初一口答应,“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 一日过后,是林蕴初和白星尔出发去广阳的日子。 一开始,白星尔还以为林蕴初会被警察叫去问话,协助了解一下何蔓出事的经过。可警察并没有上门,他们十分平静的度过了一天。 临出发前,白星尔对于这次广阳之行还有几分疑惑。 林蕴初再三表明,他们就是去拿回来以前放在远房亲戚那里的东西,将它们就放在珊瑚水岸,并未提及日记一事。 等到了机场,贝克为他们办理好登机手续,他们便坐在贵宾候机室里等候一会儿的登机。 “我对于广阳的亲戚没有一点儿印象。”白星尔说,“不过那时候,我们家败了,亲戚们都躲着我们,也只有他们还肯帮衬一把。” “那把东西交给他们保管的时候,你没见到他们吗?”林蕴初问。 白星尔摇头,回答:“都是我妈处理的。那时候,我爸刚刚被抓不久,我们颠沛流离的,哪里方便带着那些东西?不过,我隐约记得好像是他们为了拿东西还亲自来了趟海安呢。” 林蕴初听后,更加觉得名册兴许还真的就在其中。 思忖了片刻,他决定等到了广阳之后,如果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他就立刻联系沈容与过来处理。 毕竟,他身边带着白星尔,绝对不能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就在这时,广播里忽然插播了一条消息:“林蕴初先生,请速到贵宾洽谈室来,您的朋友正在那里等候。林蕴初先生,请……” “你的朋友?”白星尔疑惑道,“你的哪个朋友?” 林蕴初也正疑惑着,贝克就来了,脸色不佳的说:“郁先生,何董事长带人过来了。说是必须要见您和白小姐。” 林蕴初和白星尔对视一眼,准备起身去见见这位“兴师问罪”的爸爸。 洽谈室里,何延成坐在正中央,身后站着六位训练有素的保镖,瞧那架势,并不是向来“洽谈”的。 “何董事长。”林蕴初主动打了声招呼,“不知道你特意追到机场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何延成还保持着他平日里常带着的温和的笑容,对林蕴初道:“四少爷,我亲自过来接你和白小姐,是希望二位可以去医院给小女一个交代。” “交代?”林蕴初颇为玩味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大典那日,何总过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 何延成盯着林蕴初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了白星尔的身上。 他笑着对白星尔说:“还没恭喜白小姐成为了大典上最风光的人物。估计现在全海安市都知道你要和四少爷结婚了吧?” 白星尔对于何延成的这种笑里藏刀的问话方式,略有畏惧,一时间没有应对。 而何延成似乎很希望看到她这样,所以笑容更大,接着说:“你说要是在这个时候,我把白小姐的生平好好的和大众介绍一下,会怎么样呢?” “何董事长,还请你不要做失了身份的事情。”林蕴初厉声道,“何蔓的事情,我已经再三证明与我无关,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咄咄逼人?。” 何延成不屑的冷哼,站起身说:“我只知道我女儿现在不死不活的,心心念念的还是要见你!你不去她的病床前表示什么,我这个做父亲的,绝对不会就此放过你们!” “你想让我说什么?”林蕴初反问,“让我对她负责任吗?何董事长,你恐怕还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和小尔已经领证了。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的法定妻子,是林太太。” 白星尔大惊,立刻握紧林蕴初的手,想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可是她掂量着何延成在他们的对面,她必须和林蕴初同心才是,故而没有说话。 “领证了?”何延成咬着这三个字,原本温和从容的样子开始变得有几分狰狞,“那正好啊,白小姐也不会害怕别人知道她的过去了。” “你如果执意要动用私权对小尔进行舆论攻击,那我就和你奉陪到底。”林蕴初说完,拉着白星尔的手就要离开。 何延成立刻下令,命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而贝克那边也是早有准备,带着人和何延成的手下僵持着,双方顿时变成了剑拔弩张。 “林蕴初,我只是要你给我女儿一个交代,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何延成咬牙问。 林蕴初头也没回,回答:“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没义务进行任何交代。况且,我不想让我妻子觉得我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你!” “董事长,大事不好了!”何延成的秘书忽然冲了进来,“大小姐又想不开了,哭着喊着要见江律师,这可……” “闭嘴!” 何延成气急败坏的阻拦了秘书后面的话。 说到底,他过来纠缠林蕴初,最大的目的还是怕何蔓因为天台的事情移情别恋,看上了江尧! 所以,他想先用林蕴初稳住何蔓。 “林蕴初,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只要你给我女儿的一个交代,其他的绝不勉强。”何延成不得不退让一步,“可如果你坚决不同意,那天策就和N.X斗个鱼死网破!” “蕴初,要不去一趟吧。”白星尔捏捏林蕴初的手,“我陪你。” 林蕴初看向她,最终点了点头。 但是,他并不是因为何延成的逼迫而同意,他是想看江尧葫芦里卖的竟就是什么药。 第133章 新婚之夜 林蕴初和白星尔随何延成去了医院。 还没进入何蔓的VIP病房,他们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动静,霹雳啪啦的,应该是正在砸东西。 何延成眉头紧锁,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何蔓站在沙发旁边的圆桌前,正拿起上面的花瓶,然后再将其摔碎。 满地的碎片,还有满地的零落花瓣……可想而知,这个病房刚刚经历过什么。 “蔓蔓,快把东西放下!”何延成说道,“你把东西都砸碎了,伤到你自己怎么办?听爸爸的话。” 何蔓一见何延成出现了,眼泪“唰”的掉下来,将瓶子随意扔在了沙发上,哭着说:“爸,你来了!” 何延成不住的点头,又说:“爸来了!把还带来了你……” “我想见江尧!”何蔓抢先一步说,“你让他来见我,好不好?” 林蕴初和白星尔虽然没有进入内室,但是对于何蔓高喊着的话,可都是听的一清二楚,她说:她要见江尧。 “何董事长不是说她要见你吗?”白星尔小声问道。 林蕴初没说话,心想白星尔在机场时可能是没有听清楚何延成秘书的话,那时候秘书汇报的就是何蔓要见江尧。 这也是林蕴初答应走这一趟的真正原因。 他想要看看,是否因为大典上的事情,何蔓对江尧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如果是那样的话,整件事就更加蹊跷了。 很快,何蔓印证了林蕴初的猜想。 “爸,我求你了,让我见见江尧!”何蔓又一次说,语气里难得多了丝恳求。 何延成特别生气,可是还克制着尽量不对何蔓发作,只好说:“蔓蔓,你听话!你不是一直都想见林蕴初吗?爸把他给你带来了,你有什么话可以和他说了!” 说完,何延成就让林蕴初立刻进入内室。 林蕴初和白星尔对视一眼,手牵着手一起进入。 何延成见两人如此亲昵,心中不满,想着之所以让林蕴初过来,那就是为了迷惑何蔓。现在照着他们这样,何蔓怎么还会有可以和林蕴初在一起的希望呢? “四少爷,我喊的是你。白小姐是不是可以……” “我不想见他!”何蔓反倒先不同意了起来,“爸,你带他过来做什么?他心里根本从来就没有过我,只会伤我的心!” 能从何蔓的嘴里说出来这样的话,倒是新鲜了。 可知道那晚天台之事的人都明白,这话和江尧当时劝慰何蔓的话,如出一辙。 “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林蕴初吗?”何延成开始发怒了,“爸原来不同意,现在同意了!你说要让他对你负责,爸会让他对你负责!” 何蔓摇摇头,继续说:“他不用对我负责。因为强暴我的人,根本不是他。当时是我太害怕了,所以就把责任推给他。” 这下子好了,就连当事人都承认了林蕴初的清白。可这份“清白”的还原,也彻底让何延成暴怒。 他指着何蔓,厉声道:“那你觉得谁不会伤的你的心?江尧吗?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和他完全不可能!” 何蔓对江尧的感情,本来是很模糊的暧昧。但是被何延成这么严重的勒令之后,她却是肯定自己喜欢上了江尧。 因为,她不想和他成为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何蔓问道,“他救了你女儿,你还想怎么样?” “我还想怎么样?是你还想怎么样?”何延成拿出了做家长的专制,“他以前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你觉得他配得上你吗?” “我不管他的过去!”何蔓嘶喊道,“我只知道他在我绝望的时候,不顾一切的温暖我,靠近我。听说他已经辞职了,是不是?是你逼他的,是不是!” 何延成懒得和何蔓再多费口舌,当即下令要为何蔓转院,转去了一个专门可以防止她伤害自己的医院。 何蔓一听,觉得很是心痛,她沉声质问何延成:“爸,在你心里,究竟重要的是你的女儿,还是你一直维护好的好父亲形象?” “你!”何延成气结,抬手就打何蔓一巴掌。 何蔓凄惨的笑了笑,转身拿起身后的花瓶并将其砸碎,然后快速的捡起地上的碎片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用自己的生命威胁道:“让江尧来见我。不然的话,我就割下去!” “胡闹!”何延成喊了一声,马上叫人进来准备强势压制何蔓。 可何蔓这次就像中了蛊的一样,铁了心的要和江尧有个结果。所以她眼一闭,心一横,把碎片划向自己的脖子,流出了涓涓鲜血。 “蔓蔓!” 何延成慌乱,想要上前一步制止,可是他却是被人和推开,踉跄的差点摔倒在地……而对面的何蔓,已经被何蕾给救下了。 “堂姐,你这是做什么!”何蕾哭喊道,“你还那么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 何蔓“哇”的一声,痛哭了出来,紧紧抱住了何蕾。 姐妹二人,简直上演了一幕撕心裂肺的情深大戏。 林蕴初和白星尔看着这画面,都觉得分外刺眼,所以默默的转身离开VIP病房,走到了走廊之上。 稍稍远离一点何延成的人之后,白星尔问:“这个何蕾到底打算干什么?大典上,是她把何蔓丢在了安静的地方,她不可能看不出来何蔓当时很不舒服。” 林蕴初不屑的冷哼一声,回答:“看出来又怎么样?何家人显然不知道何蔓之前被催情过,这就证明何蕾什么也没有说。况且,假如别人像我一样,也发现何蕾把何蔓丢下了,告知了何家,何蕾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当时发现何蔓不舒服,所以去找人帮忙了。” 白星尔点点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何蕾的心机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相较量的。可不管怎么样,何蔓这次算是为一个阴谋做了牺牲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白星尔看了一眼手表,“去广阳的飞机已经起飞了,我们晚上再出发吗?” “不赶了。”林蕴初说,“现在都快四点钟了。我们再出发的话,到达广阳说不定是凌晨,那样你太辛苦。我们先缓一缓,顺便也看看何延成这里还想如何。虽然我并不惧怕他,但是他如果真的通过媒体抹黑你,你肯定还是会受到影响。” 白星尔“嗯”了一声,一向都是听从他的安排,不会自己任性妄为。 不过林蕴初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她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领证。 “你说我们已经领证了,是不是为了诈何延成?”白星尔问道,“我们什么时候领过证?我怎么不知道?” 林蕴初得意一笑,想着今早贝克来接他们的时候,已经把那两个红本交到他的手上,他就觉得心里特别踏实,有种终于把人给栓的死死的感觉。 “是你给我的户口本,你忘了吗?”林蕴初笑着问她。 白星尔一愣,后知后觉的想起了那天他问她户口本在哪里,立刻惊异道:“你骗我!你不是说……” “我这不叫骗,叫做智取。”林蕴初说,“而且你一点儿防备也没有,这也怨不得我。我要你那户口本做什么?只有这一件事。” “你简直就是……就是……不对!没有我在,你怎么办证?”白星尔又问。 林蕴初笑着把人拉到一旁,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想娶你,想了太久。那婆婆妈妈的程序,可能会难倒我吗?我可以想出来一百种方法,只要能把你娶到手。” 白星尔听他如此说,本还想埋怨他擅作主张,可现在心里又冒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粉红泡泡。 “哪有这样的?”她嘴上还是不饶他,“都没有个求婚,就背着我领了证。你征求我同意了吗?” 林蕴初见她绯红的双颊,只觉得心动不已,当即把人给拥入了怀中,保证道:“我一定补偿你一个求婚仪式。但是,婚已经结了,你可是反悔不得。” “谁要反悔了?”白星尔踮起脚尖也抱住了他,“你知道的,我一直把嫁给你作为我的目标。” 林蕴初笑她这有些孩子气的话,可心里却是相当受用。 他抱着人往更僻静的地方挪去,并且还在她耳边说:“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知道吗?” 白星尔心里的小泡泡更多了,柔柔的“嗯”了一声,回答:“以后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林蕴初笑的更加满足,将人稍稍推开,抬起她的下巴就要吻下去。 可偏偏的,何蕾在这时从病房里出来了,还找到白星尔,说是想要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 白星尔和何蔓在医护人员的安排下,去了医院护士开会用的小会议室。 会议室的大门上有两扇小玻璃,可以让林蕴初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没执意要进去听。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 何蕾看向白星尔,目光里是不符合她年龄的那种冷漠,她说:“你和四舅舅的感情看起来很好。” 白星尔笑而不语,认定她绝对不是来和自己说这些的。 果不其然,何蕾马上就又接着说:“既然已经有了四舅舅的爱,为什么还要缠着洛允辙不放?你以为你让他给了你洛家堂的席位,你们就建立了某种联系了吗?” 她终于要撕破脸了。 白星尔看着眼前的女孩,还是怎么都想不到她可以心思那么缜密的设计陷害时笑,还把罪名顺利嫁祸给自己……甚至是残忍的踢伤了孩子。 “我和阿洛是朋友。”白星尔淡定道,“不管我们因为这个席位产不产生联系,我们之间都有友谊在。” “友谊?说的真好听。”何蕾不屑,“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该无怨无悔的爱着你?为你做牛做马?我告诉你,你的行为很不入流,我劝你还是尽早离阿洛远些。” “远离还是不远离,我自己有分寸。何小姐,如果你叫我进来就是听教育我的,我想,依照你的人品,还不足以说服我什么。”白星尔说完,准备结束谈话离开。 可何蕾并不想结束,她抓住白星尔的手腕,又说:“你怎么就那么贱呢?你有了四舅舅,还不够吗?” “我不想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白星尔试图挣开她的手,竟发现她力气大的惊人,“何蕾,你觉得阿洛会喜欢一个满腹心计的女孩吗?” “聪明就叫做满腹心计?那是因为你太蠢,脑子不够用。”何蕾轻笑道。 白星尔无奈的叹口气,觉得何蕾或许也是因为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过于畸形,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性格。 可这不能作为她害人的街口。 “去年冬天,在机场酒店的1703号房间,你做过什么,你没忘记吧?”白星尔问。 何蕾一愣,身上的毛孔都豁然打开了。 她就知道,上次大典之上她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是她当真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 “你说哪里?我从来没去过。”何蕾矢口否认。 白星尔笑了笑,回应:“你不承认没关系。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连小学生都知道。” 何蕾听着这话,手稍稍一松,白星尔挣脱了她的束缚,向门口走去。 “你已经告诉洛允辙了?”何蕾问道。 白星尔脚步一顿,沉了两秒,说:“没有。” “你装什么?如果你真的那么肯定,不可能不告诉他。所以说,你刚才不过是诓我来着。但很遗憾,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 白星尔听着这话,莫名觉得何蕾太可怕了,不仅心狠,而且颇为固执。 这样的人,让她想起了林尚荣。 如今看来,林家的毁灭看似是一种结束,可它养育出来的这些“怪物”,依旧继承着林家的血脉。 “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何蕾忽然高声喊道,语气很是激动。 正在开门的白星尔一愣,扭头看向她,结果就见她向自己跑过来,然后在极为接近自己的地方,滑了一跤,摔倒在地。 白星尔有点儿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听“砰”的一声,是何延泽推门闯了进来。 “蕾蕾!”他心疼的喊了一声,“摔到哪里了?爸带你找医生。” 何蕾揉揉自己的腰,坚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眼里含泪的说:“我没事,爸。我只是希望白小姐可以让四舅舅在特殊时期陪陪堂姐……不过,白小姐似乎不愿意。” 何延泽一听这话,顿时火大。 他扭头看向白星尔,厉声道:“你敢伤害我女儿?你以为我当真拿你没办法了吗?你不要……” “你想怎样?”林蕴初也跟了进来,站在了白星尔的身前,“你问都没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断定何蕾是被人推倒的?何总,你和何董事长关心子女,这是每个父母都有的本能。可一时冲动下的错误决定,往往会酿成大错。” 何延泽皱着眉头,扭头看向何蕾,问:“蕾蕾,是白星尔推了你吗?” 何蕾心里恨得紧,没想到林蕴初三言两语就让何延泽怀疑了她的话,这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所以,她高明的选择了不言语,只是捂着嘴巴委屈的哭着,让误会加深。 林蕴初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禁开始佩服他这个外甥女了。 …… 林蕴初和白星尔在医院里又等了一会儿,最终没能见到何延成。 而何蔓病房那边也陷入了安静之中,似乎是何蔓的情绪得到了很好的舒缓。可里面的真实情况如何,没有人知道。 将近六点的时候,林蕴初带着白星尔离开医院。 一出医院的大门口,他们便同时看到了站在正对面的江尧。 “他是担心何蔓吗?”白星尔问。 林蕴初没回答,显得不置可否,他牵着白星尔的手迎着江尧向前走去,直到三个人面对面的站定。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江尧看着林蕴初说,“看来我们的缘分似乎还没断干净,有很多机会会遇到彼此。” 林蕴初勾唇一笑,应道:“那我们是沾了何蔓的光了,不然怎么可以见到江律师?” 江尧听到这话,心里难免伤痛。 虽说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他依旧不愿意听到林蕴初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 他希望他们像从前一样。 可是,他们回不去了,因为他的身边永远都会站着一个白星尔。 “何小姐怎么样了?还有没有闹脾气?”江尧假意关心道,“她有没有……” “你如果是真的惦记何小姐,就进去看看吧。”白星尔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同情何蔓,毕竟女人被强迫了那事,到底是受害者,“她情绪不稳定。” 江尧对于白星尔的好心并不领情,只觉得她很虚伪,因为何蔓是和她争抢林蕴初的女人。 可是,他瞧着白星尔的眼睛里的真挚,又觉得这话或许不假。 总之,他无比反感白星尔。 “我就不进去了。”江尧得把戏演到底,“我进去了……只会给她增加烦恼。” 林蕴初冷眼看着江尧的一举一动,在一时间还真的找不到什么破绽。可直觉告诉他,这些事情极有可能和江尧脱不开关系。 “我们回家。”林蕴初对白星尔说,“你忘了我和你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白星尔稍稍脸红,透露出来那种女儿家的浓情蜜意,冲他点了下头。 林蕴初也跟着笑了,带她离开。 江尧克制不住去看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心里的痛真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的涌动着……他不明白,白星尔究竟有什么好? 更何况,她的父亲还是白毅,那个死有余辜的男人。 …… 车子停在珊瑚水岸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家里面怎么黑着灯?”白星尔解开安全带的时候问道,“我和媛媛说我们回来吃饭了啊。” “兴许是去梁雨桐那边了吧。”林蕴初故弄玄虚道,然后快速解开了自己的领带。 白星尔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顿时就往那方面想了去,马上说:“你干什么!这可是家门口,会被邻居看见的!” 林蕴初笑的特别坏,把人给拽到了跟前,然后用领带蒙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说:“这里太小了,满足不了我。” 白星尔羞愤的锤了他一拳,然后说:“你蒙着我的眼睛又是干什么?” 林蕴初将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又说:“你相信我吗?” 白星尔点头。 “那好。”林蕴初伸手开了车门,“跟着我的步调走。” 白星尔不知道林蕴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她对他的信任是不容置疑的。所以,她什么也不问,在他的呵护下,被他带进了家门。 “站在这里别动。”林蕴初把人带到了客厅里。 白星尔又是点头,可有点儿按捺不住好奇心,便问:“到底干什么啊?你弄得这么神秘,我心里慌慌的。” 林蕴初不回答,马上跑到客厅正中央把提前让媛媛布置好的蜡烛给一一点燃。 “好了,你可以把领带拿下来了。”林蕴初说。 白星尔笑了一声,还是搞不懂他这是搞什么名堂,一边摘下来领带,一边说:“你该不会是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吧?” 话音一落,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白星尔看到了满屋子的玫瑰,以及单膝跪在心形蜡烛中间的林蕴初。 “小尔,嫁给我。”林蕴初郑重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白星尔完全傻了,根本说不出来话,只是在瞬间就红了眼眶,默默的站在原地流泪。 她从爱上林蕴初的那一天起,就幻想着有一天他会单膝跪地,宣告着让她做他的新娘……没想到,这一切竟就这样成真了。 “我本来是想从广阳回来,再隆重的向你求婚的。”林蕴初说,“但可能这就是天意吧。我们结婚证上的日期就是今天,所以我在今天向你求婚。请你嫁给我!” 白星尔还在原地不动,其实她是没了力气,不能向他走去,不然她一定会奔过去抱住他! “你不觉得你把事情做反了吗?”白星尔问道,“你应该先求婚才对。现在,我们证都领了,我还能说不吗?” “你当然不能。”林蕴初理直气壮的说,“因为你注定是我的妻子,永远都不会改变。” 白星尔一听“妻子”二字,更加喜极而泣。 她梦寐以求的那个位置,那个身份,终于是她的了。 “小尔。”林蕴初从口袋里掏出了戒指,“戴上它,这就是我对你的承诺。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白星尔吸吸鼻子,用手背抹掉了眼泪,说:“难道要我自己戴上?” 林蕴初愣了一下,隔了两秒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这话意思,马上起身跑到她的身边,然后再一次单膝跪地,为她把戒指戴在了手上。 “不许摘下来。”他霸道的说,“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白星尔点点头,把人拽起来扑进了他的怀中,哭着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林蕴初叹了口气,对她说:“早在我带你来这里的第一次,我就想和你求婚。可我怕你觉得自己年轻,不想要婚姻束缚。更何况,你还想继续跳舞,要是怀上了……” “芭蕾在我心里的地位真的很重要。”白星尔如实说,“虽然我们结婚了,但我肯定是还要跳下去的。可如果像你说的……我……” “你愿意生下来吗?”林蕴初立刻把人推开,细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你还年轻,不想要孩子是正常的。可是,我们到底失去过一个孩子,我想补偿你。” “我对孩子的事情,真的没有什么规划。”白星尔说,“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吧。” 林蕴初一听她说“顺其自然”,心里就有谱了。 要是真的不小心怀上了,她肯定会小心翼翼的养着,为他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 “那就听你的。”林蕴初的手不老实的扣紧了她的腰,“你的生理期结束了,对吗?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往包里装卫生巾。” “你个大男人,怎么注意这些?”白星尔微微抵着他过分的靠近。 可实际上,这在林蕴初眼中就是最大的邀请。 他兴奋的掩盖不住笑意,直接把人给打横抱了起来,说道:“我这是关心妻子的身体动态。而且,我今天准备了很多措施,为的也是让妻子放心。” “说的好听。” 林蕴初不管她的小脾气,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早已经跃跃欲试,急不可耐了,抱着人就要往二楼的卧室去。 可白星尔甩甩腿,喊道:“还没吃饭呢!” “我还喂不饱你吗?”林蕴初呼吸微乱的说,“是你说的,等你生理期过了,要好好补偿我。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白星尔知道他已经忍得够久,也够辛苦了,怎么还会继续委屈他? 所以,他说完这话之后,她也不在多说,只有顺从的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回应着他的需要。 林蕴初身体反应更加强烈,想要低头看看她此刻柔情似水的模样,却是没办法看到。 恰好,他们正好经过白星尔的练功房,而且练功房的门是敞开着,里面四面环绕着镜子映出他两个人的身影。 林蕴初顿时血液下冲,将白星尔抱进了练功房里。 …… 白星尔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的新婚之夜。 最起码的,她只要在练功的时候,只要在面对镜子的时候,就会想起来她和林蕴初在这里做过什么。 是林蕴初强迫她看着镜中的她如何接纳他,也是他强迫着她看他们是如何的契合在一起,更是他强迫她欣赏她在他身上盛开的媚态…… 林蕴初是很恶趣味,可白星尔却是心甘情愿的沉沦。 第134章 你情我愿的各取所需 白星尔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微微一动身子,就感觉这四肢不是她的四肢,就跟散了架一样,不听她的使唤。 悠悠的叹了口气,她心里是怨死了林蕴初。 昨天,她都那样求他了,他都是硬着心肠不肯放过她。这才结婚的第一天,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白星尔正发愁的想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些动静。 她知道这是林蕴初回来了,所以马上闭上了眼睛,装睡,不想理他。 林蕴初端着托盘,蹑手蹑脚的往里面走着,心想一会儿可是有的要哄,不然他的小丫头怕是有段时间会不让他碰她。 将食物放在桌子上,林蕴初走到床边,坐在了白星尔的身边。 细细打量着她精致的小脸儿,虽然有几分疲态,但是看起来白里透红,水润细腻,这都是他昨晚努力一晚滋润的。 林蕴初就这么骗自己,好减轻一点点负罪感。 “小尔……”他轻轻唤着,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小尔,要不要吃些东西?” 他并不知道白星尔是在装睡,只是试图叫醒她而已。可谁想到,白星尔一听这话,肚子就配合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林蕴初一愣,随后无声的笑了起来,弯腰凑到她的耳边,又说:“醒醒吧,懒猪。” 白星尔听到“懒猪”二字,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睁开眼就把人给推开了,不高兴的说:“我什么时候懒了?我是真的很累!” 林蕴初没想到小丫头还会装睡,一时间估计不好她这是有多气他了,只能是赶紧说:“醒了怎么不叫我?我给你做了早餐。” “你看看时间,这叫早餐吗?”白星尔不客气的说道。 林蕴初不敢反驳,老实的陪着笑脸,伸手扶着她坐起来,就看在她脖子上那细细密密的吻痕,都是他的杰作。 白星尔见他盯着自己,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自己胸前的那一片狼藉。 她脸红不已,想到她身上不仅有他的吻痕,还有牙印,特别是大腿内侧的牙印,现在正在发痛。 “你出去!”白星尔命令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蕴初赖着不走,指指自己的肩膀,笑着说:“我这里被你咬的都流血了。” 放在以前,白星尔会心疼的不得了,就此让他把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给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去。 可今天,没门! “小尔,我知道错了,行吗?”林蕴初见扮可怜这招明显不好使,只能是转而服软,“我以后肯定不会像昨天一样勉强你了。” 白星尔告诉自己别心软,可见他这幅模样还是忍不住要心软。 她知道他那么需要自己,是因为真的爱自己,也是思念自己……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等两个人彻底结束之后,明明也很累了,却还是那样细心的照顾着她,帮她整理好一切才让她安然睡去。 可是,她浑身是真的很疼!她不知道今天可不可以成功下床! “我刚才出去了一趟,买了些药膏。”林蕴初又说,“要不我想给你涂点儿,凉凉的,你会舒服些。” 舒服…… 白星尔的脸又红了。 昨晚他逼自己在上面的时候,一直问她这样舒不舒服?又或者说,每次换一个姿势,他总要问这句。 “小尔。”林蕴初向她靠近过来,表情看起来颇为委屈,“昨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答应我的,要补偿我。但是我昨晚真的没控制好,你别生气了。” 林蕴初长这么大,哪里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话?除了在面对白星尔的时候,也除了在他要保证自己那方面权益的时候。 白星尔恨自己没出息,叹了口气,知道到底不是和他真生气,因为他稍微使一点点手段,她就被他收的服服帖帖的。 “我肚子饿了。”她小声说,“你先让我吃些东西。” 林蕴初立刻喜笑颜开,马上去把自己刚刚下的面给她端了过来,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 “味道还好吗?”他问道。 白星尔点了下头。 可实际上,她根本尝不出来味道,因为嘴巴里没有味道。她只是觉得这是林蕴初亲手做的,就一定会很好吃。 没过十分钟,一大碗面就进了白星尔的肚子里。 林蕴初见她吃光了,忽然就萌生了一个想法,那便是每天都给她做饭,然后再看着她都吃掉……这一定会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再躺会儿吧。”他笑着说,“我去给你拿药膏。” 白星尔抓住他的手臂,没让他走成,说:“我今天不想起床了,行吗?” “当然行。”林蕴初觉得她像个撒娇的小媳妇儿,“你今天就负责歇着,我负责伺候你。” “你就会说好听的。”白星尔说着,无力的靠在了床背上,“我看看你肩膀上的伤,我昨晚也是,没了轻重。” 林蕴初一笑,将托盘放回了桌上,并没有给她看自己的肩膀。 因为,挺吓人的。 紫了一片,还带着淤血的痕迹和清晰不已的牙印,就像是被什么怪兽给咬了一口,可能要留疤了。 “没什么好看的,下次你还可以这么咬。”林蕴初如此说,上了床坐在白星尔的身边,“我的身体任由你支配。” 白星尔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说了,索性把他当成人肉靠垫,继续补充她的体力。 两个人慢慢的、静静的依偎在了一起,在不自觉之中享受着他们的第一次夫妻时光,是分外舒心的甜蜜。 “小尔,我爱你。”林蕴初忽然说,将人紧紧抱进了怀里,“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得到人生的快乐。” 白星尔立刻回抱住他,对他说:“我也爱你。这是第十二个年头,以后还有无数年,永远都爱你。” 林蕴初心里很感动,两个人紧紧相拥,都希望让这一刻再长些,长到他们的人生可以在这里定格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星尔的眼皮开始打架,她强撑着精神忽然问道:“何家那边有没有又来找我们?” “没有。”林蕴初说,“你睡吧,我陪着你。” 白星尔心安,乖乖的“嗯”了一声,在保持清醒的前几秒,又说:“那我们快些去广阳吧。等事情办好了,我想去看看我妈……我想告诉她,我嫁给你了。” 林蕴初温柔的笑了,回了声“好”。 …… 时间倒退两个小时,也就是中午时分。 何延成和江尧面对面坐着,是何延成约江尧来这家私人会所见面的,目的不言而喻。 “董事长……” 何延成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说道:“你已经辞职,不用再这么叫我。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问问,你想要什么?” 江尧假装不明白这话,无辜的说:“您何出此言?我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不想要?”何延成冷笑,“江尧,你是聪明人。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管你是不是对我女儿是真情流露,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和她之间绝无可能。” 江尧听何延成这样的说,便知道了何蔓现在肯定还在和他闹,而且闹得很厉害。否则,他不会不安的把事情的目标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他会去做何蔓的工作。 但很显然,何蔓的工作,做不通。 “董事长,我和何小姐之间的差距,我很清楚。”江尧诚恳的说,“所以您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而且,我也已经从天策辞职,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才可以叫您安心?” 何延成眯了下眼睛,觉得江尧一开始的这招“以退为进”当真是厉害,竟是叫现在的他找不出错处。 可是何蔓那边不听他的话,他只能从江尧这边永除后患。 “日本那边有天策的分部,正好缺一个管理者,我想委派你过去。”何延成如此说。 江尧没想到何延成还挺下本的,连日本的分部都让给了他,难道是真宝贝他这个女儿?恐怕还是为了可以让她的女儿进行值得的商业联姻吧。 “董事长,感谢您的厚爱,只是我……” “你不用急着回复我。”何延成制止了他后面的话,“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你好好把握。” 谈话结束之后,何延成让江尧自行离开,而他自己则独坐在会所内继续饮茶。 江尧也不想多待,即刻离开会所,却没想到刚出会所大门口,就被一直守株待兔的时笑堵了个正着。 “跟踪我?”江尧道。 时笑没想到他二人终于可以见面,他却是这样的提防着她。 他们已经到了跟踪的地步吗?确实是。 因为江尧根本就不联系时笑,甚至是躲着她,不给她一句解释。 “我要和谈谈。”时笑说。 江尧笑笑,回道:“我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下次约时间再谈。” 说完,江尧就要直接离开,可时笑马上拦住了他的去路,并说:“我今天必须和你谈。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把我和你的事情和老何都交代了。我不好,你也别想好。” 江尧愣了一下,没想到时笑这次还要玩大的。 “好,那我们就谈谈。”他说,“去我的公寓。” …… 半小时后,时笑和江尧进入了江尧的公寓。 时笑看着熟悉的场景,竟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概也就一周前吧,他们还在卧室里尽情的欢爱,在客厅里一起看综艺片,还有在餐厅里一起吃饭……可现在,他们比陌生人还要不如。 “从何蔓出事开始,你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什么意思?”时笑问。 江尧没有急着回答,走到吧台那里给自己斟了些许的红酒,然后说:“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爱何蔓。” “不可能!”时笑失声大喊,“你骗我!是骗我的!” 时笑冲到了江尧的面前,抓住他的手臂摇晃着他,使他手里的红酒洋洋洒洒的飞溅出来不少。 江尧不耐烦的皱了皱了眉头,甩开时笑的手,转而走到沙发那里坐下。 “你为什么不说话?”时笑忙不迭的又追了过去,“你刚才都是在逗我的,对吗?你是爱我的。你还记得吗?就是在这里,你对我说……” “男人在床上的话,你也相信?”江尧挑眉,轻笑了一声,“时笑,你都二十四了,怎么还没有一点儿脑子呢?” 轰隆! 时笑感觉自己像是被雷给劈中了,整个心碎的七零八落,疼痛不已。 “为什么?”她低声呢喃道,“不爱我……不爱我,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时笑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女人的直觉已经很清楚告诉她,江尧这次说的是实话……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又反而愿意继续相信谎言。 “江尧,你知道的,我爱你。”时笑轻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怕太用力会惹他心烦,“我是任性了一些,但是我愿意改!你不要就这么不要我了,好吗?” 江尧看着时笑凄惨的样子,只觉得她很可怜,可却是没有动任何的恻隐之心。 “时笑,你是有夫之妇。”他如此说,“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不!”时笑当即拒绝,“我不要和你散!江尧,在你心里,我算什么?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我的位置吗?” 江尧不假思索,绝情的说:“我们之间,一直都是你情我愿的各取所需。” 时笑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江尧也没去扶她起来,只是看着她在那里哭得是多么的伤心欲绝,甚至是悲痛到眼中没有了神采。 可即便如此,江尧也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时笑,我配不上你。”他说,“你很清楚我是怎么爬到大城市来的,你妈妈陈云思更加清楚。所以,她在知道了你倾心于我的时候,找到了我,不仅肆意的羞辱了我,也威胁了我。” 这话无疑又是一记晴天霹雳。 时笑不住的摇头,说:“我妈只是跟我说了你的过去而已……然后、然后你就和我说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再接着,你就走了!” “对,我走了。”江尧认同道,“那是因为陈云思威胁我,如果不滚的远远的话,她就把我的事情公布于天下。我是个律师,如果让外界知道了我的过去,你觉得我还能立足于这个社会吗?” 当时,江尧因为陈云思一再的逼迫,必须离开海安一段时间。 虽说他也接受不了林蕴初和白星尔恩恩爱爱,可是那不足以让他远离林蕴初,和林蕴初断了所有的联系。 说到底,江尧不怕任何人知道他的过去,但是他怕林蕴初知道。 所以,对于陈云思的要求,他只有忍气吞声的答应下来,直接远走高飞。 “江尧,你是不是因为我妈的缘故,所以今天才对我发了这么大脾气?”时笑爬到江尧的身边,伸手抓住了他的腿,“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以后好好对你,好好补偿你!” 江尧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你还没明白吗?”他问道,“我们之间就是男女的一时偷欢。现在,是时候各归其位了。” 说完,他站起身,毫不客气的抓住了时笑的手臂,完全不顾时笑的反抗和哀求,将人给赶出了公寓。 砰! 房门关上,隔绝了两个人。 时笑站在门口疯狂的拍门,哭着大喊:“你不要这样!我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我是真的爱你啊!江尧,你把门开开!” 江尧充耳不闻,闲庭信步的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推开门,躺在沙发上的何蕾翻了个身,悠悠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廉价的女人。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居然还求你原谅?愚不可及。” 江尧淡淡的瞥了何蕾一眼,走到书桌旁的皮椅那里,说:“胆子够大,来这里找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何蕾笑着说,“再说了,如果我被人发现了,大可以说我是为了堂姐来找你的。” 江尧对何蕾的心机和谋算,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能和你合作,是我的幸运。”他说,“希望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下去,直到我们各自达成自己的目的。” 何蕾站起身,高深的笑笑,然后走到江尧的面前,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答应我可以让我顺利嫁给洛允辙,你觉得我会帮你让别人强暴我堂姐吗?” 江尧笑而不语。 大典那日,江尧按照自己的计划,先是让时笑帮他把手链交给何蔓,以防有人发现那手链是被动过手脚的。 再来,何蕾在手上涂了可以催动手链上催情气味的药水。在何蔓扬手要打齐妙的时候,何蕾很自然的握住了何蔓的手腕,使药水和手链接触,成功催动催情药。 最后,何蕾按照江尧的吩咐,把何蔓扔在了指定的点,等待着后面的事情发生…… “我堂姐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何蕾道,“你精心策划的这一切,还真是有效果!相信再过不久,你的目的就会达成。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的。” “现在就有个机会可以让你接近洛允辙。”江尧身子前倾,手臂撑在了桌子上,“你要吗?” 何蕾眸光一寒,答案不言而喻。 可是,她很清楚,江尧竟然如此说了,那就是有条件的,否则他不会帮自己。 “你想要我做什么?”何蕾问。 江尧真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省了太多的力气。 “我要见一面何蔓,私底下的。”他说,“你来替我安排,不允许出任何的差错。” …… 经过了整整一天的调整,白星尔和林蕴初于早上九点半的时候,成功登上了前往广阳的飞机。 又经过将近四个小时的飞行,他们在下午平安抵达了海安。 林蕴初先是带着白星尔饱餐一顿,然后前往了修杰的家。 根据贝克的调查,修杰一家算是标准的小康之家。 修杰在事业单位工作,他的妻子徐如岚是个初中语文老师,两个人有一个八岁的儿子,读小学三年纪。 “我们是不是有些冒昧了?”白星尔进入小区之后,打起了退堂鼓,“之前人家一直帮我们保管东西,我都没有道谢过。现在,直接来把东西拿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都到了这里了,就亲口道谢。”林蕴初说,“而且按你所说,这家人应该都是通情达理的。所以,你的顾虑是不必要的。” 白星尔想了想,最后点点头,和林蕴初手牵手进入了楼栋。 在门口按了几次门铃,都是无人回应。 白星尔嘟囔道:“会不会因为是周末,所以一家人出去玩了?” 林蕴初觉得这极有可能,便想着是不是先带白星尔回酒店? 可他还没来得及询问白星尔的意见,一位正拎着菜篮子上楼的阿婆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你们找杰子还是岚岚?”阿婆问道,眼中透露出几分警惕。 白星尔和林蕴初对视一眼,感觉不太对劲儿。 因为一般情况下,遇到像他们这样的情况,对方感到的应该是好奇,不会是警惕。 “婆婆,我是修杰的远房亲戚。”白星尔笑着说,“算起辈分来,我该叫修杰一声小表叔才是。” “小表叔?”阿婆皱起了眉头,“你是从海安来的?” 白星尔惊讶不已,心想难道修杰和别人提到过自己吗?可她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亲戚,提她做什么? “我们确实是从海安来的。”林蕴初上前一步道,“您知道修杰一家人去哪里了吗?” 阿婆叹了口气,掏出钥匙,打开了修杰对面的防盗门。 原来两户人家住对门。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啊。”阿婆让他们进了家门,“杰子昨天晚上下班回家,让个无良的司机给撞到了!现在,岚岚在医院守着他,俊俊也被接到了外婆家。” “车祸?”白星尔再一次惊讶。 她觉得这未免也太巧了,怎么他们一来,修杰就出车祸了呢? “可不是嘛。”阿婆走到厨房给两个人斟了杯凉白开,“现在人都昏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真是可怜啊!” 白星尔一听,顿时眉头紧皱,当即和林蕴初说:“我们去医院探望一下。” 林蕴初点头同意,可却是没有起身就走的意思,而是看着阿婆,冷声问:“您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从海安来的?” 阿婆别过头,阴森的笑了。 大鱼已经上钩,她要赶紧通知那人才是。 第135章 两个修杰 “杰子这段时间总念叨着要去海安。”阿婆解释道,“这不快到端午节了吗?他说带着俊俊去开开眼界。还说他在那边有亲戚,是个小姑娘,长得跟大明星一样漂亮。” 白星尔听了这话倒不觉得怀疑。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认为老人和孩子是绝对不会说谎的。可她不知道的是,人心叵测和年龄没有任何的关系。 “没想到小表叔还记得我。”白星尔有些愧疚的说,“我应该早些来广阳,看望一下他的。是我疏忽了。” 阿婆笑笑,没有说话。 而安静坐在一边的林蕴初,在听完刚才的那段解释之后,只觉得漏洞百出,事情根本就不会像这个阿婆说的那样。 这里面,有问题。 “谢谢您告知我们这些事情。”林蕴初起身站了起来,紧紧握住白星尔的手,“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既然来了,我们是一定会去看望修杰的。不打扰您了,我们告辞。” 说完,林蕴初不由分手的拉着白星尔往外走。 阿婆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慌乱,马上说:“你们不坐坐了吗?进门都是客啊,好歹喝口水。” 白星尔感谢阿婆的好意,还是跟随林蕴初离开了。 …… 上了计程车之后,林蕴初似乎松了口气。 白星尔不太明白他刚才的举动,说:“怎么了吗?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该准备去看望一下小表叔?呀!我们忘记问阿婆是在哪家医院了。” 林蕴初对此不以为意,只觉得那个阿婆浑身上下都是问题,那个“家”更是不宜久留。 “你放心,我会让贝克查查修杰住在哪个医院的。”林蕴初说,“如果他真的出事了,于情于理,我们都要看望。” 白星尔点点头,又问:“你刚才为什么忽然就要离开?你是不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你呢?你觉得有问题吗?”林蕴初反问。 白星尔不隐瞒,如实说:“我就是觉得很巧。我们来找小表叔,他就出车祸了。幸好那位阿婆出现,让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 “你不觉得那个阿婆有问题?” 白星尔一愣,只想着那是一位和蔼的老人,完全不会把什么疑惑扣在一个老人家身上。 林蕴初瞧着她惊讶不已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丫头看人家上了年纪,就把人家当好人。 说到底,他的丫头虽然确实是成熟了不少,可内里还是太单纯。 “我们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林蕴初开始和她分析起来,“按照一个老人的生活习性,她通常会在早晨去买菜,而不是等到下午,因为菜都已经不是那么新鲜了。当然,这不应用于所有老人。不过,这个阿婆买的东西基本都是熟食。例如火腿、馒头、方便面。而她的厨房里,很干净,没有一点油腻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这个阿婆不开火,就靠吃熟食度日?”白星尔问。 林蕴初并没有完全肯定这话,因为他也是分析,并不能够做到板上钉钉。 “刚才的话,姑且再论。你再看阿婆家的装修风格。”林蕴初继续分析,“色调比较年轻轻快,特别是沙发上的那两个红色心形抱枕,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老人居住的地方该有的。” “那最后呢?你肯定会有一个确凿的理由。”白星尔说,“不然你不会那么快就离开。” 林蕴初一笑,心想丫头很了解他。 “我之所以认为她有问题,主要在于她主动提出来我们是从海安过来的。”林蕴初说。 虽说阿婆后来找了一个理由来解释这个问题,而且看似说的通。可实际上,她的行为反而像是在故意引起林蕴初和白星尔的注意,好让他们在心理上对她产生信任,又或者是好奇。 因为如果不是她提出来海安,他们是一定不会进入那个家门。 所以,那个阿婆极有可能是在故意引诱他们。 “可照你这么说,这位阿婆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什么?”白星尔觉得林蕴初分析的是有一定有道理,但是就这一点,她实在想不通,“她应该不认识我们吧?” 林蕴初沉默不语。 而这个问题,也是他最担心的问:他怕有人捷足先登,已经来广阳寻找名册。 可是话又说回来,章芷蓉用那样隐蔽的方法告诉自己重要信息,又有谁会也精准无误的找到广阳来呢? 难道除了章芷容以外,还有人对白毅过去的事情了如指掌? 林蕴初不禁想到了影子组织里的伊戈。 “蕴初,你怎么不说话?”白星尔捏捏他的手。 林蕴初回过神来,冲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说:“我们直接来的广阳,而你与修杰多年来也并未联系,他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们并不知晓。所以,说不定那位阿婆是在帮着修杰打发我们。” “那……我们怎么见这位小表叔?还见吗?” “见。”林蕴初肯定道,“不过,我先了解一下情况。” 说完,林蕴初就扭头看向了车窗外。 因为他不想白星尔看到他凝重的神情,从而怀疑什么。 他反复告诉自己,不管遇到什么情况,白星尔都是第一位的。他不能让她知道白毅过去做过的事情,绝对不能。 …… 酒店房间里,两个人的行李之前已经派人送了过来,整齐的摆放在玄关。 林蕴初的意思是让白星尔调休一下,他去打探修杰的情况。 “那我陪你去。”白星尔立刻说,抓着他的手臂不放,“这里是广阳,不比海安。我不让你一个人。” 林蕴初巴不得她能一直粘着自己。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 林蕴初同她解释道:“你也说这里是广阳,不比海安了。我带着你,还要时刻思虑着你,做起事来总归不是很方便。你不如在酒店里等我,不超过八点,我肯定回来。” 白星尔想反驳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他说的很对。 如果她非跟着他,那其实就是给他添累赘,还不如让他快去快回,把事情处理好,他们就可以尽早回到海安。 “那好,我在这里等你。”她答应道,“你早点回来。” 林蕴初“嗯”了一声,搂着她的腰,贪婪的来了一个深吻,这才转身离开。 走廊上,住在斜对面的贝克已经等候多时,只待林蕴初从房间里出来。 林蕴初看见他,不多说话,只是递给了他一个眼神,换来的便是贝克的点头会意,那意思是:白星尔所在房间的对面是他们的人。 白星尔完全不知道他们这次的广阳之行,背后蕴藏着怎么样的秘密。 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没能顺利见到修杰,这在她的心里引起了不小的疑惑。 待林蕴初走后,她走到阳台旁的沙发坐下,开始极力的在记忆里搜寻关于她这位“小表叔”一切。 可她想到脑袋都有些痛了,还是没能想出什么来。 她只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好像来过广阳,是白毅带着她来的,没有章芷蓉陪同。而且,她似乎并没有见到修杰,可是当时一直有个很漂亮的阿姨在陪她做游戏……那是修杰的妻子吗? 白星尔无法确定。 她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把家里的那些东西交给一个根本不怎么联系远房亲戚?哪怕只有他们愿意伸出援手,也未免太…… 白星尔正在那里着急,忽而灵光一现,想起了章芷容去年和她说过的话——日记,找到日记! 她“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终于算是想起来广阳对她而言,究竟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了! 白毅的日记极有可能就在那些东西里,而章芷蓉想要找到它。 白星尔就像是抓住了重点一样,抓起手机就要给林蕴初打电话。 可是,号码拨到一半,她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修杰的事情,会不会和这本日记有关系呢? 应该不会吧。 白星尔这么想着,觉得那不过是白毅的遗物,又不是机密或者珍贵的东西。 但是,修杰出事为什么会这么巧呢?正好在他们刚到广阳来。 白星尔想到有些头痛,她莫名觉得那本日记并不简单,否则尚在病中的章芷蓉,为什么会在以前和她提起来呢? 她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又开始回忆这次见章芷蓉时,她说过的话。 章芷蓉说:白毅背叛了婚姻,更背叛了家庭。 这话从何而来呢? 叮咚—— 玄关那边响起了门铃声,白星尔一怔,想起来这应该是刚刚她要求的一些清粥小菜被送上来了。 她起身去开门,就见到了一个笑容亲切的女服务生推着餐车站在了门口。 …… 一上了车子,贝克就开始和林蕴初汇报现在的情况。 “郁先生,已经排查了23家正规的甲级医院,均没有发现修杰的入院记录。”贝克说,“现在,我们正在扩大调查范围。但是这里毕竟是广阳,恐怕……” “无妨。”林蕴初应道,“只要能够把人找出来,而且人是完好的就行。” 贝克没想到林蕴初会用“完好”这个词,顿时明白了事情的背后可能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他皱了皱眉头,自责道:“早知如此,我就不撤回来监视修杰的人了。我想他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家人,如果我们做的太明显,反而会打草惊蛇。没想到这下子倒坏了事!” 林蕴初并没有责怪贝克把人撤回来,因为他的想法和他是一样。 要怪只能怪自己还是大意了,就没想到别人也有可能知道日记的事情,并且想要找修杰来核实一下。 “调派更多的人手过来,务必在两天之内找到修杰。”林蕴初下了命令。 贝克点头,刚要应“是”,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是身在海安的保罗发来的照片和消息。 上面的内容,彻底震惊了贝克。 “怎么了?”林蕴初问道。 贝克有些慌乱,举着手机和林蕴初说:“有两个修杰。” 林蕴初一愣,拿过手机翻阅着保罗发来的消息,不禁也被上面的内容惊到了,半天没有说句话。 车子里的气氛一下子低沉到了冰点,而且透露出一种浓烈的诡异之感。 保罗在信息上表示,他于下午收到了一个包裹,没有署名是寄过来,也没有署名邮寄的地址。 保罗心思缜密,也不敢轻举妄动,立刻叫人调出了N.X的监控,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把包裹寄来的。 结果在360度无死角的监控之下,竟是没有发现送来包裹的人是谁。 保罗犹豫再三,最终拆开了包裹。 里面放的是一个过期的杂志还有玩具什么的,然后便是一小摞文件,里面详细的介绍了一个人:修杰。 只是这个修杰和林蕴初准备见的那个修杰,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郁先生,我想是我搞错了。”贝克低声道,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我没有为您指明对的方向。” 林蕴初蹙着眉,也不会在这时候责怪做事一向稳妥的贝克。 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的背后,是有人在刻意而为之,不是因为贝克的疏忽才导致的。 “让保罗不要掉以轻心,继续在海安调查包裹的来源。”林蕴初淡淡道,“不管这两个人谁是真的修杰,我都要见。” 贝克点头,又说:“那我们现在把重点放在广阳还是海安?又或者是我留在这里,您回海安指挥?” 林蕴初正琢磨着该何去何从,却是忽然一个激灵,只觉得一颗心被人给抓住了! “回酒店!”林蕴初冲着司机大喊,“立刻回酒店!” …… “小姐,我们这里针对贵宾客户,还特意附赠了水果盘和甜点。”女服务生一边把餐车推进房间,一边说道,“我来帮您把餐碟放在餐桌上。” 白星尔笑着道谢。 女服务生快步走到了餐桌旁,利落的摆放着那些餐碟,并在摆放完毕之后,说:“祝您用餐愉快。” 白星尔再次道谢,准备将人送出去。 可是那女服务生没有动地方,而是冲着白星尔又笑了笑,紧接着她从餐盘那里也不拿了什么,在白星尔面前一晃…… 白星尔就没了意识。 …… 林蕴初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酒店,从他离开到返回,总共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可是这二十分钟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却已经是足够了。 当林蕴初把整个套间翻了一个遍,都没能发现白星尔的踪影之后,他的大脑一片茫然,颓废的瘫坐在了沙发上。 他目光空洞看着某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他的小尔,不见了。 跟在林蕴初身侧的贝克从他的神情上,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马上叫来在对面负责白星尔安全的保镖,责问他们人在哪里! 保镖们得知白星尔不见了之后,也是彻底傻眼。 队长解释道:“郁先生,我们一直不间断的监视着白小姐门口的一举一动,她没有离开过房间半步啊!” 林蕴初眼神冷绝的盯着保镖,一言不发的样子,着实让人胆寒。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贝克说道,“用最快的时间!” 保镖们面面相觑了一下,然后继续由队长站出来解释。 他们都是最专业的人员,在白星尔入住前,就在她房间的门口安装了微型监视器,可以严格管控进入她房间的人员,也可以掌握她离开的信息。 在林蕴初离开的这二十分钟里,白星尔没有离开房间,是千真万确的。 “你是说有人进入白小姐的房间送餐?”贝克问。 队长点点头,又说:“我们在服务生进去之前,对她进行了检查。并且亲自和酒店经理核实她的身份之后,又检测了食物没有药物摄入,才准许她进入的。” 贝克听后,眉头紧锁的看向林蕴初。 通过保镖的一番描述可以判断,他们在安全问题上并没有出现重大的纰漏。如此说来,那就是遇到强大的对手了…… “找到她。”林蕴初开了口,“立刻、必须找到她。” 房间里的几个人同时愣了两秒,然后分散开来,各自展开行动。 林蕴初的手搭在沙发背上,那上面还放了一件白星尔脱下来的开衫,是他督促她穿上的。 这房间里有她的气息,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但是却不见她的人。 林蕴初的一颗心,彷佛沉入了深海之底,被恐惧和无边的黑暗充斥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 白星尔还没完全恢复意识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耳边刮过的阵阵寒风。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木头桌子,然后就都是……木头。 这里是个木屋子吗? 白星尔脑袋还有些胀痛,做不了什么深入的思考,紧接着便又听见“嗯、啊”的声音。 她闻声望去,就看到有一对男女背靠背的绑在了一起,两个人都在奋力挣扎,想要挣脱捆绑着他们的绳索。 “你们是……谁?”白星尔喉咙干涩的厉害,说话有些吃力。 男人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因为他和女人的嘴巴都被塞了东西,所以他只能不停的冲着白星尔摇头,表现着他的焦急。 白星尔头疼的厉害,但是眼下的情况有多糟糕,她还是晓得的。 她知道,她们应该是被人绑架了。 强撑着站起身,她想先过去解救一下这两个人,然后再商讨出去的对策……只是,她才迈开一步,脚便发软倒在了地上,还磕伤了她的膝盖。 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伸手揉揉,就看见不远处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人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那一对男女吓得赶紧往后退,害怕那人的靠近。 而白星尔则是趴在原地不动。 她并不是不怕,只不过她之前中的迷药,效力有些大了,令她现在使不出来任何的力气,只能是任人宰割。 “怎么?摔倒了吗?”那男人一边走,一边说,“你是芭蕾舞演员,最该爱惜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怎么可以摔倒呢?” 这熟悉的声音听得白星尔瞪大了眼睛,她惊恐的想要和那一对男女一起往后缩,可人却是已经被抱了起来。 与此同时,邵晨阳那张脸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星尔,老师常常和我们说,身体就是我们的本钱。”邵晨阳笑的温和,和以前的那个师哥一样,“来,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邵晨阳把白星尔放在了刚才的椅子上,作势要撩开她的裤子检查她膝盖上的伤。 白星尔自然是不会配合,用仅有的一点力气,死死夹紧自己的腿,不让他碰自己分毫。 邵晨阳微微一笑,说:“你性子烈,我知道。那好,我不勉强你。可如果你觉得很痛了,就一定要告诉我。” 说完,他转身向后走去,坐在了那张大木头桌子上。 白星尔定定的看着他,脑海中闪过很多的思绪,却是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思路。 两个人对望了片刻,白星尔问:“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邵晨阳回味起这句话来,“我想做的事情很多。比如,我要让你和林蕴初为子洋的死偿命。再比如,我要从你身上得到名册。” 白星尔一怔,随后惊得说不出来话! 原来邵晨阳和那个变态杀手李子洋有关系……可那名册又是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名册。 “是不是觉得一头雾水?”邵晨阳笑着问她,“没关系,你早晚会都知道的。不如,我先和你谈谈你老爸的光辉历史如何?” 白星尔听这语气,顿时不满起来,狠狠的瞪着着邵晨阳。 她忍受得了别人欺负她,但是她忍受不了有人诋毁白毅半句! “你不要阴阳怪气的。”她咬牙道,“我爸为人正派。你如果敢信口雌黄的诋毁他,我绝对不饶你!” 邵晨阳听后大笑起来,几乎是笑的前仰后合,彷佛刚才白星尔同他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笑什么?”白星尔稍稍恢复了一点点力气,便冲他喊起来,“有什么事情就冲我来!我不许你说我爸!” 邵晨阳还在笑,却是也开始摇起头。 他说:“白部长,瞧瞧啊。你的女儿多孝顺!可你都做了什么呢?” 白星尔微微咬住下唇,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内心喧嚣着。 “星尔,你恐怕不知道在你没出生之前,你爸就婚内出轨了吧?”邵晨阳说,“不仅如此,你爸为了那个女人,还无怨无悔的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第136章 不相信 白星尔不相信邵晨阳说的任何一个字。 白毅是她的父亲,是她的骄傲,更是她这一辈子最敬爱的人……他会出轨,还背叛了他的一切?这绝对不可能! “你和李子洋是同伙,”白星尔冷笑着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你想诬蔑我父亲,简直是痴心妄想!” 邵晨阳微微摇头,也不急着和白星尔证明什么,只是问她:“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来过广阳?就是被白毅带来的。章芷蓉没有跟着你,只有你们父女两个。原因为是什么?那是白毅在用你做幌子,来私会他的情人。” “你胡说八道!”白星尔大喊道,“你是个疯子!满嘴疯话!我不会相信你的!” 其实,邵晨阳的话已经让白星尔有几分动摇了。 因为她今天也隐约的想起来她小时候被白毅单独带到过广阳,她甚至还记得有一个很漂亮的阿姨在陪她嬉戏……是那个女人吗? 白星尔不信!她不信! “还这么固执吗?”邵晨阳问她,“不过,你不相信我的话,这并不奇怪。但是你妈妈的话,你总不会不相信吧?章芷蓉在疗养院里说过什么?小三?背叛?这些,你总不会忘记吧。” 白星尔浑身颤抖起来,那种巨大的恐惧将她紧紧包围。 可是,白毅一直都那么爱她,也一直都那么爱章芷蓉……他怎么会做出那些伤害家人的事情呢?难道他完全不顾自己的妻儿了吗? “星尔,你妈妈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活的无比痛苦。”邵晨阳继续说,“要不是因为你,她恐怕早就自行了断了。夫妻十几年,可丈夫的心却始终不在自己身上,反倒是爱着别的女人,数十年如一日。” “别说了!你别说了!”白星尔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不是好人!我不会相信你的!我一个字也不相信!我爸爸是最好的爸爸,我爸爸……” 邵晨阳看白星尔如此痛苦,没觉得得到了什么报复的快感,也没觉得这样残忍的告诉她事实就是过分的。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无法解释的伤害和悲痛。 这就叫做命运,谁都抵抗不了。 邵晨阳从木桌上下来,走到了那一对男女的身边,伸手拿走了男人口中的棉布,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男人大喊道:“我们就是平头老百姓!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男人说着,看了一眼白星尔,眼神有几分闪躲。 他这个小小的举动逃不过邵晨阳的眼睛,他微微一笑,掐住了男人的脸颊,说道:“很多年没见过自己的表侄女了吧?来,今天就是你们团圆的日子。” 白星尔还没能从刚才白毅的事情缓解过来,她泪眼朦胧的看向了男人,只觉得这张脸太陌生了。 可是邵晨阳说自己是他的表侄女,莫非眼前之人就是修杰? 直觉告诉白星尔,这人绝对不是她的小表叔。 “我……我是这孩子的表叔不假。”修杰说,“可是,我和她父亲是远方亲戚。除了她很小的时候来过广阳之外,我从没见过她!大哥,我和她的事情,没有半分的关系啊!” 邵晨阳点头,表示完全相信修杰的话。 可是,他掐着修杰的手,丝毫没有放松,反倒是加大了不少的力气。 他对修杰说:“修先生,你我无冤无仇,我也不是什么杀人狂,不会草菅人命的。但是,我有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我保证你和你妻子可以离开安然离开。” 修杰眼前一亮,立刻激动的说:“大哥,您说!我一定配合!” “很好。”邵晨阳笑笑,“把白毅的名册交出来。” 修杰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然后马上又说:“大哥,我已经把白家当年交给我保管的东西,全部给您了!您不信的话,您去我家搜!随便搜!” 邵晨阳脸上的笑容不减,但实则却是没了任何耐心,并且动了杀机。 他没心情再和修杰废话,转而走到了徐如岚的身边,将手放在了她的嘴巴上,开始把那块棉布一点点的往徐如岚的嘴巴里面塞。 “你知道吗?”邵晨阳淡淡道,“有一种刑罚,以前是日本人专门用来对付情报人员的。就是把毛巾塞进情报员的肚子里,然后只让毛巾在嗓子眼儿那里露出来一角……” 修杰光是听邵晨阳说了这么几句,就吓得两腿发抖。 而邵晨阳并没有因为已经达到了恐吓修杰的目的,就停止了叙述,他继续说:“让毛巾在胃里稍微停留一会儿,充分和胃酸融合。然后,再拽住毛巾的那一角,把毛巾用力的扯出来!” 他如此说着,手指一个用力,把棉布的大部分塞进了徐如岚的嗓子里。 她痛苦的整张脸通红,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往下流……她很难受,但是她发不出来一点点的声音,只能饱受这样的折磨。 “毛巾出来的时候,会把胃也扯出来。”邵晨阳最后说道,并且转头看向了修杰,“如果情报员之前把重要的消息吞进了肚子,用这个办法就可以让消息再现。你说,这方法好不好?” 修杰吓得痛哭流涕的,根本说不出来完整的话,只能哀求着:“求您饶了我们吧……放了我们……放了我们……” 邵晨阳挑眉,没想到这个修杰外表看起来是个窝囊废,实则还是个硬骨头呢。 “那好吧。”邵晨阳惋惜的说,“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我只能留下你,让你的妻子先一步上路了。” 说完,邵晨阳开始用力的往徐如岚的嗓子里塞棉布。 徐如岚的脖子被迫仰起来,几乎已经与她自己的背部成为了一条直线,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扭曲。 “大哥,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名册!我没有,我怎么给您!”修杰继续哀求道。 邵晨阳不为所动。 他虽然不会轻易杀人,但一旦决定杀人,他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所谓人命,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是生如蝼蚁,不值得一提。 “你杀了人,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白星尔忽然说话,准备转移邵晨阳的注意力,“你说的那个名册如果真的在我爸的手上,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 邵晨阳还真的停下了动作,但他却是看穿了白星尔的想法,笑着对她说:“星尔,都这个时候离,你还想救别人吗?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呢?或许,我会留下你的命。” “你一定会留下。”白星尔笃定的说,“因为你最重要的目的,是要得到名册。而如果我爸有心把名册留给我的话,那么,除了我以外,无人能找到。” 邵晨阳皱起了眉头,感觉被白星尔戳中了心思。 他一把松开了徐如岚,并且顺势扯出来她嘴巴里的毛巾,让她获得了短暂的重生。 “老婆,你没事吧?”修杰马上关心道,“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徐如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都没看修杰一眼。倒是颇为感激的看了看白星尔,然后就靠在墙边,缓解自己刚才受到的伤害。 邵晨阳再次回到白星尔的身边,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最好别耍小聪明,我可不是你能糊弄的人。” 白星尔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应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名册是什么,我告诉你什么?” “你!”邵晨阳扬起手想要打白星尔,可是手悬在半空中,又放了下去,“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马上,你心心念念的人就要来了。” 没成想,这话音才刚刚落下,门那边就传来“吱”的一声。 邵晨阳当即从口袋里掏出枪,然后蹲在白星尔的身后,让她给自己做人肉盾牌。 “四少爷,你不认识我吧?”邵晨阳喊道,“我是星尔的同事,是她的师哥。我们可认识好久了呢。” 林蕴初一步步的向着白星尔走去,眼睛快速的扫过这间木屋的情况。 如他进来时所想的一样,这里固若金汤,可以很好的维护好邵晨阳的安全。但是,如过他想要前身而退,也并不是件易事。 如此看来,难道他是打算同归于尽吗? 林蕴初的担忧加深,加快步伐向白星尔走去,也慢慢看清了她灰白的脸色。 “我不该把你留下的。”林蕴初说道,“以后,我要寸步不离你才是。如果可以,就用手铐把我们锁在一起。” 白星尔苦笑,心想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用轻松的话语顾及自己的感受。 “我总是连累你。”她自责道,“这一次……事关我爸,我……” 林蕴初示意白星尔不必再说,将目光移到了邵晨阳的身上,沉声道:“你是影子组织里的人。” 邵晨阳笑了笑,应道:“四少爷就是不简单。听你的语气,你对组织里的事情,了解的颇多啊。我是组织里的间谍,效力于南方阵营。” “交代的挺多。”林蕴初说,“不怕把命也交代在这里?” 邵晨阳大笑起来,把枪抵在了白星尔太阳穴的位置,笑着反问林蕴初:“四少爷,有了这张王牌,你觉得你刚才的话有威慑力吗?” 第137章 放人 林蕴初对于邵晨阳如此直白的威胁,并没有表现出恐惧和害怕。 他是怕,可他知道必须把所有的“怕”都藏在心里,不让敌人利用这一点。 “你说你是小尔的同事,还是师哥?”林蕴初问道,“这么说来,你很早就埋伏在小尔身边了。” 邵晨阳不避讳的点头,回答:“组织的命令,我只是奉命执行而已。” 林蕴初的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可在他心中,他真的是心尖直冒冷汗。 在他不知道任何影子组织消息的情况下,白星尔在那时候,身边日日都有一个训练有素的间谍。 这样的事情,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你该很清楚,你今天的举动,无疑会完全暴露自己的身份。”林蕴初继续说,“这对于一个间谍来说,是自掘坟墓。” 邵晨阳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膀,反问:“你怎么就不认为这或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你想做什么?一次说明白。” “我想要你和白星尔死。但是那在之前,我要先拿到名册。”邵晨阳回答,“之前的两次,都没能杀了白星尔,是她命大。而今天,不会了。” 说完,邵晨阳拉动了扳机。 林蕴初知道他这是逼自己交代出来自己所掌握的关于名册的消息,否则现在就会杀了白星尔。 可问题是,他所知道的,不过是章芷蓉说过的那本“日记”,其余的,他也是一概不知。 “你说之前想要杀小尔,而且还是两次,先解释清楚。”林蕴初只能用时间来换转机。 邵晨阳晓得他的用意,但是并不想和他纠结这些,直接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一次是音乐街的车祸,一次是何延成晚宴上的偷袭。” 林蕴初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一抖,只觉得真的是太险了!白星尔可以安然的生存到现在,完全是她的幸运! “四少爷,你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邵晨阳说,“你想好好的保护白星尔,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林蕴初眸光一寒,看向白星尔,就见她一脸的茫然。 她哑着声音问他:“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那个组织,那个名册,和我爸爸有关系吗?” 林蕴初又顿时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解释这一切。 他最怕的就是白星尔知道白毅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因为那些事情不仅仅会伤害她,更会瓦解她。 “四少爷,需要我帮你把事情的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星尔吗?”邵晨阳挑衅的问道。 林蕴初心惊了一下,立刻说:“不要!” 邵晨阳得意的笑起来,看向白星尔,对他说:“星尔,你能找到这么好的男人,可真是把你那个好爸爸比下去了。你妈妈放心了。” 白星尔眼中含着热泪,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林蕴初,希望他告诉自己,这一切不是真的。 可林蕴初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四少爷,说吧。”邵晨阳觉得是时候了,再次把枪口抵在白星尔的太阳穴上,“把名册交出来。” 林蕴初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没有。 “呵!”邵晨阳勾唇一笑,“你们都是硬骨头。为了那个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保守秘密。值得吗?你们不要忘了,如果我一直得不到名册,那我也就不会让别人得到。” 说完,邵晨阳直接用扳机砸了白星尔的头,将她当场击昏。然后,转而把枪口对向了林蕴初。 “最后一次机会。”他冷声道,“说还是不说。” 林蕴初看着白星尔的脑袋那里开始往外流血,一颗心七上八下,只想着必须赶紧把人救走! 剩下的,他什么都不管了。 林蕴初的左手手指微微比划了一个很细微的手势,然后冷声对邵晨阳说:“你今天,别想逃。” 话音一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徐如岚已经闪身到了邵晨阳的身边,并且一脚踢走了他手中的枪。 而修杰与她配合默契,快速冲过去把枪捡起来,然后将枪口调转对向了邵晨阳。 在两个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之下,林蕴初早就过去把白星尔紧紧抱在了怀中。 局面在一瞬间得到了改天换日的扭转。 “你们……”饶是邵晨阳身经百战,现在也是慌了,而且是一头雾水。 徐如岚笑了笑,身体还是有些丝丝的虚弱,可她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兵,身体自然是比常人好上百倍。 “你刚才那么对我,我现在是不是该讨回来?”徐如岚说。 “岚岚,我们不能肆意妄为。”修杰立刻道,“我们应该听从……白小姐的。” 林蕴初此刻抱着白星尔,心疼不已。 他就该和她时刻在一起的才是,现在稍一松懈,她又遭了这么大的罪。 他这个丈夫,恐怕是天底下最无能的丈夫。 “小尔,对不起。”他轻声说道,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按在她流血的位置,“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说完,他抱起白星尔,准备离开。 修杰出声喊住他,说:“您对这个人有指示吗?我们只效忠白家的人,而您似乎是白小姐的……” “我是她的丈夫。”林蕴初说。 修杰和徐如岚恍然大悟,对待林蕴初也顿时变得恭敬有加。 而被这两个人控制住的邵晨阳,到了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这男人根本不是真的修杰! 可是,资料上显示的是他在广阳生活了十几年,而且白毅以前接触的人就是他啊! 难道…… “你们!”邵晨阳震惊,“你们为了白毅,伪装成别人二十多年!” 修杰和徐如岚表情平静如水,没有半点儿的波澜。 或许,这样的行为在外人眼中算是惊世骇闻,但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他们能为白部长做这样一件事,他们无怨无悔,肝脑涂地。 “把他带出去。”林蕴初说,“外面有人知道该怎么处置他。” 修杰和徐如岚不疑有他,完全遵照白家女婿的指令,将邵晨阳捆绑起来,确保了万无一失,然后出了木屋。 外面停了两辆车子,里面的人一见他们出来,马上也出来了。 来的人,是沈容与、李明旭、贝克,以及接到沈容与秘密嘱托而来的郑炎彬。 “星尔受伤了?”郑炎彬跑过来问,“我车上有急救医药箱!林科长,你快带着星尔去简单的包扎一下。我们这就去医院!” 林蕴初点点,准备过去。 而这时候,贝克口袋里的那支林蕴初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未显示号码的特殊来电。 沈容与十分警惕,顿时觉得有情况,对贝克说:“把电话先给蕴初,让他接通。” 贝克不敢耽误,当即把电话接通,并且把听筒举到了林蕴初的耳朵旁边。 林蕴初因为担心白星尔的伤势,所以很不耐烦。可是,当他听见里面的人对他说的话以后,他愣住了。 “将邵晨阳送回木屋,你们就可以离开。”这是一个经过声音处理器处理之后产生的音色,让人连是男是女都听不出来。 “你……”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那边又说,“而且,如果你知道了。你的结局就只有死路一条。” 林蕴初抬眼看向沈容与,就见他眉头紧锁,似乎也十分诧异,并且对电话里的人充满了疑问与担忧。 这人极有可能是影子组织里的人。 “我数三个数。”那人开始倒计时,“三、二……” 那人根本不留给林蕴初任何思考权衡的时间,在数到“二”的时候,子弹已经打穿了修杰的腿! “当我数到一的时候,中枪的就会是白星尔。”那人下了最后通牒。 林蕴初看着沈容与,他依旧没有给出任何指示。 他知道,沈容与也是为了抓住影子组织,所以必须留下邵晨阳进行后面的调查。可是……这不能以白星尔为赌注! “把人送进木屋。”林蕴初命令徐如岚。 徐如岚惟命是从,二话不说的抓着邵晨阳的手臂,将他推进了木屋之中,然后自己独自回来。 沈容与在这期间想要阻止,可是他看着白星尔脑袋上流着的血,最终选择的也是维护白星尔的安全。 “我按照你的话做了。”林蕴初对那人说,“现在,我们要安然离开。” “我说话算话。”那人回答,“但是,我要警告你们,不是试图再去找邵晨阳。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说完,那人挂断了电话。 几个人静静的木屋外站了几秒,他们的心情都是异常沉重。 “去医院。”林蕴初最先说,毫不犹豫的抱着白星尔上了车子。 郑炎彬看向沈容与,小声道:“需要广阳这边的警察支援吗?我可以立刻联系。” 沈容与神色极为凝重,冲着郑炎彬摇摇头,然后抬眼看向了不远处,说:“恐怕你电话还没打出去,就已经死了。他们的狙击手,弹无虚发。” 郑炎彬叹口气,转而去帮助徐如岚把修杰给扶上了车,只觉得好不容易是一场旗开得胜的战役,最后却变得大为窝火。 而沈容与在向着车子走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了那个木屋。 他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一个令他极为不安的念头:他们与影子组织的正面交锋,恐怕要就此展开了。 第138章 妹妹 医院病房里。 白星尔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之上,眉头时不时轻颤着。哪怕是处于昏睡的状态,她依旧心不安稳。 林蕴初的心随着她神情的变化而纠结着,他希望她赶紧醒过来,活蹦乱跳的站在他身边,或者是去练功房里跳上几个小时的芭蕾;可他也希望她不要那么快醒来,因为他还没有想到该如何和她解释白毅的事情。 “四少爷。”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引得林蕴初扭头看去,便看见沈容与站在病房门口。 林蕴初知道沈容与是急于想和自己谈谈,可经过这次事情的教训,他是绝对不会再让白星尔脱离自己的视线。 于是,他先是起身给白星尔掖好被子,又是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然后,他离开病房,却是把门留下了一道缝隙。 “沈律师,我们就在小厅里交谈吧。”林蕴初如此说,“尽量小点儿声音。” 沈容与点点头,明白他这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 “我刚才听了你和邵晨阳交谈的录音。”沈容与说,“听他的回答,他埋伏在星尔身边至少两年了。如此看来,影子组织从那时候就已经想要得到了名册。” 林蕴初“嗯”了一声。 他当时进入木屋的时候,身上放着沈容与给他的微型录音器,为的就是以便于他们可以在事后分析问题。 可林蕴初因为看到白星尔被打伤了头,根本就再无任何的心思和理智去套邵晨阳的话。所以,他们得到的有效信息很少。 “虽然我们错失了这次机会,但是还有下次。”沈容与看穿林蕴初的心思,出声安慰了一句。 林蕴初叹口气,目光透过门缝飘向了白星尔的位置。 今日之事,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以后的路,只会更加难走。 “这份名册从白部长被捕入狱之后,就已经下落不明。”沈容与又道,“那影子组织为什么是在时隔这么多年以后才来找这份名册呢?他们当时没有找到,现在就可以吗?” 林蕴初也很疑惑这一点。 这本名册找得到和找不到,其结果是一样的。 因为名册的存在是有可能会暴露影子组织里那些间谍的身份信息。可如果名册一直不能被人找到,它同样能够保证间谍身份信息的隐秘性……既是如此,又何必大动干戈的非要找到不可呢? 林蕴初和沈容与因为这一个问题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没过一会儿,小厅那边的门被推开,是郑炎彬和贝克一同归来。 贝克负责修杰的伤,说是子弹已经成功取出来,人现在在病房里休息,由徐如岚照看着;而郑炎彬听从沈容与的指示,并没有联系广阳这边的警察,所以只好担任起后勤工作,帮大家去买了夜宵。 “星尔怎么样了?”郑炎彬把买来的食物放在桌上的时候,问道。 林蕴初粗略的看了一眼这些食物,便发现郑炎彬特意买了白星尔爱喝的红豆粥,心里又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醋意。 可现在都到了这个节骨眼,林蕴初晓得轻重。 “还没醒。”他回答道,“但是我估计就这一两个小时的事情,很快就会醒过来。” 郑炎彬巴望了一眼,没再说什么,招呼大家趁热吃些东西。 四个大男人围坐在沙发之上,开始用起他们迟来的晚餐。只不过,这食物虽然很丰盛,但是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郑炎彬见大家都是动了一两筷子,便就沉默不语的坐在原地发呆,也彻底了没了吃东西的心情。 “不如我和你们说说我掌握的消息吧?”郑炎彬提议道。 沈容与同意,然后看向林蕴初,他也表示同意。到了贝克这里,他很自觉的说去看望一下修杰,便离开了病房。 待到门被重新关上之后,郑炎彬开始了他接下来的话。 “我在津华调查赵思,是因为警方怀疑她在和不法商贩进行药品的走私勾当。”郑炎彬说,“当时,我申请了搜查令,把赵思在津华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什么发现都没有。可是,我看到了一个符号,就刻在赵思一双鞋子的鞋底上面。而这个符号,我在之前调查田文冲的死的时候,在他的笔记本里见到过。” 这个符号是影子组织的符号,是由两个成中心对称的“S”组成的,象征着如影随形。 郑炎彬在得到这个符号以后,没有声张,而是去找了局里对符号学有研究的一位老同事打听这是什么意思。 结果,这个老同事和沈容与有几分交情,算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老前辈,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沈容与。 “我在知道这个符号出现之后,私下联系了炎彬。”沈容与接话道,“就正好是在你来津华找到星尔不久之后的事情。” 林蕴初点头示意,可没想到郑炎彬也被卷进了这个事件里。 “我让炎彬一定盯好了赵思,有什么动向随时向我汇报。”沈容与又说,“可谁知道赵思一回海安,就死了。” 林蕴初一听这话,算是把之前的一些零散的事情串联起来了,也明白了为什么郑炎彬会突然调回来。 原来是有这样的原因在里面。 “前几日,我听贝克跟我说了在何延成晚宴上死的那个男人张大陆,和赵思之前是认识的。”林蕴初提了这件事。 “这就是我下面要说的,林科长。”郑炎彬马上应和道,“警方这边现在有理由怀疑赵思和田文冲的死都与这个张大陆有着密切的联系。只是我们还没来得及找到这个人问话,他就也死了。” 林蕴初皱着眉头,回忆着之前和邵晨阳的对话,然后说:“张大陆既然是邵晨阳的人,那也就是影子组织的人。这么推算的话,赵思和田文冲的死都和影子组织脱不了关系。” 沈容与郑重点了点头,应道:“我们这次虽然没能把邵晨阳这个千载难逢的证人带回来。但是至少,我们发现了一个联系点。” 林蕴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隔了好几秒,才说出了他的判断:“何家。” “是。”沈容与认同,“田文冲是天策传媒旗下的记者,而赵思之前也在天策传媒的一家时尚杂志社里工作过。所以说,天策传媒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林蕴初很早就知道何氏兄弟不简单,可这只是针对二人的为人处世风格颇为高深而已,他没想过两个人的背后还有什么。 “林科长,你和何家有一些联系。”郑炎彬继续说,“你觉得何家有什么问题吗?又或者说你觉得……” 林蕴初脑子里很混乱,不太能听进去郑炎彬后面的话。 不过有一个很快速的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幸运的是,他抓住了。 “你刚才说的影子组织的符号,你能画下来给我看看吗?”林蕴初问郑炎彬。 郑炎彬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去找护士借了纸和笔,把这个符号画了下来。 林蕴初就看了一眼,就断定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符号,可是他怎么也记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 谈话还没有结束的时候,白星尔悠悠转醒。 林蕴初马上站了起来,直奔着病房走去,但在进门前他扭头看向了沈容与和郑炎彬,希望他们可以暂时先回避一下。 两个人都是完全理解林蕴初的用心,所以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轻手轻脚的离开,把空间留给林蕴初和白星尔。 “小尔,你醒了。”林蕴初说着,关上了病房的门,“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白星尔身上虽然有些酸疼,倒还可以承受,就是脑袋疼的厉害,像是有个电钻在她脑子里不停的打钻似的。 她欲伸手揉揉自己的脑袋,结果刚一抬手,就被林蕴初给握住了。 “别碰。”林蕴初轻声说,“医生说会有轻微的脑震荡。你现在如果觉得头痛,算是正常的现象。忍忍,很快就会过去。” 白星尔看向林蕴初,他的身影在她眼前一点点变得清晰。与之而来的,还有之前的种种经历也变得慢慢清晰……最后便是邵晨阳同她说的那些话。 “怎么了?”林蕴初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然后动作十分轻柔的和她额头抵着额头,“很疼吗?我可以一直吻你。” 白星尔鼻子一酸,眼眶也酸,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林蕴初蹙了一下眉,知道她的心结所在,可却不知道如何解开她的心结。 “要不要喝点儿红豆粥?”他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还热着,我拿来喂你吃。” 白星尔抓着他的衣角没撒手,水汪汪的眼睛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看到让他的心都要碎了。 “小尔,别这么看着我。”林蕴初凝眉,“你这样子,我……” 白星尔垂下眼眸,不想见他为自己心疼,就只好这样遮盖住自己的悲伤,小声问道:“我们……是怎么得救的?” 林蕴初直起身子,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同她简单了解释几句。 他并不想她把影子组织的事情了解的那么清楚,于是尽可能的隐去了沈容与和郑炎彬过来支援的事情,把重点转嫁到了修杰和徐如岚的身上。 “他们是假的?”白星尔听后讶异道,不过很快,她也就觉得这和她的第一感觉是一样的,“我可以见见他们吗?听你的意思,他们应该是我爸的部下。” 林蕴初大概是猜得到白星尔的用意,她许是想通过修杰和徐如岚了解白毅的过去。所以,林蕴初并不想让白星尔见他们,可她执意如此。 拗脾气犯上来,林蕴初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约是过了几分钟,徐如岚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进入病房。 她一看见看见白星尔,就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对她说:“大小姐,我终于见到您了。” 白星尔的印象里从来不曾有过徐如岚这样的一个人,所以面对她略微激动的感情,显得稍显无所适从。 “您请坐。”白星尔说。 徐如岚笑笑,坐在了距离病床不远的凳子上,又看了一眼林蕴初,然后道:“还没恭喜大小姐和林四少爷成婚。你们真是很般配啊。” 白星尔听这话,也跟着笑笑,接着便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小表叔呢?” 徐如岚笑意更甚,是被“小表叔”三个字给逗的,她说:“大小姐,您都来了,我们自然也就不用再守着秘密。我叫梁颖,他叫周金涛。我们不是修杰和徐如岚,也就不是您的表叔和表婶。” 白星尔点点头,说:“那我叫您梁姐,可以吗?” “您随意便是。”梁颖说,“我和金涛的命都是白部长的,也就是大小姐您的。您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白星尔被这话弄得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哪里还是什么外交部长家的千金,不过是个在平凡不过的普通人罢了,没想到现在却突然多了两个忠心的跟随者。 “你们是自小追随白部长吗?”林蕴初插嘴问了一句,他对于这两个人也是十分好奇的。 梁颖点点头,回答:“我是从十二岁开始,金涛可能更早一些。白部长供我们念书,送我们进特种部队里学习。我们这辈子受了白部长太大的恩惠。” 梁颖说着,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去的岁月,眼中不禁染上了泪水。 梁颖和周金涛都是孤儿,而且还是被贩卖到国外的走私人口。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白毅分别救了二人,还让两个人共同成长。 十几年前,他们两个刚从部队完成训练没多久,周金涛就接到了白毅交给他的一项任务,顶替修杰的身份在广阳生活下去。 周金涛无条件遵从。 过了几年,白毅又提出来周金涛需要一个妻子来维持正常生活该有的样子。所以,梁颖又接到了任务。 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想到,这个任务一执行就是这么多年。 或许在别人眼中,白毅的行为和要求简直就是在逼迫他们丧失人权。可是,这样的生活对于梁颖和周金涛而言,其实是平淡而幸福的。 “我爸为什么会安排这个任务给你们?这个任务……”白星尔没能形容下去。 梁颖叹了口气,回答:“虽然白部长没有亲口同我和金涛说过什么。但我们都认为,白部长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修杰。” “保护?”白星尔抓住这两字思忖了一下,“是不是因为……因为真正的小表叔手里,有名册?” 林蕴初一听白星尔提这个词,不由得眉头紧锁。 他就知道,想要彻底瞒住白星尔所有的事情,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我不知道。”梁颖十分诚实的说,“我和金涛跟在白部长身边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只听吩咐,不问原因。因为我们知道,白部长不会置我们于不顾。我们能做的,就是完成任务。” 白星尔张着嘴巴,想要再多问些什么,可是有很多话卡在她的嗓子那里,她就是说不出来。 而林蕴初特意观察了梁颖刚才说话时的神情和肢体动作,认为她并不是在说谎。 修杰另有其人,这一点确认无疑。 那么真的修杰是不是保罗汇报的那个修杰呢? 这是一个主动相见的邀请,还是一个别有用心的陷阱?林蕴初在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更加分析不出。 “大小姐,能见到您,我真的很高兴。”梁颖又道,“当初我来广阳的时候,白部长就告诉我们,我们不会一直待在广阳的。总有一天,您会来找我们。白部长还说,如果有一天您来了,我们就要绝对的对忠诚于您,为您效劳。这一天,终于来了……白部长去世那么久,您终于来了……” 梁颖说到动情之处,忍不住低低抽泣。 而白星尔听到白毅对他们曾经的嘱托,也是再也克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她知道,无论如何,白毅与她的父女之情是千真万确的。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深的父女之情会突然变得有了别的杂质呢? “梁姐,我很小的时候来过广阳。”白星尔说,“我记得当时有个阿姨一直在陪我做游戏,是您吗?” 梁颖想都没想,直接摇了摇头。 “您小时候,我还没有接到任务。所以,从不曾见过您。”她说。 白星尔一听这话,忽而觉得头痛欲裂,眉头狠狠的拧在了一起,眼泪更是簌簌的往下掉。 她还存有侥幸心理,想着她记忆里见过的那个女人,不会是白毅在外面的女人……可现实却是不给她侥幸的机会。 “你先出去吧。”林蕴初对梁颖说,“她需要静养。” 梁颖瞧着白星尔十分痛苦的样子,上前关心几句,最终听从林蕴初的话,离开了病房。 林蕴初关上门,迅速折回白星尔的身边,跟她说:“小尔,不要这样。每个人都有过去,现在再来追究,没有任何意义。” 白星尔哭着摇头,说:“我从来没想过……我爸他……他……这都是假的,对吗?是邵晨阳骗我的?” 林蕴初想说“是”。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很多事情白星尔终究都要知道。他即便是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了。 “小尔,你还有我。”林蕴初把人抱进了怀里,“你痛,我陪你一起痛;你笑,我陪你一起笑。我愿意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你,只希望你不要纠结于过去的事情。” 白星尔抱住林蕴初,终于不再有丝毫的克制、放肆的哭了起来。 那种被背叛的感觉真的是太伤人了,让人由爱生恨,由念生怨……最重要的,背叛打破了所有虚假的美好,让最丑陋最真实的那一面,忽然就放在了眼前,避无可避。 “哭吧。”林蕴初拍着她的背,“哭出来,就会走出来。” 白星尔哭声渐大,可却没有得到心灵上的缓解,她对他说:“我想找我妈!我想我妈!” …… 宁衫把邵晨阳带到了自己的秘密据点。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宁衫怒道:“你为什么要做今天的蠢事?现在好了,你暴露了自己!” 邵晨阳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你让我去广阳找名册的。” 宁衫听他故意避重就轻,答非所问,心中更加生气,冲他喊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说的是你为什么要绑架白星尔!” 邵晨阳挑眉,心想她自己承认了。 从回来的路上,他就知道宁衫在生他的气。 可是,他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生气?因为这场失败的行动吗?她不会如此愤怒的。 “白星尔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邵晨阳反问,“你至于为此动这么大的肝火吗?今天的事情,往后最危险的……” “我是怕引来那个难缠的林蕴初。”宁衫没等邵晨阳把话说完,赶紧掩盖了自己的真实心思,“一旦被他盯上,我们如何行动?” “我可以杀了他。”邵晨阳直截了当道。 “你……你怎么就知道杀人?”宁衫反问。 邵晨阳冷哼一声,站起身,看着宁衫回答:“你为什么不去杀人?我们的工作不就是杀人吗?还是说你对白星尔和林蕴初有恻隐之心?” 宁衫被戳中了心思,默默的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我不用你来分析我怎么想。你今天捅下的篓子,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 邵晨阳神色一凝,也没心思再探究宁衫今晚为什么会生气了。 泰格给了他两次机会,要他不要伤害白星尔。可算上今天这一次,他已经是第三次对白星尔下手了。 都说让一让二不让三,泰格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他。更何况,他现在帮宁衫做事,已经是组织的叛徒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要再联系了。”邵晨阳如此说,“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说完,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抬脚就走。 宁衫意识自己刚才语气重了,马上拦住他,并说:“你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邵晨阳无所谓的一笑。 在他的生命里,他从来不把命看做是自己可以掌控的。有命和没命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没什么可值得担忧的。 “横竖都是死,我一定要在死之前为子洋报仇。”他说,“你不要再找我,更不要救我。” 邵晨阳扫开宁衫的手,离开。 宁衫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滑落,哽咽道:“你就非要杀他们吗?他们什么也没做错。你只是因为不能找组织报仇,所以就想在他们身上找到解脱。” 邵晨阳一愣,惊异的回过头。 他惊异的不是宁衫说的话,而是宁衫居然会哭。 “杉杉,你为什么要……” “因为她是我妹妹。”宁衫抬起头说,“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第139章 枯叶蝶 邵晨阳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问题,否则他刚才不可能会听到这样的天方夜谭。 可是,宁衫那无比悲情的笑容印刻在了他的眼中,让他明白这不是玩笑话,而是一个事实…… 宁衫自有记忆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她总是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有父母陪着,可以撒娇、可以哭闹、可以游戏,而她却只能时时的趴在窗台之上,等候着她那个时不时会来看望她的妈妈。 其实,在宁衫的心中,她也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宁衫只要见到妈妈,就会问她:为什么我们不能住在一起?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无数个为什么,换回来的都只是一声叹息。 慢慢的,宁衫不再问了,也被动的接受了她破碎畸形的童年。 在宁衫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里,妈妈很少对她笑。 但是,每次她来看望她的时候,都会亲自下厨给她做一桌子的菜,还会哄她睡觉。只不过,每当宁衫睁开眼睛的时候,妈妈肯定就已经离开。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宁衫八岁左右,她离开了广阳,来到海安生活。 那段时光,是宁衫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因为,她感受到了亲情,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更感受到了来自其他人最真挚的关怀。 而这段时光,便是她住在白家隔壁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的宁衫,每天都会和白家女儿一起做游戏,一起唱歌跳舞,甚至是一起说悄悄话,一起分享漂亮的衣服。 白家女儿的爸爸的更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他每次陪伴女儿的时候,也会过来陪伴宁衫,和宁衫说好多有趣的故事,还教会她很多知识。 比如,摩尔密码。 宁衫始终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春天的午后,风中带着醉人清新的花香,让人心情很是舒畅。 白家女儿的父亲在别墅的院子里,支了一个黑板,为她和白家女儿生动的讲解了摩尔密码的使用,甚至是还用摩尔密码和她们做起游戏来。 白家女儿的母亲会过来给他们送点心吃,每次都会笑着夸奖宁衫聪明,比他们家星尔强多了。 宁衫每每听了这话,都会自豪的笑笑。 可实际上,她太羡慕白家女儿了,太渴望过上像她这样,有父亲、有母亲的生活,一家人其乐融融。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 自那以后,宁衫便把白家人当做自己假想中的亲人,更把白家女儿视为自己的妹妹,心里对她有种莫名的责任感,异常强烈。 只可惜好景不长,哪怕是宁衫在心里偷来的家人,也逃脱不了离开她的宿命。 有一天晚上,宁衫的妈妈忽然秘密到访,二话不说的带着宁衫和保姆离开别墅,并且坐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从此,宁衫远离了白家。 在那之后的一两年里,宁衫一直和保姆生活在一个距离海安不远的小县城里,每天过着枯燥重复的生活。 再后来,在宁衫不到十岁的时候,她被影子组织的人掳走……从此,成了影子组织里新一代的美女间谍,代号基丽玛。 …… 邵晨阳在听完宁衫平静的叙述之后,心中的疑问千万。 他一直以为宁衫和他一样,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然后,被影子组织别有用心的收留,培养成为了杀人不眨眼的机器。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你是被影子组织的人抓走?而不是……” 邵晨阳没忍心说出来“遗弃”二字。 宁衫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邵晨阳:“你知道大头目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吗?” 邵晨阳一怔,随后说:“我哪里会知道?你我的身份,都是不可能接触到大头目的。” 确实。 影子组织是个极为神秘隐蔽的组织。除了南北阵营的两个头目,以及一些地位极高的高层管理者,不会有人见过大头目,更不会听到他的真实声音。 可是,宁衫见过,也听过。 三年前,宁衫顺利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商业间谍任务之后,接到上面的指令,来到了一处十分低调但实则很有背景的会所里。 她以为这是组织派给她的另一个色诱任务,所以很坦然的进去了。 可宁衫没想到的是,偌大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屏风,而屏风的后面坐了一个男人。 在接下来的很多天里,宁衫每晚都要来找这个男人。 第一天,男人都不和她说话,场面就是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两个人谁也看不到谁,这么对峙了将近三个小时;第二天,还是如此;第三天,那个男人管她叫了一声“衫衫”;第四天,又变回了第一天的情景…… 时间到了第五天。 宁衫再也忍不住,问男人是谁? 男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他们分别的时刻,那个男人才对她说了声“过来”。 宁衫有点儿害怕这个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才迈步走过去。 在她距离屏风不到半米的时候,男人说了一段很长的话:“你和她长得真像。可惜,这张脸里还有着那个男人的影子,让我看了生气,更让我想毁了你。” 宁衫哆嗦了一下,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里面的男人气场极为强大,绝对不是她可以应付的了了。 “你的代号是基丽玛。”男人又说,“可今天,你有名字了,就叫做衫衫。知道了吗?” 宁衫点点头,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她还可以见到妈妈的时候,她就会温柔的唤她一声“衫尔”。 难道,这个男人认识自己的妈妈?宁衫心中产生疑惑,却并不敢询问。 从此之后,宁衫每天都来陪伴这个男人。 男人话不多,而且基本上不会同她说什么,只是会经常叫她“衫衫”。语气时而深情,时而无奈,时而愤怒,时而平静…… 这样奇特的日子过了很久,宁衫始终没有再接到过任何的任务。 直到有一天,男人忽然心脏病发,倒在了屏风之后,才让一切有了转折。 宁衫冲进去救他,看见了他手上赫然戴着“如影随形”的指环,她才恍然大悟,这人是影子组织里最尊贵的人——King。 宁衫吓坏了。 她只是凭本能过来救人而已,可却是在无意之中见到了King的真容,那她会不会被杀掉灭口? 宁衫纠结不已,想着是赶紧逃命,还是回到屏风之外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就在这时候,King睁开了眼睛,并且一把抓住了宁衫的手。 “衫衫,我就知道你会回来。”King说,“你舍不得我,不会那么狠心的丢下我。我发誓,我的心永远属于你。忘了那个男人,我带你去我们的岛上,开始新的生活,好吗?” 宁衫完全不知道King说什么。 可她看着一个强大到近乎死神化身的男人会变成眼前这副极尽哀求的模样,不由得想他口中的“衫衫”,肯定是他这辈子的挚爱。 “我……”宁衫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King见她发声,表情又变得严肃狰狞,他厉声道:“只要你杀了你和他的女儿,我就让你回来!你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方阵营头目,是伊戈!或者……你杀了白毅,我可以允许你们的女儿活着!” 宁衫心下骤然缩紧,只觉得“白毅”这个名字太熟了,不就是她心目中的完美爸爸吗? 在那一瞬间,很多事情不需要太多的分析和逻辑。 冥冥之中,宁衫单凭直觉,就认为她的身世和眼前的男人,和伊戈,更和白毅,有着莫大的关系。 “衫衫,你为什么不说话?”King一只手摇晃起宁衫的手臂,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你是不是就是忘不了白毅?你说话……说话!” King因为情绪激动,当场晕了过去。 宁衫抓住时机,用办公桌上的笔纸写下了一道指令,然后把King的指环印在了上面,得到了一张“通行证”。 紧接着,她找人过来救治King,并坚称自己并没有去屏风后面。 宁衫是在赌刚才King的所做作为是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幻觉,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过什么……果不其然,宁衫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任何的牵连。 等这件事稍稍平息下来之后,宁衫把那道指令随便交给了一个影子组织里的人,他们就会为她把所有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 “你的妈妈是伊戈?!”邵晨阳惊的站了起来,“你妈妈居然是影子组织里仅次于大头目的伊戈!” 宁衫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 当她拿到那份资料,知道了原来自己是白毅和伊戈的私生女之后,也知道了当年她心中的“完美爸爸”就是她的亲生爸爸的时候……她真的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她对她的父母的感知变成了有爱、有恨、有喜、有悲,几乎所有的情感都复杂的交织在了一起。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都令宁衫明白一点:King是杀死她父母的凶手。 “King和我妈是青梅竹马。”宁衫说道,“但是我妈因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爱上了我爸,所以触怒了King。这才会被King赶尽杀绝。” 邵晨阳这下子明白她为什么要得到名册了,她不是为了给自己傍身,而是要为父母报仇雪恨。 而King之所以掳走宁衫,想来是为了威胁伊戈回头。 只是伊戈因为深爱白毅,并没有为了女儿放弃白毅,而是在白毅出事之后选择了殉情。徒留下宁衫成了King报复伊戈又是怀念伊戈的工具。 “你自请来海安执行诱惑林劲业的任务,就是为了白星尔?也就是,你的妹妹。”邵晨阳问。 宁衫摇头,否认了这话。 她当时确实有想过找白星尔,哪怕不能相认,也可以成为朋友。 可是,当她去了章芷蓉的疗养院以后,章芷蓉一看见她就骂她是小三。然后,章芷蓉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发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宁衫积压在心里的怨气和嫉妒也油然而生。 她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去讨论上一代的感情问题。但是,她生而孤独,一生漂泊无依,她又该去找谁呢? 再后来,上面派下来任务,让他们去找名册。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可只有宁衫知道,这是King临死之前的挣扎,也是他不愿意放权的变态行为。 “King已经下了指令,南北两个阵营的头目,谁可以先找到名册,谁就可以继承King的位置。”宁衫说。 邵晨阳震惊,喊道:“这不是逼着他们自相残杀吗?” “King就是要他们这样。”宁衫冷笑道,“他不希望自己打造的帝国让别人继承,所以就想到了这个办法。而且,他天生喜欢杀戮,这是他与生俱来的。” …… 三天之后,林蕴初带着白星尔回到了海安。 白星尔一直表示自己想要见章芷蓉,可是她头上的伤,一时半会儿不会那么快的消退。 所以,林蕴初让她在广阳住院调养了一下,又把她带回海安,并且保证只要她的伤没有那么明显了,就带她回津华。 白星尔可以隐约感觉到林蕴初似乎不想让自己见到章芷蓉。 但是迫于她额头上的纱布不能拆,她也确实无法见人,所以只好乖乖的听林蕴初的安排。 回到珊瑚水岸,两个人都已经有些疲惫。 林蕴初瞧瞧白星尔脸色,说:“上去歇歇。这才中午不到,你可以好好的补一觉。” “那你呢?”白星尔问。 林蕴初一笑,伸手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暧昧道:“有我在,你还想睡吗?” 白星尔推了推他,自顾自的准备上楼。 而这时候,媛媛从厨房里跑出来,笑着欢迎他们,还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四少爷,白小姐,你们要去参加吗?”媛媛在一旁问道,“我感觉和何家沾边,都没有好事!您们还是避开吧!” 林蕴初和白星尔拿着江尧和何蔓婚礼的请帖,震惊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们不过走了几日而已,这海安的天都要变了吗? 天策集团的大小姐要嫁给一个毫无背景的律师了? “请帖什么时候送来的?”林蕴初问道。 媛媛歪歪头,回答:“我发现的时候是今天早晨,但我觉得是昨天晚上送过来的。何家的人也真是可以,送帖子不打招呼吗?搞的神神秘秘的,哪里有大家之风?” 林蕴初和白星尔对视着,都觉得手里的这张请帖是个烫手山芋。 “不如去问问梁老师?”白星尔提议,“她这几天或许会关注新闻,或者是相关动态。” 林蕴初点头,和白星尔去了隔壁。 梁雨桐当时正在哄惜宝,见他们终于从广阳平安回来,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这几天眼皮一直跳,跳的她心慌意乱的,睡眠质量也不是很好,就怕这两个人在外面出什么事情。 “晚上,我过去给你们做饭。”梁雨桐笑着说。 白星尔应了一声,马上就举着帖子,问梁雨桐这是怎么回事? 梁雨桐说:“我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因为媒体没有发出任何的消息,这件事被瞒的密不透风。” 白星尔和林蕴初听了这话,更加是疑惑不解,想不通怎么几日之间就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结果,三个人正在客厅面面相觑的时候,林蕴初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阿树打来的,表示洛允辙想约林蕴初和白星尔晚上在聚福汇共进晚餐,有要事相谈。 白星尔一听是阿树打来的,一个劲儿的冲林蕴初点头,表明自己一定要去。 于是,林蕴初也就一口答应了。 …… 江尧公寓内。 砰! 是江尧起开香槟瓶子发出的一声闷响,随后香槟溢出,洒在了那高级的真丝地毯上。 何蕾见他如此开心,也跟着笑了,对他说:“你用什么办法做到让我堂姐那么死心塌地的非要跟着你?我太好奇了。” 江尧一笑,随口说道:“真情。” 何蕾觉得他这是在瞎扯,完全没有听进心里去,可随机她就着这个良好的气氛,同他又说:“你现在是心愿得偿了。是不是该为我做些什么?” 江尧对何蕾的心机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只可惜她太年轻,性子太急。 这会是她最致命的缺点。 江尧把香槟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吧台那里抽出来一个文件袋,递给了何蕾,并且说:“这是洛家堂一个中层人员的详细资料。他是我的人,可以为你所用。后面的事情,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何蕾笑的开怀,立刻去把文件接了过去,紧紧抱在怀里。 “你把握时间,说不定可以和我还有你堂姐一起举行典礼。”江尧似笑非笑的说,又重新拿起了香槟。 何蕾没听出这里面的其他意味,只想着自己终于可以向得到洛允辙而迈出一大步了! 她心情极好的走回江尧的身边,又说:“好搭档,别怪我没提醒你。何夫人最近终日借酒消愁,醉了以后就会变得胡言乱语。我想再有这么几次,我大伯一定可以听出来里面的问题。” 江尧喝酒的动作一顿,脑海里不由得想起那日时笑在这里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 可即便这个记忆很清晰,他对她依旧没有丝毫的怜悯,因为他这一生只爱一个人。 所以,任何其他挡他路的人,下场都是一个:死。 …… 临近傍晚的时候,白星尔洗了个澡,然后就进入衣帽间,准备晚上和洛允辙的饭局。 她想穿的正式一些,因为他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洛家堂主,身份发生了变化。所以,总要表现出应有的重视和尊重。 “你穿紫色,一定漂亮。”林蕴初双手抱臂,靠着门框站在那里,“你穿什么,都好看。在我眼中如此,在他眼中也如此。” 白星尔正在找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他,说:“吃醋了?” 林蕴初摇摇头,然后走进衣帽间,并且反手带上了门,“我只是觉得你忽然之间,似乎高兴了不少。” “是吗?”白星尔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确实有一点点的上扬,“我不想去想我爸的事情,可是我又控制不住。好在阿洛愿意见我了,这算是我的另一件心事得到了缓解吧。” 林蕴初“嗯”了一声,走到白星尔的面前,将手放在了她的锁骨之上,仔细的摩挲着她的皮肤。 “我是你的丈夫,我不能让你的心情得到缓解,是不是很没用?”他低声问。 白星尔一愣,以为他这是又生气了,连忙就想和他解释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林蕴初把食指抵在了她的唇上,阻绝了她后面的话,又说:“我在生我自己的气。小尔,我以为我们可以幸福平静的生活下去了。可实际上,我保护不好你,总是让你有这样那样的波折。” “这不是你的错。”白星尔把他的手拉了下来,“如果没有你,不会有今天的我。你才是支撑我的全部。” 林蕴初勉强笑了笑,可心中依旧不安至极。 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犯罪组织,这里面的凶险程度,不是可以预估的。稍有不慎,他们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蕴初,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白星尔见他忧心忡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好吗?还有我今晚去见阿洛,我……” “我想你给我生个孩子。”林蕴初打断了她的话。 这个想法他产生很久了,只不过他顾虑着白星尔还要跳舞,所以一直不敢付诸。可现在,他想问问她的意思,因为他真的不想再等了。 “我知道,这个想法很自私。”林蕴初继续道,“你那么年轻,又还有自己愿意为之奋斗的事业。可是我……” “你是真的想要孩子了吗?”白星尔问,心里有几分紧张。 她似乎期待他说“是”,又希望他说“不是”,这是一种极为矛盾的心理。 而林蕴初点头,握住了她的双手,并把它们带到了自己的胸前,一字一句的说:“我想要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白星尔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小尔,你愿意吗?”林蕴初等不及的问,“生一个我们共同的孩子,然后我们陪着他慢慢长大。等到我们老了,膝下子女成群,我们可以并肩而坐,看他们去延续我们生命的精彩。” 白星尔听着这话,不知不觉间就哭了。 她很久没有过一个“家”的感觉了,但是在林蕴初刚才的描述中,她感觉到了,那将会是她的家,她永远的港湾。 “那你不仅仅要照顾我一个,还要照顾小的。”白星尔说。 林蕴初一愣,随即明白她话中的含义,立刻激动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一直照顾你,照顾我们的孩子。” 白星尔抹了抹眼泪,然后说:“那你以后不要、不要做措施了,我想……” 她话没说完,林蕴初就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急切和热情让她羞赧,可是她没有拒绝,配合着他的一举一动,接受着他浓烈的爱意…… 没过多久,二人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沙发随着林蕴初规律的动作,发出“吱吱”的声响。而白星尔在林蕴初的身上已经彻底化成了一滩水,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老婆,我想听你的声音。”林蕴初拿开她的手,身下更加用力的要着她,“叫出来。” 白星尔被他的那一声“老婆”弄得身体又敏感了几分,可她想着楼下还有媛媛,如果自己的声音传了出去,那她以后还怎么面对人家? “你轻点!”她娇嗔道。 林蕴初一笑,加大了动作的幅度,说:“你乖乖配合,不然我们会迟到。” 第140章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林蕴初难得在这事上让了次步,没有过分的缠着白星尔,二人准时到了聚福汇。 阿树在包间的门口恭候着,见他们来了,就把人引进去,然后退出来继续守在门外。 一进入包间,洛允辙第一眼看见白星尔,他的心跳就难以克制的快了起来。但是,白星尔头上的伤映入他的眼中之后,他又顿时觉得揪心。 洛允辙“噌”的一声站起来,快步走过去,问:“怎么受伤了?怎么弄的?严重吗?” 白星尔笑笑,摸了一下薄薄的纱布,回答:“已经没事了,不小心磕了一下。” 洛允辙对这个解释半信半疑,盯着这伤看了一会儿,有无数次想要抬手去抚平这道伤。 但最后,他只是把目光投向了林蕴初。 “你放心。”林蕴初说,“这几天就会恢复,真的没事。” 洛允辙点点头,转身回到了座位,让两个人也入座。 不过,在正式开始谈话之前,洛允辙最先做的一件事是把白星尔所在席位的信物交给了她。 “有了这个,洛家堂的人就会听命于你。”洛允辙说,“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帮你做。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这个席位应有的权力。” 白星尔接过信物,看着这不大不小的印章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手中,那凉凉的触感似乎沁入了她的心中。 她不想再说“抱歉”,也不想再一味的计算自己亏欠了洛允辙多少。她想实际一点,看自己能为洛允辙做什么,能为洛家堂做什么。 听说洛家堂有很多公益小学,却还没有一家特色小学。 白星尔觉得她或许可以利用自己的优势,为洛家堂筹备一个综合教育类的学校,这样一定有利于洛家堂的形象。 她没有急于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只是妥善的信物放进了包中,然后跟洛允辙保证:“我一定会好好运用,对得起这个席位。” 洛允辙笑起来,没想到白星尔也并不是把这个席位看成是护身符,而是要真的做些实事:“好,那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白星尔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餐桌上的气氛相较于三个人刚见面的时候,得到了一定的调节,林蕴初悬着的那颗心也稍稍放松下来。 他不是怕白星尔移情别恋,而是怕因为洛允辙继续的深情与关怀会给她原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 “洛堂主,今天邀请我们来吃饭,是不是想说何家大婚的事情?”林蕴初问。 洛允辙立刻点头。 他现在继承席位不久,对于周围所有的事情尚在摸索和确认之中。 洛士安虽然在一旁辅助他,也告诉他堂里的个股势力要如何制衡、利用。可有些时候,洛允辙还是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可白星尔不同,她是他无条件会相信的人。而林蕴初,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吧,洛允辙对他竟然也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在里面。 这一点,洛允辙也觉得挺奇怪。 “我后来反反复复的想了大典那天发生的事情。”洛允辙说,“我觉得疑点很多,事情发生的稀里糊涂的,收场也是稀里糊涂的。可是,我都没能调查清楚,何家居然就宣布了何蔓要和那个律师结婚!我更加混乱了。” “阿洛,那天的事情确实有问题。”白星尔把话接过去,“肯定是有人别有用心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但这和洛家无关,你千万不去管那些人、那些事,给自己徒增烦恼。” 洛允辙明白白星尔的意思。 他才刚上任,如果对很多事情过于较真儿的话,反倒是一种给自己树敌的过程,只是…… “难道你发现了什么?”林蕴初看出了洛允辙的心思。 洛允辙皱着眉头,看向林蕴初,回答:“是,我发现了什么。” 自他上任以后,洛士安一直手把手教他如何成为一个好堂主。 洛允辙有头脑、有抱负,自然是虚心受教,同时也在行事的过程中,施行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例如,整顿洛家堂的情报处。 这个部门算是洛家堂极为重要,也是极具特色的一个部门了。 里面的每一位洛家人都是在海外受过严格培训的行家,在洛家堂很多大事的决策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是近几年,洛允辙明显发现情报处的兄弟们有所懈怠。 很多时候,他都知道了的事情,情报处竟然还都没向洛士安汇报,这样的情况很不利于洛家堂的发展。 洛士安有心治理,可是原来的长老为人霸道独断,但是地位极高,所以治理一直不得实施。 而现在,那位长老去世,掌管情报处的长老席位一直空悬,洛允辙索性自己接手,兼任了下来。 “你这个做法十分正确。”林蕴初很认同洛允辙,“情报处很重要,必须由你直接领导。” 洛允辙苦笑了一下,说:“我现在是有这个想法,不过长老们还没完全同意。最终到底可以不可以由我兼任,还是个未知数。” 说完,洛允辙疲惫的叹口气。 白星尔见他如此,就知道他在这个位置上太累了,那么庞大的一个洛家堂,不是那么好管理的。 “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立威,在长老面前树立你的威信。”林蕴初又说,“你有考虑过和外界合作吗?据我所知,洛家堂一直都是关起门来做生意,很少与外界的联系。” “我当然考虑过!”洛允辙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二叔也考虑过。只不过洛家堂在许多人眼中,还是充满了敬畏之感。有时候,哪怕我们有合作的意向,对方也不敢轻易答应。” 林蕴初点点头,心想这就好办了。 “洛堂主,我手头有几个合作项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看看?”他问。 洛允辙怔了一下,然后看向白星尔。 在见到白星尔冲他郑重点头之后,他一口答应下来。 林蕴初一笑,觉得事情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了,最终的一切还是会让白星尔觉得满意,那他也就会满足。 “那我回来就让人把方案送到你的手中。”林蕴初说,“现在,你方便告知你在整顿情报处的时候,到底发现了什么吗?” 洛允辙点头,和他们言归正传。 “我怀疑天策传媒在海安的几个大家族里安插了眼线。” 林蕴初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想起了那日病房之外,他和郑炎彬以及沈容与的谈话。 他更想起了沈容与同他说的,田文冲和赵思的死的关联点在于“何家”。 “你为什么这么怀疑?”林蕴初立刻问道,但他其实已经是不寒而栗了。 洛允辙回答:“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何家很高明,他们即便是安排人打入了家族内部,也不会让这些眼线占据重要的位置,充其量不过是个普通干事的而已。这样的话,很难让人抓住把柄。” “既然如此,那你是如何发现蛛丝马迹的?”林蕴初又问。 洛允辙面对这个问题,面露迟疑,久久没有回答。 林蕴初转而一想,洛家堂风风雨雨那么多年,总归会有些灰色地带,也会有些特殊手段,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不便透露很正常。 “何家举办婚礼,给你送去邀请函了吗?”林蕴初自然的换了个问题。 洛允辙“嗯”了一声,说:“昨天中午发来的,邀请我和我二叔一同出席。” “不要去!”白星尔立刻阻止,“你千万不要去!” “怎么了?”洛允辙见她一脸的紧张,有点儿开心的笑笑,“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你不用担心。” 白星尔摇头,接着说:“那天是何家的主场,场面肯定混乱,而且不受控。你去了的话,难保不被何蕾算计。为求万无一失,你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洛允辙不太能理解白星尔为什么对何蕾那么一个小丫头如此的介怀,不过她既然这么重视,他就也会重视。 “星星,谢谢你。”他如此说,“可是我刚上任不久,这样的场合不去,于理不合。会让外界更加觉得洛家堂不可靠近。” “那你的意思是……我还是觉得不要去。”白星尔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恳求。 林蕴初知道白星尔心里是怎么想的,同时也觉得何蕾那边不好对付,要是洛允辙被算计了去,是个大麻烦。 于是,他说:“小尔,这个场合,洛堂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为了真正的稳妥,洛堂主需要的是一个有实力的女伴。” “女伴?”白星尔反问。 林蕴初点点头,继续道:“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就要看你可以不可以请动了?” 白星尔想不到这位有实力的“女伴”是谁,还说:“你让我来请?我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 林蕴初勾唇一笑,显得有几分高深莫测。 洛允辙瞧着两个人都在不遗余力的为自己出谋划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跟着林蕴初也笑了起来,开玩笑道:“我怎么有种你俩要把我合伙卖了的感觉?” “那你也会心甘情愿的为我们数钱。”林蕴初别有深意的说。 洛允辙微微一愣,明白了这话里的含义,不觉会心一笑。 …… 两天之后,水朵露天咖啡馆。 白星尔给齐妙点了这里最有名的芝士蛋糕,又点了招牌水朵咖啡,准备好好的“贿赂”一下齐妙。 要说林蕴初是只老狐狸,真是不假,而且还是只千年的老狐狸。 他居然能想到让齐妙做洛允辙的女伴。 这样的话,可以借助齐忠的威名,别说何蕾只是何家的二女儿,就算是中央领导的千金来了,估计也不太敢打洛允辙的注意了。 “参加何家的婚礼?”齐妙叼着勺子,含糊不清的说道,“小白,我特别讨厌何家那一家子!咱们去个别的地方,好不好?” 白星尔有些抱歉,觉得不应该勉强齐妙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可这件事,只有她能帮的上忙。 “妙妙,你还记得洛允辙吧?洛家堂的新堂主。”白星尔开始游说,“他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这次让你去是为了帮他。” “我帮他?我看他这个人有心事,恐怕只有你能解开吧。”齐妙八卦的说道,“他很喜欢你,不比四少爷喜欢的少。这事啊,我看得出来。” 白星尔听她如此说,默默的低下了头。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个人就是嘴没把门的,惹人……” “不是的。”白星尔苦笑道,“你说的很对。阿洛喜欢我,对我很好。而我仗着他对我的喜欢,接受了很多他的帮助……我无以为报。有时候,我总想要是一个人的心能分成好几块儿就好了,那说不定我就不会伤害他了。” 齐妙见她如此伤情,觉得自己刚才的八卦有些过火了。 感情的事,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呢? “小白,我愿意当洛堂主的女伴。”齐妙答应了下来,“只要他别嫌弃我跟个男人似的给他丢了脸面就成。” 白星尔一愣,问:“你刚才还不同意呢?而且,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让你帮他吗?” “我们家老头子说了,交朋友就要真心以待,还要相互信任。”齐妙笑着说,“你我是朋友,我相信你让我帮忙去,也不会害我。既然是举手之劳,那我就忍受一会儿何家那帮伪君子,不碍事。” 齐妙的率真和仗义,让白星尔十分感动。 …… 下午结束茶之后,两个人准备分别。 白星尔现在出门是众人随行,又有林蕴初的人,又有洛家堂的人,场面挺大的。 齐妙瞧着那些保镖们,笑白星尔快赶上国务卿巡视了。白星尔回以微笑,可心里想的却是没有这些人跟着该多好,那就证明她是安全的。 “那我们随时微信联系吧。”齐妙说,“你给我打电话也行。” 白星尔点点头,同她道别。 可两个人连“再见”都没说出口,就听见不远处有路人大喊“有个女的晕倒了”! 齐妙热心肠,还喜欢凑热闹,立刻冲了过去,结果就发现昏倒的人,是时笑。 …… 白星尔和齐妙把时笑送往了附近的医院。 一番检查过后,医院告诉了她们一个消息,那就是:时笑怀孕了,孕期应该不到五周。 白星尔和时笑一听,盯着对方看了好久,谁也没说出话来。 过后,齐妙去帮时笑取药,留下白星尔在休息室照看时笑,时笑也在这时候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时笑按着额头说。 白星尔为她斟了杯水,然后走到她的身边,对她说:“你昏倒了,现在在医院。另外,医生说你怀孕了,你以后要多注意身体。” 时笑一听“怀孕”二字,顿时惊的瞪大了眼睛,“你说我什么?怀孕?不可能!” 她激动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顿感一阵天旋地转,幸好白星尔及时扶住了她,不然从床上摔下来,会伤到孩子。 “你有丈夫,怀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白星尔说,“不过这里不是专科医院,你让何董事长带你去做个体检,这样稳妥一些。” 时笑不相信自己怀孕,一把推开白星尔的手,想要离开。 白星尔不明白她这样的反应算什么?难道是不想要孩子吗?那也不该是这样的吧。 “你要去哪儿?你现在身子虚,还是不要乱动的好。”白星尔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时笑的眼里含着眼泪,她抬头看向白星尔,问了一句:“当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如果你从来没有背叛过我,该有多好!” 白星尔眉头一拧,不想和时笑吵架,也不想和她为了以前的烂账再纠结什么。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她坚定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同你这样说,以后我不会再多解释一句。” 时笑冷笑,还是不相信白星尔的话。 而白星尔只想兑现这最后一次的解释,所以继续说:“当年,蕴初是拿着陈阿姨替萧禄做违法勾当的证据找过时叔叔,希望时叔叔可以看清楚萧禄的真面目,从而答应把波塘镇的项目交给他。但是,时叔叔不答应。蕴初无法勉强,就把所有的证据交给了时叔叔,再也没和时叔叔见过面。” “你说这话,谁能证明?”时笑反问。 白星尔摇头,回答:“没有人能证明。” 时笑听她这么说,莫名觉得心里有几分安心,她告诉自己:相信自己的妈妈,总不会有错的。 “白星尔,你说你今天说最后一次和我解释。”时笑说,“那我也最后一次告诉你,你害死了我爸爸,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白星尔叹口气,觉得也是时候告诉她了。 不管她相不相信,最起码她现在有了孩子,总要为孩子学会小心谨慎,不能再因为她这样的性格而继续错下去。 “当初拍你裸照的人是何蕾。”白星尔说,“这里面的种种,你自己去调查吧。她喜欢阿洛,所以故意想要刁难我,就用你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而你,很轻易的就上了她的圈套。” 时笑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隔了一秒,她惊喊道:“你这是信口雌黄!白星尔,我真没想到你敢做不敢当,还把事情推给了一个小姑娘!我真为你感到不耻!” “不耻?”白星尔一笑,步步逼近时笑,“如果不耻这东西可以换回我孩子的命,我愿意永远做个不耻的人!可是,它不能。因为你宁可相信陌生人,也不愿意相信我,所以你在酒店推了我之后,害我晕倒,然后何蕾借机会进入我的房间,踢了我的肚子,我的孩子就没了!” 时笑被白星尔逼迫的节节败退,只觉得一颗心脏仿佛要跳了出来。 她害白星尔没了孩子?她还中了何蕾的圈套?甚至,从头至尾的一切,都与白星尔无关? 这可能吗?这不可能! “啊!” 时笑一声尖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白星尔本来想把话一次说清楚,可恰好这时候,陈云思赶了过来。 陈云思猛力的推开白星尔,恶狠狠的喊道:“你又来做什么?我们一家子被你害的还不够吗?我告诉你,笑笑现在怀孕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女婿不会放过你!” 白星尔冷眼看着陈云思,没多说一个字,直接离开。 门口,齐妙又一次发挥了她八卦的特质,偷听了刚才的全过程。 …… 因为不放心白星尔的情绪,齐妙送她回了珊瑚水岸。 二人刚要进院子,就看见林蕴初和郑炎彬从门口出来,似乎是郑炎彬要离开,林蕴初特意送他。 “炎彬。”白星尔喊了一声,迎着他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郑炎彬好不容易又一次见到白星尔,心中的感情满溢,隔了几秒才想起来回话:“过来给林科长送点儿资料,这就走。” “这都快五点了,留下来吃饭吧。”白星尔迫不及待的提议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和蕴初的朋友,齐妙。妙妙,你也要留下来吃饭啊。” 齐妙兴高采烈的直点头,说:“好啊,好啊!我回家也是一个人,超级无聊。” “那你们吃吧。”郑炎彬说,“我就不打扰了。” “留下来。”林蕴初觉得白星尔刚才的过于主动有些反常,“家里难得热闹。你不留下来,小尔会不开心的。” 白星尔笑了一下,然后又去隔壁叫来了梁雨桐和惜宝。 …… 正如林蕴初所言,家里难得热闹。 郑炎彬和齐妙熟络的很快,两个人都很喜欢惜宝,陪着梁雨桐照看孩子。而白星尔则主动说要亲自下厨,让大家尝尝她的手艺,连媛媛都不许进厨房帮她。 可没过多久,林蕴初就进了厨房,还从白星尔的身后,把人给一把抱住。 白星尔吓了一跳,然后象征性的拍拍他的手,说:“厨房油烟大,你去外面等我。” “今天遇到什么事了?”林蕴初赖着不走,“有人惹你吗?我来帮你收拾他。” 白星尔笑笑,扭头问:“你怎么知道我遇到事了?你有千里眼啊?” “我没有千里眼,而是在你这里装了双眼。”林蕴初说着,手指点了点她的心脏,然后不怀好意握住了那团柔软,“感觉到了吗?就放在里面了。” “别闹。”白星尔脸红,扭着身子不让他捣乱,“我正切菜呢。” “那我不闹。”林蕴初一口同意,可手却没换地方,“你告诉我,今天遇见谁了?” 白星尔停下切菜的动作,悠悠的叹了口气。 遇见时笑,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只不过现在这个“名字”对白星尔而言,带来的只有是无奈、惋惜、埋怨和纠结。 所以,她不愿意多说。 “外面那么多客人,你作为男主人突然跑进来,让人家笑话。”白星尔拿开他的手,转身面冲着他,“晚上,我再和你说。” “打发我?”林蕴初挑眉,“那你总得有所表示吧?况且,晚上的时间那么宝贵,我不想浪费它做别的事情。” “流氓。”白星尔骂道,亲了他一口。 林蕴初面对这位小妻子,他永远做不到浅尝辄止,只能是欲罢不能。 所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抵在灶台上,亲到够为止。 可这甜头还没尝到心满意足,媛媛就举着电话跑了进来,破坏了两个人的亲吻。 “四少爷,对不起!”媛媛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可是你的电话已经响了好多次,我……” 林蕴初把害羞的白星尔挡在身后,一把接过了电话,然后一记眼刀就让媛媛马上飞离了厨房。 “晚上你得加倍补偿我。”林蕴初扭头对白星尔说,“都得听我的。” 白星尔锤了他一拳,转身继续切菜。 林蕴初得意的笑,接通了电话。 谁料,里面传来的是姚蕊的哭喊:“四弟,大嫂求你救救浩熙!他失踪了!” 第141章 结婚照 原本好好的一次聚餐,因为这一通电话,最后变成了各奔东西。 郑炎彬主动表示陪同林蕴初一起前往,而齐妙见大家都是着急忙慌的,也不好意思留下来吃饭,和白星尔说了声“有事就给她打电话”便离开了。 刚才还温馨不已,充满欢声笑语的客厅里,只剩下惜宝一个小不点儿“咿咿呀呀”的吵着要让梁雨桐抱抱。 梁雨桐叹了口气,俯身将惜宝抱起来,然后说:“林浩熙会出什么事情?蕴初不是说他找了一份工作,现在已经赚钱养家了吗?” 白星尔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不过在这之前,林浩熙确实是出过问题,林蕴初也是像今天似的,急急忙忙的赶过去救场。 盼只盼这次和上次一样,不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就好。 “星尔,你和我说实话,你和蕴初去广阳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梁雨桐十分担忧的问道。 白星尔愣了一下,随即听到院子外面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知道林蕴初走了,不由得一下子瘫坐在了沙发上。 梁雨桐见状,立刻让吴妈把惜宝带回家,然后就让白星尔同她去了花房。 不大不小的玻璃房子里,种着各种五彩斑斓的花朵。 这都是林蕴初和白星尔亲自去花卉市场挑挑选,然后亲自种下的。林蕴初做这一切,就为了白星尔曾经的一句“家里有那么多的鲜花,是浪漫的点缀”。 “和蕴初闹别扭了?”梁雨桐问道,“可我感觉你们之间不像是有问题,那是……” “我们没吵架。”白星尔打消了梁雨桐的顾虑,“蕴初对我不知道有多好,我们怎么会吵架呢?” “那你昨天为什么哭?”梁雨桐立刻问,“我看见你站在院子里的那颗大树下面,哭得很厉害。” 昨天下午,林蕴初回局里处理一些公务。 他前脚刚走没多久,白星尔就支开媛媛,然后独自去院子里站了好久,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天空,直到她情不自禁的泪流不止。 “我本来想抱着惜宝去院子里晒晒太阳的。”梁雨桐继续道,“结果就瞧见了。星尔,如果你觉得女人家的事情不好告诉蕴初,那你就和我说。千万别憋在心里。” 白星尔悲从中来,又有些克制不住眼泪。 她转过身,在梁雨桐的面前踱步,想要以此平复自己的心情,可是她似乎做不到,实在是做不到了。 “我不想让蕴初担心我。”她哽咽着说,“可是我……我……梁老师,我爸他在婚内出轨,而且是维持了一段长达十几年的婚外恋!” 梁雨桐被惊到了。 她抓住白星尔的手臂,问:“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怎么可能呢?白部长和白夫人当年是政治界里有名的模范夫妻!” 白星尔心口堵得特别难受,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困难,她说:“我也不想相信!可是我妈她自己都说我爸背叛了家庭,背叛了婚姻……这叫我如何再骗自己?” 梁雨桐长吁一口气,抓着白星尔的手松了下来。 在她的印象里,白毅是个温文尔雅,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一个绅士。看起来如此完美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更何况,他的一双妻儿那么的令人艳羡。 “我怕蕴初因为这件事担心我,所以我每天都在压抑自己,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白星尔继续说,“可是到了夜深人静之后,我总是睡不着。眼前全是我爸当年和我一起生活的画面。我真的接受不了我心中的爸爸,是个这样的人。” 梁雨桐点头,将人给抱进了怀里,轻轻的抚着她的背。 “我懂你的心情,也理解你不想让蕴初为担心的苦衷。”梁雨桐说,“但是,你这样把心事藏在心里也不行啊。还有,你要知道上一辈的感情,我们终究没有亲眼见到什么。所以,千万不要为了以前的事情而为难现在的自己。” “我知道,都知道!”白星尔喊道,“可是,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妈也是清楚这一切的,那她现在的病会不会和我爸的事情有关系?只要我一开始这么想,我就没办法让自己看开!” 梁雨桐又是一声长叹。 白星尔所想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一个重要症结。 如果章芷蓉这十年来遭受的一切都和白毅当年的行为有关,那白星尔不仅没有办法接受白毅背叛家庭的行为,更没办法原谅白毅伤害章芷蓉的所作所为。 …… 林蕴初和郑炎彬驾车到了姚蕊居住的小区。 姚蕊在小区门口站了很久,一直在等着林蕴初的到来,等终于见到人的时候,她心里油然生出救星到了的激动之感! “四弟!你来了!”姚蕊一边哭,一边向他跑去,“四弟,你救救浩熙!以前都是大嫂的错,和浩熙没有关系!你……” 林蕴初被她吵得烦躁,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就吓得她闭上了嘴。 “林科长,不如我们先随你的大嫂进去说话?”郑炎彬插了句话,“也不能在大马路上了解情况不是?” 姚蕊忙点头,殷勤的把人引进了家中。 一进去,林蕴初就看到房子里十分混乱,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女人该操持出来的样子。 姚蕊也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也没好意思去厨房给他们倒杯水,以免人家嫌弃。 “人不见多久了?”林蕴初淡淡道,也没找地方坐下,直接就在客厅站定,“你怎么发现的?” 姚蕊立刻回道:“至少有一天一夜了!” 林蕴初眉头微蹙了一下,又问:“为什么不报警?” “这……我……”姚蕊顿时变得支支吾吾,似乎想隐瞒什么事情,“我……我记得失踪要48个小时以后才能报案?是不是……” 林蕴初懒的戳穿她的理由,他只想着把林浩熙找出来,别让人出了什么岔子就好,“把你知道的情况说一遍。” 姚蕊见林蕴初没有揪着刚才的事情不放,心里直呼“阿弥陀佛”,马上便说:“是医院那边打电话通知我的。他们说浩熙昨晚没去守着劲业,这白天也没去照顾……四弟,我们请不起护工,你大哥都没有人管!” 林蕴初对于姚蕊这种明里暗里哭穷的行为,并没有觉得奇怪。她本就是这样的自私自利的人,没办法有所改变。 他只是为林浩熙感到心寒而已。 今天的这一通电话,其根本目的究竟是为了找林浩熙,还是为了要钱?林蕴初还真是难以确定。 “林科长,要不先去局里立案吧?”郑炎彬看林蕴初一直不说话,就主动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这样的话,如果过了今晚人还没有出现,就可以直接出动警力搜救了。” 林蕴初点点头,心里想的和郑炎彬一样。 可是姚蕊听到这话,却是立刻炸了锅,极力的反对这个做法! 林蕴初眯眯眼睛,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冷声说:“如果你利用林浩熙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你最好尽早收敛。不然,你现在的生活只会更加糟糕。” 姚蕊心里怕极了林蕴初,对于他的话,不敢说一个“不”字。 可是,林浩熙失踪的这件事,真的不能惊动警方。不然的话…… “四弟,您能和我去里屋说句话吗?”姚蕊想要抓抓他的衣服,却是只做了动作,没有真的碰到他,“我有些话,想和您单独说。” 林蕴初盯着姚蕊的表情看了看,倒不像是有什么猫腻在里面的。 “炎彬,你等我一下。”他交代了一句,随姚蕊往里面走去。 姚蕊带林蕴初去的是林浩熙的房间,刚一进门,姚蕊就把门给关上了,而且还是不放心的把门给锁上。 “说。”林蕴初沉声命令。 姚蕊点头哈腰的,走到林浩熙的书桌旁,从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本子,然后递给了林蕴初,并说:“这是浩熙这段时间记录的东西,我发现里面的内容很奇怪。” 林蕴初没有急于接过去,反问道:“他的东西,为什么你会看?” 姚蕊尴尬不已,并不想多解释什么,可迫于林蕴初过于强大的压迫,只能老实回答:“我想翻翻抽屉里有没有零花钱。结果就……就多看了几眼。” 林蕴初不屑的冷哼,依旧没有接过去本子。 姚蕊着急起来,又赶紧解释说:“四弟,您看看吧!我怀疑浩熙是加入了什么邪门的组织!万一他做了违法的事情,咱们再报了警,那不就是反而不好了吗?” 林蕴初见姚蕊是真的担心这个可能的发生,思忖了片刻,最终将本子接了过去,开始翻阅。 里面的内容确实奇怪,甚至说是诡异,因为几十页的内容只重复了一个词:基丽玛。 这是什么意思?Kallima吗?那就是在指枯叶蝶。 可这又和林浩熙有什么关系? “四弟,你是不是也觉得很邪门?”姚蕊胆战心惊的说,“我都害怕浩熙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真是可怕啊。” 林蕴初没有理会姚蕊,继续认真的翻阅里面的内容,直到他看见了一个符号…… 双“S”的中心对称图形,是影子组织的如影随形! “林浩熙是什么时候开始记录这些的?”林蕴初大力的抓住了姚蕊的手臂,“你昨天最后一次见他又是什么时候!” “四弟,你……”姚蕊被林蕴初突然的激动给惊到了,“我……我昨天下午还看见浩熙了。而这个本子,我是在一周之前发现的。” 林蕴初整个人慌了,心脏“噗通噗通”的直跳! 他颤抖的掏出手机,当即询问贝克珊瑚水岸的情况怎么样?白星尔的情况怎么样? 贝克不知道这是又出了什么事情,连忙又询问今晚在珊瑚水岸值班的保镖,回答是:一切安好,梁雨桐正在陪着白星尔说话。 林蕴初听到之后,松了口气。 他坐在了林浩熙的椅子上,心里说不出来是真的放心,还是又开始更加深度的恐惧和担忧。 他只知道,他必须让白星尔安然无恙。 …… 暗室内。 林浩熙被关在这里已经快要24个小时了。 在这期间里,有人通过一个很小的窗口给他送来了必备的食物和水。剩下的,就只有这四四方方的墙面,以及一个马桶。 林浩熙心里很害怕。 他猜想自己是不是被宁衫所在的什么机构或者组织给抓了?但这些也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可千万不能连累宁衫。 暗室之外,一墙之隔。 泰格坐在木凳子上,悠闲的喝着清茶,眉眼间尽是从容。 “泰格,目前仍旧没有邵晨阳的消息。”一名手下隔着屏风恭敬的汇报道,“也没有宁衫的消息。” 泰格淡然一笑,轻嗅着茶香,说:“基丽玛代表枯叶蝶。枯叶蝶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让人无法发现。宁衫对得起她的代号,是组织里十分优秀的一位间谍。” 手下很惧怕着位北方头目,不敢轻易言语什么,只能低头应是。 而泰格也没把外面的人当做一个人,自顾自的又说着:“只可惜啊,人什么都可以用装的。独独面对感情的时候,伪装不了。” 邵晨阳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命令,擅自对白星尔下手,这次更是暴露自己惊动了林蕴初……凡此种种,泰格绝对不会允许他再活在这个世上。 可没想到的是,因为要抓捕邵晨阳的行动,他竟然还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组织的背叛者基丽玛原来已经和邵晨阳勾结起来。 如此看来,这次的清理门户变得更加有必要了。 “泰格,暗室里那个小子,我们还继续这么囚禁下去吗?”手下问道。 泰格“嗯”了一声,吩咐道:“好生照料着,不允许有一点的差池。他可是我手里最美味的诱饵。有他在,基丽玛能不上钩吗?” 说完,泰格笑了起来。 那无情又残忍的声音回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预示着这里即将上演的一场惨烈的战役。 …… 林蕴初回到珊瑚水岸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客厅里还透着光线,是因为白星尔开着的电视没有关上。那里面的人物时不时的发出爆笑,听的人也想跟着笑。 可林蕴初笑不出来。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白星尔的身边,慢慢的坐在了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趴在沙发上睡着的人,心中划开一片柔情。 林蕴初本想的是尽快补给白星尔一个盛大的婚礼。 女人都喜欢浪漫,不能没有这个仪式。他甚至想着是不是带她去德国举办婚礼?那里对她意义非凡,她说不定会喜欢。 可没想到,事情每况愈下,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可控的范围。 林蕴初一脸愁容,伸手摩挲着她的面颊,想着究竟该如何才能保护好他的小尔,让她余生无忧。 结果,他刚触碰到她娇嫩的肌肤时,就发现上面有丝丝的湿润……她哭过。 林蕴初顿时皱起眉头,不知道她为何会在睡梦中哭泣?难道是因为白毅的事情吗?她回来之后,只字未提过白毅的事情,怕是藏在了心里。 “傻瓜。”他心疼的说了句,从地上站起身。 他低头看着蜷成一个虾米的白星尔,俯身将人抱了起来,动作十分的轻柔。 可没想到,白星尔还是有了细微的察觉。 她当即紧紧抱住了林蕴初,软软糯糯的唤着:“老公……” 林蕴初心下一动,盯着怀里的人儿,顿时生出了把人弄醒,然后狠狠要上她几次的想法! 但是,她似乎睡挺香甜。 林蕴初忍了忍,终是没忍心把人给弄醒,抱着她去了卧室。 轻轻的踢开门,林蕴初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床上,只是白星尔的潜意识里却还是不愿意放手,圈着他的脖子不放。 “乖。”林蕴初柔声哄着,“睡觉了。” 白星尔嘟了下嘴,不依道:“你不能扔下我……不能骗我……不能像爸爸那样……” 林蕴初眉头一皱,没有说什么,而是抱着人一起躺在了床上。 把人圈进怀中,他就像是拥着他这一生所有的牵挂与依恋,不愿放手,也不能放手。 “小尔,我爱你。”林蕴初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永远爱你。” 他如此说着,眼睛定定的看着窗外的那一轮残月,心中极度的不舍令他有些湿了眼眶。 …… 转日清晨,白星尔从林蕴初的怀中醒来。 她揉揉眼睛,发现林蕴初已经醒了,而且还没有换家居服,不由得问道:“很晚回来了?我昨天怎么睡着了?” 林蕴初又闭上了眼睛,把人抱的更紧了,说:“再睡会儿。” 白星尔乖乖的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胸怀之中,心里觉得特别踏实,仿佛天塌下来,她也不用害怕。 “对了,林浩熙找到了吗?”白星尔忽然问道。 “不睡了?”林蕴初笑着反问,“这几天你不都是很困吗?昨天让你歇一天,你就不累了。” 白星尔挪开他握着自己腰肢的手,警惕的说:“早晨的你,我可惹不起。” 林蕴初掐住她的脸蛋,探身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并没有其他的举动了。 白星尔觉得他今天还挺君子的,不由得笑笑,又问:“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林浩熙找到了吗?” “嗯。”林蕴初应了一声,“不过是和朋友出去,手机被偷了而已。” 白星尔深信不疑,想着人没事就好。 “可惜昨天的聚餐了。”她又道,“本来还想亲自下厨的。我现在去给你做早餐,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就要起床去厨房准备,可是林蕴初揽住她,没让她离开。 “今天带你去津华接你妈妈。”林蕴初说。 白星尔愣了一下,下意识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原来在昨天已经摘下了纱布……她已经不用担心章芷蓉会看见了。 “今天就走?”她笑着问,“你怎么没提前说呢?我都没收拾东西啊。那……那几点的飞机?” 林蕴初见她高兴的已经跃跃越试,起身握住了她的手,又说:“下午的飞机,你还有充足的时间。” “下午啊?”白星尔在脑袋里盘算了一下,“那时间也不多了。你的东西不好收拾着呢,我现在就去拿行李箱。” 她一边说着,一边挣开林蕴初的手下了床。 林蕴初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强忍着把她再抓回来的冲动,在她之后下了床。 卫生间里,白星尔已经开始井井有条的归纳林蕴初的东西,每一样都附和林蕴初的习惯,也符合他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 “现在的津华,应该风挺大的吧?我怕你的皮肤到了那边会干燥,这次带这个面霜怎么样?”白星尔举着一个小瓶子问道。 林蕴初心里绞痛不已,可面上还维持着笑意,对她说:“这么麻烦做什么?我们到了津华那边的商场可以再买。” “浪费钱!”白星尔责备他,“我发现你有时候真是个标准的资本家。” 林蕴初笑而不语,从白星尔身后抱住了她,转而说:“到了津华,好好的陪着你妈妈。孝敬妈妈,不算资本家吧?” “那不算。”白星尔将手覆盖在他的手上,“她也是你的妈妈,你也该孝顺她。” 林蕴初略微一怔,然后点点头。 白星尔心情好极了,又说:“这次把我妈接回来以后,我们照张全家福吧?还要有梁老师和惜宝,怎么样?” 林蕴初停了两秒,回答:“好,都听你的。” 白星尔莞尔一笑,想到脱离林蕴初的怀抱继续去收拾东西,可是林蕴初没有撒手,继续对她说:“白部长的事情伤了你的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但我想让你记着,不管遇到了什么事,你都有我,还有妈妈。” 白星尔笑容顿时凝固,垂下眼眸敢再透过镜子去看林蕴初,她就怕他担心她,却没想到还是早就被他看穿。 林蕴初见她不言语了,也不逼她马上就把这件事情消化掉,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又说:“我忽然想到,我们还没照结婚照。你穿婚纱的样子,一定美的不像话。” 白星尔被他的话逗笑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变成了直接跑出去拿手机。 她笑着跑回来,兴奋的说:“有的APP可以有美化效果。我们先补一张简单的,等从津华回来以后,你带我去照真正的婚纱照。” 林蕴初还没太反应过来,白星尔就已经举起手机准备自拍了。 “你怎么那么严肃?笑笑啊。”白星尔说。 林蕴初抬眼看去,就见手机屏幕的白星尔笑颜如花,特别的美。美到令他是情不自禁的吻了她的侧脸。 白星尔感受到了他的爱意,顿时觉得心里幸福满溢,抓拍下了这个瞬间。 第142章 我不会签字 林蕴初和白星尔到达津华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五点。 沈容与和每次一样,亲自过来迎接他们。但这次的不同是,景昕没有陪同一道过来。 “大嫂呢?”白星尔问。 沈容与笑了笑,让身后的人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解释:“小戎发烧了。你大嫂在家照顾孩子,就派我把你们接回去。” “小戎发烧了?”白星尔立刻担心起来,“那我们别耽误时间了,快些回去!蕴初,孩子的病,你能给瞧瞧吗?” “简单的儿科,没有问题。”林蕴初如此说。 三个人少了以往的寒暄,快速离开机场。 在这期间,林蕴初和沈容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心照不宣,没有过多的交谈。 等到了沈家大宅,白星尔第一时间去看望沈戎。 而林蕴初和沈容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才开始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看星尔的样子,你没告诉她这次她来津华,会单独留在这里,而起短期就不会回去了,是吗?”沈容与问道。 林蕴初沉默不语,眼睛盯着自己左手的无名指,想起临出门前白星尔亲手把戒指套在他手上的样子。 她当时特别的骄傲,还告诫他:“夫妻一体,以后出门在外,你得让人家知道你有妻子了。” “四少爷?”沈容与见他不说话,又喊了他一声。 林蕴初回过神,说道:“没和她说,什么也没说。就是告诉她,来这里接妈回家。” 沈容与一听他这么说,也就心下了然。 想来就是不舍得,也不忍心啊。 那么相爱的两个人,自然是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分离。 可是,现在情况局势复杂,林蕴初为了白星尔的安全着想,只能是把人安排在这边,自己回去解决林浩熙的问题。 “我觉得,你还是和星尔多少透露一些吧。”沈容与叹息道,也是为这两个人揪心,“否则依照她的性格,她也不会老实在这里待着。说不定,你前脚一走,她后脚就想办法回去找你了。” 林蕴初微微一笑,几乎都可以看到那时候的白星尔会是什么样子。 肯定是急坏了,也气坏了,对着自己说狠话。 但是,只要他稍微卖卖可怜,再说说自己也是迫不得已,她就会心疼的直掉眼泪,对一切都变成既往不咎。 “今晚和她说。”林蕴初慢慢收敛了笑容,“晚上我们回了酒店,我会适当的给她一个理由。” 沈容与点点头,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 两个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直到阿梅过来说再过半个小时上就可以开饭,才打破了这个局面。 沈容与看了一眼客厅内的大钟表,对林蕴初道:“炎彬上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还没有你侄子的任何消息。” 林蕴初“嗯”了一声,顿感身子有几分的疲惫,他说:“他一天找不到,也就一天弄不清楚林家和影子组织有什么关联。” “是啊。”沈容与认同道,“你侄子的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不然的话,我想你也不会当即决定把星尔送到津华来。你现在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你也别太担忧,我会让忠叔适当帮帮忙,让他起码可以确保照看好你的三哥和三嫂。” “沈律师,谢谢你。”林蕴初十分郑重的说。 这一声“谢谢”里,包含很多。 不仅仅有沈家对影子组织事情的全力相助,以及沈家对林蕴初家人的关照,更重要的是,沈家可以保证白星尔的安全。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让林蕴初感激的了。 “我早说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沈容与笑笑,“况且,白部长当年的事情,我爸一直很自责。他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大哥该有的责任,忽略了他的生活作风问题,才导致后面的种种悲剧。” 一提白毅,林蕴初更是千头万绪上心头。 白星尔为了这个事,心中的心结一直都没有解开。 这叫他如何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津华呢? …… 半小时后,景昕抱着沈昕下来吃饭,白星尔跟在她们的身边。 沈容与见老婆下来,赶紧忙着鞍前马后,先是接过了女儿,肩负起喂女儿吃饭的工作;又是时不时的给老婆夹菜,让她多补充营养。 “大嫂,你多吃些啊。”白星尔也在一旁关怀,“我瞧你都瘦了,人也憔悴了不少。” 景昕叹口气,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她只要想到沈戎的病还没有好彻底,整个人就感觉像是被什么给牵住了一样,没有一刻能放下心来。 “星尔,你以后可别像我一样,生两个。”景昕无力的笑道,“太辛苦了。关键是操不完的心,还要一分为二,真是应接不暇。” “大嫂这是哪里的话?”白星尔看向沈容与,“你看大哥他这不正帮你分担了吗?要我说啊,生几个孩子,主要看孩子的父亲如何想的。” 沈容与喜滋滋的点头,应道:“星尔说的太对了。我最大的本事就是疼老婆,所以生的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嘛!” “说的轻巧。”景昕嗔怪道,“当初是谁陪产以后,跟我说生孩子太辛苦了,早知道就不生了?” 沈容与陪着笑,心想这话确实不假。 任何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看见妻子为自己拼尽全力的延续生命,都会生出一种极为矛盾的感受。 男人喜欢当爸爸,特别是那孩子自己爱的女人给自己生下的;可男人也不喜欢当爸爸,因为生产的过程真的是难以体会的痛苦和艰辛。 “四少爷,今天饭桌上的这个话题够深刻的吧?”沈容与幽默道,“你怎么认为的?想让星尔给你生几个孩子啊?” 白星尔一听这话,顿时紧张不已。 她的手紧紧握着筷子,无比期待林蕴初下面的话:会是像沈氏夫妇要一儿一女呢?还是想要一双女儿?又或者,他喜欢儿子? 白星尔想了很多种可能,可谁知道林蕴初却是无比肯定利落的回了一句:“一个。” “一个啊?”景昕似乎是第一个没想到这个答案的人,“虽然我刚才和星尔说要一个就好,可你们两个基因这么好,不要两个有点儿可惜吧?” 白星尔忙不迭的点头,说:“我觉得要像大哥大嫂一样,儿女双全才好。” 沈容与和景昕相视一笑,透露出夫妻二人之间的幸福感。 白星尔心里特别羡慕,也渴望几年之后和林蕴初是这样的状态,就扭头对他小声说:“我们也生两个,好不好?” 林蕴初一笑,说了句:“傻瓜。” 白星尔不服气,心想她有这样的想法,怎么就会是傻瓜呢?还是说林蕴初对孩子也不是那么喜欢?可是,是他提出来要自己为他生个孩子的。 白星尔一时间有点儿糊涂了。 林蕴初瞧着她眉心微蹙的样子,就知道她那脑袋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生孩子有多痛?你问问沈大嫂。”林蕴初笑着说,“你怕疼。生一次,受一次罪,就已经够了。” 更重要的,生那么多,白星尔的爱和注意力就会更多的放在孩子身上,那林蕴初就要坐冷板凳。 这才是林蕴初心里那点小九九的最终想法。 “别的女人都可以忍,我也没问题!”白星尔反驳道,似乎因为这个问题和林蕴初杠上了,“你没看小戎和小昕兄妹两人多相亲相爱呢。” 林蕴初有点儿拗不过她,只是宠溺的笑着。 景昕瞧着他们两个人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四少爷,你可真是好福气!星尔才24,就愿意为你生儿育女,可想而知在她心里,你有多重要。” 林蕴初自是懂这个道理,白星尔为他付出的,是别的男人很难奢望的。 “谢谢。”他倾身在她耳边说,“我都听老婆的。” 说着,他在桌下抓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 饭后,白星尔又陪着景昕照顾了一会儿沈戎,才和林蕴初离开沈家。 回去的路上,林蕴初有好几次想要开口和白星尔把这次回津华的主要目的说清楚。 可是,他每每对上她晶亮的眼睛,所有的话就会咽了回去。 林蕴初有段时间没有见过她像刚才在沈家那样和他耍小性子、使小脾气的模样,那才是她该有的模样。 这次津华之行对她而言,是家人团聚的好日子。 这个团聚里有章芷蓉,也有林蕴初,缺少一个,都会使她的好心情大打折扣。 “蕴初,你听没听见有人在唱歌?”白星尔忽然问道,语气里都是她难掩的欢快,“听得我都想跳舞了。明天我们接妈妈的时候,记得先带我买栗子糕啊。” 林蕴初点点头,继续开着车,还在酝酿如何同她开口。 “你看啊!”白星尔忽然指了前面的某处,“是露天音乐会!好热闹的样子啊。” 林蕴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问:“想听听吗?那边应该是津华的繁华地段,也是风景区,我们可以休闲一下。” “好啊!”白星尔高兴的一口答应。 林蕴初将车子停在了距离音乐会一条马路之隔的地方,对面的歌手唱的是《can’thelpfallinginlove》,是猫王的经典情歌之一。 “要不要下去听?”林蕴初又问。 白星尔点点头,和他一起下了车子。 两个人依靠着车子,林蕴初把白星尔拥入了怀中,白星尔很自然的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唱的真好听。”白星尔呢喃道。 林蕴初对这歌没什么兴趣,他的心里眼里只有怀里的人,“冷吗?起风了,气温有些低。” 白星尔摇摇头,仰起头看着他说:“在你怀里,多冷都不会冷。” 林蕴初勾唇一笑,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两个人还从来没有这样当街的热烈拥吻过,对于总是爱害羞的白星尔来说,算是一件大胆的事情。 可是,白星尔迎合的很快,回应的也很热情。 许是因为耳边的歌,也许是因为身边的男人,更或许只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吻。 “真想把你一口吃掉。”林蕴初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喘息着,“你总是有办法让我失控,让我失去原则。” 白星尔狡黠的笑了起来,手臂搭在他的双肩之上,说:“我是你老婆,你对我也要有所控制吗?” “我可以不控制,就怕你哭鼻子。”林蕴初笑道,转而把人又给扯回怀里,怕她吹风受凉,“叫声老公。” “不叫。”白星尔撒起娇来。 林蕴初不怀好意的捏了一下她的腰,威胁她说:“那就留到床上,我让你叫个够。” 白星尔佯装生气,踮起脚尖轻轻的咬了一口他的肩膀,反击回去:“以后你的肩膀说不定连重物都提不动了。” “抱得动你就行。”林蕴初说着,又在她的唇上偷了一个吻。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深情的抱着彼此,继续欣赏耳边美妙的音乐。 歌曲换了一首又一首,每一首歌曲都是那样的情意绵长,听得人心里也变得柔情如水,爱意浓浓。 “蕴初,我不会为我爸的事情而继续烦恼了。”白星尔忽然说。 林蕴初一愣,等着她的后话。 “我不能骗你。”她继续道,“我不可能做到一点儿心结没有,但是我不会一味的纠结和思虑,给自己增烦恼,也给身边的人增烦恼。” “嗯。”林蕴初应了一声,“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白星尔再次抬头看向他,又说:“还有,我想快点儿给你生个孩子。” 林蕴初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是真的不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会被相思之情折磨疯的。 “你怎么不说话?我总觉得你今天话少了很多。”白星尔开始有些疑惑了,“不是你说想让我给你生个孩子的吗?” 林蕴初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转而说:“是我说的。可你怎么忽然心急起来了?怀孕是件大事。” 白星尔回答:“我今天看沈大哥喂小昕吃饭的时候,样子好温柔。他的眼神比看大嫂的时候还要充满宠爱。我就想,如果我们也有了女儿,你会不会也是这样?我真想看看你那时候的样子。”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林蕴初说,“因为孩子再重要,也不及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这话说的白星尔心里又是一阵甜蜜,立刻扎进了他的怀里。 可林蕴初的心境却不似她这般。 在他脱离了她的视线之后,他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担忧的凝视着不远处,心中经历着天人交战。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不管不顾的把白星尔带回海安。 可如果他这么做了,一旦她遇到任何的危险,她可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那么的幸运! “小尔。”林蕴初声音有些低沉,“我想和你……” “那边出来了一个买熟梨糕的老伯!”白星尔不大不小的惊呼打断了林蕴初的话,“我可以吃点儿吗?大不了你一会儿陪我多散半个小时的步,这样我就不会长胖了。” 林蕴初好不容易提起了的勇气又被打了回去。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他说,“我过去给你买,用不了一分钟就回来。” 白星尔点点头。 在他刚走之后,白星尔就转身从车里拿出了林蕴初的手机,然后动作迅速的把今早他们的合照换成了他的手机壁纸。 看着两个人手机上一模一样的壁纸,白星尔傻呵呵的笑了。 她抬起头,正好看见林蕴初捧着熟梨糕准备过马路,只恨不得立刻邀功似的给他看看手机。 但就在这一瞬间,一切都凝固住了。 一辆小轿车忽然快速的驶了过来,不偏不倚的朝着林蕴初撞去…… 那一刻,新鲜热乎的熟梨糕飞向了天空,而林蕴初则被撞出去数米之远。 …… 津华第一中心医院。 急诊室外,白星尔腰背直直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手术室”三个字,几乎是望眼欲穿。 她的眼泪都已经快要流干,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景昕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也安慰她,告诉她里面操刀的医生是津华军区的外科一把刀,多重的伤都能治好,林蕴初肯定能化险为夷。 白星尔想相信这话啊!可她就是做不到。 她亲眼看到林蕴初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甚至他们的婚戒上也染上了血……那些血,让白星尔就像是被法官给判了死刑一样。 不一会儿,沈容与匆匆赶过来,身后还带着几个人,似乎是军区里的人。 白星尔无暇顾及沈容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带人过来,她只是祈祷、请求林蕴初可以挺过来,不要扔下她一个人。 “肇事的人,你亲自问话了吗?”景昕站起来问道。 沈容与摇了下头,回答:“我让明旭把人盯的死死的。等四少爷一脱离了危险,我过去亲自审!我倒要看看,这是个意外还是阴谋!” 景昕冲沈容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在白星尔的面前说漏了什么。 尚在愤怒之中的沈容与,这才自知刚才有些冲动,也失言了,忙对白星尔说:“星尔,别太担心。我问过医生了,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四少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白星尔茫然的看向沈容与,只说了一句话:“要是我不让他买熟梨糕就好了。” 说完,她淡淡的笑了。 这样的笑容委实让人觉得心酸,看的景昕顿时就红了眼眶,当即抱住白星尔说:“这和你无关!你别乱想,知道吗?” 白星尔说不话来,只是笑着流泪。 而就在这时,白星尔感知到自己的裤子口袋有震动,是林蕴初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木讷的把手机掏出来,接通。 里面传来公式化的女声:“尊敬的林先生,这里是南方国际航空公司。您预订的E368航班,由于天气原因可能要延迟。再次特意敬告,望您提前为明天做好安排。” 这一段话说完之后,手机里就变成重复收听请按“1”,人工服务请按“2”。 白星尔觉得有点儿懵,不明白林蕴初为什么会定明天的航班?他从没对自己说过要在明天离开啊。 于是,她按了“2”,电话转接到了人工服务。 “您好,这里是南方国际航空公司。” 白星尔立刻问:“我想知道是否已有一位林蕴初先生预订了E368航班的飞机?” “请您提供一下这位先生的身份证号和手机号。” 白星尔一一报了出来,然后就得知林蕴初订了明天下午2点的飞机,飞往海安,而且是他一个人的机票。 挂断电话之后,白星尔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她虽然依旧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何原因,可她知道林蕴初有事瞒着她,而且还要把她一个人留在津华! “你们有事情没告诉我,是不是?”她站起来,看向了沈容与和景昕。 夫妻俩见白星尔严肃的神情,都明白事情恐怕是不能再瞒下去了,总归是要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星尔,我回头和你解释。”沈容与说,“当务之急,我们先等四少爷平安出来。” 白星尔摇头,攥着手机说:“蕴初想我一个人留在津华,是不是?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所以才会出此下策!那……那今天的车祸,岂不是……” 想到这里,白星尔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沈容与马上又道:“别胡思乱想。今天的事情还在调查之中,我一定会查出事情的真相的!” 话说的轻巧。 现在的局面,如何叫白星尔不去想? “沈大哥,我现在就得知道!我一刻也等不了!”白星尔激动的抓住了沈容与的手臂,“我是他的妻子!为什么他的事情,我不是一清二楚?为什么!” “冷静!星尔,你冷静一点!我……” 沈容与话没说完,手术室的门打开,出来了一个护士。 她的无菌服上全是血。 白星尔就看了那一眼,脚就软了,差一点儿跪在地上,还好景昕及时搀扶住了她。 “林蕴初的家属!”护士喊道。 “我。”白星尔无力的应道,“我是。” 护士向她跑过来,手里拿着家属同意书,对她说:“患者身上的出血点太多,钟主任好不容都给止住了!可是左大腿大动脉的血管,实在是难以止血。所以,如果情况再不能好转,为了保命,只能截肢。” 白星尔脑子“嗡”了一声,好像是被电钻给钻进了太阳穴里似的,可她竟然没有晕倒。 不仅没有晕倒,相反的,此刻的她,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我不会签字的。”她平静的说,“如果他醒了,发现自己没了腿,他会恨我,我也会恨我自己。” “你这家属怎么这样?”护士着急起来,“是腿重要还是命重要?” 白星尔不回答,一把抓过同意书,将它撕的粉碎。 第143章 沈家介入何家 白星尔睡得很不安稳,而且还做了一个怎么也醒不了的梦。 她梦见白毅和章芷蓉牵着她的手,走在一条很长很长的石板路上,路的两边的全是万丈深渊,只要掉下去就是必死无疑。 白星尔紧紧的握着白毅和章芷蓉的手,害怕自己会死。 可走着走着,石板路开始晃动,然后路的中间出现裂缝,白毅和章芷蓉就这样掉进去了。 白星尔嚎啕大哭,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快回来”,可是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回声。 她哭的累了,心也碎了,想要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而这时候,林蕴初忽然出现,向她伸出了手。 白星尔抹干眼泪,哭着喊道:“四叔、四叔……” 林蕴初面色冰冷,也没有回答她,却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向前。 后面的路更加不好走了。 石板路凹凸不平的,有的还长了青苔,十分滑脚。有好几次,要不是林蕴初将白星尔护在怀中,她恐怕就会掉下去。 “四叔,我好害怕。”她瑟缩在他的怀中说,“你不要放开我,行吗?” 林蕴初什么也没说,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星尔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林蕴初就把她背了起来,接着走。 白星尔只觉得自己找到了最安全舒适的地方,在不知不觉的中就靠着这温暖宽厚的背脊,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石板路上,林蕴初早已经是不知所踪。 白星尔焦急万分,大哭着不停的喊四叔,却是怎么也唤不回来林蕴初的任何回应。 她终于明白,这条路上,她失去了所有,只剩下自己了。 或许离她而去的人,都是坚定一个信念:保护好白星尔,让她活下去。 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失去他们的白星尔,是否还有勇气,又是否还愿意这样的活下去? 他们并不知道答案,可白星尔自己知道。 所以,当白星尔怎么也找不到林蕴初之后,她闭上了眼睛,跳入万丈深渊。 …… “星星!你醒醒!”洛允辙见白星尔一脸痛苦的拼命摇头,就料想她是做噩梦了,“星星!我在这里!你别害怕!” 白星尔倏地睁开眼睛,触目便是眉头紧锁的洛允辙。 “他呢?”她张口就问了这个,“他在哪儿?我得去陪着他!” 洛允辙知道她说的是林蕴初,所以马上和她解释:“他在病床上。目前为止,一起都是医生可控的,你别担心。” 白星尔不相信这话,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就往里间的ICU跑去。 隔着一块儿厚厚的玻璃板,白星尔看见林蕴初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身上被绷带绑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甚至是那英俊不凡的脸都有些看不见了。 可即便如此,白星尔还是放心的松了口气。 “和送进来的时候一样。”她小声嘟囔道,“腿还在,人也还在。那就好,那就好。” 洛允辙看白星尔这样子,觉得她都有些魔怔了,对她说:“星星,你其实才睡了不到半个小时而已。四少爷不会出现问题的。” “嘘!”白星尔对洛允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神情就好像是在敬畏忌讳什么。 “星星……”洛允辙觉得心口闷痛。 白星尔把手放在了玻璃上,试图可以用这样的方式靠近林蕴初,她说:“不要说半个小时了。哪怕只有一秒钟,你瞧啊,我一会儿不看好他,他就这样了。” 说完,白星尔眼中的泪水簌簌而落。 “别这样。”洛允辙把手放在了白星尔的肩膀上,“他知道你这么伤心,心里会不好受的。” 白星尔抿住颤抖的嘴唇,泪眼模糊的看着病床上的人,又说:“还好的他的腿保住了。不然的话,我真的不知道……” 洛允辙把人抱进怀里,安慰的拍着她的后背。 扭头看着林蕴初,洛允辙心里也在祈祷他能闯过这一关,早一点醒来。 “我让给洛家堂当了几十年的家庭医生过来了。”他说,“他特别擅长中西医结合,说不定能帮上林蕴初。他现在需要的就是复苏,然后把身体调养回来。” 白星尔不住的点头,一直向洛允辙道谢。 洛允辙把人带离了ICU的里间,又和她回到外面的小套间里,说:“你要是想时刻照顾他,守着他,就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我给你斟杯水,你嘴唇都干了。” 白星尔再次道谢,呆愣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们这是在津华,洛允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洛,你怎么来了?”她问道,“你来了,是不是梁老师也知道了?她来了吗?惜宝那里怎么办?” 洛允辙被她一连串的问题给问的笑了笑,把水杯递给她,然后说:“梁老师不知道。我二叔会关注她那边的动态,确保她不会知道。你只管放心吧。” “太谢谢你们了。”白星尔第三次道谢,“蕴初现在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我不能再把梁老师也搭进来。” 洛允辙可以可以理解她的心情,毕竟林蔚琛植物人已经一年多了,而林蕴初这边…… 吱—— 病房门被推开,是沈容与拎着两个保温桶来了。 他见洛允辙已经坐在沙发上,有几分惊讶,说:“你这过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该不会是把你爷爷的私人飞机给请出来了吧?” 洛允辙痞痞的一笑,没有语言。 可实际上,他就是在接到沈容与的电话之后,不顾洛家堂上上下下的反对,把老爷子的私人飞机给调出来,这才可以这么快的赶到津华。 “星尔,这是粥是你大嫂亲自煲的,你必须喝一碗。”沈容与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下了死命令,“你可不许什么也不吃。” “我知道。”白星尔说,伸手打开了保温盖子,“我一定会吃东西的。” 沈容与呼口气,这才觉得放心了一点,疲惫的坐在了沙发上。 “允辙,你就这么来了,洛家堂那边好交代吗?”沈容与问道。 洛允辙看向白星尔,就见她正用红肿的眼睛盯着自己看,明显是十分在乎这个答案。 于是,他回答:“我刚上任,老头子们当然是不干了。可是,四少爷是洛家堂现在最大的战略伙伴,我作为堂主,过来亲自看看,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不是。” 沈容与“嗯”了一声,然后身子前倾,认真道:“四少爷这次被撞,恐怕就是与洛家堂的合作有关系。” “你说什么?”洛允辙讶异不已,完全想不到这有什么关联。 沈容与叹口气,继续说:“四少爷是N.X的幕后总裁。而N.X是海安现在最炙手可热的新秀集团,谁不想着合作,从里面分杯羹?” 洛允辙拧眉,反问:“你的意思是,有人嫉妒四少爷与我合作,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来泄恨?” 沈容与不否认。 可洛允辙马上又说:“按照你这么分析,该被撞的人也是我啊。干四少爷什么事?” “是何家。”白星尔忽然就说了这么两个字,而且眼里透着一股狠劲儿。 沈容与和洛允辙都是一愣,异口同声的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白星尔回答:“我也没有证据,就是直觉。蕴初是N.X总裁身份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可何氏兄弟知道。上次何家晚宴上,何氏兄弟甚至还投我所爱,来博得蕴初的欢心。说不定其背后的目的,就是想和N.X合作呢?况且……” “况且什么?”沈容与立刻说,“星尔,你都说出来,我觉得不无道理。” 白星尔看向洛允辙,继续说:“况且何蕾很中意阿洛,何延泽那么疼女儿,怎么会不懂爱屋及乌的道理?再者说,如果何家可以和洛家联姻,他们肯定巴不得呢。” 沈容与和洛允辙听后,看向彼此,都觉得这个分析八九不离十。 “肇事的司机就是别人花钱雇来的。”沈容与在这时候把审讯的结果说了出来,“不管怎么问,他的答案也不会是我们想要的。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 洛允辙一声长叹,脑海里浮现出林蕴初躺在病床上的虚弱之态,心中很是愧疚自责。 “我让洛家堂的人调查一下何家。”他如此说。 沈容与摇摇头,说道:“这件事的调查,让我来。如果真的是何家做的的话,他们对你们太熟悉了,也很好防备你们。而我不一样,他们对我的认识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白星尔觉得沈容与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事已至此,何家那边必须想想办法,而这件事由沈家出面调查,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沈大哥,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蕴初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们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是和我爸,或者是那本名册有关系?” 沈容与顿时神色凝重,看了看洛允辙,决定把事情交待清楚。 …… 海安,何家。 何家的餐厅里难得做了那么多的人,可谓是热闹非凡。 “笑笑,你是有身子的人,可要多吃。”何延成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给时笑夹菜,“别委屈了我的宝贝儿子。” 时笑配合着笑了一下,不敢去看坐在她斜对面的江尧。 今天是江尧所谓未来的何家女婿,第一次登门正式拜访,何延成也借着这个机会宣布了时笑怀孕的好消息。 “大哥,咱们家最近可真是喜事连连啊。”何延泽高兴道,“您有了老来子,这可不是谁都能享有的福气呢!” 何延成得意一笑,心里特别赞同这话。 可何延泽刚才的话其实并不是他的真心话,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时笑,心里很怀疑这个孩子的来由。 “大嫂,我认识一个千金圣手,不如介绍你去做检查吧?”何延泽故作好心的提议道,“把孩子各方面的指标都查查。特别是把一些指标和我大哥的身体对照一番,慎重一些,别让孩子先天不足。” 虽然这话有些不中听,可却也是实情。 何延成这把年纪,万一这胎的质量不高,生下来也是对孩子的不负责。 “笑笑,让延泽联系,我陪你去。”他笑着对时笑说,希望她可以放宽心。 但时笑却吓得碰掉了手边的果汁,令高脚杯落地,摔了个粉碎。 第144章 大喜事 时笑的举动令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心里也各自生出不同的心思。 “对不起,我……我……”时笑不敢去看何延成的目光,就怕他会发现什么,“我现在就捡起来。” 何延成握住了时笑的手腕,吓得时笑浑身颤抖了一下。 “老何,我……” 何延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而温柔的笑笑,说:“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个高脚杯而已。” 话音一落,一旁的佣人就连忙过来搀扶起了时笑,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了地面。 一切彷佛又恢复到了最初。 陈云思始终在一旁看着,也把时笑的一举一动收入了眼底。 她想不通时笑为何会如此失态?可不管是什么原因,她肚子里现在那块儿肉是可以帮助她们母女在何家屹立不倒的金牌,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笑笑,你看董事长多体贴你啊。”陈云思笑意盈盈的说,“都怪我平时太宠你,有那么一点儿场面,你就给我犯傻。” 陈云思一边三言两语的把时笑刚才的失态给圆了回去,一边扶着人又坐回了原处,然后对何延成说:“何董事长,女人第一胎,难免神经兮兮的。您多担待。” 何延成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时笑放在桌上的手,就发现她的手很凉。 可他什么也没表示,只说:“岳母这是哪里的话?笑笑怀孕,我不知道有多高兴!自然是更要加倍宠爱才是。” 陈云思听何延成这么说,觉得放心了不少。 餐桌上,大家继续用餐,基本上没有什么其他的交谈,气氛很是沉闷。 但在低气压之中,也有活跃的人,那便是江尧和何蔓。 江尧一直在给何蔓夹菜,还总在她的耳边说些什么,引得何蔓羞涩的笑着,手下也有些小动作。 时笑不敢大张旗鼓的看两个人恩爱,但她会难以克制的时不时往那边瞄几眼。 每看一眼,每次都加重了她心如刀绞的痛度。 “董事长,我有件事想和您多唠叨几句。”陈云思忽然又一次开口,把餐桌上的注意力引到了她那边去。 何延成放下筷子,十分认真的点点头。 陈云思特别满意他这种重视的态度,继续道:“笑笑上次在医院的时候,被那个白星尔为难,受了不小的惊吓。笑笑这么大个人了,倒不会有事,关键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受惊吓吗?” “岳母的意思是?”何延成问。 陈云思正襟危坐,正式道:“给白星尔一个教训,让她不敢再在笑笑的面前造次。” 这话一出,餐桌上都是没有人说话,而且都是屏息静气的等着何延成的回答。 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白星尔或多或少都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又或者是令他们生厌的人,所以给个教训,并不为过。 可何延成倒是有几分犹豫,似乎是在权衡什么。 而这时候,时笑忽然开口道:“如果为了孩子好,那就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我就要做妈妈了,心境应该慢慢学会平静待人。” 陈云思一怔,顿时眼中充满了不悦,可无奈何延成在面前,不好发作。 所以,她在桌下狠狠的掐着时笑的大腿,示意她赶紧把话改了! 可时笑忍着疼痛,面不改色,看向陈云思说:“妈,难道你希望您外孙还没出生就学会了打打杀杀?您还是收敛一点儿的好。” 陈云思彻底愣住,手也在不知不觉松开,不明白时笑为何会如何护着白星尔那个贱人? “既然笑笑如此说了,那就不要计较了。”何延成借机会顺着时笑刚才的话说,“岳母,我会派人24小时保护笑笑,一定不让白星尔再有机会接近她。” 陈云思颇为尴尬的笑着点头。 这个话题一接过去,何延成为避免旧话重提,就把话锋转向了江尧和何蔓,问道:“听说你们两个今天都订好了礼服?蔓蔓,你不等法国那个设计师给你亲自设计了?” 何蔓摇摇头,回答:“太麻烦了,而且修改起来不方便。江尧说我今天试穿的那件就特别美,所以就那件吧。” 何蔓的这一番话令在座的人都是十分惊讶。 天策传媒最刁蛮任性、高高在上的公主,居然会变得通情达理起来?这江尧究竟是有什么魔力,可以在这么短的一个时间里改造一个人呢? “堂姐长得美,可不就是穿什么都美?”何蕾插了句话,以表忠心,“堂姐和堂姐夫一双璧人,等婚礼那天一定是羡煞旁人啊。” 何蔓甜蜜一笑,扭头看向江尧,就对上了他温柔深情的目光。 何延成把这两个人的互动全都收在眼底,也不由得想那日何蔓跪着求自己,让自己同意二人的婚事,或许真的是因为江尧爱她? 也罢。 不管是不是真情,试试就知道了。 在何延成的人生中,一向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有没谁能把他如何。自然,也包括他的女儿。 “江尧,完婚之后回天策工作。”何延成说,“法律部由你全权接手。” 江尧笑着表示感谢,可却是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只说:“我现在就想和蔓蔓有一个难忘的婚礼。工作的事情,都被我搁浅了,真是不应该啊。” 何延成不以为意的笑笑,继续吃饭。 没过一会儿,在用餐即将结束的时候,江尧的手机收到了一则消息。 他看完这消息之后,同何蔓说了几句,然后又跟何延成和何延泽道歉,就去了何家后花园的一处安静地方接电话。 江尧得知了林蕴初车祸入院的消息。 他整个人如同石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他的身边陪着他。可他去应付里面那群令他生厌的人! “江尧。” 身后忽然传来伸向,江尧很不耐烦,攥着手机的举动有几分松弛,然后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时笑。 “何夫人,请注意场合。”江尧面无表情的说。 时笑心尖儿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她不管不顾的走到他的身边,忍着哭声说:“你要当爸爸了,你就一点儿也不高兴吗?” 江尧无所谓的笑笑,回答:“何夫人大喜,可别拉着我下水。我承受不起!” 说完,江尧就要绕开时笑回去。 可时笑抓住了他的手,执拗的把手带到了她的小腹那里,跟他说:“这是你的孩子。” 江尧皱了下眉头,没有言语。 时笑抓住他这一刻的松动,不相信他会如此的无情,就连亲生骨肉也可以置若罔闻。 所以,她不死心的继续说:“孩子现在的状况很好。再等上九个月,他就会呱呱坠地,更会……” “别说了。”江尧挣开时笑的手,也不再看她,“你说这些有意义吗?你这样做,只会害死我。” “我害你什么了?”时笑难以置信的反问,“这孩子没有你,怀的上吗?我现在也是终日提心吊胆的!可那怎么办?这是我们的骨肉,我一定要生下来!” 江尧冷哼一声,回复道:“如果你要生,那这就是何延成的孩子;如果你非说这是我的孩子,那就趁早打掉。” 时笑瞪大了眼睛,后退了好几步,只觉得眼前这个和她有过缠绵悱恻的男人,根本不是个人,而是个魔鬼! 一个没有心、没有情的魔鬼! “别做出来这种难以接受的表情。”江尧继续补刀,“你敢和我玩婚外情,就该想过我们不可能留下种。现在,我要娶何蔓。如果你坏了我的事,我会让你付出你想象不到的代价。” 时笑吓得低下了头,觉得江尧绝对不是在和她开玩笑,而是千真万确的在警告她。 他,当真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两个人深深的看了彼此一眼,彷佛诀别,也仿佛是在各自揣度着对方的心意。 他们谁都没有多说什么,江尧率先离开。 …… 自从沈容与和洛允辙离开之后,白星尔就一直站在玻璃前,望着林蕴初。 白星尔24年的人生里,头一次认识到自己父亲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也终于认识到原来她引以为傲的童年也不过如是。 白星尔一直认定白毅的父爱是支撑她走完今后人生之路上的一个种不可或缺的力量……可如今,他带给她的,只有那个怎么也甩不掉的“影子”。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也有人说“父债子偿”,不管白毅当年的所作所为究竟有着何种不为人知的原因还是他始终在一意孤行,现在都到了偿还的时候。 只不过,这原本应该由白星尔承受的事情,一直都是章芷蓉和林蕴初在为她承担。 她以为自己活得很累,很艰难,可其实一直都有人在为她遮风避雨,让她免去了很多痛苦。 白星尔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她自己找不到答案。 可她清楚的是,如果林蕴初醒不过来,那么她与其说自己不幸,不如说自己已经心死。 “蕴初,快点醒来,好吗?”白星尔说,“没有你,我恐怕做什么都好难。” …… 进过一番调整,白星尔在下午的时候,把林蕴初托付给沈容与。然后,她让洛允辙带着自己去了趟疗养院。 时隔这段日子再一次见到章芷蓉,白星尔的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洛,我想单独和我妈说一会儿话,你在外面稍微等等我,很快的。”白星尔说。 洛允辙不太放心她的心绪,可是也不好阻拦,所以只能点点头,离开病房。 他走之后,白星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她看着依旧眺望着远方的章芷蓉,只想着她是不是在回忆过去?这过去是好的还是坏的?又或者说,她在盼望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妈,我来了。”白星尔勉强笑着说,拎着栗子糕向她走去,“你现在要不要尝尝栗子糕?是新鲜热乎的呢。” 她如此说着,就开始为章芷蓉剥开包装。 可是她手抖的太厉害,几次三番的都没有解开绳扣,最后还不小心把栗子糕打翻在了地上。 白星尔感到一阵巨大的挫败。 她蹲下身子把栗子糕捡起来,结果就发现里面松软的糕点已经被摔碎了,成了一块儿一块儿的。 一气之下,白星尔把栗子糕扔进了垃圾桶里。 “妈,我再给你买新的吧。”她还是笑着说,“我明天给你送来,或者我一会儿就去。你等等我,等等……我。” 话没说完整,白星尔终于绷不住情绪。 她冲到章芷蓉的身边,跪在她的面前,扑进了她的怀中,哭着喊道:“妈,爸爸他……爸爸他早就不要我们这个家了,是不是?” 原本面无表情的章芷蓉,眼中划过一丝惊异的悲悯。 “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爸不是被冤枉的,而是自愿被人诬陷。”白星尔继续说,“他就这么不想和我们在一起吗?他就这么狠心的丢下了我们!” 章芷蓉克制着内心波涛汹涌的感情,定定的看着前方。 多少个日日夜夜,在冷冰冰的病房里,章芷蓉无法入眠,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和白星尔一样的问题。 阿毅,这个家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的吗? 可是能回答章芷蓉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寂寥与孤独,她的人生只剩下了一间病房,还有无声的自己。 “妈……”白星尔仰起头看向她,脸上全是眼泪,“你知道这些吗?你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所以才……” 她没有问下去,也没指望章芷蓉回答她。 因为白星尔还不知道的是,章芷蓉为了保护她,装疯装了十年。 白星尔抹抹眼泪,抓住章芷蓉的手,将它们合在一起,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对她说:“我哭过了,就会好起来的。” 的确。 白星尔过来这一趟,不是为了追究过去的,而是为了以后。 她现在必须时刻陪着林蕴初,可外面还有影子组织虎视眈眈,何家那边也是敌友不明。所以,她必须坚强起来,把事情一一解决好。 “妈,我会在津华住一段时间。”她笑着对她说,“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的。等、等蕴初忙完了,我们就带你回海安。” 章芷蓉心里“咯噔”一下,怀疑白星尔知道的不仅仅是白毅的事情,还有影子组织的事情。 她不安全了! “妈,我还没和你说呢。”白星尔举起左手,露出了无名指上的婚戒,“我和蕴初结婚了,但是还没办婚礼。到时候,你坐在高堂上,我们一起给你敬茶,好不好?” 章芷蓉不说话,依旧眺望着远方,可整颗心却是揪在了一起。 白星尔完全不知道章芷蓉的心理活动,慢慢站起了身,拥抱住章芷蓉,在她耳边说:“妈,你有我。今后,你还有蕴初,他就是你的儿子。我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这话,就是白星尔最大的心愿。 她拍拍章芷蓉的背,不再矫情的离开了病房。 而就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章芷蓉的眼中滑出了滚烫的泪水。 她的宝贝女儿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她的爱人,那人对她很好,他们会幸很福……可是,幸福会那么轻易的如约而至吗? 章芷蓉看向床下的位置,想着藏在里面的安眠药越来越多,早就足够她了结自己。 可如今的局势,怕是她了结自己,把所有的事情一人扛下来,也不一定能换回白星尔的余生平安。 所以,她必须在了结之前,做些什么。 …… 洛允辙没想到白星尔出来的这么快。 “阿姨状态不好吗?”他上前询问,“我去帮你叫医生?” 白星尔摇摇头,回答:“我就是看看我妈。留得太久的话,我只会一味的和她倒苦水,反倒是影响她的心情。” 洛允辙“哦”了一声,和她准备往回走。 “星星,何家那边,我也会暗中调查的。”他边走边说,“听了沈大哥的话,我怀疑何家说不定和影子组织也有关系。” 白星尔立刻说:“阿洛,这太危险了。你不比沈大哥,沈大哥背后是政治权力。” 洛允辙吊儿郎当的笑笑,故意不把她的严肃当严肃,说:“我们洛家堂在乱世的时候,那就跟民间皇帝似的,不知道多少老百姓拥护我们呢!” “我这是和你开玩笑吗?”白星尔着急起来,也停下了脚步,“我跟你说真的呢!你别加入进来,我不能让你也受牵连。” 洛允辙见刚才那招不好使,只能是也认真起来,拿出该有的态度。 “星星,你别傻了。”他叹息道,“这些事情看似杂乱无章,可实则早就把我们这些人给串联在了一起。如果那何家真的和影子组织有关系,你以为洛家堂就会幸免于难吗?照样会被他们算计了去。所以,你心里少些道德负担,你只要顾好你自己,就是顾全大局。” 白星尔拧眉,觉得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 “好了。”洛允辙拍拍她的肩膀,“你现在最该做的,不是等林蕴初醒过来吗?我们快些回医院吧。” 白星尔叹口气,点点头,随他离开。 临走前,白星尔想着路途不算是很近,于是就说自己去洗手间方便一下。 洛允辙带着人堵在女卫生间门口,抱歉的对来往的女士点点头,始终没有令白星尔落单。 白星尔也知道洛允辙和一帮大男人在外面有多不合适,所以用最快的速度方便完,就准备出去。 可她正要拉开隔间的门时,隔间外面的人就闯了进来,并且很轻易的捂住她的嘴巴,还顺利的把她给钳制住了。 白星尔奋力反抗,想要外面听到隔间里的动静。 可钳制她的人,力气很大,她根本就挣脱不了,只能是被人给按在了墙上。 仔细一看,眼前竟然是个女人。 “我不会伤害你。”女人说,“可如果你想活着,想林蕴初活着,想你在乎的人都活着,你就要帮我一个忙。” 白星尔根本不认识眼前的女人,哪里会相信她的鬼话? 两个人这样僵持了一个,那女人看着白星尔,许多童年往事涌上心头,令她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柔软。 曾经的那些美好,单纯而真挚,可终究是回不去了。 女人伤感的笑了笑,用德语同白星尔说了句话。 白星尔彻底愣住。 ……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多月。 在这一个月之内,发生了最大的一件事,莫过于江尧和何蔓的婚礼推迟了,因为天策传媒被查出来涉嫌多次新闻造假,并且恶意利用媒体控制舆论。 事情怎么会如此急转直下? 白星尔猜,应该与那日冒险来卫生间找她的宁衫有直接关系。 当时,她要求自己帮她,而这个忙就是带她去见沈容与,她要和沈容与合作。至于合作做什么,白星尔不得而知。 只不过在那之后的没多久,何家就出了问题。 而宁衫似乎是被沈容与给秘密保护起来,具体的位置,除了沈容与自己,谁不知道。 所以,白星尔也没有明白为什么宁衫要给自己整容?可那天她说的那句德语,却是在白星尔心里激起了无数的涟漪。 ——我们一起捉迷藏,我来当鬼。 这话太熟悉了,白星尔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噔噔噔。 敲门声传来,白星尔正在给林蕴初擦手臂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而起身过去开门。 来的人,是特意过来送饭的景昕。 “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景昕笑着说,进入了病房,“你当着你老公的面,都得吃干净啊。” 现在,林蕴初已经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的一点,就是他人还没醒。 “大嫂,医院的营养餐就很好。”白星尔这话说了无数遍,“你老这样折腾,你没事,小戎和小昕怎么办?” “瞧你说的。”景昕已经利落的把饭菜摆在了桌上,“我就出来两三个小时而已,他们兄妹俩自己玩的不亦乐乎呢。” 白星尔微微一笑,心里还真的挺想那两个小家伙,也想惜宝。 “我今天下午没什么事,陪你一起去看章阿姨吧?”景昕又说,盛了一碗排骨汤给白星尔。 白星尔刚想说“别折腾”,结果一闻到那排骨汤油腻的味道,就直接干呕一声,立刻跑进了卫生间。 景昕端着碗的手僵住了。 白星尔在洗手池旁边吐了半天,除了有恶心的症状,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但胃里真的难受得紧。 “星尔。”景昕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白星尔一愣,茫然的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她上次生理期结束之后,一直都有和林蕴初有夫妻生活,可那不应该是安全期的?但似乎也不对,因为自从林蕴初说想要孩子开始,他们一直都有那个,而且不做措施。 “这里是医院,我们去查查不就知道了?”景昕觉得自己兴奋的也有点儿傻了。 白星尔看向她,犹豫道:“我们的那几天,应该不是我的排卵期啊。” 景昕说:“谁告诉你只能在排卵期怀孕的?一般来说,例假完的2、3天内是最安全的,之后都会有可能的。你完事之后的几天里,你们那个过吗?” 白星尔不好意思的点头。 “这不就结了?”景昕笑道,抓住了她的手腕,“赶紧的!我们去验个尿,不就全知道了?” “可蕴初这边……”白星尔扭头看向他。 “外面全是守着他的特勤兵,不会有事的。再者说了,他要是知道你怀孕李,我看他还敢这么躺着吗?”说完,景昕就带白星尔离开了病房。 他们谁都没有看见,林蕴初的手指头动了两下。 …… 这一次等结果,白星尔比头一次以为自己怀孕还要紧张。 她虽然有准备好去怀孕,但是并没有准备好已经怀孕……这话真是矛盾,白星尔懒得去想。 “要是真有了,你可不能在医院里24小时陪着了。”景昕在一旁说道,“这前三个月最脆弱了,马虎不得。” 白星尔一听,心里更紧张了。 她怕自己万一是那种容易流产的体质怎么办?之前的孩子才没保住,那这个是不是也…… “白星尔!”护士忽然叫了她的名字,让她进入诊室。 白星尔紧张的浑身发抖,走路都不利落了,还是景昕半搀半扶的,把人给带了进去。 里面坐着的是一位年岁挺大的女医生,有点儿胖,笑着对她说:“恭喜了,孕期不到五周。” 白星尔心里一紧,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担忧,她只想和林蕴初说一声:我们有孩子了。 “医生,就目前来看,孩子状况稳定吗?”景昕看白星尔都傻了,只好充当起“爸爸”的职责,“我妹妹之前不幸流掉过一个孩子,所以我们都挺害怕的。” 医生点点头,回答:“现在来看,胎儿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孕妇身子有点儿偏弱,这倒是真的。前三个月,孕妇吃不好,也睡不好,要是一直不能好好的补充营养,孩子可是吃不消啊。” “那我……我该怎么办?”白星尔捂着自己肚子,下意识的保护好孩子,“您说什么,我都配合。” 医生笑了笑,见白星尔年纪轻轻的,对孩子这么负责,话也就多了些,和她交代了不少注意事项,还有对她身体有益的事情。 过了将近二十来分钟,景昕和白星尔从诊室里出来。 “这下好了。”景昕松口气道,“这一个多月啊,终于有一件大喜事了。” 白星尔莞尔一笑,加快了脚步,说:“大嫂,我想快点儿告诉他。” 景昕马上把人给稳住,故作生气的说:“他是孩子的亲爸,你还怕他跑了不成?你现在才是珍稀动物,一定要小心翼翼再加小心翼翼。” 白星尔笑着点头,和景昕高高兴兴的往病房那边走去。 然而,不远处的楼梯间里,有一双充满了怨毒的眼睛,始终在盯着白星尔,更盯着她的肚子。 第145章 康复 白星尔和景昕刚拐过走廊,就看见沈容与站在林蕴初病房的门口,正在和特勤兵的队长说着什么。 白星尔和景昕相视一眼,快步走上前去。 “怎么过来了?”景昕有点儿紧张的问,“不会是有……” 沈容与咧嘴笑笑,握住了景昕的手,回答:“过来接老婆大人回家而已。再询问两句四少爷的情况,你干什么这么紧张?” 景昕松口气,应道:“现在是特殊时期,能不紧张吗?再说了,星尔她……” 她笑嘻嘻的凑到沈容与的耳边,告诉了他白星尔怀孕的好消息。 沈容与听后一愣,随即看向白星尔,笑着说:“真是恭喜恭喜!四少爷这下子可没理由偷懒了。” 白星尔也笑的很开心,低头看着自己还很平坦的肚子,已经开始幻想几个月之后会有一个小天使降临到他们身边了。 “老公,我觉得星尔不适合再总住在医院里了。”景昕又说,“毕竟医院细菌挺多的。可是,四少爷这边怎么办?” 沈容与蹙眉思忖了片刻,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就说:“我回去研究一下这个问题。今天这么高兴,我们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 景昕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可白星尔拒绝却是拒绝了。 她认为孩子的到来固然是件令人无比欣喜的事情,但是这份欣喜里如果没有了林蕴初的参与,终究算不得一份真的欣喜。 沈容与和景昕看着白星尔笑容中带着的忧愁,可以体会到她的心情,便也没有强求。 三个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就此分开。 …… 时间有时候比想象中过得慢,也比想象中过得快。 就好比这一个月好像是眨眼就过来了,快得很;也好比白星尔此刻握着林蕴初的手,说了好久的话,可他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变化,令时间变得好慢。 “明明是你说让我给你生个孩子的。”白星尔有点儿赌气道,“现在可好,我有了,你却不能知道。你真的是……” 她悠悠的叹口气。 转头看向墙壁上的时钟,不知不觉都到了晚餐的时间。 “我去吃饭。”她对林蕴初说,“医生跟我说了,不管孕吐严重不严重,我都要尽可能的多摄取营养和食物。我身子有些弱,不知道宝宝跟着我,会不会受罪?” 白星尔如此想着,心里就不免开始自责起来。 按理说,白星尔的身体素质要比一般人强很多。可是流产这事到底有多伤女人的身子,真的是难以预估。 她只盼望不要因为过去而影响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就好。 “你要是醒着就好了。”白星尔有自言自语的嘟囔道,“你再怎么着,也算是半个医生了吧?照顾自己的孩子,还不是应该的?”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好受,索性什么也不想,走到餐桌那里准备吃饭。 而林蕴初在刚刚脱离了白星尔的视线之后,手指头就又动了一下…… 白星尔这顿饭吃的还算顺利。 虽然胃口不是特别的好,但吃什么都下了肚子,没有吐出来,这就会变成她自己体内的养分。 等洗好澡,也规整好一切之后,她习以为常的又准备和林蕴初聊天。 自然,现在聊得都是孩子。 白星尔对于未来的幻想越来越多,有时候还会忘乎所以的手舞足蹈,可说到了最后,她就只剩下了沉默。 眼中的泪水在一点点沉淀,她握紧了林蕴初的手,哽咽道:“你快点儿醒醒吧。现在不仅是我需要你,宝宝也需要你啊。你怎么能对我们母子不理不睬呢?” 白星尔哭的越发伤心。 她心里一直都处于极度担忧害怕的状态,因为她怕林蕴初会成为下一个林蔚琛。 虽说医生和她保证了林蕴初不是植物人,只是车祸的冲击力太大,对他的脑部造成了一定的创伤,里面还有淤血,所以才会昏迷。 可这都一个月了,怎么会没有一点儿反应呢? 白星尔不敢分析下去了。 她站起来,把林蕴初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继续对他说:“你感受的到吗?这里面有个生命,是我们的孩子。他还那么的小,最需要的就是父母的爱了……你快点儿醒醒啊!蕴初,我需要你……” 说完,白星尔更加用力的把林蕴初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本想继续这样的鼓励他、唤醒他。可这时候,照例做常规检查的护士进来了。 白星尔快速的擦擦眼泪,冲着进来的护士以及陪同她进来的特勤兵点头示意,说道:“辛苦你们了。” 特勤兵没有说话,只是按照指令执行任务,确保眼前的这位护士不会有任何除了本职工作以外的举动。 而这位护士,白星尔见过几次,是个挺和气活泼的姑娘。 “体温和血压都正常吗?”白星尔在病床的另一边问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我不知道……” “一切正常。”护士语调生硬的说,一边将血压器收了起来,“请放心。” 白星尔微微一愣,觉得这位护士今天给她的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 经历过太多的事情的白星尔,比以前更加警惕。 于是,她不动声色的把手放在了床头柜上的那个警报按钮上,然后自然的说:“那就好。我准备休息了,谢谢你们二位。” 特勤兵点点头,准备和护士一起出去。 这护士也没表现出任何诡异的举动,只是伸手正了正自己的护士帽子……可也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在下一秒她的手里就不知道怎么能变出来一个尖锐的武器,朝着林蕴初的脖子那里就要刺去! 白星尔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见林蕴初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并且精准无误的抓住了护士的手腕。 林蕴初炯炯有神的目光彷佛就是最强的武器,可以没有任何阻挡的直指人心,震慑的护士怔愣在了原地。 也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空当,给了特勤兵反应的时间。 他当即把护士擒拿住,并且按压在了地上。而白星尔也是反应迅速的按下了警报器,把外面的特勤兵全部叫了进来。 小小的病房里,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特勤兵问护士:“谁派你来的!” 护士不说话,只是眉头一皱,然后嘴角那里就溢出了一大口鲜血。 白星尔吓得够呛,喊道:“快送去抢救!”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也彻底意识到林蕴初是真的苏醒了,因为他此刻正看着她,眼中有温柔,也有担忧。 …… 沈容与和景昕一接到通知,就火速赶往了医院。 林蕴初的主治医生给他做了一个系统全面的检查,表示人既然已经醒了,那就是生理机能又一次开始正常运转。 现在要做的就是——养。 把这段时间失去的元气补回来,也把这段时间失去的体力补回来。并且,这些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体自身可以转化完成的。 所以,林蕴初的康复,指日可待。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头悬了一个多月的大石头,终于算是彻底落地了。 景昕都生出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由衷的为白星尔高兴,直言:“看来星尔的这味药,真是比什么仙丹都要管用!四少爷,你都……” “大嫂。”白星尔小声提醒了一句,“他还不知道呢。我想亲口告诉他。” 景昕恍然大悟,差点就大嘴巴把人家夫妻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给先吐为快了,好在还算没泄露什么。 “好了。”沈容与笑笑,看向了林蕴初,“四少爷需要休息,更需要星尔。我们两个就别当电灯泡了。况且……” 况且那个莫名其妙的护士,他得去亲自调查。 景昕点头,已经理解了沈容与的用心,两个人没再久留,离开了。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白星尔和林蕴初的时候,他们彼此相望了很久很久,都是没有说话。 白星尔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她之前还哭哭啼啼的求着林蕴初快点儿醒过来,他突然就这么醒过来了……而且,也就在刚刚,他们其实还经历了一场“刺杀”。 虽说那是有惊无险,可如果不是因为林蕴初忽然醒了过来,那他们说不定都会死。 “吓坏了?”林蕴初先开了口。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说过话,舌头不太利索,说起话来语速很慢,也不是特别的清晰。 但是听在白星尔耳朵里,简直比什么都让人觉得安心。 她拨浪鼓似的摇头,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反问道:“还能有比你这次出事更能吓到我的吗?” 林蕴初嘴角牵动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摸摸她的脸,可却是提不上力气。 白星尔见状,就马上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带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医生说他醒时产生的力气,甚至他抓人时的灵敏度和精准度,医学上大概是解释不了了,只能说那是他的意志力在支配他这么做。 “瘦了。”林蕴初又说,眼中都是心疼。 白星尔还是摇头,把他的手转而攥在了自己的双手之中,轻声道:“我没有关系,什么也比不上你重要。只要你在,我就是好的。” 林蕴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却没有回应她。 他很清楚,他这次的车祸绝对不会是什么意外。 既然不是意外,那是否和影子组织有关?又或者是其他的人有关?他肯定不了这个答案,却能肯定只要他有任何的事情,受罪的那个是白星尔。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对抗这个社会上的那些险恶和阴谋? 林蕴初这才刚刚醒来,就已经开始了忧心忡忡。 他不仅思虑白星尔的安危,也惦记着林浩熙那边的情况……这已经一个月了,他有没有找到?又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这也是个未知数啊。 “你在想什么?”白星尔见林蕴初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忍不住伸手为他抚平,“你才刚醒,不要想太多。” “小尔,我……”林蕴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白星尔每每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都会有几分胆战心惊。可这一次,她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她觉得他们之间,终于不再有任何的秘密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因为我什么都知道。”白星尔笑着道,“不管是我爸的事情,还是那个组织的事情。甚至……甚至是你擅作主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津华的事情。” 林蕴初一听这话,震惊不已! 他只觉得自己苦心孤诣保护了那么久的宝贝,最终还是没能被他护在怀里,而掉落在了地上。 “怎么是这副表情?”白星尔俯身,轻抚着林蕴初的脸,“你总该知道,你出了车祸以后,就没什么能够阻挡我了解背后的原因。沈大哥必须把一切都告诉我。” 林蕴初皱眉,心知是这个道理。 她平时温柔平和,可真要是动真格了,估计没有谁能拗的过她,必须依着她的性子才算了事。 林蕴初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白星尔反问。 在林蕴初的心里,他对不起她的太多,又岂是这一句对不起可以概括的呢? 兜来转去,她终究是知道了白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终究知道了她现在的处境一直都是危险的。 这种心理上的负担,远比现实生活中的负担来的更加猛烈。 这便也是林蕴初不愿意她知道真相的最重要的原因。 可现在,她还是都知道了。 白星尔见林蕴初一直不说话,也没去分析他到底在想什么。因为,此时此刻,她要做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你的确是该说声对不起。”她开口说道,有点儿不敢直视林蕴初的眼睛,“不过不是对我,而是对另一个人。” 林蕴初微微一愣,问:“谁?” 白星尔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面冲着他。然后,她把他的手带到了自己小腹那里,心想这一次,她终于、终于不再是独角戏了。 “你该和他说对不起。”白星尔紧张道,“你让他跟着妈妈受了太大的惊吓,也让他担心自己见不到爸爸。” 林蕴初完全听不懂这话,就好像是一直运转了三十二年的大脑,在这一刻瘫痪了。 他只感觉得到,他的手掌心在发热,热的他觉得心里也有一把火烧了起来,更把他所有的感情给带动了起来! “小尔,你……”林蕴初的声音颤抖不已,“你有了我们的孩子。” 白星尔重重的点头,一颗颗晶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砸在林蕴初的手臂上,分外有力。 “五周了。”她又哭又笑的说着,“宝宝现在很健康。我会加油,好好保护他,再等不到九个月,他就会出生。到时候……” “我就会成为一名爸爸。”林蕴初接话道,“你会成为一名妈妈。” “嗯!”白星尔再次点头,眼泪也更加凶了。 林蕴初看着她喜极而泣的样子,无法形容心中的那份感觉,就像是整个心房被填得满满的,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点不好的东西,全是他爱的,他要的! 这一切,是他的妻子给他的。 林蕴初激动之下,伸手拔掉了输液针,挣扎要起来抱住白星尔。 白星尔指责他如此冲动,可却也是无法抗拒这巨大的喜悦,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真的是害怕极了!”她哭着说,“我害怕你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也害怕宝宝和你没有缘分……你真的太坏了,怎么可以这么吓我?” 林蕴初笑着吻了吻她的发顶,眼睛也红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如此说,“你现在手里又多了一个砝码,这叫我以后哪里能离开你?你和孩子就是我的全部啊。” “那你还打算把我一个人扔在津华吗?”白星尔对这件事,一直是耿耿于怀。 林蕴初咳嗽几声,过于消耗体力的举动令他有些吃力了。 白星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忘记他还是个重病初醒的病人了。于是,她急忙想让他躺下休息。 可林蕴初不撒手,缓了缓就说:“我以后再也不会有那种愚蠢的想法了。不管到哪里,我们一家三口,都不要分开。” 历经一个月的煎熬,白星尔的心,踏实了。 …… 何家。 夜已经深了,但是何延成的书房却是通火通明。 何延泽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的是空了杯的威士忌;而何延成则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黑压压的一片,心中不知在盘算什么。 “大哥,这次是我错了。”何延泽忍不住开口道,“我不该找人撞林蕴初。” 何延成一声叹息,没有说话。 何延泽找人撞林蕴初,纯属是冲动之下的不计后果的莽撞行为,为的只是出心中的那口气。 他这么做的导火索是因为看到天策垂涎已久的一个N.X黄金项目,被林蕴初交给了洛允辙。而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林蕴初丝毫不念及何蕾好歹是他的外甥女,几次三番的不给何蕾留颜面,更是无视掉何延成的示好。 这些目中无人的行为,才是触怒何延泽的主要原因。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何延成沉声道,“你惊动的是津华沈家的人。那个沈容与背靠中央,怎么会是你我能轻易撼动的?” 何延泽一听这话,又一次泄气的靠在了沙发上。 何延成转身离开了窗边,继续道:“而且这次针对天策的事情,恐怕不单单是沈家介入那么简单。我怀疑整件事情的背后,是有高人在指点。” 何延泽十分同意。 自从出事以来,事态几乎是朝着他们兄弟无法掌控的方向去发展。 特别是有些地方,他们明明可以动用关系去解决,可真要是动了,只会反而加重天策现在被指控的罪名,让人发现他们这几年新闻里的猫腻。 “大哥,事情发展到现在,我认为控制事态还算事小,如果泄露了我们的身份……”何延泽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慌乱,“如果我们的身份被泄露了,那才是满盘皆输啊。” 何延成点头,回道:“所以说,这次的事情,如果在钱上吃亏了,就当买个教训。我们要做的,是别露出什么马脚。” “我之后处事会更加小心。”何延泽说,“大哥,我瞧你这几天气色有点儿差,是不是太累了?你也不要过于操心。我们称霸南方也不是一朝一夕了,这次的事情虽然来势汹汹,但也不至于打乱我们的阵脚。” 何延成又是一声叹息,伸手掐住了自己的眉心。 他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会那么轻易过去,所以他一直心有不安。 特别是那沈家还和白毅关系匪浅,要是沈容与发现当年白毅的死和他们兄弟二人有关系的话……这后面就会牵扯出来一系列的事情。 现在想想,何延泽派人去撞林蕴初,还不如连着白星尔一起撞。 他们两个都死了,那也就是一了百了。 “上次在晚宴上开枪的人,找到了吗?事情查的怎么样?”何延成忽然问道。 何延泽摇摇头,对这件事一直是悬而未决。 “事情肯定是北方阵营那边的人干的。”何延泽肯定道,“但是这个新上任不久的泰格,一直对我们避而不见。所以,我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兴师问罪。” 何延成没有顺着何延泽的话去说什么,只是想到了这位新上任的北方阵营头目似乎一直都是很安静。 安静到让人觉得不舒服。 “大哥,我们换个话题吧。”何延泽忽然调转了话锋,“时笑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你就一点儿也不怀疑吗?” 何延成一笑,走到书桌那里为自己点了一根雪茄,回答:“有什么好怀疑的?” “我怎么觉得她……” 何延成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继续说:“笑笑没什么思辨的能力,而且还是一根筋,我不觉得她敢做什么背叛我的事情。况且,她那个妈妈也会帮我盯着的。笑笑要是敢违背我,陈云思第一个出来和她跳脚。” 何延泽一想到陈云思每次见到何延成时,那种哈巴狗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说:“有时候想想,时家这一家子真是因为陈云思这个女人而毁了。当年,大哥为了娶笑笑,就导演了那么一场戏。却没想到陈云思宁可牺牲亲生女儿,也不愿意承认是她自己的贪婪和虚荣毁了时家,更毁了时明安。” 何延成吐了口烟,没有说话。 他娶时笑,一方面是为了顾念旧情,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护好他深情丈夫的形象。 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时笑的这张脸说不定能在某个时刻救他一命。 想到这里,何延成不免觉得自己坏事做绝,可上天依旧总是偏袒他。所以,这世上没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有的只是胜者为王败者寇。 然而,何延成没有料想到的是,时笑在门外把兄弟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第147章 交换 当白星尔一边拎着葡萄,一边推着林蕴初,心急如焚的往病房走去的时候,她没想到她会在走廊上又一次见到宁衫。 “宁小姐。”白星尔稍显局促的喊了一声,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你怎么来了?” 宁衫笑了笑,虽然整容令她换了张脸,可是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优雅和从容,却是无法改变的。 “我来感谢你帮我见到沈律师,也来……看望一下林先生。”宁衫故意拉长的一点点语调,给了林蕴初足够的暗示。 林蕴初眯眯眼睛,明白了宁衫此行应该是特意来找他的。 和宁衫交谈没有什么,只是该如何支走白星尔呢?她心思重,怕是会胡思乱想。 “白小姐,你喜欢吃葡萄?”宁衫随意的问了一句。 白星尔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然后把宁衫邀请进了病房,并询问道:“宁小姐,白水可以吗?医院里条件有限。” 宁衫又看了一眼林蕴初,瞧着他平淡如水的表情眼神却一直追随着白星尔,就料想出他兴许正在思考支开白星尔的办法。 “白小姐,我之前和林劲业有些纠葛。”宁衫主动出来化解了林蕴初的踌躇,“今天特意过来,是有些关于林家的话题想和林先生探讨,不知道白小姐方便回避一下吗?” 白星尔正在给宁衫斟水的动作一顿。 面对宁衫这个无懈可击的理由,白星尔一时间也找不到胡思乱想的理由,只能是看向林蕴初,询问他的意思。 林蕴初稍稍蹙眉,冲着白星尔点点头。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白星尔如此说,又拎起来那袋葡萄,“我去休息区待会儿。” 话刚说完,恰好白星尔的电话响了起来,更给了她离开的理由。 等白星尔关上了病房的门之后,林蕴初也就不再避讳的看向宁衫,直言:“我没想到你会来。不过,我倒是有打算见你一面。” 宁衫一笑,坐在了沙发上,说:“林先生想见我?这令我还挺惊讶的。我以为,沈律师在告诉你我的身份之后,你会对我避之不及。” 所谓避之不及,林蕴初并不想否认。 如果白星尔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宁衫,那倒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可以避免白毅给白星尔带来的伤害持续升级,也可以让白星尔逐渐淡忘白毅的这段过去。 “宁小姐,我对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并不感兴趣。”林蕴初又说,“我只希望我的妻子可以平安快乐。” “那你认为我的出现会让她不快乐吗?”宁衫语气突然冷了几分,大有一种和林蕴初针锋相对的架势。 林蕴初对她的尖锐也不恼,只是说:“我想你并希望小尔难过。否则,你大可以早就告诉她,也可以很早之前就伤害她。以你的智力和手段,小尔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宁衫呵呵的笑了几声,回应道:“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妹夫。” 林蕴初一听“妹夫”二字,顿时皱起了眉头,他越发摸不清楚宁衫今天过来究竟是何种目的?威胁?或者交易吗? “别这么紧张。”宁衫悠然的翘起二郎腿,“我来这一趟,是为了和平。可不是为了挑起什么争端。” “既然如此,那么我希望宁小姐不要再出现在小尔面前。”林蕴初果决道,冰冷强大的气场也升腾出来。 宁衫脸上的笑容略有一僵。 她可以理解林蕴初对白星尔的爱护,她甚至也明白自己的出现对白星尔而言,只能是印证以前的那段痛苦。 他们提防她,避开她,她都理解……可是,在宁衫心里,她是拿白星尔当妹妹的,她从没想过伤害白星尔。 为什么他们要如此抗拒自己?难道她身上流着的不是白家的血吗? 也罢,宁衫已经习惯了永远都是这样的孤独一人,她也不需要被理解。 “林先生,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宁衫收敛起自己的脆弱,又是一番气定神闲的模样,“但是,人之间的交往就是有来有往。我答应林先生的要求,林先生也要答应我的。” 林蕴初爽快的点头,示意宁衫尽管把要求提出来。 宁衫看着林蕴初眼中的坚定,又不由得想可以这样被一个人爱着、疼着的感觉,真的是好幸福。 不过,她也不必羡慕白星尔,因为她也有一个深爱着她的人。 “我要林先生全力协助我救出来林浩熙。”宁衫说。 林蕴初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回忆起来:曾经,林浩熙为了宁衫,不惜和林尚荣对抗。而宁衫她却是林劲业的情妇…… 这么重要的过往,林蕴初竟然给忽视了。 “你们之前有过来往?”林蕴初问道,“你也知道林浩熙失踪了,并且已经一个月了?” 宁衫不解释,只是点头,表示自己一清二楚。 林蕴初似乎明白了林浩熙为什么会失踪,恐怕就是和眼前的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要是想救他,就应该保护好自己。”林蕴初严肃道,“像今天这样冒然来到医院,一旦暴露了你,林浩熙就会变成要挟你回影子组织的人质。” 好厉害的逻辑,一针见血。 宁衫有些佩服这个男人。 和这样的人交谈,可真是省去了很多获取信任和阐明目的的时间,所以宁衫又立刻说:“我必须救他。现在已经拖了一个月,等到组织没了耐心,或许觉得我没有价值了,他们随时会杀了他。” 林蕴初眉头紧锁,觉得太阳穴那里隐隐作痛。 事情总是比他想的复杂的多,也艰难的多。 “林先生,我们可以救他的。”宁衫迫不及待的说,“只要我们有了名册,我们就有了筹码。” 林蕴初眼前一亮,确实是抓住了事情的方向。 “你来找我,就是希望我们可以联手找到名册?”林蕴初问。 宁衫点头,回答:“我想,爸……爸爸他既然安排了一个假修杰,那就是为了给白星尔留了后路,也只有白星尔可以让真的修杰出现。” 林蕴初对这话有八分的认同。 因为自从广阳之行失败以后,他让贝克和保罗下大力度去调查那个真修杰的下落,却始终是一无所获。 这个人委实神秘莫测。 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N.X门口留下信息,还能在留下证据之后无声无息,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离开……这种侦察和反侦查的能力,简直高深。 而按照宁衫刚才的提醒,如果这个真修杰是白毅留给白星尔的后路,那么找不到真修杰下落的最重要的原因,恐怕就是白星尔尚未介入。 “我会和小尔渗透这件事的。”林蕴初说,“她现在对所有的事情也知道了十之八九。如果白部长真有意只让小尔找到真修杰的话,那对我们而言,应该不是难事。” 宁衫不住的点点头,觉得稍稍看见了一点点希望。 林蕴初看见宁衫的神情,那种难以掩盖的激动和欣慰之情,令他不难猜出宁衫对林浩熙极有可能是真情。 “你想和林浩熙在一起?”他试探道。 宁衫一怔,依旧是不做正面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在宁衫心里,她和林浩熙就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他们可以一直看着对方,守望着对方,却是不能拥抱对方。因为在他们之间,有太多无法跨越的鸿沟和障碍……比如,林劲业。 所以,宁衫只求林浩熙可以继续他平凡安定的人生。至于其他的,她会完全的从他的生活中退出。 “林先生,希望我们今天达成的共识很快会有好消息传来。”宁衫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我会遵守诺言,也请你抓紧时间。” 林蕴初点点头,补充了一句:“即便你不来,我也会竭尽全力救出林浩熙。” 宁衫淡然一笑,离开了病房。 在她经过休息区的时候,她侧身躲避在拐角之后,看着白星尔把洗好的葡萄正在分给一些休息等候的病人家属们。 他们相处的很融洽,大家看起来也都很喜欢白星尔。 这样的画面令宁衫情不自禁的想起小时候。 白星尔也总是喜欢把美味的小点心分给她,还会跟她讲很多稀奇古怪的孩子话……那时候的她,就是那么的惹人爱。 如果她们可以那样的做一辈子的姐妹,该有多好? 可惜啊,没有如果。 宁衫没和白星尔打招呼,也没让她发现自己,决然的离去。 …… 白星尔等到实在等不下去了的时候,忍不住敲了病房的门。 她这才发现,原来宁衫早就走了。 “你怎么不把我叫回来?”她有点儿生气的问林蕴初。 林蕴初笑笑,拉过她的手,哄道:“我知道你肯定在外面吃葡萄,所以不想打扰你。怎么样?葡萄好吃吗?” 白星尔悠悠的叹口气。 说来也是奇怪,她之前明明就是非要吃葡萄不可,可是等到真进嘴里的时候,她又不想吃了,甚至还有点儿抗拒。 “孕妇的胃口就是反复无常的。”林蕴初如此说,“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一定满足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小东西。” 林蕴初故意把“满足”两个的语气说得很是暧昧,听得白星尔脸红不已。 “宁小姐和你说了什么?”她小声的转移话题,“我真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整容,之前的她长得多漂亮啊!” 林蕴初没有回答,握着她的手倒是紧了几分。 他从来对别人的事情都是冷漠到底。 别人的好与坏、爱与恨也都是与他没有半分的关系,他只要白星尔的一切与他有关就可以。 “刚才是谁给你打的电话?”他问。 白星尔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她忘了一件天大的喜事!这个消息和她怀孕的消息加在一起,简直就是喜上加喜! “蕴初,梁老师来电话说三少爷有发应了。”白星尔激动道。 第148章 追车戏 五日后,林蕴初和白星尔返回海安。 林蕴初的身体并不适宜这样操劳,可是林蔚琛有可能要复苏的消息,一直牵绊着林蕴初的心,令他归心似箭。 等到达珊瑚水岸,并且进入林蔚琛所在的病房时,林蕴初亲眼见到林蔚琛尚佳的气色,他有种预感:林蔚琛可能是真的要醒了。 这个感受,令林蕴初、白星尔,以及梁雨桐都十分的欣喜。 梁雨桐表示她在这几日内,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林蔚琛,一直持续关注林蔚琛的一举一动,以防他恢复意识后却无人能及时反馈的情况发生。 而在林蔚琛的病房待了许久之后,林蕴初和白星尔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自己家。 两人都是快速的洗了个澡,回到卧室准备休息。 只不过白星尔自从已回到家中,情绪就一直很低落,也不说话,看得林蕴初不免又担心起来。 “小尔。”林蕴初把躺在床上的白星尔捞进了怀里,“不过是再等一段时间而已,你别心急。” 白星尔眉头紧锁,回道:“可是这都是第几次了?好不容易可以把我妈接回来了,她却又摔伤了腿,行动不便。蕴初,我都开始怀疑我妈是刻意回避着我!” 林蕴初微微一愣,被白星尔一气之下说出来的这句话戳中了心思。 自从章芷蓉在沈家抓住机会向他传递了寻找日记的讯息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怀疑章芷蓉病态的真假性。 但如果章芷蓉的病是假的,那这十多年她是如何熬过来的?心狠如林蕴初,都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 “好了。”林蕴初吻了吻白星尔的额头,“有沈律师帮我们照看着,一定不会有问题。等她腿伤一好,我们就把她接回来。” 白星尔叹口气,莫名的觉得心中产生了丝丝的不安。 …… 转日,梁雨桐为庆祝最近的喜事连连,就邀请了洛允辙他们一干人来家中吃饭。 齐妙由于上次聚餐失败,再加上白星尔不在的期间内,她总是过来慰问梁雨桐和惜宝,所以也在邀请名单之上。 唯一可惜的是,郑炎彬因为要出任务,所以不能前来。 “小白,你这次的津华之行,时间拖得可是够久的。”齐妙说着,喝了一口手中的果汁,“你都不知道吧?海安发生了很多的大事。” 白星尔看了一眼林蕴初,问道:“你是指何家的事情吗?” 齐妙点头,接着说:“何家出了很多负面的消息,现在正在被上面调查。而江尧和何蔓那个莫名其妙的婚礼也被无限期的推迟了。我看啊,这里面指不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白星尔听了这话,并没有没言语。 现在的她对于何家,已经是充满了警惕,同时也不再把它归为“普通”的行列。她认为,何家既然有问题,那就迟早会衰败。 “不过要我说,这婚礼黄了也好。”齐妙笑了起来,狡黠的样子显得很俏皮可爱,“这婚礼一黄,我也不用扮演高贵女伴了。”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洛允辙一听这话,顿时惊讶不已,立刻问白星尔:“你们给我安排的女伴就是她?” 白星尔笑着点头。 洛允辙瞟了齐妙一样,就见她穿着色彩冲撞的潮牌上衣,看起来就像个走在时尚前沿的街头少女。 不过,她的身份是什么,洛允辙很清楚。 想到这一点,洛允辙别有深意的看向了林蕴初,只觉得这男人的想法和安排够狠,也够……绝。 要是齐妙真当了洛允辙的女伴,估计洛允辙就会变成女人的绝缘体。 “开饭啦!”梁雨桐走到客厅通知道,“全都是我的拿手菜,大家要捧场多吃些啊!” 饭香和菜香已经飘进了大家的鼻腔中,引诱着大家的味蕾,大家纷纷表示梁雨桐辛苦,然后就移步去了餐厅。 刚落座不久,梁雨桐就率先举起了杯子,喜笑颜开的说:“我真的是太高兴了。家里一时间出了两件这么鼓舞人心的喜事,我都有些……” 梁雨桐说着,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白星尔也是感概不已,她拍拍梁雨桐的手,说:“梁老师,我们应该多笑笑。一定不要掉眼泪。” “嗯,嗯!”梁雨桐笑着点头,把眼角的泪珠给抹了下去,“星尔说得对,我们都应该笑!” 齐妙很配合的跟着笑,还也举起了杯子。 可在碰杯之前,她又好奇道:“三少爷要醒过来的事情,我是有所耳闻的。我估计洛堂主也知道吧?可瞧着林太太的意思,难道是还有别的事情?” 梁雨桐“咳”了一声,觉得自己光顾着高兴,脑子都变笨了。 她笑嘻嘻的看向有点害羞的白星尔,以及神情自若的林蕴初,反问道:“这个事是不是应该当事人宣布啊?” 白星尔看向林蕴初,就见他也转头看向自己,眼中的柔情万千。 “还是你说吧。”白星尔小声道。 林蕴初淡淡一笑,在桌下握住了白星尔的手,正式道:“小尔怀孕了,孩子现在一切健康。” 齐妙和洛允辙听完这消息之后,都是愣住了。 齐妙是完全因为惊喜;而洛允辙也是因为惊喜,可这惊喜过后,却又生出了无边无际的苦涩和心酸。 白星尔又一次怀孕了。 这一次,他们大概再也不会分开,会这样一直幸福的生活到老吧?洛允辙如此想着,心里为白星尔高兴,也为自己难过。 “小白,恭喜恭喜!”齐妙兴奋道,“你可是我朋友里第一个要生宝宝的!我一定要好好疼这小baby,不如让我做孩子的干妈怎么样?” 白星尔有几分惊讶,从没想过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像齐妙这么身份贵重的干妈。 “我先给个见面礼好了。”齐妙越说越带劲,直接摘下了脖子上的链子,“这是我几岁的时候啊?我们家老头为我求得平安锁,我一直戴到现在。送给我干儿子了!” “这可不行!”白星尔马上拒绝,“太贵重了,我……不是,孩子承受不起的。妙妙,你要是愿意给孩子当干妈,就等他出生之后,多来陪他玩玩就好。” “哎呀!别和我婆婆妈妈的!”齐妙把平安锁直接塞进了白星尔的手里,“你不收,就是不想我当孩子的干妈。” “这……” 林蕴初拍拍白星尔的背,说:“收下吧。这是很好的祝福。” 白星尔见状,只好连连道谢,把平安锁收下。 梁雨桐看着此情此景,笑的合不拢嘴,转而看向洛允辙,对他说:“洛堂主不给孩子做干爹吗?” 洛允辙愣了一下,放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握紧,隔了几秒才说:“那我要为孩子准备一份大礼,才好说这话啊。” 梁雨桐笑而不语,希望洛允辙心痛之余,也可以尽快走出这段不可能的感情。 “行了行了,今天是我的干妈日。”齐妙再次举起杯子,“他这个干爹先缓缓吧!” 白星尔被这话逗笑,举起杯子和大家碰杯,并说:“希望大家越来越好,我们可以经常像今天一样,一起吃饭!” 砰! 这一声清脆的碰撞之声,像是为这一刻印下了烙印。 …… 饭后,洛允辙承担了送齐妙回家的任务。 一路上,两个人都是安静的像是旁边没有彼此一样,气氛相对沉重。 可齐妙是个急性子,也是个急脾气,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里话,对洛允辙说:“你心里要是不好受,就别憋着。” 洛允辙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车速。 齐妙对这个闷葫芦着急起来。 她认为,既然白星尔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幸福,她肯定也希望洛允辙不要再在她的身上浪费感情,而是也去追求幸福。 但很显然,洛允辙走不出来。 “你不会是非小白不娶吧?”齐妙有点儿好奇的问。 洛允辙更不耐烦,开始后悔送齐妙回家,觉得就应该找个可靠的司机才是。 齐妙见洛允辙一直不肯搭理自己,有点儿泄气的靠着车背,自言自语的嘟囔道:“小白真是好命,那么多人爱她。可也就是因为有这么多人爱,所以她的人生挺坎坷吧……” 洛允辙听到这个言论,不由得打量了一下齐妙,觉得她这人还有些神神叨叨的。 而这时候,洛允辙的手机也恰巧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洛允辙接通。 里面立刻传来何蕾的喊声:“洛允辙,我就在你的后面!你立刻停车,我有话和你说。” 洛允辙一愣,透过前视镜看到了后面确实有辆保时捷紧跟着他的车,并且还闪着灯。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洛允辙冷声道,“我现在不方便。” “不行!”何蕾十分执着,“我不会耽误你很久,只需要你几分钟就好!” 其实,何蕾就是在跟踪洛允辙过程中,发现了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所以想要刨根问底。 “停车!”何蕾再一次喊道。 洛允辙无比烦躁,索性直接挂断了电话。 “是谁啊?”齐妙又八卦的问道。 洛允辙鼻孔出气,直言:“是谁都和你没关系,请给我安静。” 齐妙“嘁”了一声,心想不乐意说就拉倒,她还省唾沫了! 可是,她刚这样自我安慰完,整个身子就忽然猛烈的向前俯冲而去……要不是有安全带,她恐怕就飞出去了! 可即便如此,齐妙还是磕伤了头。 “你这是开碰碰车呢?”齐妙头晕眼花,眼冒金星,“你不想送我就直说!你这是谋杀啊!” 洛允辙也慌乱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查看齐妙的伤势,何蕾已经怒气冲冲的打开了齐妙那边的门,高喊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女人可以坐你的副驾驶位置!” 第149章 她和影子 齐妙根本来不及反抗,也来不及辩驳,就被何蕾粗暴的拉下了车子。 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引得齐妙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上的伤越发的疼了起来,脑袋嗡嗡作响。 呕! 齐妙忍不住强烈的眩晕感,干呕了一声。 洛允辙在这时也下了车,他急忙推开何蕾,然后把齐妙护在护在怀里,心想这好歹也是白星尔的朋友,他总不能让人出现人身安全问题。 “很难受吗?”洛允辙关心道。 齐妙无力的点了下头。 两个人普通的互动放在何蕾的眼中,却是十恶不赦的行为! “你放开她!”何蕾扯着嗓子喊道,“她就是个心机表!你看不出来吗?她在借此机会接近你啊!” 洛允辙眉头紧锁,看向何蕾的目光除了厌恶以外,也多了许多旁的情绪。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星尔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一定小心谨慎的提防何蕾,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星尔总是那样的小题大做。 这个何蕾哪里是个单纯的少女?她有心理问题,之前的那些文静和懂事根本就是装的。 洛允辙不想和何蕾多言,拥着齐妙准备把人带上车,然后送去医院好好治疗一下。 可何蕾不死心,急吼吼的冲过来拦住两个人的去路,并且命令洛允辙将人留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洛允辙变得不再客气,“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何蕾被这严厉的责备震慑的红了眼眶,心里委屈满满。 自从何蔓和江尧的婚约取消之后,她根本就找不到可以接近洛允辙的方法。而那个由江尧推荐给她的洛家堂奸细,因为洛家堂现在的内部整顿,也不敢轻举妄动。 何蕾完全处于了被动的状态,这叫她方寸大乱,不得不撕下了自己的伪装,开始跟踪洛允辙。 谁料想,洛允辙今日又去见了白星尔,并且还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上了他的车! 何蕾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非要找洛允辙讨个说法。 “你让这个女人自己留在这里!”何蕾不知天高地厚的说,“我不允许你和她有什么瓜葛!” 洛允辙骂了声“神经病”,然后就推开何蕾,想让齐妙先上车,然后赶紧去医院。 何蕾见怎么也说不通洛允辙,情急之下就想着拿齐妙开刀,抡起胳膊就要扇齐妙一个耳光! 可齐妙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臂,转而回击了她一个耳光。 何蕾被打傻了,捂住脸颊愣在了原地。 齐妙依旧头晕的厉害,强打着精神说:“你是不是不挨打,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个男人不喜欢你,你哪里来的脸皮勒令人家?” 何蕾恨得咬牙切齿,喊道:“你又是谁?敢和我这么说话!” “我是谁?”齐妙冷哼一声,“我就是专治你们这些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的人!你们何家的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强行倒贴?” 话音一落,何蕾愤恨的冲上了扯齐妙的头发;而齐妙虽然负伤,可性格使然,又叫她绝对不会懦弱。 于是,两个人当街扭打了起来。 洛允辙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以至于,周围有路人看不下去,又见两辆豪车横七竖八的停在大马路上,最终报了警。 …… 何蕾为了脸面,选择了和解。 而依照齐妙的性子,她可是不怕死磕到底,非要好好给何蕾一点颜色瞧瞧才算解恨!但是无奈,她脑袋确实挺疼,所以在何蕾也没讨到好处的情况下,同意了息事宁人。 三个人从警察局出来,洛允辙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拉着齐妙的手臂,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而这时候,一辆宾利停在警察局门口,下车的人是天策传媒的副总——程元峰。 洛允辙在为数不多的一些正式场合上,见过这个人,也知道他是何延成面前的红人。只不过对待何氏兄弟的态度,略显卑躬屈膝,难免叫人看不起。 但这个人却绝非是个阿谀奉承的草包,他有很强的工作能力。 “二小姐,何总派我接你回家。”程元峰说。 何蕾“哼”了一声,不悦道:“这么半天才来,怕我在里面死不了是不是?” 说完,何蕾气鼓鼓的快步走到车子旁,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想必也是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委实丢人。 而齐妙看见何蕾这种娇滴滴大小姐的作风,心里就一阵鄙视,和洛允辙甩了一句:“你还得应付眼前这位吧?我先上车。” 一时间,警察局门口剩下了洛允辙和程元峰面对面。 洛允辙也是不耐烦,直言:“今天的事情,何家要是有兴趣就去调监控录像查。我问心无愧,没必要和你解释什么。” 程元峰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洛允辙的态度。 他向前一步,满是轻松的调侃道:“洛堂主才上任不久,就有这么多女人围着,当真是一表人才,桃花朵朵啊。” 洛允辙眉头一皱,很不满程元峰说话的口吻,以及内容。 可他没来得及还嘴,就听程元峰继续道:“但是我奉劝洛堂主一句,一定要区别好真桃花和烂桃花。就像是某人,百事缠身,那些糟心的事情像影子一样跟着她。这样的人在洛堂主身边,不也是给洛堂主添堵吗?” 说完,程元峰微微颔首,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 可洛允辙站在原地,还沉浸在刚才那句“像影子一样跟着她”话中,久久没法回过神来。 程元峰口中的“她”,一定指的是白星尔。而这个“影子”,又是否会是洛允辙过于敏感的多想呢? 洛允辙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他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林蕴初。 …… 珊瑚水岸,卧室。 白星尔躺在林蕴初的怀里,任由他的手指一遍遍的缠绕着自己的头发。 “你是不是想撮合阿洛和妙妙啊?”白星尔问。 林蕴初不否认,回答:“他们两个算不上是百分之百的门当户对,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撮合不撮合。就看这两个人的缘分。” “老狐狸。”白星尔笑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林蕴初一笑,大手顺着白星尔的身线下滑到腰际,再从腰际往上移动,直到停留在他最喜欢的地方。 白星尔敏感的缩了下身子,却也没拒绝,乖乖的继续躺在他的怀里。 “你这么听话,是不是也在可怜我这几个月不能……” 白星尔立刻捂住林蕴初的嘴,不让他继续说这些不正经的话,并且警告:“你知道我怀着孕就好。所以,给我收敛点儿。” 林蕴初借机会亲了一口她的手掌心,然后把她的手攥在手里,紧紧的。 两个人相顾沉静片刻,享受着此刻的美好与悠闲,可白星尔忽然叹口气。 “怎么了?”林蕴初问道。 白星尔回答:“我一直没告诉你一件事。沈大哥说,你这次的车祸很有可能是因为何家嫉恨你把N.X的项目给了阿洛,所以怀恨在心。” 林蕴初听后,没有说话。 自沈容与告诉他事情和何氏兄弟有关系开始,他就料到车祸怕是因为N.X的那个抢手项目而引起的。 所以白星尔跟他如此说,他也并不惊诧。 “那个项目本来就是要给洛家堂的。”林蕴初说,“如果有别人起了歹念,我也没办法阻止。所以,这和洛允辙没关系。” “我知道和阿洛没关系。”白星尔紧紧抱住林蕴初,“可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你也不会特别寻求和洛家堂的合作。所以……” “夫妻之间,不许说傻话。”林蕴初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阻绝了她后面的话,“小尔,他对你算是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为他做什么都不为过。” “蕴初……”白星尔心中感动不已。 林蕴初笑笑,低头在她耳边说:“这个时候叫老公,我会比较受用。” 白星尔没有犹豫,柔柔的唤了声“老公”。 林蕴初身子一僵,顿时觉得自己这就是没事给自己找罪受,一会儿火被她勾起来,没人给灭,还是自食其果。 所以,林蕴初深吸一口气,趁着现在还没多上火,转而问:“小尔,我想问你,你当真对修杰没有半分印象了吗?” 白星尔愣了一下,抬起头想问林蕴初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可她马上就又想到了,影子组织、名册、白毅……这些事情怕是要从修杰的身上找突破口吧。 “我那时候太小了,四五岁的样子?”白星尔开始再一次极力回忆,“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我只记得我爸把我带到小表叔的家里,然后一个阿姨带我去了一个房间。” 那个阿姨会举着一本《格林童话》给白星尔讲故事。 可是,那个房间里很空荡,没有任何的玩具,墙壁颜色似乎也是比较奇怪的深绿色……这令白星尔除了听故事,就没有别的消遣。 “我还记得……”白星尔继续用力的想,“记得那个阿姨会中途离开。我很无聊,就在房间里找玩的东西。似乎有个什么可以让一页接着一页撕掉的东西……我玩了很久?” 白星尔的语气里全是不确定,听得林蕴初也迷茫。 不过,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些重点,比如说,可以一页一页撕掉的东西,那是什么? “你当时找不到任何的玩具吗?”林蕴初又问,“如果那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又为什么要带你去?你只是个小女孩,总该去一个可以吸引你的房间吧。” 白星尔真的想不起来。 她就觉得那个阿姨讲的故事也令她印象并不深刻,好像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讲解。而她找的那个玩具,才是她喜欢的。 “我记得!”白星尔忽然喊道,“我每次去小表叔家都是重复这些!就是有个阿姨会给我讲故事,然后她会中途离开,我就会找到那个玩具,开始一页一页的撕着玩。” 林蕴初听后眉头微蹙,认为这应该是白毅那时候的刻意而为之,就是为了给白星尔造成潜意识里的影响。 第150章 王牌 白星尔越想回忆起来,就越是回忆不出任何有价值的内容。 林蕴初瞧她急的皱起了眉头,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想不出来就不要勉强自己。毕竟也是将近二十年的事情了,你想不起来很正常。” 白星尔没有因为林蕴初的安慰而觉得稍稍轻松,相反,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因为她很清楚,找到修杰就是找到所有事件的切入点,他是开启大门的钥匙。 而她做为和修杰唯一的连接点,如果她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话,那无疑是令事情陷入了死局。 “小尔。”林蕴初见自己的话不太管用,就把人给扶了起来,“别为难自己。一切有我,你不要太担心。” “可是……” 林蕴初一笑,掐掐她的脸颊,又道:“妈妈这么愁眉苦脸的,不怕小家伙也被感染吗?” 白星尔愣了一下,马上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一脸的严肃和提防。 林蕴初被她的神情逗笑了,将人拥入了怀里,轻声说:“为了孩子,也不要给自己压力。” 白星尔的手还罩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心里是忐忑不安的,哪怕她的身边有林蕴初在,也不能完全抵消她所有的忧虑。 “蕴初,宝宝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她小声问道。 林蕴初一怔,随即将人推开,拧眉说:“这是什么话?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是不是?” 白星尔咬着微微发颤的嘴唇,没有言语,也不敢看林蕴初的眼睛。 “我刚才的语气重了。”林蕴初叹了口气,心里的担心其实也是一直存在的,“小尔,孩子是上天赐给我,也是你赐给我最好的礼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保护你和孩子的安全,用我的所有去守护你们。” 白星尔点头,再进扎进林蕴初的怀里,说:“是我过于紧张了。是宝宝选择这个时候来的,我们做父母的唯一任务就是把他平安的带到这个世上。” 林蕴初“嗯”了一声,用力的吻了白星尔的额头,心中的信念无比坚定。 …… 转日清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白星尔按照自己的生物钟醒来,和林蕴初共进晚早餐之后,就去了练功房。 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很多动作都做不了,不过一些基本功,她还是不能放下。否则时间太久的话,她很难在达到理想的舞蹈状态。 而林蕴初知道白星尔没想过放弃芭蕾,所以也就由着她去。毕竟适当的运动,对孕妇也是大有裨益的。 两个人各自忙着各自的,时间过得相当平淡。 等到八点一过的时候,林蕴初刚在书房里翻看了一些局里咨询他的疑难问题,媛媛就进来通报说洛允辙来了。 林蕴初立刻去客厅迎接。 “这么早,打扰了。”洛允辙客气道。 林蕴初示意洛允辙坐下说话,然后便表示:“小尔去练功房了。需要我把她叫出来吗?” 洛允辙笑笑,回答:“你肯定猜得到我是故意踩着她练功的时间来的。” 林蕴初点头,心中确实有这个想法。 “既然要背着星星说,我也不耽误时间。”洛允辙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几分,“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说我昨天见到了一个人……” 如果不是洛允辙特意提醒,林蕴初几乎都忘记了天策传媒还有这么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甚至,他更加忘记了当年田文冲死后,天策传媒派来协助调查的代表正是这位副总,程元峰。 “你是说那个天策老牌记者的死,天策派来的是程元峰接洽的?”洛允辙的语气里透露着几分惊讶。 林蕴初回答:“不错。那时候,我有过疑问。因为田文冲只是天策里的普通员工,怎么会惊动天策的高层来协助调查呢?可后来案子不了了之,我也就淡忘了这件事。” 洛允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说:“根据沈大哥的分析,这个田文冲很有可能是我们调查何家的切入点。可如今看来,这个程元峰确实也有点儿问题。他昨天的话,未必是我多想。” 林蕴初也这么认为。 程元峰的话含沙射影,带着模棱两可的模糊感,更带着一种牵引别人的诱惑力。怎么想,怎么都是刻意而为之。 “洛堂主,你方便让洛家堂的情报人员调查一下程元峰吗?”林蕴初问。 “我已经派人调查了。”洛允辙说,“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我这颗心终日悬着,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林蕴初淡淡一笑,明白这话背后的含义:洛允辙虽然和白星尔成不了情侣,但是这颗心却没有离开过她。 白星尔是所有事件的核心人物,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首当其冲的便是她。 “我会让贝克去协助洛家堂的兄弟。”林蕴初不能在这时候吃醋,保护好白星尔才是重中之重,“洛堂主有什么话,如果碍着小尔不方便透露,大可以告诉贝克。” “好。”洛允辙一口答应。 本来,事情得以顺利交代,二人也达成了共识,洛允辙就想趁着白星尔没有发觉,赶紧离开。 可是洛允辙刚刚起身,就听到练功房那里传来白星尔的一声尖叫。 他和林蕴初都是不假思索的立刻冲向了练功房! “小尔!”林蕴初一把推开门,就见人坐在了地上,“怎么了?伤到了?还是抻到了?快跟我说!” 白星尔揉着自己的腰,脸都吓白了,马上和林蕴初说:“我刚才闪了一下腰,会不会伤到宝宝啊?我真的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转一下,就一下而已。” 白星尔又自责又着急,眼泪哗哗的直往下掉,看的林蕴初也跟着着急,更有些方寸大乱。 她现在可是一个人,两条命啊。 “四少爷,这里不是有你的小诊室吗?”洛允辙在一旁看着,揪心不已,“你先给星星查查!” 林蕴初真是关心则乱,都忘记自己就是个医生了! 他立刻小心翼翼的护着白星尔的腰,把人给打横抱起来,送进了家里的小诊室。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林蕴初和白星尔从诊室出来。 白星尔哭得眼睛也红,鼻头也红,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孩子没有受到一点损伤。 “我以后不练功了。”她心有余悸的说,“都怪我刚才太大意,一时技痒。幸亏没伤到宝宝。” 林蕴初拥住她的肩膀,安慰说:“你就是自己吓唬自己。我都和你说没事了,你想练就尽管练。但是高难度的动作,不可以。” 白星尔低着头不说话,心里还是很自责。 这时,一直守候在诊室门外的洛允辙走了过来,对白星尔说:“搞不好是宝宝刚才发现自己的妈妈原来这么厉害,还会跳芭蕾,就跟着激动了一下而已!你可别打消宝宝的积极性,下回该练还得练。” 白星尔破涕为笑,心想肚子里的小家伙还没成形呢,哪里懂得什么是激动? 不过,被洛允辙这幽默生动的话一带动,白星尔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也才意识到她还没和洛允辙打招呼。 “阿洛,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白星尔问。 洛允辙看了林蕴初一眼,然后一边和他们两个人向着客厅走去,一边说:“马上就是我二叔生日了。他想找几个亲近的朋友一切吃顿便饭,就在洛家堂。我特意来邀请梁女士的,顺便也过来看看你。” 这理由给的天衣无缝,是洛允辙早就做好的两手准备。 白星尔不疑有他,立刻表示:“洛堂主过生日,我们一定会准时参加的!到时候,把惜宝也带上。我听梁老师说,我和蕴初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洛堂主过来看望梁老师的时候,和惜宝已经打成了一片,惜宝很喜欢他呢。” 洛允辙一笑,不由得想到白星尔的肚子里也有个小天使。 那他会和自己二叔一样,因为爱得太深,也对这个孩子十分疼爱吗?答案恐怕是显而易见的。 即便洛允辙多不愿意接受自己和白星尔再无可能,他也会爱着白星尔的一切,包括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阿洛,你吃早餐了吗?”白星尔见洛允辙有些发呆,就又把话接了回去,“我让媛媛为你准备。” 洛允辙摇摇头,说:“吃过了。我现在该回堂里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处理。” “我送你。”林蕴初表示。 洛允辙没有拒绝,因为他也有几句话想要和林蕴初再叮嘱一下。 不过临走之前,洛允辙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也想到齐妙的身份特殊,更是白星尔的朋友。 所以,他觉得他不该有所隐瞒,还是把事实交待出来的好。 “你说妙妙的头磕破了?”白星尔无比惊讶,“还是因为何蕾?因为你们在马路上追车?我有点儿乱,这是怎么回事?” 洛允辙长叹一口气,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觉得头疼。 “总而言之,你关心一下齐妙吧。”洛允辙颇为无奈的说,“还有啊,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让我提防何蕾了。是我太小瞧她了,她之前的乖巧懂事都是装的。骨子里,就是个不知所谓的刁蛮大小姐。跟她那个堂姐,不愧是姐妹。” 洛允辙说完这些,就在林蕴初的陪护下,离开了。 白星尔也没和他再多客套,立刻拿起手机给齐妙打过去了一通电话。 简单的通话之后,她了解到齐妙这次真的是气炸了,气爆了,一个人正在家里发火呢。 所以,等林蕴初送完洛允辙回来,白星尔就立刻同他说:“我们去看望一下妙妙吧。人是从咱们家离开的,然后出了事情,我们总得表表心意。” 林蕴初点头,回道:“我下午陪你过去。” …… 去齐家可不比去一些豪门。 由于齐忠还是在职的参谋长,在海安军区掌控着绝对的实权,所以想要真的进入齐家,就和进入军事重地没什么区别。 不过好在白星尔小时候跟着白毅没少见这种场面,所以完全不怯场。 等到经过一番极为严格的检查之后,林蕴初和白星尔顺利进入齐家,并且见到了额头上贴着纱布的齐妙。 坦白讲,这种弱女子的病号形象和齐妙这个女汉子,真的很不搭。 本来受伤是件很让人难过的事情,可到了齐妙这里,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她这造型,让人觉得有点儿搞笑。 “我就说你和保卫部的人说一声,别搞那些没完没了的检查!”齐妙底气十足的冲齐忠吼道,“小白怀着baby呢,要是那些仪器伤了baby,我就罚保卫部的人原地做五百个蛙跳!” 齐忠一听这话,气的把手里的报纸扔向了齐妙,批评道:“这房子是公家的!你以为是老子的吗?要是凡事我说了算,我第一个把你扔出去,不让你进这个家门!” “我借你一百个胆儿,你试试!”齐妙瞪着眼睛回击齐忠,“要是没我这个贴心棉袄,你可就等着孤独终老吧你!” 齐忠被这个自己一手养起来“男孩子”气的抽起了嘴角,只恨自己没有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妙妙,我们这都顺利进来了。”白星尔连忙打圆场,觉得自己的出现似乎是引起了父女二人的战争,“这是我和蕴初买的一些保健品,你记得吃点儿。我和蕴初,我们要不就……” “你们留下。”齐忠发话,“我和这个兔崽子就是这样的!你们见怪不怪!” 齐忠“哼”了一声,准备甩手离开。 可他转而又瞧见了站在那里的林蕴初,心里顿时又想起了这个小子的棋艺高超,是个难得好对手。 “你小子和她们两个女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如陪我下下棋。”齐忠直接说。 林蕴初轻笑,走到白星尔的身边,温柔的说:“拿着手机,随时联系我。不许碰生冷的东西,也不许听风就是雨,影响心情,知道吗?” “知道,知道。”白星尔俏皮一笑,“你快陪忠叔去下棋吧。” 林蕴初捏了捏她的手心,转身去找了齐忠。 齐妙见两个人走远,悠悠的叹了口气,说:“你们这种无形中的秀恩爱,对单身狗就是一种暴击啊!” “你这都哪里来的观点?”白星尔嗔怪道,和齐妙去了她的卧室。 …… 齐妙把昨晚她的经历,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自然,这里面对何蕾的愤怒和抱怨,占了绝大部分的篇幅。 “这何蕾真的是个神经病啊!”齐妙第无数次如此评价道,“那洛允辙根本拿她当个路人,她还颐指气使的命令洛允辙做这个、做那个,以为自己是偶像剧女主角吗?是个男的就都深爱她!” 白星尔听了齐妙的遭遇,本来也挺怄气的。 但是,现在经过齐妙的这一番言语,又有些忍俊不禁,“你啊,既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了。” “不行!”齐妙立刻否决白星尔的话,“我怎么能吃亏呢?我昨晚完全是躺着中枪啊,这叫我怎么忍?” “那你想怎么样?”白星尔反问,“妙妙,我这么和你说吧。这个何蕾虽然年纪小,可是心思不小。她要是对你使什么阴招,你那才是中枪呢。” 齐妙挑眉,问:“这么说的话,你也在她身上吃过亏?” 白星尔点头,齐妙心下了然。 想来那洛允辙那么痴恋白星尔,而何蕾对洛允辙又有一种几乎变态扭曲的迷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何蕾肯定也没少找白星尔的麻烦。 加之,白星尔背后就只有一个林蕴初,她还处处总为林蕴初着想,生怕给他添麻烦,自然也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自己忍着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她齐妙就把这些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小白,你可是不知道我要是坏起来,我自己都害怕!”齐妙信誓旦旦的说,“咱们和何蕾走着瞧!我看她能作妖到什么时候!” 白星尔没由来的紧张起来,马上就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啊?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 齐妙转转眼珠,尽显狡黠。 她问:“你知道何家为了庆祝时笑怀孕,准备在下周摆一个宴席吗?” 白星尔摇头,并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齐妙继续说:“何延成和何延泽这两个兄弟都鸡贼着呢。他们见最近天策传媒那么多负面的消息,就想着用何延成实力宠妻这样的新闻,把丑事盖盖。所以这次的宴席,搞得挺大的。我爸前天就收到了请帖。” “你和忠叔要去吗?”白星尔疑惑道,“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吗?” “我爸当然不会去的。”齐妙说,“我爸要是去了,也太给他们何家长脸了。这么多年来,各路企业给我爸递过无数的帖子,我爸从来不去。不过这一次,我这个齐家长女,倒是可以作为代表去慰问一下嘛。” 白星尔越听越觉得不靠谱,觉得齐妙如果为了这件事而却惹上何蕾那个不好甩掉的狗皮膏药,委实不够划算。 可齐妙不听,说自己自有打算。 …… 另一边,也就是正在被齐妙“算计”的对象——何蕾,她也在算计齐妙。 因为昨晚的事情,何蕾不爽到了极点。 她让下面的人去调查齐妙的背景,可是却是一无所获,没有得到半点有价值的消息。 何蕾无计可施,便来找江尧求助。 江尧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给只耳朵听何蕾说她昨晚的种种遭遇,脑子里想的却是那日在津华,林蕴初对他的冷漠无情。 “江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何蕾不满的喊道。 江尧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但是他隐藏的很快,看向何蕾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面色波澜不惊。 “自然是听了。”江尧说,“你昨晚确实莽撞了。这一下子,洛允辙对你的态度,肯定不会好了。” 何蕾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事实? 可是她心里不服气,也不会承认,同江尧辩驳道:“难道我就要这样一直做个缩头乌龟吗?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绝对不会允许的!” 江尧看见何蕾眼中分明的妒火与怨恨,心里还是那个想法:何蕾是个有心机的人,只可惜终归太年轻,沉不住气。 事到如今,瞧着她这气急败坏的模样,江尧甚至已经认定何蕾终将会走上极端,最终输的一败涂地。 可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依照何蕾的任性,她说不定会把江尧的所作所为给供出来。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江尧觉得有必要该清理掉这颗无用的棋子了。 “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和洛允辙在一起?”江尧假意在为她出谋划策。 何蕾眼睛锃亮,回答:“当然了!洛允辙必须是我的!如果我得不到,那还不如毁了,也好过给别人。” 江尧冷笑一声,觉得何家这一家子和林家这一家子,真是如出一辙。 只不过何家更加高明,懂得隐藏自己的阴狠;而林尚荣老了,也把自己的本性暴露的太快,所以只能是死得快。 而何家,怎么也还能再挣扎一会儿呢。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你。”江尧开始误导何蕾,准备压榨她最后的剩余价值,“你与其去怪昨晚那个女人,不如怪白星尔。” 何蕾一愣,等着江尧的下文。 “洛允辙之所以与你疏远的根本原因,就是在于他早就钟情于白星尔。”江尧继续误导,“你昨晚看见的那个女的,说不定就是普通朋友呢?可你不要忘了,洛允辙那晚真正见到的人是白星尔啊。” 何蕾蹙眉琢磨这话,觉得不无道理。 “白星尔现在都已经和林蕴初在一起了,洛允辙还把洛家堂那么重要的席位给了她。”何蕾咬牙切齿的说,“这分明就是对她余情未了!心里还惦记着!” “正是如此。”江尧满意的笑笑,“所以说,你与其费力去找昨晚的那个女的,不如想想怎么把白星尔从洛允辙生活里挖出去。” 挖出去……这三个字说到了何蕾的心坎儿里。 她一直都憎恨白星尔,也把她视为是自己和洛允辙之间感情障碍的始作俑者……既是如此,那她就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你说的很对,我的目标应该是白星尔。”何蕾坚定道,“可是,她现在有林蕴初的呵护备至,我怎么下手?我逃不过林蕴初的眼睛啊。” 江尧狡猾一笑。 他向前倾着身子,说:“你手里有张王牌。” “王牌?”何蕾不解。 江尧点点头,继续道:“时笑是白星尔唯一的好朋友,两个人亲密无间。如今她们两个虽然是反目成仇,但是白星尔向来心软。你如果里利用时笑做做文章,不难引白星尔上钩。” 何蕾觉得这个办法并不可行。 因为江尧不清楚白星尔已经知道当年在机场酒店发生的事情,正是何蕾利用时笑和白星尔的友谊而制造的。 所以,白星尔说不定已经对时笑免疫了,起不到什么作用。 江尧见何蕾皱着眉头不说话,就知道她已经在算计,既是如此,他也不想和她多浪费时间,直接又说:“如果你觉得时笑不足以引白星尔上钩,那么你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谁!”何蕾立刻激动的问道。 江尧喝了口咖啡,漫不经心的样子显得慵懒至极,随后薄唇吐出了两个字:“时伟。” …… 时伟已经一年没有回到海安。 在外地打拼的这段日子里,时伟得到了极大的锻炼,也尝到了许许多多的人情冷暖。他越发明白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曾经的时家,是个温室。 “哥,你这次是不是就彻底回来了?”时笑问道,“这个公寓是我的名字,我可以过到你的名下。你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时伟笑笑,看着这个颇为豪华的公寓,不由得想这是何延成出于疼爱而送给时笑的,还只是糖衣炮弹,终究不过黄粱一梦? “回不回去啊,不是我说的算的。”时伟回答,“得看总公司那边的意思。不过近一两个月,我肯定是不会离开海安。” 时笑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甚至是有点儿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自从听到了何延成和何延泽在书房的对话之后,时笑把所有的事情,来来回回的想了无数遍。 每想一次,她都越发肯定她这一年是嫁给了仇人。 她夜里常常做梦,梦见时明安骂她不孝,更骂她认贼作父,把时家人的脸面和气节全部给输光了。 她哭着同时明安辩驳,说她只是相信陈云思不会骗自己。 每当梦做到这里的时候,便会伴随着时明安的一声长叹而梦醒。 而梦醒之后的时笑,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她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无数的细节串联在一起,以及白星尔对她说过的那些话,陈云思卑躬屈膝讨好何延成的样子……都在证明时笑想的那些都是真的。 她背叛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还嫁给了害死自己父亲的罪魁祸首。 特别是想到白星尔的时候,时笑总会忍不住寒毛直立。 白星尔说她害死了她的孩子……这个罪名简直是在分分秒秒的鞭笞着时笑的良心,让她坐立难安。 “笑笑,怎么了?”时伟见她不太对劲儿,脸色也不太好,“不舒服吗?你现在怀孕了,凡事都要上心。” 时笑一个激灵,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时伟。 她觉得自己要承受不住了,她需要一个可以和她分担这些事情的人,更需要一个告诉她今后该如何做的人。 她只有时伟了。 “哥,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我……” 时笑话没说完,陈云思就端着汤出来了,笑着说:“快尝尝啊!全是用最顶级的食材煲成的汤!要不是何延成面子大,这里面的东西可是有钱都买不到呢。” 陈云思的话里话外总是透露着她的拜金主义,这令时笑觉得心力交竭。 “妈,你辛苦了。”时伟的语气稍显僵硬,像是刻意说出来的似的,“快坐下吧,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陈云思点点头,落了座,却马上又说:“难得你回来,我们就应该去米其林餐厅吃才对。现在还要自己在家做,真是麻烦。” 时伟笑了一下,没有接话,给时笑的餐碟里夹了块儿牛肉,并说:“多吃点儿。为了我的大外甥。” 时笑盯着那块儿牛肉,说不出来话,也笑不出来,整个人丧在那里。 而陈云思似乎根本看不到女儿的异常,她笑着说:“小伟说的没错,肯定是男孩!只要这一胎是个男孩,笑笑算是在何家屹立不倒了!” 时笑听到这话,放在腿上的手轻轻颤抖了两下。 时伟感觉到时笑的情绪不太对,就说:“妈,生个女儿也不错。就和我们家笑笑一样,活泼可爱,多招人喜欢!” “女儿有什么用?”陈云思不悦的撂下了筷子,“那何家已经有了女儿。咱们笑笑想要拴住何延成,那就得生儿子!” 时伟知道自己说不过陈云思,也不想和她在重逢的日子里吵架,所以就退让道:“无论是儿是女,都是何延成的骨肉。在何家,都会受到重视。” 这话对陈云思来说,还算是颇为受用。 不过在她心里,她还是固执的认为时笑必须生儿子,否则就是在做无用功,不如不生。 “小伟,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陈云思把目标转移到了时伟的身上,“我让何延成给你安排个工作,你说你想去哪里?包你满意就是。” 时伟眉头一皱,觉得心口憋了口气,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 “妈,我都这么大了。”时伟尽量克制着脾气说,“你就别费心我的事情了。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 “好?哪里好?”陈云思不以为意,“就你那点微薄的工资,什么时候够你在海安买一栋像样的房子?没有房子,没有车,哪家的千金小姐能看上你?” 时伟也撂下了碗筷,严肃道:“我的事业和婚姻都由我来掌控。” “你来掌控?”陈云思不屑的笑了起来,“你能掌控什么?难道是那个白星尔吗?她早就和林家的老四私定终身了!你还是今早死了这条心吧。” 时伟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因为没有了时明安的庇护,她就要这样的急于自保,急于投靠一棵别的大树,来继续维持她的贵妇生活吗? 钱,当真就那么重要吗? “够了!”时笑忍无可忍,一把扫开了饭桌上的碗筷。 那破碎的声音,就像是这一家人的亲情,已经碎成了一块儿一块儿,难以拼接成原来的模样。 时笑站了起来,眼睛定定的看着陈云思,问她:“妈,在你心里,我和哥是什么?是你的一双儿女,还是你的商品?我们可以随你进行买卖,是吗?” “混账!”陈云思拍案而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做哪件事不是为了你们好?有你这么和母亲说话的吗?” “为了我们好?”时笑怒极反笑,“那你想过我们的感受吗?爸刚死没多久,你就逼哥保住别墅。可是,我们家当时欠了那么多的钱,要房子还有什么用?还不是为了你的颜面?哥那时候被各个银行排斥,受尽了侮辱,你安慰过他吗?你只会抱怨他没用!而我,你为了钱,逼我嫁给了一个比我爸年纪还大的男人!你说你是我们的母亲,你觉得你配吗?” “你!你!”陈云思气的挥起手要打时笑,时伟见状立刻上前拦住她。 但时笑并不害怕,她向前探着身子,说:“哥,你松开她。因为她根本不敢打我!我要是有了任何的闪失,不,我肚子里的这块儿肉要是有了闪失,她就没了在何家立足的筹码,那会吓死她的。” 时笑这么一说,陈云思的气焰确实消散了几分。 时笑看在眼中,冷笑着看自己的母亲,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算是毁在了她的手上。 “妈,我请你记住。”时笑忍着眼泪说,“这个家,完全是因为你败的。” 说完,时笑转身离开。 “笑笑!笑笑!”时伟想把人追回来,怕她会出现什么意外。 可他身边的陈云思却是在这时候捂住了心口,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直接昏厥了过去。 …… 一场闹剧风波过去,时伟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以后了。 他只开了一盏地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像是入定了一般。 他本以为,时间是可以冲刷走很多的伤痛和遗憾的。可他没想到,他这次回来,面对的还是这样畸形的家庭。 时笑不快乐,他自己也不快乐。 至于陈云思,她看似已经满足于现在的物质生活,可她又是否是真的快乐? 时伟找不到答案,因为或许从时明安撒手人寰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这个家就已经不是家,他们的家人也不再是以前的家人。 思及至此,时伟疲惫的倚靠在沙发上,抬眼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他不由自主的将它拿起,然后点开了微信,再来是找到了白星尔的微信,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发则消息,告诉她,他回来了? 时伟很清楚,当年他没有勇气去承认这份爱,就意味着他从一开始就不配拥有白星尔。 只是,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他虽然不会刻意的去想白星尔,但是偶有的午夜梦回,又或者是某个瞬间,她明媚的笑容和美丽的容颜,会浮现在他的眼前。 每次回想起她的样子,时伟依旧会觉得心跳加快。 可也许正是因为这颗驿动的心,令他盯着白星尔的微信头像看了好一会儿,始终没能下定决心和她说话。 她现在一定很幸福,他又何必打扰呢? 想到这里,时伟又把手机锁屏,然后去卧室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离开了这间公寓。 他觉得这里就像是一个豪华的牢笼,困住了时笑,困住了陈云思,现在还要来困住他……他已经决定,在参加完庆祝时笑怀孕的宴席之后,他就离开海安。 时伟规划了一切,下楼打车去了一家经济型酒店。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何蕾在看到时伟入住酒店之后,阴笑着给江尧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人盯好了时伟的一举一动。 “白星尔,不是所有人都爱你吗?”何蕾自言自语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尝尝谁都恨你的滋味,怎么样?” …… 林蕴初和白星尔在齐家用完晚餐之后,驾车前往珊瑚水岸。 “我看忠叔和你还挺聊得来的。”白星尔忽然说,“没想到你这个人那么冷,还能受到长辈的青睐。” 林蕴初笑笑,反问:“这话怎么听着有些酸呢?你该不会是谁的醋都吃吧。男的也不放过?” “胡说八道什么呢?”白星尔锤了一下他的手臂,就被他给抓住了手,“不过,你这皮相的,有男人会喜欢,也不奇怪吧?” “越说越离谱。”林蕴初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操控着方向盘。 白星尔一见他这样就觉得心慌,害怕出什么叉子,于是赶紧把手抽了出来,嘱咐他好好开车。 过了一会儿,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白星尔看到了路边有个卖红薯的摊贩。 白星尔的味蕾瞬间被调动起来,肚子很配合的咕噜噜叫了一声,引得林蕴初一阵轻笑。 他当即把车子停在了边上,和她说:“我去买。不过烤红薯不健康,你只许吃一点,解解馋。” 白星尔兴奋的点头,但马上就说:“我和你一起下去。” 林蕴初稍稍一愣,明白了她这是心有余悸,于是什么也没说,和她一起下了车子。 两个人手牵手的走到摊贩旁,白星尔张口就说:“老板,来一个大的。要甜一点儿,有些地方可以稍微烤的胡一点。” 林蕴初听她这么说,无奈的掏出钱包,心想刚才答应他的话,都是骗他的呗? 付完钱后,白星尔就心满意足的捧着红薯回到了车子上。 林蕴初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怀疑她刚才在齐家没有吃饭,“这红薯这么好吃吗?你跳舞的时候,应该不许碰这些高热量的东西吧。” 白星尔“嗯”了一声,含糊不清的说:“所以我才对它情有独钟啊。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偷吃了一小口烤红薯,被老师发现之后,罚跑了800米呢。” 林蕴初笑着摇头,还是理解不了她为什么会喜欢吃这个。 可是他看着白星尔吃的那么香,粉扑扑的脸蛋似乎都因为一个烤红薯闪着快乐的光芒,他便莫名觉得心痒难耐。 他好想吃了她。 “这烤红薯这么好吃,你不给我尝尝?”林蕴初凑了过去。 白星尔以为他是真的想吃,就把红薯举到了他的嘴边,还说:“真的挺好吃。说不定,你吃了一回,就会上瘾的。” 林蕴初点头,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肯定道:“绝对上瘾。” 第151章 万事俱备 当白星尔眼看着林蕴初的吻就要覆下来的时候,她还心心念念的想再吃一口烤红薯。 林蕴初被她这个小心思弄得又气又笑,伸手抓过烤红薯,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啊!我还没吃完呢!”白星尔可是心疼坏了。 林蕴初勾唇一笑,把她的下巴给扭转了回来,并说:“我可不想我的孩子是吃垃圾食品长大的。他需要的是父爱。” 说完,他再也不给白星尔任何反抗的时间,狠狠的封住了她的唇。 白星尔心里还有点儿小抱怨,拳头无力的捶了几下林蕴初……但是在他猛烈霸道的攻略之下,白星尔渐渐缴械投降,沉浸在他给的缠绵之中。 而林蕴初在这个吻里,尝到了红薯的甘甜,就像是白星尔带给他的感觉,永远都是甜的。 他明明最不喜甜食,却偏偏陷进这片甜海里,难以自拔。 每一次接触,就想要的更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星尔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可手臂却是尽职尽责的紧紧圈在他的颈间,让两个人靠的越来越近。 “唔……”白星尔可算是偷了口气。 林蕴初微微喘息着,略带薄汗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沙哑的说:“我要是早知道会如此度日如年,就该晚些再让你怀孕。” “竟说这些不正经的话。”白星尔笑笑,样子妩媚柔情,“宝宝听了以后,肯定怨你这个当爸爸的。” “老婆,再让我亲亲。”林蕴初的语气里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刚才不够。” 白星尔下意识的往后缩缩身子,心想他要是真想如何,那也得回家再说啊。这在大马路上的,要是…… 她还没来得及和林蕴初妥协,就感觉眼前被一道极为快速的光给闪了一下! 林蕴初明显也感觉到了,眼中顿时充满了警惕,当即回头捕捉到这位“不速之客”。 他和白星尔都看到了距离车子不远的地方,一个男人在慌忙的收着手机,一看便是做贼心虚,准备逃之夭夭。 “在车里等我,不许乱动。”林蕴初放下这么一句话,就下了车。 他周身强大冰冷的气场迅速向着那个手忙脚乱的人笼罩而去,那人也顾不得把手机放在一个妥善安全的位置,只想拔腿就跑。 林蕴初目光锐利,精准的锁定着这个人,在他还没迈步的时候,就用灵敏矫捷的动作,反手将这个人给钳制住了。 “你干什么!”男人大喊着,“这朗朗乾坤的,你还想打我不成?” 林蕴初听到这个声音,眉头一皱,打量了这个人的脸。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曾经闯进景沁园的那个娱乐小报的实习记者——王海超! “你还有胆子招惹我?”林蕴初不动声色的冷声质问,“看来,上次的小惩大诫,成效并不理想。” 王海超没成想林蕴初居然记得他,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说来也是冤家路窄吧。 王海超这几天没有跑来任何的八卦新闻,正在大马路上郁郁寡欢,就看见手牵手的林蕴初和白星尔。 他立刻觉得八卦有着落了! 于是,他躲在一棵树的后面,窥探着林蕴初和白星尔的一举一动,就见他们买了烤红薯之后,回到了车上。 王海超泄气不已,觉得这又是一次无功而返。 可他正准备离开,就看见林蕴初和白星尔为他贡献了那么香艳的画面……如此劲爆的画面,自是不能错过。 “把手机交出来。”林蕴初又一次发话,“如果你不想以后都当不了记者,就把手机立刻给我。” “你以为你谁?”王海超强撑着胆量喊道,“你凭什么拿我的私人物品?那叫偷!那是……” 林蕴初懒得和他再多费口舌,直接扭了一下他的手腕,然后把他背包里的手机给拿了出来。 王海超疼的嗷嗷大叫,蹲在地上嚷嚷着:“你简直就是暴力狂啊!你……你欺负老百姓!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吗?有什么了不起!” 林蕴初把他当空气,直接格式化了他的手机,然后又取走了电话卡,并且警告道:“如果你妄想用云备份来做文章的话,最好有足够的精力和我斗。” “靠!”王海超窜起来,夺回了自己的手机,就发现好好的智能手机已经变成了板砖,“你他妈的真狠!至于吗?你们有脸在马路上亲,还不许别人看?” 白星尔在车里等的着急,而且自她一看见王海超的脸,就觉得似曾相识。 眼下,林蕴初的脸色铁青,白星尔终于按捺不住,下了车子,跑了过去。 “不是叫你在车里等我吗?”林蕴初说着,就脱下了自己的西服披在她的身上,“你刚才在车里出汗了,被风吹到感冒怎么办?” 白星尔被林蕴初用西服裹了一层,再来是他的怀抱。 可她没有应林蕴初的话,而是仔细瞧着王海超的脸,问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王海超不耐烦的撇撇嘴,心想白星尔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找的另一半是个仗势欺人的土霸王,真是没有眼光。 “像我这种小喽啰,哪里认识的了您这么尊贵的人物?”王海超把手机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还是我文冲师哥说得对。做记者这行啊,要是混不出来,在你们这些富人面前,就是连条狗都不如。” 说完,他转身离开。 可林蕴初却是一个激灵,马上呵斥住了他。 “干嘛?您还想怎么着?”王海超有点儿恼怒。 林蕴初问:“你刚才说的文冲师哥是谁?是记者田文冲?” 王海超一愣,奇怪林蕴初怎么会知道田文冲?更何况这人都死了一年多了,早就没人记得了。 “我认识不认识,和你有什么关系?”王海超甩下这句话,跑开。 林蕴初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王海超,直到他消失在前面的街角,他才收回目光,整理自己的思绪。 “怎么?这人他……” “我回头和你解释。”林蕴初如此说,拥着白星尔往车那边走去,“你确实见过他,就是上次闯进家里的那个记者。至于他有什么问题,我也要调查一番。” 白星尔恍然大悟,冲着林蕴初点点头,不打扰他的思路。而上了车的林蕴初,立刻给郑炎彬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 转日,林蕴初一大早就去了公安局,说是有些事情要处理。 白星尔猜想得到可能是和昨晚的事情有关系,所以也没多加过问,只嘱咐他万事小心。 等练完功之后,白星尔去了隔壁梁雨桐那里。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梁雨桐不好带着惜宝在外面玩耍,只得在客厅里多准备些玩具,让小宝贝可以玩的尽兴。 白星尔看着惜宝笑的开心,模样几乎每天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那一双漂亮多情的眼睛,像极了潇洒俊逸的林蔚琛。 “梁老师,三少爷怎么样?这两天有什么新进展没有?”白星尔问。 梁雨桐笑着摇摇头,回答:“要是真有什么,我肯定耐不住激动告诉你和蕴初。只可惜,自从那次他的手指动了动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白星尔听出梁雨桐语气里的无奈和伤感,不由得轻叹一声。 在得知林蔚琛有可能要醒来的消息后,林蕴初表面上看不出多大的喜悦,可实际心里比谁都激动。 现在,刚燃起来的希望又要熄灭,任谁都会失落不已。 “梁老师,我们都该往前看。”白星尔又打起了精神,“三少爷一年以来都没有什么反应,现在忽然有了,那就是好事。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少爷一定能醒来!惜宝也一定会得到爸爸的疼爱。” 梁雨桐不住的点头,握住了白星尔的手。 两个女人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话话家常,时间过得总是比想象中快。 临近中午,梁雨桐让白星尔留在家里吃饭,还让吴妈把媛媛叫过来。可谁知,吴妈还没出门,媛媛自己就过来了。 而且不仅是媛媛过来了,她还带来了一个人——姚蕊。 白星尔和梁雨桐在看见姚蕊的那一瞬间,都是十分惊异。 她们许久未见过这位林太太,更没想到还会有与她见面的机会……可是,眼前这个面色枯黄,脸上还长着斑的女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昔日的那位林太太。 “白小姐,梁小姐,你们好。”姚蕊的语气里全是恭敬,不复当年的任何嚣张与锋芒。 “这……”白星尔和梁雨桐相视一眼,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媛媛见场面如此尴尬,就上前一步说:“小姐,这位女士说她是四少爷的大嫂,有急事找您。我这就把她带了过来,您……” 白星尔示意媛媛不必再解释下去,她看向姚蕊,曾经因为林家尔遭受的那些痛苦在眼前偶有闪过。 沉默了片刻,她开口道:“林太太,有什么事吗?” 姚蕊一听白星尔终于和她说话,当即噗通跪地,一张脸上写满了哀求和悲伤,眼泪也涌了出来。 白星尔和梁雨桐吓了一跳,梁雨桐更是惦记白星尔有着身孕,把人给护在了后面。 “林太太,您有话起来说。”梁雨桐说着,示意媛媛把人扶起来。 可姚蕊不肯,哭喊着:“白小姐,我求你救救浩熙!你看在他好歹也是四弟的侄子,救救他吧!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姚蕊一边说,一边给白星尔叩头。 那“咚咚”的声音,一听便知姚蕊用了很大的力气,心情也很是急迫。 “林太太,林浩熙怎么了?你不要这么样,有什么话,好好说。”白星尔道。 姚蕊抹了把眼泪,把林浩熙失踪一月有余的事情告诉给了白星尔。 白星尔听后大为震惊,马上便问:“蕴初知道了吗?你应该告诉蕴初啊!” 姚蕊点头,回答:“四弟是第一个知道的。可是这都这么久了,四弟从没带回什么消息来……我知道,劲业做过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罪不容恕!可是……浩熙是无辜的!我怕四弟他……” “不会的。”白星尔坚决道,“蕴初不会迁怒于林浩熙的。” “但是……”尧蕊一时语塞,眼睛快速的扫了白星尔,“白小姐,你不是和天策传媒的何夫人是好朋友吗?我想求你借助媒体的力量,帮我找到浩熙!现在很多寻人都是靠这种方式。” 白星尔稍稍一愣,倒是没想到过这个法子。 可是,她和时笑之间早就没有友谊可言,那何家也绝非善类,怎会轻易帮忙?所以,这个法子是行不通的。 “林太太,等蕴初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白星尔说了个活话,“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把林浩熙找出来的。” 姚蕊皱着眉头,对这话半信半疑的。 思忖了一会儿,她又说:“白小姐,我耳闻过你和何夫人生出了嫌隙。如果何夫人的路不好走,你是不是也认识何夫人的哥哥呢?这个时伟刚从外地回到海安。我听说何夫人很听时伟的话。” 白星尔一怔,这下子知道了时伟回来的消息。 …… 媛媛把姚蕊送走后,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梁雨桐重重的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呢?而且竟然已经一个月了。” 白星尔眉头紧锁,心下也是既疑惑又担心。 她想着林蕴初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是一直不跟自己提起,而是默默承受压力。她就觉得她这个妻子做的太容易了。 “星尔。”梁雨桐忽然喊了她一声。 白星尔回过神,“怎么了?梁老师。” 梁雨桐蹙了下眉头,然后说:“这个姚蕊不是简单角色,你也不要把她话全信了。特别是不要和何家有什么来往。你现在怀着身孕,可不能见时笑。” 白星尔点点头,自然不会因为姚蕊今天的这番声泪俱下,就被她牵着鼻子走。 况且,这珊瑚水岸的安保系统那么森严,姚蕊是怎么进入的,都是个未知数。所以,她还是要把所有的事情和林蕴初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梁老师,你放心吧。”白星尔笑着说,“我现在避难都来不及,怎么会往前冲呢?不过……” “不过什么?” 白星尔不由得想起了时伟,也想起了这个像哥哥一样无微不至照顾过她的人。 时伟因为当年和陈云思持反对意见,毅然决然的离家出走。如今归来,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没什么。”白星尔回答,“不过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罢了。” 梁雨桐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她稍一转眸,就看见惜宝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玩具”,客厅里已经被她弄得抽纸满天飞。 “惜宝!”梁雨桐跑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你怎么玩起这个来了?” 惜宝没了抽纸可以在那里来来回回的抽着玩,顿时哼唧了一声,小脸皱在一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白星尔被惜宝的样子逗笑,想要过去哄她。 结果,她看见这满地的抽纸,脑中忽而灵光一现,回忆起了什么! …… 姚蕊从珊瑚水岸出来,就叫了一辆计程车,并且快速的报出一个地方。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姚蕊在一家高端咖啡馆的门口下了车子,然后进入咖啡馆,去了一间较为隐蔽的包间。 里面有一个人在等候她,是何蕾。 “事情办得怎么样?”何蕾问道。 姚蕊笑笑,眼睛已经黏在了何蕾手边的那张银行卡上。 按照约定,只要姚蕊达成了何蕾的目的,她就会给她二十万的酬劳,一次性结清。 “小蕾,舅妈怎么会辜负你呢?”姚蕊带着讨好说道,“我已经顺利提示白星尔时伟回来的消息。而且,我瞧她当时的眼神,也绝对记得时伟。” 何蕾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将手里的银行卡甩了过去,说:“做得很好。舅妈宝刀未老,我以后不会亏待舅妈。” “谢谢!”姚蕊激动的攥紧了银行卡,“舅妈谢谢你!只要你需要舅妈,舅妈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何蕾没有功夫在这里和姚蕊谈感激、谈亲请,她命人把姚蕊打发走,然后独自一人去了医院…… 陈云思因为昨天被时笑冲撞,所以在医院里静养。 眼下,她看见何蕾忽然出现在病房之中,心里尽是疑惑,不明白何家这位二小姐的出现是意欲何为? “蕾蕾,你怎么来了?”陈云思尽量表现的和蔼亲切,因为她不想得罪何延泽。 何蕾乖巧的笑笑,将买来的进口水果放在了桌上,然后说:“时夫人,我听说您病了。就来看看您。” “蕾蕾真是有心了。”陈云思回以微笑,“谢谢你。” 何蕾顺手拿了一个苹果,然后又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自然的坐在陈云思的身边,为她削苹果。 陈云思瞧她这自来熟的架势,心里更加疑惑。 “时夫人,您一定好奇为什么我会过来吧?”何蕾语气温柔轻快,不带有任何算计的意味,“我也不和您绕弯子。我来这一趟,是想劝您让婶婶和白星尔和好。” “什么?”陈云思惊异道。 何蕾不慌不忙的削这苹果,继续说:“天策现在的这些负面新闻,您也是知道的。咱们家表面上看起来没受什么影响,可实际上,我爸还有大伯都是顶着很大的压力。” 陈云思并不否认这话,可是这和让时笑跟白星尔和好有什么关系? “时夫人,您肯定没忘记上次咱们一起吃饭,您提出来让大伯好好给白星尔一个教训,让她不许再对婶婶不敬的时候,我大伯的表情是犹豫不决的吧?”何蕾又问。 陈云思皱起了眉头,自然是不会忘记。 她甚至觉得当时她说错了话,引得何延成不高兴了。所幸的是,何延成虽没有同意给白星尔一个教训,但是却也给了陈云思一个较为满意的答复。 可现在经何蕾这么一提,陈云思不禁想难道是何延成有些忌惮白星尔?这怎么可能呢? “时夫人,您有所不知啊。”何蕾笑笑,把削好的苹果放在了碟子里,“我爸还有大伯一直想和林四少爷合作。之前,我大伯还不惜斥巨资买了一个碗供四少爷取悦白星尔。他们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四少爷高兴而已。” 陈云思听后,不屑的冷哼,问:“为什么要让他高兴?林家败的什么都不剩了,他一个法医还能如何?” 何蕾心里嘲笑陈云思这样的纸老虎,连自己憎恨的人是什么实力都不知道,还妄想给人家难看?真是自取其辱。 “四少爷的一个身份是法医,这不假。可他还有一个身份,您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N.X的幕后总裁。” 陈云思一惊,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虽然不关心外面的事情,只顾享受她的贵妇生活。可是海安目前最炙手可热的新兴集团N.X,她却是如雷贯耳。 这集团的总裁是林蕴初?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爸和大伯到现在都还在希望可以和N.X合作。”何蕾又道,“可是,因为婶婶和白星尔不和,四少爷完全不卖给我爸和大伯的面子。久而久之,您觉得我大伯会不会迁怒于婶婶呢?” 陈云思越听越心慌,根本也没分析其中的种种,只想着时笑在何延成那里绝对不能失宠!否则,她将会一无所有。 “蕾蕾,那你说怎么办呢?”陈云思自然而然的求助于眼前人,“笑笑和白星尔她们……她们是不可能和好的了!” 何蕾一笑,已经胸有成竹。 “即便婶婶和白星尔一直不能和好,但是二人毕竟是旧交,总有几分情意在里面。”何蕾拍了拍陈云思的手,“马上就是咱们家为庆祝婶婶怀孕的晚宴了,何不把白星尔和四少爷都请来做客呢?到时候,大伯会如愿见到四少爷,一定会感激婶婶的。” 陈云思思索这话,觉得确实是个好办法。 可是时笑和白星尔决裂到什么程度,她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如果让时笑去邀请白星尔,恐怕人是不来的。 那该如何是好呢?她怎么才能让何延成见到林蕴初呢? 陈云思想到了时伟。 何蕾看见陈云思嘴角扬起的笑意,便知道她的计划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林蕴初忙到傍晚才回到珊瑚水岸。 一进入玄关,他就闻见了饭香,再来便是听到白星尔那声温柔的“回来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令他觉得一身的疲惫得到了慰藉。 林蕴初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入了客厅。 白星尔穿着围裙,手里捧着一盘刚刚炒好的青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盈盈的对他说:“快去洗洗手,马上就有的吃了。” 林蕴初走到她的身边,问道:“怎么亲自下厨了?厨房油烟重,熏到孩子怎么办?” “哪里就那么娇贵?”白星尔笑着把人往洗手间那边推,“而且我就是心血来潮才下厨的。你今天可要多吃些,过了这村没这店。” 林蕴初笑着摇头,听话的去了洗手。 没过一会儿,一道道菜上了桌,只差一道老鸭汤还在灶上,媛媛在厨房里盯着。 “今天怎么想起来下厨?”林蕴初一边为白星尔添菜,一边问道,“这种心血来潮还是不要有的好。” 白星尔也给他夹菜,半分玩笑半分认真的说:“就想做这么一桌子菜,犒劳你瞒我瞒的那么辛苦。” 林蕴初正在吃饭的动作一顿,带着几分疑惑看着白星尔。 白星尔深吸一口气,也不再藏话,便说:“林浩熙失踪了那么久,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一直对他顾念着亲情,心里肯定着急。既然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一力承担?” 林蕴初的疑惑渐渐变成凝重,他问:“是谁告诉你的?” 他害怕是宁衫那边反悔了,等不及了,所以就想来找白星尔。 “是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白星尔不想提姚蕊,她知道林蕴初有多恨他们,“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事情不要压在心里,要懂得释放。而我,就是那个和你一起承担的人。” 林蕴初脸上的凝重有所缓和,但并没有完全消退。 他握住白星尔的手,说:“我只是不想你再接触任何关于林家的事情而已。林浩熙那边我一直都在调查,郑炎彬也在帮助我。你放心便是。” 白星尔点点头,就知道他不会存有任何私心的。 “行了,我们吃饭。”她笑着说,“别让我辛辛苦苦做的菜凉了。” 林蕴初“嗯”了一声,和她共进晚餐。 饭间,白星尔一直酝酿着一番话,在嗓子那里徘徊好久,才说:“蕴初,你见没见过一种老日历?就是一个厚厚的本子,每过一天,就撕下去一页。” 林蕴初一愣,立刻认识到白星尔口中的这个“老日历”和那日她回忆到的一页一页撕着玩的玩具重合在了一起! “小尔,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白星尔不能完全肯定,但因为惜宝上午的举动,她的脑子里就有了这么一个疑影,“我现在也说不好。但是……” 她话没说完,就被林蕴初忽然震动起来的手机给打断了。 林蕴初看了一眼号码,立刻拿起手机,去了书房接通。 白星尔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背着自己接电话,可她来不及细想,自己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而来电话的人,是上午才被提及的时伟。 第152章 计划有变 为求稳妥,也为求平安,白星尔没有冒然独自前往时伟口中的地点,而是让林蕴初陪同她一起前往。 是一处环境清雅,有点小资情怀的西餐厅。 时伟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当他眼看着林蕴初和白星尔手牵手向着门口方向走来的时候,他真是形容不出来心中的滋味。 后悔、遗憾、不甘、羡慕,种种感情交织在了一起。 “时大哥,好久不见了。”白星尔在见到时伟后,颇为感慨,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时伟微微一笑,请二人快快入座。 林蕴初算是客气的和时伟打了个招呼,然后拉开椅子让白星尔坐下。 两个人十指紧扣的手一分开,那明晃晃的婚戒也映入了时伟的眼帘,刺痛了他的心。 不过这痛感很快,稍纵即逝。随即在心头蔓延的是苦涩。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办的喜事?”时伟忍不住问道,“要是通知我了,我一定准备一份大礼的。” 白星尔一直把时伟当成哥哥看待,听他这样说,只觉得受到了亲人的关怀和祝福,便实话实说道:“我们很早领证了,但是还没办婚礼。如果你到时候有时间的话,欢迎你来!” 时伟的笑容僵了一下,心想两个果真是结婚了,并不是什么情侣戒。 陈云思还不屑白星尔和林蕴初私定终身,可实际上,林蕴初早就给了白星尔她应有的身份和位置。 他们很幸福,时伟看的出来。 “忽然冒昧的邀请你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时伟客气道,觉得自己的非分之想还是尽早停止的好。 白星尔笑着摇头,说:“时大哥,我们也一年没见了。你在外地打拼,过得好吗?” 时伟垂下眼帘,遮挡住了很多的心事,沉声回了句:“还好。” 白星尔稍稍怔楞,扭头看向了林蕴初,就见林蕴初冲自己摇头,那意思好像是不要多问这些。 “今天难得见面,我们边吃边聊。”白星尔也觉得自己刚才多嘴了,所以忙把话题揭过去,“时大哥,今天这顿饭,你一定要让我请。” 时伟笑笑,似乎不再有伤感,幽默的说:“要请恐怕也是四少爷掏腰包吧。” 白星尔的笑容里带了几分俏皮,在桌下握紧了林蕴初的手。 饭间,三个人之间的气氛要比想象中轻松欢快不少,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丝毫没有尴尬过。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良好的气氛,时伟也就有了几分底气,令他说出了今天邀请白星尔吃饭的真正目的。 “星尔,马上就是庆祝笑笑怀孕的筵席了,你和四少爷愿意来祝福她吗?”时伟问道。 白星尔正在往嘴里送食物的动作僵住了,然后手慢慢的垂放到了桌上,低着头没有回答。 林蕴初瞧着白星尔的落寞的神情,心下不悦,主动说:“时先生,小尔和令妹的关系,想必你也是清楚的。既然如此,就不要强人所难。” “我知道,我知道!”时伟略微激动的表示,“我知道是笑笑心思太单纯了,听了是什么便认为是什么,所以对星尔有很深的误会。可是……” 可是,陈云思昨天下午说时笑现在后悔了。 陈云思还说时笑之所以会发脾气,就是因为觉得自己伤害了最好的朋友,所以心情郁郁寡欢。 “星尔,你还不了解笑笑吗?”时伟叹口气,“她被保护的太好,眼里非黑即白。很多事情,她都是被一些人和事给误导了。你能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呢?” 白星尔放松的手,随着时伟的话,一点点握紧变成了拳状。 她何尝不想和时笑回到从前呢?回到那些闪光的日子。 可是她们之间又哪里回得去呢?她们之间横着的是白星尔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是孩子的死! “时大哥,对不起。”白星尔说着,起身站了起来,“我和时笑真的做不了朋友了。而且,我们之间最好是不要见面,省的过去的事情扰的大家都不好受。” 她话音一落,林蕴初也站了起来,示意要和白星尔一起离开。 白星尔有点儿不好意思把时伟留下来,可是已经提及了时笑,她真的不想去回忆她刚刚走出来的那些阴影。 林蕴初可以理解白星尔的心情,所以对于时伟忽然提及时笑的行为很不满意。可是,他看着白星尔已经迫不及待的要逃开,也只能是压着脾气,对时伟不予置评。 “星尔!”时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还是不死心,“笑笑她被怀疑有产前抑郁症,所以也就有了先兆流产的可能。你真的不能……哪怕是可怜可怜她吗?” 白星尔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她被关在酒店里呼救无效的场景。那种绝望,令她窒息,令她永远无法忘怀。 “时大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白星尔狠下心来说,“时笑现在遭受的一切,你应该去找问题的源头。而不是我。” 说完,她拽着林蕴初立刻离开了餐厅。 …… 回到车子上,白星尔始终一言不发。 林蕴初开着车,心里惦记着她,可却又是不知道从何安慰才好?说得太多,反而是揭她的伤疤。 白星尔知道林蕴初心里想的什么,她其实很想跟他说自己没事,可是她表演不出来没事的样子。 转过头,白星尔看向了窗外。 飞逝的倒影就像是一条时光隧道,带领着思绪回到了过去。 那时,白星尔接到录取通知书,明确表示她已经顺利考上了海安剧院。 白星尔的心情激动不已,第一个打电话告诉了时笑。时笑听后,特别替她高兴,更是也跟着她激动的哭了起来。 两个人晚上约好庆祝,时笑还是翘了系主任的课过来的。 她们去了她们常去的那家火锅店,吃到了肚子要撑爆,放肆的笑声频繁引起其他座顾客的侧目。 可是,白星尔太高兴了。 她觉得她这么多年的人生里,终于出现了一件好事,一件值得令她大笑的事情。 时笑没见过白星尔这么大大咧咧的,就跟着她一起胡闹,聊到兴头上的时候,她还站起来跟周围的顾客说:“这是我姐妹们儿!认识萧菲?纪莲吗?世界著名芭蕾舞蹈家!她之后就要被我姐妹儿给压下去了!” 时笑的话引得白星尔直拍桌子,还鼓掌叫好,喊着时笑说的没错,她将来就是要成为举世瞩目的芭蕾舞蹈家。 两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孩,在这一夜纵情释放自己的内心。 吃完火锅之后,时笑和白星尔走在大马路上,对她说:“星尔,我真羡慕你!你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一步。” 时笑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白星尔问她怎么了? 时笑说自己是个没有理想的人,所以人生很迷茫。她不知道等到读完书之后,她能去干什么? 白星尔安慰她:“笑笑,你可真傻。你现在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就去找啊。等你找到了,不管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真的?”时笑反问,“要是我的爱好,也是解剖尸体什么的啊,你是不是也还会支持我?” 白星尔一听“解剖”二字,脸腾的就红了。 时笑奸笑着用手肘拱她,故作调戏道:“小星星,从实招来啊。你是不是就喜欢禁欲系的白大褂?喜欢的话,我穿给你看。” “胡说八道什么啊!”白星尔羞的打时笑的手臂,“我让你胡说!你真讨厌!” 两个女孩嬉笑打闹,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完全享受着她们之间的闺蜜情谊。 等到跑累了,她们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时笑拥住了白星尔的肩膀,对她说:“星尔,不管你做什么,我也支持你!咱们两个互相支持,就是天下无敌!” 白星尔重重的点头。 “小尔。” 林蕴初的声音把白星尔从过往中拉了回来,白星尔也是这才发现原来她哭了。 “我没事。”她快速的抹去眼泪,“我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没什么。” 林蕴初皱着眉头,后悔同意她来这一遭。 那时伟以前待白星尔不薄,而白星尔又是个重感情的人,林蕴初便想着见就见吧,全当是叙叙旧,多个朋友。 可谁想到,时伟明知道白星尔和时笑不和,居然还要提出这种要求。 “你干什么皱着眉头,一脸的苦大仇深的?”白星尔笑了笑,伸手轻点了一下他的眉心,“我真的没事。” 林蕴初叹口气,腾出一只手把人往怀里带,说:“你心太软。你听时笑有先兆流产的时候,眼中很明显有动容。” 白星尔苦笑,心想她自己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是觉得那个孩子无辜。可是对于时笑……算了。”她叹口气,不想多说,“我发现你对待友谊还挺拿得起放得下的。你和江律师那么好的朋友,说断就断,你不觉得可惜吗?” 林蕴初没想到她忽然就转移了话题,但他也没试图再逼她去想时笑的事情,于是便说:“我和江尧,都只是各自欣赏彼此的工作专业能力,所以慢慢发展成了朋友。所以,这样的友谊本就是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 白星尔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 何蕾气急败坏的打开了江尧公寓的门。 她派人在时伟和白星尔就餐那桌的后面听他们讲话,结果就得知了白星尔断然拒绝参加宴会的消息! 这个白星尔平日里果然都是装模作样,她根本就是铁石心肠! 何蕾只要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折在了这一步上,她便觉得急火攻心,像是要冲破她的身体。 她必须和江尧想出来个办法,否则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继续把人看好便是。” 江尧的书房里传出来他的声音,可却是听得何蕾微微一愣,脚步也顿时放缓了下来。 因为这声音冷的就像是匕首的利刃,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让人胆寒。 何蕾和江尧共事这么久,一直都觉得他这个人是个外表温文尔雅的人,没想到内里实际是如此的阴鸷低沉。 “不过一个月而已,有什么可心急的?”江尧的语气里又带着丝丝玩味,“她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就陪她玩玩。” 何蕾越听越好奇,想不出来江尧会用这样的口吻和谁说话?还玩游戏?难道他背着何蔓找了什么女人吗? “记住,别伤到人。”江尧继续说,“他不肯吃饭,就想别的办法。如果事事都用我来教,那么你也该……” 江尧话没说完,忽而感觉身后有动静! 他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精准无误的捕捉到了站在门口的何蕾,然后当机立断的挂断了电话。 何蕾对上江尧的目光,莫名觉得背后发凉,就好像是被这目光扼住了喉咙一样。 两个人陷入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中,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来了。”她声音有点儿发颤,推门走了进去,“你在和谁说话吗?我堂姐现在是你的未婚妻,你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江尧还在看着何蕾,没有给出回应。 他在分析何蕾刚才的话是在掩盖她偷听他讲话的心虚,还是真的只听了三言两语,有了错误的一知半解? “想什么呢?”何蕾有点儿不耐烦的坐在了他的对面,“我来找你,是有事情和你商量的。” 江尧盯着何蕾又看了一会儿,面不改色的把手机收到了口袋里,然后说:“什么事?” 何蕾咬咬牙,回答:“那个白星尔根本就不想见时笑!我现在已经用时伟去请她了,她都无动于衷!你说我该怎么办?” 江尧心中冷笑,越发觉得这个何蕾的内在就是个草包,成不了大事。 “你想把白星尔引到宴席上去,无非就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江尧说,“可事到如今,你连城池都要守不住了,还要去在意有没有人去看你打这场胜仗吗?” 何蕾一愣,慢慢皱起了眉头,反问道:“那岂不是便宜了白星尔?” 江尧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翻阅了起来,低声说:“随你。” 何蕾心中不服气,觉得连江尧也不再是真心帮助她。 一气之下,她起身离去。 而江尧在她临出门的时候,同她又说了一句:“你看看是你的那口气重要,还是得到洛允辙的人重要。想明白了,你自然知道答案。” …… 林蕴初和白星尔回到了珊瑚水岸。 车子刚停进车库里,林蕴初就收到了一则消息,他点开查看之后,脸色微变。 “怎么了?有事?”白星尔问。 林蕴初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坦然回答:“昨天调查的那个王海超,有点儿眉目了。我得亲自过去看看。” 白星尔丝毫不怀疑这话,一个人下了车子,目送林蕴初离开。 又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儿呆,白星尔才转身向着大门走去,进了家门。 “小姐,回来了啊。”媛媛笑着出来迎接,“四少爷刚才吩咐给你做点爽口的小菜,说你在外面没吃好。现在吃些吗?” “谢谢媛媛。”白星尔尽可能维持着笑意,“只不过我有点儿乏了,想先去睡会儿。” 媛媛点头,说:“四少爷说了,孕妇都嗜睡呢。那您快去吧,我把饭菜给您温着。” 白星尔再次道谢,上了二楼。 来到她的衣帽间,她把衣柜下面的一个纸箱子搬了出来。 她的东西不多,有那么几件干干净净的衣服,还有一些上学时遗留下来的东西,便就不剩什么了。 可就是在这为数不多的东西里,却有一部分是白星尔和时笑最珍贵的青春回忆。 是一个相册。 白星尔把这本相册翻腾了出来,扉页上还有时笑给她写下的一段话:我的小星星,十八岁生日快乐!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明明还没有正式拉开回忆的序幕,白星尔就在一瞬间泪如雨下了。 她瘫坐在了地上,抱着那本相册,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和最好的朋友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日,她得知她怀孕的时候,她多么想祝福她。 可是瞧着她恨恨的眼神,还有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对她的厌恶和方案……白星尔知道,她们的友谊早就完了。 而现在,时伟又来说时笑希望得到白星尔的谅解,这又是何必呢?反正都做不成了朋友了,还不如让误会一直保持下去。 兴许这样了,两个人才会好过。 …… 林蕴初按照信息上的指示,顺利见到了宁衫。 她穿了一身的黑衣,显得很是低调,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林蕴初走到她的对面坐下,一上来就说:“不是说好等我联系你吗?你忽然给我发消息,被小尔看到怎么办?” 宁衫“哼”了一声,很不喜欢林蕴初这种唯我独尊的傲慢,更不喜欢他的指责。 “我来见你,也是顶着很大危险的。”宁衫说,“要不是你迟迟没有任何的回应,我也不会铤而走险。” 林蕴初一听这话,稍稍蹙了下眉头,直言:“林浩熙那边,暂时没有消息。” 宁衫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因为这话变得更加不好! 她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把凉水灌进了自己肚子里,想逼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时隔这么久,林浩熙生死未卜,她真的等不下去了! “你是不是对你妻子有点呵护过头了?”宁衫质问林蕴初,“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把厉害关系和她说明了,我不相信……” “她那时候不过四五岁,你指望她想起什么来?”林蕴初冷声道,“与其让她神经紧绷,不如给她一些空间,说不定很多回忆在不经意间就会被想起。” “给她空间?”宁衫怒极反笑,“那不如等人死了吧?要是人死了,她的空间就会无穷大了!” 林蕴初理解宁衫焦急担忧的心情,但是白星尔那边真的不能硬逼。 且不说白星尔现在怀着身孕,本就不可以过度劳心劳力。单说白毅为她制造的潜在意识,就十分的不好唤醒,只能是等白星尔自己冲破。 “如果你今天见我,就是为了质问我这些。”林蕴初沉声道,“那么,很遗憾。小尔现在的回忆依旧充满局限性,提供不了有利的线索。” 宁衫用力的把杯子摔在茶几上,心力交瘁。 林蕴初看着她如此,心中倒没有多少的同情,他沉默了一会儿,便问:“你昨天有没有找过小尔?” 宁衫一愣,随即不屑的笑笑,回答:“你以为我的承诺都是戏言吗?” “我只是询问而已。”林蕴初道,“如果不是,就当我没说过。” “呵。” 宁衫算是看明白了,在林蕴初的眼里和心里,除了白星尔,任何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即便是和他有着血脉关系的林浩熙,估计也不及白星尔的一根头发重要。 “林先生,你来问我,不如好好问你的家人。”宁衫笑道,“昨天是谁找了白星尔,珊瑚水岸里的人一清二楚。她们不说,恐怕是觉得会让你不开心吧。” 林蕴初一怔,随即心下了然,立刻反问:“姚蕊怎么进入珊瑚水岸的?” “林家可不止你大嫂一个人吧。”宁衫继续说,“你忘了你还有一个好外甥女吗?她可是一直惦记着那个洛家堂的堂主,对白星尔恨之入骨呢。”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宁衫不愿多透露,“林先生,让我明确告诉你,我们是拴在一个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我可以帮沈容与给予何家不小的打击,就证明我的底牌不止这么简单。可如果我想要的,你一直给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还有底牌?”林蕴初挑眉,并不畏惧宁衫的威胁,“我以为,既然像你说的,我们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那也就不该有任何的秘密了。” 宁衫笑起来,看起来尤为的妩媚动人。 她忽而身子前倾,拉近了和林蕴初之间的距离,轻笑道:“如果我说何氏兄弟就是影子组织南方阵营的头目,你觉得这个秘密值不值得你回去好好问问你的妻子,修杰到底在哪里?” …… 白星尔一觉醒来,只觉得眼睛酸胀的厉害。 她看了眼时间,不过下午四点而已,那她也就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并不长。 坐起身,她身边的相册也被她打翻在地。 她盯着相册看了一会儿,弯腰把相册捡起来,想要放回原处。 而这时候,她的手机发出震动,弹出了一条微信,上面写道:星尔,今天是我莽撞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难得回来,不想和老朋友连一顿饭都不能好好的吃完。所以,请允许我后天请你吃饭好吗?这一年多来,我经历了不少,很多事情没有朋友可以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好好聊聊天。 白星尔有几分迟疑。 可是,自从她和时伟认识以来,时伟真的待她很好,一直帮她。她也不想因为过去的事情,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搞得很差。 想了想,白星尔回复了一句“好”。 …… 电话的另一头,陈云思和何蕾看见这回复,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时伟拎着新鲜的橙子回来,说:“妈,您看您说的是这种吗?” 陈云思赶紧把手机放回原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第153章 拙劣的圈套 “我不同意。” 林蕴初在听完白星尔说要去和时伟吃饭的消息之后,果断的拒绝。 “可我都答应了。”白星尔眨眨眼睛,觉得刚才的林蕴初有点拿出来“四叔”的架势了,“你陪我一起去。” 林蕴初摇头,不去看白星尔楚楚可怜的样子。 “时大哥和我说,他不会再提其他的人和事,就当做朋友之间的吃饭聊天。”白星尔追在林蕴初的身后,巴巴的说着。 林蕴初撇了她一眼,回答:“那就用微信聊,可以发语音。” 白星尔抽抽嘴角,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了,只能是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而林蕴初见她就这么瞧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请求。要说心中没有一丝动摇,也是不可能的。 “你啊。”林蕴初无奈道,拽着她的手拉到了自己身边,“不过是个许久未见的人,有什么值得你折腾的?你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的?” 白星尔揉揉自己的肚子,自是知道她现在不比从前。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去见一面时伟,让所有的事情有个圆满的落幕。 在过去的那段岁月里,白星尔无法否认她其实是很幸运的。 经济上,她有林蕴初的强大支持,让她衣食无忧;生活上,她有时笑和时伟为她排忧解难。 甚至说,时明安那时候对白星尔也是厚待的。 可因为和时笑之间的嫌隙,白星尔在时明安去世了这么久,都没去亲自拜祭过,她心中终究有愧,也不安。 “蕴初,你就让我去吧。”白星尔十分严肃的和林蕴初说,“不管我和时笑怎么样,时伟无私的帮过我,这一点不可否认。而且,在我和时笑没有变成现在这样的时候,她对我的友谊也是真心实意的。” 林蕴初听她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又觉得自己的那些阻拦,也是阻拦了她的心。 只是,宁衫同他讲的那些,触碰到了他现在极为脆弱的神经线。 如果何氏兄弟如宁衫猜测分析的那般,是影子组织南方阵营的头目,那何氏兄弟每个举动的背后,都会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而且,宁衫还说白毅的死……和何氏兄弟有直接关系。 凡此种种,林蕴初断不想白星尔和何家有任何的联系,一点儿也不行。 “蕴初……”白星尔拿出杀手锏,开始和他撒娇,“就这一次了。你忍心我总记挂这事吗?” 林蕴初皱着眉头,心里犹豫不决。 可是白星尔却是下定了决心,认为这次和时伟好好恳谈一番,就算把过去的事情做个了断。 以后,便是再无瓜葛。 就这样,林蕴初实在拧不过白星尔,最后只能松了口:“就这一次。见完面之后,你在家里好好养胎。”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行吗?”白星尔俏皮的笑笑,抱住了林蕴初的手臂。 林蕴初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以前,就是依着;现在,她肚子里有个人质,更是得依着顺着。 “小尔,你和孩子不能有任何的闪失。”林蕴初对她说,“什么也没有你,没有孩子重要。” 白星尔“嗯”了一声,整个人扎进了他的怀里。 …… 时间转眼就到了约定好的日子。 林蕴初和白星尔算好时间出了门,一起前往餐厅。 林蕴初的表情看起来很冷,想来是心里依旧不愿意白星尔走这一趟。可反观白星尔,她倒是一脸的坦然,似乎是终于要去完成什么任务一样。 “我真不喜欢你对这些人心软。”林蕴初说道,“他们值不值得放到一边,主要我不喜欢你身边存在威胁。” “我是不是个心软的人,你不知道吗?”白星尔反问他,“除了你能让我心软,还有谁?” “有我还不够?”林蕴初挑眉,捏住了白星尔的下巴,“你的心软只能留给我。” 白星尔怕他越说越要反悔,马上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去。 结果二人刚出门,林蕴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查看,便得知了沈容与已经抵达海安,现在刚出了机场,想要立刻见他一面,商议要事。 林蕴初心下一紧,知道沈容与亲自过来,绝对不会是小事。 “小尔,和时伟说改日再去。”林蕴初严肃道,“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儿。你在家里待着,不许乱跑。” 白星尔一愣,刚想问出什么事了?就又听得一声“小白”。 她和林蕴初同时闻声望去,就瞧见齐妙正在大铁门那里扒头,喊着:“让我进去啊。我过来找你玩的。” 白星尔想要保安把人放进去,却又忽而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 …… 白星尔在齐妙的陪同下,来到了约定好的餐厅。 齐妙带着的都是齐忠的贴身手下,并且还承诺了林蕴初,一定会好好保护白星尔。所以,这才让林蕴初最终同意了让她们二人前去,自己随后赶到。 不过,让林蕴初下此决定的原因,不单单是白星尔的软磨硬泡。而是林蕴初想让何家的人知道,白星尔同齐家交好。 而齐家,不是何家能动的。 “小白,这个人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吗?”齐妙和白星尔走在餐厅走廊上的时候问道,“你的人缘真好啊。” 白星尔笑笑,回答:“我几乎没有朋友。所以……这次我不想错过。” 齐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白星尔进入了一个雅间。 当时伟看到白星尔真的如约而至的时候,他先是不可思议的一愣,随即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日,陈云思同他说白星尔主动约他和时笑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是坚决的不相信。没想到,原来陈云思真的没有骗他,白星尔真的决定给时笑一次机会。 “星尔!”时伟激动的跑到她的面前,“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的铁石心肠!我很谢谢你愿意来。” 白星尔一怔,觉得这话有几分奇怪,心想着不是他邀请自己吃饭吗?而且自己也明确回复了他……怎么现在的感觉去好像是自己邀请他来,他却不相信自己回来一样呢? 白星尔吃过太多的亏,所以不得不多了心眼。 她没有急于问时伟怎么回事,而是带着齐妙去了洗手间,悄悄对她说:“妙妙,你一会儿一定不能离开我。” 齐妙很机灵,看出了白星尔的紧张,便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紧接着,她又给在外面守着的亲信发了消息,告诉他们务必要警醒着些。 等这些都交代好了,白星尔叹了口气,喃喃道:“这次又是我犯傻了吗?看来我总是自寻烦恼。” “小白,别这么说。”齐妙安慰道,“如果最亲近的人要害你,你还是早点儿认清他的面目的好。” 白星尔打了个哆嗦,她可一点儿也不想时伟会要害她。但是…… 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白星尔没有多言语,和齐妙离开了卫生间。 时伟站在餐桌旁,很是兴奋喜悦的样子,他见白星尔出来了,就问:“星尔,想吃什么?别和时大哥客气!” 白星尔越瞧他这样子,越觉得奇怪。 可是她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来时伟能对她做什么? 而也就在这时候,雅间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解释了所有的答案。 白星尔和时笑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似乎有光和影在她们的脑海中划过……几乎是一闪而过,却足以证明她们曾经的友谊。 “笑笑,你来了。”时伟马上迎了过去,“我也没想到星尔真的会来。你们都见面了,这次好好的吃顿饭。有什么话,把它说开!” 时笑并不知道白星尔要来。 陈云思只说上次吃饭闹得不愉快,这次就让他们兄妹两个人单独聊聊,这样也可以敞开心扉。 谁能想到她会和白星尔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呢? 曾经的那些误会和误解,时笑已经知道了原委。她最不能、也不敢面对的就是白星尔,可恰恰她最想得到的谅解,也是来自于白星尔。 “别傻站着了,快坐啊。”时伟和气道,主动给两个人拉开了椅子。 可是,白星尔没有动,时笑也没有动。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齐妙横在白星尔和时笑之间,也越发觉得现在的场景委实叫人透不过气来。 于是,她轻轻拽了一下白星尔的衣角,小声道:“小白,这饭吃是不吃?你看起来……” “不吃。”白星尔果断的回答。 说完,她拉着齐妙的手臂,直接就要离开雅间。 时伟急忙阻拦,说:“星尔,你都同意来了,这又是何必呢?你和笑笑曾经那么要好,怎么能让误会给生生弄断了情分?” 白星尔看向时伟,眼中带着几分的伤感,也带着几分的疏远。 她以为时伟是真的拿她当朋友,想要在今天好好的和她聊聊天。可原来,他不过是左右欺骗,让她和时笑见面。 “时大哥,你也说是曾经了。”白星尔轻笑道,“既然是曾经,那又怎么能回到从前?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的事情,在现在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这话时,白星尔眼中的决绝刺痛了时笑的心。 她完全可以感觉到白星尔对她的失望和伤心,也可以感觉到她们之间的那道鸿沟,是怎么也无法跨过去的了。 这段珍贵的友谊,到底是被时笑的愚蠢给挥霍没了。 而时伟愣在了原地,被白星尔刚才的话说的哑口无言。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逝去的就是逝去了,曾经的遗憾无论怎么弥补都不可能恢复如初。 “妙妙,我们走吧。”白星尔说。 齐妙点点头,和她离开。 眼看着在距离门口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白星尔已经铁了心和时笑老死不相往来。但偏偏的,时笑忽然开口了。 她压抑着自己的悔恨,自己的悲痛,声音满是颤抖的说道:“星尔,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白星尔身子一僵,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她不由自主的被这个声音牵引,扭头望去,就看见了时笑的眼睛……那眼中的感情,恍如当年一般。 有着时笑该有的真诚与纯洁,不染一丝杂质。 “星尔……”时笑又一次唤了她的名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白星尔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的“星尔”,只觉得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那些和时笑一走过的青春时光,就像是一块块残缺的拼图重新拼凑了起来,形成了一副完整的画面。 那时候,她二人去郊外踏青,时伟见桃花开的正好,就让她们在桃花下合影。 当年真烂漫的笑容,以及不染世事的双眸,永远的定格在了这张照片上,也定格在了姐妹二人的心中。 白星尔忍不住哭出了声音,那些往事像是蔓藤一样缠绕在她的心上。可与此同时的,也伴随着她们后来的种种误会,以及时笑的那一推,令她和孩子没了最佳救治的时间。 齐妙见白星尔哭得如此伤心,就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膀,小声说:“你这样哭,四少爷一会儿见了,怕是不许我再找你玩了。” 白星尔笑了一下,可眼泪依旧是控制不住。 时伟见时笑也是哭得泣不成声,心里怜惜姐妹二人,也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让她们把话说开,以后冰释前嫌。 “笑笑,别哭了。”时伟抱住了时笑,“星尔就在这里。你想道歉,想忏悔,就和她说清楚。你们是难得的朋友,不要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时笑看向白星尔,不知道她是否还愿意原谅自己。 可自从知道真相以后,时笑无时无刻都想着得到白星尔的原谅。她甚至不敢求她可以原谅自己害死了她的孩子,她只求能亲口的和她说声对不起。 现在,便是最好的机会。 “星尔,我……” 时笑刚要开口,就听“噗呲”一声,雅间屋顶的防火洒水器忽然启动,整个餐厅也响起了火警警报。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大家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齐妙最先反应过来,跟白星尔说:“小白,你别动!地上滑脚!” 白星尔晓得轻重,当即点点头,并且应道:“妙妙,快叫外面的保镖进来。” 齐妙听后,马上就向着门口走去。 可这时候,又是“刺啦”一声,雅间里似乎出现了电路泄露,和洒下来的水混在了一起,场面顿时变得异常危险。 “谁都别乱动!”齐妙马上喊道,“千万别乱动!” 说完,她立刻扭头看向白星尔,就见白星尔冲她点点头。 齐妙安心,又看向了时伟和时笑兄妹,见她二人相互依偎,也没有多慌乱。她沉沉气,大吼了一声外面的保镖。 可却是没有得到回应。 齐妙觉得不对劲儿,眼下的事情怎么那么像是请君入瓮啊? “阿厉!”齐妙又大喊了一声,“立刻进来保护!” 这一次,外面有了动静,之前安排下的亲信涌进来三个,还有一个,却是不知所踪。 齐妙也顾不上现在盘问,只说:“快去保护小白!外面的火情怎么样?” 那个被唤作“阿厉”的亲信头目回答:“大小姐,根本就没有着火!属下分析,这恐怕是……” 他话没说完,雅间就被时伟的一声大吼给震住了。 几个人齐刷刷的往他那边看去,就看到时笑面色惨白的倒在了时伟的怀里,双手还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肚子。 “笑笑,你别吓唬哥!”时伟紧张不已,“你这是怎么了?” 时笑的小腹疼的就像是有人在用电钻生往她的肉里钻一样,疼的她死去活来,她艰难的说:“哥,我肚子……孩子……” 白星尔看着时笑的模样,顿时一个激灵。 她体会过这种疼痛,那是一个生命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的感觉……那种疼,钻心钻肺。 “笑笑!”白星尔不顾地滑跑了过去,一把握住了时笑的手,“你放轻松一点儿!可能是……可能是动了胎气!” 时笑的手感觉到了白星尔传来的温暖,觉得无比的心安踏实。 看向白星尔,她笑了笑,说:“星尔……我……” “别说了!”白星尔阻拦了她后面的话,“我们赶紧送你去医院!时大哥,别耽误!我们赶紧走!” 时伟忙不迭的点头,把时笑抱了起来。 可时笑死死攥着白星尔的手,哭着和她说:“星尔,帮我保住孩子!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白星尔点头,应道:“你放心!没事的!” 说完,白星尔就拜托齐妙赶紧安排人送时笑去医院。 齐妙知道事关人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命令阿厉让所有待命的亲信都动起来,争分夺秒! 可就在众人要离开雅间的时候,何蕾好巧不巧的出现在了门口。 她身后有人拿着相机在拍照,像是在记录证据一般,以免事后有人反悔。 而何蕾本人,则是指着白星尔,大喊:“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我婶婶好心请你吃饭,你居然害她孩子!” 说着,她故作义愤填膺,想要上前扇白星尔一个耳光。 白星尔护着自己的肚子,作势避开。 而齐妙抢先了白星尔一步,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并且毫不客气的打了何蕾的一个耳光,说道:“想救你婶婶,就滚远点儿!” 何蕾没吃到好果子,心中怒火中烧,想要同齐妙争执。 但齐妙不好惹,齐家的上上下下也不好惹。 阿厉一个反手,就把何蕾擒住,让她再也不能张牙舞爪,“想动我们家大小姐,谁给你的胆子!” “你!你们……” “妙妙,赶紧送笑笑去医院要紧。”白星尔懒得听何蕾撒泼,“今天的圈套太拙劣了,我们来日再好好算账。” 齐妙冷哼一声,命令亲信赶紧护送时笑去医院。 …… 妇产医院的手术室外。 齐妙、时伟以及白星尔在门外坐着,等候着时笑从里面出来。 白星尔异常安静,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没有动过一下。 因为,她整个人有些茫然,更有些迷离。 她亲眼看着时笑在车上痛苦的模样,听她一遍遍的跟自己说一定要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这样的情景,让她有些分不清楚说话的人是她自己,还是时笑。 丧子之痛,可堪承受? 时笑又能不能挺过来呢? 陈云思在接到何蕾的通知之后,和何延成一同赶了过来。 还没有问清楚状况,陈云思就已经情绪失控,指着白星尔大骂道:“你这个灾星!害死明安,现在还要害死我的女儿是不是?” 时伟上前拦着,让陈云思不要再多言。 可陈云思不听从这话,继续喊道:“我女儿还有我外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 齐妙讨厌死陈云思这种不明所以,只会推卸责任的泼妇。 她把白星尔护在身后,反击回去:“有骂人的功夫,不如好好反省一下你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你的一双儿女!他们居心叵测的把小白骗到餐厅,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我还要你们等着呢!” “哪里来的野丫头?”陈云思简直气炸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我非要替你爸妈好好教训你不可!” 陈云思甩开时伟,欲要掌掴齐妙。 白星尔一声叹息,然后挺身而出,握住了陈云思的手腕,冷声道:“她不是你可以随便打的。时夫人,笑笑还在里面抢救,你还是有些分寸的好。” 说着,白星尔又看向一直沉默的何延成,又说:“何董事长,您的家人还请您约束着点儿才是。” 何延成眸色渐寒,不满白星尔的态度。 可这时候,林蕴初赶了过来。 他一把推开了陈云思,然后抱住了白星尔,冷眼扫视着每一个人,沉声道:“我太太好心把人送到医院,若是她有什么差池,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陈云思见到林蕴初,不免有几分胆怯。 她偷偷打量着何延成,见他一直都没有说什么,自己也不好再撒泼。只能只把时伟拉到一旁,不停的责骂时伟没有把人看好。 “怎么样?你伤到没有?”林蕴初紧张的看向怀里的人,心里是又气又急,“我不让你来,你非要来!如果躺在里面的人是你,你叫我怎么办?” 一旁的齐妙从没见过林蕴初和白星尔这么大声的说话,竟是吓得缩了下脖子,也不敢替白星尔辩驳什么了。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伤到哪里了?你快告诉我!”林蕴初打量着白星尔,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白星尔摇摇头,摊开自己的手掌给林蕴初看,然后小声说:“这是……是笑笑的血。那孩子恐怕……” 林蕴初眉头一皱,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手术室的灯就灭了。 众人忙问医生情况如何? 医生道了歉,说孩子没能保住。 第154章 原罪 医生的话充满了惋惜和抱歉的意味,可它到了陈云思的耳朵里,就是平地一声雷,只剩下了刺耳。 “你是哪里来的庸医?”陈云思指着医生的鼻子骂道,“我女儿怎么会来这种医院?我们要去最好的私立医院!” 医生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想再多说几句。 但是陈云思明显是已经到了疯癫的状态之中,为着那些荣华富贵,她迷了心智,不复任何的头脑和清明。 “是你把我女儿送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她把矛头指向了白星尔,想要冲过来给她点儿颜色瞧瞧,“我杀了你!是你害了我的女儿!” 林蕴初自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泼妇靠近白星尔,当即推了陈云思一把,令她一个踉跄。 “你还敢动手了!”她瞪大了眼睛,一副要争个高低的样子,“我今天就要教训这个灾星!我要让她知道,我们时家人不是好欺负的!” “妈!你冷静一点儿,行不行?”时伟把陈云思拦住,“笑笑流产多伤身啊!现在最重要的是笑笑之后的健康,是……” “生不出孩子,有什么用!”陈云思毫不客气的说,“她现在流产了,以后怎么在何家立足?” 这话一出口,每个人看向陈云思的目光都充满了蔑视。 自己的亲生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身为母亲,没有一句关心,心心念念都只有孩子没有保住,未来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何董事长!何董事长!”陈云思不顾及旁人的目光,转而又跑到了何延成的身边,“笑笑还年轻,很好生养的。只要这次调理的好,以后肯定还能为何家开枝散叶!” 何延成没有看陈云思,也没有表态,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董事长,您……”陈云思害怕起来,担心因为这次流产而使时笑彻底失宠。 白星尔自从听到时笑的孩子没有保住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心很痛,像是被一个麻袋给罩住了一样,叫她无法呼吸。 那是一条生命啊,不是交换利益的东西! “何董事长。”白星尔实在忍不住站了出来,“笑笑这才刚流产,我们最应该关心的是……” “小尔,这是何家的家事。”林蕴初把白星尔拽回身后,不想她多言。 白星尔忍着眼泪,看着这些把时笑当成商品的人,只觉得可恨!可气! 而何延成淡淡的瞥了白星尔一眼,依旧没有去看陈云思,只是对医生说:“麻烦医生好好照顾,务必把我妻子的身体调理好。” 说完,何延成不再都逗留一刻,哪怕是等时笑出来的时间都不愿意支出,直接转身离开。 陈云思想不明白何延成这话是还在乎时笑,还是说再尽一次本分,就没有以后了……她心下慌乱,小跑着追上何延成,一路跟他保证时笑以后还会再怀孕的。 众人看着陈云思远去的身影,根本就是无言。 “病人家属!” 护士的一声高喊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扭头看去,就见还昏迷着的时笑被推了出来。 白星尔立刻走到了时笑的身边,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对她说:“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一定没事的。” …… 时笑住进了医院里最高级的病房。 何延成人不在,却是下了指示:只要时笑的身子可以支撑了,就把人送到最好的私立医院里静心的调养着。 这举动看起来是情深意切,但实则就是花钱买清静。 等到时笑彻底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傍晚。 当她得知自己已经流产之后,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默默的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然后眼睛盯着窗户外面,一言不发。 时伟见她如此,心疼不已,握着她的手,说:“笑笑,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时笑没有回应,把手抽了出来,继续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笑笑……”时伟红了眼眶,“想哭就哭出来,想闹也别憋着。哥在这里了,哥陪着你啊。” 面对时伟的痛心不已,时笑还是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 她只在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一个事实:孩子没了,她和江尧唯一的纪念,没了。 “你瞧瞧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陈云思在何延成那里吃了闭门羹,心里全是火气,“就像她这样的,等到出院了以后,何家早没她的地方了!我真是没想到我会生出这么不中用的东西,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还能做些什么?” “够了!”时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冲陈云思大吼了起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疯子有什么区别?躺在这里的是你的女儿,她没了孩子已经伤心欲绝,你还要逼死她是不是?” 陈云思没见过时伟和自己动那么大的火气,刚才的气焰有点儿偃旗息鼓。 但她瞧着时笑此刻的样子,再想想何延成对这件事的态度,她就没办法去想别的事情,只能是担忧未来的生活是不是会没了这个金龟婿的庇佑。 “你冲我喊什么?”陈云思反击回去,“她流产是我害的吗?说到底,都是白星尔那个灾星的问题!”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时伟简直以有这样的妈妈而感到可耻、感到悲哀,“星尔去餐厅是和笑笑化解矛盾的!两个人眼看就要有进展,要不是忽然……” “你知道什么?”陈云思又提高了音调,“那个姓白的,不是灾星,是什么?克死了她爸爸,又害她妈妈一直疯疯癫癫的!当初咱们家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一个不吉利的脏东西,真是晦气死了!” 因为不放心时笑而守候在病房之外的白星尔,把这话听得是一清二楚。 齐妙坐在她的身边,气的鼻子冒烟,骂道:“这是什么妈妈啊?简直就是吸血鬼!就知道剥削自己的女儿!还这样信口雌黄的污蔑你,我必须找她说理去!” “别去!”白星尔马上按下了已经起身的齐妙,“你要是进去了,她会把话说的更难听。到时候,笑笑就要听得更多。让她骂吧,骂完了,也就安静了。” “小白!”齐妙一百个不服气,“你性子也太好了吧?这个时夫人就是心理畸形,必须得有人教训才行!这个时笑也是,有了这样的妈,怎么还不躲着点儿?真的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白星尔苦笑,也没想到时笑原来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她以为,时笑误解自己也好,怨毒自己也罢,起码也是有人疼有人宠的何家夫人……可谁知,她根本就是孤立无援。 “四少爷回来了。”齐妙忽然说道,“小白,你快问问情况吧。” 白星尔略有一怔,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然后起身迎着林蕴初走过去,上来就问:“有没有查出来什么问题?” 林蕴初叹口气,回答:“这毕竟是何家内部的事情,想要知道总要费些功夫。且先耐心等等吧。” 白星尔不想等,可却也不得不等。 自打时笑推进了病房之后,白星尔便渐渐的冷静下来,也就越发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对劲儿。 时笑好端端的,没磕着,也没碰着,怎么就忽然肚子疼了?而且瞧那那症状像是服用了什么药物,不像是外力所致。 再加上何蕾莫名其妙的出现,更让事情看起来充满了疑惑。 “我让我爸也派人查查吧。”齐妙站出来说,“今天的事情,我和小白一起经历的。里面有什么样的问题,我也一清二楚。这个时笑,肯定是被人下药了!” 林蕴初没有阻拦齐妙的行为,反倒是越来越希望齐家可以参与进来。 因为此时此刻的林蕴初只觉得后怕不已,他只要想到时笑没了孩子,就会想着白星尔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同样也是那样的脆弱。 “小尔,回去休息吧。”林蕴初的语气里有几分请求,“你累了。” 白星尔听出他语气里的担忧,犹豫着回头看了看病房,然后点头同意离开。 可就在这时候,时伟从病房里跑出来,并且对白星尔说:“笑笑想见你,她有话和你说。” …… 江尧从不敢奢望还能接到林蕴初的邀请。 他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兴高采烈的来到了林蕴初同他约定好的地方。 可是,当他看到林蕴初握着白星尔的手,一脸关切的模样,他便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大傻瓜。 依照林蕴初的性格,自然是与他老死不相往来才是。 除了白星尔的面子,谁又还能改变林蕴初本来的心意呢?江尧在心中嘲笑自己太不自量力了。 “我没有迟到吧。”江尧笑意满满的说,没有表露出来一点儿的心痛,“怎么会想起请我吃饭呢?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白星尔看了一眼林蕴初,得到他的首肯之后,便不浪费时间,直奔了主题。 “江律师,冒昧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白星尔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礼数周到些,“我有件事想请求您,还望您务必答应。” “这一口一个您的,多生分啊?”江尧笑道,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林蕴初,“我们是平辈的,以前还是朋友,不必这么客气。” 白星尔点头,一听他说是“朋友”,就觉得心里有了些底气。 “江律师,我也不绕弯子了。”她说,“我想请您见一面笑笑,越快越好。最好是今天晚上,好吗?” 江尧一愣,从未想过今日的见面会是因为时笑而促成的。 难道说,时笑和白星尔和好如初了?所以,时笑就把心底的一些秘密告知给了白星尔。 “见何夫人?”江尧面不改色,心里却是在暗暗的分析,“何夫人如果有什么指示,大可以告诉何董事长,我一定尽心周到。” 白星尔感觉到江尧在这里和她打太极,于是又急切道:“江律师,您看在笑笑过去对您一片真心的份上,就过去见一面吧。她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您说,一定也不会这样郑重的拜托我。” “哦?”江尧继续装傻充愣,“可是我和何夫人并无交集啊。即便何夫人以前看得起我,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 白星尔听到这样的回答,心急如焚。 她的脑子里一直出现时笑刚才和她交谈的画面,时笑说这件事谁也不能告诉,只能求她来完成。 白星尔看着时笑眼中的泪水,还有她奄奄一息的身体状态,只觉得这好像是在交待……交待后事一般! 这种感觉让白星尔极为不安,她必须为时笑办成这件事。 “江律师,算我求您看在……” “小尔,不必求。”一直沉默的林蕴初,阻断了白星尔后面的话,“这件事情,江律师心中自有一杆秤。” 江尧看向林蕴初,就对上了他冰冷的目光,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江律师,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就去中心妇产医院。”林蕴初又说,眼中尽是冷漠,“时笑因为流产而在这家医院调养。至于,她为什么会在流产后想要见你,相信江律师比谁都清楚。” 白星尔本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可既然林蕴初都已经不再顾虑,她也就没有什么担忧的了,“江律师,去见笑笑一面吧。她真的很想见你。” 江尧有些没能从时笑流产的消息里缓解过来。 可是,当他再次触碰到林蕴初眼中的冰冷之时,他感觉到林蕴初因为这件事而在责备他,更甚至是看不起他。 “流产应该找医生,我不会治病。”江尧如此说。 …… 晚上九点左右,时伟见时笑睡下,便离开了病房。 陈云思还没有离开,见时伟出来,立刻问道:“你跟我老实交代!笑笑这胎究竟是怎么没的?肯定是白星尔那个……” “嘘!”时伟拉着陈云思远离病房,“笑笑刚睡着,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些事情了?” “我为什么不提?凭什么不提?”陈云思又开始扯开了嗓子,“笑笑这胎没了,何延成那边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待她都是未知数。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时伟摇头,对陈云思失望透顶,扬长而去。 而陈云思为了自己的将来,不得不把事情搞个明明白白,所以又追了上去,继续盘问时伟。 他们就这样离开,谁都不知道时笑在他们刚刚出去之后,便睁开了眼睛。 她定定的看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像是一条缓缓逝去的溪水,带走了她生命里所有的能量与希望。 这匆匆的二十四年人生,上苍待她也不算薄。 曾经的时笑,幸福快乐。 她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宠爱的兄长,生活对它而言,就是享受当下。大家都说她是一个传递能量的小太阳,把光和热传播给每一个人。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时笑在失去时明安的庇佑之后,变得无所适从,也模糊混淆了自己辨别是非的心。 她坚信自己的母亲不会骗自己,她也在用她能做到的事情去维护时家的物质生活。 所以,她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三十多岁的男人。 可试问天下的任何一个女人,谁不渴望真爱?谁又不渴望和自己爱的男人缱绻深爱到底呢? 和江尧的这一段有违道德的婚外恋,时笑不后悔,她已经准备和孩子相依为命,不再去管以前的对与错,纷与扰。 只可惜…… 嗡嗡! 手机忽然出声响,她伸手划开屏幕查看,就见上面写着白星尔发来的微信:好好休息,明天我来看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笑莞尔一笑,觉得心中稍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暖,可是这样的暖终究是救不活她已经死了的心。 江尧不会来了,他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也没有把这个孩子当成是他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一场自编自演的梦。 现在时间到了,梦就该醒了。 时笑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走到桌旁,想再做一件事。 …… 白星尔将手机放进包中,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蕴初皱着眉头,对她说:“江尧没有亲口答应,未必就是不会去。你别太担心。” “不行。”白星尔坚决道,“我必须让他见笑笑。明天早上,我去他家等他,我再求他。” 林蕴初听了这话,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只说:“好,我陪你。” 白星尔看向他,心里很感激。 她知道林蕴初这人一向做事果决,既然已经决定不再和江尧做朋友,那便不会再有什么往来。 可为着时笑的事情,他也要一再打破自己的原则。 “蕴初,你也怀疑这孩子是江律师的吗?”白星尔忽然问道。 林蕴初“嗯”了一声,回答:“瞧着何延成今天的反应,再加上时笑突然的要求。怎么看,都有几分这样的意味在里面。” 白星尔点点头,又说:“那如果我们的怀疑是真的,笑笑她……她必须赶紧和何延成离婚。” “怎么?人家夫妻的事情,你也要管吗?”林蕴初笑道。 白星尔垂下眼眸,没有言语。 或许,她和时笑的友谊早就尽了。即便时笑知道错了,道了歉,她也不该心软到为人家不过一切。 可是,时笑失了孩子,这样的打击不得不让白星尔心中动容。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白星尔不想时笑一无所有,她起码该重拾信心,好好的生活下去。 “蕴初,失去孩子的痛,不是任何一种痛。”她轻声道,“不管笑笑之前有什么错,这次也付出了代价。而且,是沉重的代价。” 林蕴初听完这话,沉默着了许久,也不由得想起他们失去的那个孩子。 在等待一个极为漫长的路灯时,他开口道:“因果循环。有时候,儿女受的罪,也是在替父母还债。我们都带着原罪,谁都不能被赦免。” …… 这一晚似乎格外的长。 白星尔一直睡不着,在林蕴初的怀中折腾了半天,最后实在受不住困意,才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特别真实的梦。 那时候,白星尔刚刚下学,走在回家的路上。 忽然,有几个高年级的男同学拦住了她的去路,说是想要和她“做朋友”。 白星尔知道这几个学生都是学校里的问题学生,她一向都是敬而远之,不敢惹他们。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上来了。 “白星尔,你长得这么漂亮,做我的女朋友。”为首的那个男同学说,“我不会亏待你的,我给你零花钱。” 白星尔摇摇头,想要绕开他们走开。 可是这些人就像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开。 “都瞧瞧!”为首的男同学抓住了白星尔,强行抬起了她的下巴,“你们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的吗?看的我都石硬了!” 几个男同学猥琐的笑起来,听得白星尔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她拼命的大喊,也拼命的想要摆脱那些扒她衣服的手……可是,她一个女孩,哪里斗得过一群血气方刚的男孩子? 就在危急时刻,时笑就像是小说里写道的那种从天而降的男主角,霸气的踢开了为首的男同学,然后脱下自己的校服披在白星尔的身上。 “哪里来的地痞流氓?敢欺负我的小姐妹,不想活了是不是?”时笑插着腰,一点儿不怕这些人。 而这群男同学不为所动,连时笑都要侵犯。 白星尔一怒之下,拿起道边上的一块儿大石头,狠狠的砸了男同学的脑袋。 血流的满地都是,吓坏了白星尔和时笑。 等她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时笑便拉着白星尔的手,逃之夭夭了。 后来,这件事闹得挺大,还是时明安出面解决的。为着这件事,时笑被关了好几天的禁闭…… 匆匆时光,匆匆逝。 不过眨眼间,曾经手牵手分享零食的女孩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们再分享的便是女儿家的心事。 “星尔,我们将来一起举办婚礼怎么样?” “好啊!可是我以我的家世背景,谁愿意娶我呢?” “我的星尔那么优秀,不知道多少人巴不得娶回家呢!你到时候别挑花眼了就行。” “你就知道取笑我!我可得看看你将来的丈夫怎么收服你这个小魔女!” “我要嫁的人,肯定是最自己喜欢的男孩。我才不会为了什么门第啊、财力啊,去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我也是!我们一定会找到幸福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蒙着被子,笑的是那么开心、纯真…… “笑笑!” 白星尔从睡梦中惊醒,直接弹坐了起来。 “做噩梦了吗?”林蕴初马上也坐了起来,把人抱在怀里,就发现她的睡裙都湿透了,“没事,我在。” 白星尔不住的摇头,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着,好像是要从心脏里跳出来一样。 “蕴初!”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得去医院!我这心慌的厉害,我怕笑笑她……” 林蕴初看了一眼钟表,刚过凌晨六点,时间不算早,但也不晚了。 “我陪你过去。”林蕴初说,“你别急,当心自己的身子。” 白星尔“嗯”了一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而这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媛媛喊道:“四少爷,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 林蕴初和白星尔相视一眼,彷佛在一瞬间,已经明了了结果。 他们二人一起过去打开了门,就见媛媛举着电话,说:“是……是一个叫做时伟的人打的电话。他说……他说……” 白星尔夺过去了电话,就听到里面是一片的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伟说:“星尔,笑笑跳楼了。” 第155章 归去 林蕴初带着白星尔赶到医院的时候,走廊上的悲伤与凄凉已经蔓延进了人心。 时伟颓废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面,仿佛是世界末日就在眼前,未来一片黯淡无光。 而陈云思,她跪在地上拦着医生的去路,哭着哀求:“我求求您了!救救我女儿,救救她!她才24岁啊!她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她不会死的!她更不会丢下我……不会的!” 医生见这种情况多了,完全可以理解做父母的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 可再伤心、再难过、再不愿意,又能如何呢? 人的生命就只有一次,没了便是没了,谁都不能有回天之术。 “这位母亲,您节哀顺变。”医生说着同样安慰的话语,“人死不能复生。您好好活下去,别让孩子的魂魄不安啊。” “不!”陈云思这一声嘶吼响彻云飞,“我求您了!我女儿身上哪里坏了,您从我身上取走!我老骨头了,不怕!您取走我的!” 医生叹息着摇摇头,想把陈云思扶起来,可她不愿意,也不相信人已经死了,执意肯定医生能够继续救治。 “我求您了!我求您!我给您磕头!”陈云思说着,推开了医生,开始用力的磕头。 那一声接着一声的碰撞声,仿佛是一首有规律的挽歌,在低吟着不可能回归的生命,也在证明着一个母亲该有的母爱。 只可惜,一切为时已晚。 陈云思是疼爱时笑的,和全天下的母亲一样,她爱自己的儿女。 只是她的爱与她的自私和虚荣画了等号,又或者她没有分清楚儿女的孝顺该如何来表达,才算是报答了她的生养之恩。 时明安的离开,到底是带走了陈云思所有的善良和曾经的理智。 白星尔眼瞧着这一幕,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眼底滑过。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不愿意相信时笑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相信陈云思的悔恨来的如此之迟。 “小尔。” 林蕴初担忧的搀扶着她瘦弱的身躯,怕她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白星尔没有理会这份关怀,她迈着重如千斤的步伐走到了时伟的旁边,然后跪下,问:“时大哥,这不是真的,对吗?” 时伟抬眼看向白星尔,眼中噙满的泪水,一泻而下。 他冲白星尔笑笑,说:“别进去了,不好看。笑笑啊,还是很注重外表的,可不希望你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白星尔身子微微晃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脑海里飞闪着时笑爽朗大笑的模样。 “这个……”时伟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来一个略有褶皱的信封,“这是笑笑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给你的。” 白星尔倏地睁开了眼睛,盯着时伟里的那封信,迟迟不敢接过去。 她怕时笑跟她道歉,她也怕这句最后的“道歉”成了她们永久的离别……可事实就是,时笑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看看吧。”时伟把信塞进了白星尔的手里,“如果这个傻丫头提到了我,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告诉我?” 说完,时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恸,抱膝痛哭起来。 而白星尔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时伟,她看着手中的信,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最终,她起身走到一旁的角落,将信拆开…… 星尔,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得到了解脱。 这一年多的生活,我过得一点儿也不快乐,也很压抑。看似华丽奢靡的生活,包裹着的是我已经腐烂的心。 我时常会想,如果时光能倒流该有多好? 以前的我们似乎不会烦恼。 哪怕心烦,只要有彼此在身边,我们也可以用一场笑、一场哭来化解。再大不了,我骗你吃一顿火锅大餐,你拉着我陪你去跑上1000米。 总之,我们都坚信着生活的前景会是一片美好,我们的未来也掌握在我们的手中,靠我们去创造。 只可惜人无再少年,那时的信念也变成了一去不复返,我们谁都回不去了。 话说至此,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再自私向你讨要原谅,讨要救赎? 是我的愚昧无知,还有我的猜忌怀疑,让我失去了我最好的姐妹,更害的你失去了孩子的最佳救助时间。 这样的罪过,我想我一辈子也无法弥补你了。 可即便如此,我却是贪恋着我们以前的那些友谊,也贪婪着还能得到你的谅解,让我们起码可以做普通朋友。 说了这些,我想依照你的心性,哪怕是对我有怨,也不会再有恨。 带着这一点肯定,我走的也潇洒一些。 但是,我也还有很多事情放心不下,也不得不交代给你的事情。只有你,才是能让我放心嘱托的那个人。 第一,请转告我哥,让他带着我妈去别的城市生活,不要再踏足海安。 第二,在我的户头下面,有不到二百万的存款,是我利用何延成给我的钱,然后炒股挣来的。请帮我交给我哥。 第三,不管是我哥我妈,还是星尔你自己,你们都务必要远离何家。何延成和何延泽不是普通的商人,他们背靠着的是什么势力,我不得而知。但是,林蕴初在津华发生的车祸,便是何延泽派人去的。在何延成的书房里,他的油画像后面似乎有一个保险箱,每次他和何延泽交谈的时候,他都要打开保险箱,取出来里面的某件东西。这兄弟二人,行为诡异,必须防范、远离。 第四,请去我爸的墓前以我的名义烧一些纸钱。告诉他,是我不孝,认人不清,害了时家。只希望来生我还能做他的女儿,报答他的恩情。 最后,请帮我转告给江尧一句话:我不后悔爱上他,也感激他当年的救命之恩。怪只怪这场独角戏的爱情,是不会有两全的结局。 星尔,请把我的骨灰洒进大海里,让我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 谢谢你,我的好姐妹。 …… 白星尔盯着“时笑绝笔”四个字,好像是被人敲击出了灵魂,身边围绕着的是死一般的安静。 时笑死了,真的死了。 白星尔终于彻底认识到了这一点,绷着的那根神经也彻底崩了。 “小尔!”林蕴初慌忙抱住摇摇欲坠的她,“小尔,你别这样……我……” 白星尔哭得已经是泪眼模糊,只觉得心像是空了,又像是被一块儿大石头给填满了,这样的矛盾,让她痛不堪言。 “笑笑!”她失声哭喊起来,“笑笑!” 林蕴初见她如此,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 那时笑在她心里的位置如同亲人一般!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在意,她也不会决绝的想要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正是因为在乎,所以才接受不了背叛。 “是你!”陈云思听到白星尔的声音,就像是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是你!你才是害死我女儿的罪魁祸首!是你!就是你!” 陈云思反反复复的把责任往白星尔的身上推,其用意并不难猜。 “妈,你别再闹了。”时伟无力的顺着墙壁站起来,“你让笑笑安安静静的走,行吗?” “走?走哪里去!”陈云思大叫道,“我女儿不过是睡着了,她一会儿就会醒的,她不会丢下我的……都是这个贱人,是她害了我的女儿!” 陈云思说着,就向白星尔冲了过来。 白星尔本就已经伤心欲绝,加之还怀着孕,怎么可能再承受得起陈云思的打骂? 于是,林蕴初也顾不得长辈晚辈的礼数,直接将陈云思推倒在地,并且毫不客气的指责道:“时笑的死,完全是你造成的。” 陈云思一愣,随后身体哆嗦了起来。 她一百个不愿意承认时笑的死和她有关系,可是……可是她作为一名母亲,这一年多来,她对时笑又都做了什么呢? “蕴初,别说了。”白星尔拽了拽林蕴初的衣袖,“什么都别说了。笑笑都已经……” 话没说完,白星尔顿感一阵头晕目眩,当即昏了过去。 “小尔!”林蕴初一阵惊呼,将人给拦腰抱进了怀里,“小尔!” 林蕴初心里焦急万分,一想到她现在还有身子,就慌乱的把自己的医术都给抛诸脑后,只想找个正经的医生好好给她瞧瞧。 将人打横抱起,林蕴初准备去找医生。 “不许走!是这个贱人害死我女儿的!我要让她偿命!”陈云思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要找白星尔算账。 林蕴初稍稍侧头,冰冷的目光直插陈云思的内心。 “如果不是你贪婪荣华,更不愿承认是你的贪婪害死了时明安,时笑也不会为你犯下的过错买单。”林蕴初说,“时笑的死,是在为你还债。” 话音一落,陈云思一声嘶吼,也晕了过去。 …… 白星尔觉得自己像是躺在柔软的棉花上,又或者是棉花糖上。 因为,空气里弥漫着甜甜的气息,是她和时笑上学那时候,最爱吃的草莓棉花糖的味道。 “星尔,星尔。” 温柔又俏皮的呼唤引得白星尔的嘴角挂上了笑容,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裙的时笑坐在她身边。 时笑笑的很祥和、平静。 “笑笑!”白星尔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快和我回去!” 时笑笑着摇摇头,视线落到了白星尔的肚子上,她说:“星尔,还没恭喜你要当妈妈了。竟然没有告诉我,真是小气!” 白星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也温柔的笑了。 她握住时笑的手,十分郑重的和她承诺道:“你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也会成为一个幸福的妈妈。” 时笑没有应接这话,只是继续看着白星尔的肚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里甜甜的气息越来越浓,浓的叫人沉醉,也叫人痴迷、怀念。 “笑笑,我们哪天去以前的学校门口吃棉花糖吧?”白星尔问道,“那个阿婆卖的棉花糖,最好吃了。” 时笑点点白星尔的脑袋,反问:“不怕发胖了?” 白星尔把脑袋靠在了时笑的肩膀上,肯定的说:“不怕啊。吃完之后,你就陪我去跑1000米。” 时笑轻笑出了声音,伸手指向了远方。 “星尔,我会踏实的住在那里。”她如此说,“你别惦念我,也不用怀念我。我一直就在那里,不会离开。” “笑笑……” “你啊,眼看就是要当妈妈的人了。”时笑拍拍她的手,“以后凡事要以孩子为重。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经历了什么样的苦难,你都要坚强,也都要时刻告诉自己你是一位母亲。” “那你呢?我们说好要一起幸福的。”白星尔哭着说,“我们说好了,等老了以后,还要一起去吃火锅呢。” 时笑还在笑,可她的眼中却也到底有了不舍和伤感。 她紧紧的握住了白星尔的手,告诉她:“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会一直保佑你,也保佑这个孩子。星尔,带着我想追求的幸福,幸福的活下去吧。” “笑笑……笑笑!我要你和我一起,我们一起去获得幸福!我们一起!” 白星尔的苦苦挽留没有令时笑有过任何的犹豫,她看着白星尔,也看着她腹中的孩子,把最真挚的祝福留在了自己的心中。 最终,她变成了一道光,缓缓消失…… “笑笑!你回来!回来!”白星尔胡乱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你快回来!我们和好了,你不要走!” “小尔!”林蕴初马上握住白星尔的手,“小尔,那只是个梦!你醒醒。我在你的身边,你醒醒啊。” 白星尔一下子变睁开了眼睛,触目便是惊心的白色。 “笑笑呢?”她立刻问道,“我刚才明明看见笑笑了,她在哪里?” 林蕴初皱着眉头,竟说不那句“时笑已经去世了”,他真怕白星尔承受不住。 “小白,别这样。”齐妙上前,站在了白星尔的另一侧,“为了baby,你也不能太悲伤啊。” 白星尔没想到齐妙也会在,紧接着再垂眸看去,又瞧见洛允辙一脸焦急的站在床尾。 她顿时觉得害怕不已。 “是不是宝宝……”她赶紧伸手去抓自己的肚子,“是宝宝他……” 林蕴初立刻摇头,带着她的手去抚摸她的肚子,并说:“孩子没事。只是……” “只是你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对baby的健康肯定是不利的。”齐妙心直口快,替林蕴初说了出来,“小白,你不能一味的难过啊。如果你对时笑重情重义的话,就该调养好自己的身体,帮她报仇雪恨!” 齐妙的话令白星尔身子一僵,她看了看眼前的齐妙,又看了看洛允辙,最后将目光落在林蕴初的身上。 林蕴初本不想这么快告诉她,可是既然齐妙已经提了出来,那也就只能实话实说。 “齐妙派去调查的人发现,时笑在与你见面之前,在何家喝了一碗安胎的汤。”林蕴初说,“这汤里,很有可能有问题。” “是谁?”白星尔咬牙切齿的问道,“是谁给笑笑下的药?” “还在调查。”洛允辙把话接了过去,“星星,我现在已经让洛家堂的兄弟协助齐妙和四少爷一起调查这件事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时笑这么白白的没了孩子。” 白星尔用力的抓着身下的床单,心中大概可以猜得到是谁如此歹毒! “蕴初,我要你答应我。”她看向了林蕴初,头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讲话,“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哪怕是何家的人。只要笑笑的死和他们有关,我们就必须为笑笑讨回公道!” 林蕴初点头,没有任何的异议。 …… 江尧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医院里走出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医院。 可是来都来了,总归还是见上一面的好。 他千想万想,甚至是时笑哭着和他说对不起,她没能保住他们的孩子的场景都想到了……就是没想他会得知时笑跳楼自杀的消息。 “走路看道啊!”一个护士被江尧给撞了个正着,“要是我手里拿着药怎么办?” 江尧没有理会这个护士的责备,直直的接着向前走去。 他来到了停车场,快马加鞭的发动车子,想要尽快逃离医院,逃离这个留下了时笑生命的地方。 可是,江尧逃不了自己的心。 他的脑海里一直出现时笑巧笑嫣然的样子,还有她信誓旦旦说爱自己的样子。 哪怕不爱,又怎么会没有一丁点儿的感情呢?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江尧深吸一口气,将车子驶向了何蕾所住的地方。 …… 这处公寓是何延泽送给何蕾十八岁生日的礼物,地处黄金地段。 专门伺候何蕾的佣人为江尧开了门,见这人有点儿脸生,便问:“您找哪位?” 江尧的身上带着肃杀阴鸷的气场,冷声说:“何蕾。” 佣人被这强大可怕的气场给震慑一了下,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便被江尧推开,令他走了进来。 “这位先生,您不能随便闯进来!”佣人立即上前阻拦,“您要是这样,我可就报警了!您……” 佣人没把话说完,何蕾的声音就从一个房间传了出来:“阿桂,你去超市买些新鲜水果回来。” 佣人稍稍一愣,看了看身旁的江尧,离开了公寓。 江尧顺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便瞧见何蕾正在怡然自得的修剪着花花草草,看起来颇像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 可实际上…… 江尧默默的攥紧了拳头。 “怎么忽然找到这里来了?”何蕾问道,“不怕咱们的关系被人看到吗?你做事情可不会这么冲动鲁莽啊。” 江尧稍稍蹙眉,沉声说:“时笑自杀了。” 何蕾正在修剪花枝的动作一顿,隔了一会儿,她无所谓的笑笑,应道:“死了的话,你以后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一切正好。” 江尧耳听着这番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何蕾。 何蕾察觉到这目光中的冰冷,强撑着不做出胆怯的模样。可是,此刻的江尧太可怕了,让人觉得呼吸不了。 “你……”何蕾想找点儿话说,也想为自己找些底气,“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了吧?” 江尧不说话,向着何蕾走进了一步。 何蕾吓得心里哆嗦一下,不自觉的往后退去,结果腰便抵在了冰冷的窗台上。 这个小小的刺激,也刺激了何蕾的神经。 她忽而心中充满愤怒,挑衅道:“你该不会是想又占着我堂姐,又占着时笑吧?如此坐享齐人之福的事情,我大伯都不敢想呢。” 何蕾故意咬重了“大伯”二字,其中的威胁意味相当明显。 江尧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寒光,他一步步的继续向着何蕾走去,把她的恐惧和害怕尽收眼底,更瞧见她握紧了手中的剪刀。 “你到底想……” 没等何蕾把话说完,江尧忽然就笑了。 他漫不经心的伸手挑起了一朵花枝,笑道:“没利用时笑扳倒白星尔,真是可惜了。” 何蕾一愣,有点儿没能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味。 江尧面不改色,摘下一朵花枝,然后闲庭信步的走到了沙发那处坐下,轻嗅着花香,又道:“这件事虽然可惜,但也便算是过去了。你大伯那里,还是要仔细一点儿的好。” 何蕾回过神来,一颗心慢慢的踏实了下来。 她把剪刀放在桌上,应道:“我大伯那里,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爸一直觉得时笑这胎不是大伯的,也多次提醒大伯。现在,趁着我大伯发现之前,来了个干干净净,倒也算是一绝后患。” 江尧心中冷笑,攥着花枝的手在暗自较劲儿,“既然时笑这颗棋子废了,你下一步预备怎么办?”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何蕾就恨得牙根痒痒。 她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想让白星尔背上害时笑流产的罪名,好让她被千夫所指,失了洛允辙的心。 可她机关算尽,却没想齐妙会带着一众难缠的人来搅局。 “我现在还没想到下一步怎么做。”何蕾说,“不过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白星尔痛快!你帮我去查查白星尔身边的那个女的,也就是上过洛允辙车子的那个,究竟是谁!我先找她算算账!” 江尧点头,捏烂了手中的花枝。 第156章 深入虎穴 在医院调养了半日,林蕴初就带着白星尔回到了珊瑚水岸。 他实在不希望白星尔一直在病房里发呆,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嘴里还时不时的念叨着“笑笑”。 所以,他必须把白星尔和那些事情隔离开来。 一进家门,梁雨桐就抱着惜宝迎了出来,眼睛盯着白星尔的脸色仔细的瞧了瞧。 “星尔,你太憔悴了。”梁雨桐拧眉道,“再怎么伤心,你也不能忘了你现在怀着孕。难道你希望孩子生出来有缺陷吗?” 梁雨桐头一次用责备的口吻和白星尔说话,听得白星尔也是更加自责,觉得自己的一番折腾对不起腹中的孩子。 “小尔累了,先让她歇歇。”林蕴初拥住她的肩膀,不想她忧虑的更多。 梁雨桐叹息着摇头,只觉得这刚刚要好转起来的日子,又变成了一团乱麻,不得安宁。 “饭还没做好,是该先上去歇歇。”她放缓了一些语气,“惜宝,快和小婶说不要伤心了,我们一会儿一起吃饭饭。” 惜宝咧嘴笑笑,冲着白星尔手舞足蹈的。 白星尔看在眼中,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握住惜宝的小手,亲了一口,然后在林蕴初的陪同下,准备上楼。 经过厨房的时候,里面传出来些许的鱼腥味,引得白星尔干呕起来。 林蕴初立刻同她去了卫生间,就见她把之前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一点东西,全都给吐了出来。 而且白星尔越吐越厉害,好像是要把胃给吐出来似的,整个人有些抽搐。 “小尔……”林蕴初心疼坏了,“我去给你拿些梅子,舒舒气。” 白星尔抓住了林蕴初的手,冲他微微摇头,无力的靠在了他的怀中,轻声说:“没事,吐出来也就舒服了。” 林蕴初瞧她煞白的脸色,哪里像是舒服的? “小尔,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过些?”林蕴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你这个样子,不就是要我的命吗?你要是身子受不住的话,这个孩子,我们不……” “胡说什么?”白星尔当即捂住了林蕴初的嘴巴,“不过就是吐了几次,至于这么紧张吗?” 哪里是吐了几次,单单是白星尔从医院里醒过来之后,至少就吐了三次。 “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会从笑笑的死里走出来的。”白星尔又说,“你别担心,更别担心我们的孩子。我保证,我们一定会母子平安。” 林蕴初重重的叹口气,想把白星尔抱上楼。 可白星尔拒绝了他的动作,转而又问:“蕴初,笑笑家当年的事情,会不会是何延成一手策划的?他装成了帮助时家的恩人,实际上却是罪魁祸首,为的只是逼迫笑笑嫁给他。” 林蕴初眉头一皱,似乎是料想到白星尔透过时笑留给她的那封信,早晚会想到这一层。 “我不骗你,也不瞒你。”他如此说,“时明安出事后的不久,我确实有怀疑过何氏兄弟。只是当时的我,需要应付萧家和林家,本就是无暇分身。再加上,何家那时候也从未露出过任何的狐狸尾巴。所以,我并未放在心上。” 白星尔听完林蕴初的话,心里肯定了时家当年发生的一切,与何家脱不了关系。 “要是我们有证据,又或者是可以阻止笑笑和何延成结婚就好了。”白星尔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林蕴初把白星尔拥入了怀里,紧锁的眉头迟迟没有松开。 白星尔现在面对时笑的死,已经到了悲痛交加的地步。如果,他再把沈容与带来的消息告诉给她,那就是要了她的命! 可是,章芷蓉失踪了,这事又能瞒多久? …… 转日,白星尔没能像往常一样按时起床。 林蕴初自是不会叫醒她,巴不得她多睡一会儿。 他轻手轻脚的为白星尔掖好被子,然后离开了卧室,让媛媛去隔壁接来了梁雨桐和惜宝。好一番嘱托之后,他开车去了茗月阁。 天字零号房中,沈容与、洛允辙、郑炎彬已经等候了一会儿了。 “抱歉,来晚了。”林蕴初沉声道,反手关上了房门。 三人并不在意这点儿时间,特别是洛允辙,他只关心白星尔,立刻就问:“星星怎么样?还哭着吗?” 林蕴初稍稍叹息,回答:“她需要时间。” 洛允辙一听,回想着白星尔昨日在医院里满是伤情的模样,便觉得揪心不已。 “如果这事真的和何蕾有关系,那多半的原因就是因我而起。”洛允辙自责道,“我应该早就提防着何蕾才是。” “别人有歹意,防不胜防啊。”沈容与安慰道,“现在的当务之急还不是这位故去的朋友,章阿姨那里……” “沈律师,千万不能告诉小尔。”林蕴初说,“炎彬和洛堂主也是。如果这件事让小尔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沈容与他们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同样的,他们也不知道这件事可以瞒多久。 “我觉得还是把这件事告诉齐参谋长吧。”洛允辙提议道,“齐妙和星星是好朋友,肯定愿意帮忙。不然,我们的人手终究是有限。” 林蕴初点头,也觉得这是个极好的办法。 可是,犹豫了片刻,他又说:“白夫人是自己出走的,那也就必定有她的想法和目的。恐怕不是我们轻易可以寻到的。” “这些事情,会不会都和何家、和影子组织脱不了关系?”郑炎彬插话道,“上次林科长让我调查的那个王海超,我们跟了几天,又盘问了两次,算是吐了他知道的所有。” “哦?”沈容与看向郑炎彬,“有什么收获?” 郑炎彬点点,把事情一一交代。 王海超和田文冲是一所大学毕业的校友,田文冲比王海超高几届,王海超一直凑近乎,叫田文冲一声学长。 在田文冲遇害的前半个月,两个人一起出去吃烧烤。 田文冲遇到了一件高兴事,就多喝了几杯,话也逐渐多了起来,什么都和王海超说上一说。 他告诉王海超,他就要飞黄腾达了,马上就可以进入天策的管理层。 王海超一听,就求田文冲一定要多关照他,他会死心塌地的给田文冲效犬马之劳。而田文冲听了之后,就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不可靠。 王海超听着他这是话里有话,就又多问了几句。 结果,田文冲喝的太多,便说:“天策的董事长有把柄在我手里。他不是个简单人物啊,好在我也不傻。” 王海超追问是什么把柄,田文冲却是守口如瓶了…… “这么说来,田文冲很有可能是被何氏兄弟给杀人灭口了。”洛允辙说道,“那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呢?” 沈容与想不出来,只是忽然想到了之前有过一次合作的宁衫。 可他还没来得及表态,就听林蕴初说:“何氏兄弟有可能是影子组织南方阵营的头目。” “什么!” 三个大男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四少爷,你可有证据?”沈容与立刻追问,“如果他们是的话,我们可以立刻逮捕他们!” 林蕴初摇摇头,表示并没有证据。 但在众人泄气的时候,他掏出了一张纸,是时笑留给白星尔的遗书。 “小尔在看信的时候,我就站在她的身边。”林蕴初把信摊开来给众人看,“时笑在上面明确指出在何家何延成的书房里有一幅油画。油画的后面有个保险柜……或许,里面的东西可以为我们解答一二。” 沈容与眉头紧锁的把信接了过去,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说:“看来,有必要要深入虎穴了。” …… 林蕴初回到珊瑚水岸的时候,梁雨桐正在陪着白星尔说话,气氛看起来还算和谐。 几个人一起吃了晚餐,把一天的时光就这样度过。 可到了晚上,白星尔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心情郁结着,思绪也是混乱,再加上怀孕的女人会在无形中放大自己的情绪……所以,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林蕴初疏导不了她,想来想去,去卫生间打来了一盆洗脚水。 “你这是做什么?”白星尔直起身子坐了起来,“你这是要……” “给我老婆洗脚。”林蕴初笑着回答,伸手握住白星尔的脚踝,“你好好的放松一下,然后就可以睡着了。” 白星尔哪里好意思这样麻烦林蕴初? 她挣扎着说自己来就可以,可是林蕴初执意不肯,把双手浸泡在热水之中,轻轻的按摩着她脚底的穴位。 “你还会这个啊?”白星尔有些惊讶。 林蕴初继续手下的动作,回答:“学医的时候,也辅修了一下中医,略微知道些皮毛。不过……” “不过什么?” 林蕴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起了小时候他坐在一个竹板凳上,旁边是那扇再熟悉不过的月亮门。 月亮门下面,永远站着那个慈爱温柔的女人。 “蕴初,你怎么了?”白星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林蕴初抬起头,对上了白星尔的眼眸,微微一笑,回答:“林劲业和林新眉很喜欢欺负我,我身上总是带着七七八八的伤。我不想告诉林蔚琛,就自己忍着。可她……就是……她总会发现我的不适。然后,就会让我去月亮门等她,像现在这样为我洗脚,我浑身的疼痛就舒缓了。” 白星尔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心里却是酸涩的。 他们自从结婚以来,一直都是林蕴初在照顾她,迁就她,处处为她考虑打算。而她自己带着一堆的麻烦,不停的给他增加麻烦。 本以为,两个人的结合就是最幸福甜蜜的,超越了一切。可事实却是,两个人的结合放大了原有的矛盾,让本来的忧愁加诸在两个人的身上。 “蕴初。”白星尔弯腰握住了林蕴初的手,“我不要你这样。” “我是你丈夫,疼你爱你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他反问道。 白星尔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紧紧的抓着他,把人给拽了起来。 林蕴初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擦手,然后坐在了她的身边,又说:“夫妻本是一体。易地而处,你对我也会是不离不弃。” 白星尔幽幽的叹了口气,牵引着林蕴初的手,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说:“再有一个多月,就过了头三个月。到时候,宝宝就稳定了。” 林蕴初点点头,大手罩在她的肚子上,仿佛是一副铠甲,给了她最有力的保护。 白星尔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之上,看着窗外斑驳的树影,心境就这样慢慢的平静安宁了下来。 “听完你刚才的那番话,我忽然好想我妈。”她说,“我都没亲口和她说我怀孕了的消息,只告诉她我们结婚了。有时候想想,我真是很不孝。” 林蕴初听着这话的苗头不对,想要赶紧给扭转回来。 可是,白星尔已经伸手去够手机了,并说:“我给照看我妈的护士打个电话,看看她的腿伤怎么样了?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把她接回来了。” 林蕴初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抽了出去,然后说:“你瞧瞧现在都几点了?你打过去会有人接吗?” 白星尔扭头一看,发现竟然已经都晚上11点了,她可真是能折腾。 “那我明天再打,你提醒我。”她笑着说,“自从怀孕以后,我感觉我的记性都不太好了。” 林蕴初揉揉她的脑袋,没有答应这事,而是说:“明天何家那边就搭好灵堂了,你要过去吊唁吗?” 白星尔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小声问:“我可以去吗?” 林蕴初“嗯”了一声,并不情愿。 …… 何家。 林蕴初和白星尔的车子停在了何家指定的位置。 从门外进入何家的大院,这不长不短的路被何延成布置的很是凄婉,仿佛这一段路便是寄托了何延成对亡妻的哀思。 可白星尔心里清楚,何延成不过是做做样子,维持他深情丈夫的形象罢了。 “贵客到。”门口的司仪喊道。 白星尔紧紧挽着林蕴初的手臂,朝着里面走去……那赫然入目的遗照宛如一把匕首刺进了白星尔的膝盖,让她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小尔。”林蕴初把人给扶住,“别失态。” 白星尔眼中含泪,点了下头,不敢再抬头看时笑的音容笑貌,只能是艰难的一步步的前进。 里面还有司仪,见有人来吊唁,便按照礼仪喊道:“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主家谢。” 何家人以及时伟走上前来,冲着林蕴初和白星尔鞠躬回礼,以表示感激之情。 白星尔无视了何延成的惺惺作态,反倒是把目光停留在了跪在火盆旁边给时笑烧纸钱的何蕾。 何蕾眼睛哭得红红的,一副伤心不已的样子。 可是白星尔不会被她的外表蒙蔽!要说时笑的流产与何蕾没有一点儿关系,打死白星尔她也不信! 想到时笑这一年的凄凉,还有临终前被人的种种算计……白星尔化悲痛为力量,直直的盯着何蕾,只想把她生吞活剥了。 何蕾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怨恨,她烧纸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便和白星尔的目光对接上了。 一瞬间,火光四溅,暗潮汹涌。 何蕾微微一愣,眼中也划过一丝阴狠,豪不心虚的同白星尔对视着,那神情颇为挑衅。 白星尔攥紧了双拳,有点儿按捺不住要和何蕾撕破脸的冲动。 而这时候,门口的司仪又一次高喊起来,通报齐忠和洛允辙到。 何蕾听到洛允辙的名字,立刻扔掉手中的纸钱,站了起来,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洛蕴辙。自然,也看到了他身边的齐妙。 压抑许久的怒火再次在何蕾的胸中熊熊燃烧起来,她大步向前,想要直接把齐妙给轰出去。 可是,何延成和何延泽一见到齐忠本人,都是激动不已的上前迎接。 “齐参谋长,您怎么……”何延成竟有几分怯场。 齐忠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示意何延成不必多言,道:“死者为大。我是特意来吊唁的,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何延成不住的点头,已经是受宠若惊,怎好还要求有什么旁的事情? “这位便是齐小姐吧。”何延泽把话头接了过去,“真是随了齐参谋长的英姿飒爽,气质里透露着一股英气。” 齐忠对这种恭维的话并不上心,只是淡漠的看着何氏兄弟,一脸的不置可否。 “她……”何蕾在得知齐妙的身份之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居然是……” “蕾蕾,你在嘀咕什么?”何蔓在她身边小声问道。 何蕾直直的看着齐妙,只觉得手心在冒冷汗。 齐忠也耳闻了何蕾之前找齐妙麻烦的事情,他锐利的目光微微的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说:“妙妙在何夫人出事的那天也在场,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吊唁。” 何蕾一个哆嗦,差点摔倒,还好何蔓扶了她一把。 “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位姑娘是齐参谋长的千金,多有怠慢,还请您见谅。”何延成恭敬道,“我瞧着齐小姐的年岁不大,与我的女儿、侄女相差不大。我介绍介绍,你们交个朋友,以后就多个小姐妹了。” 齐妙一听这话,冷冷一笑,说:“我和何二小姐算是旧时了。何董事长,您就别费心介绍了。” “哦?”何延成颇为惊喜,“没想到齐小姐和我侄女这么有缘,你们……” “可不就是有缘?”齐妙抢过了话头,“我头上这伤啊,就是何二小姐给我的见面礼。我长这么大,跟着我爸去了无数的军事重地,就是没去过派出所,这也是何二小姐带我去的。这缘分啊,简直不要太深!” 齐妙的一番话说得何延成的脸都绿了,一张嘴巴在那里张张合合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何延泽扭过去看何蕾,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乖巧的女儿会做过那么出格的事情。 “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洛允辙把话接了过去,“我和何二小姐不相熟,让何二小姐产生了误会,才导致齐小姐无辜受牵连,实在是过意不去。” 寥寥数语,更加坐实了何蕾欺负齐妙的事实。 同时,洛允辙的那句“不相熟”也引得大家想入非非,不免猜想着何蕾单相思洛允辙。而人家洛允辙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何蕾隐约听到了别人的议论,强忍着眼泪,默默攥紧了双拳。 她暗自发誓,一定要让齐妙偿还她今日所受的屈辱! “齐参谋长,寒舍特意预备了贵宾室,您要不要移步过去休息?”何延泽忙把这页揭过去,不想这件事被越描越黑。 齐忠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带着齐妙以及洛允辙向时笑鞠躬,便同何氏兄弟进入了内室。 齐妙在齐忠临走之前,故意提高声音喊道:“爸,我不耽误您谈事。我就在外面陪着小白,她身子不好,我照顾她。” 三言两语,算是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白星尔同齐妙、同齐家交好。同时,也让他们知道,白星尔若是有什么差池,那便是挑衅齐家的权威。 “嗯,你仔细些。”齐忠应道,“时时跟着小白,省得给我闯祸。” 齐妙俏皮的笑笑,目送着齐忠离开。 等到这些难缠的人物一走,白星尔才松了口气,立刻走到时伟的身边,问道:“时大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时夫人呢?” 时伟重重的叹口气,回答:“我妈她……她不肯来。她非说笑笑没走,在家里等着她回家。” 白星尔咬着颤抖着嘴唇,没有说出话来。 “要我说啊,你赶紧带着你妈妈去个安生地方养老吧。”齐妙说道,“她可别想着时笑去了,还有什么荣华富贵的日子等着她。” 这话有些难听,却也是实话,令时伟无法反驳。 几个人沉默了下来,没一会儿,又有人前来吊唁,时伟就过去招呼了。 齐妙陪同白星尔去了安静的地方歇着,跟在她们身后的林蕴初和洛允辙相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 “小尔,我和洛堂主要去见一位合作伙伴。”林蕴初说,“你和齐妙就在这里休息,不要随意走动。” 白星尔点点头,没多做怀疑。 林蕴初和洛允辙向着里面走去,二人皆是目视前方,神情严肃冷漠。 “一切按计划行事。”林蕴初轻声道。 洛允辙点头,二人开始搜寻何延成的书房。 第157章 闯关 齐妙不敢让白星尔服用任何何家的东西,好在洛允辙留下的阿树带着矿泉水,倒不至于让白星尔渴着。 “小白,心里平顺一点儿了没有?”齐妙问道。 白星尔深吸了口气,侧头看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直奔着灵堂去吊唁,心中戚戚,不曾消减。 “我和笑笑啊,”白星尔叹息道,“我们要是早点冰释前嫌就好了。她是有错,不分黑白,可我也……” “别再想这些了。”齐妙阻拦了白星尔后面的话,“你现在想这些也是自寻烦恼。时笑已经离去,就让她走的安生些。而你,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齐妙看了一眼白星尔的肚子,不再多言。 白星尔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点点头,冲着齐妙稍稍微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二人在此小坐了一会儿,身旁的阿树也一直警醒着看着四周围的人,以免有什么人过来冲撞。 可一直在别处暗中观察的程元峰,算准了时机,向着白星尔走来。 阿树不想这人靠近,刚想要出手阻拦,却是被白星尔给拦了下来。 白星尔虽然并不认识程元峰,只是在上次的洛家堂继承人大典之上,她见过程元峰跟在何延成的身侧。但是,瞧当时的样子,程元峰颇有何延成左膀右臂的意思。 而此刻,程元峰忽然过来,究竟是何用意,还是要探知一二的。 于是,白星尔站了起来,冲着程元峰微微颔首,客气道:“这位先生,您好。我们之前见过。” 程元峰回以微笑,说:“我是程元峰,天策传媒的副总经理。白小姐,幸会。” 白星尔一愣,没想到程元峰的职位如此之高。她还以为他那样的顺从何延成,不过只是个助理罢了。 “程总,幸会。” 两个人握握手,算是正式认识了彼此。 “我听说白小姐和何夫人是挚友,后来生了嫌隙。”程元峰说,“依照白小姐现在同四少爷的情分,地位不可同日耳语。白小姐居然还能亲自过来拜祭,看来这情分还是深得很呢。” 白星尔听着程元峰话里话外的语气,透露着丝丝的嘲讽,让人不太舒服。 就好像白星尔之前和时笑交好,是看中了时家这个靠山。后来,她又依附于林蕴初,便将时笑抛诸脑后,现在之举不过是虚情假意。 “我和何夫人的事情,外人是不会明白的。”白星尔回了一句,想要和齐妙离开这里,避开程元峰。 可程元峰却是没有说完该说的话。 他一声长叹,又说:“何夫人也真是可怜啊。为了顺利的生下董事长的孩子,她特意让佣人给她收拾出来一间满是童趣的房间,墙壁特意刷成绿色,还每天晚上给孩子念《格林童话》呢。慈母之心,真是感人。” 白星尔听完这话,就感觉浑身上下的细胞像是顷刻间都张开了一样。它们迅速的涌向了自己的大脑,刺激着过去的点滴记忆。 “程总,您……” 程元峰高深莫测的笑笑,点到为止,没再多说一个字,直接转身离开。 白星尔想伸手把人拦回来,可是她的大脑里却是彷佛出现了另一道影子,和现在的情形有几分重合。 那人也是这般笑,然后递给她一个棒棒糖。 “小白,你怎么了?”齐妙瞧着白星尔的脸色似乎是不太好,“你先坐下。这个程元峰,我也见过呢。看起来倒是个精明的人。” “你见过他?”白星尔立刻问道,“也是在上次的继承人大典上吗?” 齐妙摇摇头,回答:“那次并没有注意这么一个人。倒是后来因为何蕾去派出所的那次,他特意过来接何蕾回家,我才正眼看了看这个人。” 当时,齐妙一肚子气的坐在洛允辙的车里,心想着洛允辙怎么好没解决掉何家的哈巴狗? 她趴在车窗上瞧着正在交谈的洛允辙和程元峰,就发现洛允辙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凝重。 等到了程元峰离开之后,洛允辙还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回到车上。 洛允辙身上带着沉重的气息,看的齐妙不敢多言。 “你没听见程元峰和阿洛说的什么吗?”白星尔追问道。 “没有。”齐妙说,“那程元峰声音压得挺低的。总而言之吧,这人和何家关系密切,小白你还是离远些的好。” 白星尔未能把这话完全听进心里去,她眉头紧锁,心思深沉。 明明没有任何的证据,也没有任何的迹象……可白星尔就是觉得程元峰的话是一个极大的暗示。 “妙妙!”白星尔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你说,如果我想去笑笑的卧室,难吗?” …… 林蕴初和洛允辙没有费太大的功夫,便顺利的找到了何延成的书房。 二人闪身进去,林蕴初更是将门给反锁上,若非门外的人有钥匙,是不可能进来的。 “时间不多,我们抓紧吧。”林蕴初小声道,“忠叔那里也不知道可以绊住何延成和何延泽多久。” 洛允辙点点头,和林蕴初快步走到书房中央的那幅何延成的画像前,合力将画取了下来。 画后面是墙面,若不是林蕴初早先知道了时笑的话,也不可能再三的仔细查看,从而发现了壁纸上有一处长长的缝隙。 轻轻按动缝隙与墙面拼接的地方,墙面便弹开一个小门,露出镶嵌在里面的保险箱。 “时笑说的是真的。”洛允辙喃喃道,“这个何延成真的有问题!” 林蕴初没吱声,查看了一番保险箱,便得知这保险箱比普通的保险箱要严密百倍。 它需要视网膜和指纹同时解锁,并且如果只有何延成的是不够的,需要何延成、何延泽一起解锁。 “这么严密的保险箱?”洛允辙嗤笑道,“看意思,里面肯定是事关性命的东西。不然何必如此谨慎?” 林蕴初自是赞同这话,可眼下他想的更多的是既然这保险箱打不开,他们就要无功而返吗? 这样名正言顺进入何家的机会,千载难逢,仅此一次。如果就这么白白的错失掉了,以后想要再进来,可就难了。 “你想搜查这个房间?”洛允辙看穿了林蕴初的心思。 林蕴初点头,回答:“这机会难得,我不想轻易放弃。但是留在这里太危险,所以我一个人就好,你……” “我跟你一起。”洛允辙毫不犹豫的说,“要是把你一个人留下了,星星看不见你,还不得找我要?我可不想见她又为你提心吊胆的。” 林蕴初蹙着眉头,不知道该不该容许洛允辙留下来。 毕竟他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潇洒不羁的少堂主了,而是洛家堂正主,肩负着洛家堂上上下下千余人的希冀。 “别耽误时间了。”洛允辙冲他笑笑,“有权衡的这个功夫,说不定我们都有所发现了。” 林蕴初见他已经开始翻找起来,不得不摒弃那些顾虑。 马上加入其中,他说了句:“如果没有我,小尔一定会选择你。” 洛允辙的动作一顿,然后又继续认真的翻找。可隔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说:“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星星已经选择了你,而我……我选择遵从自己的心。” 林蕴初看了洛允辙一眼,没有接话。 两个人默契的搜查何延成的书房。 然而,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们冒着随时被人发现的风险,却是始终一无所获。 正当林蕴初决定先行离开的时候,洛允辙忽然激动道:“四少爷!有发现!” 洛允辙发现了一个麒麟装饰品的底座下面有个凹槽,而这个凹槽可以容纳一个手指进去。然后,只需要这么稍稍一扣…… 哗! 何延成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下面的地板骤然打开,一个连接着地下的楼梯隧道,缓缓的通往了未知的黑暗深处。 林蕴初和洛允辙相识一眼,谁都是没有率先说话。 他们都很清楚,下去的话,就要面临极大且无法预估的危险;不下去,他们今天这一趟就是白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可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趟,还是得闯。 林蕴初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照向了那幽深的地道,说:“你在上面帮我把风。” 洛允辙笑,应道:“四少爷,你这里有找的太蹩脚了。” 说完,洛允辙不待林蕴初回应,便毅然决然的走进了地道。 …… 白星尔带着齐妙和阿树好不容易才掩住过往之人的耳目,进入了何家的二楼。 齐妙紧张的额头都渗出汗珠子了。 她现在都能感觉到这事要是被林蕴初知道以后,他那眼神就能把自己给千刀万剐了。可是,白星尔非来不可,她也不能逆了孕妇的意啊。 齐妙觉得自打认识了林蕴初和白星尔之后,这日子过的真是惊心动魄,分分钟的精彩不断。 “可算是上来了。”齐妙说,“我们从这边开始找吗?” 阿树说:“白小姐,齐小姐,您二位就去那边的暗角里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何夫人的卧室。” “不行。”白星尔当即拒绝道,“咱们三个人一起,如果真被人发现了,说法也显得可靠些。如果只有你一个人,那就是百口莫辩。” “小白说的有道理。”齐妙道,“我们来都来了,就一起闯关吧!” 阿树觉得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如果一会儿真的被人撞见了,白星尔免不了又要深陷麻烦之中。 洛允辙知道之后,又该心疼不已。 “白小姐,齐小姐,你们还是……” “嘘!” 白星尔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急忙抓着两个人躲到了身后的暗角里去,并且示意他们千万不要出声。 三个人屏息静气,都是大气不敢喘。 没过三秒,楼梯那里果真传来了脚步声,何蔓迈着诡异的步伐上来了。 之所以说何蔓的步伐诡异,是因为她的脚步时而虚浮,时而沉重,总是一脚深一脚浅的,毫无规律可言。 白星尔他们看见这个场景,各自相视一眼,继续在暗中观察。 渐渐的,何蔓越走越往里,脱离了白星尔他们的视线,可是何蔓的声音可以传入他们的耳中。 “我求你了!”何蔓难耐的说,“给我吸一口吧!我浑身难受死了!像是有虫子在啃噬我的皮肤一样!” “……” “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给我吧!给我!” “……” “你……你让我做的事情,我答应你还不成吗?我答应你!” “……” 何蔓的声音没再响起过,彷佛在她同意了她哀求的那个人提出的条件之后,那个人便给了她解脱,不再让她痛苦。 “何蔓有问题。”齐妙用口型和白星尔说。 白星尔点点头,也这么觉得。 只是,她求的人是谁?又是为什么要受制于人?更重要的是,那人是用什么在控制何蔓呢? 这些的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而身在一旁的阿树,听到何蔓说的第一句“吸一口”,便知道何蔓是毒瘾犯了。 洛家堂黑白两道通吃,怎么会没接触过毒品呢?那毒瘾发作的时候,一个人可以变成什么鬼样子,他都亲眼见过。 这个何蔓,是毁了。 三个人在暗角静候了一会儿,直到二楼的走廊再次安静下来。 “事不宜迟,我们抓紧!”齐妙说道。 他们沿着房间查看,在走廊尽头左面的那个房间找到了程元峰口中描述的那个墙壁绿色,且充满童趣的房间。 阿树马上掩护白星尔和齐妙进入,然后关上门,守在门口。 “时笑怀孕的时候就住这里?”齐妙觉得有点儿诧异。 因为整个房间看起来颇为简单,即便用小孩儿的东西进行了点缀装扮,也还是过于单调,不像富贵人家的卧室。 “小白,我们进来了,你想要什么?”齐妙问。 白星尔静立在卧室中间,只感觉眼前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恍惚……这里的布局还有感觉,像是带她穿梭到了过去。 空荡的房间、绿色的墙壁,还有那本旧旧的《格林童话》。 白星尔直直的走到沙发旁边,精准无误的看到茶几上静放着的书籍,顿时心跳加快。 齐妙瞧着白星尔神色不太对劲儿,便走到她的跟前,率先拿起了那本《格林童话》,然后问:“就是为了这个吗?” 白星尔没有回复,而是双手颤抖的把书接了过去。 她有种预感,一旦翻开这本《格林童话》,很多事情都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与此同时的,曾经那些被尘封的往事,也会喧嚣尘上。 “白小姐,齐小姐,快些吧。”阿树提醒道。 齐妙皱着眉头,想问白星尔究竟是怎么了? 而白星尔咬咬牙,翻开了《格林童话》,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事情。 可与她的想法截然不同,这本《格林童话》就是普通的《格林童话》,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怎么会这样?”她自言自语道。 “这书该有什么问题吗?”齐妙问,“小白,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白星尔把书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先走。”她把《格林童话》紧紧握住在了手中,“等咱们安全了,我再和你细细解释。” 齐妙点点头,三人一起离开。 可是,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何蕾阴笑着的那张脸也贴在了门口,吓得白星尔差点儿尖叫出声!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闯我们家!”何蕾厉声道,“是不是觉得我们何家好欺负?我这就找人过来评评理!” “不能让她声张!”白星尔脱口而出。 阿树一听这话,立刻眼疾手快的将何蕾钳制住,并且捂住了何蕾的嘴巴,让她不能言语。 但是,何蕾虽然现在不能说了,可之后就是进退维谷。 白星尔看着何蕾凶狠的目光,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三个人擅闯何家,本就是个没有任何道理的事情。这件事一旦被抖落出来,何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找林蕴初麻烦,更可以找齐忠的麻烦。 “何小姐。”白星尔站出来,并且举起手里的《格林童话》,“我想留一件笑笑的东西作为念想,所以就不请自来了。这件事,我希望你可以保守秘密。” 何蕾剜了白星尔一眼,根本就不把这话放在心上。 白星尔就知道不会有什么用,却还是不死心的想要试试。可现在,她手里有什么砝码和何蕾谈判呢? 齐妙站在一旁,也是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而这时候,楼梯那边又传来了声响,紧接着就是何延泽的声音:“小蕾,你在吗?” 白星尔一听这声音,身子一颤,感觉心脏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怎么办?”她急的看向齐妙,“我们……” “白小姐,齐小姐,要不就和何家实话实说。”阿树说,“我们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怕!” 白星尔和齐妙对视着,都觉得话是可以这么说,但是却会让何家有了戒心。 “小蕾,我知道你在楼上。”何延泽又说,“爸让小厨房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点心,你别生气了。” 耳听着声音越来越近,白星尔示意阿树先把人拖进房间里避开何延泽,能把事情瞒一会儿就瞒一会儿。 可齐妙阻止了阿树的动作,然后定定的看向了何蕾。 她说:“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知道稍后该怎么说。可如果你说了不该说的,我就让我把去洛家帮我说亲,说我想嫁给洛允辙。我们齐家是什么地位的,洛家堂的那帮老头子们肯定巴不得我和洛允辙结婚呢。” 何蕾眼中的妒火燃烧起来,愤恨的瞪着齐妙。 …… 林蕴初和洛允辙越往下走,越能感觉到底下的阴冷和潮湿。 这地道的长度并不长,只是深度却是不好估量,估摸着得通到了地下三层。 “你的手机还有信号吗?”洛允辙小声问。 林蕴初摇摇头,扭头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的景物。 “还要继续走吗?”洛允辙又问。 林蕴初犹豫着,现在也有些摸不准了。 继续往前走,会发现什么难以预知;现在折回去的话,便会稳妥些,但这一趟也便是白白下来了。 “你认为呢?”林蕴初决定问问洛允辙的意见。 眼下的情况,他只有完全信任洛允辙,也要和洛允辙共同进退,不能有任何的分歧。 而洛允辙没想到林蕴初这么独断霸道的人,到了危急难测的时刻,他居然会如此的看重信任自己。 于是,他认真慎重思量了片刻,说:“这地道应该是没有人。” “不错。”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走吧。”洛允辙说,“早些把何家处置了,也能早些安生。” 林蕴初听后,叹息了一声,回道:“我替小尔谢谢你。” 黑暗中,洛允辙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瘆人。 可如果是在灯光通明的地方,便可清楚的看到洛允辙面上的无奈与苦楚。 他何尝不想放下这段情?可是他做不到。 只要一想到从此和白星尔再无联系,洛允辙就觉得人生少了最艳丽的那抹光彩,也失去了意义。 “我们快些走吧。”他说,“回去的太晚,星星会担心。” 林蕴初点点头,和洛允辙加快了脚步。 约是又走了几十步,他们终于摆脱了长长的通道,到了一处开阔的厅内。 林蕴初立刻用手机往前照去……结果,那刻在墙壁上的巨大的如影随形的标记,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这!”洛允辙一时语塞,“这何时兄弟果真是影子组织的人!” 林蕴初长吁一口气,也算是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敌人。 “四少爷,你来看。”洛允辙又喊道,“这里还有两把椅子,应该是代表着何氏兄弟作为南方阵营头目的身份象征。” 林蕴初走上前去,看了看那两把椅子,旁边似乎还有一道屏风。 “这里可能是他们召见手下的地方。”林蕴初说。 洛允辙赞同,拿过林蕴初的手机又把四周围照看了一遍,然后说:“四少爷,既然已经确定了何氏兄弟的身份,我们不如先离开吧?赶紧把事情告诉沈大哥。” 林蕴初“嗯”了一声,和洛允辙原路返回。 他们心中莫名的急切,都想着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眼看着已经接近书房的通道入口之时,只听“哗”的一声,入口的门被关上了。 第158章 另有算计 白星尔和齐妙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何蕾,想从这视线交汇中和何蕾达成这次谈判。 可是,何蕾的眼中除了有对齐妙的仇恨,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 “白小姐,要不要……”阿树心里的也是紧张不已,耳听着何延泽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必须赶紧下决定,“还是先把人带进房间里吧!” 阿树作势要把何蕾拖进去,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白星尔命令阿树把人松开。 “为什么?我们不能……” 白星尔没等阿树把话说完,就上前掰开了阿树的手,使何蕾重新获得了自由。 而也就在这一刻,何延泽出现在了走廊的那边,看见这四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 “你们……”何延泽顿时心生疑惑,快步向着他们走来。 他在何蕾的身边站定,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何蕾的脸颊,就发现上面有隐约的红痕,便又问:“小蕾,你这脸是怎么了?你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着,何延泽把何蕾护在了身后,然后目光凌厉的看向了为首的白星尔。 白星尔的心尖儿直冒汗,可面上却不能有任何的表情,只能是强打着镇定,对何蕾说:“何小姐,还麻烦你和何总解释一下。我……” 她一边说,一边攥紧了手中的《格林童话》,暗示何蕾该如何解释。 可何蕾不言语,眼中尽是冰冷的瞧瞧白星尔,又瞧瞧齐妙。 她长这么大,好不容易盼到她那个冷血的妈妈死了,得到了现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她唯一的所求便是洛允辙,如果她不能得到的话,她死不瞑目! “小蕾,到底怎么回事?”何延泽的语气里带着极大的不悦,“要是有人欺负你,尽管告诉爸!爸可不管那人是个什么人物!” 这话意在表明何延泽为了女儿,不怕林蕴初,更不怕齐忠。 齐妙听后,笑了笑,上前一步,接话道:“何小姐,快和何总解释啊。别让何总误会了我们什么,我和小白可吃罪不起。” 说完,齐妙递给何蕾一个锐利的眼色,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何蕾狠狠的握着自己的拳头,咬了咬牙,说:“爸,白小姐想要婶婶的一个物件作为念想,就拜托我带他们来拿。” 何延泽一愣,看向了白星尔手里的《格林童话》,却似乎依旧不太相信这话。 “爸,白小姐觉得以前和婶婶闹了挺大的矛盾,所以不好同大伯张这个口,就告诉了我。”何蕾进一步解释,“我想着婶婶和白星尔以前到底是有情谊的,便答应了这事。” “多谢何小姐。”白星尔说。 何延泽的目光在这几个人的身上流转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判断这事情的真假。 白星尔承受着这种审视,心简直快要跳出来了。 她脑子里不停的盘算着,如果何延泽就是不相信的话,她该如何脱困,又该如何不拉齐妙下水? 可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到任何办法。 正在白星尔快要认命的时候,何延泽忽然微微一笑,对白星尔说:“白小姐,你和大嫂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的。逝者已矣,你不过想要个物件留作念想而已,尽管和我大哥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 白星尔一怔,隔了两秒才说:“谢谢何总的谅解。” …… 白星尔一行人随何延泽和何蕾下了楼。 期间,何蕾似乎是收到了一则消息,便和何延泽耳语了几句,就脱离了队伍。 剩下的人回到外厅,也是各自散去。 齐妙挽着白星尔向她们之前待过的地方走去,结果就看见齐忠坐在那里等候。 齐忠见这两人平平安安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悬着的那颗心才是落了地。 他说:“不是让你好好陪着小白吗?这里是何家,不是你们可以随便溜达玩乐的地方!” 齐忠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其中的严厉却是十足,听得人有些胆颤。 白星尔看齐妙头一次低眉顺眼的接受齐忠的责备,便明白她是为了护着自己,所以不敢顶嘴。 “忠叔,您别生气,也别责怪妙妙。”白星尔自责道,“是我任性,非要去拿一样笑笑的遗物作为念想,所以才缠着妙妙陪我去的。” 齐忠在心底叹口气,想着林蕴初和洛允辙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由得有几分心焦。 “你们俩就在我身后待着,寸步不离。”他吩咐道,“明白吗?” 白星尔和齐妙都是点头不已,老实的在齐忠的身后寻了一处地方,好生坐着。 此刻的何家,依旧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有些人认出了齐忠,免不了要过来一番巴结、寒暄。齐忠不咸不淡的应付着,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这心跳啊。”齐妙凑到白星尔耳边说,“我这心跳才刚刚平缓了下来。” 白星尔呼口气,心有余悸的应道:“我也是!你摸我手心里这汗,还有呢。” 回想刚才的一幕,的确是够险! 如果真的被何延泽发现了白星尔私自闯入何家的内室,指不定会生出多少麻烦,又会被何氏兄弟如何算计。 “妙妙,幸亏你想出来那个法子来威胁何蕾。不然的话,她肯定不会乖乖的帮我们说话。”白星尔说。 齐妙得意的笑笑,拍着胸脯说:“小白,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啊,聪明着呢!” 白星尔莞尔一笑,也觉得齐妙真是个机灵果敢的妙人儿。 如果她和洛允辙真的促成一段姻缘,似乎也是很不错的,“妙妙啊,阿洛是个特别好的人,你对他……” 白星尔本想顺着刚才的话头,正好探探齐妙的口风,看看两个人究竟有没有缘分。可这话才说了一半,白星尔就意识到事情不对。 林蕴初和洛允辙少说走了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什么样的人,值得他们这样的深谈? 白星尔心里忽然生出一股颇为强烈的不安。 “阿树。” “白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白星尔看了看整个外厅,再三确认没有林蕴初或者洛允辙的身影之后,说:“麻烦洛家堂的兄弟去找找四少爷和堂主。他们离开的时间有点儿长了。” 阿树皱了皱眉头,早在白星尔交代去寻之前,他心里就已经开始担心他们家堂主了。只不过…… “白小姐,这里是何家,我们不好……” “齐参谋长!”何延成忽然走过来,打断了阿树的话,“参谋长,马上就要到午餐的时间了。届时,过来吊唁的宾客就会散去。您若不嫌弃,不如留在寒舍用顿午餐?也让何某我表表对您的敬意。” 白星尔看向齐忠,心想齐忠一向不喜欢这些场合,肯定是会拒绝的。 可谁料想,齐忠站了起来,冲何延成点点头,说:“何董事长的一番美意,怎好辜负呢?小白,你是何夫人的好朋友,也留下。” 白星尔一愣,不太明白齐忠此举意欲何为?他明明知道何家是是非之地,为何还要久留呢? “是啊,白小姐和笑笑亲如姐妹,自然也是要留下来的。”何延成笑着说,“白小姐若是留下,四少爷肯定也是要一起的。可怎么不见四少爷的身影呢?还有洛堂主的。” 白星尔心里莫名的“咯噔”一下,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解释。 这时,就听齐忠主动说道:“我手底下有件事,需要差人去办。可我今天过来,也没带着谁,就只好让他们二人去了。想必也快回来了。” 何延成似乎没有多怀疑这话,只是让齐忠再稍后片刻,一会儿亲自邀请他去餐厅就餐。 等何延成一走,白星尔的心里更是犯起了嘀咕。 林蕴初明明跟她说的是去见一个合作伙伴,怎么到了齐忠的口中,就变成了帮他去办事呢? 这里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 过了一会儿,何家的宾客悉数散去。 原本人头攒动的灵堂,如今只剩下了两三个人在那里给时笑烧纸钱,便再无任何人在场了。 何延成和何延泽亲自过来把齐忠一行人引领到餐厅去。 一路上,何延成总是和齐忠攀谈着,讨好的意味比较明显,似乎是极为看重齐忠。 白星尔无心其他,一直担心着林蕴初和洛允辙,便小声对齐妙说:“妙妙,你能不能问问忠叔,蕴初和阿洛是去哪里办事了?” 话刚说完,齐妙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就听何延泽忽然道:“四少爷和洛堂主还没有回来吗?”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停下了脚步。 程元峰一直跟在何延泽的身侧,见状便上前回答:“何总,要不要让佣人去找找?又或者是打个电话问问?” 何延泽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把目光转移到了白星尔身上。 刚才在二楼撞见白星尔一行人的事情,令何延泽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林蕴初和洛允辙又找不到人……难道说,他们里应外合想要对何家不轨吗? 白星尔被何延泽的一眼,看的心里发憷,越发觉得林蕴初和洛允辙的“不见”,背后有着别的事情。 可是,她又该如何化解?林蕴初什么也没同她交代啊! “派人去请。”何延泽语气冷冷的说,“四少爷和洛堂主是贵宾,怠慢不得。” 话音一落,何蔓忽然又站了出来,然后说:“兴许四少爷和洛堂主就在咱们家呢?早前,我似乎看见他们两个人朝着内室走去。”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何延成皱了下眉头,却又马上变得和往日一般温和,说道:“这怎么可能?四少爷和洛堂主都是知礼节的人,怎么会不请自来,随便踏入别人家的内室?蔓蔓,许是你眼花了吧。” “眼花?”何蔓笑着反问,“像四少爷和洛堂主这种出类拔萃的人尖儿,我能看错吗?我看啊,就让佣人去内室找找。统共不就那么几个房间吗?像是您的书房啊、卧室啊,一看便知。” 何延成越听这话,脸上的笑意越淡,似乎是认可了何蔓的“眼见为实”。 而白星尔的直觉一直在告诉她,林蕴初和洛允辙绝对不能被人找到,何家人的更不能翻查何家。 “何小姐,蕴初和阿洛是去办事了。”白星尔说,“他们临走前还特意和我打了招呼。我现在给蕴初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哪里了,不就好了吗?” “话虽是那么说,可白小姐亲眼看见他们去办事了吗?”何蔓问道,“依我之见,还是派人找找吧。这样的话,大家心里都舒坦些。” 白星尔无言以对,因为这里毕竟是何家,由何家人说了算。他们想搜查自己的家,难不成一个外人可以拦住吗? “大家都站在餐厅门口是做什么?”忽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僵局。 江尧款款而来,走到了何蔓的身边站定,亲昵的拥住了何蔓的肩膀。 何蔓瑟缩了一下,只不过动作甚微,没有任何人看到。 何延泽轻笑了一声,颇为不屑的说:“贵客未到,岂敢开席呢?自然是等人都到齐了,才能一起进入餐厅啊。” 江尧一听这话,挑了挑眉,看向白星尔,眼中的情绪意味不明。 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站在餐厅门外,谁都没有动弹,谁也没说话表态。彷佛如果林蕴初和洛允辙不出现的话,他们便就石化在这里。 可也就是这样诡异的氛围,让齐忠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他说:“两个小辈受我的吩咐出去半点儿事情,怎么就成了擅闯何家?既然何家不相信我的话,这饭不吃也罢!” 齐忠“反咬”这一口,倒令何家人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 “齐参谋长,您这是哪里的话?”何延成马上过来挽留,“我不过是想等四少爷他们来了,一起开席罢了。怎么会不相信您的话呢?” 齐忠冷哼,显然是不吃这一套,想要甩手走人。 而这时,林蕴初居然出现了。 “忠叔,何董事长也是好意,您不要动气。”林蕴初波澜不惊的向着众人走来,“我来晚了,还请何董事长和何总见谅。” 白星尔见林蕴初终于出现,心头挂着的那把刀算是撤走了。 她小跑着奔到林蕴初的手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忍着眼泪说:“你去哪了?我好担心你。” 林蕴初笑笑,掐了掐白星尔的脸,温柔的解释道:“忠叔有个老战友来了。因为是私事,所以不便声张,就让我和洛堂主去接一下。” 白星尔点点头,觉得这个说辞算是无懈可击了。 她松口气,瞧瞧林蕴初的身边,又道:“那怎么不见阿洛?他人呢?” 林蕴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牵着白星尔的手,走到了众人的面前,一并回答:“洛家堂有些内部事宜急需洛堂主去处理,所以洛堂主半路就离开了。阿树,洛堂主让我转告你,你要代表洛家堂尽礼数,别让何董事长不满意。” 何延成和何延泽听了这话,半信半疑的相视一眼,似乎没有完全信服这话。 齐忠不动声色的瞧了他们一眼,也知道像何时兄弟这样的老狐狸是不好打发的。为今之计,只有是赶紧吃完这顿饭,然后离开何家,从长计议。 “如果还是不开席的话,那我们便告辞了。”齐忠欲擒故纵。 何延成一听,急忙命人开席,把齐忠引进了餐厅里。 白星尔挽住了林蕴初的手臂,小声对他说:“你真是把我吓死了。你是不是和阿洛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去了?” 林蕴初笑了笑,但是笑容有几分僵硬。 他没有回答白星尔的问题,只是转而又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向前走去。 白星尔皱了下眉头,低头间发现林蕴初后腰那里有些土灰。 她心有疑惑,却是没有声张,悄悄的帮他掸了去。 …… 约莫四十分钟前,林蕴初和洛允辙眼看着就要离开地道,却发现门被人关上了。 林蕴初和洛允辙都是心惊了一下,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 他们都很清楚,今天的事情一旦被发现,不单单是打草惊蛇,更是向影子组织暴露了他们,有性命之忧。 危急之中,林蕴初对洛允辙说:“我们返回厅内。” 洛允辙不太能理解这个做法是为什么,可他知道林蕴初一定有他的理由,也有他脱困的办法。 只是已经有人进入了地道,时间不允许他们两个人同时安然离开,必须有个人拖住正在向他们逼近的这个人才行! “四少爷,你快去厅内!”洛允辙压低声音道,并且推了林蕴初一把,“我一会儿和你汇合!” 林蕴初心揪了一下,立刻说:“不行!我们一起走!” “别傻了!”洛允辙继续推林蕴初,“你很清楚,只有你走了,才能回来救我!别耽误时间了,快走!” 林蕴初欲伸手强行把洛允辙拉走,可是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就收了回来。然后,他便头也不回的向厅内跑去。 洛允辙说的对,只有林蕴初先出去了,才能想办法接应洛允辙。 林蕴初快速回到厅内,开始查找暗门。 他想,既然这里是何氏兄弟接见手下的地方,那么就必然有地方会通向外面,否则的话,想要进入内厅就必须经过何延成的书房,岂不是谁都知道何家有个密道了? 查找了片刻,林蕴初果然发现了一扇暗门。 他用力的将门推开,一条通道便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林蕴初松口气,毫不犹豫的折回去找洛允辙,想把他一并带走……可是,长长的通道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 林蕴初心有不安,却是不敢耽搁,立刻从刚刚找到的通道离开了密道。 他一路来到了别墅群身后的一片林子,然后再从林子跑回了何家。 林蕴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确保洛允辙的安全。 …… 众人落座,美味佳肴也一一上桌。 何延成坐在正位,率先举起了高脚杯,笑着说:“何某人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悼念我的亡妻。我相信笑笑现在一定已经到达了天堂,在那里,她和我们的孩子就可以团聚了。” 说着,何延成的声音里竟然又几分哽咽。 众人听着何延成这番“深情”的怀念,都是没有言语,特别是刚刚忙完事宜而加入的时伟。 他的脸上只有冷漠与不屑。 “白小姐。”何延成忽然看向了白星尔,“我要特别感谢你能过来。我知道,你和笑笑之前有些不愉快,笑笑也一直惹你不痛快。你能在笑笑的最后一段路上,真心相伴。笑笑肯定欣慰不已。” 白星尔面无表情,也举起了高脚杯,说:“我和笑笑的误会,原是我看不透。现在,我都看透了。笑笑和我,已经不再有任何的嫌隙。” 说完,白星尔毫不顾忌的把手中就洒在了地上,然后又对何延成说:“何董事长,这杯酒,算是我敬笑笑,您不介意吧?” 何延成眯了下眼睛,明白白星尔这是在挑衅他。 他举杯特意敬她酒,她居然把手里的酒给了一个死人,岂不是表示在她眼中,他还不如一个死人? “白小姐和笑笑姐妹情深,我怎么会介意?”何延成脸上还挂着笑意,“希望笑笑可以感受白小姐的这份真心啊。” 林蕴初在桌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也要适可而止。 眼下,他们全都身处在何家,洛允辙还下落不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现任何其他的岔子了。 白星尔并不知道洛允辙下落不明,只以为林蕴初是在提醒她言语不要过分,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了。 “齐参谋长,今天您能光临寒舍,是我们何家的荣幸。”何延成终结了时笑的话题,“咱们客套话少说些,尽快用餐吧。” 一说完这话,何延成又发现何蕾还没有下楼。 “来人啊,去把二小姐请下来。”他吩咐道,“客人都到齐了,哪里有等她的道理?” 佣人听从了指示,立刻派人去把人请下来。 可这前前后后不过一两分钟而已,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就划破了何家的上空! 众人大惊,立刻寻着声音上了二楼。 就在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那个用绿色壁纸装饰的房间里,何蕾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而她的身边,是刚刚醒来的洛允辙。 ! 第159章 未知的前方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再加上何蕾狰狞恐怖的死状,白星尔就看了一眼,便吓得浑身瘫软,颤抖不已。 林蕴初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白星尔的脑袋按在怀中了,可她发抖的厉害,他便知道她还是看见了。 “没事,别怕。”他轻声的安抚着,“我在这里。” 白星尔没办法点头,只能是死死抓着林蕴初的衣角,在他怀里寻求安全感。 林蕴初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看着已经断了气的何蕾,还有坐在地上直揉脑袋的洛允辙。 这是一场栽赃嫁祸,很明显。 可问题是,在何家的地盘杀了何家的女儿,这个举动是为了什么呢?想必一定有很深的目的。 然而,时态混乱,加之白星尔还在身边,林蕴初难以沉下心来仔细剖析。 “小蕾!”何延泽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带着难以置信,也带着无比的悲痛,“小蕾,你怎么了?别吓爸爸啊!小蕾……” 何延泽想过去把何蕾扶起来唤醒她,林蕴初见状马上制止道:“别动!” 何延泽一愣,双眼通红的看向林蕴初。 林蕴初深吸一口气,又说:“这里是案发现场,绝对不可以随意的挪动尸体。否则会影响警察的调查取证。” 何延泽听到“尸体”二字的时候,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冲到了洛允辙的身边,把人给拽了起来,然后拼命的摇晃洛允辙的身体,嘶吼着:“你还我小蕾!还我小蕾!我要杀了你!我要你偿命!” 何延泽的情绪过于激动且不受控,以至于他一拳抡在了洛允辙的脸上,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要制止他的暴力行为。 而洛允辙四肢无力,毫无还击的能力,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他头痛欲裂,自从醒过来到现在,他的意识都是朦胧而混沌的,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记得,他和林蕴初在密道分开,他打算去拖住进入地道的那个人,好让林蕴初有充分的时间逃生。 那人距离洛允辙越来越近,洛允辙也越来越紧张,可却是蓄势待发,绝不认输。 只是两个人还有交手,洛允辙忽然闻到一股香气,然后便没了意识。 “小蕾一直钟情于你,可你今天去带着别家的小姐来羞辱她!”何延泽指着洛允辙大喊大叫,“现在……你居然……居然还杀死了我的小蕾!我也要杀了你!” 说罢,何延泽作势要继续殴打洛允辙。 林蕴初立刻上前准备制止,而白星尔不忍洛允辙平白无故的受屈,主动说:“何总,这明摆着就是有人在陷害阿洛!如果何小姐真的是阿洛杀的,那他应该是销毁证据,逃之夭夭才是,怎么会留在案发现场等着被人人赃并获呢?所以,还是请您冷静一点,赶紧……” “是你!”何延泽打断了白星尔的话,像只危险且暴怒的狮子向白星尔迫近,“你和齐家女儿刚才就在这个房间外面鬼鬼祟祟的,行迹可疑得很!当时小蕾给你们打掩护,一看就是被你逼的!”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倒不是觉得心虚,只不过何延泽的这一番言论确实是八九不离十。 “你可别血口喷人!”齐妙站了出来,“就因为我们出现过在这里,人死了就和我们有关系?那你们何家的上上下下还经过这里无数次呢!” “尽是歪理!胡搅蛮缠!”何延泽丧女,自是不会再顾忌齐妙的身份,“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林蕴初!还有洛允辙!你们都是行为诡异,不知道谋算我们何家什么!是你们合伙杀死了我的小蕾!” 何延泽的义愤填膺和信誓旦旦,就好像是把没的说成了有的。 可问题就在于,林蕴初、洛允辙、白星尔,他们今天来到何家,确实是有问题的。如果调查起来,恐怕会是雪上加霜。 思及这一点,林蕴初觉得布下今日之局的人,实在是不简单。 “何总,凡事都要讲证据。”齐忠站出来,把齐妙拉回了自己的身后,“与其在这里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不如赶紧报警,把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也好让何小姐安息。” 齐忠的话掷地有声,令在场的气氛有所冷却。 可何延泽心里还是觉得今天的事情和林蕴初他们一行人有关系,所以并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只不过眼下何蕾尸骨未寒,这样被人打量着,是种极大的不尊敬。 何延泽一想到这里,忍着眼泪,脱下自己的西服盖在了何蕾的身上,然后看向何延成,示意他赶紧报警。 何延成对上何延泽的目光,有那么一瞬的闪躲,然后就皱起了眉头。 程元峰跟在何延成身边那么多年,怎么会不明白何延成现在心里想的什么? 于是,他掂量着现在就是离间兄弟二人的好机会,便说:“董事长,天策现在已经是负面新闻缠身。如果二小姐的事情再被大肆报道,恐怕……” 何延成的眉头皱的更深,看向了何延泽。 何延泽把程元峰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瞧清楚了何延成神情里的迟疑和担忧。 他觉得心寒不已,声音颤抖的说:“大哥,这是你的亲侄女啊!” 何延成一怔,转而看向程元峰,命令他赶紧打电话报警。 …… 警察用最快的时间赶了过来,并且快速的隔离了现场。 林蕴初在警界颇具威望,帮着过来的法医查看了何蕾的尸体,也初步断定了何蕾的死因以及死亡时间。 剩下的,就要带回局里解剖才知道了。 白星尔安静的待在林蕴初让她待的地方,身边是寸步不离的齐妙。 两个人都被何蕾死时的样子惊吓到了,现在也缓不过劲儿来,一直唧唧索索的,也不敢过多关注来来往往的人。 “怎么会这样呢?”白星尔小声的自言自语,“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人给杀了?” 齐妙拍拍白星尔的肩膀以示安慰,可她自己心里何尝不是也在犯嘀咕? 刚才偶然听到警察在一旁沟通,说何蕾是死于失血过多,不仅仅是肚子上的那一刀致命,就连身上的几个动脉也被割破了。 凶手好像是想让何蕾流血流死一样……这么残忍的手段,简直让不寒而栗。 “小白,何蕾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齐妙忍不住问,“她那么的嚣张跋扈,而且心思也狠毒。如果真的是得罪了谁,才招致杀身之祸,也不是不可能。” 白星尔觉得这话不无道理,可是谁又能在何家内室悄无声息的杀死一个何家人呢? “何家欠时家的,这才刚刚开始偿还呢。” 忽然传入白星尔耳中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扭头看去就瞧见一脸冰霜的时伟站在她们身后。 “时大哥!”白星尔心里发慌,赶紧走到了他的身边,“你刚才说什么呢?你……” “星尔,别担心。”时伟笑了一下,“我一直都在灵堂守着笑笑,怎么可能会去杀了何蕾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何家欠了我们家两条人命,现在这才还了一条。”时伟阴着脸说,“何家欠下的血债也该偿还了。” 说完,时伟也不待白星尔再做其他反应,便转身离开。 白星尔盯着时伟远去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她从没想过,本就复杂万分的事情,现在因为时笑的死,再因为何蕾的死而变成一潭更加浑浊的水。 时家下水了,洛家下水了,就连齐家也下水了。 难道说,这就是天意吗?让所有的事情归于混沌,然后在一同毁灭,一同清明。 白星尔找不到答案,她收回目光,把视线投到了灵堂之上,时笑的遗照之上。 她笑的依旧像个小太阳,也仿佛是在用这样的笑去看待红尘里的世俗与纠葛……只是,时笑用她的死把一切纠葛在了一起,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可毋庸置疑的是,时笑的死把所有的事情带上了一条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 …… 警察勘察完现场之后,照例问了话,最后决定把洛允辙带回局里详细审讯。 白星尔明白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洛允辙的嫌疑确实最大,可是她怎么能忍心洛允辙就这样被带走呢? 她眼睁睁的看着洛允辙被戴上了手铐,忍不住想要冲过去和他说上几句话。 但是,林蕴初抓住了她的手腕,没让她轻举妄动。 洛允辙现在的意识已经清明了许多,他扭头看着白星尔,淡淡的笑着,说:“放心,我没做过的事情,警方不会冤枉了我。” “阿洛……”白星尔看着他,留下了自责的泪水,“对不起。” 洛允辙笑意不减,温柔的说了声:“傻瓜,都是我自愿的。” 白星尔听后心里更加酸涩不已。 如果不是她的缘故,洛允辙便风风光光的去当他的洛家堂主就是,又怎么会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人冤枉了去? “照顾好她。”洛允辙对林蕴初又交代了一声,然后便和警察一起上警车。 林蕴初眉头紧锁,也没说什么,可在心里却是下定决心不能让洛允辙有任何的闪失。 否则,这情债一辈子也还不完了。 啪! 警车的车门关上,洛允辙就这样被带走了。 白星尔伸手抹了抹眼泪,扎进林蕴初的怀里,低低的抽泣着。 “我告诉你们,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何延泽忽然站出来说,“我女儿就这么没了……我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 何延泽没有顾忌何延成投来的眼色,驾车跟上警车一同离开。 剩下的人站在何家的门口,只觉得何家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炼狱场,而他们这些人又是否能够逃脱呢? …… 白星尔和林蕴初回到珊瑚水岸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两个人早上八点刚过就去出发前往了何家,没成想再次回来,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梁雨桐坐在沙发上等她们,她没带着惜宝,就一个人默默的等待,想好好的和他们聊聊。可真的照面了,她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梁雨桐害怕再给两个人任何的压力。 “梁老师,”白星尔唤了一声,“你怎么没在家里休息呢?惜宝她……” “家里来了客人。”梁雨桐如此说,然后便扭头看向了身后。 沈容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面向了林蕴初和白星尔,微笑道:“星尔,我们又见面了。” “沈大哥!”白星尔有几分讶异,“你怎么来了?” 沈容与笑而不语,将视线移到了林蕴初的身上,然后笑容一点点的收敛,直到全部消失。 “洛堂主涉嫌谋杀,被警察带走了。”林蕴初沉声道。 沈容与点点头,看了一眼白星尔,然后说:“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我们小心翼翼的调查了。我们要主动出击,把事情解决干净。” 林蕴初“嗯”了一声,他在确定何氏兄弟就是影子组织在南方阵营的头目之后,心里也产生了这个想法。 他们如果再这么等下去,只会被敌人杀个干净。 “小尔,你上楼休息。”林蕴初直接让白星尔回避,“我和沈律师要谈一些事情。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们也会把洛堂主救出来的。” 白星尔自然不会怀疑林蕴初的决心,也不会执意非要去听他们之间的谈话。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必须在此刻表明。 拿出包里的那本《格林童话》,白星尔肯定的说:“我想我知道真正的修杰是谁了。” …… 空荡的灵堂之中,只有装裱那张照片的玻璃板会时不时会闪出光的反射。 何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去处理何蕾的身后事,没有人还会再惦记着这位已经故去的“何夫人”。 而此刻,江尧便直直的站在灵堂的正中央,和时笑对视着。 他说:“为什么要选择死?死是最懦弱的做法,你连死的勇气都有,却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我真是瞧不起你。” 江尧说着,走上前去拿了一些纸钱,然后便蹲在火盆旁边,开始给时笑烧纸。 “你见到何蕾了吗?”江尧自顾自的说着,“是我指使她利用你和白星尔的感情,从而好除掉白星尔的。可我从未想过她动的是你腹中孩子的心思,也未想过她会把你逼上了绝路。时笑,你恨透了我吧?” 说到这里,江尧忍不住轻笑一声,盯着手里发黄的纸钱,眼前浮现的却是时笑的面庞。 他闭上眼睛吸了口气,然后再睁开眼睛,继续为时笑烧纸。 何蕾在死前的那一刻,不停的给时笑道歉。 江尧笑着让她多说几句,说好了,他就给她一个痛快。 可是何蕾不说,一味的求江尧放过她,江尧就觉得她的诚心不够,便又在她的几处动脉狠狠的割了下去。 何蕾倒在了地上,就像是一条离开水源的鱼,总是抽动、翻腾。 她说:“你就是头狼,我真不该相信你。” 江尧睥睨着她,彷佛从地狱而来的修罗一般,应道:“我是狼,你是什么?是你自己的愚蠢害死了自己。” 何蕾捂着自己流血的地方,挣扎着说:“我爸说的没错,时笑肚子里的孩子果真是你的。你可真是下作!上了那么多的女人,真脏!” 江尧冷笑着不说话,一刀插进了何蕾的小腹之中,引来她的一声惨叫。 “你打她孩子的时候,她的疼像不像你这般?”江尧问道。 何蕾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胡乱的挥着手,想要抓住江尧,想要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可江尧只是目不转睛的看她咽了气…… “在阴间如果遇到了何蕾,她欺负你,你就托梦告诉我。”江尧把手里最后的一点纸钱全部扔了进去,“我会搅得何家天翻地覆的。” 说完,江尧站起身,再一次与时笑对视着。 “这一生,爱情、亲情、金钱皆是虚妄,唯有权利不会背叛自己。”他如此说,“只要我消灭了何家,我就可以称王。从此以后,哪怕我再孤独,再思念他,我也不会害怕。” 时笑的遗照是一种定格,仿佛也定格住了江尧此刻的誓言。只是,风中摇曳的烛火,似乎在低声诉说着“不值得”。 可江尧心意已决,他最后瞧了一眼时笑,觉得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然而,在暗处,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江尧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是何蔓。 她的指甲在墙壁上划出一个长长的道子,里面参满了她的仇恨与怒火。 事已至此,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江尧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为的就只是他在何家、在天策行动方便而已。 现在,他害死了何蕾,下一个岂不就会是自己,然后是她的家人? 何蔓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 白星尔晚上这一觉睡的很浅。 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然后再想入睡就要费一段时间。因为,她的脑子里总会时不时的蹦出来何蕾死时的样子,还有时笑那幅巨大的遗照……这一切,都让她寝食难安。 此刻,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帘子照进来,她明明是醒了,却是想继续装睡。 她想紧紧的抱住林蕴初,不和他分开。 白星尔很清楚,事情一步步走来,已经不是她这个涉世未深的一介女流可以琢磨明白的了。 前方的危险很巨大,可白星尔却没有招架的能力,只能依靠着林蕴初的庇佑。 若是换做以前,她没有怀孕,最惨烈的结局不过是一命呜呼……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而是要延续生命,一死两亡。 时笑的死、何蕾的死、洛允辙的冤屈、修杰的身份、名册的下落……这些事情缠住了白星尔,让她进退两难,备受煎熬。 “怎么不多睡会儿?”林蕴初的胸前被白星尔长长的睫毛扫过,有些痒,“听话。你昨晚睡得太少了。” 白星尔鼻尖发酸,更加用力的抱住林蕴初。 林蕴初笑了笑,把手搭在了她的脑袋上,又道:“小尔,我会让你一直这样赖着我的。所以,不管现在如何,你都不要怕。” 白星尔听到这话,心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块儿棉花似的,淤堵的难受。 她说:“蕴初,我骗不了你。我心里很不安,特别不安。我们会不会有事?宝宝又会不会有事?如果我们逃不掉的话,我们一家三口绝对不能分开!” 林蕴初为着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马上把白星尔推开,严肃的说:“不许胡说八道。” 白星尔眼眶泛红,倔强的不肯点头,又说:“这是我的心里话。如果这场灾难怎么也避不开的话,我们一家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林蕴初眉头紧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林蕴初掀开被子下了床,让白星尔同他下楼。 来到厨房,林蕴初打开冰箱,拿出了很多食材。 “你刚住进景沁园的时候,我每天为你做早餐。”他一边起开罐头,一边说道,“那时候,我并不觉得为你做早餐有什么。可不能否认的是,给你做早餐让我充满了成就感。” 白星尔看着他动作娴熟的又打了个鸡蛋,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我也是。 能照顾你,让我觉得特别幸福、满足。” 林蕴初温柔一笑,把盆放到了桌上,伸手捧起了白星尔的脸,对她说:“我们都很清楚,有彼此在身边的时光,就是最好的时光。” 白星尔含泪点头,把手覆在了他的手上,应道:“所以,不管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们这次面对的不是什么问题,而是一个犯罪团伙。要不是我爸的缘故,你也不会被牵扯进来。蕴初,我一直都在拖累你。我唯一能回报你的,就是和你永不分离。” 林蕴初心中动容,将白星尔抱入怀中,沉重的心情也是难以抚平。 他不想要什么生死相依,他想要的从来都是和她牵手到老,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然后相约下辈子还做夫妻。 可是…… “蕴初。”白星尔忽然抬起了头,“我们都不要退缩,也都不要怕。” 林蕴初不语,隐约猜到白星尔的意思是要亲自见一面修杰,好先摆平名册的事情。可这个见面是否安全,实在是难以预估。 “我和你,我们和宝宝。”白星尔握住林蕴初的手,将它带到了肚子那里,“我们永远在一起。” 林蕴初眉心微颤,反手握住了白星尔的手,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第160章 引狼入室 林蕴初和白星尔平静的度过了一个上午。 他们两个默契的都没去提以后的事情,只是平淡的过着他们该有的日子。 去花房浇浇花,在书房里下下棋,又或者白星尔在练功房里听听音乐,林蕴初就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陪她享受着恬静的一刻。 这样的生活正是他们无比期盼的。 可是,他们所期盼的总是和现实有着差距,仿佛隔着一张厚厚的纸。如果不去捅破了,就无法亲眼看到未来。 午后时分,沈容与到访。 媛媛简单的炒了几个小菜,沈容与用完餐之后,就和林蕴初还有白星尔去了书房,开始他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允辙那边,还不能申请保释。”沈容与叹了口气,“证据很不利,何家那边也是绝对不肯松口。所以说,只能是先让允辙走法律程序,至少扣押他48个小时。” 白星尔一听这话,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握紧,变成了拳状。 林蕴初见状便去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松开,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然后对沈容与说:“那个局的局长,我还算认识。为人比较圆滑市侩,我会投其所好,起码让洛堂主不会在里面受欺负。” “四少爷,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沈容与笑了笑,“忠叔已经让人带了话,洛士安那边也不会闲着。允辙在里面也只是耽误了他的时间而已,里面的人会好好礼待的。” 林蕴初点点头,倒是忘了还有这些人物也是可以使上劲儿的。 想来,关心则乱大致如此吧。 “其实,允辙可以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沈容与又道,“现在情势比较混乱,他在里面也算是正好避避。” 这话令白星尔悬着的心略微好转了一些。 虽说洛允辙被人冤枉实在令人揪心,但眼下的事情不可控制,如果洛允辙因为这个灾祸正好避开,也算是焉知非福吧。 “沈大哥,这件事麻烦你多费心了。”白星尔说,“蕴初对官场里的事情从没上过心,所以也没什么关系。可我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阿洛的事情还是要上面有人。” 沈容与点头,叫白星尔放心便是。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窗外偶有几只鸟儿飞过,叽叽喳喳的,似乎预示着外面天色的晴朗。 可他们的心情却都是阴沉。 除去洛允辙被冤枉以外,还有一堆的事情都涌在他们的眼前,等着他们的决断。比如,是否该去见一面程元峰。 “星尔昨天提了这个人以后,我就叫人查了。”沈容与说,“从资料显示上看,他不可能和修杰有半点儿关系。但是,我不能排除有高人重新编排了他的人生。所以,这个人,我认为有必要见上一面。” 林蕴初也认为还是要一面程元峰的。 只是,谁去见?又如何去见?这是个问题,不是能那么轻易就想出来解决方案的。 特别是白星尔是和修杰唯一的联系,找修杰,那么势必要通过白星尔这个桥梁。 这里面又掺杂着许多其他不可估量的危险在其中,林蕴初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让白星尔冒这个险。 “蕴初,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白星尔看着林蕴初没有舒展开的眉头,握住了他的手,“程元峰是小表叔,这完全是我的主观感觉,没有任何的证据支撑。可是,我认为如果他真的是小表叔的话,那他就应该一直在等着见我,不会害我。” “话是这么说,但前提他必须是修杰。”沈容与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关键。 如果程元峰只是恰巧知道了修杰和白毅的事情,所以利用这个做噱头来引诱白星尔上钩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更何况,程元峰在何氏兄弟身边那么多年,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影子组织的一员呢? “沈律师,我之前有收到过一份修杰的资料。”林蕴初把话接了过去,“这件事有一段时间了,大约是我和小尔去广阳时发生的。资料上面的修杰和程元峰没有半点的相似之处。事后,不管我怎么调查,也找不到资料上的这个修杰。但我认为,这个资料当时既然寄给了我,就一定有深意。我想,见程元峰的事情,不如从长计议吧。” 白星尔知道林蕴初这是顾及她的安全,可是时间不等人,再找不到任何的线索,他们只能任人宰割了。 “也许他寄给你就是为了告诉我们,当初广阳的那个修杰是假的。”白星尔大胆的猜测道,“所以,这个资料上的修杰,其实与真的修杰也没有联系。” 林蕴初皱了皱眉头,也想过这种可能性。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就是不允许白星尔现在这么冒然的去见程元峰,哪怕是危险性只有万分之一,他也不愿意。 “你们两个人可别起争执。”沈容与笑着插话道,“这件事啊,是该从长计议,咱们谁都先别着急。程元峰的身份一旦确定好了,我们再见也不迟。” 白星尔怎么能不着急? 她只要想到洛允辙堂堂的洛家堂主,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身陷了牢狱之灾;而何蕾竟然在自己家被残忍杀害……凡此种种,如果降临在林蕴初身上怎么办?谁会是下一个目标,谁都无法预估啊! “我觉得我们不能耽误时间。”她坚定的说,“确定程元峰身份的最好办法……要不把他的照片发给我妈看看吧?我妈是见过小表叔的。” 白星尔说着,就掏出了手机,准备给疗养院的护理人员打电话过去,联系章芷蓉。 林蕴初和沈容与都是一愣,林蕴初随即拦下了白星尔,说:“你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妈在疗养院里好好的静养,你把过去的事情拿来惹她心烦做什么?” “可是,我妈是唯一见过小表叔的人了。”白星尔如此说,“万一这照片能刺激一下我妈的记忆呢?试一下又不费力气,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啊。” 林蕴初见白星尔已经在翻找号码了,一时间只觉得心跳加快,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星尔,这件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技的好。”沈容与试图说服白星尔。 白星尔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下,然后看着林蕴初和沈容与,迟疑着说:“你们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我不过给我妈打个电话而已。” 林蕴初笑笑,不动声色的把白星尔的手机抽了去,转而去找另一个号码。 “不过是不想让妈病中都不踏实而已。”林蕴初解释,“而且,我觉得如果你问妈,不如问问广阳的那两个人。” 白星尔一愣,问道:“梁颖和周金涛?” 林蕴初点头。 ……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林蕴初说要和沈容与去拜访齐忠,便离开了珊瑚水岸。 白星尔在他们走后去了花房。 再次掏出手机,她给疗养院的护理人员打了过去。 忙音响了两三声,里面就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您好。” 白星尔和护理人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护理人员也想起了白星尔,而后说:“章阿姨就在病房里呢。您要不要和她说说话?” 白星尔一听章芷蓉在,顿时松了口气。 随后她又想了想,觉得林蕴初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何必拿过去的事情去扰乱章芷蓉呢?她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万一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办? “不用了。”白星尔说,“还麻烦您多多关照我妈。等下次我去津华的时候,一定好好谢谢大家。” 护理人员说了声“别客气”,就结束了这则通话。 白星尔再次松口气,将手机放在了身旁的小圆桌上,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情,希望可以找到帮助解决修杰问题的蛛丝马迹。 白星尔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花房门口有个人在看着她刚才的一举一动。 是媛媛。 媛媛见白星尔挂断电话,立刻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向林蕴初汇报情况:“四少爷,白小姐给疗养院打完电话了。” 林蕴初“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车内,沈容与不由得也松了口气,说道:“还是你了解星尔。不然的话,章阿姨失踪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林蕴初沉默了片刻,然后应道:“瞒的了这一次,瞒不了下一次。沈律师,我们得抓紧了。” 沈容与看向他,就见他的神情冰冷坚毅。 “星尔怀着孕,本不该经历这些的。”沈容与说,“可有时候,命运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我们所能把命运修整的好一些,哪怕不能事事尽如人意,也要无愧于心。” 林蕴初没有回应这话,只是定定的目视着前方,想要把一切有个了结。 他从来都不是忧国忧民,操心别人的人,他要的就是他的小尔好,小尔在乎的事情和人也好。 剩下的,都与他无关。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个小胡同的外面,里面有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是宁衫约他们见面的地点。 宁衫对于林蕴初的邀请颇为激动,因为直觉告诉她,事情肯定是有进展了。 果不其然,他们确定了一个可能是修杰的人物目标。 “都已经觉得是了,那就赶紧让白星尔与他见面啊!”宁衫迫不及待的说,“如果这个人真是修杰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得到名册,影子组织就完了!” 林蕴初看着宁衫的欢喜雀跃,反问:“如果是个圈套呢?” 宁衫不以为意,直言:“是不是圈套,只有去了才会见分晓。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什么了。” 林蕴初和沈容与对视了一下,谁都没有接话。 沈容与和宁衫接触的次数不多,但知道她不是个简单人物,也知道她上次寻求和他们的合作是另有目的。 可即便如此,他们现在也依旧需要宁衫的帮助。 “宁小姐,你是调查人的行家。”沈容与说,“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为什么不花些时间先调查一下目标?” “调查?”宁衫有些不耐烦,“一个月前就在调查,时间过去那么久了,现在终于有了一个不错的消息,还要再调查吗?就不怕错过时机吗?” 宁衫接连两个反问,确实是不无道理。 现在事态已经容不得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调查取证了。可是,话虽那么说,又叫林蕴初如何放心让白星尔去见程元峰呢? “章芷蓉失踪多日了。”林蕴初忽然提了这个话题,脸也冷了下来,“上一代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我们谁都说不清楚。现在小尔认为程元峰可能是修杰,可如果他不是呢?那这就是一个等着小尔羊入虎口的圈套。” 宁衫一愣,脑子有片刻的混乱。 隔了一会儿,她问:“章……白夫人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又是谁给掳走的?” “是她有计划的擅自离开疗养院的。”沈容与回答道,“章阿姨为什么这么做,我们一直都想不通,可她如此做了,肯定和以前的事情、和影子组织脱不了关系。” 宁衫彻底沉默了下来,刚才的兴奋和咄咄逼人也没有了。 她忽然意识到是自己太莽撞了。 越是到了危急关键的时刻,越不能冲动,自乱阵脚。否则,等待着的结局便会是满盘皆输。 “宁小姐,我们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你是否还有重要的情报没有和我们分享?”沈容与又说,“何家出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何氏兄弟是什么身份,你也很清楚。我相信,事情很快就要有个了结,所以……” 宁衫点点头,知道何蕾的死意味着什么,就是把所有的矛盾给激化了。 “我手里确实还有一个情报,但可信度不是百分之百。”她如是说,“北方阵营头目泰格的势力似乎已经渗入了南方。很显然,如果泰格除掉了何氏兄弟,那么泰格就会成为影子组织的下一任King。” 林蕴初和沈容与一怔,二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看向对方。 原来,本就错综复杂的事情,其实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许多。北方阵营的,竟然也早就参与了进来。 林蕴初觉得话说至此,就有必要好好的和宁衫深入交谈一番。 可就在这时,林蕴初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上面传来一条贝克的消息:郁先生,何延泽的车子已经到巷子门口,您做好准备应对! 林蕴初眉心一蹙,立刻让宁衫撤离,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宁衫没想到何延泽竟会找过来,她不敢多耽误,马上拿起包准备离开。 可临走之前,她又停下了动作,对林蕴初说:“别让她去了。我会先调查一下程元峰,等有了什么发现,我们再做决定。” 林蕴初先是一愣,随后却又是淡淡的笑了。 原来,宁衫并不是不顾及亲情和血缘,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在意这个妹妹的。 “多谢。”林蕴初郑重的说了这两个字,目送宁衫离开。 接着,他转头看向沈容与,想问问他一会儿和何延泽碰面该如何选择措辞?可是何延泽已经进入了咖啡馆,根本没留给林蕴初和沈容与商量的时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容与小声说了一句,便迎着何延泽走过去了。 “四少爷的面子果然大。”何延泽先声夺人,“居然津华军区沈家都和四少爷是挚友。还真是让人羡慕、佩服。” 林蕴初瞧着何延泽眼底下面的乌青,便知道他为了何蕾的事情是彻夜未眠。眼下的气势夺人,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何总,我和沈律师只是普通朋友。”林蕴初淡漠道,“我们两个人恰好碰到了而已,现在也准备告别了。” 何延泽面不改色,可却是明摆着不吃这一套。 沈容与见状,便上前客气的打个招呼,说道:“想必四少爷口中的‘何总’应该就是海安传奇传媒企业天策传媒的总经理,何延泽先生。幸会,晚辈沈容与。” 说着,沈容与伸出了手。 可何延泽淡淡的瞥了一眼,并不做理会,而是进一步靠近林蕴初,对他说:“我女儿没了。这件事必须有人负责。” “警方正在调查,想必一定会还何小姐一个公道。”林蕴初说。 何延泽皮笑容不笑的动了动嘴角,咬着后槽牙说:“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你、洛允辙,甚至是齐家,都得给我女儿陪葬!自然,这里面最少不了就是那个姓白的!” 林蕴初心下一紧,当即推开何延泽准备回珊瑚水岸。 可还没能出咖啡馆的大厅,一群穿着便衣的魁梧男人就涌了进来,将林蕴初和沈容与给团团包围住了。 “何延泽,你敢伤她,我要你不得好死!”林蕴初低吼,身上升腾出一个杀气。 何延泽不屑一顾,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笑着对林蕴初说:“即便你现在出去了,你也看不见她。” …… 珊瑚水岸。 白星尔看着倒在地上的媛媛、梁雨桐、吴妈,以及被人挟持着的惜宝,她除了觉得担心害怕,更觉得心寒、心死。 “为什么?”她克制着声音的颤抖,不想让自己表现的懦弱,“时大哥,究竟是为什么?” 时伟站在白星尔的面前,身后的保镖抱着惜宝。 惜宝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哭个不停,小小的身子已经开始抽搐,看起来十分让人心疼。 “星尔,跟我走。”时伟如此说,“我不会伤害孩子,也不会伤害其他的人。只要你跟我走。” “走?”白星尔冷笑,慢慢的把身子往桌子那边移动,“走去哪里?你想让我见谁?” 时伟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他定定的看着白星尔,只想把她带走。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为首的一个保镖催促道,“上面怪罪下来,我们吃不了兜着走!要么跟我们走,要么我直接摔死这个孩子!” 说着,保镖将惜宝举了起来。 “不!不要!”白星尔马上喊道,“别伤害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时伟看了保镖一眼,示意他先把孩子放下来,然后对白星尔说:“星尔,何必如此呢?跟我走,对大家都好。” 白星尔眼中含满了泪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是自己引狼入室,才令家人受到了伤害。 时伟给她打电话,说想商讨把时笑的骨灰撒入大海的事情。白星尔不疑有他,当即答应与他见面交谈。 知道时伟要过来,白星尔还让媛媛准备了他爱吃的水果……可换来的却是他的背叛和要挟。 “你用一个弱小的生命威胁我,如果笑笑知道了,她会为你所不齿。”白星尔笑着说。 时伟一愣,锤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颤抖着。 “时大哥,我们失去了笑笑,更应该相互关爱,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白星尔激动,指着时伟的鼻子质问他。 时伟不敢看白星尔的目光,只能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而白星尔见他不再盯着自己,便想把握时机搏一把,抓起身后桌上的小花瓶就要朝着他的脑袋砸去! 只可惜,那保镖的眼睛晶亮,直接用力摇晃了惜宝的身子,使惜宝撕心裂肺的痛哭了起来。 白星尔“噗通”一声跪地,求那人不要伤害惜宝。 “你走还是不走?”保镖恶狠狠的问道,“不走的话,有不走的法子,就是这个孩子死!” 白星尔泪流不止,偷偷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想她的肚子里何尝不是也有一个孩子?可惜宝她…… “我跟你们走。”她低声说,“可是我走了以后,惜宝啼哭不已,又该怎么办?孩子会哭坏的!” “哪里那么多的废话!”保镖失去了耐性,“信不信我杀了她,照样把你带走!” 白星尔摇着头说“不要”,现在的情况,她没有任何的胜算,只能是任人宰割。 “把孩子给她,让她哄哄,我们再走。”时伟说。 “你跟我开什么玩笑?”保镖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记住你自己的处境,别做这些没用的好事!” 时伟冷笑,反驳道:“他要我们把白星尔毫发无损的带回去。你现在这样逼迫她,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担待得起吗?” 保镖似乎被这话说动,迟疑了一会儿,也盘算了一番里面的厉害关系,把惜宝丢给白星尔。 白星尔赶紧哄孩子,并告诉她:“惜宝乖,在这里好好的照看妈妈。一会儿妈妈醒了,惜宝就不害怕了。乖啊,乖。” 她抱着孩子来回来去的走动了一会儿,惜宝的情绪有些好转,但还是哭得很厉害。 一来二去的,保镖实在是等不下去,命令白星尔把孩子放下,强行带走了白星尔。 白星尔一步两回头看着被放在沙发上挣扎的惜宝,一颗心扭着,疼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不已。 她看向时伟,对他说:“压死笑笑的最后一棵稻草就是她没了孩子。如今,你这样残忍的对待一个小孩,你会有报应的。” 第161章 刺激 宁衫从后门出来以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玩手机,以免反倒被人发现她的慌张。 没过多一会儿,她看到好多人向着咖啡馆跑来。 直觉告诉宁衫,这应是何延泽的人。 宁衫琢磨了片刻,认为依林蕴初和沈容与的本事,倒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但是,何延泽既然知道不能奈他们何,却还是要上来硬碰硬,那只能说明…… 宁衫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想到了白星尔! 不敢再耽误时间,宁衫立刻从包里拿出了餐巾纸和打火机,然后找到咖啡馆的报警系统,想要以此给咖啡馆制造混乱,以便于林蕴初和何延泽尽快脱困。 而她自己,则是快速赶往珊瑚水岸。 不出二十分钟,宁衫进入了珊瑚水岸,并且找到了白星尔和林蕴初的家。 大门外的保安一个都不在,大门也那么随意的大敞四开着……这样的情景令宁衫心中越发不安。 她一边进入院内,一边掏出了包里的小型女士手枪,然后朝着房子走去。 房门是虚掩着的,离开的人似乎很匆忙,什么都不管不顾似的。而且,房子里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像是个婴儿。 宁衫打起精神,轻轻的把推开,然后举起手枪以防遇到什么敌人。 但很快的,她就发现除了客厅里倒着的三个人,以及在沙发上已经哭到浑身抽搐的婴儿……其余的,一概没有。 可宁衫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又把整个房子里里外外的搜查了一边,确定确实再无他人之后,才回到了婴儿的身边,将婴儿抱起。 婴儿哭的脸已经变成了绛紫色,身体状况很不好。 宁衫皱着眉头,想到了这高级社区里都是有医生的,那就不如赶紧把人请过来诊治。 而也就在宁衫准备找物业询问电话的时候,倒在地上的媛媛动弹了一下,随即便睁开了眼睛。 宁衫马上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来,问:“这里发生了什么?白星尔呢?” 媛媛头昏脑涨的,却是始终惦记着白星尔身怀有孕,便强撑着力气去抓宁衫的衣服,虚弱道:“救我家小姐……时伟闯了进来,他要、他要带走小姐。” 宁衫一怔,顿感大事不妙。 …… 林蕴初和沈容与在贝克派人过来支援以后,成功摆脱了何延泽的围堵。 只是刚才在混乱之中的时候,何延泽在一干人的护送之下,已经离开了咖啡馆,不知去向。 林蕴初命令贝克立刻去派人追踪何延泽,自己则驾车赶往珊瑚水岸。 一路上,心急如焚都不足以形容林蕴初此刻的心境。 他拜托身边的沈容与给白星尔打电话、给家里打电话……可结果都是一样,无人接听。 林蕴初脸色冷的快要结成冰,他不停的加大油门,只盼望白星尔在家,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可是,当他火急火燎的赶回家中,看着泪流不止的梁雨桐怀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惜宝,还有虚弱无力的坐在沙发上的媛媛和吴妈……他便知道白星尔出事了。 “四少爷……”媛媛哭着唤了一声,“四少爷,白小姐她……” 林蕴初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像是在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一样,里面全是他此刻的愤怒,以及恐惧。 他一拳挥过去,竟然击碎了玄关桌上的花瓶。 “为什么!”他咆哮道,“明知道是特殊时期,为什么不好好的看顾她!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满屋子的人被林蕴初吼的心快被震碎了,她们耷拉着脑袋,除了自责,也还有无尽的担忧。 他们都明白,白星尔被带走就是凶多吉少,更何况她还怀着孕,稍有不测,那便是一尸两命。 “蕴初,是我没保护好星尔。”梁雨桐哭着说,抱着惜宝的手直发抖,“他们心太狠了!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你看惜宝她……她……” 林蕴初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惜宝的面色,确实是受了大罪。 他颓废的坐在了沙发上,让跟进来的贝克赶紧送梁雨桐和惜宝去儿童医院好好检查,并且命人二十四小时保护着。 贝克点头,立刻上前搀扶起来梁雨桐,准备带人离开。 梁雨桐没什么力气,抱着惜宝着实吃力,便把惜宝交给了贝克,然后又道:“蕴初,今天的事情是因为有人出卖了星尔!是时伟!他告诉星尔要和她商量时笑的后事,星尔没有怀疑,就放他进来了,谁料想……” 林蕴初一听“时伟”两个人,刚刚松开的拳头又紧握在了一起。 他的手关节处一片红肿,还有因为瓷器而划开的口子,渗出了丝丝血珠。可是他不觉得疼,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恨自己疏忽了白星尔身边还有这样的一颗定时炸弹! 白星尔出事,全是他的责任,是他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 “四少爷,你得冷静。”沈容与俯身拍了拍林蕴初的肩膀,“我已经拜托忠叔去找何延成了,看看今日之事是不是他们兄弟的里因外和。但不管怎么样,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来星尔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越早发现,越利于我们营救啊!” 林蕴初一脸茫然的看向沈容与,根本就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满脑子都是白星尔被带走了这件事会带来的后果,甚至是她腹中的孩子是否还能平安降生的忧虑。 “四少爷!”沈容与晃了晃林蕴初的身子,“别自乱阵脚!何延泽带走星尔,无非是明白她对你、对允辙有多重要。他如果想要报复你和允辙,他只有依靠星尔这个砝码。所以,只要他没提出条件,星尔肯定不会有事。” 林蕴初听到“不会有事”四个字,就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立刻问沈容与:“真的吗?小尔……小尔她会回来的。她会的……会的……” 沈容与拧眉,未做回答。 自打他第一次和林蕴初接触,他就觉得这个男人有头脑,也足够强势,看起来像是无坚不摧,战无不胜一样。 可现在看来,他其实很脆弱。 即便凭借他的能力与实力,他可以得到很多很多,他却也都是不屑一顾,只想和白星尔享受到老,平平淡淡的生活。 沈容与后悔没能早点解决影子组织的事情,让两个相爱至深的人面临这样的困境。 “四少爷,我会用我所有的力量帮你们。”沈容与郑重的许下承诺,“我现在就让津华那边派人过来,我会联系中央的。” 说罢,沈容与就要动用他最后的势力,准备不遗余力的营救白星尔,让影子组织的事情有一个彻底的了结。 而就在这时,一直在后面联系邵晨阳调查的宁衫走了出来。 她没有多解释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而是直接说:“找何延成不管用。现在立刻派人跟上何蔓,时伟的妈妈陈云思,在何蔓的手上。” …… 白星尔一路被蒙着眼睛,带到了一处正在粉饰装修的印刷厂来。 随行的保镖把眼罩抽走,白星尔忽而得以重见光明,眼前有片刻的不适。待到她适应了光线之后,何延泽的身影便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见何延泽的那一刻,白星尔似乎没有多大的惊讶,她只是判断着她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并且还可以保住孩子的几率,有多大。 “白小姐,又见面了。”何延泽从欧式复古的木椅上起身,一步步的向着白星尔走来,“距离小蕾去世,已经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了。” 白星尔神色坚毅,既没表现出害怕,也没表现出来软弱,她淡淡的看着何延泽,掂量着自己是否可以和他谈判。 “人已经带来了。”时伟忽然站出来插话道,“你也该遵守承诺,立刻放人。” 何延泽做了一个“非也非也”的手势,笑着道:“要是现在就放了时夫人,你带着人跑出去,然后反咬我一口怎么办?我可不会让事情出现一点纰漏。” 时伟咬咬牙,因为被何延泽戳中了心思,不免有几分心慌。 而白星尔看了时伟一眼,也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背叛自己,原来是因为陈云思被何延泽挟持了。 可即便如此,白星尔依旧对今日的事情,分外受伤。 “你和白毅真的很像。”何延泽走到白星尔身边,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不是长得像,而是神似。那种带着文化气息,还有天生的优雅和贵气,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白星尔厌恶的躲开何延泽的触碰。 她虽不知道何延泽为什么会提到白毅,但是她知道他既然提了,那就一定是要说什么。 “你认识我爸爸?”白星尔冷声问道。 何延泽又是一笑,转身回到那把欧洲木椅前,缓缓坐下,然后对白星尔说:“何止认识?没有我,没有我大哥,你爸爸还死不了呢。” 当年,伊戈奉影子组织的命令接近白毅,想要逐步掌控中央内部官员的隐私和秘密。 可没想到的是,白毅很快便发现伊戈的不同之处。 他即刻向上级汇报,表明有可能是非法组织企图潜入内部,妄想从中牟利,又或者是妄想更大的目标。 中央得知后,经过一番商讨,决定让白毅顺手牵羊,透过伊戈反潜伏进影子组织,替中央除掉这个隐患。 白毅不敢违背指示,接受了这项任务。 然而,令谁都没想到的是,白毅的决定非但没能铲除掉这个非法组织,更是搭上了他自己的全部身家。 有一次,白毅在从伊戈的口中探听到蛛丝马迹之后,便立刻同上级汇报。 但是他才说了没几句,去而复返的伊戈就和白毅在酒店对峙上了,两个人伪装着的那层身份也彻底撕破。 白毅毫不犹豫的举起枪,指着伊戈的头,说:“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不能留你。” 伊戈笑了笑,却是流下了眼泪。 在她第一眼见到白毅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命不再由自己了。她故意露出马脚,想让白毅发现她的不妥之处,从而好远离她。 可是,白毅非但没有远离自己,反倒是更加殷勤的接近自己。 伊戈很快就明白了,一定是上面下的指令,想让他来做反间谍,从而好攻破影子组织。 就这样来来往往的好几回,伊戈贪恋着白毅给她的虚情假意,白毅从她这里打听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两个人把这样的关系维持了半年多。 而今天,一切都要大白。 “你真的要杀我吗?”伊戈一边问,一边迎着枪口走去,“你决定好了?” 白毅没想到伊戈竟然如此坦然的面对威胁,握着枪柄的手竟是轻颤了一下,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 “阿毅,你看着我的眼睛。”伊戈站定,一字一句的说,“看着我。” 白毅不愿意被蛊惑,也不想动摇自己的心,扣动扳机,准备以绝后患。 可就在抬眸之间,白毅看到了卸下伪装的伊戈眼中,有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眷恋,那种眷恋深入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他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句:“小悦。” 在这两个字说出来之后,伊戈再也忍不住泪水,也忍不住对白毅这么年来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感情,冲过去抱住了白毅,再无顾忌的喊道:“阿毅哥哥,我是宁悦,是小悦啊!” 啪嗒! 白毅的手枪掉在了地上,便再也没拿起来过。 这一段不被接受且不道德的感情,不仅仅是冲破了底线,也彻底激怒了King。 King一直喜欢宁悦,不仅把她一手栽培成为北方阵营的头目,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想要与她共度一生。 起初,有人回来禀报King,说宁悦在外起了异心,必须要防范着。 King不以为意,觉得宁悦虽然是个有脾气、有个性的女人,但绝对不会背叛组织,更不会背叛自己。 这一切的“以为”,直到有人会来禀报,说宁悦生下了一个女孩。 King雷霆大怒,下令要把宁悦抓回来,更要处死那个孩子。可是,宁悦在北方阵营多年,有着众多誓死追随的手下,所以King一时三刻还真不能把宁悦怎么样。 加之那时候影子组织内部也是风云更替,内战不断,也使King对宁悦采取了放逐政策。 可后来,何氏兄弟的出现又将一切打破。 那时候,何氏兄弟刚刚接任南方阵营头目的位置不久,本应该是最风光的时候。更何况,何延成娶了King唯一的妹妹,组织里的人都知道南方阵营的人惹不得。 但是,风光不长。 何延成的妻子,也就是King的妹妹,在生下何蔓不久之后,何延成就遭遇了仇家的追杀和报复。为救何延成,他的妻子铤而走险,最终被仇家欺辱致死。 因为这件事,使得何氏兄弟迅速在King的面前失势,原本的风光体面,一落千丈。 为了摆脱这样的困境,何氏兄弟想到了一个可以讨King欢心的方法,那就是杀了白毅,让宁悦重新回到King的身边。 何氏兄弟展开周密的计划,一步步将白毅推入了深渊…… “你爸爸是个聪明人。”何延泽笑着对白星尔说,“想要扳倒他这么大的人物,确实废了我和我大哥不少的力气。可不管怎么样吧,还不是死在了我们手里?” 白星尔怔怔的看着何延泽,早已经是泪眼模糊,看不到他脸上的讥笑了。 她没想到原来白毅和外面的那个女人情谊这般深,竟是打小的情谊;更没想到,他们好好的一个家就是被影子组织给生生拆散的。 可正是这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少年真情,令白毅下定决心要护宁悦一生的周全。他们两个人秘恋了将近十年,最终换来的却依旧是生死茫茫。 “你哭的这么伤心,也该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何延泽说,“白毅在死前,始终不后悔和宁悦相爱一场。这要怪就怪啊,当年章芷蓉不该非白毅不嫁。否则白毅和宁悦这对鸳鸯,也不会被拆散。” “你说什么!”白星尔冲他吼道,“我妈和我爸是真心相爱的!他们相敬如宾,是多少人眼中羡慕的夫妻!” 何延泽“啧啧”摇头,应道:“章芷蓉的家世背景,白毅怎么会不要呢?白小姐,看来你对你的父母不是很了解啊。” 白毅和宁悦是老乡,两个人自小相好,心里一直有着彼此。 后来,白毅出国留学,与宁悦保持着一定的书信往来。可直到某一天,白毅与宁悦忽然断了联系,两个人便再也没见过面。 其实在那个时候,宁家就已经没了,宁悦那时十五岁,被影子组织给带走了。 再后来,白毅一直苦苦的追寻宁悦,想要和她再续前缘。可他找遍了大江南北,始终没有得到宁悦的半分消息。 时间晃到了白毅该成婚的年岁,他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娶了章芷蓉。 后来的后来,宁悦在组织的安排下,整容换脸,以新的身份接近了白毅。 “话要是这么说,章芷蓉也算是个可怜人吧。”何延泽笑意更深,“毕竟她拼死都要嫁的如意郎君,心里压根就没有过她。” “别说了!”白星尔大喊道,“别再说了!” 她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耳朵,身子一点点下滑,直到瘫坐在了地上。 时伟见状立刻跑了过去,想把人扶起来,却是撼动不了白星尔此刻的执拗。 “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时伟冲何延泽喊道,“她有什么错?你说了那么多,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何延泽顿时表情凶狠起来,“我的女儿没了,我也不会让别人的女儿好过!” “你真是个魔鬼,你们何家全是魔鬼!”时伟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你们害死笑笑,现在还要害死更多的人!” “我们是魔鬼,所以你们斗不过我们。”何延泽离开座位,再一次走了下来,“时伟,知道我大哥为什么娶时笑吗?就因为她的那张脸。到了必要的时候,我大哥把她引荐给King,说不定我们兄弟就可以得到King的位置!” 何延泽说完,那鬼魅的笑声便在整个空间里扩散开来,久久没有散去。 时伟把白星尔护在在怀里,此刻唯一的愿望就是拼死保护好白星尔的安全,以此来赎他出卖朋友的罪孽。 而白星尔缩在时伟的怀里,痛不欲生。 她早就告诉自己要接受白毅的这段过往,不要苦了自己。可现在被其他人这么直白的描述出来,她到底还是接受不了自己敬仰已久的父亲从来都没爱过这个家! 如果他爱的话,为什么让这个家支离破碎呢? “白星尔,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何延泽像是又找到了新的花样似的,兴奋的刺激着眼前柔弱的人,“白毅当年之所以那么痛快的认罪,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大女儿可以平安。” 白星尔身体抽搐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何延泽,然后身体开始瑟瑟发抖,无法克制。 “星尔,你怎么了?”时伟担忧的问道,“你不要被他刺激了!他是故意的!你不要听!” 白星尔浑身抖得厉害,小腹那里也传来了阵阵的阵痛,让她本来就绞痛着的心,又变得惊恐起来。 宝宝,该不会有事吧? 白星尔如此想着,拼命的想要克制自己的颤抖,可是她就是做不到……肚子越来越疼。 何延泽没想到白毅的事情能把白星尔打击成这样的地步。 不过,这效果是好的。 只要白星尔不痛快,白星尔痛苦,他就觉得心里舒坦,他的女儿心里肯定也觉得舒坦。 “来人。”何延泽一声令下,手下的人便送来了一个小盒子。 何延泽取出来里面的胶囊,然后说:“这里面是影子组织特制的毒药。一颗吞下去,就要一直服用解药,否则便会腹痛出血而死。” 他捏着这颗胶囊向白星尔走来,准备喂她吃下。 他很清楚,只要控制住了白星尔,何家就可以控制林蕴初和洛允辙,甚至连津华沈家都可能会卖给他面子。 “你不能这么对她!何蕾的死和她没有半分关系!”时伟站起来想要反抗,可却是很快的被保镖给钳制住,动弹不得。 何延泽走到白星尔面前,再次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别挣扎,对你没好处。” 说完,何延泽强行捏开白星尔的嘴巴,把药塞了进去。 第162章 狼子野心 白星尔被迫吞下了胶囊。 时伟眼睁睁的看着白星尔无力且绝望的挣扎,只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时笑一定是不会原谅自己。 “何延泽,你一定会遭报应的。”时伟一字一句的说,“何蕾的死,就是你的报应。” 何延泽眉头紧蹙,看着时伟的目光充满了暴戾。 他冲过去掐住了时伟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我现在送你上去见你的好妹妹,你信不信!” 时伟想着白星尔吞下了毒药,一颗心也像是跟着吞下了毒药,哪里还会怕何延泽的威胁呢?他只恨自己是个孬种,没有能力既保护自己的母亲,又保护自己爱的人。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时伟满是不在乎的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你想用星尔做筹码,那就该知道如何对待筹码。” “还敢挑衅我?”何延泽挑眉,从手下那里接过了手枪,“看来你们时家可以在天上团聚了。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再杀了陈云思!” “你如果杀了他……”白星尔忽然开口道,“我也不会让你如愿。” 此刻,她瘫坐在地上,手指抚摸着喉咙,那苦涩的滋味在她浑身慢慢的扩散开来,也慢慢渗入到了她的骨髓之中。 白星尔顾及不到自己的生命安危,她只是想着她的宝宝是不是快要死了?她的孩子到底是不能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吗? 这颗毒药,会要了宝宝的命。 “你也来挑衅?”何延泽放下了手中的枪,看向白星尔,“你知道吗?如果我每个月不给你解药,你必死无疑。” 白星尔听到那个“死”没有一点点的反应,只是无力的手慢慢的顺着喉咙下滑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这里,有个生命啊。 “二叔,您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何蔓刚刚到达,便马不停蹄的带着陈云思来和何延泽汇合,“这些人的命,哪个不是掌握在二叔的手里?留着慢慢玩,岂不是最有趣?” 何延泽见何蔓的出现,便说:“你爸那里,你都瞒着了?” 何蔓笑着点点头,让手下的人把陈云思推到了时伟的身边,然后说:“我知道二叔这次背着我爸行动,也是为了咱们何家好,我自然要鼎力相助!不然的话,小蕾怎么会原谅我这个做堂姐的呢?” 何延泽“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什么。 实际上,何延泽处事一向无比谨慎,更是对何延成的话言听计从。 但自从和林蕴初交手以来,何延成那种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畏首畏尾,一直令何延泽极为不爽。 他总觉得,他们兄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位置,何必还要如此看人脸色? 这样的情绪一直积压在何延泽的心里,始终不得疏散。 可是,何延泽终归是信任、尊敬何延成的,所以不敢违背他的命令……直到何蕾死的那日,何延泽失女心痛,何延成却还犹豫着不肯报警。 这件事让何延泽积压着的怒气,爆发了。 “二叔,您是已经喂白星尔吃下毒药了吗?”何蔓兴奋的问道。 何延泽瞥了白星尔一眼,点了一下头,然后心情不大好的走向了那把木椅,坐了回去。 何蔓并没有注意到何延泽面上的不悦,她迫不及待的向着白星尔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她害死了小蕾,二叔却还要这么便宜她,真是不公平!我现在就替小蕾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白星尔吓得哆嗦了起来,曾经因为何蕾踢没了她第一个孩子的回忆也纷至沓来。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一直往下流。 除了失去过孩子的痛苦回忆,还有白毅无情决绝的背叛,章芷蓉多年来的疯癫苦难,以及现在腹中之子的生死未卜……甚至是对林蕴初的思念和愧疚,这些感情狠狠的揪着白星尔的心,让她虚弱不堪的身体,不停的雪上加霜。 她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像条狗一样趴在了地上,哀求何蔓:“求求你,别伤害我。求求你了……” 何蔓瞧着白星尔卑微的模样,心中快感升级。 她要的就是每个人都像白星尔这样对她俯首称臣,甘愿被她呼来喝去。她想要成唯一的女王,谁都不能违背! 之前,她受了江尧的蛊惑,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了真爱,这辈子都有人疼着、爱着。 可实际上呢? 都是假的,唯有手里的权力不是假的。 “现在才来求我,不觉得有点儿晚吗?”何蔓阴笑着问白星尔,“我的好妹妹都被你害死了,你自然是该以命抵命!” 白星尔一听“以命抵命”,不禁觉得心头一震,痛苦和绝望的情绪更在心头扩散开来。 她转头看向何蔓,眼中的凄厉竟然何蔓为之一愣。 “他们死了,你们便来找我偿命。”她的声音冰冷,且微微发颤,“我的命又该去找谁呢?” 这一声质问,在巨大的房间里震了一震,就连座位上的何延泽都拧起了眉头。 而时伟看着白星尔此刻的模样,心如刀绞,无数个对不起卡在他的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他低头看看瑟缩在他怀中的陈云思,就见她咬着牙,泪流满面,也不知是不是也心有悔恨,悔不当初? “满口胡言!”何蔓回过神之后,不禁提高音量喊了一声,“你这个贱人一向是巧舌如簧。骗走了林蕴初,然后又害了小蕾的命。你就该被千刀万剐!” 说完,何蔓便抬起腿想要拿白星尔好好的发泄一通心中的怨恨和嫉妒! 白星尔瞧她那可怖的样子,身子一抖,更加用力的护住自己的肚子,下意识的喊道:“不要!” 不是知道是这声“不要”感动了神明,还是震慑了何蔓,那凶猛的一脚并没有踢在白星尔的身上。 她胆战心惊的睁开眼睛,就见陈云思不知何时冲过来抱住了何蔓的腿。 “谁让你多管闲事?”何蔓吼道,命人把陈云思给拽开。 可陈云思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就是不松开何蔓,也不让人伤害白星尔,就那么硬生生的被何蔓的手下殴打。 时伟被人给按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 白星尔看着陈云思眼中的坚毅,仿佛是在恍惚间看到了当年时笑保护她时的义无反顾……正是这一个眼神,给了白星尔力量。 她觉得她的绝望来的太早了。 只要她的命还在,她就会等到林蕴初来救他们母子,她就不能在现在就认命! 咬了咬牙,她从地上坐起来,直直的看向何蔓,对她说:“你还不知道继承人大典上,你之所以会被强奸,就是何蕾一手策划的吧!” 何蔓一愣,何延泽也是一愣。 “给我堵住她的嘴!我不许她污蔑我的小蕾!”何延泽隔了两秒说道。 白星尔不畏过来阻挠她的人,继续高声大喊道:“何蕾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无非是想依附何延泽,所以才假装和何蕾姐妹情深!你根本就不是为她报仇,而是满足一己私欲!而且,何蕾才是……” 白星尔的话到底是没说完,就被人给捂住了嘴巴。 何蔓愣在原地,扭头看向何延泽,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他什么,又该不该相信白星尔的话。 何延泽不悦的瞪了何蔓一眼,厉声道:“你也相信我的小蕾会害你吗?她那么善良乖巧,都是白星尔故意污蔑她!” 何蔓没有即刻回应这话,而是定定的看着何延泽,思考着继承人大典上的事情。虽然何蔓讨厌白星尔,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觉得这话不像是假话。 因为,何蕾的心思确实很毒。 “好啊!”何延泽从座位上起身,“你敢挑拨我们的关系,我非给你一点儿颜色瞧瞧不可。” 白星尔听到这声命令,死咬着牙关,不相信何延泽会把她怎么样。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经不得任何的折腾了。 她往后缩着身子,想要抗拒接下来的伤害。 而也就在这时,偌大的厂房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黑暗的角落之处,一个人迈着步伐向着他们款款走来。 何延泽眉头一拧,示意身旁的手下行动,他们立刻组成一个包围圈,将何延泽和何蔓保护好,也将白星尔给圈禁住。 “何总,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儿夸张了?”程元峰如此说,精明的双眼中带着几分不易被察觉的嘲弄。 “是你?”何延泽有些出乎意料,“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我大哥派你来的?” 程元峰摇摇头,眼神快速的扫了一下白星尔,然后说:“董事长不会来了。” 何延泽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拨开手下,质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来了?我大哥呢!” 何蔓听到程元峰的话,也是心惊了一下,急忙跑到了何延泽的身边,等着回答。 “你们在里面聊得酣畅,自然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程元峰说着,便无所顾忌的继续向前,“林蕴初的人已经把这里包围住了。” 何延泽神色顿时凝重起来,克制着自己不往外看去,以免丢了阵势。可他的紧张和害怕,早就已经落入了程元峰的眼中。 一个林蕴初,就让何延泽胆寒,后面的情况岂不是更加有趣? “我这话说的可能不够全面。”程元峰一边补充,一边继续上前,“外面有一部分是林蕴初的人,剩下的沈容与的人,以及……中央的人。安全部的张贺也到了。” 何延泽身子一晃,险些跌坐在了地上。 程元峰见状,笑意更甚,又说:“他们已经缉拿了董事长。” “什么!”何延泽和何蔓异口同声的喊道,两个人都是瞬间面如死灰,不复刚才的神气。 白星尔看着他二人的表情,笑着流下了眼泪。 她在心里默默的说:宝宝,爸爸来救我们了!我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妈妈也会好起来,让你顺利降生。 白星尔如此想着,有些感激的看了陈云思一眼。 要不是她刚刚的舍身相救,她恐怕已经自暴自弃,任由何蔓欺辱了。 “何总,他们派我进来,就是给您最后的机会。”程元峰又说,“自然,您手里握着白星尔,可以和他们做交易。但同样的,董事长也在他们的手里。” 程元峰这话说的不咸不淡,颇有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之感。可是这话在何延泽心中产生的威力却是无比巨大的! 眼下,是自保还是自首? “二叔,我们用白星尔杀出一条血路!”何蔓建议道,“爸已经被抓了,不管你做什么,都不可能救他出来。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 “那是你的亲生爸爸啊。”何延泽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不要你爸爸了吗?” 何蔓闭上了嘴巴,但神情却没有任何的悔意,仿佛刚才她的一番话是再正确不过的话,谁也挑不出她的错处。 可何延泽却在此刻对这个侄女有了别的认知。 他二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陷入了沉思之中,谁也没有发现原本保护着他们的手下已经渐渐散开…… “何总既然做不出决定来,用不用我帮帮您?”程元峰忽然问。 …… 厂房外。 林蕴初就站在正门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大门。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想了很多的可能,甚至包括他和白星尔的孩子会在这次的挟持里丧命。 可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开白星尔的手。 白星尔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他便选择什么样的生活,生生死死,他们都不会分离。 “沉住气。”沈容与走到林蕴初身边,递给了他一根烟,“有时候挺管用的,别慌。” 林蕴初摇摇头,淡淡道:“小尔不让。” 沈容与听他这语气,只觉得心口憋闷,手里的那根烟,也被他随意的扔在了地上,不再提及。 “程元峰才刚刚进去而已。”沈容与转而说,“让他做传话员,很有可能会带来好结果的。” 林蕴初不语,盯着大门的目光越发冰冷、深沉。 他心里对于程元峰忽然的毛遂自荐,还有忽然的承认自己便是“修杰”的行为,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疑影盘旋在心头,挥之不去。 “沈律师,能不能帮我要来一件防弹衣?”林蕴初问道,“我想要潜入进去。” 沈容与一怔,立刻道:“这个时候,不能冲动!如果程元峰正在游说的话,你进去了,那就是破坏原有的谈判。” 林蕴初知道这道理,可就是心慌不已,不愿意再多等一秒。 他准备亲自去找张贺要防弹衣,可还没找到张贺,就听厂房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 …… 程元峰掏出来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然后用转瞬之间的功夫,便叫那子弹穿过了何蔓的脑门……随即,脑浆迸裂,鲜血溅到了在场的每个人身上。 何蔓眼睛瞪得像铜铃那般大,就那么直直倒地,倒在了陈云思的面前,引得陈云思惊叫冲天。 程元峰不耐的稍稍瞥了陈云思一眼,吓得时伟马上扑过去捂住了陈云思的嘴巴。 “何总,这么不孝的女儿,还是不要留着了吧?”程元峰笑着说,“你看看,现在我帮你去掉了一个干扰因素,你是不是可以快点做出决定了?” 话毕,何延泽的手下们纷纷倒戈,反把矛头指向了他。 何延泽看了一眼死不瞑目,且四肢还有些抽搐的何蔓,然后对程元峰说:“你是谁的人?北方阵营的?” 程元峰摇摇头,示意手下把白星尔带到自己的身边来,回答:“我是我自己。而现在,南方阵营的完了,我手里握着获得名册的钥匙……我就是未来的King!” 何延泽听完这话,顿时惊恐不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何延泽重用这么多年的人,居然也是影子组织里的人,而且竟还一直惦记着King的位置! 简直就是狼子野心,防不胜防。 “何总,趁着我还有耐心,你还不出去自首吗?”程元峰又道,“还是你觉得自己有一线生机?” 何延泽盯着程元峰不语,只是见他让人把白星尔很好的看护起来之后,忍不住问:“你抓她想做什么?” 程元峰笑的有些神秘莫测,他转头看着白星尔,和她目光对接上。 “你不是小表叔。”白星尔如此道,“小表叔会按照我爸的话保守秘密,而且他也不会害我!” “星尔,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美好。”程元峰笑着说,“我是如假包换的修杰,是你的小表叔。” “不可能!”白星尔喊道,“我爸让小表叔将来找到我……他不可能……” 白星尔话没说完,程元峰就示意手下的人带着白星尔赶紧撤离。 因为他很清楚,刚才陈云思的那一声尖叫,肯定会引来林蕴初。而如果林蕴初闯了进来的话,那他今天就不能顺利带走白星尔的话,那么他也将一辈子得不到名册。 白星尔眼见自己又要被带走。 她知道,自己若是被程元峰带走,那便是再入虎口。所以,她极力的挣扎,想要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 时伟见状,也想上来周旋,可他还没能靠近程元峰一步,就被其他手下用枪指着脑袋了。 “别伤害我儿子!”陈云思跑上前去,将时伟护在了身后,“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陈云思心力交竭,真的想死了一了百了,可她要确保时伟活着啊。 她做过的错事太多太多,罄竹难书,她不敢奢望到了地底下,时笑能原谅她这个做母亲的,她只希望用这一口气再做点儿事情。 “你如果杀了他们母子的话,就休想得到名册。”白星尔说。 程元峰稍稍一愣,扭头看向白星尔,不由得道:“瞧你这模样,到有几分表哥的样子和气度了。” 白星尔听他说“表哥”,简直觉得讽刺,刚要说上几句,就听到一个声音悠悠传来:“白家女儿自是有白家的风骨。” 众人闻声而望,白星尔看见那人时,更是震惊的说不出来一个字! 章芷蓉竟然出现了。 她穿着一袭灰色的改良版休闲旗袍,上面绣着花开并蒂的花样,再加上她那精致的妆容,无不表现出她外交夫人的高贵和优雅。 “表嫂?”程元峰也颇为惊异,“看来,你真的装疯卖傻十年,为的就是保你女儿的平安。” 章芷蓉望了一眼白星尔,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她苦命的女儿这么多年都未得到过母爱,还要在这个社会上苦苦挣扎,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啊! 章芷蓉越想越难过,可眼下的形势却是由不得她多愁善感。 她收敛悲伤,看向了程元峰,说:“修杰,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走大马路上,我还真是认不出你来。” 程元峰内心深处也生出来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可这么些年过去,他蛰伏许久,早已经是利欲熏心,不复当年的任何亲情。 “表嫂倒还是风采依旧,具有大家之范。”他说。 章芷蓉不知道这话是讥讽还是真心,她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笑,然后说:“依旧两个字,太伤人。我已经不是白夫人,我的丈夫更是锒铛入狱,不得善终。修杰,说到底,这一切恐怕都是拜你所赐吧?如果不是你今天忽然现身,还要掳走星尔,我根本就想不到当年出卖阿毅的人,是你!” 程元峰眉头一皱,没有应声。 在程元峰还是修杰的时候,他是被白毅一手栽培,才得以离开山村的。 白毅待修杰不错,想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心腹。修杰也确实想要成为白毅的心腹,他认为那样的话,就可以出人头地。 后来,白毅开始有规律的带着白星尔来修杰在广阳家中做客,每次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作陪。 修杰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白毅也不愿意透露。 几年过去之后,白毅忽然之间就被中央调查,大势已去,不可复返。 修杰见此情景,便知他可以出人头地的期盼也没有了。 而白毅在知道自己要被审判之前,他和修杰交代了影子组织的事情,也告诉他藏有名册的密码筒只有白星尔可以解开。 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用这个密码筒保住白星尔的命。 修杰没想到自己隐姓埋名那么久,功名利禄没有换来,竟然还成为了白毅为保住女儿的一颗棋子! 修杰不甘。 他假意听从了白毅的话,然后便找到当时赫赫有名的天策报业,向他们匿名举报白毅的罪行,加速了白毅入狱的时间。 这个举动正切合了何氏兄弟的心思,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把白毅置于死地。 最后,修杰根据白毅生前留下的一些关于影子组织的资料,崇拜影子组织这种信奉权力为无上荣光的组织,便决定投身加入。 他一步步的往上爬,在意外得知何氏兄弟极有可能是南方阵营的头目,他也把自己的野心扩大到了最大……取何氏兄弟而代之,最终成为king! 修杰用白毅当年为他伪造的“程元峰”这个身份,进入了天策。 这么多年的努力,只争今朝。 “表嫂,现在说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程元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的后悔,“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一直都遵循这个法则。” “确实。”章芷蓉不否认这话,“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只是今天,我必须带走我的女儿。” “我要是不肯呢?”程元峰面露凶光。 章芷蓉毫不畏惧,平静道:“我在里埋下了炸弹。你若不肯,那我就带着我的女儿下去问问阿毅,为何他已经抛弃我们母女,却还是不肯护我们安全!” 第163章 原来是你 白星尔听出章芷蓉这番狠话背后的凄凉与悲切。 到了今时今日,她才知道原来她的母亲并不是疯癫,而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装疯癫。 一装便是十年。 这样的认识叫白星尔如何能不心痛?想想她在疗养院暗无天日的日子,再想想她还曾被送到过精神病医院……这一切,又怎么会是一个正常人能尝受的呢? “妈……”白星尔这一声呼唤,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心痛,“妈,你受苦了。是我……是我连累了你。” 章芷蓉听到女儿如此自责,心中更加不好受,眼泪也簌簌而落。 可她却是慈爱的笑笑,应该:“星尔,妈这辈子能护你一时周全,妈心满意足,死而无憾。” 话落,她不再看白星尔,而是又一次目光凛然的看着程元峰,说:“修杰,是要命还是名册,你自己选择。” 程元峰轻笑一声,走到了白星尔的身边,有些自言自语的呢喃道:“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太久太久。即便是死,我也要带着名册下去!” 白星尔身子一哆嗦,没想到程元峰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可她害怕归害怕,心里却尚算冷静,明白当务之急是要章芷蓉快点离开。 因为白星尔清楚知道自己对程元峰而言还有用处,所以不至于那么快就遭到杀人灭口之祸。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活着,林蕴初总会想办法把自己救出去的。 “我自愿和你走。”白星尔坦然道,“但你必须放了我妈,否则你得不到你想到的名册。” 程元峰似乎料到了这话。 而其实,他也并不想为难章芷蓉,也不想着对章芷蓉赶尽杀绝,所以说这个要求,他会答应。 然而,程元峰还没来得及下命令,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特种部队给冲破,外面的人全都涌了进来。 一时之间,人满为患。 倒在血泊里的何蔓,跪在地上的陈云思,还有孤立无援的何延泽……里面的情景终于是原原本本的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 大家惊诧而惶恐。 可这些情景,林蕴初一概看不见。 他自从进入这扇门开始,眼睛就在不停的搜索白星尔的身影。 当他看到白星尔被一众人挟持的时候,他顿时红了眼睛,想要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把人抢回来! “蕴初。”白星尔声如蚊吶一般,几乎微不可见。 但林蕴初却就是听得到,也听出了白星尔有多么的渴望他能来救她,多么的渴望回到他的身边。 他看着白星尔,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他们早就达成不用言语表达也可以明白对方心意的默契,所以无需多说,林蕴初将白星尔救走,是势在必行。 “章阿姨,您果然是神志清醒的。”沈容与最先忍不住说话。 章芷蓉看向沈容与,有些抱歉,回答:“孩子,让你费心照料那么久。是阿姨利用你在津华的权势,为星尔谋安全。实在对不住!” 沈容与并不会怪罪章芷蓉什么,只是觉得若是早些知道章芷蓉始终处于蛰伏状态,或许可以多加利用,早日抓获影子组织而已。 也罢,想必章芷蓉除了知道一些皮毛,也并不知道影子组织的深层消息。 林蕴初听了沈容与的话,这才注意到去而复返的章芷蓉,没想到竟是躲在暗处,还在今日出手帮了白星尔。 他看向她,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恭敬的叫了一声“妈”。 这一声称呼,高兴的章芷蓉喜极而泣。 她无比庆幸女儿找了一个好男人,可以疼她护她一生,不像她……她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叙旧结束了吗?”何延泽在一旁冷静多时,现在已然把一切看开,“林蕴初,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位真修杰早就背叛白毅了吧?他的目标可不是帮你们,而是带走白星尔,想要得到名册。” 何延泽之所以这样说,为的是分散林蕴初的注意力,好为自己的一丝生机找些出路。 可这样浅显的想法,自然是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了。 张贺回头吩咐了一句,没过三十秒,两名特种兵就押解着何延成出现了。 何延泽身子一僵,向前冲了两步,喊道:“大哥!” 何延成看到了何蔓的尸体,心中的悲痛皆转化成为了悲凉,他说:“被骗了!全是骗局……都是骗局啊。” “大哥,你在说什么?”何延泽不解道。 张贺眉头一皱,走到了何延成的身边,对他说:“想要向上级求得宽恕,就做你该做的事情。” 何延泽笑笑,仰头看向了天花板,一滴眼泪竟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何延成究竟想到了什么,但大家都看得出来,何延成似乎像是看破了所有,也放下了所有。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何延泽急切道,“小蔓她……她是被程元峰这个叛徒给杀死的!你振作一点,我们一起为小蔓报仇!” 何延成一听“小蔓”二字,终于有了反应。 他慢慢的低下头,看向了程元峰,对他说:“这么多年,我真是小看你了。” 程元峰微微一笑,回答:“董事长,您小看的人还少吗?” 何延成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后放声大笑起来,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他对何延泽说:“延泽!全是假的!king就是想让我们死,他想把所有的权力带进他的棺材里!我们都是他杀戮游戏上的棋子而已。只有一个人,他知道游戏规则,他其实一直在背后掌控一切,他就是……” 何延成话没说完,一颗子弹横空出现,瞬间刺穿了何延成的心脏。 他“噗通”一声倒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也倒在地上的亲生女儿,说了句:“他来了。” 话音一落,何延成当场咽了气。 “大哥!大哥!”何延泽什么都不顾,向着何延成跑过去。 他后悔自己一时被程元峰挑拨而和何延成生了嫌隙,所以才导致今日的场面——何家只剩下他一个人。 “大哥。”他跪在何延成身边,将人给抱了起来,“大哥啊……” 何延泽绝望。 这边的何氏兄弟沉浸在大江东去的悲剧之中,而另一边的人则是全部保持警觉,想要寻找出来刚才射击杀害何延成的“高手”在哪里。 “还有别人进来了。”沈容与咬牙道,“究竟是谁?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 程元峰心跳加快,也觉得事情很是蹊跷。特别是何延成临死前的那段话,是何意思? 什么叫做“杀戮游戏”?难道即便自己得到了名册,也不能得到king的位置吗? 程元峰的头脑有些混乱起来。 章芷蓉离他离得近,最能观察到程元峰的表情,她知道他此刻动摇了,便是救下白星尔的最好时机。 章芷蓉毫不犹豫的扑过去抱住了程元峰,咬牙道:“想伤我女儿,门都没有!” “妈!”白星尔见到章芷蓉忽然发力,顿时害怕不已,“你快到一旁去!不要伤到你!” 白星尔想要突破重围去找章芷蓉,可手下拦着白星尔,不让她靠近。 本就草木皆兵的场面,又加上了混乱不已。 而林蕴初不想再浪费时间,也不想管什么“高手”不高手的,直接对章贺说:“先突围!把小尔救下来!” 张贺点头,命令身后的特种兵立刻上,解救人质。 而也就在这一刻,从四面八方滚来了很多的铁制瓶子,它们全都散发着白气,就像是吐着信子而来的毒蛇,将所有人包围起来。 “是催泪瓦斯!”“是烟雾弹!” 有几位身经百战的特种兵一下子就辨别出来这两样东西。 林蕴初隐约感觉得到这就是何延成口中的那个掌控一切的人做的。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想要把他们所有人置于死地吗? 他想不了那么多,只想立刻奔到白星尔的身边。 林蕴初开始只身往前跑,不停的往前跑。 “四少爷!回来!咳咳!”沈容与想要抓住林蕴初,却是抓了个空。 那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千山万水一般,阻隔着他和白星尔的相聚……许多回忆莫名的在林蕴初脑海中浮现。 他想起了白星尔第一次鼓足勇气说爱他的情景;想起了白星尔因为失去孩子而拒绝他时的情景;更想起了白星尔感动的答应嫁给他…… 这些回忆让林蕴初觉得害怕。 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要依靠着这些回忆度日,而不是时时牵着白星尔的手,和她一起笑,一起哭。 “小尔!”林蕴初在迷雾之中大声呼唤她的名字,“小尔!” 白星尔在被迷晕的前一秒,听到了这一声呼唤,她无力的落泪,心中全是林蕴初此刻焦急的模样。 …… 事情终究是过去了。 何延泽绝望自裁,何家家破人亡,无一人幸免;时伟和陈云思都受了些伤,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得以顺利营救;程元峰则被不知名的狙击手,用和何延成一样的死法被杀了;而章芷蓉,也是受了轻伤昏了过去,并无大碍。 所有的事情,似乎圆满了。 独独的,独独的最重要的那个人,不见踪影。 林蕴初呆然坐在车内,看着警察们清理现场,整个人像是被夺走了魂魄,也夺走了所有的意识。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带着白星尔? 又是谁带走的白星尔?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林蕴初怎么也想不通。 他看着左手无名指的婚戒,喃喃道:“小尔……” 话音一落,林蕴初闭上眼睛,流下了热泪。 沈容与站在车外,不敢靠近此时的林蕴初,只能是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跟着焦急万分。 “容与。”张贺走过来,“齐参谋长来了。” 沈容与一愣,扭头看向了正在下车的齐忠,还有也跟着赶过来的齐妙。 齐妙快速的跑到沈容与身边,喊道:“什么叫做小白不见了?她怎么会不见?你们不就是来救她的吗?” 沈容与被问得哑口无言,扭头看了看车内的林蕴初,沉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齐妙哭着说道,“你们这些大男人那么厉害,还救不了小白吗?小白她还怀着baby呢!” 一提白星尔的身孕,众人更是难过担忧的说不出话来。每个人死气沉沉的,仿佛是已经宣告了白星尔的死亡。 “各位。”时伟这时候忽然跪地,“我知道,是我害了星尔。你们随意处置我,我都不会说一个不字。只是……只是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星尔她……” 时伟一个大男人,哭得泣不成声。 “星尔她,被何延泽喂下了一颗毒药!说是……说是……” 林蕴初没能听下去,焚心之痛令他昏了过去。 …… 白星尔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觉身子沉甸甸的,不听自己使唤。 不过好在,她能感觉到孩子还在她的腹中安然无恙,这便是上天最大的眷顾,不能再有旁的所求。 “白星尔!白星尔!” 耳边传来声响,令头脑昏沉的白星尔皱起了眉头。 她很想睁开眼睛瞧瞧,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可她就是没有力气去冲破身体的虚弱无力之感,只想这么睡着。 “白星尔,你已经昏了三天三夜了!”那声音再次响起,“你一直靠着输液活命,不想顾及你腹中孩子的安全了吗?” 白星尔一听“孩子”,整颗心被揪了起来。 “快醒醒吧!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快醒醒!” 因为这急迫的声音,白星尔慢慢回想起来她被何延泽抓走,然后又被逼吞下了毒药,再来就是……就是…… 白星尔倏地睁开了眼睛! 她想起来,她又被人带走了! 林浩熙见白星尔终于醒了,心头的那块儿大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这里的医生告诉他,白星尔再不醒过来,身子只会越来越虚弱,无法给腹中的孩子供给营养,到时候只有一尸两命的结局。 “这里是哪儿?”白星尔问道,“为什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浩熙摇摇头,示意白星尔先不要浪费力气和口舌问这些。 当务之急,他需要赶紧叫来医生为她诊治一番。 没过多久,一个看起来起码得有五十岁的男医生拎着药箱赶了过来。 他为白星尔检查一番,这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缓过,好像是白星尔的身体已经到了亏损难补的地步。 “怎么样啊?不是说人醒了就有救吗?”林浩熙在一旁问道,“她现在醒了,你赶紧治啊!” 男医生点点头,然后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盒,然后取出了一颗绿色的胶囊,递给白星尔,说:“把它吃了。” 白星尔盯着这颗胶囊,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现在被关在这四四方方的空间里,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怎么能吃下别人随意递给她的药呢?更何况,她是被人抓来的,抓她那人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得而知。 “吃了吧。”林浩熙说,“如果他要杀你,就不会费心思救你。你身上有毒,不吃照样是等死。” 白星尔一愣,皱起了眉头。 林浩熙的话倒也是很在理。 她现在已经中毒了,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左不过就是和孩子一起死,岂还有别的路可走呢? 接过胶囊,她看着眼前的这位医生,什么也没有问,默默的吞下了药。 医生点点头,又说:“好好养着吧。能不能保住你们母子,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会尽力。” 说完,他收拾了一下药箱,准备离开。 白星尔下意识的抓住了医生的白大褂,恳求道:“请您事事以孩子为重。” 医生盯着白星尔惨白的脸色,在心里叹口气,回道:“你要好好配合治疗。” 白星尔重重的点头。 医生走后不久,有位护士进来照顾白星尔,喂她吃了些清淡的东西,然后又帮她整理一下衣物和卫生。 等白星尔都收拾好了之后,她无甚力气的躺在了床上,默默祈求上天保佑她的孩子。 林浩熙在这时候又返回了房间,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白星尔的身边。 “没想到啊,我们居然在这里见面了。”他苦笑着说。 白星尔的心中也是千百个疑问,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才好?失踪了那么久的林浩熙,竟会与她相遇。 “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我和你慢慢说吧。” 林浩熙自从得不到宁衫的消息之后,他就拼命的根据宁衫以前与他交往时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极力的调查宁衫的背后究竟就是什么。 凭借林浩熙的一己之力,自是不能发现影子组织的端倪。 可是,宁衫以前无意之中遗留下来的线索,林浩熙全都记在了本子上,日日不敢忘记。 这里面便有影子组织的符号,也引得林蕴初当时震惊不已。 后来,林浩熙始终也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头绪,他想就此缓缓。谁又料想,一日上班途中,竟然被人给胡乱劫持…… 从此以后,他就生活在一个不知道是何处的地方,一直到今天。 林浩熙隐约猜的到,那人把自己囚禁起来,为的可能就是引宁衫上钩。所以,他已经做好准备,要么死,要么就这么耗着。 总之,他不会连累宁衫。 可就在三日前,白星尔的突然到来,又把一切变得扑所迷离了。 “你为什么会被抓,你知道吗?”林浩熙问。 白星尔身子乏得很,脑袋并不是特别的灵光。但是她还是可以感觉到,这件事和影子组织脱不了关系,和名册也脱不了关系。 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名册而起。 如果白毅安分守己,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后面的事情可能也就不会发生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想到章芷蓉,更想到林蕴初。 自她醒过来之后,心里就一直惦记的林蕴初,每每想到他,就觉得心口闷痛不已。 她不见了这么久,他肯定急坏了。 “你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就没有试图出去吗?”白星尔忍不住问,“我们总得想办法离开啊。” 林浩熙眉头紧锁,没有回答这话。 他被困于此,怎么会没想过出去呢?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这里不仅仅有人二十四小时把守,而且还杜绝了可以让人除了进行基本生存之外,其他的行为。 换句话说,若是想死,都死不了。 …… 白星尔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地方,待了将近半个月。 她每天都在思念林蕴初,思念章芷蓉,思念她的家人和朋友,想着他们找不到自己,会是何种的担忧。 可她又不敢让自己太过郁结,因为孩子的健康还要维持。 今日,她刚刚喝下护士送来的药之后,一个男人就忽然到访,并且将白星尔带了出去。 白星尔的眼睛被蒙着,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觉得这一路似乎没有离开过封闭的建筑,而是始终都在室内,且室内的温度有些低。 约是走了将近十五分钟,白星尔进入了一个房间,也有人摘下了她的眼罩。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山水屏风。 白星尔盯着屏风看了一会儿,直到身后的门被关上,才令她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以及屏风后面的那个人。 他们二人沉默看着对方的那一抹轮廓,谁都不去打破这个僵局。 可是,白星尔太想知道一切,也太想回到林蕴初的身边了……她思来想去,决定好好的和这个人交谈。 然而话没出后,屏风后面的那个人却先是开了口:“很想见他吗?” 白星尔一愣,很清楚这个人口中的“他”是谁,是她魂牵梦萦的林蕴初。可不知为什么,白星尔又觉得这个声音有几分耳熟。 “如果说,我让你平安的生下孩子,但前提是让你一辈子也见不到他,你愿意吗?”那人问。 “为什么?”白星尔问道,“你想要什么?名册?如果你要的话,我愿意帮你。但是,请你放了我和林浩熙。我们就是普通人,对于你们的争斗,我们不想参与,也参与不了。” 那人听后笑了起来,似乎是没想到白星尔会如此回答的。 但若是细细想来,人生而为己,又哪有那么多的大义凛然呢?所以,白星尔这番话入情入理。 “你说的确实是个有人的条件。”那人回答,“可如果比起名册,我更想让你和他此生不复相见呢?” 白星尔腿一软,当即跌坐在了地上。 不复相见。 这四个字,太重了。 “人有时候不能太贪心。”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占着,那是绝对不可能有的美事。我已经答应让你顺利生下孩子,你不该答应我的要求吗?” 白星尔泪目,看着那人缓缓移动的身影,问道:“为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 “无冤无仇?”那人反问,似乎是极为不赞同这个说反,“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只有因果循环。” 说完,那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白星尔看到他的脸,顿时瞪大了眼珠,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是你!你……你……” 江尧一笑,风华无双,回答:“我是北方阵营头目,泰格。” 第164章 营救 四个月后。 现在的白星尔大腹便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大。 江尧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解了何延泽下的毒,更是用最好、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和手段精心呵护这孩子,使得白星尔母子平安。 白星尔对于孩子可以在自己肚子里慢慢长大,又是欣慰又是欢喜,那种即将生为人母的激动之情始终围绕着她。 可这样的快乐越浓烈,白星尔就会越思念林蕴初,更担忧江尧所说之事:等到孩子呱呱坠地之日,便是白星尔和林蕴初永不相见之时。 白星尔可以隐隐感觉到,江尧许是想要杀母取子。 她怕极了与骨肉分离,与林蕴初分离……不管如何,孩子能够降生,就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白星尔只期盼这孩子可以和林蕴初相见相认。 噔噔噔—— 敲门声传来,白星尔的思绪也就此打断。 她闻声看去,就见林浩熙拿着水果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每日照料她的护士。 “先让护士做常规检查,然后吃点儿水果。”林浩熙说。 白星尔“嗯”了一声,走到桌前坐下,让护士量了血压,测了体温,又说了自己的睡眠情况还有排便情况之后,护士一一记录之后,就退出去了。 林浩熙关上门,然后折回来坐在了白星尔的对面,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眼瞧着你这肚子好像一天比一天大啊。” 白星尔笑着抚摸隆起突出的肚子,心里无比渴望能与孩子相见,哪怕只有一面,“挺好的,宝宝很听话。” “那我怎么瞧你眼下有乌青呢?而且你刚才还和护士说你睡得很好。”林浩熙皱眉道,“星尔,讳疾忌医啊。” 白星尔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慢慢垮了下来。 其实根本也不需要解释太多,林浩熙很清楚她的心结所在。 他们二人被困在这里,除了相互照应以外,也还有同病相怜之感。 个中思念之情,折磨着他们的每个夜晚。 “星尔。”林浩熙忽然压低了声音,神情也紧张了起来,“我这里有个消息……想要告诉你。” 白星尔稍稍一愣,下意识的瞧了瞧门口,然后说:“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林浩熙思忖了片刻,觉得哪怕这是个假消息,也终归还是给白星尔一些希望,让她顺顺利利的诞下孩子的好。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睡不着觉,就在房间门口踱步。”他小声说着,“我听到外面看守的两个人说,影子组织似乎是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现在,这个组织已经溃不成军,只剩下了藏匿在这里的成员,还可以暗中行动。” “什么?”白星尔惊喊了一声。 林浩熙吓得一个激灵,马上捂住白星尔的嘴巴,提醒道:“外面有人呢!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听了这样的消息。” 白星尔点点头,示意林浩熙松开自己。 她心里实在是太激动了! 因为,她可以断定这是林蕴初在为救他们母子而做的努力,他一刻也没有放弃过寻找他们。 “浩熙!”她笑着握住了林浩熙的手,“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一定!我们……” 话没说完,白星尔就感到腹中的孩子用力的踹了她一脚。 “怎么了?” 白星尔摆摆手,在心里对孩子说:宝宝,爸爸要来接我们了!我们不会被困在这里,也不会母子分离,我们可以和爸爸一家团聚了。 “浩熙,等我们离开这里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在这世上,什么也没有比家人可以团聚更加珍贵的了。” 林浩熙点头,目光移到了白星尔的肚子上。 这个小小的生命,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了,而且这个生命和他有相同的血脉,是他的亲人。 坦白讲,林浩熙自小到大,没有尝过亲情的滋味。 林家的每个人都是利益的驱动者,也是利益的膜拜者,谁都不会去顾念那廉价的亲情。 可他们认为廉价的东西,却是林浩熙最渴望得到的。 “星尔,你一定要为四叔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林浩熙说,“我是这孩子的堂哥,我会教他好多有意思的东西。” 白星尔重重的点了点头。 …… 珊瑚水岸,练功房。 夕阳的余晖照进来,为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镀上了一层金辉,仿佛是一床温暖的被子,盖住了这里,也锁住了回忆。 音响里反反复复的播放着《天鹅湖》的每一个选段,每一段旋律都被白星尔演绎过。 林蕴初孤独的坐在沙发上,任由那余晖照在他的手上,给予他一点点的热。 他的身边是那只大兔子,傻傻的,却是这漫长岁月里,唯一陪着他,不曾离去的忠实伴侣。 一阵晚风吹来,吹动林蕴初沉重的神经。 他拿起了沙发旁边桌上的本子,然后开始在上面记录:今天,是分离的第127天,也是小尔孕期达到28周的日子。 一般情况下,胎儿在这时候已经长出头发,眼睛可以睁开,也可以闭上。甚至,胎儿还可以把大拇指或者其他手指放在嘴里去吮吸。 28周,胎动会越来越频繁。 而孕妇在孕期28周的时候,子宫底部上升至胸廓,使胸廓下部的肋骨想外扩张,因此便会感到胸口憋闷、呼吸困难。 与其同时,心脏的负担也会逐渐增加,血压开始升高,静脉曲张、便秘等一系列问题也会接踵而至…… 林蕴初写到这里,钢笔的墨水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墨点。 他捂住自己的心口,觉得那里传来了尖锐的疼痛,以至于他不得不将笔放下,然后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去隐忍抵抗这样的疼痛。 这时,媛媛敲门进来。 她见林蕴初如此状态,一颗心马上提了上来,立刻说:“四少爷,我去给您拿缓解心绞痛的止疼药去!” “不用。”林蕴初沉声道,声音依旧冰冷坚硬。 在被相思日夜拷问的日日夜夜里,林蕴初每一次心痛,每一次心如刀绞,都会觉得这样的痛可以令他更加靠近白星尔。 甚至有时候,他疼出了幻觉,便可以借着那短暂的时光去好好的抱抱白星尔。 所以,这样的疼痛,他愿意去享受,哪怕是饮鸩止渴,也是甘之如饴。 媛媛看到林蕴初额头上因为忍痛而渗出的汗珠,心里酸酸的,也苦苦的,只希望白星尔可以早日平安回家。 “四少爷,白夫人、宁小姐还有堂主过来了,正在客厅等您呢。”媛媛说。 林蕴初点点头,然后抓着沙发的边缘,坐了起来。 …… 章芷蓉在厂房之事不久之后,见到了宁衫。 自从那一年,宁衫忽然在疗养院出现,章芷蓉便一眼认出来宁衫是宁悦的女儿,也知道她是白毅和宁悦的女儿。 章芷蓉那时以为宁衫的出现,是为了给宁悦报仇的,便故意装疯癫,让人将她遣送到了精神病院,以防给白星尔惹祸上身。 但现在,事情一步步发展到今天,章芷蓉也终于放下了过去。 她知道宁衫没有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既是如此,又何必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让现在活着的人痛苦呢? 所以,章芷蓉对宁衫尚算和蔼,也尚算亲切,二人无事不见面,见面也是以礼相待,闭口不言从前的事。 林蕴初来到客厅,就见章芷蓉、宁衫、洛允辙一人坐在一个沙发上,且都是正襟危坐。 “有事?”他淡漠道,然后也坐了下来。 三个人瞧着林蕴初不佳的脸色,都是忧心忡忡。 章芷蓉疼爱这个女婿,第无数次的关怀道:“蕴初,身子是你自己的,你可要仔细。过几日,让允辙家的那位中医再给你瞧瞧吧。” 林蕴初无力的笑笑,应道:“妈,我身体很好,您尽管放心。” 章芷蓉每次让他注意身体,他的回答都是这一句话。 他好与不好,旁人还看不出来吗?可这世上,只有白星尔才能让林蕴初康复,也只有白星尔才能让林蕴初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我很好。”林蕴初再次强调,“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洛允辙在心底叹口气,看了一眼宁衫,示意还是由她来解释吧。 宁衫也是一声叹息,然后说:“晨阳和洛家堂的兄弟发现了一件颇为奇怪的事情,我和洛堂主商量了一番,觉得其中可能大有文章。” 林蕴初一听这个消息,顿时有了精神,他当即追问是什么事情。 宁衫进一步解释:“是个少儿游泳馆,在市中心的边上,挨着学区。我们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游泳馆,是齐妙前段时间去那边的一个中学实习任教,听说了那个少儿游泳馆到了晚上,会有身穿黑人的男人出没,导致了游泳馆的生意越来越惨淡。” “然后,我又让人去调查了这个游泳馆所有人的背景,发现老板早就移居国外,对这个游泳馆根本没什么印象了。”洛允辙接话道,“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咱们从何氏兄弟家中搜集出来的那些材料中有过提示,就是说南北阵营的头目喜欢用五行来为自己的管辖之地巩固风水的事情。何时兄弟挖地道,那是土;而这个游泳馆是水,会不会……” 林蕴初点点头,觉得这个少儿游泳馆很有必要去调查一番。 如今,他们根据何氏兄弟留下的资料,已经把影子组织的大半势力剿灭。 独独北方阵营头目泰格迟迟未能落网,而白星尔也极有可能落在泰格手里。 所以,任何一个可能,都不能放过。 “我现在去通知忠叔和沈律师,我们马上开始全面调查。”林蕴初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打电话。 洛允辙和宁衫一听这话,不约而同的看向章芷蓉。 章芷蓉会意,立刻便说:“蕴初,还是让你手下的人联合允辙和宁衫,先先探探情况再说吧。” 林蕴初为了找白星尔,已经辞去了法医的工作。 他多次拜托齐忠和沈容与调查白星尔的下落,这二人虽然都是义不容辞的帮忙,可这样的行为却已经惹得中央大为不满。 他们都认为白星尔已死,如此打动干戈的搜寻,只会打草惊蛇,让影子组织的那帮余孽有所防备。 所以,这一来二去的,中央的很多人也都知道了林蕴初的名号,对他更是厌恶。 “如果这里就是影子组织最后的窝点呢?”林蕴初扭头反问道,“也许小尔就在里面。” 洛允辙一听林蕴初喊“小尔”,一颗心也碎的七七八八。 当时,他还身陷囹圄,不知道白星尔被人掳走。 如果他能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拼尽性命护着白星尔,不让她受一点儿罪,吃一点儿苦。 只是,一切为时已晚。 白星尔已经失踪四个月,生死未卜。 那些越燃越旺的希望也等同于越来越强烈的失望,洛允辙日日夜不能寐,常常看着白星尔当年交给他的那只兔子,追悔不已。 “四少爷,人手的事情交给我。”洛允辙道,“忠叔那边,我去找。你还是不要出面了。” …… 三日后。 白星尔不知道江尧为什么把她的产检提前了一周,原来是该在下周进行。 可是她现在沦为阶下囚,自然也没有任何疑问的权力,只能是江尧如何安排,她如何去做便是。 可让白星尔不舒服的是,每一次产检,江尧都要跟在身边守着,寸步不离,就好像是他有多疼爱这个孩子似的。 特别是,江尧每隔一天都要求白星尔去他的房间里坐着。 在此期间,白星尔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一动不动的让江尧盯着她的肚子看,再时不时的让江尧抚摸她的肚子就可以。 江尧每次抚摸肚子的时候,眼中的深情都会让白星尔觉得诡异。 而今天,白星尔在昨晚产检之后,江尧竟然单膝跪地,把耳朵放在了白星尔的肚子上,去聆听孩子的胎动。 白星尔吓了一跳,更是下意识的去躲避,却又瞧见了江尧眼中那真挚的柔情,甚至还有淡淡的悲痛。 “你……”白星尔忍不住开了口,“你是不是想起了笑笑的孩子?那本是你的孩子。” 江尧稍稍一愣,眼里的真情顿时荡然无存。 他站起身,背对着白星尔,冷冷的甩了一句:“你的任务就是把孩子生下来,其余的话,一个字也不要多说。” 白星尔低下头,托着自己的肚子,不再多言。 医生过来和他们汇报了胎儿的情况,说是一切都好,估计预产期将会在十周之后,届时有望顺产。 白星尔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的孩子很争气,生命力也很顽强。 可是,当她抬起头看见江尧之时,她又觉得这个孩子现在之所以这么平安康建,也和他是分开不开的。 是他,精心照顾着他们母子。 白星尔踌躇着,觉得不管江尧之前如何残忍,又是会在将来做些什么,她现在终归还是该感激他的。 张了张口,白星尔想同他说声“谢谢”。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手下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汇报:“泰格,不好了!游泳馆的安全系统和伪装系统全被人给攻克了!请您快点儿撤离!” 江尧听了这个消息,面不改色,不慌不忙,倒像是未卜先知一般;而白星尔听了之后,一颗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难道说,林蕴初已经过来营救他们母子了吗? “把她带下去。”江尧冷静的命令道,“派队长过来,我有事情吩咐。” “泰格!”手下很是急切,“您赶紧撤离啊!这里不能待下去了!或许,我们用这个女的作为人质,说不定……” 话没说完,江尧拔枪,一枪打死了这个手下。 “现在,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江尧再次下了命令,“将她安然送回房间。” 其余的手下不敢再有异议,立刻带着白星尔离开医务室。 临走前,白星尔扭头看了一眼江尧,就见江尧的神情异常悲凉,好像是要去面对什么令他痛苦的事情一样。 白星尔皱了下眉头,从不知道江尧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白星尔越想越觉得今日之人会是林蕴初,也越来越觉得他们一家人即将可以团聚。 她既兴奋又害怕,让照顾她的护士去把林浩熙请来与她聊聊天。 林浩熙一进来,白星尔就把他抓到了角落里去,和他说:“蕴初他们可能来了!” 话音一落,房间外的走廊就响起了警报声。 …… 林蕴初和洛允辙各自带着人,以及还有齐忠派给他们支援的特种兵,一行人马乘坐电梯达到了底下五层。 如果不是刻意留心了这里,谁又能想到一个少儿游泳馆会内藏玄机,在地底下有个庞大的基地呢? 影子组织果真是无处不在,手段高明。 他们这一小队人马沿着长长的地下隧道前进,直到看见了那刻有“如影随形”标志的石门,才百分之百确定这里确实是影子组织最后的窝点。 “这里没有人把守?”洛允辙疑惑道。 林蕴初就像是被打了肾上腺素一样,只要想到一会儿可以见到白星尔,就觉得哪怕眼前是十八层地狱,他也要进去闯一遍! “请君入瓮。”林蕴初勾唇一笑,“阿洛,这不正和你我的心意吗?” 洛允辙听到林蕴初的那一声“阿洛”,竟是有几分恍惚,就彷佛白星尔回到了他的身边一样。 他看向林蕴初,不由得想起两个人在何家地道里也是经历过生机考验的患难之交。 现在,他们去救他们心爱的女人,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四少爷这么迫不及待,那就不如简单粗暴一些吧。”洛允辙如此说着,伸手示意洛家堂的人直接爆破了眼前的石门。 不出十来分钟的功夫,眼前的“如影随形”,灰飞烟灭。 林蕴初和洛允辙打头阵,一路畅通无阻的在影子组织的基地里穿行。 他们都很清楚,这样的人地方没有一个人看守,是十分诡异的情况。可是,不管如何诡异,又如何危险重重,他们都必须勇往直前。 最终,他们来到了基地最里面的那扇门前,上面还刻着狮子的纹样,就是泰格。 可这一扇巨大的双开门,用高科技的加密方式控制着,材质也极为坚固,一般的方法并不能将其打开。 林蕴初和洛允辙对视一眼,正想着如何进入,就听“哗”的一声,这电子门自动打开了。 二人皆是惊讶不已,却也是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里面,山水屏风静静的立在房间中央,其余的摆设,一概全无。 林蕴初和洛允辙身后的人迅速将房间给包围了起来,让屏风之后的人插翅难飞。 “泰格。”洛允辙最先发声,“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天,我们终于见面了。” 说着,他和林蕴初都是握紧了手里的枪,准备和这位泰格较量一番! 然而,就在泰格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之后,林蕴初和洛允辙都在一时之间忘记了他们要面对的人,究竟是谁。 …… “浩熙,我们在这里躲着会安全吗?”白星尔担忧的问道。 自从警报响了以后,由于顾虑着白星尔身怀有孕,他们不敢轻易妄动,一直在房间里待着,生怕稍有不测,就会害了孩子。 可是,他们耳听着警报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他们也害怕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也会是死路一条。 “我去外面看看情况。”林浩熙建议道,“星尔,你千万别乱跑。不管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白星尔并不太放心林浩熙单独行动,可是他去意已决,已经起身跑过去打开了房间的门。 而也就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林浩熙和门外之人不期而遇。 宁衫在看到林浩熙的那一刹那,彷佛她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虚无,只剩下了眼前这个令她朝思暮想,日日惦念的男人。 她多想冲过去抱住他,亲口告诉他,这漫长的日子,她是如何度过的,她又是如何疯狂的思念着他。 可是,宁衫不能。 宁衫早就知道,即便他们之间没了这些生生死死的牵绊,他们也是没有可能的。 她曾是林劲业的情妇,这个污点会跟着她一辈子。 “衫衫。”林浩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你吗?衫衫……” 林浩熙伸出颤抖的手,想要用力的抱住宁衫,想霸道同她宣誓,他们这一辈子就要在一起,他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可他的手还没能碰到宁衫分毫,邵晨阳忽然的出现,就把他给推开了。 邵晨阳亲昵的拥住了宁衫的肩膀,笑着说:“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一直缠着你的臭小子?被囚禁这么久,毫无自救能力,真是个窝囊废啊。” 宁衫不敢去看林浩熙的眼睛,只能是冲着邵晨阳巧笑嫣然,说:“他被关在这里,我怎么会知道?我是来救白星尔的。” 说完,她冷漠的绕开一脸痛苦的林浩熙,走进了房间,也看到了大肚子的白星尔。 宁衫觉得眼眶有点儿热,想哭。 时隔这么久,她最在乎的两个人还都能好好的,这是多大的幸运啊! “四少爷让我来接你。”宁衫忍着满心的激动说,“来,我带你离开这里,我带你回家。” 白星尔看见宁衫,心里也有种莫名的信赖和冲动。 可是,当她看到门口的邵晨阳时,她顿时就变了脸色,喊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宁衫微微一笑,一时激动竟还忘了邵晨阳伤害过白星尔,白星尔自是不信任他的。 “你看这是什么?”宁衫从口袋里掏出来林蕴初给她的信物,不由得觉得还是林蕴初足够细心,“真的是他让我来接你。” 白星尔在看到“初星”的时候,顿时泪如雨下。 她还记得,这是她在告诉林蕴初她怀孕了以后,林蕴初为她摘下的。 他说,孕妇本来就压力大,睡觉也不安稳,爱出汗。要是有这个链子戴在脖子上,说不定会是个累赘,还是先摘下来的好。 白星尔称赞林蕴初的贴心,让他帮自己摘下来,然后放在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等到孩子平安生下之后,再让他为自己亲手戴上…… “蕴初。”白星尔把链子接了过去,“蕴初,你终于来接我们了。” 第165章 大结局 斩风终归 宁衫和邵晨阳也是带着几个人手过来的。 他们护送着白星尔和林浩熙,穿梭在狭长的通道上,都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祈祷这一路上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可眼看着就要离开白星尔和林浩熙被关押的地方之时,影子组织的人全部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原来,林蕴初他们之所以没有看到一个把守的人,是因为江尧已经下令让所有的人在这里待命,确保白星尔不能离开这里。 “原来之前的清闲,是种礼貌的邀请。”宁衫不屑道,率先掏出了枪,“那么,就让我看看泰格手下的人,有多厉害?” 江尧手下的那名队长站了出来,问:“你就是基丽玛?” 宁衫妩媚一笑,回答:“没想到我在北方阵营还挺出名的嘛。” 队长冷哼一声,也掏出了枪,然后便说:“那你身边的这位,也就是豪斯了。你们两个组织的叛徒,今天我就让你们把命留在这里。” 宁衫和邵晨阳听到这话,都是皱起了眉头,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 “你带着他们俩去那个房间里躲避。”宁衫说,“这里有我和其他的人守着。你锁好门,不许一只苍蝇飞进去。” 邵晨阳眉头皱的更紧。 他想说,他留下来应付,让她带着白星尔和林浩熙去避难。可是,他很清楚,她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 “有我在,不会有人伤他们一根汗毛。”邵晨阳郑重承诺,然后就过去抓住白星尔和邵晨样的手,进入了旁边的房间。 房间外,枪声不绝于耳。 …… 林蕴初怎么也没想到,他找了那么久的泰格,会是江尧。 他曾经的朋友。 此时此刻,他们眼中都没有旁的情绪,默默的注视着对方,彷佛彼此只是一个物件,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 可实际上,他们的心里沧海桑田。 哗! 身后巨大的电子门忽然关上。 “现在,我们都出不去了。”江尧如此说,“除非是白星尔在外面用她的指纹和视网膜进行检测,才可打开这扇门。” “你!”洛允辙气结,忍不住拿枪指向了江尧,“你明知道今天逃不掉了,还不肯束手就擒吗?” 江尧耸耸肩膀,漂亮桃花眼里像是闪烁的星星一般,很是漂亮迷人,“洛堂主,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束手就擒呢?” 洛允辙有些着急,害怕江尧这又是在用什么诡计,变着方法的要对白星尔不利。 他看向林蕴初,想看看林蕴初的意思。 林蕴初看着江尧,上前一步,说:“要不是这里本身是个游泳馆,我都要忘记我们两个人以前经常去游泳解压了。” 这话令江尧的身体微微一颤。 江尧怎么会忘记以前和林蕴初的任何过往呢? 林蕴初爱游泳,江尧小时候却溺过水。 可是为了能和林蕴初多在一起,江尧就克服心理恐惧去学游泳。 他们以为江尧把藏身之处安排在这里,是因为迷信风水之事。可真实的原因,则是因为江尧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游泳馆。 这里,有很多他和林蕴初的回忆。 “四少爷,过去的友谊还有必要提吗?”江尧笑着反问,“我接近你、背叛你,还有伤害白星尔,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那本名册而已。现在影子组织已经被你们瓦解,我败了,我无话可说。” 林蕴初冷笑,讽刺道:“你有如此缜密的计划,还真是令我佩服。” 江尧看到林蕴初眼中对他的厌恶和失望,心里疼的好像是在被人鞭打着一样。可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必要解释什么吗? 反正,他不会爱自己。 “四少爷不必这样说话。”江尧推开屏风,安然的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我的命就在这里,谁取都可以。” …… 宁衫带着有限的几个帮手,一直抵抗着影子组织的人。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是必输无疑,而且会死伤惨重,无人生还。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停止战斗! 她这一辈子一直在为别人而活,听从人家的安排和吩咐,就像是别人养的一只狗,甚至连狗都不如。 但是,现在不同。 她在为自己的亲人,为自己的爱人而战斗,这样的危险,或者是死亡,她都愿意欣然接受。 “你出去帮帮她啊!”林浩熙恳求道,“你……你不是爱她吗?那你怎么忍心让她在外面冒险呢?” 邵晨阳冷漠的看着林浩熙,不为所动。 他何尝想要宁衫在外以死相救呢? 可是,他心里更加清楚的是,比起宁衫自己死,她更想要的是眼前两个人好好的活着。 “在那边躲好。”邵晨阳吩咐,“我的职责是保护你们。” “我不用你保护!”林浩熙吼道,“你不出去是吧?我出去!把你的枪给我!” 林浩熙说着,就要抢过邵晨阳的手枪,两个人争执起来,完全没有看到已经有影子组织的成员潜伏了进来。 “小心啊!” 白星尔最先看到人影,当即推了林浩熙一把,避免了他被抢射中。 邵晨阳见状,立刻扣下扳机,一枪打死了闯进来的人。 “你不是要枪吗?”邵晨阳从口袋里取出来另一把枪,递给了林浩熙,“保护好白星尔。我现在出去支援。” 林浩熙有些木讷,还没能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解过来。 邵晨阳见他不动,直接把枪塞进了他的手里,笑着说:“宁衫是个神枪手,几乎百发百中。你想要追求她,自己的水平不能太烂吧?” 说完,邵晨阳一身轻松的离开了房间。 剩下的白星尔和林浩熙,二人回到了桌后的角落那里找掩护,可心里的担忧和害怕几乎已经将他们淹没。 “外面……肯定有人已经死了。”白星尔小声道,“不管是为了救我的,还是为了杀我的……他们都是为了我而死。” 林浩熙盯着手里的手枪,然后又看向了白星尔,就见她已经在默默的哭泣了。 “星尔。”林浩熙声音颤抖的喊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我……我一定会保护你和堂弟的。” 说完,他笑了笑,和当年那个还没经历过这么多的大男孩,有几分相像。 没过多久,外面的枪声停止了。 林浩熙让白星尔继续藏好,打算自己出去看看。 可这时候,门外的人已经已经进来,吓得林浩熙当即举起了枪,并且威胁道:“别过来!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 沈容与微微一笑,喊了一声“星尔”。 白星尔一愣,从桌子下面探出了一个头,然后看了过去,就见沈容与穿着防弹衣站在门口。 他笑着对白星尔说:“要是你肚子里的是女儿,就得嫁给我们小戎;要是是个儿子的话,姐弟恋,我和我老婆也能接受!” 白星尔喜极而泣,冲过去抱住了沈容与。 “诶诶!”沈容与小心翼翼的把人给扶好,“小心我未来的女婿儿媳啊!” 林浩熙见是虚惊一场,将枪缓缓的放了下来,然后跑出去去找宁衫。 他本以为他们已经是胜利了,可是他忘了胜利的背后总是伴随着牺牲。 邵晨阳浑身被子弹射穿,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可他安详的闭着眼睛,躺在宁衫的怀里,彷佛是得到了解脱。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林蕴初带来的那些人将房间搜了个干干净净,也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 “你到底想怎么样?”洛允辙问,“你觉得你还有胜算吗?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无谓的挣扎?” 江尧笑笑,对洛允辙说:“洛堂主之前被冤枉的时候,无用武之地。现在说起话来,倒是头头是道了。说到底,洛堂主该好好谢谢我才是,要不是我杀了何蕾,他还会一直缠着你呢。” 洛允辙一愣,没想到何蕾竟是江尧所杀,他们都以为何蕾的死是程元峰造成的。 “我做过的事情,可真是多。”江尧越发的放松,说起话来更是云淡风轻,“我不想一一多说了,你们要想杀我的话,尽管动手便是。” 林蕴初和洛允辙听这话,都是心中闷气。 他们不是不想把江尧绳之于法,而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江尧还有什么气的目的。若是他们做了什么,伤害了白星尔怎么办? 正式举棋不定之时,又听“哗”的一声,电子门打开了。 林蕴初猛然回头望去,精准无误的看到被人群保护着的白星尔。 众里寻她千百度,百转千回,只为这一人心,一人眸。 “蕴初。”白星尔一边笑,一边流着豆大的眼泪。 她真想同他多说些,把她的思念都告诉他,哪怕只是说:蕴初,我在这里!我和宝宝都很好! 可是,真的见了,这些话都是多余的。 她只贪他的一个拥抱,只想听到唤自己一生“小尔。” “小尔……” 林蕴初如鲠在喉,心境同白星尔别无二致。 她的那一声“蕴初”已经道尽了所有,里面的感情是他们经历过风雨的爱情,是他们深爱彼此的证据。 而洛允辙扭头看向白星尔,眼底也是一片湿润。 都这么久了,再见面,这样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还真是大团圆啊。”江尧忽然站了起来,并且掏出了自己的手枪,“落幕之前,没有一个高潮,怎么会算是一部好剧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江尧已经瞄准了白星尔,让手中的枪飞出了夺命的子弹。 一切都不过眨眼之间的功夫,白星尔来不及喊叫,宁衫来不及补救,林浩熙来不及思考…… 噗! 子弹入心,刺穿了林浩熙的生命。 “浩熙!”宁衫失声痛喊,噗通跪地接住了倒下的林浩熙。 而沈容与则是弹无虚发,在林浩熙还未倒地之前,已经也让子弹射穿了江尧的肺部。 剧烈的疼痛令江尧咧嘴直笑,然后趴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让林蕴初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爱意,让林蕴初永远的恨自己,更让林蕴初永远的记住自己。 江尧想了无数个“永远”,就是从没想过让伤害林蕴初。 他如此善待白星尔腹中之子,不过是因为那孩子流着的是林蕴初的血,他不能让林蕴初的孩子受苦;他如此迫不及待的灭掉何家,并不完全因为他为了夺权,更重要的是何延泽让林蕴初车祸昏迷,他要为林蕴初报仇;他刚才开枪,也不是真的想要杀了白星尔,因为他知道,白星尔死了,最伤心的会是林蕴初。 江尧的枪指方向早在子弹射出去之前的0.01秒,就已经偏离了方向,瞄准的是宁衫。 他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有人会在一瞬间了结了他而已。 可他做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还会让林蕴初记住他吗? 想到这一点,江尧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扭头看向了林蕴初。 就见他在刚才的事情之后,已经奔向了白星尔,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真好,真羡慕。 林蕴初有着冰冷的外表,但他的心,他的怀抱肯定是暖的吧?江尧多么渴望林蕴初能在他死前给他一个拥抱,让他这一生死而无憾。 只可惜,他只在林蕴初的生命里出现过,不曾停留过。 “浩熙!”宁衫抱住了林浩熙,“浩熙,你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这就去医院!” “我们带着的医生呢?”林蕴初也急红了眼,“阿洛,我们带着的医生呢?” 洛允辙点点头,立刻让人把医生带下来。 只是林浩熙这一枪命中心脏,已然是不行了。 “衫衫,你真的和邵晨阳在一起了吗?”林浩熙问道,语气里酸酸的,还带着一点儿孩子气,“我不信啊。” 宁衫不住的摇头,说:“没有!我和晨阳的感情就像兄妹!他是为了帮我断了你的念想,才故意那么做的。” 林浩熙心满意足的笑笑,又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浩熙,我爱你。”宁衫在这一刻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感情,“可是我不配啊!我做过太多的错事,我配不上你的感情!” “胡说。”林浩熙皱了下眉头,“我的衫衫,是最好的女孩。我知道,你在意和我爸的事情……可我,我一点儿也不……” 话没说完,林浩熙咳嗽起来,心脏那处的鲜血迸溅了出来。 宁衫愣住,胡乱的伸手去按住他的流血的地方,没想到的是林浩熙居然知道她和林劲业以前的事情,竟是始终不曾在意过。 “四叔,星尔。”林浩熙处于弥留之际,开始四下寻找他在意的人。 白星尔不顾肚子的负担,跪在了他的身边,忍着眼泪对他说:“浩熙,我们说好的,出去以后,一家人好好的生活。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林浩熙再次展颜一笑,看向了林蕴初,说道:“四叔,照顾好我的小堂弟。彩超说是个儿子,你说会不会有几分像我?” 林蕴初怎么也没想到在刚刚开始的团聚,竟然像一阵风似的,没了。 他看着林浩熙,说不出话来,只能是点头。 “我在死之前,得到了爱情,也得到了亲情。”林浩熙望向天花板,眼角有泪滑过,“这样的人生,到底是值得的。” “别说了。”林蕴初接过来手下递来的布料,想为林浩熙简单的救治一下,“医生很快就会来,四叔不会让你有事的。” “四叔,你从来不曾因为我父母而迁怒于我,我真的很感谢你。”林浩熙说,“求你,帮我照顾好衫衫,别让她一个人孤苦无依。” “浩熙……”宁衫泣不成声,她知道林浩熙活不成了,“对不起,对不起……” 林浩熙拍拍宁衫的手,想说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对不起。 怪只怪,这爱来的太晚;盼只盼,若有来世,他们可以平平淡淡,相濡以沫。 …… 一个月后。 白星尔被营救出来之后,已经回归了她本来的生活。 林蕴初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守着她,就好像只要稍不留神,她就会消失一般,那种过于紧张的心情一度令林蕴初有几次情绪失控。 可白星尔知道,林蕴初的心已经是禁不起任何的伤害与失去了。 他常在夜晚浑身是汗的惊醒,然后茫然的看着空落落的四周围,最后扎进白星尔的怀里,闷不做声。 而在这时候,白星尔就会抱着林蕴初,让他听着胎动,慢慢的平静下来。 今天,是林浩熙去世的尾七。 白星尔没有让林蕴初带着她去拜祭,而是叫上章芷蓉去了医院,看望宁衫。 宁衫先后失去了邵晨阳这位挚友,还有林浩熙这位爱人,深受打击。在这二人下葬的转日,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林浩熙是谁,更不记得她曾经为影子组织卖命做过的那些事情。 白星尔常常想,或许这些记忆是邵晨阳和林浩熙合力带走的,为的就是让宁衫可以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妹妹,你来了!”宁衫见到白星尔,高兴不已,“今天有没有带点心来,我好饿啊。” 白星尔笑笑,看向了章芷蓉。 章芷蓉上前,帮宁衫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发丝,说道:“你这个馋嘴丫头啊!再这么吃下去,可是要发胖了哟。” “我不怕。”宁衫撒娇的靠在章芷蓉的肩膀上,“妈和妹妹都会疼我,宠我的!吃成什么样子都没事。” “你这小嘴,快吃块儿点心。”章芷蓉笑着说,“再过几天就该回家了,妈到时候好好的给你补补身子,这些甜的,还是少吃些吧。” 白星尔和林蕴初看着章芷蓉带着宁衫去一旁吃点心,相视一笑。 自从白星尔知道宁衫原来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之后,她只觉得上天待她不薄,让她多了一个亲人。 不管宁衫会不会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她都会加倍的疼爱这个姐姐,让她余下的人生得以真正的安宁。 “你不能总站着。”林蕴初说,“肚子那么沉,你负担着辛苦。” 白星尔微微一笑,和林蕴初坐在了椅子上,摸着肚子说:“他很快就要出生了,是我们这个家庭的新成员。” 林蕴初握住白星尔的手,由衷的说:“小尔,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这不是为你做的,也是我想要的。”她把脑袋靠在了林蕴初的肩膀上,“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会披荆斩棘的向前走去。” 林蕴初转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说:“终于,我们还是在一起了。虽然我们失去的也很多,但人生不就是这样?” “所以啊,执指之手,夫复何求?”白星尔仰起头,看着林蕴初的眼睛,“可是,以后的我们,不仅仅为自己而活,也要为家人而活。” 林蕴初与她十指紧扣,二人看向了不远处的章芷蓉和宁衫,迎接他们新的未来。 童心亦晚 说: 大结局了,正文全部结束。 第166章 番外 生而绚烂,死亦不忘 宁衫从未想过所谓“真情”会落在她的头上。 年幼时的家庭缺失,年少时的畸形成长,再加上后来无意之间得知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何死去……这一切纠缠在宁衫的心里,早已经成为了她一生都不可能抹掉的束缚,也是她心头永远都不会拔出来的那根刺。 所以,林浩熙于她而言,是一场意外。 那一天,宁衫陪着林劲业参加一个酒会。 席间,林劲业要求宁衫寸步不离,实际上就是为了空闲期间,讨得一些便宜罢了。 宁衫早已经习惯林劲业这种令人恶心的行为,到底是经过多少年的训练,宁衫应对起来,已然是得心应手。 只不过,林劲业暗示宁衫去陪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头子,多少惹得宁衫心里怨恨。 “爸,这是公司的财务总监吧?”林浩熙不知道何时也来到了酒会之上,第一次见到了宁衫,“爷爷叫我下周一去财务报到,我正好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二。” 林劲业见林浩熙忽然出现,心中多有不满。 可是他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不过是出于善心,不想让宁衫一介女流去趋炎附势。他只觉得这个儿子翅膀硬了,现在要从他这里分一杯羹。 “林总,小林总真是好学啊。”有人奉承道,“都说虎父无犬子,果真不假!” 林劲业皮笑肉不笑的回敬着,然后与林浩熙说:“我和你的几位世伯还有要事要谈,你找处地方自己随意。切不可丢了林家的脸面。” 林浩熙心里冷笑,面上还是给足了林劲业面子,恭敬的点点头。 宁衫始终在一旁安静的站着,未曾对着这个“小林总”有什么过多的关注,她只想着找个借口,离这些恶心之人远一点。 “爸,我对这里也不熟悉,不如就让您的财务总监带我转转吧。”林浩熙忽然说,“省得我闯祸。” 林劲业一愣,当着众人的面儿,也不好驳了自己儿子的请求,只好同意。 事后,宁衫便同林浩熙去了一个角落,与这些面和心不合的豺狼虎豹们,断了接触。 “林少爷,您请自便。”宁衫放下这么一句话,然后便转身离开。 “诶!”林浩熙把人叫住,“我好歹也算是救了你,你也不说句谢谢?又或者陪我说说话也行啊。” 宁衫扫视了一圈不远处的那些千金名媛们,哪一个不像是乌眼鸡似的想要生吞了林浩熙? 水已经混的不能再混,还是少沾染为妙。 “谢谢。”宁衫冷冷的吐了这两个字,离开。 林浩熙看着宁衫清冷孤傲的背影,却是觉得这个女人肯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如此,又或者她只不过是个有故事的人罢了。 …… 在那之后,林浩熙到了林氏实习,成为了宁衫的手下。 几日接触下来,他越发觉得宁衫不仅长相出挑,处事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好。 林浩熙被这个女人彻底吸引了。 他经常找借口,还借着自己是林家小少爷的身份,大大咧咧的进出宁衫的办公室,美其名曰:学习请教。 可实际上,他就是想方设法的想多接近宁衫,多了解宁衫。 宁衫冰雪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林浩熙的想法?而且,她不仅是看的明白,她也知道林浩熙和那些争权夺势的人不一样,他还是个孩子,稚气未脱。 “资料都在那个桌上,你自己挑选。”宁衫淡漠道,继续手里的工作。 林浩熙一笑,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你真是神算子啊,知道我是来借资料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宁衫的对面坐下,“你准备了这么多的资料,我可是要好好找,恐怕是要找上一天呢。” 宁衫轻哼了一声,抬头道:“林少爷,这么做有意思吗?还是说,你想让我饭碗不保?我和您可不一样,我是要靠自己打拼的。” 林浩熙觉得这话有点儿伤了自尊,笑嘻嘻的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没有言语。 可宁衫就是知道这话会伤到林浩熙,所以才如此说的,想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省得他成日在眼前晃悠,在公司里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语,最终破坏她的行动。 “我叫秘书把资料送到你的办公室。”宁衫说,“慢慢看。” 说完,她作势要叫来秘书,却是被林浩熙给拦下了。 “不必。”他站起来说,“那些东西,我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林浩熙硬气的甩下这句话,当即离开了宁衫的办公室…… 那日下班,林浩熙故意找了一个平日里爱和他搭讪的女同事,在宁衫等电梯的时候,晃来晃去。 “浩熙,不如我们去吃法餐啊?”女同事娇滴滴的说。 林浩熙既要注意着宁衫的表情,又要应付敷衍眼前的人,倒也是左右为难,不好招架。 “你说什么就什么,我买单。”他随口回答道。 女同事笑的合不拢嘴,恨不得现在就跟全公司宣布林家的小少爷对她青睐有加,两个人现在要一起约会! “宁总监,您今天下班挺早啊。”女同事选择了尽在眼前的冰山女王进行显摆,“是约了男朋友吗?我和浩熙要出去吃饭,要不一起?来个四人桌,也不错呢。” 宁衫一笑,眉眼尽是灵气与媚态。 “要是我在场的话,你还怎么和小少爷增进感情呢?”她直白的说,“不过你放心,明天我会在晨会上告诉大家,你已经与林氏小少爷共进晚餐,关系非比寻常。” 说这话期间,宁衫都不曾看林浩熙一眼,只待电梯上来,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男女之间最需要亲密空间,二位还是乘坐旁边的电梯吧。”她客气的说,“我不打扰二位。” 女同事“哼”了一声,觉得宁衫这是嫉妒。 她想要和林浩熙嚼嚼舌根,可话还没出口,林浩熙已经一个箭步也上了电梯,和宁衫下了楼。 “怎么?觉得我的话伤害了她?”宁衫问道。 林浩熙插着口袋,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懒懒的回答:“不过吃顿饭而已,你的反应未免有些大了。” 宁衫无奈的摇摇头,只觉得林浩昕当真是个大男孩,恐怕是以为自己吃醋呢。 “你一会儿想吃什么?”林浩熙巴巴的凑过来说,“江边开了一家音乐餐厅,很浪漫。我们一起去。” 宁衫淡淡的看了林浩熙一眼,目光忽然就严肃了起来,看的林浩熙有几分紧张。 “你下次再找陪你玩的对象,先要看好她是哪个阵营的人。”宁衫说,“刚才那个女的的闺蜜,也在公司里上班。是你妈妈派来监视你的,你就没有一点察觉吗?” 林浩熙愣住。 “做事不要总凭着喜好。”宁衫又道,“有时候三思而后行,没坏处。” 说完这番话,电梯正好到了一楼,宁衫准备离开。 可林浩熙忽然抓住了宁衫的手腕,然后道:“对你,我偏不想三思而后行。我要追求你,谁拦着都没用。” 宁衫波澜不惊的挣开了林浩熙的手,走出电梯。 林浩熙马上又追了出去,问:“你是觉得我的身份不利于我们在一起,还是你真的觉得我就是败家子,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宁衫不说话,接受着公司来来往往的人的异样的目光,快速离开了林氏。 但是林浩熙不放弃,硬是要宁衫给个痛快话。 “我听说,像你这种出生豪门的人,胃都养的很金贵。”宁衫笑道,“市中心的北街是有名的小吃街,那里每天都会产生出很多的垃圾食品。可有时候,对于加班的我而言,那里就是人间天堂。但是对你而言,你吃了,说不定会得肠炎。” “你什么意思?”林浩熙不解道。 宁衫回答:“我的意思是,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各自安好的好。” 本以为,这一次的交谈真的算是个结束。 可宁衫怎么也没想到,林浩熙居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吃遍了整条小吃街,还在大半夜的跑来她家的楼下,告诉她自己吃完了一点事也没有! 宁衫觉得自己简直遇到了克星。 她披着一件衣服下楼,就见林浩熙笑的跟朵花一样,高兴的找不到北,跟她说:“你看啊,我好极了!谁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宁衫无耐,想要同他辩驳几句,结果借着路边微弱的灯光,她发现林浩熙脸色通红,好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不能喘气了似的。 “你怎么了?”宁衫伸手就探林浩熙额头的温度,感知到的是一片滚烫,“你?赶紧去医院!” 林浩熙借机会握住宁衫的手,把人拽进了怀里,对她说:“那里的东西,你要是喜欢吃,我就天天陪你吃。等你吃腻了,我们就再去找新的。只要你喜欢,我就陪着你。” 宁衫一怔,感觉心底蔓延开一阵难以言明的情愫,并且这股情愫迅速席卷了她的每一个细胞,叫她有些无所适从。 这,就是心动。 …… 后来,林浩熙被送进了医院,高烧已经到了将近40度。 医生告诉宁衫,林浩熙是对小龙虾过敏,所以才导致了呼吸感染,脸色通红,诱发炎症。还好送来算是及时,否则难保不会出现窒息身亡的可能。 宁衫听着这话,看着昏睡过去的林浩熙,想起了那条小吃街最有名的就是那家小龙虾。而林浩熙大概是以为自己喜欢的就是这家有名的店铺,所以才傻傻的过去吃了那么多。 宁衫越想,眉头皱的越紧,她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林浩熙的身边,趁着他还没未能察觉的时候,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再后来,林浩熙真的是用尽了心思去追求宁衫。 不仅仅如此,他还惹来了姚蕊的不满,以至于林家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更使得林劲业下令把宁衫调到了新加坡。 宁衫觉得这一切都是拜林浩熙所赐,可事实上,她心里的感动,不言而喻。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为着她而改变自己的意志,更没有人为着她而做出不懈的努力,甚至是去跟外界对抗。 林浩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可即便如此,宁衫在不知不觉让林浩熙走进了她的心里,她也不可能林浩熙有什么未来可言。 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一场空。 宁衫去了新加坡,趁着组织对她有所松懈的时候,她改头换面,人间蒸发。 她服用了自己找实验室为她研制的解药,一路东躲西藏的到了美国,想在那里韬光养晦一段时间,然后好好的想想该如何毁灭组织。 可宁衫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和林浩熙在茫茫人海里相遇,并且还是一眼就看到对方。 更何况,那时候的宁衫已经换了一张脸,却还是被林浩熙精准的捕捉到。 宁衫一动不动的站在人群中,彷佛是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只能是呆呆的看着那双眼睛,渴望从中寻到什么。 可是,他们从未开始过,她又能找到什么呢? 宁衫在心底嗤笑自己,低下头,伸手扫去了自己的泪珠,然后阔步向前,就当做没有与林浩熙相遇。 然而,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林浩熙又何尝不是心中涌上万般柔情呢? 他只身来到美国,为的不过是忘记心里的那个人。 可是越想忘,记得便越清楚。 “这位小姐!请留步!”林浩熙跑了上来,拦住宁衫的去路,“这位小姐!请先不要走,你……” 宁衫抬头,看向了林浩熙的眼睛,只觉得浑身一颤,一颗心狂跳不已。 “我不认识您。”她压低声音说,“不好意思,请让开。” 宁衫与林浩熙擦身而过,就像是这世上千千万万的陌生人一样,彷佛只这一下轻轻的触碰,便再无其他交集。 但是林浩熙就是没有理由的感觉这个人是宁衫! 他冲过去抓住宁衫的手,强行的把她的袖子推了上去,就看到她左手臂上那个痦子。 这个痦子,宁衫也有。 “衫衫!”林浩熙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宁衫,“我找到你了!不,是你来了!这是我们的缘分,对不对?你心里是有我的!” 宁衫真想狠狠的推开林浩熙,告诉他,她不是什么宁衫! 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 …… 在美国那段短暂的时光里,是宁衫这辈子最幸福快乐的日子。 她从没亲口承认过自己是宁衫,但是林浩熙面对着她这张陌生的脸,却是从未怀疑过,待她的真心一天比一天的真挚。 两个人每天一起买菜做饭,一起去书店看书,一起去咖啡馆里聊天。 宁衫渐渐也了解到,林浩熙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子哥,他只是个生活在勾心斗角,却保持着良知的苦命之人。 她越发的爱着眼前的男人,不可自拔。 但是,她越是爱,越是不能爱。 她和林劲业在一起过,这样肮脏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被林浩熙接受呢?更何况,她背后还有影子组织这个大麻烦,她根本就给不了他想要的。 既是如此,这样的美好又怎么能贪恋呢?凭白叫两个人都去面对以后的痛苦。 所以,宁衫决定再次离开。 那晚,宁衫和林浩熙照旧在小公寓里共进晚餐,两个人谈笑风生的,谁都不知道各自的心思是什么。 等到用餐结束后,林浩熙邀请宁衫去阳台,说是有惊喜给她。 “惊喜?”宁衫有几分讶异,不知道林浩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随他走到了阳台,刚想问他些什么,就听天空中传来“砰”的一声,一朵美丽的烟花在星空中绽放开来。 “这是……”宁衫的嘴角不由得染上了丝丝笑意。 她抬头仰望着星空,期待着下一次的烟花绽放。 林浩熙拥住宁衫的肩膀,给她指了指楼下放烟花的人,然后说:“汤森先生的女儿出生了。为了表示恭喜,我送了他们这些烟花。” 宁衫点点头,又一次抬头望向天空,便看到又一朵烟花炸开了。 “衫衫,你不是说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吗?”林浩熙又道,“那不如就把今天定为你的生日吧?你和小露西便是一个生日了。” 宁衫一听这话,眼底顿时发热,她扭头看向林浩熙,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这样的话,我就有生日了?” 林浩熙“嗯”了一声,回答:“是你的新生。” 宁衫被“新生”二字深深的吸引着,觉得如果可以真的脱胎换骨,那便就做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然后……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守在林浩熙的身边。 “衫衫,再也别离开我了。”林浩熙如此说着,将宁衫紧紧的抱进了怀中。 宁衫流泪。 她爱林浩熙。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感情可以像现在这般强烈,就像是要从她的心口喷涌而出一样,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情不自禁的回抱住林浩熙,和他一起看着星空中,那一朵接着一朵绽放开来的绚烂烟花。 生而绚烂,死亦不忘。 宁衫和林浩熙在彼此的生命里就如同这烟花一般,会永远绽放在他们的心中,哪怕是死亡,也带不走这爱的绚烂。 第167章 番外 永远 当产房传来那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时,林蕴初的一颗心也算是落地了。 因为白星尔执意不许林蕴初陪产,所以林蕴初只能是心焦不已的守在门外,连章芷蓉也顾不上安慰两句。 好在这漫长的两个多小时,终究是熬过去了。 “家属!”一个小护士拉开产房的门,探出了一个脑袋,“生的是个儿子,七斤七两,母子平安。”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章芷蓉双手合十,好好的拜了一拜,“平安比什么都重要!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我太太呢?”林蕴初赶紧问小护士,“醒着还是累晕了?现在是不是该推出来了,我……” “您倒是个个别的。”小护士笑笑,“您太太很坚强,也很配合医生,这就要和新生儿一起推出来,您……” 话没说完,婴儿的啼哭声又一次传来,就好像是宝贝在抗议老爸应该多关心关心他一样。 可无奈的是,林蕴初还真是记不得要先去看看小宝贝,一心扑到了白星尔的身边,当即细细的瞧着她的脸色。 “老婆,辛苦了。”林蕴初如此说,也不敢去握她的手,怕凉气钻到她的被子里去,“谢谢你。” 白星尔是没有一点儿力气了,可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你看小家伙了吗?”她无力的说道,“他……” “一会儿就看,一会儿就看。”林蕴初笑的欢喜,这时候才惦记起自己已经当爸了,“你别说话,咱们先去房间,你不能受一点儿凉。” 白星尔听他这三言两语,心里便就踏实了不少,闭上眼睛说:“照顾好儿子。” 说完,众人就前往了病房。 …… 元宝的到来,无疑是给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喜悦。 他们只要想到这个小生命来到这个世上,是在父母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之后,也都对这个孩子疼爱有加。 况且,元宝很是机灵有趣,看见齐妙、宁衫、梁雨桐,他就会冲人家笑;看到郑炎彬、洛士安就是一脸严肃。 男女有别,元宝分的可是清清楚楚的。 只不过这里面也有个例外,那就是元宝一见了洛允辙,就会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只有被他抱在怀里了,那眼睛才会瞄到别处。 章芷蓉说元宝待洛允辙如此不同,怕是上辈子有什么缘分,不如就认个干爹,让缘分更深。 白星尔当时听着这话的时候,倒是不怎么赞同。 因为洛允辙对她的感情,她一清二楚。现在她已经与别人生儿育女,又怎么好让洛允辙再把自己陷入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之中呢? 只是洛允辙当时听了很欢喜,一口便答应了,而且竟然还当场承诺给元宝一个洛家堂的席位,说是等到元宝满十八岁之后,就可以继承。 这份礼物过于夸张,可无论别人说什么,怎么劝,洛允辙就是不肯改变心意。 …… 两个月后,白星尔出了月子中心,带着元宝回到珊瑚水岸。 婴儿房里的每个摆件,都是林蕴初和白星尔趁着元宝出生之前,细心挑选的。 环境有点儿过于可爱,不太符合元宝的小男子气概。可是,白星尔说喜欢,林蕴初就说好,给儿子丢在玩偶堆里,就搂着白星尔回了卧室。 “元宝自己睡在婴儿房,好吗?”白星尔有点儿不放心,“我觉得还是把婴儿床放在咱们的卧室里来吧。” “吴妈不是二十四小时陪着他吗?”林蕴初立刻说,“你虽然出了月子,可是还是要好好修养着才是。所以,元宝回来了,也和在月子中心没什么区别,你定点定时的见他就可以。” “哪有这样的?”白星尔不满道,“我的儿子,自然是要时时待在我身边才对!” 林蕴初瞧她那一提“儿子”就似乎是要跟人拼命似的样子,心里吃味不已。 “我呢?”他耷拉着脑袋,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有了元宝,你还能时时待在我身边吗?” 白星尔一愣,这才意识到这位居然吃起了自己儿子的醋。 怪不得别人夸元宝这个好,那个好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的,就跟夸的不是他儿子,是别人家的孩子似的。 “这要是生个女儿,你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白星尔也吃起醋来,更替自己的儿子叫起屈来。 林蕴初一听“女儿”,眼前顿时一亮。 “老婆,不如我们再加把劲儿?”林蕴初马上把白星尔拥进了怀里,“儿女双全的话,这才是圆满。” “少来这一套。”白星尔把他推开,自顾自的离开卧室,准备去元宝的房间里,“你不怕再生还是儿子吗?到时候,你这个醋缸子不得炸裂?” “不可能。”林蕴初琢磨起来这个事,“人家都想生儿子,偏不能如愿以偿,我还能两次都中?” 白星尔懒得搭理他,直接走了。 “你干什么去?”林蕴初立刻追出来,“该休息了,你不能操劳。” 白星尔白他一眼,回答:“快到喂奶的时间了,元宝要是饿到了,会哭的。” 这话引得林蕴初的目光克制不住的移到了白星尔的那两团丰软之上,只觉得身体里有股燥热在乱窜。 自从白星尔怀孕到现在,他已经饿了很久了。 现在想想,还要什么二胎?有这个跟他争宠就够头痛的,更何况这一怀孕,又是要一年多碰不得。 所以,女儿梦还是幻想一下好了。 “老婆。”林蕴初哑着声音唤道。 白星尔一听他这声音,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心头不禁也有点儿发热。 他们分开那么四个月之久,回来之后又是忙着处理这个事情,忙着处理那个事情,然后元宝就出生了。 夫妻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过两个人的空间了。 “我喂完元宝就回去。”她小声说,“让吴妈照顾着,我……可以放心。” 林蕴初面上微微一笑,心里乐开了花。 …… 有了孩子之后,时间总是过得要比寻常更快一些。 元宝百日宴的那天,白星尔特意在自家的院子里开起了花园派对,把一众好友纷纷邀请到了家里。 元宝那天穿了一个梁雨桐特意托人做的灰色条纹小西装,搭配的是马甲,看起来简直可以把人萌化。 而惜宝已经一岁多,衣服选择上花样可以多些,梁雨桐就又让人做了一条迷你版公主裙。惜宝穿着,是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两个孩子凑在一起,看的每个人心里都暖暖的,甜甜的。 “今天天气不错,但还是有风。”章芷蓉皱着眉头说,“带着孩子们亮个相就好,等到中午日头足的时候再抱出来。” 说着,她就示意吴妈和她把孩子一同抱回去。 章芷蓉现在是有操不完的心。 她原本想着一命换一命,她死了,让白星尔活下去。 可没想到的是,她疯了十年,痛苦了十年,竟能有像现在这般共享天伦的好日子……她每天都在感谢上苍,也都在做好她能做的每件事。 “衫衫,妈给你煲了汤,补气血的。”章芷蓉喊道,“你和妈进来,正好帮妈看着点儿元宝。” 宁衫笑着点头,和齐妙告别,跑过来把元宝接了过去,说道:“快到姨妈这里来,不要让风吹了我们的小帅哥。”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抱着孩子们进了房间。 白星尔在外面和媛媛又检查了一遍一会儿要用的东西,待到确认无误,才算是可以彻底享受现在的美好时光。 “小姐,我听说三少爷又恢复到了从前。”媛媛忍不住说,“医生说,可能是没有醒来的机会了,是吗?” 白星尔顿感指尖微凉,没有说话。 “这话本轮不到我说。”媛媛低下头,心里经过一番斗争,“可是我……我看……” “我知道。”白星尔打断媛媛的话,扭头看向了不远处坐在石凳上和林蕴初说话的洛士安。 洛士安一直默默的守护在梁雨桐身边,一把年纪了,却是无儿无女,要不是因为有个洛允辙,他恐怕都没办法和洛家堂的列祖列宗交待。 只是……罢了罢了。 白星尔和林蕴初已经慢慢的接受了事实,如果林蔚琛有一天真的撒手人寰,梁雨桐能和洛士安走到一起,那便是最好的结局。 “媛媛,你再去厨房看看蛋糕。”白星尔说,“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媛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离开。 白星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准备再去忙别的。 可这时候,洛允辙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说:“怎么找不到元宝了?我带了新玩具过来,他人呢?” 白星尔一笑,觉得洛允辙这个干爹做的太尽职尽责了,每天都要给他这个干儿子送点儿新鲜玩意儿过来。 “我妈带着他进屋了。”白星尔回答,“你去找他玩吧。” 洛允辙高兴的点点头,抬脚就要过去。 白星尔本也不想在多说什么,可视线一扫,看到在一旁浓情蜜意的郑炎彬和齐妙,心头又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震得她有些耳鸣。 “阿洛。”她下意识的把人叫住。 洛允辙停下脚步,扭头看着白星尔,等着她后面的话。 白星尔又瞧了瞧郑炎彬和齐妙,沉沉气,问道:“之前忠叔和洛堂主都准备让你和妙妙订婚,你为什么不同意?妙妙是个好姑娘,你和她……” 洛允辙一笑,也看向了郑炎彬和齐妙,回答:“现在不是很好?你也说齐妙是个好姑娘,那她就该有自己的幸福。在我这里,我给不了她。” 白星尔皱着眉头,不敢言语,她知道洛允辙所谓的“给不了”是什么意思。 他把自己能给的,全给了自己。 “星星,不要多想什么。”洛允辙对她说,“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愿意守着我心里的执念,你们谁都不能干涉我。而且,你虽然不能给我爱情,但你给了我亲情。我是元宝的干爹,我觉得很幸福。” “你会有自己的孩子啊。”白星尔有点儿激动的说,“阿洛,你可以有你自己的幸福。只要……只要你忘……” “我做不到。”他干脆的说,“星星,不要逼我。” 白星尔瞧着他眼里的坚定,一颗心浮浮沉沉的,最终到了无边无际的愧疚之地。 二人看着彼此,一阵沉默。 “元宝的眼睛和你一模一样。”洛允辙忽然间说了这么一句,“能被他看着,我觉得很满足。” 白星尔一怔,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是更加的无法理解。 可是,洛允辙却是淡淡的笑了,转身去找元宝。 或许白星尔永远也无法彻底的体会到洛允辙对她的爱,到了多深的地步;她也不会明白,一个男人的爱屋及乌可以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洛允辙自己也搞不清楚。 但是,他清楚的是元宝的眼睛是像星空一样的蓝色,是和他的母亲一样的深邃且迷人。 有这样的一双眼睛,洛允辙的下辈子就有事情可做了,他可以守护着这双眼睛,用这份无声的爱去宣泄他心里永远的爱。 …… 正午时,百日宴正式开席。 林蕴初抱着元宝出来,白星尔站在他的身边,一家三口的亮相,羡煞旁人。 齐妙还小声的和郑炎彬嘟囔,要他好好和四少爷学学,将来他们也就可以拥有这样的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郑炎彬看着此情此景,心中是感概万千。 过去的一幕幕似乎还都在眼前,他心中曾经的“女神”,现在也成了这亿万个普通家庭中的一员,相夫教子,没了以前的清冷,而是变得柔情似水。 而他自己,也从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里走出来,找到自己心仪的人。 所以,一切的一切,还是该感谢。 “林科长是行走的冷冻室。”郑炎彬幽默应道,“你得像星尔一样,有融化冰山的温暖,才可以让林科长变成现在这样的暖男。” “怎么着?嫌我对你不好吗?”齐妙瞪眼。 郑炎彬笑笑,回答:“林科长是行走的冷冻室,我是行走的大太阳,我暖你就好。” 齐妙羞涩一笑,牵着他的手走到了人群中。 洛士安当时正在送礼物,是一个用和田玉雕刻而成的百岁锁,上面还刻了“福”字。 “这个和给惜宝的是一对。”洛士安笑着说,“希望你们姐弟二人以后,可以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白星尔看了一眼梁雨桐,就见她抱着惜宝,脸上的神色倒是平常。 “多谢洛堂主。”林蕴初没有婉拒这份贵重的礼物,而是把元宝交给白星尔,郑重的把百岁锁接了过去。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包含了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那就是林蕴初接受洛士安和梁雨桐的任何可能,只能是他们做的决定,他就会一一尊重,绝不阻拦。 “看来是到送礼的时间了。”齐妙跳出来,“我和炎彬呢,想了又想,觉得像元宝这么萌的宝贝呢,必须要时刻记录下来他的每个可爱瞬间。这里是儿童摄影馆的金卡,元宝可以随时随地享受那里的专业摄影师为他照相,一直到他三岁。” “这礼物真是实用。”白星尔笑着说,“等你和炎彬有个孩子,我也送你们一个。” “小白,你说什么呢?”齐妙不好意思起来,“谁要和他……我……” “星尔,你说话算话。”郑炎彬站出来,一手拥住了齐妙的肩膀,“我们要是将来生个女儿,能结亲家最好!” 郑炎彬的话把在场的人都给说笑了。 元宝眨巴着大眼睛,也听不懂大家说的是什么,可还是傻呵呵的跟着又笑又鼓掌的。 “大家都送了,我这个姨妈的,最不能落下!”宁衫指了指大家,示意他们都安静下来,“我这个礼物啊……” “四少爷,小姐,外面有客人来了。”新来的用人上前通报。 白星尔和林蕴初对视一眼,都想不到会是谁又来拜访,只好赶紧到大门口查看。 结果,他们就见到姚蕊拎着一个小小的礼盒,站在门口,显得十分落魄、可怜。 林蕴初眉头微微一皱,走上前去,说:“来了。” 姚蕊见林蕴初居然没直接赶自己走,心里还有几分感激,她把礼物递给他,说:“不值钱。是邻居家正好有个大姐专门做小孩衣服,我就挑了些好的布料,给孩子做了个斗篷。” 白星尔看看那个礼盒,又见林蕴初不说话,只好先把东西接了过去,并说:“谢谢。” 姚蕊略显局促的笑笑,拽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角,又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 白星尔做了母亲,实在不忍心见失去林浩熙的姚蕊如此,便想留她吃饭,可却是被林蕴初给拦下了。 “林浩熙遭受的一切,你和林劲业要占绝大部分的责任。”林蕴初冷声说,“我以林浩熙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儿童关爱基金。如果你想赎罪,就多做些善事吧。” 寥寥数语,听得姚蕊泪流满面,只能是不住的点头,然后步履蹒跚的离开。 白星尔盯着姚蕊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过几天,带着元宝去看看浩熙。我被江尧关着的时候,浩熙一直对孩子疼惜照顾,他还说……” “别说了。”林蕴初不想听下去,“我们进去。” 说完,夫妻二人转身,结果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宁衫,就发现她的脸色很白,眼中带着的是无尽的迷茫。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马上跑过去,试探道:“姐,怎么了?” 宁衫觉得头痛,摇摇头,说:“我瞧着刚才那位大婶有几分眼熟呢?还有,你们刚才提了一个人,叫什么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可偏偏又觉得我该知道呢!”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白星尔如此说,不想宁衫记起来过去,“姐,医生说你不要过度回忆过去,对你的身体不好的。我们快些进去,别让你外甥等急了。” 宁衫点点头,随着白星尔进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她刚才听到了一个人名字,那个名字就像长在她心里的一个角落似的,她触碰不到,却是永远都在…… 回到宴席上,欢乐还在继续。 可是每个人都很清楚,欢乐继续的同时,生活也在继续。 没有一个人的人生是可以永远被欢乐填满的,永远都有酸甜苦辣的各种滋味搅拌在一起,无法避免。 能做的,只有是珍惜眼前。 “累吗?”林蕴初和白星尔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去里面休息一下吧。” 白星尔怀里抱着元宝,小家伙正看着她直笑呢。 “生命真是神奇啊。”她感叹道,“说出来你都不信,我感觉我已经从元宝的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林蕴初把白星尔给抱进怀里,又看着白星尔怀里的元宝,微笑着说:“我也看到了你的影子。” “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永远?”白星尔问。 林蕴初转头轻吻了白星尔的额头,紧紧的抱着他们母子,彷佛这一片小小的天地,就是他为之奋斗至今的所有,也是他今后要拼命守候的所有。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永远,”他说,“小尔,是你让一切变成了永远。你,就是我的永远。” 白星尔觉得眼眶微热,稍稍抬起头想要看着林蕴初,应道:“我们是彼此的永远,缺一不可。” 话音一落,元宝蹬了下腿,似乎是在表示这里面还要加上他。 林蕴初摸摸元宝的小脸,然后满是爱意的看向白星尔,所有的誓言和情话,在这一刻已经变成了永远的海誓山盟。 童心亦晚 说: 写允辙这段的时候,莫名的想到了斯内普教授……感觉要是星尔和四叔都没了,允辙就会化身成为斯内普,像守护哈利一样的,守护元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