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原来是我,暗恋你 作者:米淼   文案:   何意阳颜正腿长学霸多金,周围女生暗送的秋波收集起来能攒一个水库!   青梅阮萌萌从小暗恋自己,但他不喜欢她。   三番两次警告她守住泛滥的花痴少女心,免得‘兄妹’都没得做。   直到某天,何意阳被啪啪打脸……   他圈住阮萌萌的腰,神情吃味又霸道,“说好的暗恋我呢,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嗯?”   阮萌萌:……   一句话:这是一个傲娇竹马死不承认暗恋我的别扭撒糖小故事。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青梅竹马   主角:阮萌萌;何意阳 ┃ 配角:陈琳嘉和一票人 ┃ 其它: ==================   ☆、重逢   C市湘湖公园,树木葱茏,一条林荫跑道沿湖而建。   阮萌萌张开嘴大声吸气呼气,透过茂密的树冠向上看,八月酷暑的太阳渐渐发力,公园内的凉意慢慢消失。   她的两只小肉手前后摆动,每摆一下,感觉手腕吊着一颗铅球,重得不得了。看到长椅,上气不接下气的爬过去瘫着。   公园里晨练的人很多,爷爷奶奶小哥哥小姐姐,但像阮萌萌这样的小胖妹只有她一个。   阮萌萌长得软乎乎还有婴儿肥,当她吭哧吭哧乌龟爬时,就会有人来撩她。两个月坚持下来,公园里的人几乎都认识了。   没过一会儿,活力健美的长腿姐姐停在她身边,“萌萌,今天跑几圈了,就偷懒不跑了?”   阮萌萌伸出两根白净的手指,“两圈是我的极限,跑不动了,太阳也快到头顶了,怕热。”   长腿姐姐倾下身捏她的脸,“可爱的小胖纸,明天也要坚持哦。”   阮萌萌被捏也不生气,还点头道,“姐姐加油。”   “哈哈,你爸真没给你起错名字,性格软软的,肉软软的,声音也软软的,太可爱了,mua~”   长腿姐姐是个开朗热情的色姐姐,一言不合就亲她,还好提前用手挡住了嘴。   阮萌萌道:“姐姐,我再过几个月就是能拿身份证的年纪了,你不能老这样。”   长腿姐姐道:“想保留初吻给哪个小帅哥,我认识吗?”   阮萌萌惊恐道:“没有没有,没有小帅哥。”   长腿姐姐调笑道:“哈哈哈,有喜欢的人了要告诉姐姐哦,大家伙帮你参考。”   阮萌萌腼腆的笑笑,羡慕的看了好几眼那双大长腿,戳了戳自己的小肚腩,溜溜哒哒去菜市场买菜。   路上,在街边的小店买了一排四支的AD钙奶,酸酸甜甜的味道想起小时候的邻居哥哥——何意阳。   记得初次见面是小学五年级的夏天。   他棒球帽反戴,深蓝色印花T恤,宽松的牛仔裤和后来知道牌子被价格惊到的进口运动鞋。   白皙俊朗的脸拉得老长,拧着眉头眼神不爽,嘴角紧抿的撇过头。何爸爸和他说话,他根本不听,浑身上下都是与大人不合作的叛逆,何爸爸还没办法,甚至弯着腰哄他。   阮萌萌都惊呆了!   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来自大城市的男孩,不仅帅还能让大人围着他转,太厉害了。   阮萌萌看到何意阳的第一眼,就羡慕崇拜。整个暑假都追在他后面跑,哥哥哥哥的喊他,希望带她一起玩耍。   丢掉酸奶瓶,阮萌萌停下来,点开微信找到何意阳的头像,翻到何意阳发给她最近一条信息:   【你烦不烦,再骚扰我拉黑你!】   语气恶劣,却情有可原。   何意阳的父母前不久在车祸中去世了,何爷爷从县城赶去H市处理相关事宜,特意和阮萌萌打了个电话,让她这个青梅竹马的妹妹关心一下何意阳。   但是,何意阳不需要她的关心。   唉,阮萌萌叹口气,退出微信。   来到菜市场。走过清新干净的蔬果摊,看看红艳艳的灯笼椒,顶着翠绿叶子的胡萝卜,还有可爱的紫色茄子,水灵的苗条黄瓜……五彩纷呈,阮萌萌的心情又变好了。   与相熟的菜贩王阿姨买了一兜菜后,她又去了二楼。   肉铺老板膀大腰圆,天气热打着赤膊,一回头,横肉满脸,看到阮萌萌却笑呵呵的,“萌萌,来买肉啊。”   她笑着点头,乖巧的喊了声叔。   街坊邻居家的小孩,肉铺老板最喜欢阮萌萌,尊重自己的劳动成果。看,圆润可爱气色好,多有福态的一个姑娘。   阮萌萌两手满满当当,走出菜市场时,太阳当空,树下都有斑驳的影子了。   *   何意阳拉低帽檐,假装听不到隔壁座两个女生的小声讨论。   “好帅,侧脸巨迷人,腿也好长。”   “我想和他合照,你说他会肯吗?”   “感觉挺高冷的,不敢和他说话耶,嘘,我们偷拍吧。”   何意阳不耐烦的把脖子上的耳机戴上,侧过身子。   飞机上的广播开始播放注意事项,从H市飞往C市有三个小时,他打算眯一会儿,毕竟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睡觉了。   合上眼皮前,一张带笑的白皙小圆脸出现在脑海,何意阳神情顿了下,紧蹙眉头。   时隔三年,虽偶有联系,但没再见过面,可阮萌萌的眉目他没有忘却一分一毫。明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胖妹,竟在他脑海里扎根了似的,弄不明白自己为何忘不了。   何意阳随着人流出来,看到来接机的爷爷,挥了挥手。   何振华看到帅气挺拔的孙子迎面走来,神情从容不迫。一个刚十七岁的少年人,浑身气度端正稳重,比周围满脸躁郁的成年人还显成熟可靠。   儿子儿媳把孙子教养得极好,他这个老头感到欣慰骄傲。   可惜,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儿子儿媳两个月前在一场车祸中丧生,留下一家刚走上正轨的公司和何意阳。   何振华都来不及感伤,连夜坐飞机去H市料理了后事,请律师团队帮忙把儿子公司的所有股份都转让到孙子名下。   等何振华忙完,何意阳捧着两座牌位和他说,‘想回老家’。   何振华错愕担忧,他孙子在H市一所全国闻名的私立高中就读,成绩拔尖,传说中的学霸,再过两年妥妥的Q大B大,就是出国留学常春藤,他孙子也有硬实力可打,家里书柜一溜的竞赛奖状奖牌含金量都高。   现在跟他回老家,不是放弃前程么!   C市只是三线地级城市,连省会都不算,教育资源和生活环境通通比不过H市。况且他这个老头还住在C市县城里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孙子怎么反着来呢?   何意阳只是沉默的抿嘴摇头,眼神坚毅的样子似乎早有打算。   看着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孙子,何振华还能说什么呢,哪个老人又不想和晚辈亲近。   “路上累了吧?”何振华瞧见何意阳眼睛下的淡青色,心疼道,“爷爷帮你提箱子。”   “没事,就一些衣服。”何意阳淡淡道,避开爷爷的手。   何振华有点尴尬,“哦。”   何意阳顿了顿,脱下外套摘了帽子,“爷爷,你帮我拿吧。”   瞧孙子别扭的冷脸,何振华感到好笑,接过他的体贴好意。   何意阳小时候,每逢暑假就回老家玩半个月。一来是儿子想他们爷孙俩亲近亲近;二来也想何意阳有真正玩耍的童年,下池塘捉鱼,爬树掏鸟蛋,而不是天天和科技产品打交道。   “意阳,我在市里的华雅小区有套房子,离一中也近,你就住那吧?”何振华道。   何意阳点头,拿起湿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C市的夏天很热,三伏天白日气温能上四十度,他有点不适应。   何振华连忙打开车内的小冰箱,“可乐,酸奶,绿茶,喝哪种?”   怎么会有AD钙奶,这是他小时候哄阮萌萌的玩意啊!   何意阳看了一眼表情殷切的爷爷,淡淡道:“我喝矿泉水。”   “欸?你以前不是喜欢喝酸奶吗?”何振华逗趣道。   何意阳长长的睫毛半垂下来,“不是我喜欢喝。”   “你不喜欢?”何振华佯装犯愁,“也是,你长大了,不会和萌萌两人排排坐的坐在池塘边,头上还顶着荷叶,光溜溜着双腿用脚板戏鱼,那时候啊……”   何意阳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道:“爷爷,天气热,您也多喝点水。”   说完把手中拧开的矿泉水递给爷爷。   弯腰从冰箱里再拿过一瓶水时,手指碰了碰AD钙奶的瓶子。   哼,谁想喝这种乳酸饮料,成熟男人只喝水!   何振华瞥见何意阳的一系列小表情小动作,心中松了口气。   虽然清瘦沉默了些,但还好还好,儿子儿媳离世的沉痛刺激没有给孙子击垮。   逝者已矣,生者缅怀的同时也要脸朝未来。   “意阳啊,阮大海叔叔还记得吧?”何振华说。   阮大海不就是小胖子的爸爸大胖子么,他怎会不记得!何意阳点头。   “大海住你对面,他这人厚道,我和他说了让他关照你,”何振华道,“萌萌还是你的小青梅呢,小时候最喜欢追着你跑,哥哥哥哥的喊你,现在还是那个样,可爱的小圆脸,听我说你要回来,拍着巴掌转圈的高兴。”   何意阳想象小胖妹转圈……额,输出条卡在百分之九十九,画面太美,播放不出来。   他道:“她住我对面?”   “谁?”   “萌,阮萌萌。”   “是啊,小姑娘说等你回来,要做大餐给你接风呢。”何振华笑呵呵道。   阮萌萌从小就暗恋他,现在热情不减,何意阳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但我没告诉她你几时回来,”何振华又道,“咱们给萌萌一个惊喜吧?哈哈哈……”   何意阳刚扬起的嘴角瘪了下去,不着痕迹的瞥了爷爷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请多支持。 看文的小可爱小仙女 喜欢的话,就收藏一下哦   ☆、哄睡觉   白玉丝瓜快熟的时候放盐,逼出丝瓜汁后放点葱花,再放小半碗水,汤滚一小会儿,就盛出来晾凉。   阮萌萌接着再炒了两个菜,洗把脸涂上防晒霜,拿出一顶系亮黄色蝴蝶结的圆帽子戴上,提起食盒吭哧吭哧出门。   到了芙蓉连锁生活超市,她摇了下单车铃,“爸。”   “诶,来了。”   阮大海在计算器上按下最后一笔账单,写个合计,出来接闺女。   “都说让你不要送饭了,”阮大海看着闺女晒得通红的小脸,心疼道,“快进去吹空调,冰柜里有你爱喝的AD钙奶。”   阮萌萌眼眸睁大,“爸!你说冰柜我才想起没带米饭啊!”   “哎哟,我还以为什么事,”阮大海安慰道,“天气热,正好不吃饭了。”   “唔,我记性真是太差了,金鱼脑子。”阮萌萌懊恼的捶自己的头。   阮大海笑呵呵的打趣,“下半年进高中费脑子,可别再敲了。”   “爸~”   阮萌萌羞窘的垂下头,她这次考一中的高中部,拼尽了全力,才堪堪到分数线,往后三年的月考生涯还有高考,想想就害怕。   以她的脑子,会不会烤糊了?   阮大海安抚道:“不怕啊,萌萌就考本地的大学,爸养得起你。”   本地只有一所211大学,其他很一般。她爸说的肯定是那个一般,对她的要求真低。   她笑了笑,然后綳着小肉脸握拳头表决心,“上高中后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没事没事,随意点就好,身体要紧。”   阮大海把食盒打开,香气扑鼻。   这些年阮大海挣了点家业,芙蓉生活连锁超市在C市开了十五家,地盘大一点的小区都能看见红色的广告牌,闺女就算将来不出去工作,他也不愁养不起了。   不像闺女妈刚走的那几年,阮大海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干活,一百八十斤的胖子瘦到一百零一,这些都不算啥,最难过的莫过于看见自家闺女饿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窝在沙发里。   那时候啊,没人带崽,米桶里也经常断粮,多亏街坊领居的帮忙凑合。   这些年阮大海富足了点,失去的肉又养回来了,最骄傲的是闺女浑身也有肉肉,恩,还可以让她再吃点。   “来,吃块鱼,”阮大海夹了一筷子到闺女碗里,“双下巴怎么没了?快些补回来,那是福气,可不能崇尚减肥就把它弄没了,快,多吃点。”   何意阳跟在爷爷后面,甫一进来就听到如此清新脱俗的话。   呵,不愧是他认识的大胖子海叔。   “大海,萌萌,看谁回来了。”何振华道。   “何叔?吃饭了吗,快过来坐,”阮大海起身拉过何振华坐在餐桌边,看向旁边的帅气少年,疑惑道,“这是?”   “意阳哥哥!”   阮萌萌激动的站起来,率先认出了少年,捉着筷子的手就想热烈鼓掌。   何意阳冷脸,手猛的一指,“放下。”   “嘎?”   阮萌萌卡壳了,许久不见的热情被何意阳泼了一盆冷水。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来,才恍然,讪讪的把筷子放下。   还是和以前一样,龟毛洁癖。   何振华道:“萌萌给你哥哥拿瓶冰水。”   阮萌萌立刻转身,从冰柜中拿出一瓶矿泉水。   看了看两人的身高差距,她吃惊道:“意阳哥哥,你现在多高啊……”她把矿泉水放在脑袋顶上,“我加瓶矿泉水也没你高呢。”   阮萌萌稍一仰头,头顶的水瓶不稳快掉了,何意阳快速一捞,抓住了矿泉水。   嗤,小胖妹还是那么傻乎乎。   何意阳道:“我185,你呢?”   “啊?我……”阮萌萌犹豫的对手指,小声道,“1,160。”   “是吗?”   何意阳挑眉,在她头顶和自己的肩膀比划一下。   阮萌萌心虚的垂下头,“159.3,四舍五入嘛。”   小姑娘羞得头都不好意思抬了,何振华打圆场道:“萌萌还小呢,以后还能长高。”   “是的,”阮萌萌重拾信心,“意阳哥哥,我比你小一岁呢,还有成长空间。”   何意阳目光淡淡的看过去,阮萌萌粉唇微嘟,圆脸白净透粉,杏眼黑亮有神。   三年没见,和他想象的样子如出一辙。   他拧好瓶盖,浅浅一笑,在阮萌萌愣神之际,掐住了怀念的脸颊,大拇指摩挲摩挲。   滑嫩软和的手感,倒是比三年前还好摸!   阮大海从自家店里拿了两包咸花生和一瓶白酒,看向何振华道,“叔,咱两好久没见了,喝一口?”   “行啊,”何振华道,“这香辣鱼块是萌萌做的吧,我闻着都流口水了。”   “哈哈,萌萌就喜欢捣鼓点家常菜,”阮大海摸了摸自己的大肚腩,满脸骄傲,“意阳快坐,咱爷三个一起喝点吃点,萌萌老念着你呢。”   爷爷和海叔相聊甚欢,何意阳默默掏出手机用美团点了十斤龙虾。   四个人吃吃喝喝好一阵,何振华和阮大海都喝高了,躺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阮萌萌帮她爸调整姿势睡得舒服点,又去收拾好餐桌,下楼时,看见何意阳站在店门口,神色冷峻,双手插兜不知在想什么。   她想了想,走到他身边小心道:“意阳哥哥,你还好吗,以后有什么打算?”   何意阳黑沉沉的眼眸盯着阮萌萌许久,久到阮萌萌不自在的往脸上擦了好几遍,百分百确认没有脏东西。   她怯怯问:“怎,怎么了?”   何意阳平静道:“我转学回来读高二,和你同校,现在带我去看房。”   “恩?”阮萌萌懵逼脸,转学?   “我的房子不是你家对面吗?”   “啊?你住我家对面!哦哦,我带你去。”   阮萌萌还没反应过来,先撩开帘子往外带路。路上才回过神来,何意阳爸妈离世,只剩他一人,就回老家跟着何爷爷了。   所以,她以后和意阳哥哥同校啦?!学长?!   *   为了三年的舒心居住环境,何意阳自己画了设计图进行改造。   客厅和次卧打通有近百平方,整面墙换成落地窗户,引入最好的自然光源,超大书柜上摆满了大部头和英文原著,还有男孩子喜爱的蝙蝠侠、美国队长等手办。一套木质长桌椅和一组围合的沙发,怀旧红砖刷灰色做的电视背景墙。   阮萌萌在略带X冷淡风格的大客厅转了一圈,疑惑道:“意阳哥哥,你喜欢的海绵宝宝呢,怎么没有?”   何意阳高冷的瞥了她一眼, “你以为我还和你一样幼稚吗?早就不喜欢了。”   “啊……”阮萌萌怔了两秒,掏出手机急忙解锁,“那我赶紧和商家退货,别浪费钱。”   何意阳眼睛眯了眯,走过去一把掐住小肉脸,怒道:“不准退!”   “为什么?”   “阮萌萌,这是你送我的礼物,说出口了就表明已知道,不管接不接受,你也不能退!”   霸道的性格也和以前一样。   看着他狭长深邃眼睛里的怒火,还有眼窝下的青色,阮萌萌心软道:“我不退惹,意阳哥哥累不累,快去睡一下。”   何意阳松开手,也是奇怪了,阮萌萌一说睡,他还真有点睡意。   “你回去吧,我睡一下。”   “哦,”阮萌萌点头,“要叫你吃晚饭吗?”   才刚吃完吧,小胖子!何意阳忍住吐槽,淡漠转身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阮萌萌与他三年没见,又担心他父母去世他会孤独难过,想多照顾他一下。双手撑在何意阳的腰背上推他快点走,没想到何意阳一惊,原地弹跳的往前蹦。   吼道:“你干嘛,别碰我!”   阮萌萌一脸懵,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干了什么?就碰了一下而已。失落的低下头,揪着小裙子回对面自己家了。   直到关上门,何意阳腰间酥麻颤栗感才消失,懊恼的低咒,“真是中了小胖子的邪。”   听说长得好看的人脾气都不好,原来是真的。阮萌萌咬着可爱多,心里想着何意阳。   他长大后的脸部轮廓深邃立体,两条大长腿笔直,冷冷的不说话光站在那里都帅到窒息。   但阮萌萌对何意阳的样貌有免疫,反而觉得他性格没以前好接触,她都不敢像以前一样主动和他说话。   “变化真大呢,”阮萌萌咬掉最后一点蛋筒尖尖,抱起沙发上的小乌龟玩偶说,“是因为叔叔阿姨去天堂了,才对我忽冷忽热的吗?”   她捏着小乌龟的两只爪子摆了摆,自问自答,“是的,何意阳就是伤心过度,没有讨厌萌萌。”   “小乌龟,你说的对。”   阮萌萌圆满了,捂着嘴打哈欠窝在沙发里小睡一会儿。   隔壁的何意阳躺在一张定做的超大床,酝酿了半小时,还是睡不着。   整个人是超想睡偏偏没有睡意的烦躁紧绷状态。   拿过床头的手机,纠结得在右手中翻来覆去,终是按下阮萌萌的电话。   阮萌萌睡意迷蒙,“意阳哥哥。”   何意阳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话筒里的呢喃女声软糯娇柔,麻酥酥的。   他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阮萌萌疑惑的喂了一声,何意阳才道: “萌萌,你过来哄我睡觉。”   嗓音沙哑委屈,还带点撒娇的意味。   这是——何意阳?!   阮萌萌震惊的睁大眼。看着通话中的手机半晌不能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萌萌现在16岁,差一丢丢160,以后还是会长的啦~ 作者菌觉得女生头顶能蹭到男生下巴是最好的, 以后玩闹大发了,还能头锤不是 23333……   ☆、混乱的一天   阮萌萌拖拍了拍自己的脸,寻思着怎么哄一个十七岁、身高一米八五的男生睡觉。   厚重的深蓝色窗帘挡住室外明晃晃的阳光,何意阳靠在床头,深灰色的床单搭在腹部,见她进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阮萌萌有些迟疑,见他眉眼间的郁结浓得仿佛凝结成一朵乌云,实在很担心,遂坐在床边。   何意阳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还能吃了你吗?坐上来。”   “好吧。”阮萌萌羞涩的笑了笑,踢掉鞋子爬上床。   何意阳滑进毯子里,“你给我唱几首摇篮曲,等我睡了就跪安。”   阮萌萌眨了眨眼,小心问:“意阳哥哥,你是不是因为叔叔阿姨……”对上遽然漆黑如墨的眼睛,她识相的转移话题,“你不愿说我就不问,唱小星星给你听好嘛?”   伸出手掐了把小肥脸,何意阳道:“唱吧。”   阮萌萌清了清嗓子,握着肉肉的小拳头,唱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一闪……”   “停!这是儿歌?”何意阳打断道。   一片漆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许多睁开的眼睛!确定是儿歌不是恐怖片?   “是啊,怎么了?”阮萌萌无辜道。   “换一首。”   “哦,”阮萌萌歪着脑袋想了想,“小毛驴听过吗?”   “唱。”何意阳合上眼皮。   “啊呜~”阮萌萌情感充沛的唱,“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   啊呜是什么鬼?小毛驴能发出狼叫吗?   还有,你敢欢快的拿着小-皮-鞭,要做什么?   呵!何意阳危险的睁开双眼。   “我心里正得意……唔?”   阮萌萌惊讶的看着捂住嘴巴的大手,又哪里不对?   “拿着小皮鞭就敢得意,恩!?”何意阳重重的捏了把小肉脸,“让你催眠不是范蠢,再换一首。”   “意阳哥哥,你真难伺候,”阮萌萌委屈的揉脸抱怨,“我不会唱别的了。”   “小时候不是喜欢唱虫儿飞吗?”何意阳道,“就反复唱这个,躺过来,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唱。”   “你有想听的怎么不早说?”阮萌萌嘴上埋怨,但还是俯身趴在床单上,和何意阳脸对脸,“快闭上眼啊,我给你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何意阳看着近在咫尺的阮萌萌,杏核眼清澈美好,小肉脸白皙红润。不管他语气多恶劣脾气多糟糕,这个小胖子都不会怨怪,一如既往的待在他周围,乖巧听话,笨拙纯稚。   原以为阮萌萌于自己不过一个儿时玩伴,可父母离世后的夜晚,总会想起她。   他孤独一人,去哪里都无所谓,就和爷爷回了老家。   直到看见阮萌萌的脸,他才猛然发觉又不愿承认的事实——他想阮萌萌,想回到她身边。   可三年前那次尴尬狼狈……何意阳面对阮萌萌时总会回忆那晚的情形,控制不住的羞耻,也控制不住的抵触躁郁。   伴着甜软温柔的歌声,何意阳把手埋在枕头下,心情放松,思绪放空,慢慢的有了点睡意。   阮萌萌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前俊美的睡颜渐渐安稳。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何意阳的背。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意阳哥哥?”   何意阳睡得深沉,呼吸绵长。   唱得嗓子都哑了,她起身去喝水,忽听到一声细微的呓语,她凑近听。   “爸,妈,妈妈……”   阮萌萌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就知道意阳哥哥在想念叔叔阿姨,又倔强的不肯说。   “你就是我亲哥哥,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害怕,萌萌会陪你。”   等何意阳睡着,阮萌萌蹑手蹑脚地关上门。   翌日,何意阳睡了整整二十个小时,肚子饿得不行,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   手机上有一连串的未读微信,排在最上方的是阮萌萌。   【意阳哥哥,醒了就告诉我哦,做了你的早饭。】   现在是下午,何意阳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走进洗漱间,看着一尘不染且光秃秃的洗漱台,他无语得挠了挠头发。   “阮萌萌,你开门。”何意阳敲响邻居的家门。   阮萌萌抱着一碗晶莹剔透的葡萄,正边吃边看动漫,被二次元的夏目贵志迷得不要不要的。   “来啦。”   她打开门,何意阳没有梳理的短发凌乱不羁的垂落,脸色臭臭的,貌似有点起床气。   “意阳哥哥,怎,怎么啦?”阮萌萌小心翼翼的问。   何意阳眼神一扫,阮萌萌今日穿着一身粉色小圆点伞裙,领口下方缀了两颗小绒毛球,和扎着丸子头的大绒毛球很配,衬得粉嘟嘟的小肉脸圆润可爱。   他挑眉道:“不让我进去?”   “没有啊,请进。”阮萌萌让开地方。   阮大海和阮萌萌住的这套房和他的那套格局差不多,只多出个露天阳台,垂挂着各色娇艳的藤本月季。   整个房子干净温馨,自然纯美。   何意阳又看两眼阮萌萌,房如其人,或者说居所体现了主人深层次的品性修养。   “有多余的洗漱用品吗?”何意阳说明来意。   “有的啊,等等哦。”   阮萌萌去洗漱间找,何意阳跟着过去,见她踮着脚想打开吊柜,圆润的手指头堪堪触及到柜门的边缘。   “这个柜子?”   何意阳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臂一伸,毫不费力的拍在柜门上   “是的是的,”阮萌萌羡慕道,“长得高就是好啊。”   她一回头,鼻尖蹭在温热的胸口,扑面的浑厚气息夹杂淡淡的清冽香味,很好闻,莫名的让她脸发热。   阮萌萌捂着鼻子,有些不自在又有点奇怪的抬头,“意阳……”哥哥两个字淹没在男性凸起的喉结,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渣。   脑子里突然嗡了一声,阮萌萌捧住热得像水沸开了般灼热的脸颊,跐溜一下,从何意阳撑开的胸膛下溜出来。   何意阳邪肆笑道:“小胖妹,壁咚的滋味是不是小鹿乱撞?”   呵,瞧这面红耳赤说不出话的样子,果然对自己毫无招架之力,何意阳心里很得意。   “这些,”他拿着洗漱用品,挑眉道,“我给的福利能抵销吧?”   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也不管身后一脸惊悚地给自己洗脑的阮萌萌。   “这是哥哥,你脸红什么,”阮萌萌飞速摇头,“肯定是接触的男孩子少了,被传说中的异性荷尔蒙影响到了!恩,就是这样,我喜欢的是夏目贵志那样温柔斯文的男生,才不是他这样霸道凶残的!阮萌萌,何意阳就是亲哥哥!”   脸的热度很快退下去,阮萌萌自我洗脑成功,心理建设杠杠的。   回客厅路过洗漱台,看到阮大海用的剃须刀。她想了想,抽开抽屉,拿起一个备用的去给何意阳。   何意阳家的大门没关,他急着漱口,口腔苦涩的感觉难受死了。   “意阳哥哥,这个你要用吗?”   阮萌萌举着剃须刀进来,何意阳正用水扑脸,闻言直起身子。   “剃须-刀~~~啊!”   阮萌萌脚下一滑,扑通在地,一个大马趴磕得膝盖生疼,举着剃须刀的右手还不望高高抬着。   只是,这手感……软的?   她抬头望去,哦,天国的妈妈!   她干了什么?!   手中的剃须刀什么时候变成……   “还不松手!!”   隐忍的愤怒吼声在头顶响起,阮萌萌赶紧松开。   她爬起来,心慌慌的也不敢喊疼,甚至不用看何意阳的脸色,单从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中,就害怕不安。   她低着头怯懦道:“意阳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来……”   “我知道你从小暗恋我,这是得不到就要废了我吗?”   何意阳疼得脸色惨白,一手撑在洗漱台,一手捂着下面。   “我没有啊,”阮萌萌慌张的摇头摆手,语无伦次道,“我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我,你,只是哥哥,对不起……”   “滚!”   何意阳现在只觉得自己狼狈得不像话,加上是男人都不能忍的疼痛,脾气蹭蹭蹭的往上涨。   “意阳哥哥?”阮萌萌难以置信的杏眼圆睁。   “走开,以后离我三米远!”   阮萌萌揪着裙子,眼眶通红,眼泪唰的一下像打开的水龙头,无声的抽咽着哭泣。   她怔怔的盯着那双嫌弃的愠怒眼睛,扭头咬着手背上的肉肉,忍住碍人烦的哭声,走了。   何意阳缓了好一会儿,捡起地上的盒子,恼道:“见鬼的剃须刀,砸得好疼。”   啪的一声,他反手不解气的仍在地上。眼角余光瞄见地板上的点点红渍,和微不可见的小石子……   何意阳脊背一僵,猛的冲到对面。   “阮萌萌,你开门!阮萌萌!”   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声,他掏出手机准备拨号,脑海里想起几分钟前自己干的事,和阮萌萌无辜杏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没勇气按下。   他狠狠的砸了一下大门,“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可爱小仙女 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一下的哟   ☆、非分之想   华雅花园小区的社区医院,杨医生戴着老花镜,用镊子钳住最后一颗小石子, “好啦好啦,萌萌,不哭了啊。”   阮萌萌胡乱的擦了一把眼睛,看了看小坑点点的膝盖。   杨医生边上碘伏边问:“我们小区搬来新的住户了?你从哪磕的这些马赛克用的小石子?”   阮萌萌疼得抽气,咬着下嘴唇也忍不住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包上纱布就好了啊,咱们萌萌要坚强,”杨医生不忍心追问,叮嘱道,“天气热,不洗澡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尽量少动,不要发炎留疤,隔天就过来换药,听见没。”   “恩。”一声软糯的哭音。   她吸着鼻子点头,眼泪一颗一颗落在裙子上,浸湿了一大块。   何意阳忍不住担心,急匆匆的赶过来,就看到阮萌萌一抽一抽的坐在凳子上哭。一张白嫩的小圆脸,眼睛红成了兔子,小鼻头小嘴唇也粉兮兮的,可怜的样子让他心脏一紧。   “萌萌。”   他走过去,并不知自己声音压得很低,透漏着不可思议的温柔呵护。   阮萌萌抬头,泪眼婆娑的看了一会儿,委屈和疼痛一下子放大。   她嘴巴一瘪,哭道:“呜呜呜,意阳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萌萌别哭,”何意阳半蹲下来,轻柔地抚掉她的泪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看着触目惊心的膝盖,他宁愿再被剃须刀砸一下,也不想阮萌萌磕破一点伤。   何意阳心疼又懊恼,皱着两条好看的眉毛,眼神在她哭花了的圆脸和膝盖来回游移,有点不知怎么办。   “你是萌萌的哥哥?”杨医生惊讶道。   “我……”   何意阳没来得及解释,杨医生又接着道:“看你和阮大海不像呀!远方亲戚吧,呐,这是云南白药,纱布和棉签,萌萌洗完澡后就给她涂上,后天上午再来我这里看看。”   “……好。”   何意阳左手提着医药袋,右手揽着阮萌萌的肩膀。他缩小步伐配合她,两人谁也不说话,氛围窒闷尴尬。   到了走廊,阮萌萌伸出手去拿医药袋,发现拿不动,她抬头看向何意阳,她没有松手的意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阮萌萌低头说:“谢谢,我到家了。”   何意阳不满的蹙起眉头,想解释不是真心骂她滚,话头在舌尖转了两圈怎么也吐不出。   阮萌萌一个用力,医药袋揪在手里。   她打开自家大门,站在玄关处,回头对何意阳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我除了把你当哥哥,没有其他非分之想,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惹……”   话未完,阮萌萌又想哭了。   她和何意阳认识十年了,除了爸爸她没有其他亲人,小时候跟着他屁股后头玩,是真心崇拜和喜欢这个哥哥的,现在知道是她单方面多情,一时真的很难接受。   阮萌萌坐在自家沙发抽抽噎噎的想,拿何意阳当家人却让她滚,好委屈。   想不通脚还疼,天气又热,只能拿一支可爱多压压惊了。   门外的何意阳双手插兜,俊脸冷淡,细看下,紧紧攒起的眉头和心烦意乱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没有非分之想’是什么意思?阮萌萌不是从小就喜欢自己吗?   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求着他带她玩。   长大一点,求着他加了扣扣号,求着他每个月视频,后来有了微信,也是求着他要的号码。   现在,他气急下的一句‘滚’,就让她否认那些实打实的追求了?   何意阳盯着阮萌萌家的大门看,半晌,得出一个结论:女子,口是心非。   嘴里说着没有非分之想,说不得已经日夜想他想得不行。   什么当哥哥,都是套路!就想借着名头接近自己,他看透了。   不过……今天也是他过激了,下次买点吃的哄哄吧,好歹小胖子喜欢自己那么多年,还摔伤了。   何意阳对着大门深沉的点了点头。   “阮萌萌,你会被打脸打得很疼的。”   他耸了耸肩,一副‘我知道你的内心OS但我不说’的傲娇表情回家了。   *   这几天何意阳和阮萌萌都没有见面,虽然住在同一层楼,但两人好像不约而同的都需要静静。   很快,何意阳到一中办理好转学手续,高二学生提前一周上课了。而阮萌萌是高一新生,悲催的要军训。   一中的高一新生要在老校区的黄泥土足球场军训三天,太阳暴晒后风一吹,恍如置身黄土高坡。   短短两天下来,阮萌萌白嫩的小脸晒脱了皮,一块红一块黑,简直不能看。   今日是最后一天,学校领导会过来看训练成果。按照往常惯例,下午该是放假的,却突然说要拉练,徒步走15公里。   操场上哀嚎声一片:惨无人道,泯灭人性,天气预报白日气温39℃好不好。   阮萌萌磕伤的膝盖本来快要愈合,因为接连几天站军姿和步伐训练,包在密不透气的迷彩服里,伤口不仅化脓,杨医生还惋惜的告诉她,好了也会留下伤疤。   休整半小时,阮萌萌坐在树荫下,卷上裤管,察看伤口情况。   “萌萌,还疼吗?”陈琳嘉跑过来,蹲在她身边。   阮萌萌换了一块新的创口贴,笑道:“不疼了,创口贴上有消炎药,以防感染。”   “你以后可要小心点,别总是冒冒失失的,”陈琳嘉拉阮萌萌起来,“呐,给你买的水,快喝点,等会就要集合了。”   她笑了笑点头道谢。阮萌萌没告诉陈琳嘉实情,敷衍说走路绊倒的,那天实在太囧,对谁都说不出口。   陈琳嘉是她楼上的邻居,也是初中的同班同学,两人感情不一般好。   “这鬼天气太热了。”   陈琳嘉抱怨的取下帽子,一头暗红色秀发飘落下来,明媚姣好的五官被衬得更加精致。加上窈窕身段,和大方开朗的性格,还没开学,已经是公认的高一级花。   “嘉嘉,头发不染回来吗?老师会说的。”阮萌萌问。   陈琳嘉双手梳弄头发,“本来准备下午去的,谁知道……”   “得了吧,陈琳嘉,”旁边休息区的一个女孩捏酸插嘴,“风骚也卖弄完了,还不过瘾吗?”   “黎曼乐,输了就是输了,别丢份儿。”   陈琳嘉重新戴好帽子,一脸毫不掩饰的讥讽神情。   “你别不要脸,”黎曼乐气急,“好好的一个军歌比赛,就你边唱边跳的爱现,恶不恶心人。”   阮萌萌小声道:“边唱边跳更难吧,还有春晚里唱军歌的演唱家也有伴舞啊,嘉嘉唱军歌为什么不能跳舞?”   “哈哈哈,”陈琳嘉乐得把手搭在阮萌萌肩上,“还是我们家萌萌有见识,别和蠢货瞎逼逼,我们走。”   “站住!”   黎曼乐被怼得飙火,可阮萌萌和陈琳嘉头也没回,剩她一人郁结于胸。   哨音响起,高一新生八个班,排成一溜好长的队伍离开了老校区。   徒步拉练到一半,已经上午十一点,太阳进入一天之中最烈的时候。   陆陆续续晕倒很多人,队伍越走越慢,虽然校方早有准备,两辆医务车跟在后面,也还是有人不停中暑晕倒。   教官和带队的老师商量,中途改了路线,绕道去新校区。   阮萌萌觉得自己两条腿都快废了,喉咙干得快冒烟,捏了捏裤兜里的钱,再坚持一会儿,回学校就能买水喝了。   一个高个男生走过来,关心问:“阮萌萌,还能坚持吗?”   阮萌萌看清来人,恍惚了一下,“陆征远?还,还行。”   其实很快就不行了,阮萌萌晕乎乎的,现在根本不想说话。   陆征远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牛奶,警惕的看了旁边两眼,不好意思道:“萌萌,渴了吧?给,就是捂热了,别嫌弃。”   现在还坚持走在队伍里的人早就没得水了,这包牛奶肯定是陆征远私藏,她怎么好意思要。   “你自己喝吧。”   “我不渴。”陆征远道,看着阮萌萌发干的嘴唇,再次伸手,“萌萌你快喝吧,别中暑了。”   “这时候还谦让?不渴是吧,那给我吧。”   一名男生横插进来,抢走牛奶叼在嘴上,没得两秒,就被吸成只剩干瘪瘪的塑料袋了。   “王伟,你怎么和女生抢?欠收拾!”   陆征远一拳头砸过去,王伟笑咧咧的躲开。   阮萌萌瞄了一眼,感慨男生体力真好啊。   陆征远和她做了三年同桌,以前是个比她还胖的胖子,没想到仅一个暑假不见,就脱离胖子界大军。   他变得又瘦又高,蓝灰色T恤,合体修长的迷彩裤,和同学打闹时意气风发的脸庞,五官比以前撑开许多,更帅气。   军训第一天看到他时,阮萌萌差点没认出来,还是陆征远自己说的原因,也建议她去参加‘改变体型改变人生’的减肥俱乐部。   阮萌萌谢过好意,很诚恳的说了一句‘肉肉是福气’,怼得陆征远差点憋出内伤。   她的体重控制在女子标准身高体重多十斤左右,现在110斤,算不得肥,顶多是微胖界的中流砥柱。加上一身白皮肤,阮萌萌可爱胖的形象多过于痴肥。   阮大海也宽心她,说萌萌妈小时候也是小胖妹,到了十八九岁就抽条了。所以,阮萌萌对自己一身的肉肉,还真的不曾急过。   只是胖子都喜欢流汗,阮萌萌抹抹额头,有点点苦恼了。   “啊,到了到了,我看见学校的大门了,教官,可以解散了吧?”   同学兴奋的欢呼声给阮萌萌打了一剂强心针。   水啊,她要喝冰水。   铃铃铃,恰逢中午放学的铃音响起。拉闸门大开,阮萌萌心里咯噔一下,不好!   两只小肉手提起裤摆想飞奔,想轻功加身,想一步跨到校门口的小超市。   奈何双腿软绵绵,如踩在暄暄的棉花上,找不到力气也踩不到实地。   高二高三的学生饿了一上午,一个个饿得眼冒绿光的出来了。   阮萌萌离超市门口只剩三米,晕迷迷的站在原地,“水,水……”   太阳光一晃,眼皮重于千斤,意识昏迷前,仿佛看到一个几天未见的身影朝她奔过来。   “萌萌!”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何,你总有一天肠子都能悔青的... hiahiahiahia...   ☆、军训中暑   陆征远买了两瓶水,被一群放学的学长学姐们堵在超市门口,挤不出来。眼看阮萌萌苍白的小圆脸晃了晃,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赶紧挣出人群。   没想一道白影闪过,另一名男生比他更快的双手抄抱起阮萌萌。   何意阳吃腻了食堂,想出来换换口味,看到超市门口一堆迷彩服,脚步一顿,往那边走去。   人影幢幢,碰巧看到这几天没有联系的阮萌萌,傻呆呆的低着头站在原地。   还疑惑她怎么了,下一秒就瞥见她煞白的脸色。   身体比意识更快的跑了过去,何意阳及时搂抱住了她,晒了一上午的水泥地可不是开玩笑。   “萌萌,萌萌?”何意阳急道。   阮萌萌头歪在一边,已经晕了。   陆征远在旁边急道:“她是中暑了,你把阮萌萌给我……”   “不关你的事,走开。”   何意阳面上焦急,抱起阮萌萌就往医务室跑,   陆征远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陈琳嘉走了过来,瞧了一眼他身边,问:“萌萌呢?”   “被一个学长抱走了。”   “什么?”陈琳嘉傻眼,“谁?”   陆征远捏着手中的矿泉水道:“不认识,萌萌中暑了,我去医务室看看。”   “我也去!”   校医解开阮萌萌的迷彩服,把里面的T恤拉出来,准备掀开衣角的时候,看了一眼何意阳。   何意阳识趣的背过身子,走到门外,并带上了房门。   赶来的陆征远想进去看看情况,被何意阳拦下。   “学长,你这是?”陆征远问。   何意阳淡淡道:“男生不能进去。”   旁边跟来的陈琳嘉看着这个貌似熟悉的男生好半天,突然惊喜道:“你叫何意阳对吧?萌萌前阵子老念叨你,没想到真的转学回来了。”   何意阳:“你是?”   “我叫陈琳嘉,住在萌萌家楼上,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不记得了吗?”   何意阳不记得了,但还是点了点头,指着脸盆道:“能帮萌萌打一盆温水吗?”   “好。”陈琳嘉拿着脸盆去打水。   陆征远有点局促,没想到碰上了阮萌萌的哥哥,自我介绍道:“哥哥你好,我是萌萌的同学陆征远,萌萌怎么样了?”   “陆征远不是一个胖子吗?”何意阳眯了眯眼,神色不善。   阮萌萌和他微信语言时提到过这个人,她初中的同桌。   “萌萌和你提过我?嘿嘿……”   陆征远意外又有点惊喜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挠头。   笑得像个傻子!   何意阳脸色不虞的赶人,“拉练完了还要集合清点人数,你走吧,萌萌不需要你关心。”   陆征远脸色一僵,觉得这位哥哥对他莫名有敌意。   何意阳抬起下巴,不说话,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陆征远。   “那我先走了,呵呵。”   陆征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哥哥的气场太强了。   “咦,他怎么走了?”陈琳嘉端着脸盆过来。   何意阳伸手去接脸盆,淡淡道:“你也去集合吧,萌萌有我照顾。”   陈琳嘉躲过他的手,“我先看一眼萌萌。”   何意阳瞥了她一眼,单手插兜,跟在后面走进医务室。   病床上的阮萌萌还没醒,之前煞白的脸色倒是正常了,鼻间被医生扯出一道鲜红的印子。   “我可怜的萌萌,”陈琳嘉扑到床边,“你不舒服要早说啊,都晕倒了。”   陈琳嘉还穿着迷彩服,从外面拉练回来,肯定很脏,何意阳不耐道:“你快去集合,一身暑气,别过给萌萌。”   陈琳嘉嘴角一扯,心想老人说的三岁看老,这句话果然不错。   何意阳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性格高傲欠揍。   他比自己大一岁家世又更好,经常以哥哥的身份指使她跑来跑去,自己独占萌萌这个更傻的玩得乐呵。   陈琳嘉斜了他一眼,长得再帅有什么用,性格糟糕透了。   何意阳站了一会儿,手指在阮萌萌脸颊戳了戳。   “眼皮在动,我知道你醒了,怎么,不想看见我?”   阮萌萌睁开眼睛,黑亮的杏眼怯生生的望着何意阳。   两人对视半晌,何意阳冷漠的表情快要綳不住了,想上前却克制自己,压抑得唇线紧抿。   他觉得阮萌萌眼里有钩子,搭上自己的眼睛后,就牢牢的望着他,还偷偷在后面收线。   不然自己为什么想靠近她,想摸摸她的脸?   哼,小胖妹的苦肉计!何意阳暗暗嗤笑,他看穿了,绝不上当!   阮萌萌从那天不可描述的经历后,就没再见过何意阳,不是不想见他,而是害怕。   她一直把何意阳当哥哥看,哪怕三年未见面,也时常微信联系他,从没想过,何意阳会不会厌烦。   那天何意阳脱口而出的‘滚’和眼神中的冷漠嫌弃,她突然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   何爷爷是C市的民营企业家,他整合家乡竹制编织品产业链,带动当地的经济和就业,在县城颇有声望。   阮萌萌小时候是何爷爷家的邻居,何意阳每年暑假会从大城市过来玩一两个月。   彼时,阮大海的连锁超市刚打开规模,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阮萌萌一个人守在家,每天除了发呆就是抱着电视看,无聊得紧。   何意阳是明显不同于她的‘大城市’哥哥,好奇崇拜,渴望小伙伴一起玩耍。   从认识何意阳第一天起,阮萌萌就知道他脾气不好,老嫌弃她一会儿胖,一会儿蠢,一会儿土……但她从没当真过,因为第二天何意阳依然带着她出去玩,买零食给她吃,直到现在都喜欢的AD钙奶,就是那时候何意阳惯出的小毛病。   可现在……她不敢再像小时候一样,被他嫌弃一通后,第二天依旧啪啪啪的敲邻居的门,大喊‘意阳哥哥带我玩’。   阮萌萌拉着毛巾毯捂住半边脸,她现在看到他有点难过,只要一想到他是真的嫌弃自己,就浑身不舒服。   何意阳看见阮萌萌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盯着盯着突然蒙了层水汽,是要哭的节奏?   “你一身虚胖撑不住拉练,不会找随队医生说吗?笨死了还给人添麻烦,哪里难受快点说。”   他走近床边,弯腰探了探阮萌萌的额头,温度正常。   阮萌萌眼神晃了晃,何意阳明明不耐烦却又对自己很关心。   她鼓起勇气试探,“意,意阳哥哥,你,还生气吗?”   何意阳没说话,一直拧着眉俯视她。   他这些天也过得不好,不是失眠,就是多梦。脑海里杂七杂八什么都有,最多的就是眼前人哭泣的大花脸。   何意阳面无表情的站在床边,阮萌萌尴尬的躺着,等得浑身不自在。   何意阳没有回答阮萌萌的问题,反问:“膝盖好了吗?”   “好了。”   拿过一瓶矿泉水,何意阳又道:“起来喝水。”   “哦。”   阮萌萌伸手拿过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也不敢抬头看。   一人站着无言,一人坐着无语,空气安静。   过了一阵,何意阳清冷的声音咳了咳,阮萌萌不自觉的肩膀一缩。   他说:“我再重申一遍,我不会喜欢你的,这次回来也不是为了你。”   阮萌萌飞快的抬了一眼,又低头,“我知道,H市是你的伤心地,不想留在那里。”   怎么抓不住重点?   何意阳沉声道:“我是说,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明白吗?”   “恩?”   阮萌萌惊恐地睁大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她也没有啊。   再次拒绝阮萌萌,何意阳自觉有一丢丢愧疚,小胖子伤心欲绝晴天霹雳脸太明显了,哎。   但话还是要说清楚,何意阳接着道:“以后别再叫我意阳哥哥,怪恶心的。”   阮萌萌心里一抽,“对不起。”   何意阳于心不忍了,担心说太狠怕阮萌萌哭,这小胖子当妹妹还是很可爱乖巧的。   他拍拍阮萌萌的头,“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以后别连着名字喊叠词,不够矫情的。”   阮萌萌不安的转动矿泉水的手停顿了,“你不是嫌弃我吗?”   何意阳挑高眉头,在她肉肉的小脸戳出一个凹。阮萌萌干净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何意阳讪讪收回手。   “瞎想什么,如果真的嫌弃你,会看你晕倒还把你抱回来吗?身上都是灰,这件新买的T恤都不能穿了。”   “我帮你洗啊,那个,是……哥哥把我送到医务室的呀?”   阮萌萌笑得眼睛弯弯,原来何意阳没有否定她们之间的儿时情谊,愿意当她的哥哥就好。   何意阳别扭的转开视线,“不是我还能有谁。”   脑海里出现那个叫陆征远的男生,何意阳眉头紧蹙,想□□小胖子就算追不到自己也不能三心二意,没成想对上她笑容灿烂的脸,一时语塞。   阮萌萌再次确认问:“你还是愿意当我哥哥吧?”   “你刚不是喊了吗,”何意阳无语的瞪她一眼,双手插兜嘱咐,“以后叫何哥,或者哥哥,别跟个小孩子似的就行。”   “恩,”阮萌萌开心的掀开毯子,“那哥哥,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何意阳下巴微抬,眉眼凌厉,双手插兜,俊逸帅气得一批。   “走。”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可爱小仙女 喜欢的话就点击收藏文章哦~   ☆、小树林   C市一中的高中部有全市最好的师资和教学环境,分走读和寄宿制。   每个年级还设置一个人数三十人的宏志精英班,全是成绩一逼的学霸或贵胄‘金闪闪’。   何意阳从全国闻名的H市明德私立高中,转学到C市一中,老师们自是欢迎,推进了精英班。   三十人制的班级,进一个就得退一个。   李一杭上学期期末正好年级排名第三十,刚开学,被告知转到了高二理科一班,自是不服,打听清楚情况后,盯上了何意阳。   “哥哥。”   阮萌萌咬了一口可爱多,扯了扯旁边人的衣服。   “恩?”   何意阳偏了偏头,眼神还黏在宣传栏高一分班公告表,“阮萌萌,你成绩是有多差,四个实验班都没有你的名字。”   阮萌萌窘迫的低下头,扯着衣服不放手,“你先别找我了啦,那边有个男生好像在看你。”   何意阳顺着阮萌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李一杭和他眼神一碰,率先扭头走开。   “谁啊?”阮萌萌仰头问。   “你管他是谁,”何意阳掐住阮萌萌的脸,皱眉道,“别吃了,黑色巧克力黏在嘴角不嫌脏吗?配你现在晒脱皮的脸,难看!”   阮萌萌拿出纸巾擦掉,小声嘟囔,“那你还给我买。”   “恩?”   阮萌萌认怂道,“没没没,呵呵。”   何意阳冷哼一声,当终于找到阮萌萌的名字,他气得又掐住阮萌萌的脸。   “你是有多糟糕,居然在八班的吊车尾?!”   “六七八都是普通班啦,不分排名,”阮萌萌两颊都被捏住了,有点疼,“或许是按姓氏排名的,哥哥,松手啦。”   何意阳不松手,“是吗?那张晓芳为什么在八班第一的位置,恩?”   “介个介个,”阮萌萌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我以后会努力学习惹……”   阮萌萌中考,何意阳给她寄了复习资料和他用过的错题集,居然还是吊车尾,这得有多笨。   他敲了一记阮萌萌的脑袋瓜,俯身听一下里面有没有水。   阮萌萌在揉脸,没防脑袋上被敲了一记,委屈的嘟嘴道,“实心的啦!”   “噗。”   何意阳被这蠢萌的小胖子逗笑了。   “哇,好帅……”旁边发出惊叹声。   围观分班的女生看完了也不走,都悄咪咪瞄着帅气的何意阳。见他高冷的表情忽然露出笑脸,瞬间一片抽气声,好几个妹子甚至掏出了手机。   何意阳不悦,锐利的眼神扫过去,妹子尬笑的把手机藏在身后。   他讨厌女生叽叽喳喳没完,拍了拍阮萌萌的肩,“看完了,走吧。”   “嘉嘉的呢?我还想看她的。”阮萌萌不想走,攀着何意阳的手臂踮起脚。   何意阳正想强行带走阮萌萌,后面有人喊道,“萌萌!”   陈琳嘉站在花坛边,戴着一副黑超,遮住三分之二的脸,旁边放着行李箱和两个大包。   “嘉嘉!”阮萌萌笑着跑过去,伸出白嫩嫩的手指戳她的镜片,“太阳都落山了,不怕坏眼睛么?还有你这是……打算寄宿?”   陈琳嘉推了推眼镜,不自在的咳了咳。   “嘉嘉?”阮萌萌疑惑歪头。   “等会再说,先帮我把行礼搬到宿舍去吧,”陈琳嘉看向插兜在一边的何意阳,“何哥,帮个忙?”   何意阳冷漠脸,“不熟。”   哇艹!不熟个鸟蛋啊!陈琳嘉猝不及防被怼脸,真想撸起袖子上前揍何意阳冷逼脸一拳。   阮萌萌在两人脸上看了片刻,何意阳和陈琳嘉自小就不对付,现在依旧如此。   她打圆场道:“嘉嘉我帮你。”   提起一个包,阮萌萌不可置信的鼓起腮帮子,包里放的啥,这么重!   她吃力的揪着袋子,憋红了脸,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包悬空了。   “还不松手?”何意阳没好气道,“提不动了不会叫我吗?”   阮萌萌松开手,手掌上都是红印子,笑嘻嘻的看向何意阳,“哥哥真好。”   何意阳瞟她一眼,没说话。   今天是高一新生报道日,跟在女学生后面的异性可以进女生宿舍楼。   何意阳面无表情,来往女生们的打量眼神令他不爽。   到了宿舍,何意阳丢下包就走,“萌萌,给你十分钟,我在门口等你。”   “好。”   陈琳嘉摘下眼镜,阮萌萌一声惊呼,“嘉嘉,你眼睛怎么肿成小馒头了?”   “我和黄莉莉彻底闹掰了。”   “什么?”阮萌萌惊讶的拉过陈琳嘉的胳膊,“阿姨很心疼你的,她又善良心软好说话,怎么会吵架呢?”   陈琳嘉烦躁的把眼镜一丢,冷笑的啧了一声。   “萌萌,她变了!我爸还没死的时候,黄莉莉对我细声软语,现在她改嫁了,哪会真心对前夫的女儿好。”   不会的!阮萌萌想反驳,但看到陈琳嘉眼底的失落和凉意,她闭上了嘴。   这个阶段正是外人怎么劝也劝不听的时候,阮萌萌不想多说惹好友心烦。   黄莉莉在陈琳嘉六岁的时候嫁给了陈父,温柔如水的一个女人,对陈琳嘉视如己出。   阮萌萌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经常跑楼上找好友玩,并非羡慕陈琳嘉新买的公主裙,而是在玩闹后,能顶着松散的头发,让黄莉莉给她梳头,黄莉莉有一双妈妈温暖的手。   所以阮萌萌不相信黄莉莉会因为陈父癌症去世,就不管她的女儿。   “那就算吵架为什么要住宿,咱们走路十五分钟就能到学校了啊?”阮萌萌摇了摇陈琳嘉的胳膊,“你不想和我一起上下学吗?”   陈琳嘉睨她一眼,“现在何意阳不是住你对面,有他陪啊。”   “没有没有,哥哥嫌我慢,都不跟我一起走的。”阮萌萌道。   “那倒是,你这个憨劲,和乌龟一样。”陈琳嘉道。   “嘉嘉……”阮萌萌和好友撒娇,“别住宿了好不好,宿舍哪里有家里好。”   “得得得,”陈琳嘉受不了她这样,吁了一口气,黯然道,“萌萌,那个叫家的房子只剩我一个人,有时候觉得空荡荡,心里的荒芜你懂吗?”   “嘉嘉……”阮萌萌低下头,手指不安的抠了抠陈琳嘉的衣服。   “好啦,我们是同班,白天能在一起,”陈琳嘉反过来安慰阮萌萌,“你这么黏人,大不了和班主任说咱两做同桌。”   阮萌萌知道陈琳嘉也不想多说,顺话道:“可以做同桌吗?”   “试试呗。”   陈琳嘉笑笑,“快下去吧,那个冷逼在等你。”   “冷碧?”阮萌萌一脸懵。   陈琳嘉翻了个白眼,“何意阳啊,高冷的逼。”   “……”   阮萌萌环视一遍宿舍的环境,“缺什么了要和我说啊,给你带过来。”   “哈哈哈,知道知道,忘不了我家萌萌是开超市的。”   陈琳嘉挥挥手,等阮萌萌走后,敛起笑容,爬上床把头埋进枕头里。   阮萌萌跑下楼,在门口转了两圈,眨眨眼,说好等她的何意阳呢?   不会先回去了吧?她拿起手机拨号。   电话刚接通,何意阳冷硬道:“来小树林。”   啪,挂了。   阮萌萌看着黑屏的手机,反应不能。   小树林?一中告白的风水圣地!   她去干嘛?      ☆、男主祸水   阮萌萌觉得应该是有女生和何意阳告白,有点不想去,万一人家女生脸皮薄被她打扰了,不是很尴尬吗。   但自己刚跟何意阳和好,要是不听话,肯定又被骂。   纠结中,她来到小树林,瞧见不远处的两人,捋了下裙子蹲在树后面。   何意阳一脸冷漠,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在手机上刷新闻,压根不把眼前的女生当回事。   女生一袭绣花仙女长裙,长发垂腰,瓜子脸大眼眸,无瑕疵的白皙面容。   她正咬着唇角委屈巴巴的看着何意阳。   “你为什么拒绝我?是有喜欢的人吗?她长得比我好看?她是谁?”   告白被拒的女生四连问。   何意阳眼皮都未抬,继续无视刷手机。   女生着恼,娇嗔的叫着何意阳。   “你要干嘛?”何意阳不悦道,“我都说了不喜欢你,还不走?”   女生动作了,想去拉何意阳的胳膊,阮萌萌终于看清是谁。   我滴乖乖,一中的校花,楼月如啊!   何意阳甩开这个纠缠不清的女生,瞥见树后探头探脑的人。   呵,既然来了还躲,不知道他等很久了吗!   何意阳大喊:“你给我过来。”   阮萌萌讪讪的走过来,心虚得想和楼月如说声对不起打扰你告白了,还未开口,就撞上她不屑嘲讽的目光。   阮萌萌懵了一瞬,憋屈地鼓起腮帮子低下头。   楼月如:“她是谁?”   何意阳把手放在阮萌萌头上,没好脸色的怼楼月如,“关你屁事!”   “何意阳,你!!”楼月如高傲的脸蛋一片胀红。   阮萌萌局促不安的扯了扯何意阳的衣摆,“哥哥。”   “走,回家。”   何意阳扣着阮萌萌的头转向,像扣着大门拉环似的,也不管后面楼月如跺脚大叫不准走,仿佛没这个人,悠悠的从小树林后面的侧门走了。   阮萌萌回头看了一眼,校花美丽的脸蛋气得扭曲狰狞。哎哟妈,她吓得一个哆嗦。   “哥哥,楼月如很漂亮啊,为什么不接受她?”阮萌萌边吃着双皮奶边问。   何意阳懒懒的坐在吧凳上,单手撑头,眼睛半眯着打个哈欠,“很漂亮吗?我觉得一般。”   “她是校花耶!”阮萌萌道。   “嗤~”何意阳轻笑,掐住阮萌萌的腮帮子,“一条白裙和网红脸就能称为校花?那你们学校的水准真够低的。”   阮萌萌不乐意,“你现也是一中的一份子,干嘛这么说嘛。”   “敢管教我了,恩?”   何意阳磨牙威胁,手指用劲,掐得阮萌萌嗷呜嗷呜叫。   “吃完双皮奶就回去做饭,”何意阳松开手,站上跑步机开始运动,“学校附近饭馆的菜真难吃,不如你一半的手艺。”   “真的吗?”阮萌萌高兴道。   好话不说第二遍,何意阳懒得搭理阮萌萌,大长腿迈开,开始跑步。   阮萌萌得了何意阳的称赞,美滋滋的吃完双皮奶,啪嗒啪嗒拖拉着家居鞋跑回对面自己家。   晚上阮大海回来,看到一桌八个菜,和从厨房出来,还一手端一个菜的何意阳,感慨口福不浅。   *   一中十点下晚自习,到家后,何意阳会拎着阮萌萌的衣领继续复习一个小时。   阮萌萌乖乖坐在旁边预习功课,还没半小时,就开始点头钓鱼,昏昏欲睡。   堪堪陷入睡意,何意阳就掐一把小肉脸,她嗷呜一声,泪眼汪汪醒来。   何意阳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不用再毒舌说什么,阮萌萌就伸直了腰板继续看书。   楼月如表白被拒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夜之间,全校都知道了。   陈琳嘉坐在阮萌萌旁边刷学校论坛帖,脸上兴味盎然,不时嘿嘿怪笑。   剥开一粒圆球形的糖果含在嘴里,阮萌萌觑了一眼,问:“嘉嘉,你看什么呢?”   “呐,你看,”陈琳嘉把手机凑过来,分享道,“楼月如和何意阳告白,被人偷拍了,她以前也是高岭之花,碰到何意阳竟变成了小娇花,嘟嘴跺脚嘤嘤嘤,毫无违和感,人设崩塌得太厉害,啧啧啧……”   帖子中楼主晒了好几张照片,何意阳要么无聊刷手机,要么侧头无视,画面一看就让人知道脸上焦急的楼月如倒贴、自作多情。   阮萌萌翻了翻手机,最后一张照片中出现她的模糊身影,她歪了歪头道:“谁那么无聊偷拍这些啊,那天我也在,不过告白被拒,有什么大惊小怪哦。”   “你也在?”陈琳嘉惊问。   “是啊,”阮萌萌指着一张照片,“我就躲树后。”   陈琳嘉放大照片,还真是阮萌萌,“你躲那干嘛啊?”   “我……”   她还来不及解释,就被突发的情况吓到了。   “谁是阮萌萌?!出来!”   门口出现气势汹汹的三位女生,教室里其他同学下意识的看向阮萌萌的方向。   阮萌萌坐在过道边,看着冲过来的人,她战战兢兢地问:“同学,有事吗?”   其中一位女生脸拉得老长,冷哼一声,揪着她的衣领就往外扯。   陈琳嘉大声叫道:“诶诶诶,你们要干嘛!”   另一位同来的女生看到桌上的手机,脸色一黑,抢过去就往地上砸,“干什么?教训侵犯他人隐私的偷窥狂!”   偷窥狂?陈琳嘉眼看阮萌萌被拽走,自己手机被砸,脑子一转,就知道这事和楼月如何意阳有关。   “妈的,何意阳你这个祸水。”   陈琳嘉气愤的跑到三楼高二宏志班,想大声咆哮,放眼一看,黑咕隆咚的脑袋瓜全埋在桌上,好学生的氛围顿时让她这个差生萎了。   “学长,请帮我找一下何意阳。”陈琳嘉放低声音,推了推门口座上的男生。   “干嘛?”   身后传来冷漠的声音,何意阳单手插兜,面无表情的看着陈琳嘉。   陈琳嘉看到来人就上火,“我艹,萌萌被你连累霸凌,你还在这装逼。”   何意阳漫不经心的脸瞬间严肃,“在哪?”   “你跟我来。”   陈琳嘉去推何意阳的胳膊,被他嫌弃的躲开,她翻了个白眼,心中骂了无数句MMP。   此时,女生澡堂后面的厕所,阮萌萌缩在角落,心中害怕但还是想死个明白,“你们要打我吗?为什么?”   “假惺惺的死胖子,论坛的帖子不是你发的?”拖阮萌萌进来的女生问。   阮萌萌摇头,“不是啊!”   “当时就我们三个人在,你还藏在树后面,不是你是谁?”早早等在厕所的楼月如尖声质问。   “真的不是我啊,”阮萌萌着急解释,“当时哥哥喊我过去,我也觉得不好,但是……”   “哥哥?”女生嘲讽脸,抬手就扇了她脑袋一下,“何意阳是独生子,哪来的妹妹?收的干妹妹吗?呵,也不照照镜子。”   “和白莲婊说什么废话,先打一顿再说。”   阮萌萌慌了,瑟缩的抱着脑袋,争辩道:“我没有啊,不是我发的,怎么能打人。”   站在旁边憋了好久的楼月如二话不说扬起手,阮萌萌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躲,等了半天没动静,睁开眼睛。   “哥哥!”   何意阳赶过来的时候,看见小胖子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小肉脸上眼泪哗哗的,气得血压瞬间飙升,太阳穴突突的抽疼。   小胖子只有他能欺负,谁敢动!   “滚!”   何意阳怒喝,手一甩,楼月如跌在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何意阳,没想到有一天竟有男生会对她嫌弃还动手,心中羞愤交加,白皙的脸上梨花带雨。   何意阳狠狠瞪了楼月如一眼,朝角落喊:“还不过来!”   阮萌萌噙着眼泪包,她也想过去啊,可围着她的三堵人墙不让。   她怂怂的瘪着嘴,看向何意阳。   “软包子!”何意阳气骂。   他往前走了一步,凌厉的眼神扫过三名女生,她们仿佛才惊醒,纷纷躲开。   何意阳扯过阮萌萌,抹掉她脸上碍眼的眼泪。   阮萌萌抬头看了眼脸色阴沉沉的何意阳,一声不吭,即使脸被揩得有点疼。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只要你一说话,何意阳就会炸。   “不准走,”楼月如挡在门口,“我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你们凭什么可以没事人一样离开,今天非得给我一个交待!”   “交待?!”   何意阳嗓音低沉,揽着阮萌萌步步紧逼,每走一步,楼月如强硬的脸色就灰败一分。   “你恐吓我妹妹还没和你算账,你敢跟我要交待?你的面子里子值几个钱,再多说一句,老子让你因为霸凌马上退学立刻滚蛋!!”   何意阳越说越激动,到后面几乎是大吼了。   阮萌萌站在旁边就被吼得一个哆嗦,别说直面被喷的楼月如,脸色寡白的瘫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何意阳骂了一通,心中的躁郁终于消散一些,眼神一瞟,看到阮萌萌竟同情的看着地上的楼月如。眉尖一颤,气得肝疼!   他掐住小肉脸,“蠢胖子,出事了不会打我电话?缩在角落掉眼泪有屁用!”   “我我我……”阮萌萌脸颊被拉扯到极致,说不出话来。   “说话啊!”何意阳继续吼。   迟了一步的陈琳嘉懵逼的看着高冷的何意阳变身成咆哮帝,这反差,也把人设崩得七零八落。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环胸抱臂若有所思。   何意阳从小就对阮萌萌不一样,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只有涉及萌萌,会牵扯他的各种情绪。   阮萌萌想说说不出来,急得喉间一哽,脸色忽然胀得通红,红得都发紫了。   何意阳大惊,赶紧松开手。   阮萌萌弯腰冲地大声咳嗽,掐着自己的脖子。   陈琳嘉跑过来,“怎么啦怎么啦?”   何意阳双手举高跟在后面转悠,不会是自己刚刚掐得太用力了吧?   阮萌萌狠狠捶了胸口两下,又把手指伸向喉咙,噗!吐出一颗绿色的糖球。   她道:“之前的糖果刚刚一下子咽下去了,喉咙好难受。”   “……”   陈琳嘉嘴角抽搐,“你刚刚被欺负的时候还含着糖呢?”   “啊,是啊,”阮萌萌抚着脖子点头,“没机会吐。”   何意阳气得眼皮都在抖,“白痴!”   阮萌萌杏眼水光潋滟,看看冲走的何意阳莫名眨眼,一转头对上陈琳嘉‘你了不起你是人才’的目光。   “我做错什么了吗?”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上好佳糖果,了解一下,23333 ╮(╯▽╰)╭往事不堪回首,劝君莫作妖哈。 看文的小可爱小仙女,求收藏求花花呀! 哈呀!花,唔……   ☆、发帖人   阮萌萌在班上被高年级学姐带走的事,班主任很快就知道了,放学后不意外的被喊到办公室。   班主任姓陈,从初中部升上来的一名女老师,三十五六岁,娟秀斯文。问话的时候面若春风,言语间带有引导性。   阮萌萌是个乖宝宝,尤其在老师面前,乖得像只啄木鸟,只会点头。   若不是提前收到何意阳提醒她什么都不要说,大事化小的微信,她肯定十有八九一股脑全说了。   陈老师见阮萌萌抿嘴摇头,逼急了就三句话:我没事,我不知道,学姐她们没恶意我计较。她噗嗤一乐,放阮萌萌走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阮萌萌在何意阳家的长条桌上写完作业,抬头伸懒腰,见何意阳带着无框眼镜噼里啪啦敲键盘。认真严肃的侧脸,仿佛自带柔光,帅她一脸。   何意阳样貌英俊,五官深邃立体,身材颀长有型,阮萌萌看他跑步撩起衣摆,隐约数到过六块腹肌。   转学一个月不到,学校论坛校草排行榜,就把前任第一的秦添挤下去,同时收到校花楼月如的告白,一时风头无两。   关注越多的同时,恶意和苛责也越多。   “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挡光,”何意阳眼角瞄了一眼阮萌萌,手指不停,“去,帮我煮杯咖啡。”   “哦,”阮萌萌跑去厨房,不一会儿又探头出来,“哥哥,很晚了,别喝咖啡,我帮你热杯牛奶吧?”   “别啰嗦,咖啡。”   阮萌萌撅了撅嘴,从柜子里拿出磨好的咖啡粉放进咖啡机里。   电脑屏幕上模模糊糊的在播放视频,点击暂停,何意阳冷笑一声,果然是他。   “哥哥,给。”   阮萌萌把煮好的咖啡递给何意阳,自己手里端着杯温牛奶。   “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何意阳冷淡道。   “嘻嘻,我不是啊,”阮萌萌嘻皮笑脸,坐得离何意阳更近了点,“我是你妹妹,怎么会是外人。”   “嗬,厚脸皮。”何意阳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含着笑意。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还不错。   阮萌萌当没听见,“哥哥,你在看什么,咦?这不是那个谁吗!上次偷看我们的人,这是在……额,小树林?”   “李一杭,他偷拍的照片,论坛上的发帖人也是他的ID。”何意阳道,“学校里到处都有摄像头,不知道他是脑子蠢,还是胆子大,敢搞我和楼月如,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扒你家世和初中学校的帖子也是他做的吗?”阮萌萌鼓着腮帮子,不高兴道,“他怎么这么无聊,哥哥,你得罪他了吗?”   “得罪?”何意阳不屑道,“他技不如人怪谁,玩诋毁带节奏的low逼,更让人瞧不起。”   “那哥哥你准备怎么做?”阮萌萌好奇的凑过去问。   “我……”   何意阳低头,阮萌萌黑亮清澈的杏眼映着自己的脸,白皙圆润的脸颊上一圈奶胡子,怪可爱的。   他挑了下眉,伸手掐住小肉脸,“我怎么做和你这个软包子有关系吗?竟会给人添麻烦,别赖在这,快回去睡觉。”   两颊被掐来挤去,阮萌萌含糊道:“哥哥别捏我惹,我就回去。”   手感太好,何意阳有点不愿松手,看她眼睛蒙起一层水光,心中一紧,挥挥手打发小狗似的让阮萌萌回去睡觉。   洗完澡,清理好书包,阮萌萌趴在床上给何意阳发微信。   【哥哥,我准备睡了,和你说声晚安,你几点睡啊】   片刻,何意阳回了微信。   【在看公司季报,你睡吧,小胖猪】   【哥哥晚安,你也要早点休息哦,身体棒棒.jpg】   拿着手机,何意阳淡淡一笑,温柔的目光一闪即逝,视线又落回电脑屏幕。   阮萌萌瞄了眼时间,十二点差一刻,心里替他哥哥每天这么辛苦感到有点闷闷不乐。   何意阳是何爸爸生前公司的最大股东,每个月秘书办都会发财报给他看,公司里一些大项目的进程也会告知股东。他才是个高二的学生,学业虽繁重,也不想放弃何爸爸的公司。   何意阳性格好强执着,崇尚完美,典型的处女座。恶补了一些管理和财务方面的知识,现在已能看懂财报,且透过数据看到本质不被忽悠了。   翌日,阮萌萌设了闹铃,大清早爬起来。   早餐做好后,啪嗒啪嗒拖拉着鞋敲对面的门,“哥哥哥哥,吃早饭。”   嘴里哼着欢快的歌,阮萌萌摆好筷子,何意阳脖子上搭拉着毛巾,头发湿漉漉的就过来了。   桌上有两碗米粉,大片的酱香牛肉铺成扇形摆在上面,碗边还搁着切开的白煮蛋,散碎的葱花和红艳的剁椒,色香味和营养,一碗粉全部囊括。   阮萌萌得意道:“粉是我下的,牛肉是我切的,蛋也是我煮的,哥哥快尝尝,很好吃。”   何意阳瞅她一眼,早上起来的小肉脸水色极好。   挑上一口米粉尝了尝,他挑眉问:“猪脚汤?”   “对哒!”阮萌萌乐呵呵的,“我煮米粉的秘密武器,好吃吧?”   “一般。”   “哼!就不能真诚的夸夸我吗?”阮萌萌嗔怒的嘟着嘴。   她哥哥就是嘴硬,从小挑食那个娇娇宝的劲儿哟,不好吃还发脾气,现在头都埋进碗里了。   牛肉咸香有嚼劲,鸡蛋黄橙红粉糯。   何意阳小时候和爷爷住在县里倒是吃过,现在市面上根本没有正宗的土鸡蛋,虽说营养差不多,但口感差别大了,这大概是阮大海去乡里收的。   吃着人家的饭菜,他自然要问一句,“海叔呢?”   “去县里了,”阮萌萌说,“爸爸想在县里也开两间超市,这段时间也住在县里的老房子。”   “哦,”何意阳淡淡回应一句,顿了顿,放下筷子道,“那你下晚自习等我,一起走。”   “好哒。”   早上的时间匆匆忙忙,总觉得不够。   何意阳单手插在裤兜,另一只手撑在阮萌萌家门框,朝里面大喊:“你搞什么啊,磨磨唧唧!”   “呜呜,哥哥再等一等啦。”阮萌萌软语相求,对着镜子梳丸子头。   今天比平常早起半小时做早饭,明明时间都计算好的,奈何昨晚睡觉不老实,头发太翘了,扎不好。发际线上的头发绒绒也莫名卷了起来,好讨厌!   哥哥还老催,更加手忙脚乱了。   “好没好!我数十秒,再不出来,不等了!”何意阳耐性告罄。   “十,九……”   阮萌萌抓起书包跑出门,“来了来了。”   她一抬头,何意阳眼睛睁大了一瞬,噗嗤一声爆笑。   “哈哈哈,你今天是铜钱头啊?这撮小纠纠好像雪姨,哈哈哈哈。”   阮萌萌进到电梯,气鼓鼓的嘟着金鱼嘴怒瞪何意阳。   “哈哈哈。”何意阳看她那样笑得停不下来。   一只手伸过去揽住她的脖子拖进怀里,另一只手恶作剧的揉乱她的头发,尤其在小纠纠上勾了勾,还蛮顺滑的。   阮萌萌哇哇抗议,即便她是个胖子,同时也是个体虚的矮胖子,双手使劲扑腾,也拯救不了花了十分钟才勉强梳好的丸子头。   一头乱发奔跑在踩铃声进教室的学子中,迎来无数异样的目光,阮萌萌看着前方某人的大长腿一个跳跃闪身不见,心里怄得要死。   还好有陈琳嘉拯救了她,手巧的帮她编了条鱼骨辫,不然披着头发得热死。   大课间做完操回来,阮萌萌想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半道被一只纤细的胳膊拦住。   她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还没完,“楼,楼学姐?”      ☆、护妹狂魔   楼月如作为一中的校花,告白被拒后彻底变成了笑话!她心中不愤不甘,才会脑子发热拿阮萌萌当出气筒。   被何意阳骂了一通,彻底清醒。但要和低年级的学妹道歉,她不乐意。   但不乐意也没办法,谁让何意阳现在是学生会副会长,自己是文娱部部长,分到他手里管辖,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何意阳手里还有偷拍事件真正爆料者的资料。   她要想翻盘重拾人气,必须亲自澄清。无法,被迫给护妹狂魔的邻居小胖妹道歉。   阮萌萌道:“学姐,你找我有事吗?你……”脸色变化很明显的造不造,到底是要干嘛,耽误我五分钟了,我还得去小卖部呢。   “阮萌萌对不起,那天我错怪你了,”楼月如纠结半天,还是说出口了,把手上的味滋蛋糕递给她,“这个给你。”   这款蛋糕是芙利隆的口碑蛋糕,每天限量!   阮萌萌怕双手控制不住去接,连忙背在身后,道:“学姐我没怪你,那个蛋糕不用了,呵呵……”   楼月如瞧她眼睛溜儿溜的,一副贪吃的样子,忽然觉得好笑。   小胖妹根本没开窍,何意阳或许也真的只拿她当妹妹看,不过现在,她也不喜欢何意阳,脾气太糟糕!   “拿着吧,本来就是道歉礼物,你不介意也不妨碍送给你。”   “啊,谢谢,”阮萌萌接过,“学姐你不仅人美,还很有品味,这蛋糕很好吃的。”   楼月如高冷的摆摆手,转身走了两步,又驻足回头,逗弄道:“我们的事翻篇了,记得和你竹马哥哥说哦,别让他给我穿小鞋。”   “恩?”   阮萌萌的心神全放在蛋糕上,竹马哥哥是指何意阳吗?这干他什么事啊。   回到教室,和陈琳嘉两人把书本参考书全都堆在桌上,挡住讲台方向。味滋蛋糕放在两人中间,你一勺我一勺。   好甜啊,当着老师的面吃更甜!   阮萌萌双手托腮撑在书后面,有种偷偷恶作剧没被抓包的窃喜,咬着勺子,眼睛笑成两弯月牙。   正得意呢,靠边的窗户传来叩击声。   阮萌萌吓得差点蹦起,慌乱的捧着蛋糕就想往屉子里塞。旁边的陈琳嘉没一点动静,手肘捣了捣她。   怎么办哦,陈老师会不会又找她喝茶,不会找家长吧,她爸还在县里呢……   一瞬间,阮萌萌吓得脸都白了。   陈琳嘉见旁边的人没反应,啧了一声,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看向窗外。   哦呀?!不是陈老师,是哥哥!   阮萌萌瞪大眼睛看着笑意泛滥的何意阳。   若说春天的日光是绿色的,秋天大概是金色。   教学楼前有棵百年银杏树,摇曳的黄色树叶,飒飒作响。   何意阳上午最后两节课是物理,老师因家中有急事,一套试卷下来,改为临堂测验。   他去教师办公室拿试卷,经过小胖子的班级,余光掠过,发现这丫头在上课偷吃。   真是好样的!   停下来,看她舀了一勺含在嘴里,小肉脸幸福的样子仿佛尝到绝世珍馐。明明只是一个甜到腻的蛋糕而已,有那么好吃吗?   他就站在窗外,笑看她小仓鼠似的,舀一勺,回味一番,再舀一勺,还双手托腮——难道在感谢世界和平?!   嗤,傻乎乎的小胖猪,难怪瘦不下。   他想吓唬吓唬她,叩了叩窗户,她倒好,看都没看一眼,就自己吓自己。脸上着慌的神情,很容易猜出她的想法。   他的胖青梅真逊啊,脑容量小,胆子也特别小。   终于回过神来和他对视,黑亮的眼珠好像照相机闪光似的卡了一下,露出侥幸的轻松笑容,洁白的牙齿小珍珠似的晃眼。   他突然有点不爽。   收敛笑意,板着脸严肃看她,眼神示意讲台上的老师,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掐的动作。   阮萌萌乍见何意阳时,松了口气,不是班主任就好。可他突然一变脸,她吓得吐了吐舌,抿嘴低头做认错状,希望他能放她一马。   成功吓唬住了阮萌萌,何意阳的心情才开朗起来,抱着一沓试卷回到自己班。   “你怕他?”陈琳嘉用书挡住脸,小声问。   “恩,有一点,”阮萌萌手指头比了比,“哥哥有时候很严格,爱凶我。”   陈琳嘉啧了一声,没告诉阮萌萌何意阳的校草名头是高冷学霸,对旁的女生都爱搭不理,别说凶,连想说一句话都难以接近。   中午,阮萌萌在学校食堂吃完午饭,跟着陈琳嘉去她的宿舍睡了会儿午觉。   睡意朦胧间听到微信声,等清醒后再看,陆征远发来的。   【萌萌,我有话和你说,下午早点到学校来好吗】   显示发送时间在十二点半,唔,当时她还在吃饭呢,现在一点二十。阮萌萌揉了揉眼,手指编辑回信。   【我刚午睡起来,见面说吗】   陆征远可能没做午睡,不一会儿微信就跟来了。   【我在学校外的奶茶店,你想喝什么,我给你带】   【芒果奶昔。那个,能帮嘉嘉也带一个吗?我在她这儿睡的,等会给你钱】   【我请客,十分钟后宿舍楼前见】   陆征远盯着微信背景图,阮萌萌双手托腮坐在课桌上,黑如葡萄的眼睛熠熠闪光,卷翘的睫毛不如那些涂了睫毛膏的女生长,软软的、淡淡的一排,和白皙水嫩的皮肤一样,给人以美好甜软的感觉。   这张照片是毕业的时候拍的,也是他参加减肥俱乐部经常激励自己的一张。   有次被教练看到,直言阮萌萌的五官好看,瘦下来是个大美女。他当时笑了笑,萌萌即使不瘦,也是他的大美女。   阮萌萌是他初三的同桌,唯一没有嫌弃过他身材胖碍事的女同学。还常常和他分享零食,周末喊他出去踩单车逛公园。   每逢受到其他同学打击,萌萌就一本正经的撑着小肉脸安慰他:胖没什么不好,但不能做肥宅,一个人的品格优秀和能力超群,会盖过外貌上的缺陷,男人谁不发福,女人谁不衰老呢。   有时候觉得萌萌过于乐观,甚至有点傻。大家都在笑话,她能坦然处之,大家都充满恶意,她也能一笑置之。不过那一瞬间,自己确实被安慰到了。   一点一点,和阮萌萌接触越多越是想接近。陆征远手指摩挲着照片,记忆拉到过去。   那天下雷阵雨,他没有带伞,而阮萌萌带了。   两个胖子撑一把伞,路上的行人纷纷嘲笑,自己一直低着头。阮萌萌嘴角勾着善意的笑容,牵着他的手到了公交站牌。收了伞,他才发现自己没沾湿一点,而萌萌大半个身子都淋湿了。   白净的脸蛋,黑珍珠般温润流光的眼睛,温暖美好的笑容……暴雨砸在站牌顶篷,都不及心中狂跳的声响。   一瞬间的悸动,陆征远一辈子也忘怀不了。   就是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男二男二 哦哦哦 撒花撒花~~~   ☆、胖子潜力股   阮萌萌洗把脸,拍了拍,让自己清醒些。   一中的宿舍楼是新建的中高层,女宿舍一栋,男宿舍和教职工宿舍合一栋。   楼前有两间运动休闲室,周边的花坛种满了栀子花和蝴蝶兰小雏菊,清新怡然,很多住校学生都喜欢在这里早读。   陆征远坐在一丛栀子花前的长椅上,看着走过来的阮萌萌赶紧站了起来。   “你的芒果奶昔。”   阮萌萌接过杯子吸了一口,大热天吃冰凉凉的饮品最舒服啦,她高兴道谢。   陆征远摇头笑笑,看她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跟着高兴。   “征远,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阮萌萌问。   陆征远微微侧了下身子,小心翼翼开口问:“萌萌,那个楼学姐她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受欺负了吗?”   “恩?”阮萌萌咬着奶昔的管子,刚午觉醒来还有点懵。   陆征远见她这神情有点傻呆呆的,误会她是害怕。   “楼学姐告白的帖子,我相信不是你爆料的,有张照片都能看见你身影呢,谁会那么蠢,把自己也坑进去!肯定是别人借你的手,算计楼学姐和何意阳……不过萌萌,何意阳到底是不是你哥哥?”   “是啊!”阮萌萌眨了眨眼,认真又有点气愤,“我一直叫他哥哥,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问?”   何意阳是独生子的消息从高二宏志班传出来,阮萌萌的身份就比较尴尬了。加上楼月如校花吃瘪的后续效应,一上午的三个下课十分钟,高一高二还有初中部的女生不间断的跑到阮萌萌班,问她这个问题。   阮萌萌纳闷:何意阳是她哥哥到底哪里不妥!?   陆征远一时语塞,想了想,换种方式问:“你跟他有血缘关系吗?”   “那倒没有,”阮萌萌摇头,“他是我以前还住在县城里的邻居哥哥,十岁就认识了,他很照顾我,还一直带我玩……”   她不安的捏紧杯子,“是不是我又笨又胖,你们都觉得我不配做何意阳的妹妹。”   “怎么会呢!”陆征远急了,一把握住阮萌萌的手腕,“萌萌那么可爱,谁会不喜欢你……额,你这样的妹妹。”   说到一半,就看见阮萌萌杏眼圆睁,猛的低下头看着——他的手。   陆征远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握住了阮萌萌,赶紧松开,话也在嘴里拐了个弯。   天呐,陆征远瞟了一眼仍低着头的阮萌萌,他差点脱口而出告白了。   而且,萌萌好像不排斥他的碰触?陆征远想到这,心跳如擂鼓。   啊啊啊,好兴奋!他今天来找人,也是想探一下阮萌萌对何意阳的态度,原来萌萌一直以妹妹的心态自居,那自己还是有希望追到萌萌的吧?   陆征远不禁又瞟了一眼身边人。   阮萌萌咬着管子,慢半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知道陆征远握她的手是在安慰她,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自己突然间卡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咳咳,”陆征远按捺激动的心情,“楼学姐为难萌萌了吗?”   “没有,学姐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后来还和我道歉了。”阮萌萌道。   “恩恩,那就好。”   空气突然安静。本来一堆话要说的陆征远在平复心跳,另一个人默默咬着管子,心想是不是她该问些什么。   “征远……”   “萌萌……哈哈,你先说。”   阮萌萌见陆征远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他们以前做同桌的时候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嗨呀一声,她一爪子拍在陆征远的胳膊上,“都是你,一个暑假没见就瘦那么多,总让我觉得在结识一个陌生人。”   “有吗?我还是我啊。”陆征远的声音有点紧绷。   “知道啊,这不是……你现在瘦下来太帅了么,”阮萌萌笑眯眯的,“都说胖子是潜力股,这句话在你身上真的不假。”   “哈哈哈,萌萌觉得我帅吗?”陆征远又开心起来。   “帅啊!”   见她毫不犹豫的夸奖,陆征远闹了个大红脸,哈哈哈想大笑被他压抑在喉间,身旁的视线让他的脸越来越红。   何意阳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余光一扫,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在花坛后面,以为看错了,那个小胖子可是头嗜睡的懒猪,大中午的不睡觉不可能。   亮得刺眼的阳光,何意阳狭长犀利的眼睛微眯,嗬,还真是小胖子!   站在他身旁的学生会会长翻了翻手中的文件,觉察旁边的人忽然停下来,顺着他的眼光望去。   “意阳认识他们?”   何意阳淡淡道:“那个小胖子是我妹妹,邹学长先走吧,你交待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好,”邹麦仁笑笑,清洌的嗓音如清泉,“虽然我们相处才一个月,但你的能力我十分欣赏,你来接棒学生会,我很放心。”   “会的,学长。”   邹麦仁拍了拍何意阳肩膀,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他,挥了挥手,背影洒脱。   一中的学生会高三学生不担任任何职务,全力拼搏人生的第一道‘龙门’,历任都在高二下学期挑选下一届成员。   在何意阳没来之前,邹学长一直没选出合适人选,拖了半年。   直到他来之后,邹学长亲自邀请他入学生会,且空降副会长,不用多说,受到不少由本校初中部直升高中的其他干部成员的排挤。加上楼月如给他制造的花边新闻,何意阳还未如何作为,负面形象就先入为主。   他其实无所谓,还有点嫌麻烦,想干脆不干了。   但中午的学生会会议,邹学长力排众议举荐他为下一届会长人选,何意阳撂摊子的想法说不出口。   原以为C市不过是三线地级市,一中就算是最好的高中,也不会有值得当对手的竞争对象,看来是自视甚高。   何意阳眼看邹麦仁的身影倏忽不见,脑海中闪过会长办公室里,这位邹学长的奖状奖杯,他觉得他应该接受挑战。   何况,何意阳单手插兜,眯缝着眼睛看向花坛那边,文件遮在头顶挡光。   萌萌旁边的男生没记错的话,是宣传部的陆征远学弟吧!看来散会后挺清闲,呵。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何,你家阮小胖被暖男盯上了哟~ 23333...   ☆、邻居妹妹   晚自习下课,趴在桌子上的陈琳嘉醒了。   阮萌萌边收拾作业,边担心道:“嘉嘉,你怎么一天到晚没精神,是不是宿舍睡不好?”   陈琳嘉掩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是,宿舍环境挺好的,你甭担心了。我报了舞蹈班,学习一下别的舞种,以后周末都要去训练,唉,我苦逼的人生又开始了。”   阮萌萌小心的觑她一眼,“是阿姨帮你找的那个帝都民族大学老师开的培训机构吗?”   陈琳嘉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好一会儿才点头,听见阮萌萌的笑声,瞬间炸毛。   “我才不是看她的面子,我是看钱的份上,那个老师特别牛,只招五个学生,那谁谁花了那么多钱,不能打水漂不是。”   “哪个谁谁谁啊?”阮萌萌佯作不知。   “得了啊!”陈琳嘉横她一眼。   好友别别扭扭的样子让阮萌萌松了一口气。   果然如自己所想,黄莉莉即使二婚也真心关怀陈琳嘉,完全把她当亲生女儿看,是陈琳嘉自己钻在死胡同里还没出来。   “你啊,就是嘴硬,”阮萌萌站起来,背上书包,“看阿姨对你多好,你就不要使小性子……唔!”   阮萌萌说到一半,陈琳嘉伸出一指抵住了她的嘴巴。   她眨了眨眼,看向好友。   “我没有使小性子,如果我只把黄莉莉当阿姨无所谓,但是……”   陈琳嘉语气低落,黑亮有神的眼睛忽然蒙上一层阴影。   她顿了顿,捏住阮萌萌的脸颊,“哼,我还不知道你!小时候就喜欢黏着她扎头发,现在不挺我就算了,还当她的说客!阮萌萌,我警告你不许再说黄莉莉了,不然我就……”   陈琳嘉掐住她的脸揉搓。   疼死了,阮萌萌赶紧叫停,“哎哟,行行行。”   教室门口传来一个女生的喊声,“陈琳嘉,回宿舍了,走吗?”   “一起。”   陈琳嘉下意识的就挽住阮萌萌的手,挽上后才反应过来,她们现在一个住宿一个走读。   两人相视一笑,阮萌萌道:“你和室友一起吧。”   “不要啦,”陈琳嘉撒娇似的戳了戳阮萌萌的胳膊,“我们可以一起到校门口啊。”   陈琳嘉心里有点堵,好像越长大,亲近的人离自己越远。   以前上学放学,她和阮萌萌都是一起的。现在自己住宿一个多月,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忘记她们分开了。   “陈琳嘉!”室友在催促了。   阮萌萌笑道:“你先走吧,我还要到楼上去找哥哥。”   “何意阳?”陈琳嘉问。   阮萌萌点头,陈琳嘉瞪了下眼睛然后撇撇嘴,“我走了,拜。”   前一秒依依不舍,现在这嗤之以鼻的神情,阮萌萌有点懵,挥手道:“拜。”   她和何意阳先认识,乡里乡邻。每年暑假何意阳都回老家,大人冲着何爷爷的声誉名望,让小孩过来一起玩耍,他本人长得俊成绩也好,吸引了很多朋友。   阮萌萌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跟何意阳关系最好。   为此,小时候没少在何意阳回大城市后,遭到小女孩们的报复。扯辫子捉毛虫小团体排挤什么的,都经历过。   她性格软,脾气好,从来不说。毕竟何意阳喜欢和自己玩,已经是极好了,其他人不甘心的恶作剧无可厚非,她能忍的。   在阮萌萌眼里,何意阳合该就是同龄人都喜欢的对象。   他就像磁体的正极,只要一出现,其他包括阮萌萌在内的同龄人都变成负极,统统都想靠近何意阳。   后来阮萌萌搬家到市里,结识了楼上的小伙伴陈琳嘉,暑假的时候会带着她一起回县里的老房子。   碰上暑假回来的何意阳,打算一起玩耍,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陈琳嘉不是负极,她是正极,跟何意阳两人相斥!   有时候因为意见不合,都能冷战一整天,阮萌萌夹在中间特别难做人。   C市房地产升值空间大,前几年何爷爷也打算买房投资坐等升值。看来看去,买在她们家对面。一梯两户,就他们两家。   没想到的是今年何意阳回来,阮萌萌高兴坏了。   和小时候带自己玩耍的哥哥依旧做邻居,兜兜转转,不是缘分是什么。   何意阳坐在凳子上动也不动,一手托腮,一手无聊的转着笔。晚自习铃声停了有一会儿,阮萌萌才出现在他教室门口。   他摆上一张卷子,笔尖点在卷面上,写完一道大题还没见人进来,他看过去。   阮萌萌这个傻胖子就站在那里,让一群人先走,刚提脚要进来又看到教室里有人要出去,就落脚站在原地等。   她是准备教室人走光了才进来么?!   何意阳憋火,喊道:“你在磨蹭什么,快过来。”   几个零零散散还没走的同学惊讶的看向何意阳。   转学生不是高冷男神么,怎么对一个女生急吼吼的。   阮萌萌探头,对上何意阳不耐烦的眼神,笑眯眯喊道:“哥哥。”   哦~传说中让男神发飙怒对校花手撕李一杭的青梅竹马的妹妹,就是她啊!   阮萌萌进来,感受到好几束耐人寻味的打量视线,不自在的低头挠了挠耳朵。   秦添看了看何意阳,又看了看阮萌萌,打趣道:“邻居妹妹,来找哥哥呀?”   这不是前任校草么,阮萌萌回:“啊,是啊。”   “噗。”秦添喷笑,没想到邻居妹妹这么萌。   何意阳皱眉,踹秦添凳子一脚,“就你事多,快滚!”   “干嘛呀!你还不是会长呢,就摆架子!”秦添笑嘻嘻的把包甩在肩上。   何意阳綳着脸,眼睛危险的眯缝。   “好,我走。”   秦添耸肩,他才不想和何意阳对着干,瞧李一杭的下场,啧。   路过杏眼圆睁的阮萌萌,秦添忍不住逗弄的小心思,大手放在她头上快速的揉了一把,紧接着一个纸团砸了过来。   嗬,要不要这样护短!   秦添避开纸团,怒视何意阳。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无声的厮杀一番,在何意阳右拳紧握时,秦添灰溜溜遁走。   “哥哥,回家吗?”阮萌萌走到何意阳桌旁。   她从口袋摸出一支棒棒糖,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嘴皮刚碰到就被抢走。   何意阳捏着棒棒糖,嫌弃道:“大晚上吃什么糖,不准吃!”   手一扬,啪,扔在三米远一个篮球大小的废纸篓,可真准!阮萌萌腹诽,瞟了一眼綳着脸的何意阳,不敢说什么。   等他一转身,阮萌萌默默的从书包里掏出一根牛肉条。   何意阳抢过来,看都没看又扬手。   “诶,不要……”阮萌萌惊呼,眼睛睁大了些,“这个牛肉条很好吃的,还有点小贵。”   何意阳瞄了瞄塞进屉子里,仍然臭着一张帅脸。   阮萌萌鼓了鼓腮帮子,右手悄咪咪摸上书包侧面的口袋。   哗哗哗手余残影,一连串掏出牛肉条、巧克力、炸鸡腿和猪肉脯。   何意阳嘴角抽抽,看着清理好的桌面一会儿堆上了零食   她的书包不是用来放书,而是用来装零食,超市购物袋么?呵呵。   “哥哥,你是不是白天上课肚子饿啊?”阮萌萌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你早说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糖,这些肉干什么的都给你,不够的话我明天让爸爸从超市里拿回来。”   “这个牛肉条,”阮萌萌满面笑容,殷切得闪闪发光,“特别好吃,有原味、香辣味,沙爹味,这个小包装的炸鸡腿也好吃,有……”   阮萌萌说起零食滔滔不绝,家里是开超市的,对哪样零食好吃什么口味如数家珍。   何意阳受不了她的絮叨,他才不想吃这些,双手一把掐住阮萌萌的肉脸拉扯,咬牙道:“闭嘴,谁会吃……”   咕,咕咕咕。   何意阳满脸崩坏,阮萌萌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小腹,想再看一眼时,头被迫抬起,对上何意阳力持平静的目光。   “哥哥……”   “闭嘴!”   “噗!”   秦添站在门口看了好一阵,这两个人的互动太搞笑了。   何意阳松开手,看向秦添时一脸不乐意,“你怎么还在这?”   秦添手松开,一片钥匙落下来,“今天我关门啊,老大。”他走过来,拿起桌上一根牛肉干,看向阮萌萌,“阮妹妹,有那么好吃吗?我刚看到你眼睛亮成灯泡了。”   阮萌萌狂点头,真诚安利道:“超好吃的!”   “哈哈哈。”   秦添撕开包装纸想尝一尝,看阮萌萌死死盯着他的手,小嘴巴还抿了抿,笑得打跌,半天没撕开。   何意阳乘机拿回秦添手里的牛肉干,“滚,谁让你喊我妹妹阮妹妹的,经过我同意了吗!”   “切,小气吧啦。”秦添眼神意味深长的在阮萌萌脸上转一圈,“走吧,我要关门了。”   阮萌萌朝门外走去,侧头扫了一眼何意阳的桌子,摸着肚子委屈巴巴的。   她每天下晚自习都会嚼一根牛肉干的,今天没吃到感觉好饿。   何意阳把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挣扎着要不要给她吃算了,中午小胖子乐滋滋捧着奶昔的情景浮现眼前,顿时心硬如铁。   吃个屁,减肥! 作者有话要说:  芙蓉连锁超市吉祥物:阮萌萌!!! 左手肉干右手辣条,来呀来呀来呀~~ 求收藏,%>_<%   ☆、老实交待   回去的一路上,阮萌萌半跑的跟在何意阳后面,总觉得他今天心情不太好,貌似还与自己有关。   喊他吧,要么假装听不到,要么就是淡淡的恩一声,一路就没看她几眼。   阮萌萌反思自己,这几天没有惹到他啊,只好更加小心的跟着。   不会是,咳咳……大姨夫来了吧!   何意阳按上电梯按钮,一回头瞥见小胖子抿着嘴偷偷乐呵。   “笑什么?胖仓鼠似的。”   电梯打开,何意阳淡淡说道。阮萌萌赶紧跟进去,走得太急,脑袋被何意阳转身时的书包带子甩在脸上。   “怎么这么笨!”   何意阳语气不好,脸上的神情却有点紧张。   他一手揽着阮萌萌后脑勺,另一手揉搓她的额头。   阮萌萌抬头,眼神虚晃,“哈哈,我没什么啦,没什么。”   不敢告诉哥哥在腹诽他,不然就不会是被书包带子甩脸这么小的惩罚了。   何意阳揉了几下额头,手指不自觉的就往下滑。阮萌萌软嫩Q弹的脸颊,手感丰腴滑腻,每次□□都爱不释手。   这世界上有毛绒控、黑丝控、腿控、手控、脚踝控,何意阳觉得自己有针对阮萌萌的脸控。   一直揉到电梯门打开,他还想箍着小胖子继续揉,转念记起自己还生着气呢!又把她推开。   “走开,别碍事。”何意阳刷指纹进屋。   被推开的阮萌萌一脸懵,看着何意阳的背影简直像个炮仗,不知捻了哪里让他生气。   哎,她无辜的叹口气。   何意阳欺负她的时候,眼睛带着笑意,脸部柔和俊美。每次只要看着他的双眼,就能忽略脸上的痛感,也知道他不是跟自己真生气,更多的像小孩似的闹脾气。   阮萌萌揉揉捏疼的脸,跟着进了屋。   “哥哥,你想吃点什么吗?”   阮萌萌边问边走向厨房,还记得下晚自习时何意阳肚子饿得咕咕叫。   “做点三明治吧,我先去洗澡。”何意阳回应道。   打开冰箱,里面满满当当的食物,零食饮料和水果,都是阮萌萌上一周存进去的。   零食没怎么动,RIO鸡尾酒倒是喝了不少,下次再给哥哥补点吧。阮萌萌观察完存货,从最底层拿出一包吐司和两个鸡蛋,再洗一点小黄瓜和草莓。   三明治做好,何意阳脖子上搭着毛巾出来。   “给。”阮萌萌从碟子中拿出一块三明治喂给何意阳。   何意阳擦头发的手顿了顿,瞅她一会儿,眼眸漆黑漆黑,一口下去,咬了大半块。   看来是真饿了!   手中三明治的缺口是一个超大U型,比自己咬两口的形状都大!   阮萌萌追上去,“再吃一口。”   何意阳擦完头发拿出笔记本,搁在腿上点开邮箱,看H市公司那边的情况。   阮萌萌就盘腿坐在他旁边,投喂。   嘴巴张开,等半天也没食物递过来。何意阳眼睛盯着屏幕数据,不满道:“继续喂。”   “没有了啊。”阮萌萌举着光光的盘子,“我做了两个,都给你吃了。”   额……何意阳对上阮萌萌水汪汪的杏眼,委屈巴巴的,心中有一丢丢尴尬。   他拿起手机放在盘子中间,道:“想吃什么,自己点。”   “真的吗?你平常都不让我吃夜宵。”阮萌萌兴奋道,音调明显提高。   蝉鸣聒噪的秋夜,热辣美味的夜宵再不吃就没这个氛围了。   “清淡点,”何意阳的手指戳了戳阮萌萌的小肚子,“看这浑身的肉肉。”   “还还还,还好吧,”阮萌萌迟疑道,被戳的地方有点痒,“哥哥,我想吃口味虾和口味蛇。”   “不行!重油重盐重口味。”   何意阳想也不想的拒绝,他的饮食习惯自律而清淡。   “哥哥哥哥……”阮萌萌拉着何意阳的胳膊撒娇。   沐浴过后的清香幽幽淡淡,钻入鼻间在心底凝练成丝。不知怎么的,阮萌萌心脏一紧,忽觉手下肌肤烫手,猛的缩回来,慌乱的低下头。   “你看看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欺负你了吗?”何意阳明显误会了,妥协道,“好啦好啦,口味虾和口味蛇只能点其一,另外加个小菜,行吧?好吃胖!”   “嘻嘻……行,”阮萌萌点开美团外卖,好吃的在眼前什么莫名心思都懒得深究,“哥哥最好啦。”   “嗤~”   何意阳笑笑,反手掐了一下她的脸,继续处理公务。   下完单后,阮萌萌的作业早写完了,倒是有不会的题目要问,但何意阳聚精会神的范儿她不敢打扰,冲回家洗了个澡又蹿回来。   一进门,就闻到龙虾的鲜香味。   “哇!”阮萌萌惊呼。   何意阳淡淡瞅她一眼,阮萌萌也不用他招呼,戴上一次性的塑料手套,坐在桌边。   过了几口馋瘾,阮萌萌好奇问:“哥哥,曝光你和楼学姐的帖子是李一杭吗?”   “楼月如实名澄清的帖子不是很清楚?李一杭初中就暗恋她,这是追求不成,妒火中烧,一石二鸟把我也拉下水的小人手段。”   何意阳边回答,边把剥好的龙虾肉放进一只白磁碟,再一颗颗沾上蘸料,吃得慢条斯理,优雅大方。   阮萌萌从没看过吃口味虾也能吃出西餐厅的高级感,就服何意阳。   帖子是陈琳嘉大课间的时候刷的,第一时间告诉了阮萌萌。当她看到李一杭的脸时,才发现报道那天盯着自己和何意阳看的奇怪男生就是他。   “我觉得李一杭比起楼月如更嫉妒哥哥你,”阮萌萌撅了撅嘴,“听说现在实验班上的同学都不愿意和他说话,李一杭肯定把一切都怪到哥哥头上,哥哥你要注意点哦。”   “瞎操心什么!男人之间该用实力说话,马上就月考,我看他能考几分。”   何意阳稀松平常的说,眉眼张扬的气质却格外夺目,像棱边锋利的宝石,烁烁光华。   虽然狂妄,但是是有底气的狂。   阮萌萌怔怔的看着他,又想起楼月如揭露真相及卖惨的帖子,那些实名顶贴的‘校花粉’,各种漫骂威胁李一杭,而关键的视频证据,两天前她亲眼看见是何意阳做的。   感觉还和小时候一样,谁在他身上犯事,绝对弄死!   “想什么呢?”何意阳问。   “恩?”阮萌萌捏着龙虾肉,“哦,觉得李一杭眼瘸。”   呵,何意阳冷笑。   李一杭挑起的事件若没有牵扯到阮萌萌,他还可以让一步。现在闹得全班孤立,还有楼月如可劲儿的拉踩,那就怪不了他。   先撩者贱,自食恶果罢了。   “你们什么时候月考,准备得怎么样?”何意阳转移话题问。   说到考试,阮萌萌就蔫了,口中的龙虾肉都寡淡几分。   “怎么,晚上我亲自辅导你,”何意阳拿起湿纸巾擦手,慢悠悠道,“还能没底气考好?”   “我……”阮萌萌苦恼道,“自从数学公式里有英文,就两门功课都不好了,为什么这么难啊,呜呜,还要遇上物理和化学,好讨厌!”   嘴里说着讨厌,手却不停歇的剥虾壳。   白嫩的虾肉擦过红艳艳的嘟唇,嚼吧嚼吧,肉肉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圆润的杏眼此时也弯成月牙。   “你要能把怎样完整剥好一只龙虾的钻研劲用在学习上,化学元素搂着阿拉伯字母跳探戈,你也能学好。”何意阳吐槽。   “嘿嘿,哥哥真幽默。”阮萌萌舔了舔嘴角的汤汁,意犹未尽的取下手套。   何意阳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佯装不经意道:“你中午在教室不回家,两个小时都干嘛?”   “刷刷题目,睡睡觉啊。”阮萌萌道,打了个小哈欠。   “不是吧,我今天中午看到某胖不睡觉,和一男生聊得飞起,”何意阳双手交握,撑在下巴,“笑容灿烂得和菜市场烂叶子似的,不要钱。”   阮萌萌侧过头,对上何意阳愠怒的神色,脊背一阵恶寒,她又做错了什么?   皱着眉努力回想了这几天,确认没有什么地方惹到他。   阮萌萌不解道:“我今天在嘉嘉宿舍午睡,然后和征远聊了一会儿……哥哥,你腮帮子咬得好紧,是是是肚子还饿吗?”   “你过来,站在这,”何意阳要气死了,朝她勾手指,指了指跟前,“老实交待,那倭瓜和你什么关系,是不是对你抱有不良目的?”   何意阳脸色糟糕,阮萌萌磨磨蹭蹭过去,一听他说陆征远倭瓜,杏眼瞬间圆睁。   “哥哥,征远现在不是胖子,你不能笑话他。”   “呵,叫得挺亲密!”何意阳心里那个怄啊,手一伸掐住阮萌萌的脸,“孤男寡女在宿舍楼前,你们到底要干嘛?脑子笨成绩差,不把时间用来胖鸟先飞,你竟敢单独和男生光天化日撩骚?胆子肥了是吧,恩?”   说罢,何意阳单手掐住阮萌萌的脸颊,挤成一只胖嘟嘟的金鱼。   “你才撩骚呢,”阮萌萌拍打他的胳膊,挣扎道,“你冤枉我,唔唔……”   “冤枉?”何意阳圈住阮萌萌的腰,把她拖到身前双腿夹住,“我看你喝着饮料笑得挺甜,姓陆的和你说什么啦,恩?”   突然凑那么近,都能看见何意阳长长的浓密睫毛,根根分明,阮萌萌不自在的想撇开头,却被他大手固定住。   阮萌萌:“真的没说什么啦,啊呜疼,哥哥!”   她怀疑自己下颌要被捏错位了!   何意阳松开手,大手移到她的后脑扣住。   锁定她的眼神,不容她逃避,“不准对其他男生动心……”   阮萌萌挣扎的双手顿住,傻眼,“啊?”      ☆、何州官   话一出口,何意阳自己震了震,想到这句话不妥,及时补充道:“高中生不许早恋,耽误学习。你这么笨,就不要分散精力在没必要的人身上,恩?”   “我没想早恋啦,征远也和你说过,就以前的同桌。”阮萌萌解释,“楼学姐不是把我喊出去了嘛,他今天就是关心下我……哥哥你又怎么在那儿?”   阮萌萌的神情没有一丝犹疑,何意阳松口气,随即眉尖一挑,“你管我?”   “你……”阮萌萌没想到这人如此霸道,张开小嘴,都说不出话了。   她只是问问,根本没别的意思好不好!   也不知是谁刚刚捏着她的脸逼迫承诺不许早恋。   阮萌萌堵气道:“何州官,哼!”   “不服?”   阮萌萌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服,我服的,哥哥说什么我都服。”   天呐,千万别在捏脸了。   “脸疼?”何意阳问。   阮萌萌点头,白皙肌肤上有两道指印。   他有点心疼,嘴上却道:“你早说不会早恋不就结了,死鸭子嘴硬。”   “我……”阮萌萌傻眼,再次说不出话。   碰上脑瓜比她好嘴皮比她溜还动不动就上手捏脸的何意阳,阮萌萌能怎么办?   自己上赶着认的哥哥,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也不能顶嘴!   “学生会散会后,偶然碰上的,”何意阳解释一句,不自在的示好,“明天起,我中午都在学生会办公室,那里安静有空调,你可以过来问题目。”   “哥哥不睡午觉吗?”   “有沙发,我躺十分钟就行。”   话落,忽然发现两人离得极近,何意阳上半身猛的后撤,一脸惊恐:“你凑我那么近干嘛?!都说了,我不会喜欢你!”   “我……”阮萌萌简直要抓狂,“是你把我拉进来的好吗?!”   “不,不可能!”何意阳犹豫了一瞬,抵死不认。   “哼,今日不要再见了,”阮萌萌气得转身,走到门口停住,回头嘟嘴道,“哥哥,好梦。”   大门咔嗒落锁声响,何意阳心脏怦怦怦跳得有点快。   女生特有的馨香和柔软,此时此刻猛烈爆发。   之前阮萌萌穿着绒绒球粉色睡裙冲进来的身影也闪现在脑海,盘桓不去,还平白加了背景音“哥哥,意阳哥哥……”。   他啊的一声闷吼,失神的走向厕所,满脸阴霾不甘心。   *   对着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发呆了十分钟,阮萌萌颓丧的垮下肩膀,手中紧捏的笔啪嗒一声落在桌上,头也咚的一声磕在桌沿。   低着头小声喃喃:“数学怎么这么难呐~”   这几天,何意阳中午吃过饭就在学生会办公室,尽早接手一中的校务和会长的职责。每天忙忙碌碌也精神抖擞,阮萌萌佩服得不行,总觉得他的血条比一般人至少多一倍。   她中午也跟着去办公室,拿着不懂的数理化请教,可饱暖思……不,吃饱就犯困这码事,阮萌萌无法抵抗。专家都说了,饭后大脑的血液浓度稀薄,缺氧发饭晕是正常现象。   所以,何意阳讲解题目的时候,她总忍不住打哈欠,掐她的脸都没用。睁着水汽蒙蒙的眼睛,脑子其实早就睡了。   没办法,何意阳放弃治疗,让她滚去沙发睡午觉,而自己啪啪啪的运指如飞敲打键盘。   会长办公室的空调冷气太足,虚胖体质的阮萌萌昨天午睡醒来,头昏脑胀,等到晚上回家,凶残的姨妈不仅来了,还得了热感冒。   生无可恋.jpg。   班上女生都羡慕自己,可以近距离接近高冷男神。   天知道,她实在无福消受何意阳的‘高冷’。   写张卷子,动不动就捏脸。   好嘛,不会做,掐;好不容易会做,揉。总之就是和她的脸过不去。   还有吃午饭时的挑剔劲:肉柴了,青菜老了,辣椒籽讨厌,茄子软塌巨丑……吃个饭嘀嘀咕咕。   犯困了要喝饮料,办公室里只有茶,前任会长邹学长只喝茶,他不要,大中午的指使她去买咖啡,买来了又嫌弃是速溶的,不喝!   第二天早上提醒他带咖啡提神,他一脸莫名,反过来教育她少喝咖啡,说她本来就笨再损坏神经那还得了!   阮萌萌一脸懵,谁来告诉她,‘高冷’这个词她是不是打开方式从没对过!   唉,头好晕。她和体委请假没下去跳操,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   兹兹兹,桌屉里的手机传来震动,陆征远的微信。   【萌萌,陈琳嘉说你感冒了,我去医务室帮你买感冒药吧,安慰摸头.jpg】   【我吃了感冒药的,就是没精神想睡觉】   ……   回复完信息阮萌萌双手伏桌上趴着,吸了吸堵住的鼻子,肚子又凉又沉,身上却很热。   何意阳走进来,发现小胖子蜷成一团,皱了皱眉,疾步过去。   “怎么啦?”   伸手摸了下阮萌萌的额头,体温冰凉却汗涔涔的。   他拉她胳膊起来,急道:“走,去医务室。”   阮萌萌抬头,看到何意阳忽然就委屈了,软绵绵的喊:“哥哥……”   何意阳双手提起阮萌萌揽在身前,“别上课了,去医务室躺着。”   “还没和陈老师请假呢。”阮萌萌实在难受,坐在教室也听不进去。   “别管了,有我。”   何意阳听到她软乎乎的声音,心疼得不行。   一两节课算得了什么,落下一两个月,他都能给她补上。   医务室在学校的北边,经过的时候要路过操场,而此时正是大课间。   阮萌萌靠在何意阳身侧走,何意阳也不避嫌的揽着她的肩头。   排在后面做操的同学都无聊得紧,眼神四处乱晃,看到他们后激动喧哗,你拍我肩膀我再拍他肩膀的一起看热闹。   没多久,偌大的操场有一半的人停止动作。   阮萌萌有点窘迫,何意阳是‘高冷’男神风云人物,而她只是一个小透明。   小透明扒在男神身上,有如实质般熊熊燃烧的嫉恨目光几乎能将她烧死。   阮萌萌脊背一凉,憋着劲推了下何意阳,“哥哥,我自己走。”   “你能走我还会扶?”何意阳不满的手臂揽紧,“闭嘴,靠着我!”   他知道小胖子的顾虑,眼神犀利的扫视操场。   阮萌萌没推开反被揽得更紧,仰头看过去,何意阳高大的身躯像一块高压钢化玻璃,帮她挡住各种探究的不怀好意的视线。   一时心情竟有点复杂,不知为何心里闷闷的酸涩,却又很想笑。不过像这种复杂的思绪她想不通就不再细想。   阮萌萌小声道:“哥哥,你学校里的女友粉真多啊。”   “什么粉不粉的都是路人,想这些无关的做什么,”何意阳手指下意识的就想掐住阮萌萌的脸,被偏高的热度烫了一下,“萌萌,你发烧了!”   阮萌萌迷迷糊糊,“啊?”   “你……你笨啊!瞳孔都涣散了也不喊我!”   何意阳简直气死,一个弯身,双手抄过她的腿弯,抱起来就往医务室狂奔。   “哇哦!学长!”   “啊啊啊……”   学弟学妹们惊叹吼叫,一个个激动得不行不行的。   陆征远之前就盘算着下操后去找阮萌萌,他俩现在不是一个班,有什么事也不能第一时间知晓,想了想,便在做操时蹭到陈琳嘉班级的男生队伍,问了问阮萌萌的情况。   现在耳边一阵阵的尖叫声让他心脏失重似的往下跌。   “别摆出一副输了的表情,你还有机会的。”陈琳嘉走过来说。   陆征远看着医务室的方向,“何学长对萌萌不一样,他很重视萌萌。”   “从小玩到大,情谊自然不一般,”陈琳嘉翻了个白眼吐槽,“况且何意阳脾气高傲乖张,也只有萌萌受得了他。”   又笑嘻嘻的调侃陆征远,“你别担心,他们双方明确表示都把对方当兄妹,你大胆的追,我支持你。”   陆征远失落的神情焕发光彩,难掩激动道:“她真的只把何意阳当哥哥?”   “真的!”陈琳嘉点头,“我以前也笑话过她,但萌萌耿直坦荡的性子你知道,说没有就没有,只是比较依赖何意阳,小时候建立的信任和保护总是不一样的嘛。”   “那就好!”陆征远笑得阳光帅气,即使脸上已经不好意思的染上红晕,也大大方方道,“陈琳嘉你帮我做内应,只要萌萌……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哈哈哈,好说好说。”陈琳嘉拍拍陆征远的肩膀,“萌萌交给你我放心,何意阳那家伙就一层皮子能唬人,真实性格差得要死。”   被两个好友同时卖了的阮萌萌夹着体温计动也不动,眼神巴巴的瞅着何意阳。   何意阳:“干嘛?”   阮萌萌抿紧嘴摇头,她原想说哥哥你刚刚太冒失了,又想到是因为担心自己,她就不忍责怪。   校医接过体温计,“38.2度,你快躺下休息。”   还真发烧了,阮萌萌躺在床上,校医给她贴上降温贴。   “你看你这身肉,没一点用!吹点空调都能感冒,”何意阳语气不好的紧蹙眉头,“快上课了,我去给你班主任请假。”   转身没走两步,回头又道:“放学过来看你。”   阮萌萌愣了愣,乖乖点头。   何意阳的高冷只是对不熟的人,对被他认可的人其实很好很好,嘴巴虽刻薄了些,真心是不差的。   阮萌萌笑了笑,晕迷迷的睡了一觉,直到医务室外吵吵嚷嚷。   模糊间,好像是嘉嘉和哥哥在争执……      ☆、椒盐排骨   从医务室回来,何意阳刚在椅子上坐定,离上课还有一两分钟,旁边的秦添凑过来。   “诶,阮妹妹是怎么了,你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公主抱秀……”他猥琐的一挑眉,“兄妹情深?”   何意阳拿起一本书拍过去,“你这是什么鬼表情?她发高烧我能不急吗!”   “哦——”秦添拖长声音,“难怪跑得一身是汗,你不是洁癖最讨厌出汗吗?”   贱兮兮的又道:“我表情怎么了,很正常啊!是你多心吧。”   何意阳翻开书本的手顿了顿,低吼道:“滚!”   秦添捂着嘴贱笑,他没想到冷漠高傲如何意阳,会对一个小胖妹露出急慌慌的神情。   兄妹?呵呵,明明没有血缘关系。   上午还剩两节课,一晃眼的功夫就过去了。何意阳来到医务室,阮萌萌还在呼呼酣睡,揭下降温贴戳了戳肉脸,还是有点热,重新给她贴上一块新的,就先回学生会办公室了。   快一点的时候,送餐小哥的外卖才来,何意阳接过,在医务室门口碰见陈琳嘉和陆征远。   瞄了眼陆征远手里的快餐,何意阳道:“高烧病人吃不了油腻的食物。”   陆征远手里提的是椒盐排骨和茄子长豆角,他窘迫了下,没吭声。   陈琳嘉直接炸,“征远买的都是萌萌爱吃的。”   是她和陆征远说萌萌病了,口中淡肯定想吃点重口味,当面被何意阳打脸,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是没吃过还是怎么的,贪一口肉,然后感冒拖延几天?”何意阳不客气的指责,“拎不清就不要瞎逼逼。”   “你!!”陈琳嘉气得脸都红了,“你才拎不清呢,操场上那么多人,就敢随便抱,以后萌萌都要被喜欢你的女生缠死!”   何意阳冷哼,“有我在身边,萌萌根本不用怕。”   “你放屁,就是因为你好么!”陈琳嘉道。   “我已经在学校论坛帖郑重说明阮萌萌是我的妹妹,哪个脑子进水的花痴女会去招惹喜欢对象的妹妹,只有你这种阴险小人才会在背后挑拨是非!”何意阳说。   “……你你你,你说谁挑拨是非?”   陈琳嘉气得头顶冒烟还坚持守在门口和何意阳互怼。   陆征远看没他什么事,早一步溜进病房,正好阮萌萌清醒,揉着眼睛坐起来。   “征远?”阮萌萌的声音有点哑,“我好像听见哥哥和嘉嘉在吵架?”   陆征远放下快餐,见阮萌萌倾着身子去勾桌上的水杯,跨步过去,“我来。”   阮萌萌笑笑,“谢谢。”   “好点了吗?”陆征远温柔道。   “恩,好多了,”阮萌萌喝了几口水,头侧了侧,疑惑的看向门口,“声音真的好像他们。”   陆征远脚步一动,挡住阮萌萌的视线,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轻声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萌萌怎么会感冒?你上次中暑我没来得及看你,不会一直不舒服吧?”   “没有啦,”阮萌萌见陆征远脸上担心,不好意思笑道,“我是吹多了空调,没什么的。”   陆征远不赞同的看着她,“是不是作业太多做不完,休息少了体质就差了?萌萌,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我们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感情没变,我们……不是革命友情最深的同桌吗?”   陆征远羞赧的神色一闪即逝。   他半年前还是‘初中部有名的大胖子’,一米七身高一百七的体重,有段时间自卑得成绩骤降,甚至不想来学校。自从和微胖界的阮萌萌做同桌,被灌了不少鸡汤,她天性乐观的心态也感染了他每日阴郁的心情。   提起革命友谊,阮萌萌的笑容明显变大,故意埋怨道:“你背着我减肥锻炼,现在一米八一百……额,多少?反正精瘦精瘦的,我们两还有什么革命感情。”   “萌萌!”   何意阳心中焦急,撞见她古灵精怪的眨眼,心口一松,知道阮萌萌在开玩笑。   他道:“就算你不承认革命感情,还有同桌之谊呢,”拍了拍快餐盒子,“怎么样同桌,肚子饿不饿?”   阮萌萌:“唔,你这么说我真有点……”   砰!医务室的门被踹开,何意阳淡定的走进来,如果忽略是他踹门的话,当真很淡定了。   跟在后面的陈琳嘉气得面红耳赤,一双明艳的大眼睛死瞪着何意阳,活像欠了她几百万老赖不还似的。   “怎么还在这?”何意阳看着坐在床边凳子上的陆征远,不满道,“宣传部的工作怎么开展的,效率太慢!下个月就是高校篮球联谊赛,宣传的动静没有半点,你是打算拖到明年?”   当着阮萌萌的面被批评,陆征远神色悻悻,尴尬的想解释几句,张开嘴还未说话,何意阳的目光就移开了,只好作罢。   手放在阮萌萌额头上,何意阳道:“正常了。起来,特意给你点的药膳粥铺的外卖。”   “哦。”   每次何意阳压抑怒气板着脸的时候,阮萌萌心中都会紧一紧,下意识的无条件顺从。再扫了一眼不吭声的陈琳嘉,确认刚刚外面争吵的就是这两人了,更加不敢多说。   她乖乖的穿上鞋子来到桌前,看到陆征远带来的快餐有自己爱吃的椒盐排骨,吞了吞口水。   陈琳嘉道:“萌萌,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必听何意阳的!”   何意阳勾嘴冷笑,“听话吗?”   背脊一凉,阮萌萌直点头。陈琳嘉一脸不争气的看着她,也管不了了。   打开药膳粥,一股子中药味让阮萌萌嘟了嘟嘴,感受到旁边何意阳的紧迫视线,十分乖觉的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干笑道:“谢谢哥哥,好吃。”   哈哈!阮萌萌脸上在笑心中疯狂吐槽。   我做错了什么?我是病人啊!你们两吵架为何连累到我?冤枉……   偷偷瞟了一眼排骨,再想瞟第二眼的时候,就被何意阳拿走了。   陆征远知道阮萌萌脾气软和,向来也不会拒绝人。而何意阳这种强硬霸道的性格她是最无法招架的。   其实也是阮萌萌心地善良,谈不上恋爱的喜欢迁就。   从她清澈的眼神看出,确如陈琳嘉所说,依赖听话多过爱慕动情。   他释然的笑了笑,撑着膝盖看向阮萌萌,和她的脸平行道:“吃点清淡的是要好些,下次我再请你吃好吃的,怎么样?”   阮萌萌眼睛一亮,小幅度的点点头。   何意阳在旁边咳嗽一声,阮萌萌眼角飞速的瞟了一眼,见他在找凳子,乘机冲陆征远俏皮的眨了眨眼,欢快的笑了笑。   热粥浸润的嘴唇粉嫩光泽,小巧可爱,水汪汪的杏眼黑白分明,不服气有不敢反抗,就偷偷作怪的表情太可爱。   会心一击!   陆征远感到呼吸微窒,心脏狂跳,脸上的红晕烧成一片。   啪,何意阳掰开快餐筷子弄出声响,阮萌萌一惊,赶紧低头又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陆征远直起腰,“学长萌萌,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何意阳看都没看他,心里怒吼:快走!麻溜的滚!   陆征远也不在意,转身的时候看向一起来的陈琳嘉。   陈琳嘉:“你有事就先走,但你花钱买的菜可不能便宜别人。”   说罢,抢过椒盐排骨的快餐盒,自己夹了块排骨,咬得嘎嘣嘎嘣响的看向何意阳。   幼稚!何意阳懒得理她,打开自己买的一盒铁板黑椒牛柳,浓郁的香味勾得阮萌萌把小肉脸凑过去。   何意阳眼明手快的箍住她的下巴,提防道:“你要干嘛?”   “哥哥……”   阮萌萌可怜兮兮的喊,金鱼嘴萌萌哒。   何意阳心中一软,道:“只准吃一点点,牛肉是发物。”   他夹了一小筷子牛肉丝放在阮萌萌的碗里,阮萌萌看着切得细细的两小根,嘴巴一瘪,扭头又看向何意阳。   何意阳忍了忍,咬牙道:“不行。”   陈琳嘉得意道:“萌萌吃排骨。”   瞅了一眼何意阳,“刚刚是谁说不能吃油腻食物,你看看你盒子里的油,都快浸过牛肉了,排骨还不是发物,萌萌可以多吃。”   何意阳打脸很不爽,忍了忍,看到阮萌萌把筷子伸向排骨时,啪,一掌拍在桌子上,好大一声,吓得阮萌萌赶紧收回手。   陈琳嘉:“……”   MMP,果然是她从小讨厌到大的男生!从没让她失望过。   *   挂了三天水,阮萌萌的热感冒终于好了,被何意阳天天药膳粥喂得,口里都能淡出个鸟来。   这天终于解禁,她强烈要求今晚去江边的夜宵烧烤一条街海吃一顿。   可惜上午还阳光灿烂,午后就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咚咚的响。   阮萌萌心情低落,刚刚何意阳截了一张时时天气预报图,一直到明天上午都是100%下雨,她垂头丧气的戳了戳英语试卷。   “怎么啦?”陈琳嘉瞄了一眼阮萌萌的卷子,“只剩作文了啊,写得挺快,数学的写了吗,借我抄抄,明天放月假,好不容易两天连休,我可不想写作业。”   “写了一半,”阮萌萌从抽屉里拿出卷子给陈琳嘉,没精打采道,“你不要去练舞啊?”   “沈老师回帝都啦,我就跟着放假呗。”陈琳嘉飞快的抄题,想起什么事,笑嘻嘻的拐了阮萌萌一肘子,“诶,明天下午陆征远的篮球赛你去不去看,他给你发微信了吗?”   “恩,我已经答应了,”阮萌萌道,“想想以前的大胖子和现在帅气阳光的校篮队后卫,他是我们胖子界的逆袭楷模,太励志了,我当然要去给他加油。”   “哈哈哈,萌萌,你知道征远很感激你吗,”陈琳嘉挤眉弄眼道,“他说他减肥五十斤,你就是他的动力哦。”   阮萌萌摸着自己的双下巴,“知道啊,当时班上的人给他起外号阴沉的死肥宅,当面奚落打击,弄得征远自尊心差点崩溃,有次和我说想退学。”   “那怎么可以呢!”两条拧着的眉毛严肃认真,气呼呼的,“我就天天给他逗闷子,和班主任说想和做他同桌,征远就慢慢好啦。”   “哎哟萌萌,你真是小天使。”   原来是这样,难怪陆征远喜欢萌萌,这种重内在美的男生追她闺蜜,一定支持到底。   陈琳嘉笑嘻嘻的夸赞,捏了捏她的圆胳膊,肉肉的手感真好。   陈琳嘉:“那我们明天一起去给征远加油?”   阮萌萌:“好啊,你顺便来我家吃午饭,然后再一起去。”   其实萌萌的五官长得清丽干净,笑起来甜甜的,若是再瘦个十几二十斤绝对是大美人。   陈琳嘉三心二意的边抄卷子边观察好友,心中犯嘀咕怎么帮陆征远追阮萌萌……      ☆、纯甄酸奶   高一有八个班,除了宏志班,就是各两个文理科实验班和三个普通班,陆征远在理科实验班,今天的篮球赛是两个理科实验班的比拼。   一群小伙子穿着宽松的篮球服,在一中新建的室内篮球馆打得汗流浃背。咚咚咚的运球声和跐溜一下刺耳的擦鞋声,以及进篮的欢呼声,场内场外都兴奋激动,热血澎湃,青春张扬的男性荷尔蒙简直爆表。   “哇!进了进了又进了,”陈琳嘉伸着两只胳膊使劲摇,出门前化了淡妆,一张明媚的鹅蛋脸眉飞色舞,“萌萌看到了吗,陆征远超级帅啊有没有?”   陆征远刚刚投了个三分球,以2分的差距压制对方结束上半场。   阮萌萌也很激动,但没有周围人喜形于色的雀跃,不过刚刚陆征远投篮的一刻,她也紧捏了一把汗。   “看到了,厉害,”阮萌萌回答,周围的声音太嘈杂盖过了她的,陈琳嘉还一个劲儿的摇晃她,提了提嗓子,她大声道,“超帅的!”   碰巧此时,陆征远回头看向她这个方向,然后缓缓的,笑得大白牙都露了出来。   四目相对,有股异样的情愫让阮萌萌有点不知所措。   “诶,胆子很大嘛。”陈琳嘉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八卦兮兮。   周围的同学不知何时停止喊叫,看向她的眼神惊讶而兴味,阮萌萌有点尴尬,咬了咬唇角,低头小声道:“我,我就是跟着喊一句。”   “哈哈哈,可陆征远就听到你这句啊,其他人的都没听到。”   陈琳嘉没有管阮萌萌的不好意思,起哄调侃得不要太明显。   “碰巧啦!”阮萌萌听到细细碎碎的嘀咕声,着恼的拍了下好友的胳膊,“你别瞎起哄,这样不好。”   青春慕艾的年纪,这里在座的女生百分之九十九的不懂篮球,百分之九十八的是冲着暗恋的男生,或者纯粹想看男生在篮球场挥散汗水的耍帅摆酷。   何意阳在操场上公主抱她的风波还未平息,阮萌萌不想又增一桩无聊的八卦。   可闲言碎语不会顾忌当事人。   “这是谁啊……”   “你不知道?前两天校草公主抱那个……”   “哦……”女生延长的声音嘲讽十足,“搅得学校论坛盖了两座高楼的胖青梅、干妹妹就是她啊!”   阮萌萌抿了抿嘴忍了,旁边的陈琳嘉忍不了,站起来不客气的指着该女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女生有恃无恐的站起,眼角瞥了一眼阮萌萌,“我说错了吗?她不胖?不是何意阳的青梅?”   干这个字本来好好的,这几年却衍生出无法描述的含义,音调变成第四声就能改变词性,变得恶俗下流起来。   而该女生刚刚虽然是第一声发音,结合她的神情和语境,很难让人不联系到第四声。   阮萌萌脸色有点白,扯了扯陈琳嘉的手,“嘉嘉,算了。”   清者自清,也像何意阳和她说的,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干吗。别人一身腥臭,躲远些就是了。   陈琳嘉脾性更直接火爆。   她不想避让,瞪着那个女生,两人开始较劲,“同学,我请你喝纯甄酸奶,洗洗你的嘴,不要想的那么社会复杂行吗!”   “你说我社会我复杂?哈,”那女生叉腰气得鼻子都歪了,但显然是认识陈琳嘉的,直接打七寸道,“哪比得上你陈琳嘉啊,跟着改嫁的后妈住进顾宅,C市有名的房地产老板,死了爹也能吃香的喝辣的,谁有你社会!”   阮萌萌一听这话就站了起来,心里喊了一声糟,口还没劝、手还未来得及拦,陈琳嘉一个大耳瓜子就刮过去了。   女生的短头发甩了半边脸,侧着上半身恶狠狠的瞪着陈琳嘉。   异变陡生就那么半秒,女生呀的尖叫双手扑过来,霎时,阮萌萌和陈琳嘉及该女生和她同来的两名女生撕扯到一起。   ……   陆征远给阮萌萌发微信邀请看比赛的时候,忐忑的等了两节晚自习,直到第二天早上,阮萌萌回应的微信才让他的心落回原处。   高兴得要疯,早上锻炼都多跑了两圈。   第一步踏出去了,又是难得的月休,陆征远难掩激动,发出第二条邀约微信。   他想去看电影,发送成功后又迅速撤回,想了想还是不要太快,省得把人吓跑。   刚刚阮萌萌一声‘超帅的’,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开心得无法自抑。   看着那颗小脑瓜害羞的低头,陆征远只觉得甜,浑身都甜,想到她身边去。   队长猛的冲过来拍了下他的背,队员也冲过来跟他击掌,称赞他最后一球彻底打压了对方的势气。大家围在一起,他走不开,只好作罢。   上半场耗了太多体力,陆征远边听队长布署新的战略,边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把脸,引得旁边的女生嗷嗷狼叫。   黎曼乐和陆征远同班,也是他们班啦啦队队长。   她看了下看台尖叫的女生,目光扫过陆征远,紧绷的肌肉,六块性感的腹肌。真没想到一个暑假不见,这个‘初中部大胖子’校友就能脱胎换骨变成荷尔蒙爆棚的运动型男。   递给陆征远一瓶饮料,黎曼乐体贴道:“累了吧,喝点水。”   陆征远双手抓了抓毛巾,示意他不方便拿,礼貌道:“还好,谢谢。”   黎曼乐没想到他会拒绝,脸色有点僵,旋即又笑开道:“拿着呀,你上半场得了15分,可是大功臣,我们啦啦队都为你喊哑了嗓子依旧很兴奋,派我过来送水别不给面子嘛。”   陆征远看了眼他们班女生,今天是月休,大部分寄宿生都回家了,能来十个女生加油,真的很给面子。   他接过,“谢谢。”   黎曼乐举手握拳,“下半场可要继续加油哦。”   “我体力没队长好,下半场会先休息,你们给队长加……”   陆征远说到一半,被看台上突然的骚动引起注意,一个身穿鹅黄色卫衣的身影被人群挤出来,他惊道,“萌萌!”   女生打架毫无章法,伸着两只手作死的扑腾,抓到什么就扯什么。   留着的长指甲当做武器可以弥补力气上的缺陷,加上尖嗓门的音波攻击,有同学过来劝都吓了一跳,觉得太过彪悍迅速远离,以免伤及无辜。   2V3,阮萌萌温吞绵软的性格是五人打架中最受伤的那个,几次被混乱的无差别攻击,丸子头抓散了,胳膊被掐青了,胸部还被人狠拍了好几下,可疼死她了。   陈琳嘉就不一样了,仗着身高手长,几乎1V3!同时也被对方群攻她的脸,想是女生嫉妒心更强一些,打架过程中都不忘小心机的毁坏最碍眼的美颜。   阮萌萌第二次被对方推出来,一个趔趄,差点被下排的椅子绊倒,拨了拨散乱的头发,见陈琳嘉被人抓了脸,憋了劲又冲进去。   一个推手,她又被弄出来!   好气!她这一身肉肉都是泡泡肉,没一点用!   “萌萌!”   陆征远挡在阮萌萌身后,扶稳她的胳膊,眼神扫过,惊道:“你脖子受伤了!”   “啊?”阮萌萌拨开散乱的留海,碰了碰脖子,“嘶~好像是有点疼……别管我了,快帮忙劝架。”   四个女生搅做一团,吱吱哇哇的大喊大叫,陆征远赶紧场外求助,“裁判、队长,快过来。”   好好的一场篮球赛,中场休息都在忙着技术分析怎么胜过对方,现在却要浪费时间给观众拉架,也真是啼笑皆非。   四人同时放手,阮萌萌拉上陈琳嘉的胳膊,紧张道:“嘉嘉,你脸上好几道印子,咱们别闹了,先去医务室看看吧。”   脸上不好好处理留疤了可是大事,阮萌萌心急如焚,拖着陈琳嘉就走。   一开始揭短的女生被陈琳嘉削得最惨,摸到眼角的血渍啊的一声大吼,抄起椅子上一串手摇铃铛就扑过去。   阮萌萌余光留意到了,脚步一错,护着背对的陈琳嘉。   “住手!”   篮球馆门口一声大吼,女生举着手停在阮萌萌后脑勺上。   何意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差一点点,阮萌萌的脑袋就有开瓢的危险!   手摇铃铛可是铁疙瘩!   他撑着栏杆跳下看台,身手利落帅气,脸色却阴沉得要暴打谁。那位被喝止的女生就吓得一哆嗦,哐当扔掉手摇铃铛。   何意阳疾步过去,拉住阮萌萌就是一声大吼:“你是不是缺心眼!”   乱发蓬蓬的阮萌萌被吼得一愣,眼眶瞬间红了。   陈琳嘉心急,猛的推了一把何意阳,“你吼她干什么!”   刚刚就是为了护着她,何意阳眼睛都红了,“你闭嘴!”   阮萌萌也心有余悸,扯了扯何意阳的衣摆,嗫嚅的含着颤音喊道:“哥哥……”   高频率的心跳压得何意阳喘不过气,抓着阮萌萌的手腕越抓越紧。   阮萌萌垂着脑袋,一惊一吓也慌,她好想扑进何意阳怀里,可他的脸色很臭,手被抓得有点疼也不敢动。   小小声的吸了吸鼻子,好不可怜。   旁边的陆征远不忍心,“学长,萌萌脖子被抓伤了,该去……”   何意阳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穿着篮球服的陆征远,脸色又黑了几分。昨晚和他说今天要去补课班了解一下,原来补课班在篮球馆的吗!   紧张过后怒气值噌的一下暴涨,何意阳道:“你好样的啊,敢和我撒谎!”   阮萌萌含着泪花,摇头,“我没有。”   何意阳不想留在原地,“跟我走!”   陈琳嘉想追,在后面喊:“你们干嘛去?”   “嘉嘉。”   一道清亮的男声出现在陈琳嘉身后。   她顿住脚步,回头,脸色瞬间僵硬,眼神躲闪,“你……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可爱小仙女 喜欢的话能收藏下咩   ☆、眼里只有你   华雅花园社区医院,阮萌萌乖乖坐好,黑面神一样的何意阳在医药箱里翻找。   她在小区住了三四年,仗着肉肉的身型和礼貌嘴甜,颇得爷爷奶奶们喜欢。此刻浑身狼狈头发乱糟糟,相熟的人都过来关心一下。   刘爷爷背着手过来问:“萌萌丫头,你和谁打架,头发揪得一撮一撮的毛。”   阮萌萌飞快的看了眼旁边的何意阳,低头心虚道:“我没打架,没没没想打架。”   “别动!”何意阳低沉道。   一手掐住阮萌萌的下颌抬高,另一只手拿着浸满碘伏的棉签轻轻点在脖子上。   破皮的伤口在滋血,阮萌萌轻微刺痛缩了一下。   何意阳瞧见了,手不由得更轻了些,凑过去吹了吹。   阮萌萌一怔,往后躲了躲,心底升起一股凉凉的酥麻,怪不好意思的。   旁边的刘爷爷看着何意阳,“萌萌,这是?”   “啊?”   阮萌萌眨了眨眼,刘爷爷啧了一声,对暗号似的也狂眨眼睛,她才懵懵的反应过来,“哦,他是我哥哥。”   刘爷爷颔首,“恩,不错!会疼妹妹的哥哥以后对老婆肯定也不差,诶,小伙子你几岁啊?”   何意阳手一顿,棉签压住伤口,阮萌萌蹙着眉头倒吸一口气。   他连忙松手,淡淡道:“十七。”   “才十七?!”   刘爷爷惊讶,上下扫视何意阳的高个子,摇头遗憾道:“不行不行,太小了,还没毕业呢。”   “刘老头你真是,呵呵呵……”周围传来善意的笑声。   阮萌萌杏眼弯弯,刘爷爷有个孙女今年大学毕业,他老人家是在物色孙女婿呢。   哈哈哈,想笑,可被人捏着脸笑不出。   何意阳哪能不懂,一把掐住小肉脸,危险道:“我还没和你算账,你竟敢笑话我,恩?”   “我我我,我没有。”阮萌萌矢口否认。   呵,何意阳发出一声冷笑。点星似的的黑眸精光闪过,浓密的睫毛小幅度刷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阮萌萌的心脏怦怦怦急速跳动,她紧张的双手握拳攒在胸口。   怎么肥四?哥哥的一个眼神,她四不四怕过头了。   盯着何意阳帮她去柜台取药的背影,不解凝视。   何意阳正好回头,关切道:“萌萌?”   “……啊?”阮萌萌慢半拍道,“什么事哥哥?”   何意阳眉头一挑,“无。”   这个小胖子眼神灼热得都能把他的背烧穿了,竟还在装傻?呵,全被他看透了好嘛!   阮萌萌:“……”   何意阳从医生那里开了一袋处理伤口的药,碰巧遇见的又是杨医生,被她好一通夸。夸完后又嘱咐自己照顾冒失的阮萌萌,简直哭笑不得,这个小胖子的长辈缘当真极好。   领着蔫嗒嗒的胖胖金针菇似的阮萌萌回家,何意阳环胸抱臂坐在沙发上,对站在身前的阮萌萌抬了抬下巴。   “说吧,给你捋个思路,从为什么撒谎开始坦白。”   阮萌萌鼓着腮帮子半垂着脑袋,一双手不安的抓抓丸子头,无处安放似的又在腰间戳了戳自己的肉肉。   何意阳不耐烦的咳嗽,阮萌萌眼神一惊,瞟了瞟他,转而对起了手指。   何意阳心里一点儿也不急,人都被他捉了,还能跑?颇有兴致的看着小胖子频频小动作,傻乎乎的可爱,不过呢……   脸上却板得比黑板都硬、都黑。   “哥哥你别生气,我没有撒谎,”阮萌萌想了想,先给自己辩白,“补课班是要去的,不过是下午……”   额,还黑着脸。   阮萌萌继续说:“我也不想打架,是那个女生说话太过分,嘉嘉气不过就动手了,我不能看着嘉嘉被打啊,之前那女生说我的时候,嘉嘉还帮我怼回去了,做人不能没义气,是吧哥哥?”   帮她起个头都说不清事情的起因经过,难怪60分作文每次都只有40。   何意阳静静的看着阮萌萌好一会儿,看得她又开始不安起来,拧着淡淡的眉毛,杏眼横波流转,全是委屈慌乱。   “过来。”   何意阳缓和了下表情,拍了拍身旁的沙发。   “哦。”阮萌萌松了一口气,坐过去。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先动手,所以,我问的是起因,起因你懂吗?”何意阳道。   “起因就是那女生说话难听嘛,”阮萌萌想囫囵过去,不想给何意阳添麻烦,对上他炯炯目光,瞬间萎了,“我和嘉嘉之前就约好了,今天去给征远加油,然后……”   阮萌萌把事情说了一遍,何意阳听完,淡淡道:“你觉得陆征远长得帅?”   “啊?”重点是这个?   她呆呆点头,“帅啊!今天大多数女生都是冲……”   何意阳气势一沉,宽阔结实的胸膛往阮萌萌方向慢慢压近。   她连思考都不用,求生欲很强的立刻夸道:“哥哥是最帅啦!哈哈哈……”   何意阳冷哼,斜睨她一眼,右臂舒展的搭在沙发背上。下巴骄矜的抬起,嘴角恣意微勾,一副暂且放过你的‘大度’模样。   阮萌萌龇着小白牙尬笑,然后试探性的问:“那个,哥哥,你是不是讨厌征远啊?”   瞟她一眼,何意阳道:“怎么说?”   “你每次看到征远都甩脸子呢。”   何意阳蹙眉反问,“有吗?”   阮萌萌点头,“他喊你你不应,跟你搭话你眼神都不给人家一个,好几次了,我站旁边都好尴尬。”   “你在替他叫屈?”何意阳心中蹿起一股怒火,嗓音平平的,倒是听不出任何情绪,“萌萌,你喜欢陆征远吗?”   “没啊,”阮萌萌道,“他和嘉嘉都是我玩得好的,你不是不准我早恋吗。”   何意阳手指勾住阮萌萌的下巴。   “如果陆征远喜欢你呢,和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这个……”阮萌萌眼睛上翻在想可能性。   何意阳整个人都不好了,低气压一层一层的往下降,到临界值要爆发时,阮萌萌开口了。   “不会的啦,”她说,“我和征远是同桌,又都是被群嘲过的胖子,惺惺相惜的感情怎么会是喜欢呢?我觉得不会。”   万一他就是喜欢你呢!这句话在齿关前止住,他是被阮萌萌的傻气传染了吗,为什么要去诱导她,算了不问。   “记得不准早恋就好,”何意阳很有兄长范儿的双手抱臂,“考所好大学,再出来上班替海叔分担压力,海叔可都是为了你天天奔波攒家业,毕竟你那么笨。”   阮萌萌撅了撅嘴,天天笨啊笨、傻啊傻的骂,换个玻璃心的一天要碎几遍,还好自己早不当一回事了。   “我知道啦,那哥哥以后能不对我朋友那么高冷吗,你明明极好的。”   何意阳不想应许,“不要以为你脸胖面子就大,其他人与我何干。”   阮萌萌睁着水汪汪的杏眼凝视。   顿了好一会儿,他偏过头,“看心情。”   阮萌萌瞬间笑得甜甜的。   何意阳心想,只要你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就卖你两分薄面。   手不自觉的摸上她的脸,指腹触到的一刻又撤回来。   何意阳掩饰性的咳了咳,“去,拿本作文书来。”   阮萌萌很高兴,踩着家居鞋吧嗒吧嗒在大书柜里找书。   “给。”一本高考满分作文合集。   何意阳没接,“不是我用,是你,坐那儿,”指了指一旁的单人座,“背三篇作文。”   “啊?”阮萌萌惊呆,“为什么。”   “一件简单的冲突都说不出经过,以后高考语文怎么拿高分!”何意阳戴上无框眼镜,无端生出一股威严,“快去,别废话。”   “啊——”   阮萌萌无力的拖长声音抗议。见何意阳无动于衷的打开笔记本不理她,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我先和嘉嘉打个电话,”阮萌萌不放心道,“她的脸被刮伤了,如果没去医院,我要先去陪她的。”   何意阳恩了一声。   电话拨过去,等了好久才接通。   阮萌萌:“嘉嘉你要不要紧,去医院了吗?”   手机里一阵纷乱杂声回应,好像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阮萌萌迟疑的确认通话状态,紧接着听到陈琳嘉一道气急的喊声‘顾廷之,那是我的手机!’……   谁?阮萌萌迷迷糊糊的盯着手机,“什么状况啊这是?”   “阮萌萌是吗。”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   阮萌萌:“对啊,你是?”   “顾廷之,”陌生人自我介绍言简意赅,“嘉嘉现在不安分,我要带她去医院,她不肯,你帮我劝一下她……”   ‘谁要你带啊!把手机给我!’阮萌萌又听到陈琳嘉气急败坏声。   “嘉嘉?”   “喂,萌萌。”陈琳嘉拿回了手机。   “你伤怎么样?”   “你伤怎么样?”   两人同时问,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笑。   笑了会儿,陈琳嘉就在那边抽气,阮萌萌赶紧说:“嘉嘉去医院吧,你脸上好几道抓痕,及时处理好以后才不会留疤。”   陈琳嘉支支吾吾半天,别扭道,“萌萌你陪我去吧,我不想让姓顾的陪。”   阮萌萌看向何意阳,“哥哥我想……”   “不行,”何意阳道,“你也受伤了,就在家。”   “可是……”阮萌萌还想争取下,话还没说完,陈琳嘉在电话那头道,“冷逼不放你走是吧?麻蛋,他就是个妹控暴君,那我……诶,顾廷之你干嘛又抢我手机!”   嘟嘟嘟……只剩一阵忙音。   “解决了?快过来背作文。”何意阳说。   “哦……”阮萌萌慢慢挪过去,全身上下都透着不情愿。   等她打开书,何意阳才道:“顾廷之,顾威的外甥,也是过继的养子,陈琳嘉名义上的继兄,不会放任陈琳嘉不管的。”   “这样吗……”阮萌萌惊道,“嘉嘉从没和我说过,哥哥怎么什么都知道?”   何意阳沉着的视线从电脑移到阮萌萌脸上,嘴角一撇,略微嫌弃。   “顾威是C市首富,本地企业家谁不知道他家情况,呵,就你不清楚!”   阮萌萌挠了挠脸,讪讪一笑。   “顾廷之是云龙高中学生会的会长,十一月的高校篮球友谊赛,他们学校是上届冠军。上午他跟我一起过来的,没看到?”何意阳问。   “没啊,我眼里只有你。”阮萌萌理所当然道。   当时何意阳好凶,她都快吓死了哪会注意到别人。   “你……”   何意阳猝不及防被表白,懵了一瞬,脸蛋发热,心里死命的憋住,耳朵也红透了。   他冲阮萌萌招手,“过来。”   “干嘛?”阮萌萌依言过去。   何意阳把手放在她脸上短暂的停了停,然后笑着掐她的脸。   “摸摸你的狗头。”   阮萌萌:“……” 作者有话要说:     ☆、萌萌生气了   下午,陆征远站在校门口,拿着手机玩游戏,时不时看一眼右手边的马路。   游戏正在关键,一辆蓝色的士突然停在路边。   瞧见等待的人终于来了,他立刻收起手机,扬着笑意跑过去喊:“萌萌。”   阮萌萌匆匆下车,“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   “没有,”陆征远不在意道,“脖子上的伤怎么样?”   阮萌萌出门前洗了个头发,撩开肩上的发尾,露出白皙莹润的肌肤。   “我的伤不严重,只是刮破了点油皮,”   给陆征远看一眼,她又松开头发遮住脖子,“嘉嘉脸上的伤才要紧呢。”   “她去医院处理了吗?”   “去了。”阮萌萌和陆征远一路边走边说,“但还是不放心,我们了解完补课情况,就去医院一趟吧……征远?”   陆征远在走神,眼前脑海都是阮萌萌刚刚露出的一块白嫩肌肤。金色的秋光薄薄的覆在上面,烂漫夺目。   “征远?”阮萌萌笑道,“想什么呢?喊你好几声了。”   陆征远猛然回神,握拳抵在唇角咳了咳,掩饰内心的慌乱。   “我在想……要补哪几门,听说有个英语老师特别厉害,萌萌要补吗?”   “要的,我英语特别差,乘现在星期天没被学校占用,赶紧补一下。”   阮萌萌连连点头,皱着小肉脸沮丧道:“数理化可能也要补,高中的课本怎么都那么难?”   顿了顿,见陆征远安静的看着自己,她忍不住抱怨,“作业还那么多,如果四门都报连时间都不够,唉……征远你好厉害,只用了半学期就蹿到班级前十,现在还在理科实验班,而我就……”   陆征远的成绩其实不差,不过是因为身材太胖被同学嘲笑,产生了自卑心理,逃避学校。想通之后把心思导入正轨,和阮萌萌一起报了课外辅导班,飞快的就追上其他同学。   而阮萌萌一直处于中游,初中又没有年级排名的概念,加上天性温吞阮父也没做要求,混日子的心态在高中根本拔不了尖,差一点连一中的高中部都上不了时才醒悟。   现在每天晚自习都用来写作业,尤其理科上稍微发散思维的大题,她就得巴巴的请教何意阳。   但何意阳明年就高三了,时间根本不够用,阮萌萌还怎么好意思添麻烦。想来想去,还是多报几个补课班吧。   “你别急啊,现在才高一,数理化不会做的可以找我,”陆征远安抚道,“六七八班不是下学期才分文理吗,萌萌理科不好,可以学文的。”   “可我记性也不行啊,经常丢三落四。”阮萌萌很没信心。   陆征远温和的笑笑,鼓励道:“记忆力是可以锻炼提高的。”   “是嘛?”   “恩,你相信我。”陆征远重重点头,经过一家奶茶店,“萌萌,我请你喝奶茶?”   阮萌萌:“我请!上次你请我喝了芒果奶昔呢,这次轮到我。”   说完就率先朝奶茶店走去,陆征远慢一步跟在后面,想说还是让他来。   阮萌萌仿佛知道他心思,杏眼圆瞪,小肉脸鼓成小豆包似的凶他。   呵呵,传说中的奶凶大概就是这个味?   一点都不怵,反而想揉捏她的脸。   “好吧,”他识相道,“我喝花枝乌龙。”   “恩,没问题。”   阮萌萌满意的抬起小下巴,拎着挂有两团白色毛球的小包去点单。   奶茶店的大门太重不好开,她小小的一只,就算两只手紧握,憋足气往后拉也是够呛。   陆征远禁不住笑出声,在她着恼的看过来时,伸手从她耳边掠过,轻轻松松帮她拉开了门。   阮萌萌捧着奶茶,舀了杯子上面的一勺鲜奶油,满足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陆征远心中一片柔软,“上午比赛是我们赢了,下周星期天会和高二的获胜队伍打一场,萌萌还来看吗?”   “再说吧,还不知道补课班是怎么安排的呢。”阮萌萌道。   陆征远略显失望,“好吧。”   一中的高中教学楼是两栋楼相连的口字形结构,中间有长长的走廊。   阮萌萌的八班在一楼东边角落,他的班级在二楼西边,平常若不主动串门子去找她,就只能在大课间隔着一水儿的校服望一眼。   有点不够。   真希望像以前一样做同桌,每时每刻都能见到人。   来到校外补课的培训机构,阮萌萌询问一番报了两门,英语和数学,都在周日上午上课。陆征远报了英语,实际上他不需要额外辅导,仅仅不想错过和阮萌萌难得的相处时间。   手拿课程表,阮萌萌道:“你下周比赛我去不了了。”   “没事,比赛前你和我发微信说加油,照样充满干劲。”陆征远道。   “哈哈哈,”阮萌萌杏眼灵动的转了转,揶揄道,“征远你现在可帅了,嘉嘉说你是我们高一的级草,我敢打赌,上午叫得嗓子都破音的女生里有一半是冲你去的。”   想起上午阮萌萌一声脆亮的‘超帅的’,陆征远心脏跳得飞快。   “有你吗?”他问。   “有啊!我和嘉嘉就是冲你去的,”阮萌萌直白道,“跟你说,我对你好像有种迷之欣慰,好像把角落里画圈圈的小孩拉扯起来,定睛一看,原来少年帅得一批,一个三分球能虏获无数少女的芳心。”   我最想虏获的就是你!   陆征远很想说这句话,但阮萌萌纯粹为他走出心理阴影而高兴的坦然表情,他说不出口。   到了郊区,陆征远看到半山坡上绿树掩映的建筑群,疑惑道:“这是我们市最好的私立医院,你确定嘉嘉在这?”   “恩,她发微信告诉我的。”阮萌萌回应道。   陈琳嘉正百无聊赖的捧着Ipad看电视,见他们一来,甩开Ipad就想下床。   “萌萌快去帮我办出院,顾廷之这个长舌男告诉黄莉莉我被别人打了,黄莉莉差点哭晕非得让我住院,不就两条指甲印么,有什么……额,萌萌?”   阮萌萌冲过去,一把按着陈琳嘉的肩膀,“不准乱动!”   “……”卡壳的陈琳嘉,满脸懵逼。   怎么觉着这一刻的阮萌萌和某人好像?她软软糯糯的好友哪去了,何意阳有毒!   “嘉嘉,”阮萌萌一副训小孩的口吻,“这个事不准你闹,万一破相留疤以后还得去整容!”   陈琳嘉继续懵逼两秒,然后噗嗤一声乐了,“哎哟我的萌萌,你这画风太不对了,别和黄莉莉一样大惊小怪好吗?我都问医生了,等伤口脱痂后每天抹点芦荟胶,不会留疤的,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阮萌萌不相信,“我膝盖上的伤就留疤了!”   陈琳嘉翻了个白眼,躺回病床暂时不想说话。   旁边的陆征远见两人间的气氛尬住,拍了拍阮萌萌的肩膀。   “萌萌你看,嘉嘉脸上的伤口其实不深,就眼角这里割破了真皮层,你当时看到流血太多被吓到了是吧?”   阮萌萌拧着眉毛点头。   陆征远解释:“眼角周围的血管多,只要不伤到眼球就没事,医生给她做了包扎,现在应该打的是……”看了看吊瓶,“消炎药,另外两道印子我看和你脖子差不多,过三五天掉痂就好了。”   “这样啊……”阮萌萌脸色放松许多,“征远,你爸妈都是医生吧?懂得真多。”   “我刚说话你没听见吗,我也问医生了好不好!”陈琳嘉翻白眼,一脸受不了你的无奈表情,“陆征远说什么就是对的,我就没可信度?你跟他比跟我好,哼!”   陈琳嘉突然堵气发难,让陆征远有点无所适从。   阮萌萌看见了,拍了陈琳嘉大腿一巴掌。   在她瞪过来时,阮萌萌道:“语气干嘛那么冲?你是女孩子嘛,脸上的伤口不能大意。”拉了拉好友的手,她又道:“这病房环境挺好的……对了,顾廷之呢?”   陈琳嘉撇开头,“别提他,回学校了!”   “……”阮萌萌看她炸毛,憋住好多想问的话。   在她看来,顾廷之挺好的,有人过度紧张总比不闻不问好吧。   “那莉莉姨呢?”   陈琳嘉脸色更黑,暴躁捶床,“还说我语气冲,你看你老戳我,顾家人都不准提!”   “额……”反应这么大?阮萌萌笑笑,示好道,“不提就不提嘛,给你削水果吃,要不要?”   “……要。”   陈琳嘉别扭回答,在阮萌萌包容绵软的笑容里,拿起Ipad挡住自己的脸。   她知道萌萌担心自己,只是自己现在情绪太不稳定,说什么都偏激,也怕控制不住说错什么话真的惹恼唯一的好友。   陈琳嘉之前被顾廷之强扭着来医院,满身都是不服的刺。黄莉莉赶过来什么都没说就开始哭,火气都被她哭散了。   等他们一离开,陈琳嘉孤零零的留在医院,连午饭都没吃,火气瞬间重燃,并且越燃越炽。   自己就受了点破伤,一个人能解决,顾廷之和黄莉莉上赶着是让她承情还是怎么的,明明不需要!   硬逼着她要,又……一个个的转身就走。   陆征远和阮萌萌在洗水果,阮萌萌悄眯眯的瞟了他好几眼。征远和自己是有革命感情的同桌,关系自然比他和陈琳嘉同班同学的要好些。刚刚陈琳嘉明显是有点撒气的状态,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   “征远,”阮萌萌歉意道,“嘉嘉其实没坏心思的,就是小孩子气。”   陆征远拿起干毛巾擦干净手,温和道:“你两是闺蜜,比起她你选择相信我,陈琳嘉有点不甘心我能理解。”   “你不介意就好,”阮萌萌道,想起什么低头浅笑,“谁让嘉嘉跟我一样是学渣,你两一对比,潜意识就选择相信学霸嘛。”   陆征远一愣,笑得温柔。原来萌萌憧憬学霸,那自己努力努力考进宏志班吧。   阮萌萌端着一盘樱桃出来,发现吊瓶空了,“嘉嘉快按铃!这瓶都打完了,你发什么呆呢?”   陈琳嘉抬头看了看,淡淡的哦了一声,按下呼叫铃。      ☆、麻油串串   阮萌萌提出要走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半,陈琳嘉死活拖着他们一起吃晚饭。   跑到结算窗口办理出院手续,被和善的护士姐姐笑着拒绝,说陈琳嘉的家人交待,明天再观察一天才能出院。   气得陈琳嘉跳脚!   好不容易两天休息,既不要上课也不要练舞,谁会浪费在医院啊!   阮萌萌安慰她先吃饭再说。   出了医院门口,两排参天大树葳蕤如盖,倾斜向下的蜿蜒马路干净卫生。   可就是等了十分钟,也没一辆车进出。   不一会儿,身后缓缓驶来一辆奥迪,司机打开车门,朝陈琳嘉点了下头,喊了一声小姐。   陈琳嘉脸色红了又绿,最后咬牙挽着阮萌萌的胳膊坐上车。旁边的陆征远看到这情况,情商很高的什么话都没问。   到了市中心的步行街,车子刚停,陈琳嘉像屁股下面有火烧似的蹦下车。   阮萌萌和司机道了声谢,司机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同学,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司机苦着脸拜托道,“少爷和夫人交待了,小姐晚上十点半必须回医院,请这位同学帮忙劝告一下。”   接过名片,阮萌萌软软的笑了笑,心想那位顾廷之对嘉嘉还是不错的嘛,只要是好心,她就不会拒绝。   “恩,司机叔叔放心,我们只是吃个饭。”   陆征远闻言愣住,路上还在想怎么邀约阮萌萌饭后看电影,开场白想了好几个版本,现在胎死腹中,心塞得不行。   今天进一步的打算没戏了。   先一步冲下车的陈琳嘉气鼓鼓的站在街边,见两人磨磨蹭蹭,又折回去敲车窗,“干嘛呢你俩,还不下车?”   阮萌萌冲司机挥了挥手中的名片,走到陈琳嘉身边戳她胳膊,“吃砸地炮了吗?一落地就咋呼,”小小声的咬耳朵,“征远还在旁边呢,不能收敛点啊?”   陈琳嘉看了眼陆征远,戏谑道:“我就算吃火箭炮上天,炸出一朵蘑菇云,他也无所谓,因为他眼睛里啊……”   绕道阮萌萌的另一侧,笑嘻嘻的把好友推向陆征远,“只有你这朵温柔的耀眼烟花。”   “你说什么呢……”阮萌萌脚跟一扭,惊呼,“哎呀!”   陆征远眼疾手快,一手拉着阮萌萌的胳膊,一手扶着她的肩,紧张道:“没事吧?”   这是一家日式料理店,门口两边有布置精巧的景观池,小型的假山流水,干冰制成的氤氲云烟,清水叮咚里有两条锦鲤。   阮萌萌差点就栽了,不撞到石头也要践一脚的水。   她冲陆征远摇摇头,身后的陈琳嘉在嘻嘻嘻窃笑。   阮萌萌杏眼瞪大,她不和自己道歉还笑?这了得啊?!   “嘿呀你是故意的!看我不……”   阮萌萌软糯的嗓音语气非常不满,举着手就想去扑打陈琳嘉。   陈琳嘉有恃无恐的把脸一抬,两条三四厘米长的指印和眼角一块包扎的纱布,这可怜卖得哟~   “你……”阮萌萌咬了咬嘴角,打不下去,“哼!你记着。”   “记着就记着呗。”陈琳嘉一点也不怕气成河豚的阮包子,手肘捅了捅陆征远,“怎么样,让你小小的英雄救美了一把。”   看着两步远的阮萌萌,陆征远蹙眉道:“刚刚很危险,若不是我拉着,萌萌就要栽进水池里了。”   陈琳嘉翻个白眼,“我就是看你在旁边啊!再说那招财池的水深都浸不到我脚踝吧,切,不识好人心。”   “征远,我们坐包厢好吗?”阮萌萌和餐厅服务员沟通了下,“谁让我们有个大花猫呢,可别影响其他客人的食欲。”   被挤兑的陈琳嘉哈哈一笑,乐极伤悲倒吸一口气,扯到受伤的眼角了。   “我随便,”陆征远一步跨到阮萌萌身后,“萌萌做决定就好。”   “哎哟喂……”陈琳嘉听到这句话,怪模怪样的抚了抚胳膊。   阮萌萌余光瞟了一眼,戏真多,懒得搭理,听旁边笑容甜美的服务员小姐姐边介绍边去包厢。   她听见陈琳嘉的话了吗?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脸红也没有恼怒。陆征远看着阮萌萌,心里纠结摸不准。   店内装修风格传统华丽,菜品精致,口味清淡,价格也是非常端得起的贵了。视觉系氛围谈天说地或者商务办公的场所是比较好的。   可对于单纯过来祭五脏庙的三人来讲,吃着却不甚满意。   陈琳嘉吃了一勺子牛油果沙拉,桌面一大盘手握寿司拼盘,形状娇小可爱,她挑了两个送进嘴里,就不想再举筷。   “萌萌,你干嘛选这个地方啊?”   阮萌萌也很憋屈,她是本地菜的拥泵者,还是重口味,“我们有伤口啊,你以为我不想去吃好吃的。”   “再点些别的?”陆征远建议道,打算按餐桌铃。   “别!”陈琳嘉伸手制止,眼睛亮闪闪的,“我们去吃‘好吃街’吧,麻油串串,还有烧烤?”   阮萌萌一听,情不自禁的咕咚一下吞了口口水,陆征远见状笑出声。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赶紧的吃了个鳗鱼寿司压压丑。   “那就去吧,”陆征远体贴道,“初中毕业后我们也没有出来吃过饭,我甚至好久没碰过煎炸烤的大鱼大肉了,偏偏这样才入味,陈琳嘉一说我也特想吃。”   “减肥那么痛苦吗?”阮萌萌皱着脸,“三四个月呢,换我肯定坚持不来。”   “你就是个没毅力的吃货。”陈琳嘉吐槽。   陆征远站起来,顺带拍了拍阮萌萌的头,“没关系,萌萌这样很可爱,不用减肥。”   “嘿嘿嘿……”陈琳嘉冲阮萌萌笑得八卦兮兮,一撇头,看见陆征远和门口的服务员在刷手机,喊道,“诶你干嘛,我来买单!”   “没机会了,你下次吧!”陆征远晃了晃手机付款成功的界面,“萌萌走吗?”   “哦。”阮萌萌从榻榻米上起来,“征远,是我选的地方呢,怎么让你来付钱?”   他们三人的家境都不错,但手上零用钱最多的应该是阮萌萌。   陈琳嘉爸爸去世后,财产一分为三,配偶父母子女各一份。但她现在没成年,黄莉莉又是法律上的监护人,在陈爷爷陈奶奶的要求下,属于陈琳嘉的那份存了银行的理财基金,等十八周岁后才能取用。   手上的零用钱是银行每月拨款,黄莉莉有心给她补贴点,倔脾气死活不肯要,甚至避顾家如避蛇蝎。   陆征远父母皆是市医院的医生,钱有,但和开连锁生活超市的阮父比,还是少的。何况阮父生怕她女儿身上的肉肉减少,给的零花钱比同龄人多多了。   “我是男生啊,”陆征远道,“下午你还请我喝了花枝乌龙,忘了?”   “可是我刚刚看你都没怎么吃,”阮萌萌说,“等会吃串串我来请客吧?”   “哎呀,”陈琳嘉挤过来,飞快的看了眼陆征远,再次制造机会,“萌萌你别那么较真嘛,我们的关系那么好,计较这些个就没意思了,你要是过意不去,下次请陆征远看电影呗,诶,你想看什么?听说最近有大片上?”   陆征远接收到陈琳嘉抛过来的橄榄枝,机敏道:“有,《小王子》上映了……萌萌去吗?”   阮萌萌反问:“征远想去吗?”   “我……”陆征远还没说完,旁边性急的陈琳嘉打断道,“当然想去啊,小王子和他的玫瑰,‘钟爱着一朵独一无二的盛开在浩瀚星海里的花’,很美啊。”   见两位好友都想去,阮萌萌也不会扫兴,点头答应道:“好啊,下周周末晚上吧?”   听她这么说,陆征远松了一口气,高兴得脸上都发光了。   陈琳嘉也一脸雀跃,明媚的脸蛋即使被挠伤也掩饰不了活泛的机灵劲。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笑笑之后都是一脸轻松,期待的神情似乎有别的意味。   而阮萌萌看见两人的互动,脑子里突然亮起一盏灯泡:哦~~原来是这样……      ☆、芙江晚风   晚风吹拂,三人沿着步行街边走边逛,来到最热闹的小吃一条街,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头扎进人声鼎沸的麻油串串店。   牛肉鱿鱼毛肚猪里脊,豆干藕片海带鹌鹑蛋,还有虾丸和鱼丸,一锅鲜香麻辣滚沸的汤汁。   去他的忌口,滚犊子日式料理,吃得味蕾大开、五官眉飞色舞,鼻尖淌着汗嘶哈着嘴,也要撸起袖子捞起漂浮在汤面上最后一块生菜漱口。   “满足。”阮萌萌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升华!”陈琳嘉靠在椅子上葛优瘫。   早在菜品熟了三分钟后,见识到两只妹子吃货本性,陆征远已经从惊讶到笑得无奈,再到参与抢食,最后败下阵来,至现在他一个人涮菜伺候两位大胃王用餐。   “你们俩吃得高兴就好,”陆征远温和道,指了指陈琳嘉眼角上的纱布,“串串汤的热气都熏变色了,揭了吧,辣味不会滋到伤口疼吗?”   “我看看,”阮萌萌捧着陈琳嘉的脸,噗嗤一乐,“哎哟嘉嘉,你现在好搞笑啊,真是吃货本货了。”   “切,好像你不是一样,”陈琳嘉拨开阮萌萌的手,“不过吃完了确实有点疼,我去洗手间一趟。”   “等等,”阮萌萌从小包里拿出一片大号创口贴,“给,你洗完脸对着镜子贴一下吧。”   “好的,贴心宝宝。”陈琳嘉笑着捏了把阮萌萌的脸。   吃完饭,阮萌萌都习惯性的发会儿呆,她一手托腮,一手掩在桌下揉肚子。   白皙的肉脸粉红圆润,红艳艳的嘴唇嘟起,像朵娇嫩的花骨朵,迷蒙的杏眼隔着袅袅汤雾愈加悠然,懒洋洋的恣意模样活像一只晒饱了太阳的猫。   碰巧一个饭晕的哈欠袭来,恍恍惚惚的眯眼,花骨朵唇绽开了花瓣,娇软的小舌头藏在里面。   陆征远目不转睛,好想把她揽过来揉揉。   阮萌萌为了不犯困,开始闲聊,“我们以前班上六十二个人,好像只有十几个在本校,你还能进理科实验班,中考班上第一的不会是你吧?”   “那是以前了,”陆征远学她一手托腮,回复道,“现在班上都是尖子生,竞争还大。表面上和你讨论哪本题集厉害,背地里其实他早就刷过了,推荐给你的都是用剩下的,你听到还要谢谢他的推荐呢,都是套路。”   “啊?”阮萌萌惊讶,“你们尖子生竞争那么厉害呢?”   陆征远:“哈哈哈,其实都一样,就和文科班的女生说的,我回去没背书都在玩农药,实际根本没玩死命啃书。高中了嘛,离高考就那么一千来天时间。”   “唔,”阮萌萌有点泄气和迷茫,“你们脑子好的人,是不是醒悟得也早啊?”   “成绩好不代表智商就高,我们大部分人都差不多的,学习方式和态度不同。”陆征远见她没有方向的样子,想了想,说,“萌萌,你以前上课的时候不是喜欢画画吗?文科有个艺术生特长班,有想过吗?”   阮萌萌眨眨眼,眼眸忽的一亮,脸上绽彩。   “是啊!我可以走艺术生考大学啊,我爸从没和我说过这个,还老扯我后腿让我考本地大学,”她尴尬的笑了笑,“你也知道啦,以前班主任常常鄙视本地学校差,嘲讽只有关系户才会留在本地混文凭。”   “那萌萌将来想考哪里?”   “我想……”   阮萌萌话没说完,看见脸黑如锅底的陈琳嘉快步走过来。   她站起来,以为陈琳嘉的伤口二度感染,紧张问:“怎么了?”   陈琳嘉撇了撇嘴,“姓顾的打电话了。”   “恩?”阮萌萌没懂,说什么了?姓顾又不姓颜,怎么一提脸就变色?   陈琳嘉恶声恶气道:“他打了十几个电话催我回医院,烦死了,他以为他是谁啊!”   “现在正好十点,是该回去了。”陆征远淡定道,“陈琳嘉有车,萌萌你……”   陈琳嘉本来想说我来送,眼珠一转及时道:“陆征远你送萌萌回家,毕竟医院的路和华雅花园不是一个方向。”   “我不用送的,”阮萌萌摆手拒绝,“喊辆滴滴就好了,征远家也不是一个方向吧?”   “这是好吃街啊大小姐,巷子那么小人流那么大,滴滴不进来的,”陈琳嘉道,“反正我不放心你,陆征远一个男生回去晚点也没关系,是吧?”   陆征远笑笑,走到阮萌萌身侧,“我送你。”   “不用!”   不知何时,奥迪停在对面马路,车头前站着两位男生。   一位浅杏色针织衫的男生面容白净,薄唇紧抿,垂在大腿侧的右手慢腾腾的翻转手机,审视的目光落在陈琳嘉脸上。   另一位说话的男子穿黑色锁白边的套头卫衣,单手插进裤兜,俊朗的面容此时沉肃如水,狭长的眼眸盯着对面,冷硬的脸部线条和高大的身躯,气势端稳大气,让人不敢靠近。   “哥哥!”   阮萌萌没想到何意阳会出现,一见到他就跑过去,没注意两边的路况。   一群人玩着滑板和平衡车,忽然从街口拐弯出现,速度有点快的冲向阮萌萌。   何意阳脸色变了,冲阮萌萌喊道:“站住!”   陆征远靠得近,伸手拽回阮萌萌护在怀里。   踩着平衡车擦过去的几个人回过头来,朝阮萌萌双手合十,“对不起啊,小姐姐。”   阮萌萌站定,见是几个小正太在玩,摇摇头,“我没事,但这里人多你们要注意一下才好。”   撞人的炫酷小正太扯了扯帽子,双手比个心,随意道:“姐姐真好,爱你哦!”   额,她是被调戏了吗?阮萌萌傻眼。   何意阳拨开陆征远,抓着阮萌萌肩膀边摇边骂,“你把脑子吃了吗?不会看路?”   阮萌萌仰头,鼓着腮帮子委屈辩解,“哥哥你真凶!麻油串串里有单独份的油淋猪脑,不过哥哥你这么重口的吗?”   “呵,”何意阳一声冷笑,掐住阮萌萌的肉脸扯了扯,“敢跟我插科打诨?”   “没有惹,萌萌不敢惹。”阮萌萌含糊抵赖。   哎,一见面就掐脸,她迟早有一天被掐成发面馒头。   “哼!”何意阳收回手,打算回家再调|教。   阮萌萌攀着何意阳的手,笑问:“哥哥怎么过来了?”   何意阳挣了挣,挣不脱,阮萌萌笑眯眯的反而挽得更紧。   他不耐的蹙着眉,“放开,大街上像什么样子。”   余光瞥过陆征远,内心一阵得意,面上却是一副拿你没办法的神情看着阮萌萌。   陆征远沉默半晌,道:“既然学长过来了,那萌萌回家我也放心的。”   何意阳不吭声,连正脸都没给陆征远。陆征远寒暄没得到回应,牵强得礼貌微笑。   阮萌萌暗暗扯了好几下袖子,说好会给她朋友面子的何意阳好像得了健忘症。   “啊,那个……哥哥是来接我的吗?”阮萌萌尬问。   “当然不是!”   何意阳不会承认听到顾廷之要来接陈琳嘉,毫不犹豫的一点也不逼格的提出蹭车的那个人是自己。   那边陈琳嘉也没想到顾廷之会亲自来接,呆了会儿后转身就跑。没跑两步,就被顾廷之追上,拽住她的手往车上拖。   清亮的嗓音压低警告,“别闹。”   “你放开我,放开!”陈琳嘉被拖着走,手腕接触的地方一圈温热,莫名的拱起下午压抑的心头火,“顾廷之!顾……”   砰!顾廷之把陈琳嘉搡进车后座,自己跟着挤进去,一条腿刚伸进去,陈琳嘉一个大力把他推了出来。   踉跄一下,差点磕到路槛跌倒。   “诶!”陈琳嘉担心的喊出声,见他没事,又紧紧闭上嘴巴。   顾廷之脸色沉沉的打开副驾驶门。   “等等,”陈琳嘉心虚又死撑面子,“我总得说一声吧。”   顾廷之顿了顿,看了眼司机。   车窗打开,陈琳嘉挪过去,“萌萌,陆征远,冷逼脸!”   何意阳眉峰一挑,阮萌萌立马紧紧箍住他的胳膊。   陈琳嘉:“我先走了,明天学校见。”   阮萌萌和陆征远:“再见。”   奥迪开走后,陆征远笑着和阮萌萌道别,阮萌萌看着自始至终没打招呼的黑脸哥哥,讪讪挥手。   “哥哥,我们沿着江边散会步吧?”阮萌萌提议道。   陆征远低头瞅了眼她的小肚子,伸手戳了戳,“刚刚那个巷子脏死了,你还吃那么多,不怕得病吗?不准有下次了。”   阮萌萌悄悄的撅了撅嘴,洁癖精懂什么叫‘苍蝇馆子’才是城市味道的浓缩吗?   见她没回应,何意阳不满的恩了一声。   “好惹好惹,我知道了。”阮萌萌道,只要不告诉你就行了。   走了一段路,阮萌萌不甚开心道,“哥哥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何意阳:“什么?”   “你又给征远耍脸子啊?”   何意阳脸色一沉,他还没怪她脑子笨,只会跟人瞎转悠去那种不入流的小巷子吃东西,竟还反过来声讨他?   呵~   见何意阳一句话都不说,阮萌萌真有点生气了,闷头一个人转身就走。   C市的芙江江面辽阔,天上满月垂挂其上,粼粼波光温柔荡漾。   江面送来的晚风,一股凉意扯痛了心房。   何意阳停下脚步。   前方娇小的女孩迈步走远,虽然每一步都很短,可有种错觉,她再这样不停走下去,会远到自己再也抓不到。   “萌萌!”   何意阳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阮萌萌却是被吼得一惊,驻足回头。   那一停顿的透亮杏眼,何意阳身上莫名的凉意消散无踪。   她跑回来,微扬起下巴,“怎么了,哥哥?”   何意阳缓缓抬了抬胳膊。   阮萌萌怔了怔,哈哈一声,小胳膊窜进何意阳的,挽住。   “刚见面时,哥哥还让我离你三米远呢。”   “……”撇过头,耳朵尖红透的何意阳瓮声瓮气道,“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可爱,想要文章收藏和花花~~ 给赏么?~(@^_^@)~   ☆、海绵宝宝   自从和何意阳讨论文理分科和艺术生高考的问题,阮萌萌就进入了hard模式。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戳了他的雷点,第二天中午去会长办公室,有一尺厚的数理化题集摆在她面前。   何意阳坐在办公桌后,撸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结实小臂,仿若办公室只有他一人般聚精会神的敲键盘,阮萌萌在练习册和他脸上来回转悠……   气成包子.jpg。   好在她性格比较佛,何意阳也是为了提高她的成绩,老老实实刷题呗。   只是……   她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刚刚这是早起后第六个、还是第七个哈欠了吧。   “你快点,磨磨蹭蹭干嘛呢!”   何意阳买完早餐一回头,看见阮萌萌站在原地,两眼迷蒙。   “哦,哈——”刚一开口,又是一个哈欠,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接过何意阳递给她的面包,“好困好困!怎么又是面包,我想吃有汤有肉的米粉!”   早餐没吃好的怨念冲破天际,阮萌萌鼓着腮帮子。   “谁让你睡得晚又起不来,”何意阳边说边剥好一个茶叶蛋,“先吃个鸡蛋,补补脑,说不定你记忆力能提高,晚上背书能事半功倍。”   阮萌萌偏头躲开,“不想吃、没胃口!都怪哥哥让我做习题。”   “理科比文科实用,大学里能选择的专业也较好,”何意阳挑眉,捏着鸡蛋往阮萌萌脸上塞,“吃了!”   水煮蛋的味道她讨厌闻,总觉得吃下去糊住喉咙不说,蛋黄还有点臭臭的,卤制的茶叶蛋也盖不了那个味。   “不要不要,我不吃!”阮萌萌跳开一大步,“征远说是通过锻炼提高记忆力,那是科学,哥哥你这迷信……偏要我吃鸡蛋,难道多吃点蛋,就能考双百?”   何意阳知道阮萌萌讨厌鸡蛋,自身也不迷信。   可谁让她那天和陆征远出去浪了大半天,晚上回家还在他耳朵边嘚吧嘚的征远这征远那。   想想就很不爽啊!他何意阳哪一点不比那小子好,阮萌萌有什么事找他商量就够了,犯得着让别的小子插嘴么?阮萌萌也是个笨的,没一点儿主见。   瞧她一脸拒绝,何意阳的脾气蹭一下就被挑衅了。   一手箍着她的肩膀,一手强硬的用鸡蛋往她嘴上怼。   “你才吃一个星期有什么效果。”   其实惩罚她五天够了,今天不吃也行,可谁让她又提起那讨厌的谁谁谁。   “就是!”   卖茶叶蛋的阿婆虎着个脸,“我王婆的茶叶蛋正宗够味街坊闻名,要买的人络绎不绝,你这个小姑娘还嫌弃,不识货!”   王阿婆有点生气,“鸡蛋中的卵磷脂和胆碱是可以提高记忆力的,科学家和我儿子都这么说,绝对没错。”   阮萌萌能和何意阳闹,对老人家还是不敢的,慌慌张张认错。   “王阿婆对不起嘛,我就是太困了,有点小情绪,茶叶蛋好吃的,最好吃了!”   转头看向何意阳,眼神示意快把鸡蛋给她。   何意阳看她窘迫得脸都红了,有点心疼。就着塑料袋剥开鸡蛋,把蛋白递给她,自己吃蛋黄。   阮萌萌感动得星星眼,三两口吃完,朝王阿婆竖起大拇指。   “看见没,”王阿婆指着远处一间医院,“我儿子就是吃我的茶叶蛋才有这个本事考入医科大学,然后在雅湘上班,怎么样小姑娘,服不服?”   甭说全国闻名的雅湘医院,就是学医这两个字也证明了脑子好使。   阮萌萌点头道:“服,再给我来两个!”   王阿婆这才满意,直接送了阮萌萌两个茶叶蛋,心情美不要钱。   “快走吧。”   何意阳揪了揪阮萌萌的丸子头,直到另一条街,从阮萌萌手中把茶叶蛋拿走,换成一瓶香蕉牛奶。   阮萌萌感动莫名,“呜呜呜,哥哥最好哒。”   何意阳淡淡瞥她一眼,人笨就算了还不省心。   身旁一中校服多了后,何意阳脸上面无表情,显得高冷一批。   阮萌萌吸着奶内心吐槽:偶像包袱真重。谁都想象不出这个人私底下有多傲娇多龟毛多喜欢动手动脚。   走到座位,陈琳嘉正高难度的疯狂抄作业。   只见她把‘毛毛虫’面包夹在两摞书中间,斜着身子扑在桌面,扭着脑袋咬一口。   眼睛盯着被炒的作业本,右手捉着笔一顿划拉,数字8魔性的扯成了∞。左手也不闲,手掌下一张历史试卷,单选和多选题哗哗的填着ABCD,非常牛逼的妥妥填在选择框,没有出界。   一心三用,棒棒哒!阮萌萌曾经拜师学艺也没学会。   “嘉嘉,你这是回家一本作业都没动吧?”阮萌萌问,拿下面包,撕掉包装纸把最后一点喂进她嘴里。   陈琳嘉含着面包,两手也没停,“我都是伤员了还写个屁的作业,要不是老王和老郭厉害,连选择题都不想抄。”   她曾经也是这样,不爱学习讨厌写作业,不过现在醒悟了。毕竟也是拿身份证的年纪了,大人了哈。   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阮萌萌严肃道:“嘉嘉你可不能再这样,咱们都是大人了,要为前途考虑。”   陈琳嘉停下笔,缓慢扭头,一脸愕然的盯着阮萌萌,下一秒双手又忙碌起来。   “我现在双手没空,不然肯定要捏一把你的脸。冷逼脸转学回来,你觉悟都提高了哈!”陈琳嘉嘴巴两张皮一碰,说得溜起,“嘿哟,这近朱者赤,莫不是打我脸?”   “哪有!我没这个意思,”阮萌萌澄清道,“哥哥也没说你不好的!”   “他哪用说啊!”陈琳嘉讽刺,“一张看谁都不屑的装逼脸,睥睨凡夫俗子的禁|欲眼,好像就他一个人牛逼、成熟,嗤~”   额……陈琳嘉和何意阳的嘴炮技能都点满,她还是谁都不帮什么都不说的好。   上午匆匆而过,阮萌萌跑到校门卫的传达室取包裹,乐颠颠的走进何意阳办公室,人竟然不在。   等她泡好咖啡端出来,何意阳已经在办公桌开始忙碌了。   阮萌萌真是佩服他不行,清醒的每一分钟都利用到实处,严苛到极致的自制力,除了何意阳她就没见过其他人比得上。   “哥哥,咖啡。”   一只亮黄色的海绵宝宝咖啡杯。   何意阳抬眸,嘴角细微的扯了扯,对上笑吟吟的杏眼,不咸不淡道:“你买的?”   “是啊,我特意定做的,好不好看?”   何意阳没吭声,淡定的敲了会键盘,白皙宽大的手伸过去捏住杯子。   阮萌萌一直留意,兴冲冲的又问,“好不好看?”   薄唇抿了一口香浓的咖啡,“幼稚。”   口里说着幼稚,眼神不还是多瞄了好几眼!阮萌萌藏在书后的眼睛看得可仔细。   秋乏无力,她举着书本慢慢歪倒在沙发。   前一分钟还在默记贞观之治的影响,全变成仕女图里丰腴的唐朝美人,一个一个从画里走出来,水袖舞动,团扇轻摇,不一会儿,阮萌萌陷入沉睡。   手指一松,书本却没发出磕在地上的响声。   何意阳眼见小胖子照例发饭晕,无奈的起身走过去,接过掉落的书本,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她小肉脸。   不过是晚上多要求她刷半个小时题,早上就起不来,中午也嗜睡得厉害。   学渣的成绩,娇宝宝的身子,和自己这种天才型学霸根本不是一个世界,还得过且过整天乐呵呵。   暗恋自己多年,却好像光从意识里喜欢就够了。就算发现两人的巨大差距,也并没有要付诸行动的觉悟。   固然天性散漫占主要原因,但自己每天陪着她,激励鼓励她,还不足够阮萌萌为配得上自己而奋勇直追吗?   手指下的肌肤细腻润泽……何意阳无意识的摩挲,心想自己都愿意给她喜欢的机会,难道阮萌萌没感觉出来,或者深感自卑心生退意?   亦是……那个瘦身成功的陆征远勾引小胖子,见异思迁?   何意阳心中一紧,眉眼间的气压低沉,两指倏地掐住睡梦中阮萌萌的肉脸蛋。   “呜!”   阮萌萌一声软糯的轻呼,扒拉开何意阳的手,撅撅小嘴,眼皮颤都没颤的继续睡。   “呵~睡得挺香!”   何意阳不爽,打算继续掐,此时肩膀上被人拍了拍。   秦添拎着两大盒炸鸡,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怪异,脸都憋绿了。   “会长,我对你很失望,”秦添痛心疾首,“你的双手在干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了吗?”   何意阳脸色遽黑,“有毛病?”   “你看你的手!!”   何意阳双手动了动,不过是戳一下阮萌萌的脸蛋而已,大惊小怪……   不对,左手的触感好像很绵软……   脑子里一团烟花炸了,浓浓烟雾里,火星噼里啪啦。   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袭|胸的,明明没有……   何意阳猛的起身,“误会,你看到的绝对是误会!”   秦添一脸‘我今天算看清你这个人了’的阴测测笑容,瞧着某高冷会长脸红得和他手里的番茄酱一样。   “眼见为实还有假?” 作者有话要说:  hiahiahia,搞事情~   ☆、宠物女友   何意阳默了默, 稳住激烈的心跳,神情冷淡的坐回椅子, 泰然自若。   “先不说我对异性的审美有多高,就算你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毕竟校花我都不屑一顾。”   秦添压低嗓音,“那你天天让她来学生会办公室……午睡?”   何意阳眼神锋利的削过去,强调道:“她是过来补习的。”   秦添不置可否,耸了耸肩, 眼神扫过沙发上的女孩。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何意阳再次开口,尽显凉薄, “有人撸毛有人遛狗,她,更有意思也更有用。”   秦添震惊的看着他, 一时语塞。   只见何意阳浓密的眼睫毛低垂, 看不清视线, 浅淡的双唇因咬紧的下颌抿直了嘴角。   “你当她是宠物?”   秦添又扫了眼俨然还在睡的阮萌萌,突的嗤笑,“也说不定是这样, 猫狗和女朋友有时候差不多,要宠要哄要顺毛,呵呵。”   “不过何意阳,”秦添语气一转, 肃然道,“你们毕竟不是亲兄妹,十六七岁的年纪很容易因为一个莫名的气氛就脱轨。”   他撕开番茄酱料包,不紧不慢的倒在炸鸡块上。   “作为哥们,奉劝一句,真心当她是妹妹的话,就该为她的名声考虑,学校论坛帖的闲言碎语你光删是止不住的。若你内心真如你刚才所言,只是高强压力下的调剂,养猫养狗养ET!又何必多此一举清除流言。”   何意阳:“用不着你指手画脚,我自有打算。”   他本质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从他平板得无波无澜的声线就可窥探一斑。   “还有,我不需要所谓的无聊哥们。”   秦添的手一颤,一包番茄酱料包吧叽一声挤到自己手背上,余光里,沙发上的女孩睫毛轻颤……   *   “萌萌,早啊!”   陆征远拐过路口,看见培训机构前的阮萌萌,高兴的打招呼。   “早啊,征远,吃饭了吗?”阮萌萌笑问。   气温转凉,深秋的早上风冷劲疾,阮萌萌披散的头发吹拂在脸上,一捋发尾被张开说话的嘴含住。   陆征远温柔的笑,倾身帮她拂开,手指尖触碰到的温凉肌肤,细腻润滑。   “没有,早上没起得来,昨天练球比较晚,高二的学长们可不是吃素的。”   听他这么说,阮萌萌打开书包,拿出一包饼干和猪肉脯,“给,垫垫肚子。篮球赛几点开始?”   “十点半,”陆征远撕开猪肉脯,“谢谢啊。”   “客气什么,你以前也没少请我吃啊!”阮萌萌笑笑,拿出英语书坐在椅子上,“可惜等会还要补数学,不然就到现场给你加油了。”   陆征远坐在阮萌萌旁边,脸上有点压不住的得意,“萌萌,上次比赛后校篮队的队长找到我,说希望我加入校队,代表学校参加高校篮球友谊赛。”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三分球命中率高,得分也多,”阮萌萌替陆征远高兴,“校队队长是谁啊,有眼光!”   “哈哈哈……”   陆征远此时又有点不好意思,“是秦添学长,他说我是首发队员,还说可能是这次比赛的王牌……他这么看重我,都有点受宠若惊。”   “哎呀,惊什么,你有这个实力啊!”阮萌萌大力夸奖,不知想到什么,弯弯的嘴角收敛道,“总觉得你一下子变得好优秀,我还是那么笨那么胖。”   “谁说的,萌萌可好了!”陆征远赶紧安慰,“我暑假减肥其实过度了,肠胃有损伤,萌萌是不是听了不好的话,你别理她们,都是在嫉妒你。”   阮萌萌边拿出书本边苦笑,“征远,你真会说话。谁会嫉妒我?又不漂亮还是学渣,其实我也想在成绩上努力一下的,只是吧……好像智商跟不上呢。”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想笑可笑意未达眼底,翻开书底页,开始默记单词。   陆征远觉得阮萌萌今天有点不同,问:“萌萌,是出什么事了吗?”   阮萌萌愣了一秒,惊慌的目光一闪而过,软软的卷翘睫毛像惊动的蝴蝶翅膀,扇了扇又飞快合上。   陆征远想看真切,目光始终关注她的眼神。   阮萌萌在他心里可不是自怨自艾的人。   连一身肉肉都能真心说是爸爸给她的福气的女孩,能不畏人言坚持和曾经是肥宅的自己做同桌。可见乐观善良,通透有主见。   她的美像颗熠熠柔光的珍珠,没有钻石夺目耀眼,也不像锆石虚有其表。   “没什么啦,”阮萌萌笑了笑,不想多说,把英语书推过去,“我们练个对话?”   “萌萌……”陆征远迟疑,见她逃避似的低下头,不忍追问,“好。”   培训老师讲的是大课,一班十个人,一小时授课,半小时提问解答,效率还不错。   阮萌萌拿着要问的题集本排在一个女同学身后,咬着小嘴唇手拿黄色小鸡水性笔,一下又一下的往本子上戳。   陆征远看了看墙上挂的钟表,只有十分钟就快下课了,阮萌萌前面还有三个排队的,估计是要月考了,大家都一股脑的问,等轮到她老师估计就得走了。   培训老师就是这样,掐点特别准。   他走过去对阮萌萌说,“给我看看?”   “恩?”阮萌萌抬头,笑了,“你还没走啊?那你和我说说吧。”   陆征远指着题目,“这题选C,对吧?”   “对!”阮萌萌眼睛亮了亮,“为什么?”   陆征远笑了笑,“这句话的意思知道吧?考点是非谓语动词否定式not的应用……”   “啊,我懂了,那这题呢……”   “这题考的是……”   陆征远边讲解边不动声色的把阮萌萌带出队伍,窗外是一个小花坛,绿叶灌丛中,粉红色的月季花婉约娇俏,香芬浓郁。   阮萌萌今日穿的恰好是粉色针织衫,里面一件褶边娃娃领的白衬衣,浅灰色百褶裙。   执笔乖巧的站在他身旁,凝眉思索。   陆征远站得笔直,捧着书的手也稳稳当当,柔和似水的双眼落在阮萌萌的头顶。   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报了补课班,能和她安静的站在一起讨论题目,也觉得时间有点甜。   “哎呀,这次我全做对了,”阮萌萌高兴得直按水性笔上的小黄鸡,“征远你讲的知识点和题目解析一样,”她从陆征远手上拿回题集本,“但我光看却不懂,你一点就知道,哈哈哈,我脑回路果然很长。”   陆征远抚了抚她的头发,带点宠溺的语气道:“慢慢来没什么,一本书的知识点统共没多少,掌握好了,题目变化万千也不怕。”   “那我慢慢记吧,咦,人呢?”阮萌萌环顾教室一圈,老师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陆征远收拾书包,“都走了啊!你去上数学课吧。”   “我,不去了,”阮萌萌抱着英语书说,“今天数学课讲的内容老师昨天在群里发布了,我觉得还好,能吃透,要不去看你比赛吧?”   “最好不过啊,走!”陆征远没想到还有惊喜,“要是有题目不会,可以找我。”   阮萌萌收拾一下跟在后面,笑着打趣,“是是是,你是尖子生,我等学渣膜拜大佬。”   “还有宏志班呢,”陆征远兴致高昂,“不过我相信自己下学期能考进去。”   “哟!这口气,厉害啦!”阮萌萌道,“到时候我要抱大腿。”   “随意抱,哪哪都能给你抱的,”陆征远偏头,觉得现在话赶话的,可以告白一下,神情变得认真,“萌萌我……”   “等等!”阮萌萌打断他,忽的停下来。   陆征远:“……恩?”   只见她小巧的鼻子轻皱,杏眼亮闪闪的看向周边。   她高兴到:“征远,芙利隆的蛋糕店开门了耶,难怪那么香!我们去买点吧,哇,这浓郁的奶香味……受不鸟了。”   陆征远被拖着拽进蛋糕店,再一次被阮萌萌的粗神经打败。   走进篮球馆,喧哗声迎面扑来,看台上座无虚席,阮萌萌被这阵仗吓得差点扔掉手中的奶茶,惊道:“这么多人呢?”   “肯定啊,”陆征远转了转胳膊,边做准备运动边说,“上午第一场是高二级赛,理科班对阵宏志班。以往都是理科班的男生争一争,今年不同了,碰上两任校草还都是学霸的男神级人物,偏偏篮球也玩得转,这么有噱头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吸引女观众。”   阮萌萌扫了一眼看台,的确,都是满脸酡红眼放狼光的女生。   这年头,女生也凶猛得一批,尤其是优质男,就算追不到,YY也很过瘾的。   目光看向休息区,长条凳上坐着秦添和……哥哥!   他怎么也在这?阮萌萌惊得心口一跳,下意识就转身想走。   上次无意听到何意阳说的那番话,老实说,有点堵心,不,是很堵心!   难过得晚上都睡不着,第二天黑眼圈非常重,白天上课也没精神,连着好几天中午都在教室趴桌上休息。   何意阳也没找她,阮萌萌更加难受了。发微信告诉他下晚自习不等他一起走,和顺路的同学一起回家,何意阳只简单的回个哦字。   明明……她以前和何意阳说过,没有顺路的同学。   “你去哪儿?就要开始了。”陆征远拉住阮萌萌的手问。   “啊,我……我去小卖部买点饮料。”   阮萌萌看着门口,眼神不受控制的又瞄了一眼休息区,居然和何意阳的目光对上!   咚,咚咚,咚咚咚……   阮萌萌挣开陆征远的手,飞快的跑了。   “诶萌萌!”陆征远哭笑不得,摇头道,“跑得和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急什么。”   休息区,秦添扔给何意阳一块毛巾,被他打掉地上。   秦添瞪眼,“老大,崭新的好不好!”   何意阳不吭声,黑黝黝的眼神落在篮球馆的大门口,脸色阴沉。   秦添见状扯了扯嘴角,自顾自的喝水,懒得管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看文么? 能否留朵花花鼓励一下……   ☆、篮球赛   从小卖部买了一兜子食物, 阮萌萌站在体育馆楼前发呆,迟迟抬不动自己的脚步上前, 二楼热烈的呐喊声不绝于耳。   她一个转身,跑到宿舍楼前的花坛。   拆开一包薯片坐在长椅上,斜前方就是学生会会长办公室, 淡蓝色的窗帘挽成一个球静静的垂着。   不知道还是不是她上个星期挽的那个,很像。   盛夏已过,曾经绚烂的花坛里只剩暗褐色的枯枝桠。干巴巴的土面上一层发黄或染红的树叶,颜色亮丽, 可它们寂静无声的沉默, 有种繁华过境的黯淡。   阮萌萌圆圆的脑袋里一会儿思绪烦乱,小时候和何意阳嬉笑玩闹的场景历历在目;一会儿空白一片, 茫茫然的想象那天何意阳说她是宠物的神情,会和今年盛夏那天骂她的‘滚’一样嫌弃吗?   亦或是,冷冷的面无表情, 像学校其他人说的高冷不屑?   她不知道。   一方面劝说自己不要在意, 毕竟何意阳从小到大嘴巴都毒,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另一方面,难过是真的在的,骗不了自己。   篮球馆内, 气氛高涨,看台上此起彼伏的一片呐喊。   “逆袭校草,碾压全场!陆征远,干掉学长, 加油加油加油……”   这是高一来看篮球赛的男生同胞们的助威,掺杂着零星几句绵软女声附和。高一的女孩比初中部的要成熟,更敢于大方表达,毕竟十五六岁了,有的还化了淡妆过来。但和对面的高二学姐一比,气势上就秒成了渣渣。   只见一群红色格子裙套黑丝的长腿小姐姐们抛开一卷横幅,上书:   “秦添秦添,电眼连连!干死高一的兔崽子们,搞啊,上啊!”   粗暴有目标,大写的牛逼。   除了这两拨人马,声势最大的要数新界校草加学生会会长的何意阳应援队。   “何学长我爱你……”   “会长我要给你生猴子!”   “男神看我看我看我……”   一堆粉红桃心充斥篮球馆都兜不下的颜控本颜们。何意阳进个球,声浪都能掀翻屋顶。   不过谁也没想到高冷一批的何意阳竟然肯离开办公桌,穿上宽松的篮球服酣畅淋漓的打球,连秦添都是懵的。   上半场结束,秦添走到何意阳身边问:“你技术不错嘛,有没有兴趣加入篮球队啊?”   何意阳扫视一圈篮球馆,冷冷道:“没功夫没兴趣浪费时间。”   “……”秦添嘴角一扯,不服道,“那你还特意发微信说和高二的比赛让你上,没事消遣我吗?”   指了指分数牌,何意阳道,“我赢的分比你多,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嗤,”被怼的秦添忍了这口气,谁让何意阳一人就拿了十八分呢,连他这队长都只有十二分。   何意阳扯了块毛巾搭在脖子上,手肘撑在膝盖默默坐着。   黑发浓密的脑袋低垂,呼吸不见得有多急促,但旁人看他冰冷疏离的神情,很有眼力见的不敢靠边。   何意阳拿着手机在手掌中翻转,想着那个小胖子这一周的冷淡,心里老不得劲。   点开微信头像,聊天背景图是他一手攫住阮萌萌的下巴,挤出红嘟嘟的金鱼嘴,明澈的杏眼黑亮有光,又软又乖。   往上翻看信息,何意阳发出一声嗓音低沉的冷笑。   小胖子现在越来越不老实了,不是说周日上午要补两节课吗?刚刚竟和陆征远一起进来,是逃课给那小子加油?   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手机,大拇指的指腹按在红嘟嘟的金鱼嘴,何意阳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缝。   校篮队的啦啦队队长李韵走过来,对秦添说:“何意阳是怎么啦,上半场出了那么多汗,我拿瓶饮料给他吧?”   秦添瞄了椅子上的人一眼,一身低气压像凝实的黑雾笼罩,他可不要作死的过去。   “你随意。”秦添敷衍道,转身走了,和队员商量下半场的战略。   “诶,你别走啊!”   李韵咬了咬唇角,手里拿着运动饮料站在原地,等了三分钟,最终没敢上前一步,饮料顺手给了另一位篮球队队员。   何意阳手指按在打字框,编辑了一段文字又一个个的删掉。   退出微信界面返回主页,他又顿了顿,终是点开通讯录拨出阮萌萌的电话。   等了半天,话筒里只有节奏规律的嘟嘟声,通了却没人接!   何意阳气得不行,嚯的起身,一把扯下毛巾摔在地上。   前边正指点江山的秦添看过来,被他爆表的怒气吓得一懵,反应了好几秒想过去开解一下他。   此时,下半场的哨音响起,秦添只好作罢。   上半场秦添跳球失败,所以此时篮球在他手中。何意阳上半场是得分后卫,刚刚商量战略时,四人的阵容并没有改变,可此时他走在了小前锋位置。   原来的小前锋一脸蒙圈,看了眼队长秦添求示意。秦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朝小前锋指了指后卫位置。   大佬一声不吭的要发飙,你还傻站着等怼吗!   何意阳不管其他,目光沉沉的盯着陆征远。喊了一声秦添,手伸出去,示意球传给他。   秦添视线在对峙的两人脸上扫个来回,锋芒毕露对霸气侧漏,呵呵……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咦,我手机放哪去了?”   阮萌萌在吃掉两包薯片,一盒酸奶,一包香辣豆干,咬着最后的棒棒糖终于想起该回篮球馆了,拍拍口袋,忽然发现手机不见了。   口袋翻了一遍没看到,皱着眉看着垃圾桶好一会儿,心想该不会这次又把手机当垃圾扔了吧?   额,毕竟以前干过同样的事。   现在手机支付消费很方便,但阮萌萌常常把刷完二维码的手机丢进超市塑料袋,吃完了零食根本不记得手机这回事,顺手当垃圾丢了。   她瞧了四周一眼,没人,那要不要……   犹豫间,一阵熟悉的音乐响起,阮萌萌瞪着垃圾桶咔吧一下咬掉棒棒糖。   手掌连连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你这个烂记性也是没谁了,哎……”   等她翻出手机,铃声停止,来电人显示的是‘何州官’三个字,阮萌萌吓得差点又把手机丢进垃圾桶。   这一个星期,何意阳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阮萌萌其实有种猜测,何意阳双商那么高的一个人,大概知道那天中午她在装睡了。   不然,为何他也有意识的避开自己呢。   回拨过去,无人接听,不远处体育馆二楼的热烈音浪钻入耳朵,阮萌萌怔了两秒,走向篮球馆。   “何意阳这是疯了吧。”中锋一脸惊吓,偏头和抹汗的秦添说,“又不是非得和学弟争个第一,不过是挑选校篮队的队员打高校赛,他用得着这么拼吗?”   秦添为了给何意阳传球,护腕早就汗湿了,揪着衣摆抹了把跌落在下巴的汗,引起一片女生的尖叫。   他现在已经连挥手示意的力气都没了,送过去个微笑,又引起一片尖叫后,回头和中锋道:“他这是在发泄呢,最心爱的宠物娃娃快被抢了,能不急嘛。”   “宠物娃娃?”中锋撑着膝盖,已经快虚脱了。   秦添没回应,他看见阮萌萌过来了。   对面一群高一学弟被虐成狗,围在一起气喘吁吁的,一个个汗流得仿佛从水池里捞出来一样。   陆征远脑袋上盖了块毛巾,酸涩的汗水流经眼角,眼球眦裂生疼。   透过毛巾的边缘,撞上何意阳锁定的目光,那眼神似乎像要完虐般不留余地。   何意阳依旧面无表情,手向后捋了一把汗湿的额发,露出宽洁饱满的额头,锋利的眉毛挑高眉峰,气宇轩昂的样子和其他狼狈如狗的篮球队员形成鲜明对比。   看台上的女生尖叫已经停不下来了,秦添见状暗暗撇了撇嘴,腹诽这人办公桌前禁|欲总裁范,运动场就是狂野猎豹型,他娘的真是男人的天敌。   随着一声哨响,双方队员就位,离结束只剩三分钟了。   何意阳嚣张的一手运球,另一手则向陆征远勾了勾手指。   “征远?”高一理科班的队长担心的拍了拍陆征远,眼神不愤的看向何意阳,学长肯定在针对陆征远。   陆征远没说话,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大腿走向何意阳,打算正面刚。   从医务室第一眼见到何意阳,他就感觉到了敌意,只是那时候自己傻,真以为他是阮萌萌的哥哥。   若男生只对一个女生特别,不排斥她的靠近,讨厌她周围的异性,充满极致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不是嘴里说说哥哥妹妹,青梅竹马就能自欺欺人的。要么情动不自知,要么先喜欢上,却死不承认。   不管何意阳是那种,陆征远也不会吓到放弃!   “会长,你只是阮萌萌的邻居,”陆征远不甘示弱道,“没资格什么都管的。”   砰,砰,砰!   何意阳带球过人的一瞬,用充满狂傲和不可一世的姿态宣称:“萌萌是我的!”   瞳孔皱缩,陆征远被震慑了一秒,随即马上贴近何意阳,卡位阻挡。鞋面与地板的紧促磨擦声,显得双方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瞅准空隙,何意阳身后运球又从胯下传回手上,大步上前,手臂带球上投。   哐!进了!!   高二队领先七分,时间仅剩一分五十秒。   双方拼尽全力,陆征远也在队友的帮助下投了两个三分球,这边秦添也是一记长投三分,时间仅剩四十秒。   何意阳突的停下脚步,看向看台边沿的阮萌萌。   阮萌萌没想到站在角落里,何意阳也能一眼就找到自己。傻傻的含着棒棒糖,嘴唇微动,小声喊了句:“哥哥加油。”   紧接着,看台上的女声再次前所未有的的尖叫。   她们的高冷男神居然笑了!   手背横过硬朗下颌的汗珠,侧头抬起下巴,嘴角扬起的弧度和璨白的牙齿,肆意狂放的漆黑眼神……   这反差,这诱惑,阮萌萌都能听到脑后一片倒吸气声。   “妈呀,学长,我要为你生猴子!!!”   “男神,打call,疯狂打call……”   阮萌萌不自在的挠了挠脸,她怎么觉得哥哥刚刚是对自己一个人笑的?   额……估计是自己脑补多了吧。   “啊!!!陆征远?!!!”   阮萌萌猛的抬眼看去——      ☆、你很忙啊   球场一片混乱, 比分台的桌子都掀了,陆征远握着受伤的胳膊, 咬牙硬撑。   就在最后十几秒里,高二队这边的后卫挡住陆征远,高一的中锋过来支援, 高二负责盯人的也跟过去。   也不知是谁动作太大,陆征远手中的球脱手,想去抢回来时,就被高二的后卫卡位挡住, 下一秒, 陆征远就摔出界了。   高二后卫一脸懵逼,他就算打手了能有那么大力气?   事实已造成, 且哨声响起,裁判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怎么的,竟然一声不吭。高一队自然不满, 嚷着罚球, 高二后卫也说不清打没打手, 两方就闹起来了。   阮萌萌急忙跑过去,想看看情况,刚刚飞出去的场景太吓人了。   “征远, 你要不要紧……啊!”   没等她靠近,黎曼乐突然转身,狠劲推了一把,阮萌萌一个趔趄, 差点跌在在地上。   “小心!”   何意阳挡在阮萌萌身后,一只手搁在她腰间圈紧了。   背后一股热烘烘的异性气息瞬间席卷她全身,阮萌萌抿了抿嘴,惊慌点头,“恩。”   何意阳等阮萌萌站好便撤开手,狠狠盯着黎曼乐,黑黝黝的眼神吓得她倒退一步。   黎曼乐稳了稳,先发制人道:“谁让她从背后跑过来,又不是篮球队的。”   何意阳沉声质问,“你也不是!”   “我,”黎曼乐一时语塞,气愤回道,“我是我们班篮球队的啦啦队队长!”   “呵,每个班都有啦啦队,”何意阳左手按在阮萌萌肩上,冷厉的话语像刀削向黎曼乐的脸,“你算什么货色。”   黎曼乐没想到何意阳嘴这么毒,脸都胀紫了,“你!”   陆征远在队友的搀扶下已经站起来了,“萌萌?”   阮萌萌看见他垂着手臂的样子担心得想过去看看,何意阳一把拉住,不肯。   “比赛没完,还有加时罚球,你去休息区坐着。”   阮萌萌顿了顿,没理何意阳,对陆征远道:“还能打吗?先去医务室看看?”   陆征远安抚道:“我没事,你先去那边。”下巴指向高一的休息区,比赛就是比赛,即便注定是输也不能放弃最后一分努力的机会。   何意阳二话不说扣着阮萌萌转身,对站在旁边的秦添说,“我们赢了,先走一步。”   “诶!你放开我啊,”阮萌萌挣扎,想脱开何意阳的手,“我要去看征远,他受伤了,放开啦!”   何意阳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他有队长。”   秦添看向一手揽着阮萌萌的肩,一手抓着衣服就走人的何意阳,无力的擦了把额头的汗。   会长就是这么任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麻蛋!   “来来来,我知道大家都累了,等下学生会请客喝饮料,”秦添接过裁判给的篮球,举高手臂号召,“体育竞技讲究的是拼搏,输赢胜负排第二,这场比赛相信双方都打得非常爽,但也要有始有终,学弟们,罚球谁来?”   “我……”高一队的队长出声。   陆征远一动不动的看着出口,也不知在想什么。黎曼乐走过来,紧张之情溢于言表,“陆征远,我陪你去医务室吧,你手臂割破流血了,这里有队长他们。”   “是啊征远,让她陪你去。”   “对对对,一个罚球而已,我们差五分,就算进了也没戏。”   “去吧……”   黎曼乐机灵的从休息区拿起陆征远的书包和衣服,柔声道:“要我扶你吗?”   陆征远摇头,“不用。”   *   “你放开我啦,一身汗!”阮萌萌推开何意阳。   何意阳一愣,眼睛危险的眯缝,“嫌我臭?”   阮萌萌不敢吱声,眼神乱瞟。何意阳哼笑一声,健魄的胳膊一伸,挽着她的肩膀拖过来,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故意糊住阮萌萌的脸,还报复的揉了揉。   “嫌吗?还嫌吗?我的味道你敢嫌?”   阮萌萌的肉圆脸被他一掌抱住,嘴唇鼻子蹭在他的掌心,汗味真心难闻好不好!   “啊呀呀!”   阮萌萌边挣脱边不满的嗔叫,不敢再说嫌,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男人味’好闻性感。   汗液里有尿啊!你宋玉潘安再世,也难闻不是。   直到学生会会长办公室,何意阳才松开阮萌萌,指了指沙发,“坐那儿,乖乖等我。”   阮萌萌皱着小肉脸,等他转身离开,立刻抽出纸巾擦拭干自己的脸。   看到电脑旁边的海绵宝宝咖啡杯,阮萌萌一时愣怔。   何意阳换好私服从门外进来,看见小胖子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   他一身黑色简约棒球服和黑色休闲裤,脚上蹬得也是一双黑色短靴。神情疏离,头发凌乱不羁还带着湿气,整个人的气质冷峻得一批。   和抬起头来的阮萌萌对视着走向办公桌。   并没有如往常般不浪费时间的坐在办公椅就开始工作,而是双手环胸抱臂靠在桌沿。   黑黝黝的狭长眼眸和澄澈的杏眼安静对视。   没多久,阮萌萌眼神一个躲闪,何意阳淡淡开口了。   “我听说你要补两节课。”   “恩。”阮萌萌点头,感觉头顶的视线压迫感极强,慢吞吞的解释,“英语和数学,今天数学课的补课内容班上老师讲过了,我觉得就……就算了。”   右手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左臂臂膀,何意阳又问:“我看见你和陆征远一起过来的,怎么,他一个理科实验班的也要补课?”   阮萌萌老实点头,“他补英语。”   “一个班补?”   “恩。”   “……”   何意阳眯眼,看她垂着脑袋装老实的样子有点不爽。   自己问一句,阮萌萌才说一句,若他不问,这小胖子就敢背着他和旧日同桌重拾青涩记忆,然后再来个暧昧悸动?   哼!想想就一肚子火。   何意阳斜睨着她问:“陆征远让你转艺术生,你就听,我让你多做几套习题,你就暗搓搓的反抗,是不是我现在说的话没有他好使啊?”   “没有。”   何意阳追问,“什么没有?”   “哥哥给的习题集,我也做了啊!”阮萌萌飞快的瞄了他一眼,弱弱反驳,“只是……物理化太难了,我都睡不饱。”   何意阳瞪着某人,瞧瞧这变相承认自己笨,实际在反抗他决定的小胖子,简直气笑。   不过文理分科这事,还是要看阮萌萌自己的意愿,强摁着她的头学理科也没用。何意阳原来的想法是让她学理,以后大学的专业也修管理金融,那他就能再照拂四年。   现在……何意阳心中暗叹,小胖子不高兴睡不好,自己好像更心疼些。   阮萌萌坐立不安的捏着抱枕的两只角,不敢抬头看。   可自己又没做错什么,每次何意阳一生气,她就怂得和包子一样,这次……这次不行,她太难受了。   “你这几天很忙啊,阮萌萌,”何意阳再度开口,“冷暴力都耍到我头上来了。”   阮萌萌嚯的抬头,粉润的小嘴半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着:我,冷暴力?   “呵,不是你还有谁?”何意阳慢慢靠近,伸手攫住她的下巴,“一周都没主动和我微信道晚安,你想要闹哪样,恩?”   阮萌萌倏地紧握抱枕,紧张又委屈。   眼前的黑眸倒映的是自己的脸,她以为她是家人,会永远在他眼睛里。   可何意阳把她当宠物,是喜欢了就摸摸,腻了就可以随时抛弃的那种。   她这几天的郁结难过忽的就忍不住了,眼眶酸涩发红,怎么和自己洗脑都抵不过亲耳所听!   何意阳一怔,刚刚还梗着脖子和他犟,怎么突然就哭?   难道是捏疼她了?   拇指摩挲了下肌肤,又抬高她下巴,还凑过去吹了吹。   阮萌萌看他这样忽冷忽热,小脾气砰的一下像戳破的气球,炸了。   “是哥哥在闹,是你是你,一直是你!”   阮萌萌大喊,眼泪唰的流下来,弄得何意阳手足无措。   何意阳抹掉她的眼泪,“别哭啊!好好说。”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我不过就是比猫猫狗狗会说人话,强了那么一丁点,你去找别的人形宠物吧,我不要做你的宠物!”   阮萌萌嚎啕完就一抽一抽的哭,她拍掉何意阳的手,他又抚上,拍下又抚上,总之和她的脸就是过不去了!   “你干嘛!撸猫吗?我不是!”   果然,那天的事她听到了。   何意阳见她哭得脸红彤彤的,眼睫毛一缕一缕透着泪光,小嘴吧嗒吧嗒抱怨一通,赌气的微撅。   煞是可怜可爱,不禁笑了笑。   阮萌萌震惊,“你还笑!?”   一抱枕怼到何意阳脸上。   然后阮萌萌不哭了,空气突然安静,抓着抱枕的小手微微颤栗。   她竟然K何意阳了?我天,阮萌萌觉得自己药丸!   “哥,哥哥哥哥?”   何意阳可以躲的,但他没有,那天是自己过分了,“你再打一下就消气,好不好?”   阮萌萌眨眨眼,挪开抱枕,不可置信的看向何意阳,“哥哥你在,哄我?”   “咳!”   何意阳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萌萌是最乖最懂道理的女孩,看心宽体胖,”一只手戳了戳她的肉脸,“不和哥哥计较了吧。”   阮萌萌金鱼嘴含着怒气,她想说有这么容易吗?   何意阳笑笑,脸主动凑了凑。   阮萌萌一下子就不生气了,还觉得自己有点矫情,转念又一想,还是气不过啊!   谁宠物谁宠物啊!   便拿起抱枕轻轻蹭了下何意阳的脸,这是她哥哥呢,舍不得动手。   “别人是给一大棒赏颗甜枣,伤在皮肤很容易过去的。哥哥呢,嘴巴和刀片一样一样的,刀刀扎心,你再这么的,我就,我就……”   阮萌萌就了半天,也就不出个子丑寅卯,急得眼眶又红。   蹲在地上的何意阳,两只手圈着阮萌萌撑在沙发边。此刻突地撑起上半身,手臂把人紧紧揽住,凑在她耳朵边说:   “萌萌,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他顿了顿,看见小耳朵逐渐变红,带着沙哑勾人的笑意接着道,“不过所谓秘密,要么惊喜要么惊吓,想听吗?”   阮萌萌心口怦怦怦乱跳,她抿紧嘴巴,眼神仔细的在何意阳脸上逡巡。除了近距离感受盛世美颜的冲击,实在看不出一点猫腻。   好奇又有一丝丝胆怯。   也不知哪根经脉突然通了,她试探道:“哥哥的秘密和我有关吗?”   何意阳笑了,笑得秋光都变得黯淡。   笑得正经严肃的学生会办公室仿若置身在花开遍地春风撩人的野外。   阮萌萌的灵魂都差点被吸走。   澄澈通透的杏眼瞠得溜圆,随即一眨,求生意识很强的死命摇头。   第六感告诉她不要听!   “呵~小怂包。”   何意阳宠溺的笑意再次闪瞎了阮萌萌,还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   眼前的小胖子脸红透得像番茄,他也终在心里承认:萌萌,我是为你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看文吗   ☆、酒杯一两二   自从那天阮萌萌算是半敞开半抱怨的和何意阳说清楚后, 何意阳的嘴巴就没以前那么毒了,不会动不动就笨啊傻啊智商捉急啊的扎她, 偶尔在阮萌萌解出一道大题,还大方的夸她。   阮萌萌觉得自己有问题,她不习惯何意阳的夸赞!   望天orz.jpg。   她说不介意, 还是原来的相处模式好一些。   何意阳就笑笑,温柔的摸着她的头说,“事情越还原真实越难以让人接受,我明白的, 自欺欺人也要好好活下去。”   哈!她就知道, 这人嘴上不说但在心里说她啊!   腹诽更过分!   阮萌萌生气的鼓起河豚脸,何意阳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揉得更起劲。   对于她文理分科和美术生的选择, 何意阳倒是没有先前强硬了,有商有量的。   只不过不是和阮萌萌。   阮大海在C市最偏僻的一个乡镇上开了第十九家芙蓉连锁生活超市后,C市所有行政区域点都设置到位了, 心里别提多美, 成就感别提多强。   庆祝的方式比较接地气, 就是吃,胡吃海喝!   胖胖的蒲扇般大手一挥,去县城接了何振华老爷子一起去海鲜酒店搓一顿, 四个人热热闹闹。   三个男人推杯换盏,阮萌萌吃惊的端着酸奶杯子,何意阳一杯又一杯,呵呵, 还是白的!   面不改色,厉害了,word哥!   何爷爷也不管,还主动倒酒,阮萌萌看不下去,夺过何意阳的杯子,“爸爸何爷爷你们够了啊,这酒杯一两二,我哥都喝快三杯了,不能再喝了!”   何爷爷放下筷子,笑谑道:“哟哟哟!”   阮大海手持酒瓶怔在那里,红光满面的脸上,圆豆眼悲伤的瞅了瞅阮萌萌,摇头晃脑的唏嘘,“唉……唉……”   阮萌萌有点窘,她爸这是突然怎么了,好像掉了一千万似的。   对上何意阳的灼灼亮眼,心里莫名更窘了。   阮萌萌:“怎,怎么了?喝酒伤肝,都,都少喝点啊!”   何爷爷拍拍阮大海的肩膀,“贤侄啊,迟早有这一天,看开点啊,好歹是自家人,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是不?”   阮大海扶额,继续大声叹气,“唉……”   劝个酒而已,一个个怎么了这是,莫名其妙。阮萌萌不自在的挠了挠脸,喝口酸奶压下心中窘得快钻地洞的冲动。   何意阳把剔好的帝王蟹肉盛在瓷碟里,推给阮萌萌,“你吃饭,男人的事不要管。”   啪!阮大海一拍桌子,阮萌萌差点呛到,只见她爸仰头大叹,“唉-哟!!!”   唱剧呢这是?   “贤侄,喝!”何爷爷笑得都抖肩了,给阮大海的杯子满上酒。   这哪里是安慰,更像得了便宜,怪怪的大人们!   第二天清晨,阮萌萌准备出门上课,她爸就眯瞪着眼,穿着她给买的超大号熊猫绒衣出来。   “萌萌啊,你哥哥和我聊过了,他的想法更全面,想学画画就去学,想走艺考这条道我就给你找老师,想以后嫁给窝边草……”阮大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语音含糊,“那还早着呢!”   阮萌萌背着书包,“爸,你最后说啥?”   “说窝边草啊,何意阳,”阮大海看着闺女懵懂的眼,反应过来,“你没开窍呢?”   “啥?”阮萌萌叼着一块吐司,“哎哟不早了,我出门了啊!”   大门咔嗒自动落锁,阮大海呵呵笑起来,转身的脚步都比昨夜轻飘,原来她闺女没喜欢上隔壁那臭小子啊!   电梯下楼,何意阳拿着一本词典斜靠在一棵树前。   “哥哥,早啊!”阮萌萌跑过去,递上三明治,“给,刚做的。”   何意阳低头咬了一口,眼睛黏在词典上,“我把这页记完。”   “哦。”阮萌萌懂了,等何意阳吃的差不多时,踮着脚又喂一口。   瞄到词典封皮,天,德汉词典?!   “哥哥,你还学德语?”   何意阳快速浏览了几页,加深印象后就合上,揪了一把阮萌萌早上梳的丸子头。   “公司主营业务产品的关键零件是和德国一家公司进口,全球只有那家公司能生产,”何意阳吃掉最后一口三明治,淡淡道,“你说,我能不掌握德语吗?”   “啊——好像不能,”阮萌萌撅了撅嘴,“国内没有替代的?我们自己生产不行吗?”   “暂时没有,不过以后会有的,毕竟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很窝囊。”何意阳镇定道,自信的神情,好像不远的将来能迎刃而解。   阮萌萌仰头看着,连连点头,“恩恩,哥哥肯定行。”   何意阳捏了一把她的脸,不再多说,反而提起画画的事,“大海叔有没有和你讲画室和老师的事,他有关系吗,还是我们自己找?”   “说到这个,哥哥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和我爸讲的,我都还没想好呢,”阮萌萌道,“不是还有半学期嘛,我学文也可以的。”   何意阳瞥她,哼笑道,“别磨磨唧唧,你以为艺术生就容易啊?要提前封闭训练三个月不说,还要提前统考校考,最后参加高考,不过是分数线低多了,但压力可比普通考生大一倍!”   瞧她惊讶的小肉脸,何意阳就知道她什么都不懂,气不过想动手。   手刚一抬,阮萌萌就双手抱头,“别揪了,再揪就乱了!”   “哼!”何意阳把手放进裤兜里,“不过一个前同桌,能比得上我替你想的周全,对你好?”   碍于大街上,来来往往人多,不然非得揉搓她一顿。   “没有呢,哥哥是最好的!”阮萌萌赶紧奉承,转念一想,道,“如果周末学画画,那补课班……没那么多时间啊。”   “补什么补,英语全靠单词词组句式语法,你死记全了,高考一百分不成问题,”何意阳直接给她做决定,“数学就更不用去了,不是有我吗?补课老师能比我好?”   他低头,脸依旧面无表情,可阮萌萌甚是乖觉的摇头,笑哈哈捧场。   “哪能呀,那老师好差的,上次一个同学去问题目,老师还解不出呢!我这不是怕耽误哥哥时间么。”   “你只要不摸鱼,认真听讲就不会。”   “额……好惹,”阮萌萌撅了撅嘴,温和了两天,何意阳又开始毒舌了,“那我和征远说一声。”   何意阳突然停下脚步,眼神不爽的斜睨阮萌萌。   “你有没有主见了,阮萌萌!他是你谁啊,跟他讲干什么!”   “我……”阮萌萌一惊,怎么突然就炸了。   何意阳双手插兜,继续睨她。   “好歹说一声啊,他和我一起报的班。”阮萌萌道。   话落,何意阳转身就走,笔直的大长腿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蹿进校门,阮萌萌一脸懵的站在原地。   其他赶点上课的走读生经过身边,阮萌萌无奈提起脚步,跟着一起跑。   她现在确认了,陆征远和她哥八字不合,以后再也不当面提了。   地理课,老师潇洒的在黑板上画出华国地图,精准的海岸线和图册上一模一样,连鸡脖子那片复杂的内湾也分毫不差。   阮萌萌手中的笔点了点,拿出一张白纸也开始画。   陈琳嘉坐在旁边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听,没几分钟眼神就发直,明显神游太虚去了。   阮萌萌画完后感觉不差,兴致来了,翻出世界地图,开始动手画。   下课铃响,她落下最后一笔。   “哎哟,不错哦,有练过?”陈琳嘉凑过来问。   阮萌萌摇摇头,笑道:“没,真的不错啊?”   陈琳嘉点头,“我记得你初中还喜欢画画来着,送过我一张国画,富贵牡丹图。”   “是啊,当时你好嫌弃的说。”阮萌萌拿出手机给世界地图拍了一张,微信发给“何州官大人”。   【我刚画的,我是最棒的.jpg】   何意阳不知道是不是在拿手机查资料,竟然秒回。   【上课内容是什么,打屁股.jpg】   额……阮萌萌看着动图,小男孩把小女孩按在大腿上一下又一下啪啪的打,脸上有点热。   班主任陈老师笑眯眯的走进来,教室一片哀嚎。   “完了完了,体育课又泡汤了。”   “老班,本月最后一节体育课啊,行行好吧!”   “放心,今天不抢课,”陈老师站在门口,没有上讲台,“我就是来特地和你们说,男女生的长跑都练练,争取全部及格,还有理科实验371班也和我们一起上。”   陈琳嘉一听,眼睛亮了,“萌萌,陆征远他们班欸!”   “啊?”阮萌萌眼睛还盯在手机上,“恩,是的。”   期待何意阳一声夸奖,等了会,没有。   “以前班上中考就你们两长跑不及格,”陈琳嘉站起来,挽高头发,“现在他身材那么好,还是校篮队的,五千米都不在话下了,倒是萌萌你够呛。”   阮萌萌想起来了,她们这个学期的体育考试就是八百米和铅球。   她挽着陈琳嘉的手和同学一起出教室,不服气道,“我暑假有去公园跑步的,这次及格没问题。”   “是吗?”   陈琳嘉明显不信,小手咯吱阮萌萌的胳肢窝,笑道:“你这个肉包包,不滚个五分钟就不是甜汤圆!”   阮萌萌怕痒,大笑着躲开,楼梯间上下楼的挺多,一不小心撞到一个。   “对不起。”她赶紧道歉。   黎曼乐一回头,怒骂:“你眼瞎啊!”   阮萌萌虽然在笑,但双手都是缩着的,即便碰到了黎曼乐,也只是轻轻的衣服蹭衣服罢了。   陈琳嘉见好友被骂愣了,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抬手便推黎曼乐,“你嘴臭啊!”   黎曼乐和陈琳嘉两人在初中时就不对付,高一刚开学拿军训标兵的时候也落败,级花的头衔也没捞着,两人便是王不见王。   可阮萌萌看黎曼乐刚刚的怨怼神情,闹不明白自己又是什么时候被针对的。   “我嘴不臭,但你是真骚啊!哈哈哈,”黎曼乐笑得嚣张,笑得故意,“谁不知道一中陈琳嘉和她后妈被顾家老头包养的事啊,啧啧啧,母女共事一夫。”   陈琳嘉气得双手握拳,不等她发难阮萌萌则直接冲上去,啪的一巴掌扇过去。   黎曼乐脸一偏,瞪着阮萌萌不可置信,“啊!贱人!”   大叫着扬起了手臂。      ☆、小怂包   陆征远和朋友一起下楼, 看到阮萌萌站在转角的过道,还没来得急高兴的打招呼, 就见她扑向黎曼乐。   巴掌声很脆,黎曼乐脸上都有五指印。   陆征远看着,震惊得不可思议, 准备屈腿跳下台阶的脚顿住。   一声尖叫刺痛了他的神经,眼见黎曼乐想打回去,他大腿不受控制的立马跑过去,挡住了黎曼乐的手。   陆征远低头看着阮萌萌, 红着血丝的眼眶和倔强咬嘴的好奇样子, 竟是他从没看到过的发狠模样。   “萌萌,你怎么打人?”陆征远问。   阮萌萌看了陆征远一眼, 没说话,现在满心的怒意和替陈琳嘉莉莉姨的心疼,胀得难受, 说不出来。   “呜, 呜呜……征远, 你看到没有,”黎曼乐看到是陆征远,被捉着手也不抽回来了, 另一只手捂着脸开始哭,“呜呜呜,她们合伙欺负我,我做错什么了, 阮萌萌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我耳光,还要不要做人了,呜呜呜……征远~”   黎曼乐哭哭啼啼,周围的女生都围了过来,有些没说话当吃瓜,有些则是用谴责的目光围攻阮萌萌。   “你们371班干什么,”陈琳嘉挡在阮萌萌身前,怒瞪所有人,“有什么事冲我来。”   371班是理科班,男生多女生少,不管之前班内竞争,现在都一致对外。   “你这是贼喊捉贼,”黎曼乐身旁一女生指着阮萌萌,“是她先打人的,黎曼乐,走,我们去找老师评评理。”   此时,陆征远早已松开手,楼道的人越来越多,他看着拉扯陈琳嘉袖子的阮萌萌道,“萌萌,和黎曼乐道歉。”   黎曼乐泪光涟涟,闻言一喜,心中暗乐。   陈琳嘉瞪着陆征远,维护道:“道什么歉,不道!”   萌萌是替自己出头,若她不出手,自己觉对不止抽一耳光那么简单,还要挠花黎曼乐的脸拍平她的胸!   平生最讨厌造谣嚼舌根的贱人!   “萌萌……”   陆征远的语气有点硬,他没有看陈琳嘉,他想起篮球馆那次就是陈琳嘉先动的手,或许这回阮萌萌也是受影响……   黎曼乐眼角余光在三人脸上飞速的觑了一眼,嘤嘤嘤哭,受了天大的委屈狠狠的吸鼻子,旁边认识的同学纷纷安慰。   现在骑虎难下,陆征远眉头皱起,又喊了一句萌萌。   阮萌萌瘪了瘪嘴,目光清凌凌的,从陈琳嘉身后站出来,咽下复杂难言的情绪,“对不……”   “在干什么!”   一道冰冷威严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下来,何意阳居高临下的站在那儿,眼眸精光湛湛,扫视一圈过道的人,缓缓拾阶而下。   “怎么,要当着我的面动手?”   围堵在阶梯过道的人自动散开,何意阳站到阮萌萌身后,像一堵不会倒塌的墙。   他出现在这里,既给阮萌萌依靠的安全感,也是威慑那些无关看客。   一眼扫过对面几位女生,着重在挂满泪水的事件人之一的脸上停顿。怎么看怎么假,哭得丑了吧唧的。   何意阳看向陆征远,“怎么回事?”   黎曼乐被何意阳盯得瑟缩,想起开学时这位影响力极大的会长为阮萌萌撑腰,不敢再闹,细究下来,她刚刚说的话在陆征远眼里也讨不了好,现在好歹……   黎曼乐不动声色的靠紧陆征远,细声细气道:“算了吧,我们双方都有错。”   这话一出,何意阳手插口袋挑高眉峰,陆征远则紧紧攒起眉头,不认可的看向阮萌萌。   阮萌萌之前的道歉被何意阳打断,她知道哥哥是来帮她的,但这事吧,她不想闹大,恶语伤人最戳心,她不想好友第二次受到伤害。   既然黎曼乐给个台阶,她就下,“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萌萌!你干嘛呀?”陈琳嘉气得不行,恶狠狠的看向黎曼乐,恨不得再扇一巴掌。   黎曼乐啊的小声惊呼,躲在陆征远身后。   何意阳想笑,这些个小伎俩……   他眼神嘲讽的掠过陆征远及身后的女生,“所以,还待在这里是打算全班逃课,等学生会的处分吗?”   一群人瓜啃完了,陆陆续续的散了,边走边回味似的点评这个瓜。   一两句黎曼乐先前说的话飘进陆征远耳朵里,陆征远脸色微僵。   黎曼乐察言观色,恼恨班上那些碎嘴子,弱弱的喊了陆征远一句。   陆征远不答,扭头看向原地站着的三人,谁都没有看他。   等人走光,何意阳执起阮萌萌的手,“打人手疼吗?厉害了啊,隔三差五就捅篓子。”   话是对阮萌萌说的,眼睛却望向陈琳嘉。   陈琳嘉撇开脸,紧捏不放的拳头泄露她内心的不平静。   “先动手是我的错,”阮萌萌低头对手指,没一会儿又撩开眼皮认认真真对何意阳道,“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打她的!”   “哟,”何意阳好笑的戳戳她的小肉脸,“怂包这里今天是霸王花馅啊?”   阮萌萌:“不是!为了朋友,软面包也能变法棍的,这是我原则!”   何意阳笑,小肉脸戳得更欢了,他的小怂包还有原则了~怎么这么可爱呢。   她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眼珠转啊转的问:“哥哥怎么突然过来了?”   何意阳的班级在三楼东边,绕到这里不可能是随意经过。   “我通知的呗!”秦添抱着一摞沉甸甸的试卷站在楼梯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话说你们真的不去上课么,只有一分钟就打铃了好吧,哎哟!何老大快帮我接一下,快掉了!”   试卷老高,中间还有练习本,摇摇晃晃的,阮萌萌都担心砸下来,连忙伸开双手准备接。   何意阳两大步迈上阶梯,截断一半试卷自己端着。   阮萌萌腾空的双手尴尬了,瞄了眼自己还踏在第一级阶梯上的小短腿,默默收回来。   “噗,”陈琳嘉看她傻乎乎的样子,无情嘲笑。   一胳膊揽住阮萌萌的脖子,鼻孔朝下的睥睨道,“走吧,小短腿。”   阮萌萌气愤,“比我高了不起啊,我还能长的。”   “呵呵,你能我也能啊!”   嗨呀,好气哦!   “有本事你和太阳肩并肩啊!哥哥,我……”   “哥个屁,快迟到了,走!”   陈琳嘉这霸道的女人不喜欢何意阳,也不准她和哥哥还有秦添道个谢,真是好气!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她好友啊!是从泡泡公主裙处到两鬓白发的闺交密友,阮萌萌看着陈琳嘉微红的眼角心想。   “老大,别看了,人都走了。”秦添道。   何意阳淡淡看他一眼,往教室走。   “嗤~”秦添受不了的翻个白眼,看阮妹妹的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看他就没一丝温度,差距不要太大。   不知想到什么,秦添又笑着追上去调侃,“你们和好了啊?”   何意阳头也不回,一米八五的大长腿步子迈得老大,“什么?”   “就是那天中午啊……”   秦添八卦得挤眼睛示意,一米七五的腿迈的步子落后小半截,但又难以遏制熊熊的八卦之魂,撑开胯费大劲的跟上。   “私事,不说。”   越藏着,好奇心越重,秦添腆着脸追问:“诶,透露一点嘛……”   “既然上赶着做我哥们,就闭嘴。”   秦添怔在原地,半天,呵的一声摇头失笑。   操场,两个班队伍集合在一起,体育老师把男女生分开。阮萌萌班级女生三十多加上371班十几名女生开始先八百米长跑,等过了一圈,剩下的男生们才出发。   黎曼乐请假去了医务室,阮萌萌偷偷叹口气,也好,免得尴尬。   “你别跟着我跑啊,都测不出成绩。”阮萌萌呼哧呼哧的吐气,无力的推了一下陈琳嘉。   “不用,我陪你。”陈琳嘉气息均匀,陪在阮萌萌身边说是跑,不如说是竞走,一点儿也不费力。   阮萌萌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还在摆臂,挫败的撒娇道:“我跑不动了,你在后面推我吧。”   “作弊啊?那这两圈的成绩就没用了哦。”陈琳嘉笑笑,边说边退到阮萌萌身后推着她的背。   “不管了不管了,我感觉都快死了,”阮萌萌放弃道,“只剩下我俩,估计跑了五分钟都不止,这还有一百米吧?”   “没,坚持啊,就五十,”陈琳嘉道,“跑完了,我请你喝饮料。”   “恩恩。”   坚持到终点,阮萌萌没勇气去看掐表的时间了,反正是最后一名,“嘉嘉走,可累死我了,想吃巧克力。”   陈琳嘉笑骂,“你能不能行了啊,乌龟爬的速度以为能消耗多少热量呢,还巧克力。”   “我才不管呢。”   从小卖部出来,陈琳嘉吃了颗溜溜梅,“你是不是瘦了点?”   “有吗?”咔崩咬掉一块巧克力,阮萌萌眨巴着眼看向自己,宽大的校服,宽松的毛衣,“是你错觉吧?你看我脸上的肉肉。”   说着,掐了把自己的脸,无辜道,“我咋没发现自己瘦了呢?”   “你是小圆脸,你爸是大圆脸,你妈……额,我没见过,反正你就是肉肉的圆脸,做不得准的。”陈琳嘉脱口道,“要上秤称才知道,我推你背的时候倒是觉得瘦了点。”   阮萌萌不在意,举着巧克力没心没肺道,“两根巧克力就回来了。别说我了,嘉嘉,我能问莉莉姨的事吗?”   陈琳嘉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些许,顿了顿才道:“她和顾叔叔去加拿大玩了,我后来才知道,她……没有和顾叔叔扯结婚证。”   “啊?为什么?”阮萌萌讶异道。   黄莉莉和顾威可是在瑞吉酒店摆了极致奢华的私人喜宴的,她和她爸都去了。   “不清楚,她不肯说。”陈琳嘉转身扔掉梅子,龇牙道,“好酸啊。”   “哦,”阮萌萌不便多去探听大人的私事,“那刚刚黎曼乐为什么这么说啊,嘉嘉你有事可不能瞒着我。”   “还不是顾廷之那个管事男家的破亲戚,尽干些糟心事,望着他就讨厌!”陈琳嘉即便发怒,眉眼也是明媚的。   “管事男?顾廷之?”阮萌萌想起一面之缘的清俊男孩,“他给我第一印象挺好的啊,啊!你之前还说他是长舌男,哈哈,嘉嘉你怎么老和他过不去啊,起的都是些什么外号?”   “他就是多事啊,你不知道他……”   陈琳嘉眼睛一亮,好像打开了话匣子要诉说,口袋里的手机此时响了,拿出来一看,飞快的睐了阮萌萌一眼,摁掉了。   还没三秒,手机又响,陈琳嘉脸色一紧,还是摁掉了。   阮萌萌啃着最后一口巧克力,摇头晃脑道:“唉,网上的大神说过一起编辫子的发小有秘密,那肯定是见不得光的男朋友,我走开,你接吧接吧,不要有心理负担啊!”   “什么男朋友!就是……”陈琳嘉分辨到一半舌头被吞了似的,脸色不自在,还慢慢的红了。   阮萌萌本来睁大眼睛等下文的,可她脸红透了也没说,“神神秘秘的,我去买酸奶啦,没有你的分,哼!”      ☆、尬到劈叉   陈琳嘉打电话特别搞笑, 叉腰抚额踢路牙子,也不知对方讲了什么, 忽的手指成爪,抓狂得仿佛‘咆哮教主’上身。   阮萌萌十分确信若那人出现在眼前,陈琳嘉一定抓肩猛烈摇晃!   噗, 酸奶都差点被笑喷了。   很好奇是谁,但还是不要多问吧,想和她说时自然会开口。   “打完了?”   阮萌萌递过一杯酸奶,打趣道:“口干了啊?”   陈琳嘉接过, 嗔她一眼, “回操场吧,下课时还要集合。”   “恩。”把零食袋丢进垃圾桶, 阮萌萌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八百米而已,竟吃了一大袋子。   唉, 想瘦下来真的只是说说。   经过高中部教学楼, 庭院中屹立一颗五百年的银杏树。金黄的树叶飘摇而下, 铺满一道黄金般的小路,偶尔传出的朗朗诗词吟诵,或者音调婉转的英语, 动静相宜。   阮萌萌边走边看,走过了还要扭头盯着。她在找何意阳的教室,她想知道他是否转头看向窗外时,和自己看的会不会是同一片叶子。   万分之一万不可能!   想想也笑了, 何意阳极其专注的一个人,哪像自己三心二意。   “傻笑什么呢,看路,”陈琳嘉拉了一把阮萌萌,差点被旁边小池子的竹篱笆刮到,“我真是服你了,一棵树有什么好看,在一中都四年了。”   阮萌萌拍拍裤子,“以前在初中部没近距离看过啊。”   “咦?那是不是陆征远,”陈琳嘉指着操场那边的臻美楼,“他旁边的女孩子是谁?”   都是校服,除了头发和身型,真的分辨不出谁是谁,阮萌萌眯眼瞅了半天也没看清。   她其实不在意,高中生了谁还没点事儿。   但那天陆征远提议去看电影,陈琳嘉兴奋的神情,阮萌萌又提议道,“要不要装作不经意的走过去看看?”   “必须的,”陈琳嘉脸一拉,很是气愤,“哪个绿茶敢抢人,看我不手撕了她。”   阮萌萌:“……”   看来嘉嘉是真喜欢上征远了,一个级花,一个级草,倒也登对。   黎曼乐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陆征远的。   或许是第一次看他打篮球,被他帅气潇洒的姿势吸引,或许是曾经眼角都不屑留意的大胖子变成高大温柔的模样,好奇心作祟,暗暗关注下越来越不可自拔。   等她回过神来,每次看到陆征远心脏就不受控制的狂跳,上课走神清醒,自己的眼神次次都落在他身上。   黎曼乐开始一点一点接近陆征远。下课问题目,收作业,通过别的同学知道他玩的游戏,自己熟练后邀请他组队,要了他的微信号,试探着晚自习后私聊两句……   她觉得差不多了,她觉得自己的亲近到位了,她觉得陆征远应该马上要和自己告白了。万万没料到,一次偶然点开了他的扣扣空间,发现另一个女孩的身影……   真是讽刺!黎曼乐看到屏幕里的女生气得半死,自己比她漂亮比她优秀,陆征远是眼瞎看不到吗?   不会的,陆征远只是没有遇见更好的!   “听梁晓琪说你们学生会要组建一支篮球啦啦队?”黎曼乐喊住跑步的陆征远,把他引到一边问。   啦啦队是何意阳要求的,专门为这次高校篮球友谊赛加油、鼓舞士气。他和队长秦添都是学生会成员,何意阳就把这件事派给了宣传部部长的他,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副会长秦添当起了甩手掌柜。   “你有兴趣吗?”陆征远问。   黎曼乐笑了,“是啊,我本来就是啦啦队队长,你进了校队后,我当然也要进校里的啦啦队啊。”   她笑盈盈的看着陆征远,这暗示应该够明显吧。   陆征远只是想了想,道:“可以,你去找楼月如学姐要报名表吧。”   啦啦队都是女生,还要跳舞,何意阳同时让文娱部协助,而楼月如是文娱部的部长。   “楼学姐?”黎曼乐机警道,“她也要参加,那队长的位置也是她吗?”   黎曼乐学过现代舞,和其中一位跳啦啦操的老师也学过点,以为队长的位置手到擒来,没想到楼月如也要参一脚。   “这我不清楚,”陆征远只负责宣传召集,至于组合排练和他就没关系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黎曼乐吃惊的睁着双眼,微微侧过被打的脸颊,“现在大家都在休息,你就不能陪我聊聊吗?”   陆征远看了眼操场,跑完步后大家都散了,只剩三三两两的女生拿着羽毛球在闹着玩似的的打。   眼神落回在黎曼乐脸上,他顿了顿,“你想说什么就说啊,我不会聊天。”   见他不急着走了,黎曼乐笑得很开心,“刚刚谢谢你啊,若你不及时拦着我,说不定我也和……”她故意停顿了下,羞涩一笑,手指轻抚自己的长发,“那样太难看了,像个泼妇。”   陆征远皱了皱眉头,对她这种说法有点不满,想想又什么都没说。   “我也有不好的地方,不该在学校说那些,”黎曼乐接着道,“我一个阿姨和顾家关系很好的,知道些情况,不过算了,呵呵呵,这些都是别人的私事,就算被怼得很生气也不该说的。”   男生们除了学习总要有些话题侃,游戏和同龄的漂亮女生是每次必提的。陆征远听到室友谈论最多的女生就是陈琳嘉,每次从脸蛋开始,聊着聊着就歪了。   他也听到过一些,虽然都是些闲言碎语,但不一定是凭空捏造。本来有个室友连情书都写好了,后来气愤得直接撕掉,闭口不提陈琳嘉三个字。   “萌萌已经和你道歉,这事情就不用再提了吧。”   陆征远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额,”黎曼乐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那你现在回教室吗,我和你一起走,正好有道物理题请教。”   “等等!”   陈琳嘉突然出声打断,拽着阮萌萌站在旁边,无视黎曼乐,对陆征远道:“说完没有,我和萌萌有事找你。”   陆征远欣喜的看着阮萌萌,他后来从同学那儿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有许多话想和她说,本来也想乘着下课前找她的。   “好啊,我请你们喝饮料。”陆征远走向阮萌萌。   阮萌萌礼貌的笑了笑,“我和嘉嘉刚从小卖部那边过来。”   “那萌萌再陪我去一趟好吗?”陆征远道,“我其实挺渴的了。”   三人齐齐转身就走了,只剩黎曼乐在原地,她看见陆征远的眼神一直落在阮萌萌身上,心里不愤得想冲上去分开他们。   阮萌萌这个死胖子哪里比得上自己,陆征远中邪了吧!   陈琳嘉忽的回头,狠厉的眼神直直刺向黎曼乐,黎曼乐愤怒扭曲的表情来不及收敛,被看个正着。   “嘉嘉?”   阮萌萌见陈琳嘉突然停下,回头看她。   陈琳嘉早就看不惯黎曼乐了,无缘无故疯狗一样针对自己就算了,今天还敢泼脏水,瞧如今模样怕是把阮萌萌也一起记上了吧。   很好!那看谁的手段厉害咯。   “走啊,看什么呢?”见她半天没反应,阮萌萌绕道正面问。   陈琳嘉哼笑一声,挽住阮萌萌的胳膊道,“看绿茶表呢。”   四处看了看,偌大的操场只有几个女生啊,阮萌萌不知道好友口中的表是哪个,陆征远在旁边杵着也不好意思直接问。   咦?阮萌萌眨了眨眼,难道是嘉嘉在为黎曼乐和陆征远说话吃醋?很有可能的。   她突然福至心灵,觉得有必要给两位制造单独相处机会,上课前的冲突也能解释清楚就好了。   “哎哟,我肚子疼,”阮萌萌捂着肚子道,“嘉嘉你陪征远去小卖部吧。”   说完就溜了。   “诶,萌萌……”   陆征远和陈琳嘉齐齐喊道,可刚刚跑八百米还要死不活的某人,此时和只兔子似的溜得飞快。   剩下的两人相顾无言,尴尬蔓延得气氛越来越怪的时候,陈琳嘉咳了咳,道:“萌萌动手是为了替我出头,她不是主动挑事的人,你别误会了。”   刚刚陆征远什么都不知道就强硬要求阮萌萌道歉,说真的,陈琳嘉很不爽。   若不是知道这小子家里是书香传家,父母又都是严谨的医生,她肯定当时就炸了,还想让她当内线追萌萌,屁都别想!   “我知道,她以前很温和的,从没与人起过冲突,”陆征远道,随即又说,“但当时那个情形,我阻止黎曼乐打萌萌也没错吧。”   “呵,你的意思是,站在道德高地维护和谐校园环境,帮理不帮亲咯。”陈琳嘉斜眼道,很不满陆征远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话方式,也讨厌他的高姿态。   在陈琳嘉眼里,不管什么情况下,陆征远都应该第一时间站在阮萌萌阵营,像冷逼脸就做得很好。   陆征远讪讪的笑了笑,“我没这个意思。”   陈琳嘉扯了扯嘴角,不想再多废话了。   两人又尴尬起来。   陆征远想了想,道:“去小卖部吧?萌萌喜欢吃什么,我给她买点。”   陈琳嘉叹口气,一切为了好友的恋爱,“走。”   等快下课分班集合时,阮萌萌才从不知晓哪个旮旯出现,陈琳嘉和陆征远尬得要窒息,要不是一直围绕阮萌萌的话题,陈琳嘉觉得自己能尬到劈叉!   “你去哪了?”陈琳嘉扑向阮萌萌,狠狠揉了把脸。   额,阮萌萌被扯着脸说话不方便,也觉得自己不需要解释,给陈琳嘉揉一把就好。   阮萌萌:“说清楚了吗?”   “你说和陆征远解释刚刚楼道里的事啊?”陈琳嘉问。   “对啊对啊!”阮萌萌亮晶晶的望着,黎曼乐的脏水太狠了,可不能让征远误会。   “呐!”陈琳嘉搡给阮萌萌一袋零食,“算是说明白了吧。”   阮萌萌打开袋子,惊喜的叫了一声:“哇!”   都是陈琳嘉爱吃的,哎哟,放心了,看来误会解除。阮萌萌高兴的笑了,回到教室就默默把零食分了。   她笑得杏眼弯弯,手里攒着两包盐焗小鸡腿,道:“你喜欢的都给你,这些热量高的都给我好不好?”   陈琳嘉看了零食一眼,都是些热量较低的坚果蔬菜干,心里暖暖的。   自小起她的嘴有点挑,萌萌不会,她跳舞要控制热量,萌萌不用。但她们从没有因为这些闹过矛盾,一直互相迁就,默默分享。 作者有话要说:  福至心灵:吐血.jpg   ☆、脑回路清奇   月考成绩公布后, 何意阳家里。   他拿着阮萌萌的理科试卷看了一遍,又淡淡瞟了一眼某只背对他的小胖子, 什么话都没说,就把前阵子买的一尺高习题集全扔了。   “过来。”何意阳道。   阮萌萌偷听的耳朵动了动,从大书柜那边啪嗒啪嗒踩着绒绒鞋过去, 坐在何意阳旁边。   肉呼呼的白皙小脸抬了抬,半只眼睛眯着瞅人。   “干嘛?”何意阳轻轻淡淡的笑了笑。   “给捏啊,”阮萌萌又凑了凑,乖巧道, “看我主动的份上不要再说我了。”   何意阳揽住她的腰肢一拖, 凑自己更近了些。   拿起右手边的资料放到她腿上,“选个画室。”   “哪来的啊, 这么多?”阮萌萌捏着画室的宣传单还有名师的背景资料,看到某一张,惊讶道, “美院大师也招高考培训生?”   “谁还不要吃饭啊!”何意阳打了个哈欠, 嗓音沙哑。   阮萌萌偏头, 就见他懒洋洋的将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眯缝着眼睛,困意浓浓。   上半身斜躺, 肩膀抵着自己的胳膊。   好近!阮萌萌有点脸红,往旁边挪了挪。   “躲什么,过来点,让我靠着。”何意阳头倚在阮萌萌的肩膀, 额头碰到温热的皮肤又蹭了蹭,“十五分钟后喊我。”   阮萌萌身体都僵了,还打了个寒噤,脊背上的汗毛‘歘’一下瞬间立起。   何意阳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没有动还故意又蹭了蹭,呵呵笑出声,热气喷出来,阮萌萌又抖了抖。   “哥哥,天冷,你去房间睡吧。”阮萌萌道。   “就这样,省得脱衣服,”何意阳的大腿也侧了侧,膝盖贴膝盖,“记得喊我,两点半有公司的远程会议。”   阮萌萌心疼了,“现在还不到两点呢,二十的时候再喊你起来吧?”   “不行,我还得准备资料。”何意阳声音很轻,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阮萌萌没办法,“那你等等,我去拿个小毯子过来。”   话落起身去了卧室,何意阳闭着眼睛笑了笑,小胖子对他家里的物品位置比他本人还了解。   别说小毯子,就是换季的床被和衣物,都是阮萌萌帮他整理归置。   简直就是个贤惠的小妻子。   至于他爷爷,或许以为都是大老爷们,生活和学习方面,每次都是电话里的一句“怎么样,还好吧?”略过,只要不是大问题就不是事儿。   现在何意阳也想通了,为她转学回老家也不是丢人的事。   当阮萌萌帮他盖上小毯子,重新搁回她脖颈肩的时候,心里一片柔软温暖。   就这么着吧,放任阮萌萌的喜欢。   午后的暖阳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耀眼的光芒落在沉睡的脸上,俊朗的面孔仿若镀上一层柔软金光,俊美得不可思议。   长长的睫毛细细密密的投下一排清晰的阴影,鼻梁高挺,唇形优美,硬朗分明的下颌线显得此人即使安静不动,也令人感到是个不能小觑的狠角色。   阮萌萌目不转睛的盯着,腿上的资料一页未翻。   到目前为止,何意阳依旧是她见过最帅最有吸引力的男生,甚至比电视上万里挑一的明星都好看。   但这是她的哥哥。   阮萌萌右手抚在胸口,稳了稳不规律的心跳。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何意阳埋在她脖颈那儿深深吸了口气,阮萌萌差点又打了个寒噤。   咬牙憋住,怎么有人深呼吸都能这么性感!   深褐色窗帘拉上,挡住光线,大书柜前放下一块幕布,清醒的何意阳戴着眼镜坐在办公椅上,手拿资料听年度股东大会的第一次会议。   大客厅暗乎乎的,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   阮萌萌不想出镜,也不想回家,只能带着耳机俯躺在沙发上刷剧。   偶尔能听到何意阳一两句外语往外面蹦,应该是在和会议里的人商谈什么,反正阮萌萌这个学渣听不懂,甚至分不清是英语还是德语,只觉得“rrrr”的舌头绕得打结。   会议时间很长,两集电视剧下来还在叽里呱啦讲话。   阮萌萌攀着沙发背悄摸摸瞄了一眼,何意阳动也未动,还是那个姿势。   持久力真好,阮萌萌默默感叹。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睡梦中觉得小腿那儿冷,就抬起了小腿勾被子,勾半天都没有,不满的哼唧哼唧。   会议时长有三个小时,中间有一次十分钟的休息。前面都围绕下半年的一个大项目在讨论,一连两小时都没人起身离开,何意阳也紧跟各人的思路在心中暗暗计较着长短利弊。   直到会议那头发言的人突然噗嗤一笑,大家一起望向镜头,严肃激烈的气氛瞬间松快。   何意阳瞄了眼电脑上的小窗口,才知道某人的一双小腿在沙发晃来晃去。   “哈哈哈……”坐在首位的中年男人忍俊不禁,揶揄道,“小何,休息十分钟。”   何意阳淡然自若的朝中年人微微点头,“李叔,我去看看。”   阮萌萌还在踢,绒绒裤滑下来一截儿,露出白皙的小腿,双手握拳搁在脸边,两条细细的淡色眉毛紧紧攒着,嘴里呢喃着冷。   何意阳戳了戳她的肉脸,“真拿你没办法啊。”   弯腰一把抱住往卧室走去,阮萌萌埋在他胸口无意识的蹭了蹭,小手依赖十足的揪着他衣领,像只乖巧的猫。   给她盖上被子,何意阳蹲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倾身贴在粉润的嘴唇,细细低语,“迟早都是我的,先为你的调皮收个利息吧。”   就这样,阮萌萌都不知道自己的初吻没了,还心满意足的咂摸嘴,似乎在回味。   何意阳一笑,关上门继续干正事。   “哥哥。”阮萌萌醒来,迷迷糊糊的站在卧室门口。   何意阳放下手中的文件,从沙发那儿拎起毛拖鞋丢在阮萌萌脚边,“穿上。”   阮萌萌问:“几点了?”   “六点。”何意阳说“你可真能睡,大海叔打电话过来说今晚不回来了,今天我们出去吃饭。”   阮萌萌点头,恍恍惚惚的摸到沙发拿起手机,屏幕光线一亮,显示好多未接来电。   陆征远打了五个!   赶紧回拨过去,手机还没贴到耳朵,就通了。   陆征远的声音有丝急切,“萌萌……”   “征远……没听见睡着了,有什么事吗……”   阮萌萌的嗓音有点干,刚睡醒也有点沙哑,便拿着手机边说边去厨房倒水喝,一点儿也没发觉身后有道灼热的视线紧紧跟随。   笔记本关机,何意阳双手插袋追进厨房,阮萌萌刚倒好水还没端起来喝,身后就伸出一只手来端走。   阮萌萌怔了两秒,回头就看见何意阳一口喝光了,无语道:“要不是知道房间里只有我俩,哥哥你能吓我一跳!”   “看不出来,我倒觉得你胆子很大。”何意阳斜睨着她,一语双关。   “啊?”阮萌萌没听懂,懒得再细问,转而说起其他事情,“晚上我想去看电影,《小王子》上映了耶!”   何意阳脸色一沉,当着他的面就敢和其他男生约会,胆子不仅大,还挺肥!   他故作不知问:“和谁?”   阮萌萌的杏核眼忽然亮晶晶的,“哥哥我跟你说个秘密,但你不能和别人说。”   何意阳挑了挑眉头,示意她继续。   “征远和嘉嘉互相喜欢,但两个人好像都在朦胧期,想接近又害羞,”阮萌萌抱着水杯,脸上的小肉脸都在发光,“我觉得好搞笑又尴尬啊,他们每次出去玩都想拉着我,当电灯泡多不好啊是不?”   她边说还边向何意阳要认同感。   “像这次看电影的事,前阵子他们两人就说好了的,但征远先给我打的电话,这不是再让我通知嘉嘉么,哎哟真是,两个人别别扭扭的。”   何意阳一脸复杂,先是震惊然后想爆笑。   阮萌萌觉得自己是红娘,而不是崔莺莺。   呵呵呵……他的小胖子脑回路果然不同于常人,也证明她爱自己爱得深沉啊。   何意阳点了下头,浑身愉悦的爽。   “要不哥哥和我们一起吧?反正也要出去吃饭的。”阮萌萌道。   何意阳无可无不可的点头,他也想看看陆征远看见他时脸上的神情,怎么办,这种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情敌干掉的心情真的要爽死了。   “哈哈哈,萌萌,你真是棒棒的!”   他没忍住,掐着小肉脸鼓励一句。   阮萌萌一脸懵,她怎么觉得何意阳的笑点好像和她的不一样?   算了,出去吃饭,快饿死了。      ☆、三只电灯泡   前两天C市温度骤降, 阮萌萌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暗红色菱格短群, 手腕里搭着一件杏色的牛角扣呢外套,站在电子秤上一脸木然。   何意阳也换好了衣服从卧室出来,看她一动不动, 问:“怎么了?”   “警报,119了。”   阮萌萌瘪着嘴,想哭哭不出来,都是自己一口一口长的肉啊。   “哦。”   何意阳淡漠的瞥了眼秤, 显示119.6, 小胖子四舍五入119了。   呵呵……身高上是‘入’,体重上是‘舍’, 四舍五入在女生眼里都是这么用的。   阮萌萌有点窘,挠了挠脸从秤上下来,“哥哥,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胖?”   何意阳没吭声, 从她手腕里拿起衣服給她穿上。   阮萌萌失落的抬手, 蔫嗒嗒的,都觉得没力气扣扣子了。   “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何意阳抬起她的下巴, 见她澄澈的杏核眼都黯淡了,他皱眉道,“有些女生是漂亮的身材,你是有趣的灵魂, 身材纤细可以后天锻炼,灵魂厚薄不是谁都能修炼的。”   阮萌萌瞬间治愈,仰头星星眼感激:“哥哥,你竟然会安慰我!你是不是被谁魂穿了,好刺激。”   何意阳一头黑线,揪了揪她的丸子头,“白痴!”   “嘿嘿。”   被骂也不介意的阮萌萌跟在何意阳身后,一起出门。   两人在商场一家西餐厅快速吃完晚饭,乘电梯到了九楼的影院,电梯门一打开,就看见先等在这里的陈琳嘉和顾廷之。   陈琳嘉低着头拿手机打游戏,看不清脸上的情绪,旁边站着的顾廷之在和影院的工作人员交谈着什么。   “嘉嘉。”阮萌萌打招呼。   陈琳嘉抬起头来,阮萌萌一惊,指着她的唇角问,“你这里怎么了,有道小口子。”   陈琳嘉原本郁郁的脸色瞬间爆红,想发作又不行,咬了咬牙,“没什么。”   影院的工作人员挂着谄媚的笑容离开,顾廷之走过来,瞥了眼陈琳嘉的嘴角,陈琳嘉突然炸毛,瞪着顾廷之好像要冲过去打他。   阮萌萌在两人脸上来回看,总觉得怪怪的,还有顾廷之怎么跟来了,那等会五个人三只电灯泡?!   太亮了吧。   “嘉嘉,征远还没来吗?”阮萌萌问。   “不知道,”陈琳嘉拉过阮萌萌走到一旁,“他非要跟来,你别介意啊。”   陈琳嘉原本是想着就自己萌萌陆征远三人看,然后再尿遁,那剩下的两人不就自然而然的约会了吗。   哪知道,萌萌打电话来时碰巧被顾廷之听到了,突然就发神经把她堵在房里逼问,自己不说就……直到解释想撮合阮萌萌和陆征远才放过她。   顾廷之简直神烦!   “我不介意啊,”阮萌萌道,反正她也带何意阳来了,看了看几步开外站着的顾廷之,“顾家哥哥是担心你晚归吧,顾叔和莉莉姨在国外,他还挺有担当的。”   唉,阮萌萌心里替陆征远可惜的叹气,这下子就不能单独和嘉嘉约会了。   此时电梯门又开了,陆征远匆匆过来,看到阮萌萌急切道:“不好意思啊,萌萌,等……”   他来的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堵车,坐在车里心焦的看着时间,真恨不得有双翅膀立刻飞到电影院。   一眼看到门口的阮萌萌,焦灼的心就放松了,等再看见何意阳等人的身影,心口又被一块大石沉重压上。   “等久了吧?”陆征远笑得勉强,和阮萌萌期待已久的约会变成团聚,好心情跌入谷底,但人都来了,也没办法。   “没,我也刚刚到,”阮萌萌说,朝陆征远眨眼睛,“倒是嘉嘉等久了。”   陆征远闻言,礼貌的对陈琳嘉和顾廷之笑笑,内心极度郁闷,电话里只答应萌萌喊陈琳嘉一个人啊。   若这小胖子之前没说那番话,何意阳想掐坏阮萌萌的心都有了,敢当着他的面朝别的异性挤眉弄眼,欠调|教。   其实知道了也不爽,何意阳手一抬,掐住阮萌萌的脸扳过来,“之前不是说羊排膻吗,给你买点果汁。”   “VIP厅有送的,”不知何时出现的影院工作人员又过来了,他身后还有两位端着果盘和零食的美女,“顾少,若是人来齐了,这边请。”   陆征远温和的笑意收敛,一股不甘的郁气憋闷在心头。   他知道顾廷之是C市首富的养子,唯一的继承人,财大气粗。但这场聚会的发起人是他,全局应该由他来掌控才对,现在这样自己不就沦为蹭的一方了吗。   阮萌萌心细察觉到陆征远的情绪,想开口安慰,却突然被一只手捂住嘴巴。   “唔唔唔?”阮萌萌澄澈的杏核眼看向何意阳。   何意阳睨了她一眼,维持姿势不变,揽着她跟在服务员后面走。   “陆征远!”   一道清脆的女生,几人停下脚步。   周末,黎曼乐也和两位好友出来看电影,刚准备检票就看见一袭修长风衣的陆征远站在VIP道上。   “认识?”顾廷之看向陈琳嘉。   陈琳嘉翻了个白眼,顾廷之便对旁边的影院经理说:“开两间。”   “好的。”   “这不好吧?”黎曼乐矜持的看了看顾廷之,又把目光放在陆征远脸上。   跟黎曼乐一起来的两位女生倒是兴奋的互相推搡,“小曼,我们都没感受过VIP包间观影呢……”   黎曼乐没说话,神情尴尬又似乎也想一起的矛盾样子。   陈琳嘉吐槽了一句“戏精”就挽着阮萌萌的胳膊率先走了。   陆征远憋闷的心情更严重了,嘴唇的线条抿得紧紧的,看向黎曼乐道:“一起吧,顾少都请客了。”   两个厅,前面四人率先选了一间,进去后门不知道被谁一把关上。   陆征远的手抬了抬又落下,和黎曼乐等人进了另一间。   一百坪左右的空间,前面有六张单人沙发,中间一条长沙发,靠近门的地方竟有两张大大号沙发,坐上去可以半卧着,两边墙上的立体音响和长柱形的晕黄壁灯错列排成一排。   陈琳嘉找到一张单人沙发坐着,顾廷之沉默片刻,落座在她旁边。   阮萌萌感觉出嘉嘉的坏心情,但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打扰了她和陆征远?   心中稍感抱歉,拉着站在门口的何意阳跑到中间,“哥哥,我们坐这吧?”   “恩。”何意阳淡淡应了一声,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一角朝阮萌萌招手。   坐在角落里斜眼观影效果比坐中间差多了,但阮萌萌还是听话的过去。   刚刚吃饭的时候,她发现何意阳打了好几个哈欠,虽然他什么都没说还是一起来了,但阮萌萌知道比起看电影何意阳更想睡觉。   果然,等工作人员放好准备的果盘和零食出去后,十分钟不到,何意阳就附耳说:“我们去后边。”   大沙发上有绒毯,阮萌萌刚打开就被何意阳一手抓着扔到一边,嫌弃道:“脏。”   阮萌萌:“……”忘了,这人洁癖。   “虽然开了空调,但睡着了会冷的,”阮萌萌伸手勾回毯子,“你忍一忍。”   啪!这次直接扔到地上、   何意阳冷着一张脸,明暗闪烁的荧幕灯光下,他静静看着阮萌萌。   “额,”阮萌萌叹气,“要不回家吧?”   反正撮合嘉嘉和征远的计划也泡汤了。   何意阳没吭声,长臂从阮萌萌的腰间穿过,头靠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放在她肚子上,将就的语气道:“就这样吧。”   这样被半抱着确实好取暖,阮萌萌一动不动,心间缭绕着一丝异样的情绪,麻麻痒痒。   感觉有点怪,太亲密了也不太好,她动了动,何意阳双手一紧,恶声恶气道:“你想让我冻感冒?下午是谁抱你去床上睡的,不知感恩的120?”   前半句阮萌萌很羞愧,后半句就炸毛了,“是119!我穿的衣服重着呢。”   120斤其实是阮萌萌给自己设的底限,今天一称,晴天霹雳。   “别动!”何意阳呵笑一声,过一会儿竟捏了一把阮萌萌腰间的软肉,笑得低低哑哑,“胖点没什么,抱着舒服还暖和。”   阮萌萌深吸一口气含着,气成河豚!   算了,什么都不想说,看电影。   《小王子》比起原著加入了小女孩的角色,剧情更丰满,阮萌萌本来就是原著粉,看到一大半后竟忍不住哭了。   她抽咽着鼻子,不敢大声哭,何意阳几乎把她圈在怀里当抱枕了,怕惊扰他,只好不停的用手背默默擦眼泪。   何意阳原本只打算眯一会,可阮萌萌身上淡幽幽的香味很好闻,温软的皮肤偶尔轻蹭的时候非常舒服,渐渐的真睡了过去。   正要沉睡,怀里的人颤了颤,没几分钟又颤了颤。   他睁开眼,阮萌萌的眼睛泪水迷蒙,盈盈含情,小鼻头和小瓣嘴红彤彤的,白皙红润的小脸上惨兮兮的挂着一道泪痕。   “怎么了?”何意阳问,嗓音沙哑。   “看电影看的,吵醒哥哥了?”阮萌萌侧仰着头问。   泪水洗过的眼眸干净纯真,稚弱的模样格外惹人疼。   何意阳缓缓摇头,手指抚上她的眼睛,揩掉眼角的泪珠,“别哭了。”   “恩。”阮萌萌软糯道,“后面我不想看了,回去吧?”   何意阳没说话,双手揉了揉她的小肉脸,才拉她起来。   掌心的温暖渗透泪湿的脸颊,阵阵暖意融融入心。   阮萌萌忍不住蹭了蹭,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的笑,露出六颗整洁的小贝齿。   何意阳宠溺的看着她,揽着阮萌萌悄悄先走了。      ☆、六块腹肌   一场暗搓搓互相撮合的电影在两位“哥哥大人”的干扰下泡汤, 阮萌萌和陈琳嘉先后提前退场。   后来听说那晚,陆征远送黎曼乐回家的路上, 黎曼乐告白了,有爱八卦的同学去问结果,黎曼乐和陆征远都不承认有这回事。   只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陆征远每周末的高校篮球赛,啦啦队都有黎曼乐的身影。   阮萌萌这天没憋住,午休时间和陈琳嘉一起去商场买圣诞礼物,假装无意的问了出来。   “嘉嘉, 最近征远和黎曼乐好像走得很近哦, ”阮萌萌拿着一只小鹿斑比公仔,“你怎么想的啊?”   陈琳嘉怔了怔, 随即一脸安慰的摸阮萌萌的头,“你放心啦,陆征远不喜欢黎曼乐, 他有喜欢的人了。”   “你, 你知道?”阮萌萌眼睛瞪圆了。   “知道啊。”陈琳嘉道, 拿起一串水晶挂饰,Q版男孩女孩手牵手比心的造型,看着可爱便笑了笑。   阮萌萌明显误会了她的笑容, 松口气道:“你知道征远喜欢你就好,他这个人就是不善于表达,要不这次圣诞节嘉嘉送个礼物给他吧,说不得他就开了窍, 主动和你告白了哦。”   “什么?!”陈琳嘉一脸惊悚的转过头,“你说陆征远喜欢我?”   “是啊!”阮萌萌大笑的拍了好友胳膊一巴掌,调侃道,“刚刚你自己说知道,现在被我戳穿又恼羞成怒,真是的,一点都不像平常那般大方。”   陈琳嘉皱了皱眉头,一脸复杂,扭曲的漂亮脸蛋好像含着一块黄连。   她道:“我不喜欢陆征远,陆征远喜欢的也不是我。”   “哈?”阮萌萌诧异地睁大双眼,“我弄错了?不可能!征远看着你的眼神就和别人不一样,真是的,你还糊弄我。”   陈琳嘉无语,默默为陆征远点蜡。阮萌萌没有get到他的心意,还被误会喜欢自己,这是有多惨。   呵呵,看来还是得她助攻才行。   各自挑好礼物,两人匆匆回到学校。   阮萌萌退掉课外辅导后,和班主任说明原因,周末已经开始正式跟牛叉的美院老师学画画了。   老师姓郭,男人四十一枝花的年纪,走的却是长发艺术家的颓废浪荡风。   阮萌萌初见他,震惊比自己还长的及腰黑发,第一次见识到黑发如瀑的妖娆美感,偏偏他还肩宽腿长。   肃肃如松,魏晋名士的古人风采亦如是。   当然,前提是忽略他回头一瞬间,嘴唇上出戏的八字胡。   勾勒完最后一笔,阮萌萌看见何意阳已经等在门外,笑着招了招手。   画室里的人只剩另一位清秀的男生在作画,认真的神情令阮萌萌不自觉得放轻手脚,稍稍收拾就出去了。   “哥哥,你今天不忙吗?”   阮萌萌关上门,高兴的蹦到何意阳身边。   脖子间围着红色的围巾,一端有只大毛球,她这一蹦,大毛球弹到了自己脸上。   “噗,笨死了。”   何意阳被她逗笑,嘴上这么说,却伸手摸了摸阮萌萌的头。   阮萌萌也觉得自己傻,哈哈的尬笑。   “今天爷爷过来了,海叔也在市里,”何意阳说,“我们一起吃个新年饭。”   “今天才23号。”阮萌萌眨眼,就算阳历年也还早呢。   何意阳招手拦下车,等阮萌萌进去后,和司机报了地名,才道:“我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公司年度会议我要参加。”   “哦,”阮萌萌有点闷闷的,“要多久?”   “一个星期到半个月吧。”   何意阳说完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邮件开始处理公司的事情了。   见他这样忙,阮萌萌揪了揪毛球,乖巧安静的坐在一边。   她还准备了圣诞礼物呢,送不出去了,哎……   进入包厢,两位大人早已坐着等候,四个人十个菜,聊聊天喝喝酒也不显得冷清。   何振华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多,但山坳坳里生存困难,一场山洪只剩他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南下闯荡,华国经济大建设那些年,新闻都号召年轻有为的青年人南下。   后来碰上同乡的何奶奶,生下何意阳他爸后因一场大病也去了,去年连儿子儿媳也走了,只剩何意阳这唯一的孙子。   说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但还是要努力活着啊,毕竟还有一家靠他吃饭的乡镇企业,员工有一百多号人呢。   “意阳啊,你太优秀了知道不,爷爷我看着心疼啊……”   何振华几杯酒下肚,藏在心里的话憋不住,情绪有点失控。   他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胸口,“我只有你了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叔,别难过啊,你还有我跟萌萌呢。”阮大海扶着何振华的肩,眼眶也红了,看了女儿一眼,两家人太相似了,亲人都少。   好好的新年饭,几杯酒后气氛一下子就伤感了。   何意阳抿着嘴,扫视一圈另外三个人,头疼得不行。   大人伤怀就算了,阮萌萌也跟着凑热闹,眼泪吧嗒吧嗒的直掉。   何意阳摸着阮萌萌的头,温柔哄道:“乖。”   最后请的代驾回家,何意阳驾着昏迷不醒的爷爷回房间后,看了眼撑着小区门口灯柱子的阮大海。   “大海叔,我扶您。”   何意阳走过去,抬起阮大海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   阮大海的重量可不轻,他眯缝着眼睛瞅着何意阳,哼了一声,全部的重心都往何意阳身上倒。   何意阳只是顿了顿,面不改色的扶着人进了电梯。   “你小子喜欢我家萌萌吧?”阮大海说,酒气差点熏吐了何意阳。   看何意阳不吭声,阮大海继续道:“还不承认了,切~我阮大海是谁啊,阅人无数!你小子从小就贼得狠,拿着一瓶酸奶就骗得我家傻萌萌团团转,以前是我忙忽略了,现在你休想,我警告你啊……”   阮大海胖胖的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何意阳还等到他到底要警告自己什么,电梯门就开了。   阮萌萌等在门边,皱着眉头数落,“爸爸,你怎么又喝那么多。”   “我又没醉!”阮大海看见自家闺女立马清醒了,手从何意阳肩上放下,“萌萌你看,我能走直线。”   还真是直线,不过脚步有点飘罢了。   阮萌萌松一口气,对何意阳道:“何爷爷已睡下了。”   “恩。”何意阳点头,抗着两个真假醉鬼上楼,他现在只想回去洗澡。   “那哥哥晚安。”阮萌萌站在自家门口,看着何意阳打开对面的门。   “晚安。”何意阳嫌弃的揪着衣服,准备关门。   “哥哥!”   关门的动作停止,何意阳看向对面。   “我明天早上送你好不好?”阮萌萌问,杏核眼亮晶晶的期待着。   何意阳怔了怔,走过来掐了把阮萌萌的肉脸,“不用了,爷爷明早醒来肯定头疼,你给他弄点醒酒汤。”   “哦。”阮萌萌蔫嗒嗒的答应着。   这头答应得好好的,那头何意阳第二天早上睁眼一醒来就后悔了。   他抱着枕头捶了捶,想着用什么借口把人弄过来陪他去机场。   铃声响起,阮萌萌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白嫩的手拍掉闹钟的铃声,又摸到手机缩进被窝里。   又睡了会儿,微信叮的一声响起,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是何意阳发来的信息。   【我那件银白色竖条纹的衬衣你放哪儿了?】   啊!阮萌萌一惊,猛的爬起来,那件衣服她扔了!上次不小心夹在深色衣服里一起丢进洗衣机,染了色就扔了,反正他衣服多,少一两件肯定不知道的。   没想到这时候被抓包了!   “怎么办?”阮萌萌两只手抓着头发,慌得不行。   还没想好呢,电话就响了,阮萌萌抖抖索索的按下绿色键,“喂……”   “你快过来!”   啪,何意阳急哄哄的说了一句就挂了,看着床脚打开的行李箱,里面空荡荡的,得意的挑高一边眉毛,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阮萌萌的属性可是贤惠的小妻子,收拾完肯定会再提起送自己去机场的,倒时候就顺便答应得了。   阮萌萌有何意阳家大门的指纹锁,进来后房间里没人,听到浴室的水声喊了一句,“哥哥?”   “帮我收拾几套衣服。”何意阳含混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   阮萌萌挠了挠脸,“哦。”哥哥到底有没有发现啊,哎~   “H市又不冷,你给我带那么厚的毛衣做什么?”何意阳说。   “我查了天气预报,那边……你,你你你?!”   阮萌萌跪坐在地毯上,手里拎着毛衣回头,吓得一懵,舌头都打结巴了。   何意阳故意弯下腰与她对视,沙哑道:“我,怎么了?”   “你你你,你把衣服穿上啊!”阮萌萌捂着热乎乎的脸,羞恼的大喊。   “哈哈哈……”何意阳得意的笑。   他腰间只围着一块浴巾,肩宽腰窄,肌肉线条流畅分明,腰腹间的六块腹肌硬朗有型,大长腿笔直有力,身材是亚洲男性的精壮颀长。   阮萌萌悄悄移开手指看了一眼,见他背对自己两手放在腰间,大叫一声冲出了房间。   何意阳解开浴巾,里面赫然一条五分运动休闲裤,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又是一阵哈哈哈……   “哥哥现在怎么能这样,”阮萌萌捂着热得要煎鸡蛋的脸,“真是,太不正经了!”   穿好衣服提着行李箱的何意阳恢复了高冷禁|欲表情,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走吧。”   阮萌萌把做好的三明治递到他手上,“去哪?”   何意阳惊讶的一挑眉,“不送我?”   “不了,”阮萌萌摇头,“你昨天说的,宿醉后会难受,我要照顾何爷爷和爸爸。”   何意阳:“……”   “今日平安夜,这个围巾,”阮萌萌笑眯眯的踮起脚,把一条深灰色羊绒围巾系在何意阳脖子上,“送给哥哥的圣诞礼物,喜欢吗?”   白皙红润的小肉脸仰着,杏核眼干净澄澈,软软的黑发自然垂落,阮萌萌身上纯稚的气息是何意阳最喜欢的。   何意阳紧紧拥抱阮萌萌,“等我回来给你补上礼物,想要什么也可以和我说。”   阮萌萌埋首在他胸前,柔声道:“我只想喜欢的家人朋友平安就好。”   何意阳一怔,重重的揉了把阮萌萌的脑袋,转身走了。      ☆、焰火晚会   教室里, 阮萌萌疯狂补作业,何意阳离开已经七天了, 想他。   特别是数理化作业死活做不出,只能第二天抄别人的时候。   思念尤甚。   “萌萌你看……”陈琳嘉拿着手机凑过来。   “恩?”卷子干完了,阮萌萌松口气, 探头过去看。   学校论坛,手指划拉下都是校篮队成员的帅气身影,秦添和陆征远的抓拍最多。   “陆征远现在的势头可劲了,看他投三分球的样子帅不帅?”陈琳嘉问。   阮萌萌点头, 那天何意阳打球也很帅的, 只要他一进球,看台上都是地震山摇般的呐喊。   “我去, 黎曼乐是要疯吧!”陈琳嘉突然大声道,“怎么不脱掉裙子抬起大腿直接扑啊!马叉虫!”   手机上有一张黎曼乐拿着毛团子的照片,她蹦了起来, 短裙旋开, 隐约看到里面的安全裤, 脸上的兴奋和眼神中的爱慕都能溢出屏幕。   南方的冬天阴冷刺骨,即便室内也是寒凉的,而黎小姐姐就是这么豁得出去, 穿着清凉。   场中,陆征远站在三分线,高高抬起了手,脸上的自信熠熠发光。   也不知道抓拍的人是什么心理, 其他人都虚化,只剩黎曼乐和陆征远两个人,外人一看,妥妥的能脑补一出他们两的‘奸情’。   高校篮球赛上一周结束了,陆征远三分球落下的一刻,一中五年后再夺冠,校门口的宣传栏都有他的大幅嘉奖海报。   陈琳嘉啧啧道:“这风头都盖过同队的秦添了,新一届校草毋庸置疑。”   这话说得,嘴角还挂着淡淡笑容的阮萌萌不乐意了,“校草是我哥哥!”   “你是兄控啊你!”陈琳嘉被她突然大声吓到了,怼道,“陆征远可比何意阳小,他笑起来的样子迷得初中部小妹妹们不要不要的,不信的话随便去问问,冷逼脸有什么好,值得你炸毛维护。”   “再说了,”陈琳嘉眼睛一转,嘿嘿怪笑,“你哥哥和你男……朋友都是校草,不是更爽吗?”   “瞎拖长什么音,”阮萌萌严肃道,“你可别误会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今天值日擦黑板的同学打断。   “阮萌萌,有人找。”   抬头一看,陆征远站在门口,笑得一脸阳光。   班上的同学看见了,也纷纷起哄,“哦~~我们班的猪猪女孩人气很高啊!”   阮萌萌下意识的看向陈琳嘉,紧张的想解释,还未开口,陈琳嘉就在嘴巴上一拉,手指再一比教室门口,“快去!”   教室门外,陆征远看着拧起小眉毛的阮萌萌,笑问:“怎么啦,不乐意我来找你啊?”   “不是。”阮萌萌瞟了他一眼,不知该怎么说。   回头警惕的看向教室,果然有几个八卦的同学扒在窗户上。   “你现在可是全校焦点,去那边去那边。”她局促的推了推陆征远的胳膊,远离教室。   一直走到楼梯口,这边没什么人。   阮萌萌张口便道:“征远,其实你可以直接和嘉嘉联系啊,男生不要这么被动,嘉嘉很受欢迎的,你还磨磨蹭蹭她可能就被别人追走了哦。”   陆征远一时语塞,看着阮萌萌当真的杏核眼哭笑不得,“我是来找你的,明天晚上的芙江跨年焰火晚会,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和我?!”阮萌萌惊讶道,“不是嘉嘉吗?”   “真不是!”陆征远加重语气,心中一阵阵无力。   他把双手放在阮萌萌肩上,眼对眼的凝视,“是你,我想约的人一直是你!”   阮萌萌脑子轰的一声嗡鸣,陆征远眼中的认真和倒映自己的那张脸绝不是开玩笑。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陆征远喜欢的不是陈琳嘉吗?   哪里脱轨了?他到底要约我干嘛?   种种疑问和不安一直困扰到放学,阮萌萌还是没有捋清楚。   尤其在晚自习看到陈琳嘉拿着手机发微信,对话人的微信头像和陆征远很像时。   她的脑子都要炸了!   陈琳嘉喜欢陆征远的啊!我天,陆征远约她到底是要干嘛,烦死了!   晚上回家洗漱完扑到床上,作业没写完也没心情写。抱着被子滚了两圈,阮萌萌拿起手机拨通了何意阳的电话。   等了许久,没人接听,阮萌萌长叹一声,烦躁无助得向空中蹬了瞪腿。   第二日,陈琳嘉边补作业边头也未抬的和阮萌萌打招呼,“早啊,萌萌。”   “早。”   阮萌萌放下书包,烂泥一样瘫在桌上,有气无力的。   “你这是怎么啦,黑眼圈cos国宝啊?”陈琳嘉撇头看了眼,吃惊道。   “没睡着,做恶梦了。”阮萌萌撑起脑袋看向陈琳嘉,欲言又止。   “干嘛,寻求安慰摸头杀啊?”陈琳嘉说完,腾出一只手搁到阮萌萌头上揉了揉,另一只手继续狂补作业。   “哎~算了。”阮萌萌叹气,把头重新埋进双手间,乘着还未上课补会觉。   她昨夜做梦,陆征远追自己,自己追陈琳嘉,三人死循环追着跑,一直追到天亮,眼前都冒金星了。   心里从没搁过那么大的事,还是很有可能八点档狗血爆表的三角恋!   浑浑噩噩的上了一天课,老师讲什么她都不知道,铃声一响,灵台又瞬间清明。   阮萌萌一把抓住陈琳嘉的手,“嘉嘉,说好了我们是一辈子的闺蜜,你记得么!”   陈琳嘉一脸懵,看到阮萌萌脸色严肃而又苍白,才后知后觉好友这一整天的沉重心理压力。   “我知道,”陈琳嘉抱了抱阮萌萌,觉得温暖又好笑,“傻萌萌,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陆征远。”   “什,什么?!”阮萌萌觉得自己幻听了,怎么可能!   陈琳嘉无奈的笑了笑,揉了把阮萌萌手感极好的小肉脸,“陆征远喜欢的是你啊,他今晚是不是要和你一起去看焰火晚会?好好把握哦。”   阮萌萌半张着嘴,心里一阵放松又一阵捏紧,“你别乱说,征远他可能只是……”   想到楼梯间陆征远那双眼,阮萌萌就说不下去了。   “只是什么?只是你太傻,不相信自己有魅力,”陈琳嘉摇摇头,起身准备离开,“第一次约会,回家好好打扮一下吧,我先走了啊。”   *   芙江焰火是C市一张旅游名片,每年元旦节和除夕跨年都会盛世燃放,同时,绚烂多姿华彩异张的浪漫烟花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游客。   阮萌萌拉了拉围巾遮住口鼻,江边观看区摩肩擦踵满满都是人。   她看到不远处的芙江吟风亭,暗叹一声,这怎么过去啊。   正想要不要挤一把的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一扭头,一束艳丽娇媚的红玫瑰出现在眼前。   眨眨眼,缓缓顺着玫瑰向上看,正是约她的陆征远。   “送给你。”他说。   陆征远今晚穿着一件深褐色的长棉衣外套,敞开的外套里是一件粗针织的白色高领毛衣,外套的连衣帽子上有一圈纯白的绒绒毛。   俊秀温柔的微笑实在太深情,尤其手捧玫瑰,看着眼前吃惊得不知所以的女孩。   周围一对对的年轻情侣都善意的笑闹起来,拍掌和吹口哨,起哄着“接受他”,“在一起”。   陆征远心跳加速,拿着玫瑰的双手都压抑不住的颤抖,他道:“萌萌……”   “啊!”阮萌萌小小的惊呼,狂眨眼睛,好似才回神。   她咬着唇角,迟疑了一瞬,终是接了人生中第一束红玫瑰。   悄摸着抬眼,便对上陆征远含着笑意的目光,一刹那,她的脸蛋红得能滴血。   陆征远试探着抬起一只胳膊搭在阮萌萌肩上,她没动。   “去江边吧,那里有观景台。”陆征远的嗓音激动得发颤。   八点开始,芙江上的夜空被烂漫的烟花点燃。   花朵状的妖娆瑰丽,银河倾泻的恢宏壮观,星星点点明明灭灭的纯真多情……二十分钟的焰火盛景,江边上的人们欢呼感慨,拥抱亲吻。   陆征远和阮萌萌仰头观看,余光偶尔相触又飞快的分开,唇角扬起的笑容比夜空的烟花还美丽。   一阵江风吹来,陆征远侧身挡住,“我送你回去吧。”   抱着玫瑰,阮萌萌轻轻点头。   陆征远一喜,和她一起慢吞吞的随着人群往出口走,看到有人挤过来时便扯她一下。   扯着扯着,陆征远的手就一直放在阮萌萌的后背上了。   直到出口外,人流散了,阮萌萌才发现。   她不好意思的主动退开一步,看了看陆征远,又不知道说什么,见他一味地盯着自己也没话说,更是无措。   不安的头一低,准备扎头跑的时候,胳膊猛的被人从旁拉住,力气大得身体都倾斜了。   下一秒,手中的红玫瑰被远远甩出!   空中优美而短暂的弧线像她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朦胧恋情。   腰间禁锢的手臂迫使她抬头,一眼,青涩暗流瞬间冷冻成冰。   何意阳,回来了。      ☆、向来听话   公司的事情一忙完, 谢绝李叔有意提携的晚宴,何意阳买了最近一趟航班飞回C市。   为的就是陪阮萌萌一起跨年。   落地后打她的手机, 一直打不通,烦躁之际接到秦添的电话,何意阳连回家放行李都做不到, 急匆匆赶去芙江。   看到阮萌萌怀抱红玫瑰低头含羞的那一刻,何意阳的怒气瞬间飙到临界点。   更令何意阳怒意暴涨的是陆征远还在后面追,边追边喊阮萌萌。   谁能忍何意阳都不能!   他反身一拳揍了过去,指着地上的陆征远, 寒声警告:“你再喊一句阮萌萌就躺在地上别起来!”   何意阳的眼睛暗沉沉的, 冷肃的俊脸暴风雨欲来。   阮萌萌都吓傻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风尘仆仆的黑色呢大衣一甩, 何意阳拦腰抱起阮萌萌,一屁股按坐在行礼箱上。   “啊!”阮萌萌受惊,小小的喊了一声, 惹来何意阳瞪视, 双手连忙捂住嘴。   何意阳二话不说, 连人带行李近两百斤,直接拖回家。   陆征远站在原地,玫瑰散落, 冬夜里刺骨寒风吹过,飘零残败的样子嘲讽又荒唐。   一路默默无言,阮萌萌从没见过何意阳发这么大火。   回到小区站在两家门的中间,她瑟缩道:“我回自己家。”   何意阳的眼神咻的一下看过来, 阮萌萌乖觉道,“先先先去你那里。”   打开门,何意阳行礼一放,伸手拉过阮萌萌咚的一下抵在门板。   利用自己高大的身体覆盖她,把她夹在自己与门板的小小空间里,让她从头到脚,从眼到心都只感受到自己。   属于自己的,藏起来。   阮萌萌紧张得小手一缩,下意识的挡在自己胸口。   杏核眼惊慌颤动,嗫嚅道:“哥哥?”   何意阳居高临下看她,见她防备,不知为何更生气,攫住她的双手按在头顶。   阮萌萌见何意阳什么都不说,脸色阴沉沉的,一双眼睛好像要吃了自己似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哥……唔?!”   何意阳低下头,吻住阮萌萌的唇瓣,她惊得都忘记了闭眼,两人对视间,何意阳泄愤般咬了下她的唇角。   阮萌萌吃痛闷哼,何意阳的舌头乘机钻了进去。   她呼吸都快停止了,脑海里莫名响起一串小时候屋檐下的风铃声。   温热的触感,柔滑的舌头,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充斥了她的口腔,流进四肢百骸,软得一塌糊涂。   何意阳嘴唇退开了一点,“闭眼。”   阮萌萌向来是听话的,尤其是对“哥哥”的吩咐。   她闭上眼睛,何意阳哑哑的笑了笑,奖励似的轻啄她一口,双手揽住她的腰……   *   掀开被子,阮萌萌睁着眼睛根本没睡,黑黢黢的房间里依然能看到她眼波流转,灵动非常。   一个小时前,何意阳吻了她,吻-了-她!   “啊!”阮萌萌闷着被子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尖叫。   紧接着,被子一阵鼓动翻涌,就跟里面蹿进几只闹腾的小狗似的。   等脑海里的风铃声消失,阮萌萌不知何时已经被何意阳抱坐在了沙发上。还是两腿张开,屁股紧挨他的大腿根坐着,上半身依偎在他怀里。   四目相对,阮萌萌难以接受的一眨眼,眼前人依旧在,再一眨眼,还在。   她蹿的一下跳到地上,鞋子都没穿的就跑回家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明明是哥哥啊。”   阮萌萌左右翻转,揪着被角揉了半天还是心乱如麻。   铃铃铃,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阮萌萌看到来电人猛的坐起,打开床头灯,接通前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喂,征远……”   陆征远顶着寒风站在阮萌萌小区门口,何意阳突然的搅局扰乱了他的计划,阮萌萌一声不吭的走也让自己失了颜面。   拦住的士回家,走到一半,他又喊司机师傅绕道去华雅小区。   华雅小区很大,前面都是楼间距比较小的普通住宅,经过一扇大铁门,再沿着一道坡往上走了十分钟,一栋外观大气,窗口宽阔的豪华舒适户型楼出现。   陆征远站在楼下,吹了不知多久的夜风,才拿出手机。   “这么晚,你怎么还过来了?”   阮萌萌裹着一件黑色羽绒服跑出来,陆征远的鼻头冻得通红,不知道他有没有傻等在这,想叫他上楼坐坐,时间已过十一点,太晚了。   “萌萌,我们认识四年了,我从一个自卑厌学的大胖子变成现在校篮队的主力。”   陆征远刚刚想了很多,有些话终究不吐不快。   “你知道谁对我的影响最大吗?”陆征远走近一步,“是你。”   “你的乐观善良,你的通透聪慧,你独有的令人舒服的气质,都让我深深着迷。”   阮萌萌看着他,想阻止,却根本没给机会说出口。   “我喜欢你,阮萌萌。”   夜风呼呼吹过,两人都没感觉到冷似的你瞅我我瞅你,呆呆的站着。   陆征远憋了大半年的心思,终于说出口,有一种大石落地的释然空虚。   空虚让他紧张,让他想迫切的填满。   他期待同等回应,他想拥抱阮萌萌,他向前走了两步,张开手臂……   阮萌萌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陆征远愣了愣站在原地,一双温润的眼眸难过得令人心疼。   “我吓到你了吧,对不起啊,冒昧了……”   表情难掩尖锐刺痛,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放下手臂攒紧拳头。   “我……”阮萌萌对上陆征远毫不掩饰的失态目光,不知该说什么。   毕竟,今晚的刺激挺多的。   阮萌萌从没被男生告白过,也未偷偷暗恋过谁。不过几个小时,何意阳的行为越界了,陆征远告白了。   感情突如其来就变质,阮萌萌也很慌张,也想理清……   快刀斩乱麻间,倒是没用多久就明了自己的心意。   收到玫瑰花的时候,她的确心跳得好快。可二十分钟的焰火看下来,她就知道自己对陆征远的感觉。   那大多只是环境氛围的烘托,加上有史以来第一次接受异性示好的虚荣满足感。   听说爱情刚开始是冲动,她当时很兴奋,可再兴奋也不想冲进他怀里要抱抱。   只有真心喜欢一个人时,会抛却矜持和克制,会不由自主的想彼此亲近、再亲近。   焰火和玫瑰的双重浪漫,也没有燃烧阮萌萌的激情,她,不喜欢陆征远。   而一个多小时前,何意阳热吻阮萌萌,不受控制的心跳骗不了人……   阮萌萌对何意阳,连生起丁点克制的心都找不到,反而随着他沉沦。   该怎么委婉的拒绝呢,阮萌萌从没干过这种事,嘴拙如她,不知道怎么说还能和陆征远做回普通朋友。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掉光树叶的枝桠突棱棱的随风摇摆。   阮萌萌身后的楼道忽然亮起灯光,她扭头看去,何意阳斜靠在门边。   楼道是感应灯,但如果你有意识的放轻脚步,灯光是不会亮的。   想到这个,阮萌萌心里一阵发慌,怂怂的,脚尖一动,想去和何意阳解释什么。   何意阳眯眼在两人脸上来回看了一圈,弯腰从旁边的花坛里不知捏了什么玩意儿,一抬手,砸在阮萌萌的脑袋上。   阮萌萌摸了摸额头,不疼,心慌感却更甚了。   何意阳打完人转身就走进楼里,楼道的灯光复又黑暗。   软软的声音在夜里像层薄纱,阮萌萌看了眼楼道口,回头和陆征远说:“征远,我对你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们是朋友,而且我脑子也比较笨……”   见陆征远静静听着,阮萌萌继续道:“只想把所有的精力用在课业和画室上,只做朋友,我觉得会更好。”   猜到的结局被证实,陆征远释然的笑了笑,摸了摸阮萌萌的头,“我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眼神扫过眼前这栋大楼,五分钟过去了,竟没有一层楼的灯光亮起。   陆征远:“萌萌……你真的只把何意阳当哥哥吗?”   阮萌萌的眼睛瞪大了片刻,半晌,点头又摇头,脸在寒风中一点一点晕红。   不用再多问,阮萌萌的神情已是答案。   陆征远收回手,语气温柔又包容,“你在我心里是特别的,就算当朋友,也会是最特别的那个。很晚了,我要走了。”   陆征远最终没忍住,还是抱了抱阮萌萌,“晚安。”   她笑着挥手,“晚安。”   目送陆征远离开后,阮萌萌哆哆嗦嗦的在原地蹦了蹦才往楼道口走。   灯光骤亮,驱赶一身寒气,阮萌萌按下电梯按钮,门一打开,何意阳站在里面。   “哥哥!”阮萌萌惊讶道,“你怎么还在这?”   何意阳默默看她一眼,说:“快进来,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下来,也不怕出事。”   “哦,”阮萌萌走近电梯,侧头对他说,“是同学啊没关系的。”   何意阳淡淡道:“那也是男同学。”   阮萌萌:“……”   不知说什么好,阮萌萌觉得尴尬,余光瞟向何意阳的脸就更不自在了。   九楼而已,电梯怎么那么慢!   何意阳蹙了蹙眉,问:“萌萌,你对我……”   叮!电梯门开了。   阮萌萌心情一松,率先出电梯,然后想起什么,回头道:“哥哥,你刚刚问什么?”   哥哥!呵,这两个字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像无形的枷锁。   何意阳深邃狭长的眼眸轻飘飘的扫过阮萌萌的唇,从她身边经过时,道:“没什么。”   阮萌萌抿了抿嘴,看着何意阳进了门,再关上。   不知是不是想太多,刚刚何意阳的那一眼,孤独而脆弱,阮萌萌觉得自己的心都揪紧了,疼。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星星眼瞅着泥萌: 喜欢该文的小可爱,求收藏~~   ☆、要暖暖   元旦过后是紧锣密鼓的期末考复习, 阮萌萌借了班上学习委员的笔记复印,两年后的高考已经确定美术生艺考, 政史地三科要背的内容很多。   焰火晚会那天后,阮萌萌和陆征远偶尔会聊上几句,感觉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 大课间操偶尔碰上时还能挥挥手笑一笑。   但两个人一个理科实验班,一个文科美术生,交集实在不多,除了偶尔约一把游戏外, 真的越来越没话可说。   阮萌萌总不能和他说最近饭上哪个爱豆, 小鲜肉好帅好稀饭。某本小说里的男二对男主好好哦,基情满满, 怀疑拿错了女主剧本,男主男二干脆在一起算了。   说这些,会是满屏的尴尬吧。   至于另一边的何意阳……   阮萌萌完全就摸不懂他的套路。   两人在一起她还是经常被损被怼被劳役的那个, 何意阳私生活上的事也常常依赖她。大到公司那边传来资料的打印扫描及归档, 小到物业这边的水电网管理费。   杂七杂八的事, 都让阮萌萌去做,何意阳不是书桌前刷题就是办公桌上敲电脑。   美其名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呵呵, 你何意阳不累,她阮萌萌可从没歇着。   与以前不同的是,何意阳有时候会变得怪怪的。   比如早上起来会等在电梯口催促她快些,以前可是看她没出门半秒都不等的就走人;再比如中午点外卖的时候, 他点了她爱吃的菜,阮萌萌受宠若惊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喜好。   变化最大的一点,就是只要他们两人在一个空间,何意阳就喜欢喊她过去。   摸一下她的头,掐一把她的脸,或者说手冷,放在她的肚子上要暖暖。   学校高冷疏离的男神会长,回家后秒变傲娇、黏人、吃阮萌萌豆腐的居家小哥哥。   真是……一言难尽的不会拒绝,只想宠着他。   阮萌萌起先还面红耳赤,后来都算了。   她不乐意也没办法,何意阳两手一抄,就能把她箍坐在大腿上,下巴一扣双手一圈,人形暖炉和干正事两不误。   一身泡泡肉白长了,对何意阳一点重量感的威胁都没有的。   时间过得很快,期末考三天过后,学校给高一放三天假,高二放两天。   放假第一天,阮萌萌裹着被窝睡得昏天黑地。   第二天,阮萌萌和陈琳嘉购物广场走一圈,两人都爱美,每个店都能逛好久,寒假补课是不用穿校服的,购买欲一下子就膨胀了。   “嘉嘉,我想去男装看看。”阮萌萌道。   “给海叔买么,”陈琳嘉把手中的衣服给店员示意她包起来,“我也……去看看。”   陈琳嘉现在寄宿,平时住学校无妨,寒假的去处就两个:华雅花园十楼,以前一家人开开心心住的地方,另一个就是顾宅了,和黄莉莉顾威顾廷之一起。   顾威,阮萌萌只是参加婚宴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一面。   C市首富的面貌普通,身材高大,看上去是那种混在人群里第一眼找不出来,再看一眼又能很快找到,白手起家的魅力和气魄由内而外的震慑。   漂亮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和独特的气质是万中无一的,自然印象深刻。   顾廷之,阮萌萌倒是打过几次交道,仅有的几次还都与陈琳嘉有关。   顾家父子对好友该是不错的,阮萌萌劝道:“嘉嘉,等我们补完课就放假了,你要不要买点年节礼物送长辈啊?”   陈琳嘉正在一面玻璃柜前看袖扣,闻言脸色一僵,随即摇了摇头。   阮萌萌挠了挠脸,“好吧。”   她刚说出口就有点后悔的,她们还是学生,所有的消费都是父母出,即便买礼物也是拿父母的钱表个情。   而陈琳嘉刚刚给自己买衣服的卡,是以前陈父的钱。   气氛一时微妙,阮萌萌后悔得扯了扯陈琳嘉的衣袖。   陈琳嘉噗嗤一声笑出来,“以后再说吧,先给海叔看看,这对六边形精钢嵌玛瑙的怎么样?”   黑色宝石面,看上去大气稳重,对称的六边形也体现了佩戴者硬朗刚正的形象。   “不错的。”阮萌萌道。   导购笑容殷勤礼貌,“两位好眼光,这是最新款还有同款的蓝色,您看一下。”   送给男士礼物的选择实在不多,阮萌萌干脆同款袖口的两个颜色都买了,黑色的给阮父,蓝色的给何意阳。   *   年关将至,腊月二十八学校终于放寒假了。   阮大海坐在电视机前看帝都台播放的纪录片,一脸感慨的回味,再一拍大腿,决定今年过年回乡里的老房子,要和乡亲们一起热闹。   阮大海和何振华是同村的邻居,阳塘镇下坡村,十年前才打通出村口的道,还是何振华私人出资的,下坡村的闭塞和艰苦条件不言而喻。   村长听说他们要回来过年,激动得白胡子都翘起来了,主动提出帮忙打扫房舍,就希望他们住得舒服,也好给同村的年轻人传授些闯荡社会的宝贵经验。   所以,等阮萌萌他们一下车,村长老爷爷就站在村头,一挥手,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然后是热烈的鼓掌声。   乡亲们脸上诚挚朴实的笑容,瞬间感染了阮大海父女,眼眶都红了。   “叔。”阮大海抹了抹眼角,走上前和村长老爷爷握手。   何意阳站在旁边,刚下车就被突如其来的声响震得皱眉,别说这样的夹道欢迎,就是迎客的鞭炮,他都好久没见过了。   礼节虽俗,贵在心热。   “唔唔。”   一声细微的呜咽声引起何意阳的注意,他看过去,是阮萌萌,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明白了。   好几个穿着破旧的小孩子站在老人腿边,黑白分明的眼眸怯怯的好奇,脸颊上冻裂的一道道痕迹,很明显的被疏于照料。   何意阳摸摸阮萌萌的头,五指成梳顺了顺她的披肩发,“你不是从自家超市整了一车物资吗,等会给他们发。”   下坡村多山地,人口少,青壮年都外出打工,只剩些腿脚不便的老人和留守儿童。   “哥哥,等会我们去赶集吧?”阮萌萌抬头道。   何意阳:“怎么?”   “车上带过来的都是自家超市里的生活用品,吃得多,但小孩子穿的衣服没有,”阮萌萌看向泥土路边拣炮仗玩的小孩,脸上都是心疼,“哥哥也没赶过集吧,我带你去玩啊?”   何意阳:“好。”   笑得一脸宠溺,她想要他陪,那就去。   午饭前,何振华也回来了,看到何意阳就踮起脚跟抬手,想拍比他还高的大孙子的头。   何意阳那么大个人了怎么能让人拍头?不要面子啊。   他就躲着跑,何爷爷就追,院子里追了两圈,终是没躲过何爷爷的固执。   旁边围观的阮萌萌哈哈大笑,还帮着何爷爷堵了何意阳好几回,气得何意阳掐她的脸。   何振华也是相当高兴的,从口袋里掏出大红包分给了两小只,勉励几句就被村长派人请去闲唠嗑了。   午饭后,村长爷爷听说阮萌萌他们要去赶集,怕两个城里娃娃被摊贩‘宰’,吩咐自家孙子开家里的面包车跟着去,也当个保镖什么的。   村长家的孙子叫唐斌,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大专没读完就跟着亲戚去工地学开叉车,现在也能每个月往家里寄点钱了。   阳塘镇大集,每逢农历尾数五开集,C市北边九个县的中心位置,交通方便,国道贯通,且东北边有水库,新鲜渔产多。   唐斌指着前方的集市入口,传授经验,“吃食都是干净的,炒货水果想买就买,贵不了多少,衣物玩具的话就要砍价,你两估计不会吧?”   阮萌萌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何意阳默不吭声站在那儿。   唐斌伸出一只手,道:“就照开价的五折买,知道不?超过半价的立马走人。”   “恩,好的。”阮萌萌煞有其事的点头。   唐斌转身回去,打开车门又嘱咐道:“我在车上等你们,提不动了就打我电话。”   阮萌萌笑了笑,“谢谢。哥哥,我们走吧。”   何意阳揽过阮萌萌的肩膀,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淡定道:“人多,别走散了。”   有手机的啊,阮萌萌眨了眨眼。   好吧,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能陪着来就是天大的面子了。   何意阳讨厌人群,讨厌喧闹,讨厌脏乱差。   ‘大亏本大甩卖,九块九买不了吃亏,九块九买不了上当’ 在门口就能听见,特别烦。   而阮萌萌觉得好玩热闹,有人情味,他就可以按下心里的不耐烦。   “哥哥,你看,”阮萌萌指着前方的人群,雀跃道,“崩爆米花!”   说完小肥腿一蹦一跳的就往前跑,何意阳伸手去抓都没抓住,不禁愣了愣,笑了。   这和电线上蹲着的胖麻雀一样一样的!   一只黑乎乎的大铁桶在火炉上不紧不慢的转圈,摊主坐在小马扎上盘整玉米、黄豆、黑豆等要崩的五谷。爆米花的铁桶以前都是手工摇,现在火炉旁有个小电瓶,代替了摊主工作。   小小的摊贩,也是与时俱进的谋发展啊。   “崩!”一声巨响,白乎乎圆滚滚的‘洋参米’出炉了,冒着热气和香味。   一位大妈和她身边的孩子喜笑颜开,大妈也不嫌烫,伸手捞了一小把吹了吹,在孩子仰起头来的渴望视线中,捧着喂进了他口里。   何意阳在外围不想进去,听见炸声吓一跳,找到阮萌萌的时候,就看见她眼泪惶惶的盯着穿花袄子的大妈看。   他讶异道:“萌萌?”   阮萌萌回头,声音软绵绵的充满依赖,“哥哥啊~”   不等何意阳再问,便挽着他的手挤出了人群。   过年家团圆,这个概念对华国人来说,春运奇景能充分体现。   兴许是久违的热闹,阮萌萌想起好久都没想过的妈妈,更何况……   走出人群,何意阳担心道:“刚刚怎么了?”   “没有。”阮萌萌摇头,双手紧紧的挽着何意阳的手臂,眼睛亮亮的瞅着他。   自从上次接吻后,阮萌萌会有意识的避免他的亲近,像今天这样少有的黏黏糊糊,何意阳高兴之余,想了想原因。   “萌萌……”   何意阳抽出被挽着的手,转而紧紧搂住阮萌萌,低头在她头顶轻轻印下一吻。   女孩子都是温柔感性的,这话还真是。   在何意阳还未意识到孤独感伤的时候,身边就有人先替他难过了,她的先行一步给了他温暖的力量。   何意阳的嗓音颤了颤,带着压抑不住的感动,“我有你。”   没有了父母,还有你。      ☆、先喜欢…   “哥哥, 冷不冷?”   阮萌萌一说完嘴巴就往围巾里塞,露出两只水汪汪的杏核眼, 歉疚又隐含笑意。   何意阳坐在面包车尾的最外面,车门是打开的,北风一吹, 头发全扑到自己脸上。   别说再顾忌什么形象,若是不紧紧抓着车屁股的栏杆,何意阳很可能一个转弯就被甩出去吃土,胳膊腿断一两根也不是没可能。   “我冷不冷, 你不知道啊?”何意阳没好气道。   阮萌萌讨好的望着他, “哥哥,你牺牲一下下啦, 很快就进村子了。”   何意阳不想再多说一个字,瞪了她一眼后,车子跃过一个土堆, 车厢倾斜, 何意阳赶紧抓稳了栏杆。   阮萌萌被对面的箱子砸到头, “啊”的叫了一声,随着惯性倒在何意阳身上。   何意阳眼疾手快,一手抱着怀里的小胖子, 一手死死揪住栏杆。   “没事吧?”前面开车的唐斌说,“对不住啊,前阵子下雨,好多坑洼, 避不过。”   何意阳没吭声,他现在连牙根都在发力。   阮萌萌赶紧坐好,双手攀着前座的靠背,讪讪道,“没事没事,唐哥你好好开车就行。”   唐斌摇头失笑。   他等在车里,看到阮萌萌何意阳两人拎满了东西,身后还跟着喜滋滋的几个店铺老板,就知道他家这辆面包车要超载。   终于回到村子,面包车停在一块水泥坪前。   何意阳顶着‘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发型下了车,两腿软得差点一个趔趄。   阮萌萌也难受,她从没坐过这么颠簸的车,差点吐车上。   看到何意阳蹲在路边,估计是吐了。他那么高的大个子坐在面包车里,弓着腰抻着胳膊还吹寒风,阮萌萌心疼得厉害,又暖暖的感动。   想上前递纸给他,身后瞬间围拢好多小朋友。   “姐姐,姐姐。”   阮萌萌脸色苍白,双腿还有点虚浮,可小朋友们不知道,他们期盼的神情和信任依赖的目光,让她忍住自己的不适,温和的笑笑。   唐斌过来帮忙,“你们这群皮猴子,鼻子倒是挺灵,急什么,一个个都排好队。二虎子,你都五年级了,还围着姐姐羞不羞?”   名为二虎子的男孩脸红了,扯着阮萌萌衣服的手松开,对身旁比他小的豆丁儿们一挥手,“排队排队!”   每一群小孩子中都有个孩子王,看来这二虎子就是。   阮萌萌在他偷瞧过来的时候摸了下他的头,鼓励道:“等会帮姐姐分东西好吗?”   二虎子脸色通红,拍了拍胸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唐哥!”阮萌萌对那边卸货的唐斌喊道。   车里的东西实在太多,唐斌又叫了两个过路的村人帮忙卸货,听到阮萌萌的喊声走过去,“怎么啦?”   阮萌萌拜托道:“你能和二虎子发一下吗,我和……”她指了指那边仍蹲着的何意阳,“哥哥吹了一路风,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唐斌能理解,寒冬腊月里吹了一个小时的山风可不是开玩笑,换个身体素质差的说不得一下车就能晕了。   他道:“那你们赶紧休息,和我姆妈说烧两碗姜汤,你两发发汗会好过一点。”   “谢谢。”阮萌萌回。   “客气啥,这些都是你两买的,我还要替这些皮猴子谢谢你们呢。”唐斌笑道。   这年头,不是每个赚了钱的成功人士都记得回报故土的。   何意阳蹲在路边没有吐,就是胃里凉难受,阮萌萌过来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哥哥你真好,我们先回去。”   何意阳搭在她的肩膀上借力站起来,顺便在她脸上摸了一下,凉得沁人!   脸色顿时拉下来,数落道:“你给钱不一样,非得买东西?”   “不一样的……”   阮萌萌说到一半,鼻子痒,一个喷嚏打出来。   “哥哥姐姐。”   背后传来清亮的童稚声,两人齐齐回头。   小朋友抱着崭新的宝蓝色羽绒服站成一排,弯腰鞠躬,“谢谢。”   脸蛋上都是天真满足的笑容。   阮萌萌眼泪哗的流下,咬着唇角又想笑又想哭,连连摆手示意不用谢。   何意阳看了一眼,立马回头,冷清的狭长眼尾有一抹淡淡的暖意。   阮萌萌靠着何意阳,边走路边一直仰头凝视。   “你干嘛呢?”何意阳揽着她避过一块砖头,“路都不用看?”   “没啊,哈哈哈。”阮萌萌笑得傻憨傻憨。   “……看路啊!笨死了!”何意阳挑了挑眉,不自在的撇过头,露出的耳朵尖红透了。   阮萌萌很听话,“哦。”   不再看他,只是一个劲的笑。   刚刚有个脚上的鞋跟都掉了一半的小女孩,在旁边看何意阳的背影看了好久,后来双手握拳鼓足勇气,哒哒哒的跑过去顺抚何意阳的背,还小声问,“哥哥要不要喝水。”   何意阳明显的僵了一下,忍着没立刻挥落小女孩手的冲动,说了声“不用。”   淡漠的声音依旧挫伤了小女孩,垂头丧气的回到小伙伴队伍中。   阮萌萌可是知道详情的,何意阳的洁癖虽没重到症结的地步,但是也不小。尤其对陌生人的肢体接触,相当反感。   小女孩拍了他一下,没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已经很给面子了。   除夕夜,何振华和阮大海两家四口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村长家的儿媳妇给阮萌萌送来一条鱼和一碗梅干菜扣肉,还有卤好的抓钱爪(猪蹄)。   阮萌萌自己再做了剩下的七道菜,凑齐十全十美的好寓意。   饭后,两位大人又出去浪了,剩下何意阳和阮萌萌守在家里。   电视里正在放春晚,阮萌萌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碗水果沙拉,何意阳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右手无聊得转着手机。   “哥哥,”阮萌萌递过去一个叉子,“吃点水果。”   何意阳偏头,张开嘴。   阮萌萌:“你自己动手啊。”   何意阳双手一抄,“那不吃了。”   阮萌萌无语,看他半天,没动静。   “哎~”阮萌萌叹气,一如既往的选择屈服,“呐,来块橙子,消消食。”   下坡村有网络,但是信号不好,两个人看了会春晚,觉得没意思,玩起了手机单机游戏。   谁也没说话,肩膀挨着肩膀各玩各的,除了春晚背景音,偶尔能听到屋外哪家的狗吠,或者小孩子的哭笑玩闹。   何意阳突然想起语文课本中《荷塘月色》的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其实不尽然,紧邻热闹,感受其中也有一番意趣,或者……   何意阳垂眸,阮萌萌靠着他正眯着眼打盹。   拉上暖炉的被子盖在她肩膀上,抽出被靠着的手把她搂进怀里,紧了紧。   去年他失去了父母,离开了熟悉的城市,回到了老家。   但他并没有感到很深的孤独,因为他的心,没有荒芜。   也算阴差阳错,何意阳一直以为阮萌萌喜欢自己,被人牵挂就会觉得有归处,有一份暖。   那天受陆征远的刺激,自己强吻了阮萌萌,内心的震动不小,看着她震惊的目光,何意阳最后自欺欺人的羞耻布被无情扯下。   一开始就是自己先喜欢上的。   不承认罢了。   他叫她闭眼,何尝不是再一次的自欺欺人。   好在阮萌萌之后的脸红和偷摸摸的恍惚凝视,重燃了希望。   何意阳相信他们两之间,并不是只有“哥哥”……   砰一声响,热闹的鞭炮声和此起彼伏的烟花冲上天的啸声,屋外瞬间闹腾起来,春晚的主持人开始说“观众朋友们……”   阮萌萌被吵醒,“我们也出去放烟花吧!”   何意阳:“不是都送给那些小孩了吗?”   “还有一盒烟花棒,我偷偷留下的,”阮萌萌在电视柜里找,口里嘟囔着,“哎哟,放哪去了,快到零点了。”   看她着急,何意阳也跟着一起找,“这个吗?”   “对!”阮萌萌高兴道,“我们赶紧的,只有一分钟了,要在零点许愿。”   烟花棒的焰火一朵朵,纯粹的火焰颜色亮黄。   阮萌萌拿着在空中划字,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眼中的虔诚看得出在心底默默祝福。   何意阳单手插兜靠在门边,看得分明,兹兹的花火写的是他的名字。   他走过去,从身后环抱住阮萌萌,弯腰低头,嘴唇擦在她耳边。   “阮萌萌,我只说一次,你听好。”   何意阳低沉的话语一字一顿地叩开阮萌萌的心扉,容不得半点余地,闯进来就占据全部的霸道。   “我喜欢你,从十四岁那年夏天的晚上,你在我梦里弄湿我的内裤开始。”   阮萌萌起先没听明白,一脸问号。   何意阳呵的一声笑出来,眼神忽的不正经,揽着阮萌萌的腰狠狠撞向自己下半身。   “懂了吗?”   阮萌萌脑子轰的一下也炸成了烟花,使劲推开何意阳,记忆飞速倒回从前的那晚。   那年夏季格外热,阮萌萌和回来过暑假的何意阳经常去荷塘戏水,荷塘里有艘小船,高高的荷叶撑起一片阴影,他们正好躲在下面纳凉,摘莲蓬,掐荷花……   有时候会有其他小伙伴加入,就潜入水里戏水,游玩……   她当时前面发育得有点生猛,身边也没女性长辈,还不知道要带胸罩……   有天早上起来,天刚蒙蒙亮,深邃又透光的深蓝色。院子里何意阳站在那儿,手里攒着一条白色的内裤!!!   对,就是那天开始,何意阳第二天就回了H市,且对她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怪异,暑假也再没回来过!   原来……阮萌萌脸蛋爆红,低垂着脑袋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什么……喜欢就喜欢,不要耍流氓啊,也不必说得那么明白也可以啊喂!   “萌萌,”何意阳扳过她的脸,和自己对视,“看来你生物学得不错。”   阮萌萌:“……”脸热得能煎鸡蛋了啦!求不要再说。   何意阳狭长的眼眸浸满笑意,他曾经把那件事引以为耻,其实不过是懦弱。   现在说出来,很好,看着她脸红想逃,又被自己紧紧抱住的样子身心都叫嚣着‘我赚回来了’的舒爽。   何意阳:“吻我,回应我。”   阮萌萌:“啊,这这这……”这又是什么节奏?   何意阳:“不想负责?”   “不是我……”阮萌萌心跳怦怦怦得厉害。   等不及她的磨蹭,何意阳抬起她的下巴,嘴唇强势地碾压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咳……   ☆、最佳女婿   正月初五, 财神爷的生日。阮大海每年都去南岳衡山祭拜神祇,祈求来年财源广进, 芙蓉生活连锁超市日进斗金。   凌晨三点,阮大海何振华就起来了,分别敲开两小只的房门。   “萌萌, 该起来了。”阮大海叩了两下房门,房间里的闹铃同时响起来,紧接着传来阮萌萌软糯的绵绵嗓音,“知道了, 爸爸。”   阮大海从窗口往里看, 闺女果然从床上坐起来,两手揉揉眼睛又捧着小肉脸摇头晃脑的醒神。   小棉袄真可爱呀。   可惜再过不了几年, 就要被隔壁屋的竹马小狼崽叼走了。   阮大海想想就气人。   除夕那晚,阮大海买了一套二十米长的圆盘鞭炮往家里赶,市区不让燃放烟火, 这次回乡下一定要放个够, 越响越旺。   当然啦, 这种好玩热闹的事情要喊闺女出来一起的。   右腿刚跨进院子,就看见何意阳在轻薄他家闺女。   这能忍?   阮大海气得把二三十斤的圆盘鞭炮举了起来,准备砸死那兔崽子拉倒。旁边一道黑影迅速蹿上来, 拽住他的手夺下鞭炮。   何振华比阮大海早回一步,来喊大孙子回家睡觉。这从门缝里一瞅啊,他老人家瞬间觉得抱重孙子的希望大大的有。   他早知道意阳这小子对萌萌不一样了,刚回来那会还别扭不承认。   “贤侄, 千万别冲动!”何振华劝道,“你就这样冲进去,小两口不得臊死啊!”   “谁和谁小两口?”阮大海气不过,但声音还是压得很低,“我家萌萌还小呢,就敢当我面吃,我,我……我要揍死他!”   “大过年说什么死不死,呸呸呸!”何振华拖住阮大海往门外走,“走远点,我们去那边说。你放心,萌萌意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就只是亲个嘴,不会干别的,我家大孙子靠谱着嘞!既然发现了,那我们做大人的是不是要正经谈谈啊……”   阮萌萌裹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出来,左手端着漱口杯,“爸,你站在院里干啥?”   阮大海回神,看向自家闺女。   阮萌萌自小乖巧得和只小白兔似的,现在年一过就又长大一岁,阮大海这心里头是又酸又软。   “怎么不穿长袄子呀,等会上山会冷的。”   “不是要自己爬上去么,长款的裹腿,不好走。”阮萌萌道,含了口温水准备刷牙。   等她弄好,何振华站在隔壁院子摇手呐喊,“萌萌啊,你弄完了就过来喊你哥起床,臭小子我都喊不动。”   他们两家都是自己起的私房,院墙两米高不到,站在坪中的水泥凳一吆喝,静谧的凌晨听得清清楚楚。   阮萌萌戴上白绒绒的耳罩,路过装车的阮大海,解释一句,“爸爸,你等一等哦,我们和何爷爷一起去,他们应该快好了。”   阮大海撇撇嘴,什么都不想说。   “咦,哥哥你起来了啊?”阮萌萌道。   何意阳懒洋洋的站在院子里刷牙,见她进来便朝她招手示意过去。   阮萌萌过去后,何意阳面无表情的把另一只手塞进她的胳肢窝,取暖。   “噗。”阮萌萌好笑的瞥他一眼。   何意阳有点低血糖,起太早会发脾气的,刚刚何爷爷肯定是吃憋了才喊她过来。   现在天还是黑的,院里一盏旧式灯罩被北风吹得晃晃悠悠。   两家人弄好后,阮大海开车,何振华坐在副驾,阮萌萌和何意阳坐在后面,路上没过多久,两小只就头挨头的蹭在一起睡着了。   何振华给他们盖上毯子,看见自家孙子睡梦中也护着阮萌萌的双手,朝阮大海安利道,“贤侄啊,你就同意吧,我家意阳绝对是最佳女婿。”   阮大海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哼道:“叔,您这话太早了,未来谁知道啊。”   没给大孙子做通岳父工作,何振华悻悻叹气,双手一抄靠在椅背上,“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折腾了,哎,还想将来能看到重孙子一天。大海啊,你受累,一路开到南岳去吧,啊?”   何振华是阮大海的同村长辈,阮大海年轻打拼的时候,何振华也处处提携,帮了不少忙,是以两家关系联系得紧密。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放在两家人的关系上是再适当不过了。   可对于儿女亲家这回事,阮大海在何振华几次暗示下都没松口。   他顿了顿,诚恳道:“叔,您睡,到地方了,我叫您。”   衡山,佛教、道教名山,供奉火神祝融,传说故事很多,香火旺盛。   阮大海一行人到山脚的时候,不到六点,天依旧是黑的,人群已络绎不绝,两边街道灯火通明。   阮萌萌刚下车,一兜冷风袭来,瞬间打了个激灵。何意阳看见了,帮她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还拍了拍头顶,眼神示意她不许摘。   “先吃点热乎乎的早饭,再爬山。”何振华招呼大家。   阮萌萌点了一碗馄饨,细碎的嫩绿香菜叶飘在上头,一只只圆滚滚冒热气的白胖馄饨,再放上一勺红艳艳的剁辣椒和黄津津的酱萝卜。   So美味~~   肉肉的腮帮子一鼓一动,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享受得不得了。何振华和阮大海也被感染,胃口大开,除了旁边冷面神一样端坐的何意阳。   早餐店老板经过,瞧见何意阳动也未动的早餐,心塞得不行。再看一眼旁边吃得脸蛋红扑扑的姑娘,心情舒畅。   阮萌萌快吃完了,眼神扫向何意阳,发现他没动筷,“哥哥,你怎么不吃啊?牛肉粉都快放凉了。”   “不是猪脚汤,”何意阳理所当然道,“肯定没你做的好,不吃了。”   阮萌萌:“……”   家里的能和外面比吗?真材实料、环境卫生和心意,哪一样都差远了好不好。   何意阳大概是夸她,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吃外头的早饭啊?   阮萌萌无力的看向何意阳,带着点哄的语气,“你多少吃点啊,现在天气冷,等会还要爬山,身体要消耗热量的。”   何意阳依旧没动。   阮萌萌放下手里的勺子,商量道:“你先吃一点,等回去后我再给你做一次猪脚米粉。”   “馄饨怎么样?”何意阳问,眼神落在她面前的馄饨碗。   “好吃啊!我给你叫碗馄饨?”阮萌萌道。   “不用了。”何意阳端过阮萌萌的碗,又从她手中拿下汤匙,把剩下的两只馄饨吃了,略嫌弃道,“很一般。”   阮萌萌眼睛都瞪大了,他不是洁癖吗,他不是嫌弃街边店面不卫生吗?   干嘛抢她的馄饨,再下一碗不好?真是无语。   何意阳站在门口结账,对里面的阮萌萌道,“傻坐着干嘛,走啊。”   衡山海拔一千三百多米,一行人从山脚下的南岳大庙开始,慢慢往上步行爬山,直到头顶的日光渐渐放亮,看清山道两旁松树的松针上挂着冷寒剔透的雾凇,才堪堪到半山腰。   “爸,何爷爷,你们还好吗?”阮萌萌撑着半山亭的栏杆问,“要不要喊轿夫抬你们算了,就抬到祝融峰下面。”   阮大海两手撑着自己膝盖,呼哧呼哧喘气。这些年缺乏锻炼,每天开车出去应酬,再开车回家睡觉,下车走的路都能数得清。   “叔,喊轿夫吧,这天寒地冻的,他们也不容易,就和他们做笔生意吧。”阮大海对何振华道。   “不行啊,要走上去,显得心诚。”何振华摆手,一阵山风吹来,咳得腰都弯了。   阮萌萌见了,连忙把保温杯递过去,“何爷爷,快喝点水。”   何意阳目光从两位大人面上扫过,直接招手喊了两组轿夫过来。   “爷爷,海叔,您两坐上去吧,心诚则灵。今天气温零下三度,天气预报说下午还有暴雪,我们最好在山上不要耽搁太久。”   “哎,好吧。”何振华敲了敲老寒腿,妥协道。   阮大海其实早想坐了,就是何振华还没开口,他不好意思。等他坐上轿子,轿夫试了试,额头上的青筋暴了起来。   轿夫看向何意阳,“小哥,得加钱。”   不等何意阳说,阮萌萌在旁边捂嘴笑道,“加,是得加。麻烦师傅把我爸抬稳些哈。”   轿夫看了看阮萌萌,脸盘圆润白里透红,善意的笑了笑,“妹子,好福态。”   “哈哈哈,那是的。”阮大海笑着接话,本来轿夫间接说他胖还不满来着,现在也没脾气了。   半山腰越往上走,路面结冰越滑溜。阮萌萌穿的登山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也好几次差点摔倒。   路面向上拐弯的时候最危险,前方一声惊叫,接连摔倒三个人,抱坐一团。   阮萌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屁股,这平地一摔,肉不多的瘦子肯定疼醉了。   后背忽然贴过来一只手,阮萌萌侧头看去,是何意阳。   “我一直跟在你后面,放心,不会让你摔的。”何意阳道,墨黑的眼眸自信而强大。   阮萌萌一愣,她就想何意阳一双大长腿怎么会落在自己身后,原来是在默默保护。   她抬头把下巴露出围巾,甜甜的回应,“恩。”   红润的唇角微扬,弯弯的杏核眼澄澈如明镜,一瞬间,阮萌萌笑得仿若春花盛开,山间水墨般的风雪刹那都有了颜色。   何意阳恍惚的看着,心脏不受控制的激烈跳动。   阮萌萌的一颦一笑,在他眼里就像缓慢盛开的娇黄月季,花瓣舒展间,绽放在心底最柔软的位置,静静吐芳。   下山时,山顶云海翻滚,能见度不足两米,何意阳阮萌萌和大人分散了。   何意阳掏出手机打电话,两位大人都没接,一扭头,左手牵的某只小胖子正踮着脚抬手触摸冰棱棱的雾凇,手机瞬间跟过去。   “萌萌。”   “恩?”阮萌萌回头,维持着踮脚抬手的姿势。   何意阳满意的看着抓拍照片,“都没接,我们坐索道下山,按之前说的在停车坪集合。”   “好啊,”阮萌萌想去何意阳兜里拿手机,被他避过去了,“给我看看啊。”   何意阳不让,“看什么,我又没拍你。”   不是我?“那你拍的什么?”阮萌萌问。   “雾凇。”   阮萌萌嘟了嘟嘴,“哦。”   天气预报果然很准,何意阳和阮萌萌刚坐上缆车,山间就飘起了雪花。   一路滑下去,衡山的云海波澜壮阔,屹立天地的黑色山石肃穆庄严。   小小的缆车从中穿过,有种被吞噬的心惊敬畏,也有种浮游天地间的汹涌豪情。   何意阳把阮萌萌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问:“冷不冷?”   阮萌萌摇了摇头,感受到背后独属何意阳的暖意和气息,不知道想起什么皱起了眉头。   她双眼眨了眨侧头问,“哥哥,我有个事想弄明白。”   “恩。”何意阳简单的应答。   抱着喜欢的人看风景,他现在只有一个字形容——爽。   “我现在还能叫你哥哥吗?”阮萌萌很苦恼,“你都亲我两回了,叫哥哥是不是,唔,怪怪的啊?”   何意阳的爽好像倒翻的漏斗,他低头瞅着某只傻子,真能败兴。   又想起她还没开口说过喜欢自己,脸色瞬间不好了,威胁道:“阮萌萌,你喜不喜欢我?”   阮萌萌顿了一下,眼睛疑惑得睁得老大。   腰间的手一紧,她“恩”的一声难耐溢出喉间,惹得何意阳低下头,咬住她的下嘴唇,恶狠狠道:“说。”   阮萌萌脸色通红,对于他两的关系,讲真还是定位不清楚。但每次何意阳亲她或者用那种热乎乎的视线看她的时候,心跳都好快。   她想,大概不需要很清楚吧?何意阳不管是哥哥,还是男朋友,于她都是喜欢的啊。   这一刻,阮萌萌忽然好想笑,也就笑出声了。   何意阳惊讶,“你?”   阮萌萌转过身,双手搂上何意阳的脖子,主动碰了碰何意阳的唇,“喜欢的,喜欢你。”   “……”何意阳吞了吞口水,真是要命了。   “唔……”   甜丝丝的声音在衡山香火缭绕、人山人海的求财信徒中,悄摸摸幻化出一缕鲜艳的因缘红线。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求求收藏~~~   ☆、传家玉镯   一中的寒假补课, 高二比高一要提前一天,初六就开始上课了。   早晨, 阮萌萌放弃睡懒觉,依言给何意阳下了碗猪脚米粉,给‘吃醋’的阮大海下了碗排骨米线, 这才哄好两个对自己十分重要的男人。   电梯门口,何意阳摸摸阮萌萌的头,“在家乖一点,每个小时……”   阮大海一个箭步, 胖胖的身躯矫健敏捷, 截断何意阳的话头,挡在何意阳身前, “先给爸爸发微信,爸爸才是最爱你的男人。”   阮萌萌嗔道:“爸爸……”局促间也不知说啥,爸爸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又是怎么知道的?   阮大海的身躯宽幅倒是比何意阳宽, 身高却矮了一些。于是, 何意阳扬起下巴,缓缓的对阮萌萌笑了笑。   阮萌萌一愣,脸蛋红得如熟透的水蜜桃, 眼神含羞带俏,瞬间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干嘛呢!?”阮大海警觉回头,当着我的面就勾我女儿,找死是不是。   何意阳已恢复面无表情脸, 并做了个绅士的谦让动作,“海叔,祝开门大吉,生意兴隆,您先请。”   阮大海精明的眼神落在何意阳脸上,顿了顿,圆乎乎的粗脖子一扭,“哼。”胳膊下夹着大大号皮包迈进电梯。   他名下十九家店今日统一开张,得去巡察一下去年业绩最好的几个。发发红包,领导和员工握个手,一起勉励,鼓劲今年业绩再创新高。   忙着呢。   阮萌萌和爸爸挥手告别,再看向何意阳时有点紧张,“你你你,还不去学校?”   “昨天爷爷给你的玉镯收好了,那是何家媳妇的信物,别犯迷糊知道吗?”何意阳叮嘱道。   昨晚吃饭,自家爷爷临走前,握着阮萌萌的手直接就把家传玉镯套上,何意阳见了吓得够呛——什么时候走漏的风声?   不过面上还是要维持冷静,保持宠辱不惊的风范。   虽然有一点被看透的尴尬,但老一辈人都这么果断强势,实在是太妙了!   尤其看见大海叔瞠目结舌想拒绝又被爷爷喝止,何意阳心底对爷爷的敬佩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阮萌萌听他提起手镯,低下头对了对手指,不停腹诽:何家媳妇是什么鬼啦,她才拿身份证没一年好不好,何爷爷和哥哥怎么这样,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既然这么贵重,那我还给你好不好?”阮萌萌迟疑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这个,我觉得太早了。”   何意阳的脸色瞬间拉下来,又黑又沉,这小胖子竟敢退?!   一个脑瓜崩弹过去,阮萌萌啊呜痛叫出声,何意阳没好气道:“让你收着就收着,自己丢了镯子都不能丢!就这样,我上课去了。”   阮萌萌瘪瘪嘴,摸着额头可怜兮兮的回应,“好惹,我放保险柜里。”   “白痴!”何意阳恨恨骂了一句。   见她额头被自己弹红了,又不落忍,弯腰抱住她,“萌萌,只有你有资格收好玉镯,你到底懂不懂?”   阮萌萌嘟了嘟嘴,“我懂啦,这不是被委以重任,我……受宠若惊么。”   何意阳:“……”   说得也没错,毕竟他们都太小,爷爷是有点唐突,但一家人都在一起过年了,早两年给和晚两年有什么区别?   还有,怎么听着和家道中落、托付家族宝藏图谋他日东山再起一般沉重?   明明就是个定情信物啊喂!   阮萌萌这缺心眼,也是没谁了!   何意阳失笑地叹口气,走向电梯。   阮萌萌也知道自己犯傻了,笑嘻嘻的抱着何意阳的腰晃了晃,娇憨道:“我真的知道了啦,智商没那么捉急。”   何意阳捧着阮萌萌的脸揉搓,笑得宠溺,“不,这次是你情商低。”   都承认错误了,咋还是被怼?阮萌萌甜蜜的尬笑,“哈哈……”   打开电视,播放第六季《夏目友人帐》,阮萌萌盘腿坐在沙发上,惬意的抱着抱枕欣赏她的本命男神——夏目贵志。   “夏目真温柔啊,太治愈了。”阮萌萌花痴感叹,手机铃声忽地响起。   “喂,嘉嘉……”   阮萌萌刚打了声招呼,手机没开免提都能听到陈琳嘉的咆哮,“你拒绝陆征远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阮萌萌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发小了?”   阮萌萌直摆手,根本忘记电话那头的陈琳嘉是看不到的。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这不是之前误会陆征远和你的关系了嘛。”   边暗自感慨陈琳嘉的消息灵通,阮萌萌边接着说,“他是很好,可我不喜欢他啊。”   陈琳嘉突然沉默,安静得阮萌萌心里发慌。   看了看手机依然在通话中,她疑惑道:“嘉嘉?”   “萌萌啊,我是莉莉姨,你今天来湖畔山庄玩好不好?阿姨想你了。”   阮萌萌猛地从沙发上跃起,激动道:“莉莉姨新年好!你从加拿大回来了?……恩恩,我等会就打车过来。”   认真算起来有大半年没见过黄莉莉了,阮萌萌激动得在原地蹦了蹦,在她心里,黄莉莉就是她向往的妈妈。   换好衣服,阮萌萌边和阮大海打电话询问去顾宅拜年要带的礼物,边在家里的储藏室翻啊翻。   阮大海在电话里说不清,干脆回家接闺女一起去了顾宅。   湖畔山庄在C市城郊,非富即贵的顶级别墅区,环境优美,背靠南岳山脉的一座小山峰,前方有一弯波光粼粼的湖泊,自然风光和风水都是极佳之地。   黄莉莉推算着时间,和陈琳嘉一起站在大门口迎接阮家父女。   一下车,阮萌萌直扑黄莉莉的怀抱,甜甜道:“莉莉姨新年好。”   “好,乖萌萌也新年快乐,”黄莉莉笑得温婉,“是不是瘦了啊?”   “嗤,”旁边的陈琳嘉傲娇出声,双臂环胸的吐槽道,“她过年不胖就不错了,还能瘦?”   黄莉莉睨了一眼陈琳嘉,又笑着和阮大海点了点头,转身往里面引,“大海啊,老顾在家呢,听说你要来也没出门了,你们两聊会儿?”   阮大海一怔,道:“那敢情好啊,顾总是商界的传奇人物,他在家我正好可以请教一二。”   顾威五十多,和阮大海一样白手起家,可打下的商业版图比阮大海大了十倍不止,在全国的地产界,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黄莉莉这番话存的便是引荐的意思,阮大海岂会不懂。   他和陈学明是多年好友,后来陈学明癌症过逝,黄莉莉又改嫁顾威。婚礼上,阮大海作为黄莉莉为数不多的女方亲友团,也是被引荐过一次的,但阮大海并不是心存攀附之人,礼貌的碰了碰杯就略过了。   现在,阮大海也不想抱大腿,真的只是护送闺女而已,大概没人会相信。   黄莉莉和阮大海认识十几年,自是知晓他的为人,又道:“老顾和学明早年是大学校友,大约也是随便聊聊,回忆往昔。”   阮大海客气的笑笑。   顾威比他和陈学明都大了几岁,以前可从没听学明提起过这么个人,会一会也无妨。   “那你们大人聊吧,”陈琳嘉挽住阮萌萌的手臂,“我和萌萌也有话说。”   阮萌萌:“……”她怎么有种要被盘问的预感。   “好,我去和管家说一声,大海和萌萌留下吃中饭。”黄莉莉心情很好,平常苍白的脸色今日笑容温柔,“嘉嘉和萌萌可以去花房那边,我烤了一些饼干,等会叫人端过去。”   陈琳嘉看了她一眼,矜持道:“恩,你身体刚好,别吹太久的风。”   黄莉莉的眼神晃了晃,莞尔一笑。   立春刚过,花房里姹紫嫣红一团锦荣,阮萌萌和陈琳嘉两人坐在庭院中间赏景。   春光与少女,远远望过来还挺唯美和谐。   陈琳嘉一直盯着阮萌萌,不说话就这么眼珠子错也不错的看。   阮萌萌不知道说啥,低着头任好友打量,又实在无聊,只能捏着一块香香的曲奇饼啃。   当她啃到第三块时,陈琳嘉忍不了了。   “烟花、玫瑰,曾经分享过秘密的同桌……”   她拖着椅子凑近阮萌萌,皱着眉头表示不解,“陆征远很符合少女漫的男主角啊,你真没动过心?”   阮萌萌摇头,“没有。”   “怎么会呢?”陈琳嘉还是不相信,“你以前说过喜欢温柔的,笑容和煦的,内心强大的男生,陆征远都符合啊,最重要的是陆征远也喜欢你啊,真的没有一点好感?”   阮萌萌性格软绵乐观,内敛被动,陈琳嘉真心觉得陆征远适合好友,才在背后撮合他两。   “征远是很好,我也欣赏,可是……”阮萌萌摸了摸戴在左手腕上的玉镯,“他不行的,只能是好朋友。”   “为什么不行?不够帅不够优秀不够对你好,还是你现在不想谈恋爱?”陈琳嘉有点着急,“你总要说出个原因啊,现在这年头一句只想当朋友算个屁的拒绝,朋友还有‘我今天寂寞,你帮帮我吧’玩一夜情的呢?”   阮萌萌吓着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才不会那什么呢!”   “那到底是为什么?!”陈琳嘉凶凶的,不耐烦了,“是你背着我有喜欢的人了?”   阮萌萌纠结啊,她不是怕陈琳嘉凶,只是想到她和何意阳从小不对盘,就不知该怎么说。   再者,她也是刚刚才摸清自己的心意,从哥哥到男朋友还是有丢丢心理障碍的。   可事实就是,亲都亲两回了,哎……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阮萌萌道:“哥哥和我表白了。”   陈琳嘉貌似没听清,“……你说什么?”   “额,就是……”阮萌萌舔了舔嘴角,酝酿着勇气再说一遍,不待再开口,陈琳嘉已经炸了。   椅子都被她猛然站起掀翻在地,怒骂道:“何意阳这个王八蛋吃窝边草?我早怀疑他心怀不轨,原来……”   陈琳嘉说到一半突然停止,捏着阮萌萌的下巴抬起,满脸乌云密布阴测测开口:   “何意阳性格差嘴巴毒心肠硬!从小就傲慢不讲理还总是嫌弃你!除了一张漂亮的皮囊和勉强的脑子,他还有什么?萌萌,我和他你选谁?”   噼里啪啦一顿炮轰,阮萌萌懵懵然好一会儿,实在没辙,可怜兮兮道:“嘉嘉……”   这副弱宝宝的怂包模样,陈琳嘉是最受不了的,百分百妥协,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陈琳嘉真的很生气,她认为何意阳和阮萌萌两人无论从哪方面都不合适,鼻孔都气大了一圈。   “哼!”   松开捏着阮萌萌的下巴,怒其不争的瞪她,又一脸心忧她将来日子不好过的老母亲表情,叉着腰气势汹汹的走来走去。   最后,陈琳嘉握拳宣誓般说了一句,“何意阳这个冷逼脸要是欺负你,我不会放过他的。”   “嘉嘉啊……”   阮萌萌眼眶都红了,好友是真心为她着想的。   “哎呀,你又来这一套,别抱我,”陈琳嘉想推开阮萌萌的手,但也没使劲,嘴上不饶人,“真是受不了你,尽会搞撒娇这一套。”   “嘿嘿嘿。”阮萌萌抱得更紧了。   撒娇不是对谁都有效的,只有喜欢自己的才有用。   “对了,我问你,何意阳怎么告白的?”陈琳嘉问。   “啊?介个啊……”阮萌萌望天望地左右望,就是不敢直视好友的眼睛。   “麻蛋!他来硬的是不是?”   阮萌萌:“……”   某种程度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本性都能摸透七八分。      ☆、美色巧克力   回去的路上, 阮萌萌坐在副驾,感受到阮大海的情绪比来时要低落许多, 她有些担心,“爸爸,你怎么了?”   阮   大海捏紧方向盘, 一脸云淡风轻的看着自家闺女,“没事啊,能有啥?”   阮萌萌皱了皱眉,“行吧, 爸爸不想说我就不问啦, 但要是真发生了什么记得和我说哦。”   阮大海怔了怔,又哈哈一乐, “萌萌,咱家的证件都收在书房第二排书柜的最下面那个抽屉吧?”   父女两都爱干净,书房外的卫生清洁会定期喊家政阿姨过来, 书房内都是阮萌萌在整理。   阮萌萌道:“是啊, 一般证件在抽屉里, 房产和一些基金放在保险柜了。”   “好,我要找一份五年前的合同,”阮大海拐了个弯, 随意提起,“你身份证放身上还是家里啊?”   “我办好后也没啥地方用,就在屉子里。”   经过一个岔路口,她突然道, “爸爸,你送我去学校吧。”   “恩?不是明天开学吗?”阮大海边问边打转向灯。   阮萌萌磕巴了一下,“额,我……我想提前去看看嘛。”   学校有个屁的好看!谁还没年轻过咋滴!   阮大海幽怨的看了闺女一眼,“想去找何意阳吧?”   “呵呵,”阮萌萌眯眼尬笑,拖长声音,“啊——”   车子停在一中路边,阮大海语重心长道:“萌萌,爸爸要跟你说个严肃的事情,你是个女孩子知道吗?防人之心不可无,何意阳那小子从小就蔫坏,你可不能被他带偏,被他……咳,知道吗?”   阮萌萌窘,脸上红彤彤的。   那一声意有所指的咳嗽,她心里都懂,“我知道惹,我和哥哥都小,目前只想考大学。”   阮大海替闺女打开车门,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神情酸涩复杂,“我临时有事,下午要出差,你在家里好好的啊,有事给老爸打电话。”   阮萌萌乖巧点头,目送车子离开后,才转身走进校门。   然而,并不是去高中部的教学楼。   阮萌萌推开宿舍楼前的玻璃大门,还未走几步,就看见侧门外花坛边有道熟悉的身影。   是何意阳,她兴冲冲的跑过去。   临近了,才发现还有一个女生站在他对面。   女生穿了一件千鸟格掐腰连衣裙,波浪卷长发松散的披在肩头,身材窈窕,知性美气质,是阮萌萌喜欢的那一类温柔姐姐型女生。   阮萌萌瞄了女生一眼又一眼,看到她递给何意阳一个精致的礼品盒,才攒紧手提包的带子离开。   她先去学生会办公室等哥哥好了。   何意阳之前发微信给阮萌萌,让她来接她男朋友放学。   阮萌萌看见男朋友三个字,脸红得和煮熟的虾子似的,咬住下嘴唇还是泄露了甜蜜的情绪。   正好陈琳嘉看见了,啪的一下,水果刀扎进苹果里,气呼呼的瞪着阮萌萌——的手机。   旁边的顾廷之非常淡定,从水果篮里拿了个橙子剥好递给陈琳嘉。   动作温柔,橙子剥得也很干净。   阮萌萌看着他两,觉得有点暧昧,顾廷之会不会太好了点。   转念一想,她现在和何意阳关系变了,难不成看所有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都戴有色眼镜啦?   阮萌萌决定不多问,陈琳嘉比自己靠谱,莉莉姨也在呢。   “想什么呢,恩?我进来都不知道。”何意阳进来,看见阮萌萌坐着发呆,拍了拍她的头。   阮萌萌眼神在他两只手上看了一圈,“咦,巧克力呢?”   “看见了啊?”何意阳失笑,感兴趣道,“怎么不过来宣示主权?”   “啥?”阮萌萌一脸茫然。   看她傻乎乎的样子,何意阳既开心又失落,他挑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看了好久,想知道阮萌萌是真不在乎,还是在装。   啧,好像还真不在乎!   何意阳心情有点郁闷,“女孩子不都爱吃醋吗?怎么你亲眼所见,还不跟我闹?”   “哥哥喜欢那个姐姐吗?”阮萌萌直球问。   何意阳摇头,“讨厌她装成熟,身上的香水味也不喜欢。”   “姐姐很漂亮,而且她那个巧克力……是瑞士的,我以前吃过,很好吃。”   何意阳现在的心情无比复杂了,“我记得,巧克力还是我寄给你的吧?”   “对啊。”阮萌萌点头。   “所以你……”何意阳弯腰,两手搭在阮萌萌肩上,“不仅不担心我被其他女生勾走,还想用我的美色骗一盒巧克力?”   何意阳的气息很危险,阮萌萌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点头,并且求生欲很强的睁大眼睛,眨啊眨,卖萌!   “没有哒!”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不作数的。   两人的脸随着何意阳身子越弯腰,靠得越近。   他削薄的嘴唇勾起危险而诱惑的笑意,“真没有吗,萌萌你可是乖女孩。”   “我……”   盯着眼前的薄唇,阮萌萌下意识的咬了咬自己的唇角,听话的点头。   就知道!   草履虫般的脑容量还想在他眼皮子底撒谎,简直欠调|教。   何意阳眼眸里的亮光忽闪,单手搂着阮萌萌的后脖子狠狠吻住她的唇,粗暴地挤开她的齿关,吸吮甜蜜的津液。   “唔!”   唇角的刺痛让阮萌萌瞬间清醒,口腔中温热的异物入侵又马上让她再次失神。   秦添哼着歌,从书包里摸出钥匙,套进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发现是开的。   一推进去,“哎哟我的妈!”   砰!门又被他大力的从外面关上。   阮萌萌吓一跳,一头扎进何意阳的怀里,何意阳也紧紧抱着她,眼神犀利的盯着办公室门,怒火好像要燃烧了它似的。   片刻后,走廊里传来秦添弱弱的声音,“老大,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继续啊,当我没来过。”   阮萌萌羞愤透了,死死揽着何意阳的腰,脸埋在他怀里一时半会不想出来了。   “萌萌?”何意阳摸了摸她红透的耳垂,想让她松开一点,至少让自己呼吸啊。   阮萌萌不,化作了鸵鸟,还使劲往他肚子那儿钻。   何意阳:“……”   浑身都被她钻硬了!   他稳了稳心神,下半身往后撤了撤,阮萌萌这个傻丫头什么都不懂,还在蹭!   要命了啊!何意阳咬牙切齿,只能用强大的自制力压制自己的尴尬!   都怪秦添!何意阳怒吼,“你安静的滚。”   撞破奸情的秦添掏了掏耳朵,一脸得瑟的往外走,“什么兄妹,都是套路。高冷禁欲款就喜欢养成软妹,本少在JJ看多了,还跟我装,切~”   何意阳阮萌萌的关系已经真正变质,不仅得到“官方”认证,几位朋友也亲眼所见或亲耳所听。   日常相处模式倒没怎么变化,就是下晚自习阮萌萌必须去楼上接男朋友放学,偶尔被男朋友喊到办公室当个小秘书,整理下资料再被迫接受潜规则。   身旁的人看出变化的不少,风言风语也随之席卷而来。   “震精,高一猪猪女孩撩动校园禁欲男神,手段一二三……了解一下。”   “骨干苗条为哪般,学生会长重口爱肥肉,论有趣灵魂和漂亮皮囊。”   “麻蛋,不可思议搞大事,高冷会长和他的小青梅在一起啦啦啦啦。”   学校论坛一度被两人霸占,酸言酸语不少,矛头大多攻击阮萌萌,但在何意阳实名ID简单粗暴告白后。   路人甲乙丙丁就暗搓搓的私底下骂街了。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两人根本毫不在乎。   何意阳是高傲冷漠,老子吃窝边草关你他娘的屁事,又没动你。   阮萌萌是佛系应对,不信就不信,信也随你,反正想探听我和哥哥的事,我啥都不会说哒。   秦添戴着耳机,余光瞄向这个转学不到一年的学霸。   学业、公司、学生会三管齐下,紧紧有条成竹在胸,现在还收获了一只软妹,可谓事业爱情双丰收,真正的人生赢家。   “老大,你人生会不会太顺畅,觉得没意思啊?”秦添问。   何意阳看下本期校刊定稿,眼皮都未抬,“嫉妒就直说。”   “我嫉妒?你别搞笑了,”秦添嗤之以鼻的笑笑,“每天看你忙来忙去,都可以想象你十年后二十年后的样子,人生一成不变还有什么趣味。”   何意阳把校刊甩给秦添,“像你这样,一门心思渣游戏撩妹飙车泡夜店,甚至包养网红嫩模就是趣味?没有父母的后台,你麻痹都不是,跟我说一成不变?先把本月校刊弄好再说,别走后门的小学生文笔都能上。”   被何意阳一顿无情挤兑,秦添没反驳只是笑笑,翻了翻校刊,看到杨雨彤的名字便有兴致的挑高眉头,这妹子是他新交的女友。   “云淡风轻的日子,我和……哎哟我艹,她怎么把我名字也写进去了,脑残啊!”   何意阳扫了他一眼,“你要考国防生?”   “哟,老大,”秦添惊讶道,“我以为你眼里只有阮妹妹呢,原来还留了个眼角给我啊。”   “杨雨彤配不上你,”何意阳打开笔记本,“你又不是不行,走这捷径有意思?”   这回秦添是真诧异了。   杨家是有关系没错,自家也有,只是他要考的学校杨家人的关系更方便,他没想到,何意阳对这些情况也门儿清。   老实说,何意阳的高傲和目中无人很欠揍,秦添刚开始也不服。还是后来相处久了,发现这人的魅力和能力,想结交一番,何意阳依旧高冷的一逼。   后来发现这看似完美无缺的男人可以为个小胖妹崩人设,也觉得更有意思了。有能力有魅力又有人情味的人做朋友,应当是极好的。   自信是建立在实力上,秦添看着马上又投入工作状态的何意阳,深受鼓舞,但他不能说,不然很挫。   秦添咳了咳,佯装不屑,“不用你说,我也相信自己能行。”   何意阳扫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麻蛋,这笑容,看破不说破懂不懂,秦添憋闷。      ☆、呵,姿势   这日月休, 画室也正好不上课。阮萌萌和陈琳嘉约好一起去邻市的方特乐园玩一圈,当做月考后的放松。   阮萌萌换上一件淡蓝色衬衫连衣裙, 扎高马尾,中间用小黑皮筋圈成糖葫芦形状,抹上唇膏, 背一个链条小方包就去对面屋了。   指纹按上去,何意阳家的大门叮一声打开。   阮萌萌坐在玄关处边换鞋边喊:“哥哥,你好了没有……啊!你怎么没穿衣服啊?”   何意阳刚从跑步机上下来,剐掉身上汗湿的衣服, 阮萌萌正好进来了。   怪他咯?   “大惊小怪什么, ”何意阳淡定的走过来,“占了便宜还不偷着乐, 非得引起我的注意,想干嘛?”   “没想干嘛啊。”   阮萌萌低垂着视线避免直视,想去沙发那儿, 何意阳挡在中间偏不让。   她往左走, 他跟着左, 她往右,他跟着右。   阮萌萌小声问:“干嘛啦?”   “没想干嘛啊。”   何意阳有样学样,懒洋洋的拖长声音, 又是一跨步挡住阮萌萌。   阮萌萌抬头,视线直视某人,看他到底要搞什么鬼。   “终于抬头了?”何意阳笑了下,快速啾了一口阮萌萌气呼呼嘟起的小嘴, “洗澡去了,你去卧室帮我选套衣服吧。”   “又使唤我。”阮萌萌嘟囔一句。   何意阳转身,轮廓分明的下颌骨微抬,低沉道,“恩?”   阮萌萌瘪了瘪嘴,揪着小包包的链条去了卧室。   她特别喜欢何意阳的下颌骨,有很明显的120度角,不像时下小鲜肉的圆润顺滑,所以脸型没有那么精致秀气。   但浓眉深眼,高挺鼻梁和薄唇,麦色紧致的皮肤,性感和冷傲的矛盾气质,极其吸引人。   尤其,刚刚瞄了一眼的肩宽窄腰典型倒三角身材,阮萌萌的心脏跳动得都快出走了。   挑了件宽松T和牛仔外套,配深卡其色休闲裤,摆放在床榻上等何意阳回房来换,阮萌萌走向跑步机旁边的电子秤。   瘦了,只有109了啊!   阮萌萌高兴的看向那串数字,看了好久,毕竟和上次比瘦了11斤!心里美美哒。   准备从秤上下来,一双手从身后抱过来,放在腰间。   “别动。”何意阳道,伸头从她脸颊边凑过去看,湿漉漉的头发带点凉意,阮萌萌哆嗦了一下避开。   何意阳见状,使坏地蹭了阮萌萌一脸水,热乎乎的胸膛却紧靠她的后背,热意源源不断。   “怎么了?”阮萌萌奇怪道,“哎哟,你别靠着我,增重了!”   何意阳见她闹着要下来,干脆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指着秤,“162,萌萌,你长高了2厘米。”   “是嘛,哪里?”   阮萌萌不动了,弯腰撅屁股往下看。   电子秤的显示屏就那么点大,阮萌萌除了体重,从没看过其他的数字指标。   “右上角。”   何意阳跟着一起弯腰,右手顺着阮萌萌的手臂往下,五指张开从她的指缝间强势插进扣在掌心。   “就那儿,162.1厘米。”   阮萌萌弯着背,背上驮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生。   灼热的呼吸喷在脸颊边,紧密相贴的膏药姿势,都能闻到他沐浴后的淡淡柠檬香,脸红心热都快不能站稳了,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找身高值。   “拉长了,肉肉不见了。”何意阳有点遗憾的说,左手在她腹部那儿摸来摸去。   这算吃她豆腐吧?   阮萌萌窘迫得脸都憋红了,上半身也支持不住的往下弯,何意阳太重了!   拍拍他的手,阮萌萌道:“你放开我先啦。”   “呵呵。”何意阳淡笑两声,圈着人直起腰,还抱了抱,“以后多锻炼,不然有些姿势都解锁不了。”   阮萌萌双脚悬空,脑子一片懵,何意阳刚说啥?   她震惊的转过脸,以为是她脑补多了,对上何意阳邪肆的目光,原来还是自己想少了!   “你这什么表情,”何意阳憋笑,倒打一耙道,“想什么色色的事情呢?”   这人,贼喊捉贼!阮萌萌气鼓鼓的看着他。   陈琳嘉以前和她提起过,别看有些男生表面禁|欲老干部一样,实际闷骚狂热得令人受不了,好好的吃一个饭,都能被他突然扳过脸亲一口。   阮萌萌当时提问,“你好像深有体会的样子。”   陈琳嘉僵了一下,然后精准的转移话题,“我说的就是冷逼脸,好几次你喝酸奶的时候,他盯着你嘴看。”   阮萌萌满脸红晕,啥都说不出来。想想那个画面,她就不好意思又有点想反驳,何意阳才不会那么做呢,多正经的一个人啊。   现在看看,是自己对这人的滤镜太厚了!陈琳嘉说的肯定是真的!   “我没想!”阮萌萌辩驳,“是哥哥你在……那什么。”说到后面,她不敢提。   “我什么,说清楚。”何意阳把人转过来,面对面。   就喜欢撩她脸红要爆炸的样子。   阮萌萌腮帮子鼓着,眼睛大大的——不说就不说,我说就是我输了。   “还挺有骨气……”何意阳忽然双手用力,把阮萌萌直接抱起,捞住她的两条腿夹在自己腰间,“乖萌萌,这个姿势叫……”   本来想继续逗她,但手中滑腻的触感令何意阳变了脸色。   引火自焚说的就是现在这样吧,何意阳的后背瞬间崩得笔直。   “你你你,你放我下来!”阮萌萌又惊又怕,一手揽住何意阳的脖子,一手捶他的胸口,“哥哥你,你冷静啊。”   何意阳稳了稳心神,准备放她下来,手掌心滑过她的大腿,忽又不满的往上托了托。   他责问道:“你怎么不穿裤子?”   阮萌萌一时语塞,此情此景这问的什么浑话?!   她羞耻度爆表了,大叫道:“你手放哪呢!我穿了安全裤!呜呜呜,何意阳你欺负人!”   “安全个屁。”何意阳放在她裙摆下的手掐了一把。   阮萌萌啊呜一声,眼睛里盈盈泌出了泪光,不敢置信的看着何意阳。   然后怒向胆边生,吧唧一口叼住他的下巴。   边磨牙边威胁,“放我下来。”   何意阳吞了吞口水,下巴上的麻痒触感一瞬间让脊椎更加紧绷,一滴汗从后脖颈滑落至腰间,眼眸深沉得像隐藏暴风的漩涡。   双手紧握,青筋突起,不敢再动。   深吸一口气,何意阳用粗暴的口吻掩饰内心的慌乱,“给你三分钟,回去换长裤!”   阮萌萌以为自己的威胁成功了,松开了嘴,瞄一眼何意阳的下巴,有几点小小的齿印。   活该!她双手捂着裙子站在地上,委屈的瘪着嘴。   眼神直勾勾的控诉混蛋王八蛋大色狼,可就死死抿着嘴不吭声。   手中残留的美好触感还在,下巴的酥麻一直蔓延到心底。何意阳对上她受欺负的亮晶晶杏核眼,又想把人拉进怀里再抱抱。   阮萌萌警觉的退后两步,露出了洁白的小贝齿。   何意阳:“……”   小白兔对大灰狼露出了牙齿,以为求生欲很强?   超级搞笑,这简直加快了被吞吃入腹的作死节奏。   长臂一伸又把人抱在怀里,阮萌萌懵了片刻,剧烈挣扎。   何意阳哄道:“我就逗逗你,不会真做什么的。”语气一转,又说,“真要做什么,你犟得过我?”   这话——无法反驳,阮萌萌一动不敢动。   半晌,见这次真的只是抱抱,她意有所指道:“春天,雄性发情的季节,哥哥你……要控制自己。”   何意阳黑线,“……”   一开始真的只是撩一下,他还不想被爷爷和大海叔双截棍揍死。   何意阳:“去换裤子。”   “今年新款啊,再不穿就没机会了,”阮萌萌有点遗憾的扯了扯衬衫裙,“我也想美美的。”   何意阳不给她撒娇机会,沉声道:“美给我看就行了,快去!”   *   到了方特乐园门口,阮萌萌何意阳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不仅有陈琳嘉,还有顾廷之,以及黎曼乐陆征远秦添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   “怎么那么多人?”阮萌萌悄悄问陈琳嘉。   陈琳嘉一开口就知道她怨气很重,“还不是某人带的拖油瓶。”   阮萌萌瞄了众人一眼,扯了扯陈琳嘉的袖子,示意她忍一忍。   “你说谁拖油瓶!”黎曼乐听见了,顿时不干,“你知道你姓什么吗,你才是那个……”   顾廷之挡在陈琳嘉面前,喝止道:“黎曼乐!”   黎曼乐指着陈琳嘉的鼻子,“表哥,你每次都维护她,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黎曼乐的话,陈琳嘉哼笑一声,明媚的俏脸微抬,刚要说什么,就被转身的顾廷之一手捂住嘴巴往旁边的树下拖。   “诶,嘉嘉。”阮萌萌担心得想跟过去看看,被何意阳拉住,“别去,他们两的私事你凑什么热闹。”   “会不会吵起来啊?”阮萌萌看向树荫下的两人。   陈琳嘉双手抱胸一副高傲的模样,顾廷之说了几句什么,陈琳嘉瞬间炸毛,叽里呱啦一顿指手画脚,而顾廷之站在那儿静静听着。   这么一看,情势逆转得挺和谐?   “学长。”在场唯一不认识的女孩走过来,拉回了阮萌萌的注意力。   只见她拿出手机,看向何意阳大方道:“我叫杨雨彤,能加你微信吗?”   何意阳双手插兜,瞄了女孩一眼,目光落在在车后备箱翻东西的秦添身上。   杨雨彤笑了笑,双手一摊,“我们分手了。”   啊——阮萌萌在心里拖长了声音,看了杨雨彤一眼,主动离开何意阳,走向秦添。   看他找得挺费劲的,不知道需不需要帮忙。   “萌萌,过来帮我一下。”陆征远突然出声道。   阮萌萌脚尖一转,想了想,还是向陆征远走去。   她现在和哥哥在一起了,看到陆征远就有点尴尬。   微信上已经很久没联系过,学校虽不大,但当你不想看见某人的时候,在一群校服里也能给自己下脸盲的心理暗示。   “需要我做什么吗?”阮萌萌问,陆征远也在后备箱里翻,她看见好几个冷冻箱,里面好多冰鲜鸡翅鸡腿小章鱼,“准备这些干什么?”   陆征远看向阮萌萌,反问道:“陈琳嘉没和你说这两天的行程吗?”   “恩?”阮萌萌发出个单音节。   陆征远看她这模样,笑得温柔极了。   “晚上露营就得自己野餐啊,这是带的烧烤食材,第二天还可以踏青钓鱼,下午再回家。”   阮萌萌惊,“还要露营?我都不知道啊。”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何意阳,何意阳正面无表情的听杨雨彤说话,和阮萌萌的眼神对上后,下一秒又放在杨雨彤脸上。   额,不知是不是错觉,阮萌萌从刚刚的对视中发现何意阳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啊?   “没关系,我们有准备。”陆征远按下后备箱,又递了一瓶饮料给阮萌萌。   “谢谢。”   陆征远扭开瓶盖喝了一口,丢下重磅炸弹,“萌萌,我下个月打算出国了。”   阮萌萌忽的抬头,诧异道:“什么?”      ☆、男神恐高   一听游乐园三个字, 心情就会飞扬起来,遑论置身其境。   梦幻浪漫, 童趣放松,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阮萌萌揪着背包的链条带子落在后面,眼神有一搭没一搭的盯着陆征远看。   他为什么要出国啊?   老实说, 阮萌萌觉得自己对陆征远没那么重要,可自己的脸就是有那么大,第六感告诉她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和你脱不了干系。   所以, 她很想问个清楚。   怂包如她, 又不敢开口。   飞越极限馆,陈琳嘉拉过阮萌萌小声道:“你等会和陆征远坐在一块儿啊。”   “为什么?”阮萌萌还在纠结呢, 不敢靠太近。   陈琳嘉啧了一声,看不过眼道:“你能不能不扭捏啊!陆征远喊大家出来玩,还不是为了能和你待一起, 多制造点回忆啊!人家都要出国了, 你能不能行行好?”   阮萌萌惊讶, “是征远组织的?”   “是啊,他拜托我的,”陈琳嘉感慨, “也算对你用心了。哎,这年头有几个用心交朋友。”   啪,恶魔阮大萌一巴掌把天使阮小萌甩到墙角哭唧唧,并叉腰大笑, “你看你看,说了和你有关。”   排队依次走进游戏场地,阮萌萌跟在陆征远后面,坐好后,放下身后的保护护栏,一缕头发被扯住了。   阮萌萌侧着脑袋,看不到后脑勺不好弄,游戏安全提示音已经开始,她有点着急,想干脆一把揪断头发算了。   “我帮你。”陆征远道。   “啊?”阮萌萌收回双手,“好。”   陆征远侧过上半身,双手从她脸边绕向她脑后,两人间脸与脸的距离不足一只手长。   与何意阳身上不同的异性气息迎面扑来。   阮萌萌紧张得呼吸都憋住了。   陆征远没一会儿就弄好了,垂眸看着她半晌,直到发动机启动,才道:“好了。”   “谢谢。”阮萌萌暗自吁出一口气,眼睛都不敢看对方。   陆征远收回手时,假装不经意蹭了一下她的脸颊,如预料中的烫。   可惜,不是因为喜欢。   悬浮在空中,身下都是投射的欧美现代化都市街景,切身体验高空飞翔的感觉。自由动感的音乐萦绕在心,阮萌萌有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在飞。   握住护栏的手忽的被包住,阮萌萌一惊,侧过头,摘掉VR眼镜的陆征远在说话。   “我喜欢你,阮萌萌!我会想你的!”   阮萌萌眨了眨眼,“……啊?”   陆征远淡笑着摇了摇头,错开视线,不再多说。   “我说老大,出来玩你能不能放下身段啊,那么高冷,不怕吓坏小朋友?”   秦添在甜品站买甜筒,周围一圈小萝莉小软妹,悄摸摸的看着何意阳,然后嘻嘻哈哈的交头接耳。   秦添甚感无语,以前没有何意阳的时候,他是焦点,现在……陪衬小弟,都是泪。   “呐,请你吃。”他买了两支,递了一支撒满果仁碎的给何意阳。   何意阳瞄了一眼,扭头拒绝。   秦添:“……别客气啊!”你快拿着,就我一个大男生吃,面上有点挂不住啊兄弟。   不知道是不是何意阳识破了秦添的用心,就是不接。   秦添没办法,看了看不远处的黎曼乐和杨雨彤,他不喜欢那两个一路叽叽喳喳的女生,不想给。   那委屈点,自己吃两个吧。   嘻嘻……秦添心里窃笑,巧克力浆和果仁碎甜筒都是他的最爱呀。   “咦,阮妹妹!”秦添舔了一口甜筒,眼神四处乱晃,正好看见阮萌萌他们,“那么巧啊,还没到集合时间呢,就都碰见了。”   陆征远笑了笑,“学长。”眼神瞄了一眼他手上的两只甜筒。   秦添略迟疑,还是缓缓的伸了伸右手,原先准备给何意阳的那支,“要吃吗?”   “你吃吧。”陈琳嘉一个白眼翻给秦添,当谁看不出你根本不想给呢,“陆征远,我们自己去买。”   “阮萌萌!”何意阳忍无可忍的喊了一声。   分开大半天,她竟然没打一通电话给自己,这就算了。现在遇见,她还不乖乖到跟前来。   简直欠调|教。   “哥哥~”   阮萌萌哒哒哒扑过去,一把抱住何意阳,抬头就是一张杏眼弯弯的笑脸。   何意阳崩住多云转晴的好心情,僵着一张俊脸叱道:“……就会卖萌。”   双手自动自发的抱着阮萌萌,一点也不想松手的样子。   “我叫萌萌嘛。”阮萌萌笑嘻嘻的厚脸皮道。   高冷脸一秒融化,何意阳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齁甜死了,秦添狠狠咬了两口甜筒,羡慕嫉妒道:“咦。”   “VR路线好玩吗?”何意阳问。   方特乐园很大,主题路线也不同,在美国街的时候一行人就各自分开游玩了。   何意阳和阮萌萌不在一起。   阮萌萌其实想和何意阳一起玩啊,可是何意阳傲娇的甩头就走,阮萌萌一脸懵逼。   想去追,又被和顾廷之谈崩的陈琳嘉中途拉住,然后拖着陆征远一起,三人行看了一趟高科技的VR路线。   “不能更枯燥,我又听不懂那些高科技,”阮萌萌道,“哥哥呢,探险路线好玩吗?”   全程何意阳都没玩,拿出手机一路刷刷刷,不是处理邮件就是一个人坐在场馆外面,懒洋洋的闭着眼睛晒太阳。   秦添死活拖他都拖不动,非常不合群,弄得想和他搭讪的杨雨彤都歇了心思。   “一般吧。”何意阳道。   秦添突然冒出来,吐槽道:“他根本就没玩好嘛!放松都不知道,以为自己机器人呢。”   阮萌萌看向何意阳,拧着淡淡的眉毛。何意阳淡定的撇开视线,从兜里又摸出手机。   “哥哥!”   阮萌萌一把夺过手机,气势很足的开口要说什么,在何意阳震惊挑眉看来时,她又软绵绵的笑了笑,气势顿时怂了。   “哈哈哈,你不要老盯着手机嘛,对眼睛不好的,”阮萌萌劝道,“那边有个波浪翻滚,空中360度翻转,很刺激的,我们去试试吧。”   何意阳狭长的眼眸微眯,似乎在思考去不去,片刻,手掌摊开伸向阮萌萌。   阮萌萌等了半天,还以为何意阳不会同意呢。   她握住何意阳的手拉他起来,开心道:“走走走。”   “等等,”何意阳道,弯腰从阮萌萌另一只手中拿过自己的手机,“我刚刚要的是手机,不是你的爪子。”   说完,紧紧的攒了一下阮萌萌的手再松开。   阮萌萌:“……”   “很没面子吧?”全程围观的秦添撇嘴道,“简直傲娇到没朋友。”   阮萌萌:“不会啦,手机对哥哥很重要,里面有很多文件,我经常丢三老四,攒在手中的钱都能半路当做纸团扔到垃圾桶,哥哥自然不放心啦。”   “哈哈……你也是腻害。”秦添笑了笑。   阮萌萌看得出来,之前分开走的小脾气还没消呢,挤兑一下嘛,有什么要紧。   她定定的看向秦添,“你不是啊?”   “什么?”秦添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朋友?算……吧。”   阮萌萌肯定点头,“你是。哥哥不喜欢的人就真的不会理,我看你们平常还会怼两句,关系很好了。”   秦添闻言也乐了,“你还挺了解。”   学生会和班上,他还真没看见何意阳和谁说话超过五句,非要说话,何意阳通常就“诶,你,他”代词一顿指,鼻孔能朝天,超级不礼貌。   要不是能力超群,真能被人背后联手阴死。   秦添一高兴,伸手就搭在阮萌萌肩上。   那边默默擦拭手机的何意阳眼神咻的一下刺过来,秦添啧了一声,挑衅回视,就不放下。   何意阳走过去,拧着秦添的胳膊就是一个大擒拿。   “哎哟,放手。”秦添吱哇乱叫,“哎哎哎,痛啊,我错了老大,快放手。”   阮萌萌在旁边摇摇头,心想秦添这是何必呢,非要遭罪。   “雨彤,征远,我们去坐双层木马吧?”黎曼乐指着不远处道。   浪漫的音乐,唯美的灯光,一匹匹活灵活现的白马,上下翻腾转转圈。   公主一回眸,自己的骑士忠诚的守护在身后,是每个女孩从床前童话故事开始就憧憬的美好画面。   而先前阮萌萌所指的波浪翻滚就在双层木马旁边的景点,明显惊险刺激多了。   顾廷之看了看时间,看向众人道:“闭馆的时间快到了,只能玩一样,去哪?”   阮萌萌不想争执,道:“去双层……”   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意阳牵着手去了波浪翻滚。   陈琳嘉扫了一眼黎曼乐,嘴巴一撇,“不够矫情。萌萌,冷逼脸,我们一起。”   “你什么意思啊,表哥……”黎曼乐马上寻求依靠,哪知道顾廷之看都看她,径自走向波浪翻滚,她又看向剩下的两个男生。   秦添手搭在陆征远肩上,笑嘻嘻道:“学弟,你恐高吗?借你肩膀靠靠。”   拖着人也去玩刺激的了。   杨雨彤觉着没意思,拉了拉黎曼乐道,“走吧,一起。”   黎曼乐不开心,但没有男生一起坐旋转木马,会更尴尬不如不坐。   “哥哥。”阮萌萌喊了一声,见大家没注意,悄摸摸的把手伸过去牵住何意阳的手。   何意阳没吭声,脸上的神情俨然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只是很快的与她十指紧扣,掌心湿漉漉的。   还没开始就吓成这样,阮萌萌很担心。她忘了,何意阳恐高。   哐当,设备开始动了,他们缓慢上升,到了最高点——啊!!!旁边陈琳嘉开始大声尖叫。   猛的从最高点下落,正着的视线也开始翻转,摇摆晃荡,旋转颠倒。   阮萌萌一点也不怕,眼睛闪烁着亮晶晶的兴奋光芒。她全程盯着何意阳,只见他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发不出声也不闭上眼,自己的手被他握得死紧。   设备在最高空的一点停了两三秒,阮萌萌伸长脖子,含着温柔的笑意亲了亲何意阳的侧脸。   何意阳在发蒙,胸口不停鼓动,没发现。   啊!又是一轮猛的360度旋转,何意阳终于放声叫了出来。   哈哈哈哈……阮萌萌也跟着畅快淋漓的笑出了声。   在一阵或嘶吼或尖叫或哭泣喊妈妈的声音中,阮萌萌银铃般的笑声极其魔性。   她此刻就是想笑,即便她的指骨快被何意阳捏断了。   没多久波浪翻滚停止了,一个个面色各异的从游戏卡座上下来。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陈琳嘉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回首一看,阮萌萌和何意阳竟还没下来,站在原地拥抱。   “阮萌萌,你还有没有出息啦,快点下来。”   阮萌萌听着激烈的心跳,头也不抬的闷声道:“你们先走,让我缓一缓。”   陈琳嘉嗔骂了一句怂包,还是很给好友面子的先离开了。   等人群差不多都走了,阮萌萌问:“哥哥,好了吗?”   何意阳舔了舔唇角,掐住阮萌萌的脸威胁,“不准说出去!”   “恩恩,不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阮萌萌柔声道。   你是高冷男神,是会长学霸,有损你形象的锅,我愿意背。   何意阳:“……”他这是被阮萌萌宠了?   咳咳,何意阳略显不自在,狠狠抱了一下阮萌萌,再粗声粗气道:“快走啦!”      ☆、主动一点   陆征远为这次踏青完美, 下了很多功夫。从路线规划到租赁车队,连车内都考虑到放些零食和饮料, 以便解渴和充饥,十分体贴。   阮萌萌撕开一块士力架,“哥哥, 你要不要吃点?”   何意阳双手抱胸,下巴一扭,看向侧窗。   阮萌萌:“……”   叹气,瞄了一眼前座专注路况的司机, 想了想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我也不知道要露营啊, 嘉嘉今天才跟我说的,”阮萌萌戳了戳何意阳的胳膊, “别不高兴嘛,出都出来了。”   何意阳看向她,眼神黑沉沉的。   若早知道这次活动是为了给陆征远饯行, 他怎么可能会来。心里堵, 都是这傻乎乎的小胖子, 嘻嘻哈哈的拖着他出来。   “你倒是挺乐意。”何意阳语气酸唧唧。   阮萌萌据理力争,“同学一场啊。”   “我不是,我和他不熟, ”何意阳道,“司机靠边停车。”   “别啊!”阮萌萌大叫一声就往何意阳身上扑,双手揽住他的脖子,“不要, 不下车,来都来了。”   何意阳的两手撒老开,“放手!”   “我不。”阮萌萌不仅不松手,脑袋还往他怀里拱,拱得何意阳也慢慢没了脾气。   这么斜抱着,也不怕掉。   何意阳搂着她的腰,耿耿于怀道:“你事先真不知情?半天不见,他对你做什么了?”   阮萌萌一惊,浑身僵住。   何意阳脑子嗡了一下,气得想跳车。陆征远干嘛了他,那天打的一拳果然太轻了!   还有这蠢货,要不是前面还有个陌生人,真想把她按在腿上狠狠打屁股!   “没有。”阮萌萌觉得自己再不否认,何意阳的拳头就不仅仅只是咔咔作响威胁那么简单了。   她坐起来挠了挠脸,“我早就拒绝一次了,征远懂分寸的,今天也只是不甘心的说说,我假装没听见糊弄过去了,毕竟他就要出国,我总不能太绝啊。”   何意阳看着她,眼神黑沉沉的,半天才呼出一口浊气。   这小胖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把别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玩玩可以,露营不行。”何意阳深感自己心胸宽广,“烧烤不是安排在度假山庄嘛,要两间房就是。”   “恩恩,”阮萌萌见做通了思想工作,打了个哈欠,“哥哥说什么就什么吧。”   何意阳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睡吧,到地方喊你。”   度假山庄在郊区,一路过去天都黑了。   走在杂草丛生的石子小路,凉风习习有隐隐芳香,伴随池塘里的蛙鸣,胸襟豁然,神清气爽。   大家边笑边闹的架起烧烤架,兴致勃勃的样子仿若厨神附体,烤了黑乎乎的鸡翅膀都强迫宣称是有生以来的美味。   看着好笑,可真正动手的快乐确实无法比较。   阮萌萌是其中手艺最好的,从没烤糊过,毕竟是唯一会做菜的人。   她烤了几串鲜菇和两个鸡腿,“哥哥,给。”   “终于轮到我了?”何意阳关上手机,接过鲜菇。   阮萌萌好笑,“你自己不来拿,怪得了谁,他们烤得都是碳,哪能真吃啊。”   何意阳咬了口鲜菇,味道不错,唇角微勾。然后又不满哼唧,“明明都是我的。”   阮萌萌看他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何意阳睨她一眼。   阮萌萌识趣道:“没有呢,小鱿鱼吃吗?我帮哥哥烤呗?”   “你先吃你的。”何意阳吃掉鲜菇,“我来。”   挽起袖子拿了两串小鱿鱼,煞有其事的在烤架上比划。   “哎哟,别!”   看见他拿着油瓶就往烧烤架上淋,阮萌萌吓得跳过去,可已经来不及了,一窜火苗猛的向上冲。   “没事吧?”阮萌萌紧张的捧起他的脸察看,“脸还好,眉毛也在,刘海……哈哈哈。”   何意阳眼睛被熏到了,一脸懵。   一抹红晕染上脸蛋,何意阳怒道:“不准笑。”   “哈哈哈哈……”阮萌萌捂着肚子笑得打迭,“没事没事,就烧焦了一点点。”   另一边的陆征远看过来,顿感窒闷难受,拿出手机对着阮萌萌拍了好几张。   喜欢与不喜欢,看笑容就知道。   “征远,”黎曼乐递给她一瓶鸡尾酒,顺着他的视线一道看向阮萌萌,“我有什么比不上她?”   陆征远接过鸡尾酒,喝了一口,舌尖酸冽,“没有可比性,萌萌是特别的。”   黎曼乐愣怔一秒,干涩道:“是吗?呵呵。”   她也在申请留学英国的手续,明年此时就不信陆征远还不能忘怀。   一首动听的音乐从树林另一边传来,众人循声望去,隐约有个临水榭廊,上面绰绰几人,亮银色的架子鼓极为扎眼。   “好像很热闹,大家去看看吧?”秦添问,抬手理了理衣领和头发。   陈琳嘉貌似挺有兴趣,伸长脖子在那儿看,顾廷之见状便附和道:“走吧。”   原来是另一群年轻人在开音乐趴,其中一位认识顾廷之,见面后就大笑着碰了碰肩膀,自然而然地玩在一起。   阮萌萌坐在高脚凳上,手撑腮看着黑夜中的山林。   身后的热闹似乎在抽离,心湖平静得柔柔绵绵。   山风拂过,些微清凉。   婉转醇厚的萨克斯响起,阮萌萌望去,水榭中间,何意阳侧脸俊朗,双手拿着金属质感十足的萨克斯。   I Will Always Love You.经典曲目,深情的意境瞬间抓住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阮萌萌转过身子,眼神痴迷,何意阳硬挺的脊背,在缠绵悱恻的音乐中别具性感。   何意阳瞬间捕捉到她的目光,狭长的眼尾上挑,阮萌萌心跳兀自加码200。   秦添听着听着忽地啧了一声,和陆征远相视一笑,两人双手撑在水榭跳上舞台,前者端起吉他,后者站在电子琴后面。   顾廷之笑着摇头,双手从口袋里抽出,接过旁边鼓手递过来的鼓槌。   美妙动感,年轻活跃,音乐趴再次燃烧。   舞台上吹萨克斯的何意阳风格独具,刚一下场,就收到许多年轻男女的眼神注目。   何意阳谢绝一位美女的红酒邀请,礼貌的说了几句,美女释然一笑。   “走。”何意阳摸了摸阮萌萌的头。   阮萌萌道:“不玩了吗?”   “你哈欠打得都止不住了,”何意阳拉她下来,“回去睡觉。”   阮萌萌揉了揉眼睛,回头想和陈琳嘉说一声,却自顾玩得嗨没空理睬。倒是陆征远和她目光相对,挥了挥手。   何意阳一把揽住她脖子拖到怀里,“看脚下,好好走路。”   阮萌萌:“……”明明是你不让我好好走。   回到山庄,已经十二点都过了,平常这时候阮萌萌都进入梦乡了。   “身份证。”何意阳拐了拐她。   “没带,在家呢。”阮萌萌道。   何意阳无语,回头冲前台的服务员淡定道,“一间豪华套房。”   服务员眼神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听到阮萌萌嘴中喊哥哥,还依赖的双手挽着男生的胳膊,也不再多问,反正套房里两张床。   何意阳接过房卡,带着软骨头似的贴在身上的阮萌萌上了电梯。   到了房间,阮萌萌二话不说往床上扑,眼角都泌出了生理泪水,实在太困了。   何意阳洗过澡,发现阮萌萌直挺挺的倒在床上,连鞋都没脱,无奈摇头。   “萌萌……”拍了拍脸,眼睫毛颤都没颤,何意阳失笑,“你就这么放心我?”   重新给她盖好被子,又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擦了脸和手心,阮萌萌才恍恍惚惚的睁开眼,拿过何意阳的手,脸在手背上蹭了蹭,十足依赖的模样。   “晚安,哥哥。”   何意阳一颗心被她蹭得软乎乎,啾一口小嘴,柔声道:“晚安。”   刚想起身,又回头狠狠一口咬住她的嘴角。   “啊!”阮萌萌惊痛清醒,撞见何意阳恶狠狠的目光,不解道,“干嘛啦?”   何意阳含着她一片唇肉道,“你女孩子的戒心呢?”   她都要困死了,现在和她说这个?阮萌萌气得想打人。   “我知道啊,这不是你嘛!而且我看过了,有两间房,哥哥你不会想干嘛吧?”   何意阳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哼!”阮萌萌气呼呼的拉过被子盖在头上。   何意阳:“……”扯下被子,揉了揉毛乎乎的头,“只准对我放下戒心,任何男生都不行。”   等了等,阮萌萌没有回应。   何意阳脸上挂不住,这小胖子脾气见涨啊,他这是为谁好啊!   凑近她耳朵,咬牙道:“阮萌萌……唔?!”   阮萌萌实在烦他,捧着脸就堵住了他的唇。   何意阳猛的推开,逃出了房间,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他靠在墙边,一张俊脸通红。   视线慢慢下移,煎熬道:“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求求收藏~~ =3=   ☆、黄莉莉住院   第二日, 度假山庄早餐厅,阮萌萌和何意阳从电梯出来, 看见陈琳嘉等人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   阮萌萌讶异,“怎么啦?”   陈琳嘉放下筷子,抬起脸来眼下一圈青黑。   “好啦好啦, 不用说我也知道了,”阮萌萌抬手制止,“这太形象了。”   “还是老大明智啊,”秦添在旁边含着一颗生煎包, 满脸生无可恋的哭诉, “除了我和陆征远,他们几个都不会搭帐篷, 好不容易搭好了,睡没两三个小时就有鸟叫,各式鸟叫, 哎码, 睡不足的时候天籁都烦人。”   陆征远和顾廷之拿着几张房卡过来, 脸色疲惫。   “他最搞笑,早上起来,帐篷里居然碰到了一只松鼠, ”陈琳嘉指着陆征远,“说不定人鼠情未了的睡了一晚。”   阮萌萌看见陆征远哭笑不得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   “萌萌,过来。”何意阳端了两碗汤面, 坐在另一桌。   “哦,”阮萌萌点头,飞速问道,“看你们的样子,上午钓鱼的行程是不是要取消了?”   一行人包括陆征远都默默点头。   阮萌萌笑得温和,“那你们好好休息,中午再说。”   “说什么呢?”何意阳淡淡道。   “他们昨夜都没睡好,上午不用出去了,”阮萌萌道。   “先把这个吃了。”何意阳剥了个水煮鸡蛋,放在碟子里递过去。   阮萌萌抿紧嘴,一脸不情愿。   何意阳宠溺的看她一眼,挑出蛋黄,再把蛋白夹在她碗里,“可以了吧?”   “恩。”阮萌萌笑眯眯的。   不到中午,陈琳嘉惶急地敲响阮萌萌的房门。   “怎么啦,”阮萌萌扶住陈琳嘉的双手,“别紧张,慢慢说。”   陈琳嘉脸色煞白,“黄莉莉她晕过去了,进了ICU。”   “我们想先回去,”跟在后面的顾廷之拍了拍陈琳嘉,示意他来说,“你和黄姨关系好,还有嘉嘉这……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陈琳嘉一看就慌了心神,阮萌萌也担心黄莉莉,“好,我跟你们一起,哥哥……”   刚喊出声,何意阳就拿着她的链条包递过来,摸着她的脑袋镇静道:“别怕,我陪你一起。”   到了医院,阮大海也在,见了阮萌萌他们回来,连忙站起来安抚,“嘉嘉萌萌都别怕,顾总请了专家,你们黄姨很快就会好。”   陈琳嘉奔到病房门口看了一眼,在路上稳定的情绪瞬间崩溃,“她之前去了加拿大治病,她说她没事,大海叔,黄莉莉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个……”   阮大海也不清楚详情,黄莉莉身体本就不好,但也没听说有很大的疾病。这次接到顾威电话说一头栽到地上就人事不省,身体多项指标忽然濒危也吓一跳。急匆匆赶来还没看到顾威人影,想找医生问清楚,这不小的们正好过来了。   一串脚步声,顾威出现,身后跟着好几名医生。   顾威久经商海的厉眼看见陈琳嘉时候软了软,“你要相信你妈妈,黄莉莉是位坚强的女性。”   陈琳嘉见是他,哭声停顿了一下,以往的尴尬别扭也不见了,现在只想知道黄莉莉的情况。   “她到底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顾威摇头,“你妈妈不愿意你担心。”   陈琳嘉一噎,不安萦绕心头,想到黄莉莉不明的病情,顾威知情却偏不告诉自己,忧惧转变愤怒,大声指责,“你既然娶了我妈妈,为什么照顾不好她,你比不上我爸爸!”   顾威僵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复杂。   阮大海过来打圆场,“顾总,嘉嘉还是小孩子,别计较。”   顾威摆手,“无妨。”   陈琳嘉想跟在医生后面一起进去,却被挡在门外。   她拖住医生,“我也要进去,我要陪着我妈!”   医生冷静的扒开她的手,扒不动,看向顾威等人。   顾廷之冲过来,抱住崩溃的陈琳嘉,“嘉嘉,医生要给黄姨检查,你不要打扰,会好的,你乖一点。”   “呜呜呜,”陈琳嘉挣扎,“放手!放手啊!”   等医生进去后,顾廷之松开禁锢的胳膊,陈琳嘉趴在玻璃窗口,哭得肩膀抖个不停。   阮萌萌狠狠吸了下鼻子,握住陈琳嘉的手,“莉莉姨可喜欢你了,舍不得丢下你,我们一起等医生出来。”   “   这是重症啊,”陈琳嘉有点语无伦次,“她什么都不和我说,来的早上还打电话给我说要穿长袖,我还嫌她啰嗦,说她管太多,呜呜呜我……”   “别说了,”阮萌萌哽咽道,“莉莉姨会好的,我们别哭。”   两个小姑娘抱着哭成一团,阮大海看着也不忍,不过他还有其他事要问顾威。   “顾总,借一步说话。”   手术持续了两个小时还没结束,天气却在傍晚骤变,急降了十度不止。   顾威似乎还有事,和医生、顾廷之交待几句,并没有打算守护到手术结束的样子。   陈琳嘉看见后攒起拳头,紧咬的下嘴唇毫无血色。   阮萌萌想安慰两句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一直握着好友的手,给她温暖。   过了一会儿,顾廷之从护士站过来,拉起陈琳嘉的胳膊,“起来,你去病房等,黄姨手术结束后也会转到那里。”   陈琳嘉盯着手术室,动也不动,眼睛都充血了,嘴唇乌紫。   顾廷之不好硬拽,求助的眼神看向阮萌萌。   “嘉嘉……阿嚏。”   阮萌萌还未说,一个喷嚏打出来,后背汗毛都冷得竖起来。   何意阳见状,连忙脱下外套罩在阮萌萌身上。   “你先回去吧,别感冒了。”陈琳嘉道。   阮萌萌如何放心,“我和你一起等。”   “我问过了,手术还要两三个小时,”顾廷之弯下腰来,想双手搂住陈琳嘉站起来,“你昨晚就没睡,我替你坐在这里,你去病房等也是一样。”   “走开,你以为你是谁,”陈琳嘉哭得没力气,推开的手软弱无力,语气却死倔,“我要自己等。”   “嘉嘉,你脸色很难看,”阮萌萌也在劝,“我会一直坐在这里,你先去休息会好不好。”   顾廷之叹气,却不打算任陈琳嘉这样颓废下去,“你发烧了!”   何意阳皱眉,手贴上阮萌萌的额头,还好。   “护士!”顾廷之喊。   “叫什么,”陈琳嘉不耐烦,指使顾廷之,“去给我弄点感冒药和被子,我要坐这里等。”   顾廷之拗不过她,揽着人坐在原位,眼神又投向阮萌萌。   “我去弄点感冒药,你陪她。”阮萌萌道。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手术才结束,顾威也赶了过来,阮萌萌和何意阳才回去。   第二天下晚自习,阮萌萌不放心又跑去医院,陈琳嘉抱住她便嚎啕大哭,才知道黄莉莉得了血癌。   去年去加拿大也不是游玩,而是找到了配型的骨髓,造血成功才回国。   昨日晕厥是突然急性转变,幸好家里的佣人发现早,在C市中心医院稳定后,顾威和医生还是建议去加拿大继续治疗,毕竟配型的对象在那里。   黄莉莉依旧没有清醒,而这一次是长期治疗,陈琳嘉想一起跟过去。   “你想好了吗?”阮萌萌问。   陈琳嘉拍了拍哭肿的脸,眼神坚毅,“黄莉莉是我妈妈,我爸走了,我不能在我妈需要我的时候只为了自己,学业在加拿大也可以继续。”   “哥哥告诉我,有配型骨髓治愈率很高,你别太担心。”阮萌萌安慰道。   陈琳嘉摇头,眼泪水又凝聚在眼眶,“你知道吗,她这次晕厥是站在给我装修的舞蹈室里,材料再好新房子也总会有甲醛,会对她的白细胞造成影响,黄莉莉自己也知道,但还是对有关我的事不放心,经常亲自去盯装修,而我一直以为,她嫁给顾叔叔后就……”   阮萌萌抱住陈琳嘉,拍拍她的背。   “萌萌,你一直说黄莉莉很喜欢我,但你不知道我怎么想的,我总觉得她嫁给我爸是享了天大的好处,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比她之前过得好,我享受她的喜欢和宠爱太理所应当了,你知道吗,我很自私。”   阮萌萌宽慰:“别这么说,如果你不好莉莉姨也不会喜欢你,她真把你当女儿看,莉莉姨不还常说么,你是她的宝贝崽。”   陈   琳嘉破涕一笑,“别说崽好么,幼不幼稚,我们都十七了。”   “嘉嘉崽。”阮萌萌故意逗她。   “萌萌崽。”陈琳嘉不甘示弱。   两人相视一眼,受不了的搓胳膊,又对笑着互相拥抱。   陈琳嘉道:“黄莉莉病情耽误不得,我们明天下午的飞机,你在学校好好上课,我安顿下来给你打电话。”   “你看看你,又口是心非的喊大名,如果你能当面喊几次妈妈,莉莉姨肯定好得很快。”阮萌萌道。   “啰嗦!”陈琳嘉傲娇道。   “哎,”阮萌萌瘪了瘪嘴,心中不舍,“还好现在通讯方便,放暑假了我去看你。”   “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陈琳嘉斜眼瞅她,“下半年冷逼脸高三,一中暑假就十天,照他对你的霸道控制欲,你这个怂包除了他身边能去哪?常和我们视频就好。”   阮萌萌笑笑,难为情的捏了捏陈琳嘉的胳膊,“记得联系,还有想我,交了外国朋友,我也是你最亲近的发小。”   “嘉嘉,过来把感冒药吃了。”顾廷之从病房探出半个身子。   陈琳嘉肿成水蜜桃一般的眼睛高难度的翻了个白眼,“事儿妈。”   “顾廷之对你真好啊,”阮萌萌感慨,“他也去加拿大吗?”   “他去干嘛!”陈琳嘉忽的提高嗓音。   “……额,我就随便问问。”阮萌萌不明所以,这么激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可爱小仙女们, 抬一下娇弱滑嫩的爪爪, 点击收藏文章,好不好 =3=   ☆、亲了就该抱   陈琳嘉退学很突然, 班上的同学过了一周才发现她不在,然后兴致勃勃的过来问阮萌萌怎么回事。   “家里有急事, 出国了。”   不管谁来问,她都是这几个字打发。因为发现大部分同学并非真关心,仅仅好奇。   那给个模糊答案就够了。   时间很快, 马上就期末考,阮萌萌之前还有点替陈琳嘉不值,同班同学一年啊,说忘就忘。   但显然是她误解, 当看到校论坛造谣陈琳嘉的帖子, 什么脏水破烂事都能臆造的恶心嘴脸,宁愿没人记住也好。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胡说八道!”阮萌萌气得头皮发麻,“到底是谁,打胎的事都能编得出!跟有妇之夫跑了, 第三者?神经病啊她!”   实在受不了, 阮萌萌把手机都摔了, 恨不得立刻揪出发帖人,死命摇晃她, “你是不是神经病, 有毛病去医院啊!”。   何意阳走过来,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我已经让人在删帖,发帖的楼主有些小机灵, 注册的ID不是我们学校的人,你也别担心,多费点时间总能揪出来。”   “到底是谁在背后阴人,”阮萌萌抱着抱枕揪扯,拧着眉头一个一个的想,“嘉嘉性格是直爽了点,但她大方啊,对朋友很好的,我想不到真的得罪过谁,非要出国了才来伺机诋毁,报复心那么重,心机那么深呢?”   “会不会是……”阮萌萌忽然想到一个人,脱口而出又迟疑的哽住。   何意阳摸着她的头顺毛,“谁?”   阮萌萌咬了咬唇,“黎曼乐啊,嘉嘉和她的口角最多,但没实际上的冲突,再说黎曼乐好歹是顾廷之的表妹,不至于一点亲戚情分都不给吧?”   “这件事我早告诉顾廷之了,他也在查。”何意阳道。   “啊?”阮萌萌惊讶道,“马上就高考了,你还告诉他?”   何意阳轻笑,“他自己问我的,若真与黎曼乐有关,两个都是他妹妹,他自己去协调不是更好,何况……”   何意阳说一半留一半,反而笑得颇有深意,阮萌萌睁圆了眼睛等半天。   “哎呀!”阮萌萌软绵绵的抱怨,挽着他胳膊晃,“快说嘛,哥哥哥哥……”   何意阳被晃得颇享受,等她嘴巴撅得能挂水壶了,反手摸出一套试卷拍过去,“把这张数学卷子写完,我就告诉你。”   阮萌萌低头一看,我去,为什么正反面都是大题目,单选呢?   “我给你出的,你做完后这次期末考八十分稳拿。” 何意阳道。   “不要,”阮萌萌还想争取一下,巴巴的卖萌,“你先告诉我好不好。”   “呵。”何意阳嘴角一勾,攫住她的下巴啾一口,“没得商量,快写。”   “哼,吃我豆腐。”阮萌萌没得逞,试卷翻得哗哗响。   何意阳瞥她一眼,“自己凑上来的不吃白不吃。”   忽的环住她的腰身一把抱起。   “啊!”阮萌萌惊呼,“干嘛?”   何意阳蹙眉,抱着她掂了掂。   阮萌萌连忙环住他的脖子,这什么节奏?亲了就抱,以前说好的不准碰我呢?   男人说话果然信不得。   “萌萌,你是不是又瘦了?”何意阳把人抱去上秤,“107,又瘦了两斤,我说手感变差了。”   阮萌萌:“……”两斤也能发现?   “别学人家减肥,你要走肉感路线,”何意阳很是不满,“不然以后硌着了不该硌的怎么办。”   阮萌萌囧,她能硌到哪?哪里不该硌?她不想脑补,污。   “脸红什么?”何意阳看上去很正经,“快去写卷子。”   阮萌萌闷不吭声的从他身上跳下来,扯了扯卷起的家居裙裙摆。   为什么以前一个明明咆哮着离我三米远的高冷少年,现在能面不改色的摸她屁股?   高冷学霸的人设不要了么,心累。   期末考完后,陆征远也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国,阮萌萌翻着朋友圈里一张张照片,略感惆怅。   还没到高三呢,好友就各奔东西,以后时间长了,很难像现在再聚首吧。   吃了一口酸奶,把手机里的照片一张张传输到电脑保存,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喂,征远?”阮萌萌接起电话,“你明早的飞机吧,现在还没睡呢?”   阮萌萌家楼下,陆征远站在上次表白被拒的那棵树下,看着窗口的融融灯光。   “没有,睡不着,有没有时间聊两句?”陆征远道。   “可以啊,我正翻看上次一起去度假山庄的照片,征远你原来还会弹电子琴呢,我都不知道。”阮萌萌用鼠标点击一张张照片,随便聊。   “学过钢琴,”陆征远笑笑,眉眼温和,“以前胖的时候不想出门,我妈就给我请了钢琴老师,不想让我太闷变肥宅,也可以学点艺术陶冶情操。”   “哈哈哈,伯母很关心你啦,”阮萌萌笑道,“我爸也想让我学钢琴,刚刚开指的时候我一边嚷痛,他就在一边抹眼泪,第二天老师就辞了,后来学的画画……”   两人胡乱扯个话题就能聊,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又像以前做同桌的那会儿,无所谓的说话,没有芥蒂。   陆征远听着手机里的软软嗓音,嘴角一直扬起青涩而怅然的弧度。   直到听见她打哈欠的声音,陆征远才小心翼翼试探,“萌萌,你会记得我吗?”   阮萌萌一懵,揉着眼角的手顿了顿,“当然!我们是最合拍的同桌。”   “哈哈哈,彼此最胖的同桌,”陆征远笑道,“只是现在我们都瘦了,也不是同桌了。”   笑声里的遗憾,阮萌萌听得心里不是滋味。鼓起腮帮子憋住离别的伤感愁绪,眼珠灵活得看来看去。   她嘟了嘟嘴,故作轻松道:“你在英国要好好的,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毕竟我家是开超市的,别客气啊。”   “哈哈哈哈,”陆征远看着窗户直乐,“饮食这块短时间肯定适应不来,家乡味特产什么的,你逢年过节就给我寄点呗。”   “恩,没问题,”阮萌萌爽快道,“超市不倒管你够饱!”   “好……”陆征远叹出一口气,“再见。”   “……再见。”阮萌萌有种错觉,好像这声再见是亲口在耳边说。   跑向窗台,楼下熟悉的修长身影背向自己挥手。   一股莫名的涩意让眼睛发酸,她稳了稳情绪,冲着背影也挥了挥手。   每一场断点都是结束和开始,阮萌萌性格淡泊内敛,人来人往缘浅缘深,她都不会太强求。   只是近期分别有点多,难过的情绪堆积在胸口,一时半会有点闷。   她点开微信,给何意阳发信息。   【哥哥,你忙不忙。】   这段时间何意阳的情绪有点低落,阮萌萌问他怎么了,他就敷衍事情太多,错开她的视线明显不想多说。   叮,一条微信进来。   【小胖猪没休息?那过来给我泡杯咖啡。】   我现在脱离微胖界了好不好,阮萌萌拿起钥匙啪嗒啪嗒冲向隔壁。   何意阳关上手机,从窗台离开,脸色黑如手中的咖啡。   把咖啡默默倒掉后,重新坐回电脑前。   伏案工作久了,伸个懒腰站起来走走,夜色如墨,推开窗户,凉风扑面。   楼下意料之外的某人让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   何意阳斜靠在窗边,一盯梢就花了四十分钟。   呵,小胖子真能聊啊!何意阳心情郁郁,若不是阮萌萌没有真下去,他真想冲下楼,把和他嚣张对视的陆征远揍翻在地。   阮萌萌进来,喊了一声哥哥就进厨房煮咖啡,等出来的时候,还帮自己拿了个慕斯蛋糕。   “你不是喝了咖啡就睡不着吗,”何意阳看着她手中的托盘,里面有两杯黑咖啡,“脸上也不高兴的样子,和我说怎么了?”   阮萌萌没说话,而是切了块慕斯蛋糕递到他嘴边,何意阳蹙眉摇头,阮萌萌换成一颗樱桃喂过去,他勉强叼进嘴里。   见她真有心事,何意阳耐住性子没有催,直到阮萌萌吃了半块蛋糕,才慢慢抬头。   “哥哥,你最近除了忙是不是还有别的事?”阮萌萌神情依旧蔫嗒嗒,“是不是我帮不上忙,你就不想和我说?”   何意阳心中诧异,他以为是陈琳嘉和陆征远相继离开,高二的学习压力更大,让她觉得孤单和彷徨,才会少有的忧虑,原来是自己么。   “过来。”何意阳道。   “恩?”阮萌萌疑惑的看他一眼,擦了擦嘴,从桌对面绕道他面前,“啊!”   何意阳等她过来,揽住她的腰抱坐在腿上,阮萌萌吓了一跳,手差点碰倒咖啡杯,不过也已经滴了几点在文件上了。   “这可不赖我。”阮萌萌无辜道。   何意阳亲了她一口,目光灼灼,“你先告诉我和陆征远说什么,要讲那么久,我就不怪你。”   “你怎么知道?”阮萌萌眨了眨眼。   “他就站在我们楼底下。”何意阳捏了捏她腰侧,“快说,讲什么啦?”   “痒啦,”阮萌萌无奈地拍开他的手,“征远怎么没和我说他在我家楼下啊,真是的,也不怕蚊子咬。”   何意阳眼神微眯,腰间的手越箍越紧,阮萌萌识相道,“没讲什么啦,就是瞎聊天,他明天要去英国了,一个人在那边学习生活肯定舍不得家,估计也紧张,就随意聊聊。”   “好的,我说完了,”阮萌萌扭了扭屁股,和他面对面,“那哥哥你呢,最近为什么不开心,天天板着一张脸。”   “我不是高冷么,面瘫脸正常。”何意阳敷衍道。   阮萌萌双手揉上他的俊脸,“但你情绪就是不对,我感觉得出来。”   “萌萌……”何意阳喊了一声后又不说话了,整张脸埋进她的脖颈,半晌才道,“我爸妈的忌日快到了。”   心里一咯噔,她怎么就忘了呢!   阮萌萌赶紧双手圈住何意阳的背,“我陪你回去祭奠好不好。”   “你画室要封闭训练。”何意阳声音很闷。   阮萌萌的杏核眼目光明亮又坚定,“我要陪你去,回来补进度,哪怕暑假没得一天休。”   何意阳没吭声,只是紧紧抱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小仙女们,节日快乐~~ 何意阳:情敌终于走了,同桌什么的看着特别不爽,╭(╯^╰)╮ 年龄:顾廷之>何意阳>陆征远,征远和萌萌、嘉嘉同年级啦   ☆、踩影子   从机场出来, 何意阳带着阮萌萌径直回到他原来的家,H市市郊一所独栋别墅。   “累不累?”何意阳推开铁门, 一手牵着阮萌萌,一手拉起拉杆箱。   吱呀一声,便看见院中一棵葳蕤繁茂的梧桐树, 墙边紫色绣球花浪漫唯美。   梧桐树杆垂吊着简易木板秋千,下有一洼沙坑,里面有一只造型可爱的木马椅躺。   阮萌萌抚过木马椅的把手,上面一层灰, 也不介意。   “我小时候和你争秋千玩, 争不过就哭,”阮萌萌眼眸微弯, 笑容怀念,“何叔叔就特意买了它来哄我。”   何意阳顺了顺她的头发,看见额角有汗珠, “我们先进屋, 家政清扫过了。”   阮萌萌乖巧点头, 跟在后面走。   院子里的景致时隔一年没有太大变化,就是墙角缝里的杂草横七竖八,显然缺少主人打理。   屋里干净齐整, 地面光洁得没有一丝脚印,家政公司看来很负责。   何意阳替阮萌萌提起行李箱搬到二楼,“萌萌,你就住原来的那个房间好吗?”   “好。”阮萌萌站在客厅, 抬头回应了一声。   目光环视,拿起边桌上的相框,何家四口的全家福。   何叔叔气质儒雅,淡淡抿嘴笑的样子和何意阳一模一样。何家女主人叫文韵芬,气质恬淡面容清丽,手搭在前方少年肩上,爱护的姿势显得女人格外温暖。   小时候来何家玩,文韵芬会烤制各种动物造型的香甜饼干,院中玩耍的阮萌萌就会循着味道过去,然后扶着门框静静的瞅。   文韵芬看见了,就过来摸摸头,再赏一块小兔子饼干,还和阮萌萌噤声不让何意阳知道,不然会傲娇吃醋。   往事如烟,回忆如昨。阮萌萌对于小时候记得的事情不多,但韵芬姨的动物饼干还历历在目。   “干嘛呢,在楼上叫了你半天,”何意阳下楼,扫了她一眼,从冰箱拿过一瓶水走过来,“在路上就嚷嚷着渴,怎么一到家就动也不动的发呆?”   阮萌萌有点紧张,拿着全家福不知该不该放回原位,何意阳看见了心情会不会受影响。   “热傻了啊,还是饿……”   说到一半,何意阳拿过全家福,另一只手里的矿泉水递到她手上,“喝水。”   阮萌萌接过没喝,细看他的表情。   何意阳目光落在全家福,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再轻轻放回边桌。   “喝水,换衣服,出去吃晚饭,”何意阳敲了一记阮萌萌的头,“明早我们再一起去看他们,恩?”   “哥哥。”阮萌萌拉住他转身的手,踮脚抱住他的脖子。   何意阳无奈道,“一身的灰,还有飞机上的味,撒娇也没用,我可不想抱你。”   哦……那我腰上的手是谁的,阮萌萌无语,抱得更紧了点。   坐了半天飞机,六月底的天又十分炎热,何意阳带着阮萌萌并没走多远,想着吃完饭可以早点休息,选了一家以前何家人常来的私家饭馆。   想来工作日不会有多少食客,却十分不凑巧的二十人份已订满,而私家饭馆的大厨又颇傲气,每天只做那么多人的菜,没有预约的何意阳就被老板娘婉拒了。   “真是对不住啊,小何,”老板娘歉然道,“你也好久没来了,今天却不凑巧,要不这样,下回你来,阿姨送你一盘蟹黄豆腐好伐?”   何意阳道:“王大厨的规矩我懂,没事,您忙。”   牵起阮萌萌的手还没走出院子,老板娘追了出来,“小何,你等等。”   “王姨,”何意阳疑惑道,“还有什么事?”   “我包了些馄饨,给你带些回去尝尝。”老板娘热情道,看到阮萌萌又问,“瞧这五官模子,是以前那个面团子吗,韵芬经常带着的,叫……萌萌是吧?”   阮萌萌上回来还是四五年前吧,没想到老板娘记性那么好。   她甜甜的笑了笑,“恩,我是萌萌。”   “哟哟,”老板娘高兴得一拍手,拉过阮萌萌上下打量,“可不得了,女大十八变,减肥之后好看得明星似的。”   “没有没有。”阮萌萌不好意思的笑,求助的看向何意阳,太热情,不知道接话。   何意阳没说话,手搭在她头发上顺了顺。   “哈哈哈,青梅竹马!”老板娘打趣,笑容爽朗,牵着阮萌萌的手往后院拖,“来来来,拿馄饨。”   何意阳拿着两盒馄饨,看见阮萌萌提着一兜蔬菜出来。   “王姨后院自己种的,非要给我拿点。”阮萌萌解释。   “你倒是招人喜欢,”何意阳笑道,“走吧,回家弄点馄饨,炒两个菜就够了。”   日轮西垂,橘红色的安静郊外,何意阳带着阮萌萌抄小路回家,两人的倒影被拉得很长。   阮萌萌紧走两步,待影子中的腰侧和何意阳的齐平时,发现自己的头还是矮了一小截,真气人!   不满的跨了一大步,影子终于越过何意阳,才满意的抬起下巴。   呵呵,终于比你高了吧。   落在后面的何意阳嗤笑,“幼不幼稚!”   话是这么说,他大长腿一迈,大手一搭拉阮萌萌的头,两人的影子此消彼长,何意阳再次把她碾压成小小一只。   “你不要摁我的头啦,”被压制的阮萌萌气呼呼挣扎,“让我的影子比你高一点点又不会怎样,那么小气做什么?”   “我哪里小气了,”何意阳揽着阮萌萌轻轻松松往前带着走,“不过让你认清现实。”   25厘米的身高差,再给她十年也长不到啊!   阮萌萌也不介意,有一米六二就够了,又不用去当模特,况且才十七,说不得以后还能蹿一蹿。   把头从他胳膊下挣出来,阮萌萌甩甩头发,在自己腰侧那儿戳了戳,然后猛吸一下口气,影子的腰果然更纤细了一丢丢。   何意阳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见她耍宝,笑得不行。   阮萌萌不满,“干嘛啦?”   “哈哈哈,你不要那么蠢好不好?”何意阳掐住她的脸,“快点回家,我都快饿死了。”   哼,阮萌萌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笑容温软,不还是想逗你笑么,真是。   晚饭过后,何意阳拿来影集,和阮萌萌窝在沙发里一张张翻看。期间偶尔交谈两句,或是共同回忆,或是何意阳告诉她照片后的趣事。   夜深,在门口互道晚安,阮萌萌又踮起脚抱了抱何意阳,软绵绵的嗓音温柔而坚定。   “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   何意阳长长的眼睫毛低垂,掩映下的眸光一闪,一记亲吻落在阮萌萌颊边。   勇往直前的人,有些希望有伙伴并肩,有些希望身后有家人相守。   何意阳打开床头灯,从影集里抽出一张阮萌萌的单人相片,夹在钱包里。   第二日,院子里的大朵绣球花露水未晞,何意阳和阮萌萌已早起,穿戴妥帖。   院门外停着一辆公司派来的黑色奔驰,何叔叔生前的秘书站在车边,和何意阳在交谈。   小心的剪下三朵绣球花,小巧洁白的满天星做点缀,一起放在花纸中间,再拿起一根丝带缠稳。   阮萌萌左右看了看,勉强还行。   “哥哥,我弄好了。”她抱起花束示意。   何意阳朝她招手。   绣球花是文韵芬最喜欢的花,何意阳临出发前让阮萌萌剪几支带过去。   “困吧,靠我肩上睡一会儿,”何意阳揽过阮萌萌,“到地方喊你。”   阮萌萌抚平眼前的黑色西服,轻轻靠上。   何意阳拍了拍她的头,嗓音低哑,“懒猪。”   阮萌萌看了眼他眼下的青色,并未多言,脸颊蹭了蹭他的脖子,十足的依赖模样。   墓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风。   她跟在何意阳身后,眼神扫过一座座牌位,墓碑前干干净净,然而也太干净了些。   “爸,妈,”何意阳停在一块合葬墓前,“我带萌萌来看你们。”   阮萌萌放下花束,接过何意阳手里的盒子,从里面端出祭品。   “韵芬姨,这是您喜欢的花。何叔叔,哥哥从老家带了你喜欢的龙须酥,还有何爷爷拖我们带来的米酒,希望你们喜欢。”   何意阳在墓前跪首三叩,站起来就盯着墓前的照片,眼睛眨也未眨。   阮萌萌帮忙擦了擦墓碑,随后走远了一点,离何意阳两层台阶,看见他在自己走后肩膀一松,竟席地而坐。   她睁大了眼,你的洁癖呢?唔,果然有事要悄悄和叔叔阿姨说。   “你在干嘛?”何意阳走下来,发现阮萌萌不见了,不一会儿又见她从一块陌生的墓碑前站起。   阮萌萌手里怀捧一大束菊花,道:“哦,我看后备箱里有很多花,秘书说祭奠用的,那既然来了,我就问候一下啊。”   何意阳皱眉,“你又不认得。”   “有什么要紧,”阮萌萌笑道,“不是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吗,一个道理啦。”   说着走到旁边一块幕,弯腰放下一支,嘴里还嘀咕一句天气真好。   傻乎乎,何意阳摇头。拿她没办法,只好站在旁边等她。   阮萌萌今日身穿一袭白色的棉质长裙,外罩轻薄的长款防晒衣。   垂肩碎发熨帖在肩头,露出莹润小巧的耳朵,白皙的侧脸似乎都没有手掌大,弯弯的眉眼和翕张的粉唇,看起来娇软甜糯,无忧无虑。   何意阳看着她俯身昂首,脚步轻挪,直到最后一支菊花送完,才提着裙子向自己奔过来。   “哎呀!”阮萌萌惊呼。   何意阳一个箭步过去,拽住她的手拉进怀里,看向她身后——遗落的高跟鞋。   “你……”何意阳满脸无奈,“一个胖子穿什么长裙和高跟鞋,讲究给谁看啊?”   你啊,还有叔叔阿姨哇!阮萌萌心里补充道。   “凶什么凶,”阮萌萌瘪了瘪嘴,“不是裙子太长了嘛。”   算了,瞧他不耐烦的模样,阮萌萌乖乖闭嘴,折回去趿拉好鞋子。   这是她瘦身以来第一次穿高跟鞋,没想到没有美美的,还扮了次大丑,哎~   脱离微胖界,走向白富瘦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啊。   回去的路上,阮萌萌看向何意阳,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何意阳挑眉。   “哎呀!”阮萌萌瞪了他一眼,伸手揽过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霸气道,“睡,到家了喊你。”   何意阳:“……呵,那你坐起来点啊,矮冬瓜。”   阮萌萌懒得计较,腰背挺得笔直,见旁边有抱枕,十分干脆的塞在自己屁股下,“够高了吗?”   何意阳笑笑,直接半躺在她大腿。   阮萌萌揪了揪他的耳朵,小声嘟囔一句,“倒是会享受。”   何意阳握住捣乱的小手,手心绵软,一路握回家都未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精致的猪猪女孩萌萌,开始抽条变瘦啦~~   ☆、海绵宝宝控   “老爷, 到了。”一位中年管家撑着伞,替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挡住头顶烈阳。   “你先下去吧, ”老人神情复杂,盯着墓碑上的女子几度哽咽,“我和小芬单独聊聊。”   管家沉重的叹了口气, “是。”临走前收伞,朝墓碑鞠了一躬才离开。   老人沉默的呆坐了会,然后以手掩面,痛惜嘶哑道:“小芬, 小芬……”   浑浊的眼泪流下来, 颓然坐在轮椅上脊背越发佝偻。   墓园的管理人看见了,摇头唏嘘, 对旁边的管家说:“下午日头毒,可别让老先生难过太久,身体要紧。”   “老爷心里苦啊, 二十年了, 我家小姐硬生生忍住一点消息都不传回家, ”管家也跟着抹泪,“哪知道再相见,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爷怎么受得了。”   墓园的管理人也吃惊,这是对父女?多大的隔阂十几年都不能化解?连入葬都不知情,这……本来还想告知上午来了一对小年轻,如今这局面, 世间常情千般万般,他的工作是维护入土为安的安生环境,还是不多嘴吧。   “节哀。”管理人道,“世上没得后悔药,珍惜眼前吧。”   “是啊。”管家也道,眼眸精光一闪,转而打听,“我看到墓前的紫色绣球花还很鲜艳,那是我们小姐最喜欢的花,上午是不是有人来过?看在我们老爷痛失爱女的份上,帮帮忙,有立墓人何意阳的联系方式吗?那是我们老爷的外孙啊。”   管理人:“……”   迟疑片刻终是不忍,“你跟我来吧。”   管家笑笑,“麻烦了,您真是乐于助人。”   芬小姐是老爷原配夫人的孩子,夫人死的早,芬小姐跟着老爷四处做买卖跑生意,后来办了公司越来越忙,老爷对芬小姐就疏忽了。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公司产品的供料原产地在马来西亚,老爷也直接移民,和当地富商的女儿联姻也生了几个孩子,芬小姐在家里的地位就尴尬了。   一场争吵,父女两放言断绝关系,芬小姐回归故土就再没和老爷联系过。可实际上,老爷最挂念的就是芬小姐了。   偏偏……时至今日,天人永隔的懊悔是弥补不回了。   *   阮萌萌回来后,去学校接过成绩单就收拾书本,准备分班。   同班一年,之前没说过话的张晓芳走过来,“要帮忙吗?我和你一样,也在文科实验班。”   这个张晓芳从高一入学第一次考试开始,每次大小考都是班里的第一,性格傲慢,不喜欢搭理人,尤其成绩差的同学。   而阮萌萌刚进来的时候是倒数。   她是班里的小吃货,都知道她家里开超市,时不时晚自习就带些零食到班里分享,主动和张晓芳打招呼都不被理睬后,她也就当面笑笑了。   没想到今天竟然主动帮忙?   “啊,没事的,”阮萌萌礼貌的笑,“我搞得定。”   张晓芳却没走,反而凑近点说:“听说实验班的人都掐尖,还有许多小团体,我们班就我们两考进去了,你以前成绩还那么挫,又是个艺考生,我们两关系要好点,才不会被排挤,知道不?”   阮萌萌:……   啊——这是来拉拢自己的?没遇见过,该怎么处理,好想念嘉嘉啊。   阮萌萌咬了咬牙,想疯狂挠头,我我我,估计和你气场不搭啊!该怎么点头。   “阮萌萌,和你说话呢!”张晓芳不满,反应这么慢怎么考上的,也太幸运了点。   “萌萌。”何意阳敲了敲窗户。   阮萌萌一喜,“哥哥,快来!”然后对张晓芳道,“谢谢你啦,我有人帮忙。”   “呵呵,”张晓芳皮笑肉不笑,上下打量了下阮萌萌,“听说何学长拒绝了许多女生,说你会吃醋,诶,他是你男朋友对吧,你也挺有情趣,管男朋友叫哥哥。”   “额……”阮萌萌有点窘,脸上腾起一片红晕,“哈哈。”   这要她怎么接话,她习惯喊何意阳哥哥了啊,再说何意阳也不介意,张晓芳是不是管太宽了。   何意阳作为学霸校草,还是学生会会长,女友粉何其多,不怕他高冷的女生前赴后继的表白,弄得何意阳烦不胜烦,直接拱出她。   说好的只是妹妹呢?呵,妹妹情人没听过?   说好的不喜欢胖子呢?呵,胖得软萌胖得精致胖得就是本会长好的那一口,你有意见?   再说现在阮萌萌可苗条了,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那是一两肉都没掉。   刚刚收拾抽屉,里面居然有一封情书,哇哦,好大的惊喜。   果然是看颜值拼身材的世界啊,阮萌萌窃喜一秒,何意阳冷峻的脸从眼前一晃而过,纠结半天还是果断的撕掉扔进了垃圾桶。   不看,当然啥都不知道,啥都没有过。   何意阳走进教室,一双大长腿极为吸睛,冷淡疏离的脸上有点汗,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模糊男人味更足。   他一出现,女生瞬间炸开了锅,哇的大叫,围观拍照不够,嘴中还喃喃着学长学长,腿都站不直了。   何意阳抱起书本就问,“你新教室在几楼,我帮你搬过去。”   “三楼西边第二间教室。”阮萌萌道,“哥哥搬到高三宏志班了吗?”   何意阳把重的书本都抱走,阮萌萌只背个松垮垮的书包,手拿一只海绵宝宝抱枕。   他悄摸摸的瞥了一眼,“咳,这和家里那个是同款?”   “恩?”阮萌萌疑惑,见他眼角的余光落在她怀中,遂笑着点头,“是啊。”   何意阳家里沙发上有只大号的海绵宝宝,她后来又买了个小号的,晚自习打瞌睡时用。   “我也要一个,”何意阳小声道,想了想又说,“你买了后直接送到我班上。”   以前还嫌幼稚呢,阮萌萌对他口嫌体正直也是了解得透透的。   “为什么要送去你班上?”阮萌萌不解,“寄到家里,你再直接从家里带就好了啊。”   “懂什么!”何意阳眉间紧蹙,有点羞恼。   阮萌萌执着的望着他,非得弄明白,尤其发现他耳朵尖还红了。   “我是个男生,”何意阳迟疑了一下,侧头和她小声咬耳朵,“被别人看到是我亲自买的不是很没面子,就得你送!然后我不想你哭,迫不得已才收下。”   阮萌萌无言以对,送个黄哒哒软萌萌的海绵宝宝抱枕还那么多心思呢!   真是腻害了高冷骚年。 作者有话要说:  口嫌体正直什么的,很可耐的~~   ☆、最腻害   “你这什么表情?”何意阳放下书, 怒掐阮萌萌的脸。   阮萌萌眨眼,含糊道:“知道惹, 我买了就给你送,海绵宝宝款眼罩要不要,U型枕要不要?”   伪高冷真傲娇什么的顺毛摸准没错。   再说何意阳高三了, 阮萌萌绝对以他的事优先。   何意阳松开手,似乎在挣扎做选择,“眼罩来一个,海绵宝宝的水杯有没有?”   “不知道, 大概有吧, ”阮萌萌道,“得在天猫上搜。”   何意阳是海绵宝宝控, 从小就喜欢,他那套性冷淡房子里唯一的暖色调就海绵宝宝的亮黄色。学生会长办公室还有阮萌萌特意请人订做的海绵宝宝咖啡杯。   “哇!何学长!”   新班级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看到何意阳又是一轮尖叫哗然, 矜持点的就假装说话偷偷瞄, 胆子大的直接掏出手机拍照。   何意阳冷眼一厉, 女生收敛许多。   揪住阮萌萌的丸子头,何意阳道:“走,去我班上认门。”   阮萌萌不动, 拍了下何意阳的手,杏核眼睁得大大的,“放手!”   “……”何意阳顿了顿,改揪为戳。   “哼!”阮萌萌甩头, 满意的眯了眯眼。   都说了不准揪头发,臭毛病,不能惯!阮萌萌现在地位不一样了,说话都能骄傲挺胸。   何意阳瞧她得瑟的小表情,有些失笑,要不是现在都是人,真想揽进怀里狠狠揉搓。   “宏志班我还没踏足过,”阮萌萌一副与有荣焉,拍拍他的胸,“有生之年,可能都得借哥哥的光。”   虽然这话有些示弱,但阮萌萌并没有不好意思。   何意阳舒坦了,双手插口袋,俊脸忽然笑了笑,“你有我就够了,一样。”   我的成就与骄傲都分你一半。   阮萌萌怔了怔,恍然绽开笑颜,使劲点头,“恩。”   “咳!”何意阳突然咳了咳,脸上有一丝红晕。   笑得这么甜做什么,要命!他大踏步出教室,不忘吩咐,“跟上。”   高三宏志班在顶楼,全层就一间,保证学子安静的氛围,教室很大,书桌都是订做的,比普通书桌要大一倍,因为上面堆的书很多。   阮萌萌看见黑板上的倒计时牌,330天,不足一年了呢。   “哥哥,还没问过你,”阮萌萌仰头道,“你想考哪?”   “H市的财大。”何意阳道。   “啊?”阮萌萌惊讶道,“不是Q大么?我们学校还有Q大的保送名额,你成绩那么好,肯定行的!为什么去财大啊?”   何意阳成绩从没下过年级前五,Q大虽然是国内顶尖学府,他只要努力一点可能性很大。   “你对我倒是自信。”   何意阳反手撑在书桌,大长腿把阮萌萌夹在腿间,睨着她笑。   “当然,哥哥是最棒的!”就是这么自信,阮萌萌握拳道。   “哈哈哈,”何意阳刮了下阮萌萌的鼻子,“可我就是想考财大,怎么办?”   “啊——”阮萌萌笑眯眯的拖长声音,“那就是财大赚了呗,哥哥的分随便就能刷上去。”   H市有凝聚他爸心血和梦想的公司,他爸过世后,何意阳是公司最大的股东。目前的执行董事李叔也是创业者之一,这两年的股东大会已差不多全部认定李叔就是董事长,只等何意阳年满十八岁后召开股东大会投票。   这两年公司也在谋划上市,资本势必会增加,招揽投资商后,从而增发股份。李叔肯定第一时间购买,股份会超过何意阳手头上的,那何意阳这个还念大学的学生党,迟早被排除公司的决策层。   何意阳有自己的计划,不一定非要继承父业,但他追求完美骄傲好强,父亲的公司必须有他一席之地。   H市财大综合条件和口碑都比不过Q大,但其中的财经管理专业是全国数一数二的。   H市也是他生活最久的城市,转学前在私立学校的人脉和将来财大的人脉,何意阳都不想放弃。   而这些,他没必要和阮萌萌讲,他只要她继续名副其实的软萌萌就好。   “走吧,带你吃饭去。”何意阳见教室没人,飞快的啾了一口阮萌萌。   阮萌萌捧着羞红的脸,巴巴的望着何意阳,一双杏核眼眸光流转。   “这么看我干嘛,不够?”何意阳与她鼻尖碰鼻尖,“那,舌吻一个?”   “啊!”阮萌萌一巴掌糊到何意阳脸上,“不要。”   “什么不要?”秦添忽然走进教室,把新发的书给何意阳,埋怨道,“老大你得请吃饭,我……哎哟,阮妹妹的脸怎么红成小苹果了?”   “何意阳你这个禽兽!”秦添跳起来指责,“竟然在挑灯奋战目标宏远信念坚毅将来国之栋梁的莘莘学子战壕里欺负人家小姑娘!”   一口气不带喘,不了解的还以为多正人君子,如果忽略八卦兮兮的那双桃花眼。   阮萌萌脸热热的,眼神东张西望不接话茬。   何意阳扶额,一巴掌拍在秦添背上,“你一天不八卦会死?”   “不会,”秦添笑得贱兮兮,“你和阮妹妹就是我最大的调剂,顶多半死不活。”   阮萌萌:……   为何好好一个前任校草那么八卦,你的迷妹知道吗?   自助餐厅,何意阳端过一盘烤好的生蚝,递给阮萌萌、   秦添伸长脖子,“我也想吃。”   “自己去,按人头给的。”何意阳道。   秦添啧了一声,忽的大喊,“阮妹妹你怎么啦?”然后非常迅捷的从何意阳盘子里抢过一只生蚝。   “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秦添得意个笑,嗞流一口,生蚝美滋滋。   阮萌萌噗嗤一声乐出来,何意阳眯着眼瞪秦添,随后拉开椅子坐下,懒得计较。   “别那么小气,”秦添擦擦手,“无锤乱挂陈琳嘉的帖子我查出来了,了解一下?”   何意阳:“说。”   “有一个疯狂精分diss的层主,叫方娜娜,”秦添看向阮萌萌,“你认得吗?”   阮萌萌想了想,“好像是以前初三隔壁班的同学,那会学校有个文艺汇演去参加市里的比赛,她和嘉嘉争过领舞,小道消息她喜欢的男生和嘉嘉告白过。”   “哟,情敌啊!”秦添讶然。   “不不不,嘉嘉不喜欢那个男生,拒绝了。”阮萌萌解释。   “主楼发帖才是挑起事端的人,”何意阳问,“是谁?”   “哈哈哈,这你就万万猜不到了。”秦添得瑟,双手环胸抱臂,一脸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的欠样。      ☆、爷不差钱   何意阳淡定擦嘴, “李一杭。”   “我去!”秦添震惊,“你怎么知道?哦……你问的顾廷之!”   何意阳摇头, “我拜托你去查,没等到你消息前自然不会问别人。”   “那你怎么知道?”秦添不服。   “从你脸上的贱样猜出来的。”何意阳不屑。   秦添被他噎得不行,半天没说话, 桌上气氛一时尴尬。   “学长辛苦了,”阮萌萌打圆场,“这一盘生蚝我没动,你吃。为什么是李一杭啊, 他是个男生吧, 和嘉嘉也没过节啊,嘉嘉可能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何意阳皱眉, “不许吃!我女朋友的东西,你怎么能碰!”   “阮妹妹,你看!”秦添愤然怒指何意阳, “无理取闹, 大男子主义, 你赶紧休了他。”   “额……”阮萌萌抿抿嘴,“这样吧,我去给秦学长排队烤一盘, 哥哥,你们好好说。”   阮萌萌从何意阳身侧经过,戳了戳他胸口,示意他别毒舌, 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何意阳捏了捏她的手指回应,等她走后,则道:“什么事非得支开萌萌才能说,之前不是讲非本校人所为吗?”   秦添收起嘻皮笑脸,道:“李一杭算什么,不过投石问路,小辈间的小打小闹,主要还是新景置业和顾氏集团。”   何意阳不解,皱眉听着。   “新景置业的老总姓李,顾威多年的竞争对手,”秦添道,“房地产暴利不假,但背后的资金实力一定得硬,近几年房地产的政策变化快,听闻顾氏地产的资金链断了,手上有好几块肥厚的地皮,新景的李总就看上了呗。”   “就这?”何意阳眉头仍旧未松,“陈琳嘉只是继女,堂堂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手段不会这么不入流吧?”   “之前说了,或许只是小辈间的闹腾,毕竟陈琳嘉的个性耿直从不吃亏,在不喜欢她的人眼里那就是高傲不给面子,无形得罪的人可不少。”秦添摊手道。   何意阳不可否认,他也不喜欢陈琳嘉,从小就和他抢萌萌,烦死了。   “另外,听说,只是听说啊,”秦添接着道,“陈琳嘉去世的父亲陈学明,生前和李总打过官司,状告新景置业违规拆迁,东城新景江畔的写字楼还闹过人命。”   何意阳沉吟片刻,“这事顾廷之知道?”   “当然!”秦添摊手,“他虽然是过继的,但顾威可从他十三岁就开始培养了。”   何意阳点头,既然有顾廷之插手,他乐得清闲,况且这事和阮萌萌也没得关系。   目光看向在餐厅绕圈圈的阮萌萌,两人视线对上,阮萌萌指向旁边的饮料区,何意阳笑笑摇头。   阮萌萌嘟了嘟嘴,觉得肚子有些撑,端了杯酸梅汤过来。   “学长,你的生蚝。”阮萌萌道。   “谢谢。”秦添接过盘子。   阮萌萌:“不客气。”   何意阳看她咬着管子吸酸梅汤,软软的腮帮子含着汤汁鼓起来,可爱得像只松鼠。   “要喝吗?”阮萌萌举起杯子问,粉润的嘴巴亮亮的,下嘴唇还有滴玫红色的酸梅汁。   何意阳大拇指揩过放在嘴边舔了舔,眉尖一挑,“酸甜?”   阮萌萌脑袋冒烟了,捧着红彤彤的脸,咬着嘴小声嗫嚅埋怨,“你你你干嘛呢,这么多人!”   极不好意思的瞥了眼对面的秦添。   “咳咳咳!”秦添开眼界了,呛得连连咳嗽,“别管我,当我是空气,哈哈哈哈,老大撩妹技能满点啊。”   “奇怪嘛?”何意阳状似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和萌萌在家还……”   “哎呀,你别说!”阮萌萌扑到何意阳怀里捂住他的嘴,搂搂抱抱和亲亲捏捏什么的怎么能和外人说。   何意阳狭长的眼眸狡黠一笑,揽住阮萌萌的腰,顺便捏了捏。   他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有的坏习惯,只要阮萌萌在他身旁坐着,总想把人抱到腿上圈着。   旁边围观的秦添用刷新三观、叹为观止的眼神重新打量何意阳,嘴里不停的啧啧啧。   饭后,阮萌萌和何意阳一起去了画室。   “郭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闭关啊?”阮萌萌问。   郭仲宇眼光定在何意阳脸上,道:“后天。”   这么快?阮萌萌又问,“我什么都没准备呢,闭关多久?”   郭仲宇没吭声,好像没听见,只细细打量何意阳。   何意阳神色冷峻,插在口袋里的手紧握,真的很想给这姓郭的一拳啊。   眼神太过放肆!   阮萌萌也觉得她老师有点怪,听说美院出来的多是gay,心弦一紧,挡在何意阳身前。   “五十天,”郭仲宇拨开阮萌萌,用画笔戳了戳何意阳的胸肌,“同学,你身材比列不错,裸模五百块一天,了解一下?”   何意阳眼一眯,削薄的嘴唇微启,“爷不差钱!”   郭仲宇一怔,然后笑了,眼神里玩味的兴趣太重,重到旁边的阮萌萌跳脚。   “老师,他是我男朋友!”阮萌萌激动道,“你你你,别乱来。”   郭仲宇用画笔敲敲阮萌萌的头,“哈哈哈哈……我逗一下罢了,紧张什么。”   阮萌萌抿紧嘴,睁大了眼睛直视她老师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   呵呵,感觉尴尬,她分辨不出,哭。   反正以后让哥哥远离老师,绝对!这年头,长得好的男朋友,男女都是你情敌。   何意阳捏紧拳头,真的不能揍么,很想啊!   “这些资料填好,”郭仲宇从桌子上递了几张纸给阮萌萌,“明天再交一张身份证复印件,我推荐你参加‘星星杯’书画比赛,全国最具专业性质的比赛,这次集训要好好努力。”   “恩恩。”阮萌萌兴奋点头。   星星杯,高中书画大赛最有含金量的奖牌。   “哥哥,你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从画室出来,阮萌萌纠结复杂的叮嘱,“我觉得我压力好大哦。”   何意阳失笑,捏过阮萌萌的下巴啾了一口,“乱想些什么玩意,你才是!艺考完马上和姓郭的说拜拜,微信号都不准留。”   “他看上的又不是我!”阮萌萌道。   “呵,”何意阳勾嘴一笑,语气幽幽,“那要是他问你要我的微信号,你会拒绝吗?”   “必须的啊!”阮萌萌握拳。   何意阳睨着她,“没人情味啊,阮萌萌,我只是看上你男胖友的身材,为艺术献身你不会小家子气吧?师徒一场,你若不放心也可以到场监督。姓郭的这样激你呢?”   阮萌萌半张着嘴,“我……”   “哼!”何意阳冷哼,抱臂看着低头的阮萌萌。   “知道惹,”阮萌萌撅了撅嘴,“按哥哥说的办。”   何意阳满意,摸摸她的头,“乖。”   后天就集训闭关,阮萌萌回到家后就收拾衣物画笔什么的,想起郭仲宇要的身份证复印件,跑到书房去拿。   “咦,我身份证呢?”阮萌萌左翻翻右翻翻,还是没找到,“明明放里的,哪去了?”   何意阳端着海绵宝宝咖啡杯,从自己家慢悠悠的踱到阮萌萌身后。   “找什么?”   “哎呀!”阮萌萌吓一跳,见是何意阳拍了拍胸口,又继续翻,“我的身份证啊,家里的证件我都放这个屉子里,怎么没了呢?”   何意阳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有许多地方志和经史子集,甚至有几套绝版的书。   没想到胖胖的大海叔喜欢国学,何意阳感觉岳父的形象忽然像个长袍加身,头发飘飘,满脸家国愁绪的落拓儒商形象。   噗!何意阳想笑,赶紧喝口咖啡静一静。   瞥见地上有好多合同,他问,“会不会是大海叔拿合同的时候,夹带了你的身份证?”   阮萌萌一脸恍然,“是啊!”   猛地站起来眼前有点晕,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幸好腰间一双手撑住。   “怎么啦?”何意阳紧张。   “没事,蹲久了腿麻。”阮萌萌笑笑,眼睛缓缓的眨了眨,黑晕才散去。   “冒冒失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何意阳宠溺道,低头亲了一口她的眼睛。   “唔,”阮萌萌在他怀里蹭蹭,不舍的撒娇,“我后天就要去集训了,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都要画画,完了后才有休息时间,哥哥十点后给我发微信吧?”   何意阳双手揽紧,“好。”   铃铃铃,阮萌萌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   “哥哥,我手机响。”阮萌萌双手撑在何意阳胸前。   “我知道。”何意阳圈着阮萌萌的腰转了一圈,从身后抱着,“去拿吧。”   阮萌萌:……   背上驮着男朋友和爸爸打电话,这……阮萌萌紧张回头叮嘱,“你不准动,不准发声,不然爸爸听见了,你就完了哦!”   何意阳没吭声,下巴磨蹭阮萌萌的后脑勺,头发顺滑很舒服。   阮萌萌吞了吞口水,接起电话:“喂,爸爸……你又不回来啊?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别太拼了……后天就跟郭老师集训了,爸,我身份证哪去了……哈?只要身份证复印件,好吧,我去复印店等传真……”   何意阳抱着阮萌萌听他们父女俩互相关心,唠嗑家常。   过了三分钟,开始不耐烦。   用下巴分开阮萌萌颈后的头发,露出白皙光滑的皮肤,何意阳低头舔了舔,阮萌萌瞬间绷直了后背。   阮萌萌脸红得不行,捂住手机听筒,回头怒瞪何意阳,做口型:干嘛呢,不准闹!   何意阳一口吮住脖子!   “嘶!”阮萌萌浑身一抖,像过电一样从头顶通到脚趾。   掐住腰间的手,阮萌萌稳了稳心神,“爸爸,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啊!”   匆匆挂断,阮萌萌生气回头,“说了让你不要……唔!”   何意阳按住后脑勺,紧紧吻住阮萌萌。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阮萌萌挣扎,何意阳抢去手机丢到一边,与她十指相扣,加深这个吻。   手机那端的阮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你看作者菌的手 白白的,光光的,等着泥萌的花花呢~ 求收藏求评论吼~   ☆、画室集训   郭仲宇捏着阮萌萌的身份证复印件, 眉头紧皱。   “这是最清晰的一张,”阮萌萌有点不好意思, 展开双手上剩下的十几张,“复印店的传真机不太好,脸都变成墨坨坨了。”   郭仲宇叹气, “若是获奖,这黑不溜秋的形象就会印在证书上哦,你自己不介意我还能说什么。啧,一个美术生, 邋里邋遢, 哎~”   被老师嫌弃,阮萌萌撅了撅嘴。心里抱怨她爸爸拿她的身份证不知搞什么鬼, 问也不说。   画室集训地址在邻市崀山山脚的一间民宿,艺考生共五人,郭仲宇租房两个月, 请民宿老板娘她娘帮忙做一日三餐。   期间郭仲宇一改往日随性散漫的个性, 起得比学生早, 睡得比学生晚,一天十七个小时除了吃喝拉撒,都严苛要求阮萌萌等五人不停画。   五人的压力日渐加大, 画到吐,画到哭,画到崩溃摔东四和郭仲宇对骂,郭仲宇都毫不留情的镇压。   集训已过三十天, 阮萌萌真的真的受不了了,而且何意阳十八岁的生日要到了。   她去找郭仲宇请假,不批。   “老师你怎么这样呢,”阮萌萌嘟嘴生气,急得眼泪都盈满了眼眶,“他是我男朋友,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除我爸之外最重要的人了,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任阮萌萌哭得惨兮兮,郭仲宇也不打算通融,“不过一个成年的生日聚会,能和你的高考、前程相提并论?况且,若他真心为你好,就不会让你这次集训半途而废。”   “可是……”阮萌萌抓着郭仲宇的胳膊求,“就一个晚上,第二天我就赶回来都不行吗?我就想亲口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老师,求求你嘛。”   郭仲宇严厉道:“不行!”   “呜呜呜……你冷血无情,大魔王!”阮萌萌哭了,生气的一把翻倒画具,“我不画了不画了!”   “敢!”郭仲宇眉眼一厉,单手拎着阮萌萌的后脖领,半提半推的把她按坐在画凳上。   “哭也没用,今天不画完手机都给你没收!”   “哇啊啊……呜呜呜嗝!”   阮萌萌边哭着打嗝,边调色。   闻声而来的四位男生心疼,纷纷摸头安慰,然而也没办法。   郭仲宇大吼:“谁让你们起来,都给我坐回原位!”   晚上,阮萌萌只能拨打何意阳的电话,隔着冰冷的手机送祝福。   心里难受委屈得快爆表了,却不知怎么办才好,何意阳也安慰她没事,回来再补上便是。   生日哪有过期补的道理,只要一想到只有何爷爷过来和何意阳吃了顿简便的晚饭,连生日蛋糕都没有,阮萌萌就心酸得哭了一晚。   好想何意阳,好想回到他身边。   之后几天,阮萌萌脑子里连一条线都没有,看到画板就想砸,拿起画笔就想戳进郭仲宇的鼻孔!   这日,汪洋上午突然爆发,一拳揍倒啃西瓜的郭仲宇,眼睛瞬间青黑。   阮萌萌虽然吓了一跳,心中颇解恨的连连拍掌,喝了一声彩。   “继续画!”郭仲宇捂着眼睛怒吼,“画到你看到自己拉的屎都想出一朵花,你就休息!”   阮萌萌浑身一抖,汗涔涔的脊背上汗毛刷刷刷,齐齐倒立。   第三十九天,五个艺考生中除了阮萌萌还有一点点人样,另外四个男生彻底释放天性。   头发油腻腻的支楞起来,脸上爆豆,胡子拉碴。   拿着画笔疯癫呓语,恍惚诡异的神情,乍一看和疯子差不两样。   阮萌萌后来也不行,白皙红润的脸变得苍白枯槁,头发全扑在上面。   民宿老板娘她娘过来做饭,路过画室时都受了惊吓,差点心梗。   折磨啊!郭仲宇大恶魔啊!生生把花样少年少女整成木偶干尸,夭寿哦!   第四十四天,阮萌萌哭着画完一副素描,铅笔啪啦从指间垂落在地。   她眼睛眨也未眨,好像没听到,真想这辈子再不用铅笔了。   郭仲宇走过来,“明天放假,崀山一日游。”   画室寂静无声,五个木偶头咔咔咔抬起。汪洋道:“你再说一遍。”   郭仲宇妖娆得掠了下鬓边的长发,“放假,明日放假。”   “艹!”画室沸腾了。   阮萌萌又哭又笑,眼角瞄到刚刚画的素描,狠狠啧了一声,赶紧盖上,什么玩意儿。   一坨屎!   崀山秀丽,登山道旁参天大树,葳蕤如盖,遮天蔽日,融融绿意。   山风阵阵,山泉沁沁。阮萌萌站在观日台,极目远眺,胸襟开阔,灵台清明。   崀山下来,一身浑浊似乎都被洗涤干净。再次拿起画笔,行云流水的畅快第一次体会。   花,在笔尖生成。   民宿建在山脚,直到要离开,阮萌萌才有时间,有心情好好观察。   洗完澡头发吹至半干,阮萌萌换了一身浅粉色的网纱长裙,青春靓丽,大大方方。   坐在庭院中啃西瓜的五个男生齐齐回头,嘴角黏着黑色的西瓜子,惊艳的眼神直直盯着阮萌萌。   “咳咳,”阮萌萌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师兄们,媒婆了解一下?”   男生们反应过来,哈哈哈大笑,粗犷的用手背一抹,当做什么都没有。   阮萌萌是他们中唯一的女生,以前在画室相处就知道她是软妹子,这次集训都发现脾气简直好得没话说,长相又清丽可人,经常化身人形鸡汤鼓励他们。   当真极受他们待见,好感蹭蹭蹭的。   现在见她漂漂亮亮的准备出去,一个个遂关心起来。   “萌萌,你打算去哪儿呀?”   “是啊,周围都是山,天也快黑了。”   汪洋站起来,两手在沙滩裤上蹭干净,爽朗道:“去哪,我陪你。”   “呦呦呦。”其余蹲着啃瓜的男生调笑。   汪洋抡起拳头一人给了一下,怒道:“萌萌是软妹纸,这偏僻的地方当然要保护好。”   “哦~”三啃瓜男意味深长,哦得格外悠扬。   汪洋胀红了脸,阮萌萌笑道:“不用了啦,我就想明天走之前,沿着山脚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   说完,她推开民宿的大门,欢快的跑了出去。   “诶!”   汪洋看向门外翩然而去的身影,伸手想抓,略感失落的又收回。   三啃瓜其中一个站起来,拍拍汪洋的肩膀,同情道:“萌萌妹子有个竹马男朋友,感情还挺深,洋哥,咱不做男小三成不?”   汪洋深深叹口气,“这么软萌的妹纸为啥有竹马,竹马这玩意儿真是太操蛋了!”   阮萌萌慢悠悠的走在小路上,心情愉悦,抬头仰望远处巍峨崀山,低头凝视脚下烂漫野花。   带上耳机漫无目的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已走了很远一段路,直到土路变成柏油路,才觉察离身后的民宿很远了。   摘掉一只耳机,阮萌萌茫然的看向四周。   柏油路沿着一堵开砸的裸露山体修建,身后一条小路,除了树之外没有半个指示牌。   原地呆站了几分钟,阮萌萌懊恼的捶了捶自己脑袋,她不记得回去的路啦!   “怎么办?”她沿着回路走了一会儿,见到三条岔路口,“完了完了,我怎么就不记个路呀。”   蹲在地上纠结半晌,不知道选哪一条,打开手机想看一下有没有GPS定位,等了好久,屏幕还在刷新。   山里的信号真是醉心,阮萌萌放弃手机地图。   那,走中间好了,大道直行。阮萌萌勉强找到一个选择的理由,脚步迟疑的迈出。   何意阳驱车赶来民宿,想给阮萌萌一个惊喜,亲自接她回家。等到了地方,才被告知她一个人溜溜达达散步去了。   倚在院中的木栏上等了半小时,还不见回来,何意阳等不及想见面的急切心情,出来找人。   远远瞧见她蹲在地上装蘑菇,撑着腮帮子愁云惨淡,何意阳真是笑哭,肯定没记路。   “不准动!”何意阳从她身后冲出来。   阮萌萌惊得原地一蹦,双手反射性的举起,做投降状。   噗,这么蠢萌,何意阳好想笑,嘴上却斥道:“不准回头!”   “你是谁,你要干嘛?”突然出先陌生人,阮萌萌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后悔一个人出来。   “我把钱给你,你别乱来,我老师和同学都在前面,等会就过来了。”阮萌萌虽然害怕,也尽量沉着应对。   何意阳悄悄走到她身后,刚准备抱上去,阮萌萌猛然回头,一巴掌扇过去。   待看清是谁,惊慌的神情转作惊讶。   “反应不错,”何意阳接住阮萌萌的手,然后又教训说,“记得路就更好,老实待在民宿晚上不出门,那就是乖女孩。”   握住阮萌萌与她十指相扣,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   阮萌萌眨了眨眼,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五十天不见,不认得我了?”何意阳笑谑。   唇瓣沿着她的侧脸滑下,准备吻住惊讶半张的樱唇时,猛地被阮萌萌推开。   阮萌萌气哭,“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坏人,都想报警了!”   看她眼睛红红的,何意阳心里自责。   天色太暗,阮萌萌本就迷路不知所措,突然碰到一个危险的陌生男性,心理是会受不了的。   “我不该吓你。”何意阳神情歉然,试探着重新把人抱进怀里,阮萌萌这次倒很乖顺。   “我来接你,你却不在,就着急出来找你,”何意阳心疼的亲吻她水汪汪的眼睛,“好啦好啦,哥哥不该吓你,不哭。”   阮萌萌也是一时慌张害怕,现在窝进何意阳怀里,只有满满的想念和这五十天被封闭训练的委屈。   她踮起脚亲在他的喉结,软绵绵的撒娇,“我没哭,我好想哥哥。”   何意阳全身酥麻,“萌萌……”   紧张激动的咽了口口水,喉结动了动。   阮萌萌忽的发出清脆笑声,“哥哥的喉结好可爱。”   又是一口,主动吻住。   要命!何意阳这下是真的忍不了了,托起阮萌萌的下巴,狠狠吮住她的唇。   两个月不见,何意阳每天想她想得不行,这会好不容易抱住人,自是一番深吻缠绵。   寂静的山林间,传出暧昧吮吸的啧啧声。   “哥哥……”阮萌萌动了动,有点不好意思的想往后退。   何意阳紧紧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沙哑道:“别动,我缓一缓就好,乖。”   阮萌萌嘴巴都被亲麻了,胸腔里的空气都似乎被掠夺,这关键时刻也不敢乱动。   眸光漾漾的杏核眼亮晶晶的,小手缓慢的拍了拍何意阳的背,“哥哥,你要稳住啊!”   何意阳一怔,听懂她话里的调笑,呵笑一声。   舌头一卷,叼住她的耳垂,“撩我,恩?”   阮萌萌求饶,“没有没有,我错惹,错惹。”   “小笨瓜。”何意阳嗓音十足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欣慰道:萌萌软妹也会撩人了哈~ 作者菌谄媚兼猥琐道:哥哥君,可喜可贺哟~   ☆、抽条变瘦   回到民宿, 阮萌萌的手机响了,汪洋拿着手机出来, 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扫了一眼。   “我还以为你们迷路了,”汪洋按掉挂机键,“回来就好, 郭大宇说明早七点有车来接,早些睡。”   “好的,”阮萌萌点头,笑容温软, “我是迷路了, 不过哥哥找到了我。”   转身离开的汪洋回头,眉头紧蹙, “哥哥?”   “啊——”果然喊男朋友哥哥很奇怪啊,阮萌萌脸红,吭哧吭哧解释, “就是就是意阳啦, 哈哈哈哈。”   一边的何意阳闹了个大红脸, 这是阮萌萌第一次单喊自己名字,软糯糯的,叫得不错, 听起来就一个字——爽。   以后让她单独在耳边这么叫。   摸摸阮萌萌的头,何意阳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习惯了。”   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汪洋,“……哦。”   “哥哥, 你住哪?”等到要休息了,阮萌萌才记起何意阳是从C市驱车赶来,山脚下就她住的这一间民宿,而且还是满房,“提前订房了吗?”   何意阳刮了下她的鼻尖,“你以为我是你,订了崀山酒店,在半山腰,明天要不要去看日出?”   “要!”阮萌萌脱口而出,然后又嘟嘴,“可是……”   “我和郭老师说过了,你跟我回C市,不用和他们一道,”何意阳之前等的半小时,问了郭仲宇阮萌萌集训的情况,顺便把人提前接走,“去,把行李收拾了拿下来。”   阮萌萌眼睛哗的一下亮了,没想到何意阳早就准备好,连连点头,道:“好!”   何意阳笑笑,站在庭院中间等。   关上车门,阮萌萌还能闻到新车特有的味道,“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啊?这辆路虎也是你刚买的?”   “之前就开车,拿本就前一阵子,车是爷爷送的成年礼物。”何意阳车开得很稳,一点都不像新手。   听到礼物,阮萌萌收回好奇四处摸摸的手,低落道:“对不起,哥哥,我没有准备礼物。”   何意阳松开一只手,揉了揉阮萌萌的脑袋,“作为礼物,明早陪我看日出好不好?”   阮萌萌拿下何意阳的手,脸颊蹭了蹭,“恩。”   到了酒店,何意阳要的还是套间,两间房两张床。   “早些睡,明早看日出,”阮萌萌拉起洗完澡就拿着笔记本办公的何意阳,把他往卧室推,“你眼下都有青色成熊猫了,今天就别忙了好不好?”   何意阳懒洋洋的被她推着背走,等阮萌萌道声晚安要走,才拉住她的手腕,“唱虫儿飞哄我睡。”   阮萌萌回头,何意阳冷峻的脸上,倦容明显,硬朗深邃的脸颊好像瘦了些。   一中的高三生没有暑假,只有月休一天半,宏志班竞争力又大,何意阳晚上偶尔还要处理何爸爸生前公司的文件。   他是个骄傲有能力的,又好强追求完美,时常把事情做到极致,才自我满意。   然而,尽善尽美的后果就是缺乏时间放松。   何意阳用半天时间从C市赶来接她,疲惫驾驶,新手上路,其中都不敢细思。   阮萌萌心中感动,不是三言两语的高兴喜欢就能表达出,此时见他难得的撒娇,毫不犹豫应承下来。   她盘腿上床,隔着被子,侧躺在何意阳身旁,手抚上他的脸,“你闭上眼。”   “进来,屋内开了空调,别感冒。”何意阳拍了拍枕头。   阮萌萌抿了抿嘴,对上他安静漆黑的眼眸,笑了笑,掀开被角躺了进去。   何意阳手搭在她腰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闭上眼低哑道:“乖女孩。”   拇指轻轻按揉黑眼圈,阮萌萌浅唱:“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   设置好的闹铃响了,阮萌萌坐起来,意识还晕晕沉沉。   换好衣服,推开何意阳的房门,昏暗的灯光下睡颜安静美好,绵长的呼吸实在不忍打扰。   阮萌萌掐了掐时间,心想再让他睡十分钟,自己先去洗漱好了。   再回来,何意阳姿势变都未变。   阮萌萌纠结的挠了挠头,还是小声喊醒,“哥哥,起来去看日出吗?”   没反应,阮萌萌趴过去,凑到耳朵边喊:“哥哥,哥哥起来啦。”   “唔……”何意阳长长的睫毛颤动,睁开一条缝。   似乎疑惑,懵懂了好一会儿,阮萌萌以为要清醒了,没想到他竟嘟了嘟嘴,迷糊的样子可爱极了。   高冷学霸男神在卖萌!   就算从小仰慕到大,阮萌萌充分了解何意阳的帅气酷炫,这一下嘟嘴也被萌得心颤。   心脏咻的一下好像被爱神之箭射中,禁不住凑过去吻了下他的唇。   唰,被子被掀开。   何意阳揽住阮萌萌拖拽上床后就抱在怀里,下巴埋进她的脖颈。   蹭了蹭!   阮萌萌脸红心跳,眼睛狂眨,这这这……还去不去看日出啊?!   事实证明,两个人都累坏了,一觉醒来已经到十一点,太阳都当头照了。   何意阳伸个懒腰,睡得神清气爽。   低头在阮萌萌嘴上啾了一个,“下回再看,我们回家。”   “恩。”   阮萌萌也不介意错过,只要他在,总有下次一起看日出的机会。   九月正式开学,两人的学习生活步入正轨。   何意阳高三后,辞去学生会会长职务,H市公司那边的上市方案也到了最后阶段。   他自是不用参与运营管理,但他今年已经成年,有些关键会议和决策方案,何意阳做为最大股东,必须本人到场参与和签字。   何意阳也并不想委托律师团代理,他认为目前学业上的压力能消化,公司上市的进程他也想跟。   只不过每次和老班请假都会把气氛弄得很糟糕,老班责怪何意阳怠惰松散,也带坏宏志班学习气氛。但每次月考成绩下来,依旧保持前五的稳定水平,老班黑脸念叨两句还是会批。   阮萌萌高二学文,物理化学生物不用碰之后,感觉轻松许多,成绩在实验班班中等水平。   但她是个艺考生,只要坚持下来,考个九大美院之一不成问题。   画室每周周末开课,阮萌萌依旧去学习,只是周日下午会提前早走两个小时。   她想做点好吃的,给何意阳补补。   学习量大,动脑又多,身体消耗特别快,营养跟不上就看着掉肉肉。   话是这么说,何意阳这个准考生没瘦什么,阮萌萌倒是暗自操心,彻底抽条变瘦了。   圆圆的下巴变成鹅蛋脸,肉肉的胳膊腿也拉长变细。   社区相熟的爷爷奶奶看到她都要感慨如今的高中生学业重,压力大,可心疼。   这天,阮萌萌照例从画室出来,转到菜市场买了一兜菜回家。   开门看到鞋柜上阮大海的毛拖鞋动了动,皮毛短靴空了一双,就知道又去邻市出差了。   “爸,”阮萌萌放下东西,就打电话,“你好歹也吃个晚饭再走啊,我还特意买了你爱吃的回锅肉……好吧,马上过年了,那你多注意。”   正说着话,有敲门声,阮萌萌一手拿手机一手去开门。   何意阳和顾廷之一起站在外面,阮萌萌一脸惊讶,打开门让人进来,挂掉电话后先看了看何意阳,眼神疑惑的又看向顾廷之。   “我是快递,”顾廷之抱着一只大箱子说明来意,“黄姨和嘉嘉给你带的礼物,放哪?”   “就放这儿吧,”阮萌萌指着一边的桌子,笑问,“顾哥去温哥华了啊,莉莉姨身体好些了吗?嘉嘉怎么样?”   阮萌萌跟在后面追问,上次视频还是一个多月前,现在国内期末考,阮萌萌的时间也紧张。   顾廷之洗了洗手,“黄姨身体好多了,只是指标不稳定,还需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观察,给嘉嘉请了个外教,她那点英语底子你应该知道……”   提起陈琳嘉,顾廷之双眼含笑,神情温柔,“每天挠秃头都说不好一两句,嚷嚷着回国和死啃书本中间疯狂切换,也是难为她了。”   “哈哈哈,的确。”阮萌萌道。   可以想象陈琳嘉疯狂挠头的情景,她们两人以前都是学渣,而英语是最差的一门。   “顾哥是去陪她们过圣诞节吗?”阮萌萌问,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谢谢,”顾廷之接过,“我们学校和温哥华一所大学可以交换留学生,我明年下半年过去。这次去主要是看下黄姨的病情,然后了解一些情况,把房子买了。”   “买了房子?”阮萌萌吃惊,顾家作为C市首富,在国外置套房产什么的估计也是一个硬币掉到水里,叮咚响一声就毫无涟漪,只是……   “嘉嘉和莉莉姨打算移民吗?”阮萌萌问出心里的猜测。   顾廷之沉吟片刻,最近顾家发生了许多事,顾威虽然还没开口和自己提,但也是有转移财产的准备。   黄莉莉这次复发治好,寿命也只有五到十年,骨髓配型也在温哥华,有些事还真说不准。   看向阮萌萌真诚关心的眼眸,顾廷之道:“这一两年可能不会,以后不知道。”   阮萌萌神情落寞,“啊……”   “一趟飞机的事,愁眉苦脸做什么,”何意阳揉了揉阮萌萌的脑袋,见不得她蔫耷耷的,“寒假不是有五天吗,我现在订机票?”   “恩?”阮萌萌眼睛瞬间亮了,“可以吗?”   每年过年就只有阮大海和阮萌萌,去年加上何振华和何意阳爷孙俩,四个人过年去哪都方便。   “当然,只要你高兴就好。”何意阳宠溺道。   阮大海是个女儿奴,想必摆出萌萌的面子,他也不会拒绝。   “好啦,我肚子饿死了,”何意阳摸摸肚子催促,“你不是说要做好吃的?”   “是啊,顾哥也留下吃饭吧?”阮萌萌笑道,“嘉嘉可喜欢吃我做的饭,你要不要试试?”   何意阳不满,为什么要留顾廷之?掐了一把阮萌萌的脸,“快去!”   等阮萌萌进了厨房,顾廷之笑道,“你们两关系倒是好。”   “那是,我家萌萌从小就暗恋我,情比金坚,你羡慕不来的。”何意阳得瑟,“你家那只暴躁冲动的猴子,想降服她,你得费点劲。”   顾廷之喝了口茶,不意外何意阳看出来,毕竟都是打着“哥哥”的旗号吃窝边草。   他放下茶杯,看向何意阳,无框眼镜下的眼眸精明厉害,“听说你现在的公司准备上市,需要投资吗?”   何意阳眉峰挑高,转头冲厨房里的阮萌萌道:“萌萌,我有事先去书房,饭好了叫我。”   阮萌萌应和,“哦。”   “顾少,这边详谈?”何意阳把人引向对面自己家。   顾廷之笑笑,“什么顾少不顾少,都是朋友。再说萌萌和嘉嘉的关系好得亲姐妹都比不上,以后嘉嘉和我闹脾气,让萌萌多帮我说好话就行。”   何意阳挑眉,呵,想我家萌萌助攻呢?倒是打得好一手闺蜜路线。 作者有话要说:  顾廷之也是腹黑的角儿~~~   ☆、钢筋墙角   忙碌充实有目标的日子, 时间过得特别快。   阮萌萌站在校门口,一阵北风吹来, 哆哆嗦嗦的躲在路边的大树后。   点的外卖怎么还没到,冷死了都。   几个认识的同学背着书包,和身边提着行李箱的父母一起出来, 看见树后缩头缩脑的阮萌萌都笑哈哈的挥手打招呼。   阮萌萌瘦下来后,特别怕冷,感觉不管穿几件衣服都不如原来腰身上的泡泡肉保暖。   哎,窈窕与保暖不能兼得。   张晓芳是一个人出来的, 看到阮萌萌便问:“你怎么还不回去?”   一中今天全校放假, 除了高三。   阮萌萌从树后出来,道:“我已经回去了一趟, 你爸妈不来接你吗?”   张晓芳面色一紧,“他们接我弟去了。”   “……”阮萌萌不知该怎么接话,也有点后悔提起她爸妈。   张晓芳其实为人不错, 骄傲不合群和盲目看重成绩都是她的保护壳。   阮萌萌与她接触久了, 才知道张晓芳还有个龙凤胎弟弟, 在私立学校,当初中考没考上一中。张晓芳的父母想塞钱把弟弟也弄进来,一中不同意, 少了两百多分呢。   张晓芳的妈妈也做得出,让张晓芳放弃一中名额给她弟。张晓芳哭了一整晚,不肯,她妈妈气得给了她一耳光, 但也没办法。塞了一大笔钱给了私立学校,确保初中因打架差点被退学的弟弟有高中读。   “我喊了滴滴,不求他们我也省得看脸色。”张晓芳撇了撇嘴,自己找台阶下,“又替何学长出来接外卖?”   阮萌萌点点头,正好等的外卖来了,阮萌萌拿了一杯奶茶递给张晓芳。   “你喜欢的香芋口味。”   现在全校都知道高三的何意阳和高二的阮萌萌是一对,学校论坛还有好事者以他们为原型,写了一篇青梅竹马的小言文。   何意阳还跟贴,说了一两件他们两人小时候的趣事,实际都是阮萌萌的黑历史。   阮萌萌知道后一言难尽,偏偏何意阳还强迫她在帖子里表白,弄得一群人酸不啦唧喷秀恩爱死得快,闪瞎钛合金狗眼。   张晓芳道,“你的给我了,那你喝什么?”   “没关系,哥哥不喜欢甜的,我喝他那一杯就好。”阮萌萌道。   张晓芳握着温暖的奶茶杯,提起另一个话题:“你这次期末考成绩不错,再努力一点肯定能考个二本学校的好专业,美术生花费大,以后就业也不好,你可以想一想我说的。”   阮萌萌一怔,笑了笑,“我其实很喜欢画画,这次数学考试的重点是哥哥帮我划得……诶,是不是你喊的车到了?”   张晓芳回头,看向车型和手机信息能对上,“那我先走了,如果你坚持,就当我刚刚的话没说。”   “没有,”阮萌萌软软道,“谢谢你替我着想啦,只是我自己几斤几两是知道的。”   张晓芳嘴角勾了勾,没吭声。   阮萌萌是她高中唯一一个谈得来的同学,想拉着一起考大学,不过人各有志罢了。   阮萌萌往学校走,自己一个学渣,高一还是年级吊车尾,高二考进了实验班,想想也挺有成就感。   多亏何意阳的标杆作用,还有他严厉督促。   关系没打破前,阮萌萌其实挺懒散,虽然觉得自己大了要努力一下,但也没有特别强的动力,对何意阳也没想过那么多,作为一个妹妹仰慕崇拜就好了。   现在两人是情侣,她不免就会用重新的眼光审视自己,想变得更优秀。   她男朋友是学霸,自己不能太差,不然越往后走,两人思维不同步,兴趣又不同,会慢慢厌倦产生距离。   阮萌萌不想这样,不想因为自己不作为,就被爱情里努力的一方遗落在原地。   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都没有坐享其成的道理。   何意阳并没有对阮萌萌有多高的要求,也仅仅只是希望她拼一把,没有真正努力过,体会不到胜利后的感动。   而高中三年,是自己为将来挣路子的第一次机会。   *   宏志班,前排一个女生在朋友的鼓励下走向何意阳。   “咳。”关晴咳嗽一声。   何意阳刷题,头都未抬。   “咳咳!”关晴站在他桌前,这下咳了两声,准备咳三声的时候,何意阳抬起头,“说。”   关晴看着他不耐烦的神色,抿了抿嘴,反激起她好胜心。   “我今天生日,请你吃饭,赏光吗?”   何意阳右手转了一圈笔,“不。”   低头继续刷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关晴脸色变了变,哈哈干笑道:“同班一年多了,这么不给面子啊?”   何意阳正在解一道物理大题,这女生三番两次打扰自己思路,相当烦人,“我不给面子的人多了去,你只是其一。”   旁边的秦添从关晴走来时,就抬起头看好戏,此时见关晴被怼得脸都绿了,赶紧出声打圆场。   “关大美女,别生气啊,”秦添拉住关晴的手,做委屈深情状道,“你怎么不请我啊,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送,他有什么好请的,看他一张冰块脸,不破坏气氛吗?”   关晴咬了咬牙,很是不甘心,但何意阳楞是一眼也不给她。   “哼!”关晴冷哼一声,看向秦添又笑了,“这是请柬,我生日正好在放假那天,我爸在君悦酒店包了一层,到时候来玩,可以带女朋友哦。”   秦添看了看请柬,十八岁成年礼啊,遂调笑道,“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关小姐就是我的理想型。”   关晴脸一红,其实秦添人品相貌家世都不错。   “啊,我去!”秦添突然一声鬼叫,回头瞪向何意阳,“干嘛踹我?”   “要说话就离我座位远一点,”何意阳面无表情,“叽叽喳喳烦不烦人。”   秦添拍了拍小腿,拖着椅子坐在他桌前,抱怨:“诶,你讲点理,我可是在帮你撵桃花耶,阮妹妹等会过来看到有妹子撩你,肯定吃醋,然后气成河豚,然后你就……”   秦添吧啦吧啦一顿说,何意阳烦不胜烦,心想阮萌萌出去接趟外卖,怎么半天了还没上来。   薅了一把还在说的秦添,走出教室透透气。   阮萌萌气喘吁吁跑上楼,迎面一头扎进谁的怀里。   “哎哟,对不起。”阮萌萌道歉。   “你怎么去那么久,”何意阳抱着人没松开,“外卖签收的信息早发我手机上了。”   阮萌萌见是何意阳,呼呼喘了口气,才道:“碰见张晓芳了,聊了两句。”   “天气那么冷,聊什么聊,”何意阳不满,“鼻头都冻红了。”   “我没事。”阮萌萌道。   两人旁边的玻璃窗唰的打开,秦添怒道:“我肚子都快饿死了,你两就别秀恩爱了好嘛!”   秦添踹翻这碗狗粮,才从阮萌萌手中接过外卖,“我的奶茶呢?”   “给张晓芳了。”阮萌萌道。   秦添咬着排骨,不可置信道:“她都能回家吃香的喝辣的,我饥肠辘辘还要奋笔疾书,你为什么要剥夺我的奶茶,良心不会痛吗?”   阮萌萌:“额,那我的给你嘛。”   “呵呵呵,阮妹妹人美心善。”秦添拿了杯奶茶,美滋滋的喝了口,“有点冷了。”   何意阳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瞪着秦添眼神不善。   “老大,我错了,”秦添识时务,毕竟不是自己出的钱,“好喝,琼浆玉液都没奶茶好喝,多谢老大请客。”   何意阳眼神看向阮萌萌,秦添立马谄媚道,“有劳阮妹妹跑腿。”   阮萌萌摇头失笑,对何意阳道:“别闹了,快吃饭吧。”   何意阳拿过她手中的盒饭,“冷了,我拿去微波炉叮一下。”   “好。”阮萌萌笑眯眯的。   “我也要。”秦添把自己那一份的盒饭伸给何意阳。   何意阳讽笑一声,“呵,管你。”   “嘶~这人!”秦添气得仰倒,然后愤怒得和阮萌萌打小报告,“阮妹妹,刚刚有个女生请老大参加她的十八岁成人礼。”   阮萌萌:“啊,所以呢?”   秦添的桃花眼瞪大了些:“盛情相邀哦!”   看向教室后面热饭的何意阳,阮萌萌道:“哥哥想去就去啊,为什么问我?”   “你?”秦添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剜了阮萌萌一眼,“她想撩老大!你不懂吗?”   阮萌萌怔了片刻,莞尔一笑,“她想撩就撩啊,哥哥又不会喜欢她。”   “哟?!”秦添惊讶,“对自己这么自信?”   阮萌萌笑得更甜,“因为我男朋友是何意阳啊。”   何意阳正好过来,听到这句话心里很满意,亲昵的揉揉阮萌萌的头,“不错,没有被八婆带偏。”   凌厉的眼神嗖一下刺向秦添。新任八婆缩缩脑袋,默默端着饭盒回到自己座位。   打开饭盒,何意阳脸色瞬间垮了,“为什么牛腩煲里有胡萝卜?”   阮萌萌凑过去看了一眼,“可能没得番茄了?”   何意阳:“不吃!”   “怎么能不吃饭,我帮你挑出来,”阮萌萌把自己的孜然牛肉换过去,“你先吃我的。”   何意阳不吃胡萝卜,阮萌萌倒是喜欢,挑一颗吃一颗。   见旁边何意阳开始边看书边扒饭,不浪费一点时间用功,阮萌萌夹了块牛肉递到他嘴边。   何意阳自发的张口含住,然后阮萌萌吃颗胡萝卜,喂口牛肉的模式开启。   萝卜挑完阮萌萌肚子也饱了,旁边的何意阳看过来,“怎么都给我吃?”   “我又不用学习,”阮萌萌道,“等会回家再吃点别的,路上还可以买刚烤好的面包,香香的……晚上还要我来陪你吃饭吗?”   “天气冷,别过来了,”何意阳看旁边没人,凑过去啾了一口阮萌萌的脸,然后嫌弃,“口感差!路上多买点吃的,早日把肉养回来。”   阮萌萌:……   以前小胖子小胖子叫她的人是谁?现在又她变胖?   开玩笑,好不容易抽条的呢!谁管你口感啊!   “走了。”阮萌萌道。   何意阳拉住她的手,“人不用过来陪我吃饭,但是要打电话。”   阮萌萌:……   “恩?”何意阳捏捏小肉手。   “好,六点半。”阮萌萌答应。   能怎么办,高考生耶,就算要她视频唱歌哄何意阳吃饭,阮萌萌也会答应。   可是到了晚上,阮萌萌不仅没有唱歌哄,连电话都没打给何意阳。   她接到派出所电话,阮大海参与一起聚众斗殴事件,住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大海被打   阮萌萌赶到医院, 病房门外的过道里一群人,蹲在地上或者靠在墙边, 身上灰扑扑的脚印子脸上还挂了彩。   两边的人泾渭分明,大老爷儿们骂骂咧咧,气氛压抑危险。   她怔了怔, 脚步未停,从中间穿过去。   一看到病床上的阮大海,阮萌萌眼睛就湿润了。   阮大海头顶包着纱布,脸上没有一处好地方, 都是青紫的, 左眼睛还肿得老大。   阮萌萌伸出手,都不知道能碰哪儿。   “爸爸……”阮萌萌哽咽道。   “别害怕, 大海没有重伤。”顾威出声安慰。   阮萌萌抬头,“顾,顾叔叔?”之前没发现顾威竟然在。   顾威点头, 站在一边说明情况, 也省得小姑娘着急。   “脸上的伤看着吓人但都是外伤, 左后脑有块淤血肿了一个包,医生检查过没有压迫神经,左眼角上方缝了七针, 眼球无大碍。”   按了按阮大海的胳膊,顾威接着道:“身上四肢都检查了,多亏一身肥膘,挨了几拳头, 肋骨一根未断,在医院观察个把月应该就能出院了。”   听顾威仔细说来,又加上他镇静的神色,阮萌萌慌乱失措的心安定了些许。   “那我爸爸为什么会这样啊?”阮萌萌气愤道,“是谁欺负他?”   撅着嘴瞪着眼,握紧拳头,看上去要替她爸爸咬坏人的炸毛小奶猫。   顾威笑了下,便严肃道:“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你在这儿守着,麻药的劲儿快过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递给阮萌萌一张自己的私人名片,顾威转身要走。   阮萌萌什么都不知道,有点急,“外面那群人……”   “萌萌!”顾威回首,一双威严赫赫的眼睛看过来,阮萌萌不敢说话了。   不到半小时,阮大海哎哟哎哟叫着醒来,阮萌萌又心疼又生气,连忙按铃喊医生过来。   等不及医生磨蹭,阮萌萌去值班室喊人,过道里一群人一个都不在,估计是顾威带走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爸爸怎么和顾威牵扯上了,以前明明笑着和自己说不抱金大腿的。   阮萌萌一头雾水,也不好在阮大海刚清醒的时候问。   关上病房门,阮萌萌接起何意阳的电话。   “喂。”   何意阳站在对面大门前,脸色阴沉,“你在哪里?”   阮萌萌一听就知道何意阳生气了,“哥哥我在中心医院,刚刚一直在忙,爸爸出事了。”   何意阳捏紧的拳头松开又紧,“我过来找你。”   阮萌萌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整个晚自习就没看进去一分钟书,焦躁得直接翘掉晚自习跑回家。   拍门半天,也没人应。打阮大海电话也没人接,陈琳嘉在国外更不知道阮萌萌的情况。   何意阳突然发现若是阮萌萌不主动联系自己,真的很难有其他方式快速找到她。   无从头绪和七上八下的担忧,让何意阳烦得要命,差点喊开锁的撬开门。   路上买了些饭菜,何意阳推开病房的门,阮萌萌坐在床前,看向他立刻站了起来。   “这么快?”阮萌萌问,“自己开车来的?”   何意阳先上前看了看病床上的阮大海,仍在昏睡。   转身便把阮萌萌紧紧抱进怀里,嗓子都发紧,“你担心死我了。”   “对不起。”阮萌萌回抱。   “大海叔什么情况,”何意阳松开她,把盒饭摆在病房里的小茶几上,“边吃边说。”   阮大海清醒后,阮萌萌围着团团转,直到他再度睡过去,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   阮萌萌之前竟没觉得肚子饿,现在抱着一碗蛋奶粥,连连喝了两大口。   “慢点吃。”何意阳心疼,夹了块肉喂进她嘴里。   阮萌萌喝了半碗粥,看到何意阳已经吃掉一碗饭了,猜道:“哥哥你没吃晚饭啊?”   何意阳淡淡瞥眼过去,“你都失联了,我还有心思吃饭?”   阮萌萌:……   她十分感动,黏黏糊糊的蹭过去紧紧抱着何意阳。   “等会把你家大门密码,还有所有通讯方式的账号和密码都告诉。”何意阳边吃边道。   这次大概担心狠了。阮萌萌主动亲了亲何意阳的脸,“好。”   接着变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末了问道,“哥哥,你说顾叔怎么会和爸爸在一起啊,而且爸爸住院他都打点好了……”   “顾威和大海叔有业务上的合作?”何意阳疑惑。   一个全国地产大鳄,一个本地民营小企业家,难不成顾威还注资了芙蓉连锁生活超市,打算做大做强,冲出C市走向全国?   这不可能,两人的事业可是量级的差距。   阮萌萌摇头,“没有吧,我也不清楚,没听爸爸提过。”   若不是生意,那就是人情。   见何意阳蹙眉细想,阮萌萌笑了笑反过来劝,“哎呀哥哥,你别想那么多啦,我爸爸人极好的,开超市也是惠民生意,不会得罪谁的啦,你现在重心是高考,别担心了。”   何意阳笑着答应,“好,等大海叔醒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阮萌萌替何意阳着想,何意阳也替阮萌萌操心。   联想上回秦添和他提起过的几件事,何意阳敏锐发觉其中的事情不简单。   他猜测事情的根源从二十年前新景置业强征强拆农民集体土地修沿江风光带开始。   只是在顾威和阮大海眼中,他们都还是学校里的孩子,受保护的角色,安心读书才是唯一要想的事。   阮萌萌看了眼输液袋,按铃叫护士来换药,才小声和何意阳说:“我今年过年肯定在医院了,哥哥回阳塘镇和爷爷一起过吧?”   “大海叔这情况,爷爷肯定也是不放心的,这可是他亲家,”何意阳笑道,拉过阮萌萌坐在自己身边,“现在太晚,我没给他打电话,明天早上再告诉他吧。你今天要陪床吗?”   病房有一张小床,护士已拿了厚被子过来,阮萌萌点头,“我不放心,爸爸晚上也要换药的。”   “恩,”何意阳拍拍身下的沙发,“那我陪你。”   “啊?不用——”   何意阳啾了口阮萌萌的嘴,堵住她欲说的话,“乖,女婿半个儿,我也乘机表现表现。”   阮萌萌失笑,感动道:“好吧,反正我都收了你何家的传家玉镯,我去问护士多要床被子。”   病房是独立的套间,阮萌萌赶不走何意阳回家睡,只能把陪床让给他,自己睡沙发。   第二日,阮大海再次醒来已是中午,何意阳已经回学校上课,何振华又过来探望。   何振华今年六十多,身体硬朗,精神矍铄,吃过晚饭后非要阮萌萌回家好好休息,不准夜间陪床。   “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北风一刮,你都能飞了吧,”何振华心疼道,“脸色也不好,哎,这书读得造孽,你哥高三都比你强,瞧这壮实得。”   说着拍了拍旁边何意阳的肩膀,又对阮萌萌耳提面命,“你赶紧回家睡一觉,女孩子别那么熬,坏身体!”   被自家爷爷当山上毛竹子拍的何意阳暗暗噎了口闷气,手艺人的手劲可不小。   阮大海醒了,只是动弹不得。   闺女担心自己顿感欣慰,但看她一脸倦容还倔强的不肯离开,阮大海更心疼,朝她招了招手。   “爸。”阮萌萌喊。   “何爷爷请了特护,专业人士,你回家睡一觉,明早再来看爸爸。”阮大海艰难道。   阮萌萌眼神在三人脸上转过,都很无奈的看着她。   “好吧,我问下医生你的情况,就和哥哥回家。”   这意思没错,但阮大海总觉得哪里不得劲,为啥是跟何意阳回家啊,明明对门对户,各回各家。   哎……闺女还能留几年啊,阮大海感觉浑身都疼了。   “病人已清醒,脑后的淤血从今天照的片来看,没什么大问题,”医生指了指阮大海脑部的CT,对阮萌萌道,“家属可以安心,医院的特护都是经过培训有从业资格证的。”   “安心了吧?”何意阳牵起阮萌萌的手回家。   “恩。”阮萌萌抿嘴笑了笑,一个哈欠紧跟着打了出来。   “回家洗个澡就睡吧,昨晚只听到你起身。”何意阳道。   阮萌萌抱着何意阳的胳膊,“也吵到你了吧?”   何意阳捏了捏她的鼻尖,笑容宠溺。   “开车来的?”阮萌萌见到路虎,惊讶道,“哥哥你不会开车去学校吧?”   虽然是寒假补习,学校除了高三也没其他人,但这样高中生开车上学的,夸张了点吧。   “节约时间。”何意阳不以为意。   又不是正常上课,门卫和他也熟,停在教师停车位很方便,好歹混了个前学生会会长,这点便利都没有那就是笑话。   阮萌萌囧囧有神,上车后看他理所当然的样子,也懒得说,歪在副驾没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何意阳停好车,直接把阮萌萌从车上抱下来坐电梯上去,站在两家中间,他为难了。   “阮小猪,”何意阳看着睡得跟昏过去似的阮萌萌,“好想把你抱回我的地盘。”   纠结一会儿,何意阳还是秉持君子守礼的操守,打开了阮家的大门,把阮萌萌送回自己床上。   阮萌萌大概是到了熟悉的环境,蹭了蹭枕头,睡得香呼呼的。   “心真大!”何意阳宠溺的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了一声晚安。      ☆、单纯单蠢   阮大海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 别说寒假去温哥华旅游过年,就是伤好回家, 正月都过完了。   这几天阮萌萌和她爸在闹脾气,眼看着她爸马上又要去邻市出差,年前被打的事怎么也问不出来, 心里干着急。   “爸爸,我都十八岁了,有判断是非和承担责任的能力,家里有什么事, 我们一起分担好不好?”阮萌萌拉着阮大海的胳膊晃, 打算温情攻势来一波。   “虚岁也不是你这么算的,”阮大海心里欣慰, 嘴上把门关得严实,“你下个月才十七,操心那么多做甚, 再说你看看你……”   捧着闺女的鹅蛋脸看, “圆盘富态脸都被语数外政史地挤没了, 下巴上的福兜兜也没了,一张脸变得寡白又消瘦,爸爸看着就心酸。”   去年下半年着实瘦了不少, 也没刻意减肥,就是突然掉肉,整天穿校服,阮萌萌也没怎么发现。还是何意阳时不时捏捏她的小肚子感概没手感, 才发现自己脱离微胖界,正式成为瘦子界一员。   这人瘦了,气色当然没有微胖时候红润,阮萌萌不想让她爸担心,想了想,“可能我抽条了吧,你以前不也说妈妈是在十八九岁抽条的嘛。”   “我这么说是安慰你呢,傻丫头,”阮大海叹气,“你妈妈那时候是营养没跟上,她自尊心又强,哎,不说这个……”   “我也不求你考个985、211,孩子身体健康日子开心快乐,就是父母最大的愿望。你自个争气,拿起画笔也要考出去看世界,那就去吧,总不能锁住你要飞的翅膀。”   阮大海接着道,“我和你班主任了解了一下,下半学期,你住宿吧,咱多出点钱,住双人间,节约路上时间,三餐可以多吃点,争取把肉养回来。”   阮萌萌本来还酸酸胀胀的,她爸爸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了,这会听到住宿傻眼了。   “为什么要住宿,也没有下半学期才申请住宿的啊?”   “怎么不能,有房间就可以住,你班主任也说寄宿生效率高……诶,萌萌你去哪儿?”   阮大海说到一半,阮萌萌啪嗒啪嗒就朝门外冲。   “爸爸你真是的,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呢,我去问下哥哥意见。”   阮萌萌自己对住宿没意见,还挺向往集体生活的。   小时候别人家都有姐姐妹妹来家里过暑假,留宿一张床上聊天到深夜。阮萌萌就没有姐妹,唯一要好的发小还住她楼上,体会不到说八卦说到搂着一起睡的乐趣。   只是现在何意阳马上就要高考了,自己住宿的话,就少了早晚看见他的机会。   “都十一点了啊,还往对面跑?”阮大海捂着胸口难掩悲伤。   他这个当爸的现在都做不了女儿的主,还问劳什子哥哥意见,养得水光溜滑的沁甜白菜要给猪拱,心绞痛。   见人走了,阮大海一边警惕门口,一边掏出手机看了下顾威发来的视频,暴力打砸,持刀恐吓,又一家证人被威胁。   疯子!为一己之私把人命当草芥的畜生!   阮大海气愤不已,事情没成功前,他一定要守护好女儿。   过了会儿,阮萌萌进屋,嘟着嘴道:“哥哥也说住宿好,那我住吧。”   跟在后面的何意阳则道,“海叔,有件事问下您,萌萌,去给我倒杯水好吗?”   书房里,阮大海不耐烦,“萌萌是你能指使的吗,自己没有手?说吧,什么事。”   何意阳没有废话,问得直接,“海叔,您让萌萌住校,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吗?”   阮大海眉头一蹙,盯着何意阳看。这小子倒是聪明,不像自己的傻女儿,三两句就被引开了注意力。   “你知道多少?”阮大海问。   何意阳摇头,“不多。萌萌是我将来的媳妇,您就是我将来的岳父,都是一家人,自然希望都好好的。您有要紧事忙,我们支持,若有个万一,希望海叔不要独自承受,家人总比外人靠谱。”顿了顿,又道,“我和萌萌也不希望您再受伤。”   阮大海没说话,半晌哼了一声,“轻重缓急都拎不清,还在这装大蒜?学习搞好,萌萌也给我顾好了。”   转身出了房门,接过阮萌萌端给何意阳的水,笑眯眯的一饮而尽。   臭小子,不顺眼,不给喝。   *   阮萌萌的室友比她高一届,和何意阳同班,名字好听叫王靓欢。   阮萌萌的性格内敛乖巧,王靓欢也是文静温婉的类型,两人第一次见面,相视一笑,便觉得合眼缘。   “中午一起吃个饭。”何意阳走到王靓欢桌前。   王靓欢正在解一道几何数学题,怎么也想不出来,思绪一团乱麻,根本没听清何意阳说什么。   “有什么事吗?”   何意阳顿了顿,手指试卷,“取AD、BC的中点为O、G,再以OA、OG、OP建立xyz坐标轴,可解。”   王靓欢怔了会,手中的笔自动按他的讲解在图形上连线。   “懂了,谢谢。”王靓欢道,不愧是学霸。   “我请你吃饭。”何意阳说完转身,王靓欢看到教室门口朝她高兴挥手的阮萌萌。   哦——她就说了,平常高冷淡漠的校草,今天怎么和灯泡似的发光发热。   三个人在学校二楼小炒窗口吃的晚饭,何意阳买了两瓶酸奶,递了一瓶给王靓欢。   王靓欢笑着打趣,“同班两年,学霸第一次给我讲题,更别说又是请吃饭喝酸奶,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我的笨女友,”何意阳拧开酸奶盖子给阮萌萌,“平常麻烦你照顾一下。”   阮萌萌快速瞄了室友一眼,嘟着嘴反驳,“我觉得我还好,不算笨。”   比不上宏志班的男神学神,自己好歹实验班,过得去吧。   何意阳没管她,继续和王靓欢道:“她大多数时候乖,偶尔范点小迷糊,比如手机在她口袋还四处找什么的,这些小事不打紧,有一点你看好了。”   何意阳神色忽的郑重,王靓欢心弦一紧,以为阮萌萌是身体不好,比如心脏病,哮喘或者低血压会昏倒什么的娇弱病症。   她神色也认真起来,毕竟一个寝室,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可弄半天,原来是……   “若是她买了一大包零食,一直吃个不停,你可以替我没收,她的肠胃不好。”   王靓欢:……   “另外,她若不停给你安利零食,你不喜欢可以直接拒绝,不要嫌她烦,她只是真的觉得好吃,想和你分享,还有……”   阮萌萌在旁边听得极不好意思,差点把头埋进碗里,她有那么多坏毛病吗。   王靓欢受了一万点暴击,知道你们青梅竹马,就不要秀恩爱了好吗?   限制吃零食和监督刷牙什么的,高冷男神你要不要讲得那么细?   爱护一下单身狗好吗?   她一直以为何意阳是个冷漠的人,成绩和外貌固然出色,但并不觉得这样优秀又高傲的人能把谁真正放在心里,今天却是打脸了。   何意阳的亲昵呵护,眉眼间的温柔宠溺都独属阮萌萌一人。   *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要高考了。一中是考点,全校因布置考场,提前三天放假。   阮萌萌背着书包在校门口等何意阳,太阳太大,躲到宣传栏下的阴影里,看到一个穿着考究的老爷爷杵着拐杖站在那儿。   不禁多望了几眼。   “小姑娘,这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吗?”文泰和问。   老人指的是何意阳去年参加物理竞赛获奖的照片,阮萌萌笑得与有荣焉,“认识啊,我哥哥。”   文泰和杵着拐杖慢吞吞的转过身,面对阮萌萌,“他是我外孙。”   阮萌萌笑容僵在脸上,惊讶得嘴都未合拢。   “爷爷,您是不是搞错了?”阮萌萌从没听说何意阳有外公,韵芬姨不是孤儿吗?   “他妈妈叫文韵芬,我的女儿,多年前离家出走,我刚回国,很想念他们,”文泰和道,“姑娘,能和我说说我外孙吗?”   阮萌萌有点晕乎乎的,老人杵着拐杖都在颤抖,是近乡情更怯,还是故人已去的悲痛。   她都不忍心。   阮萌萌坐在茶馆,听老爷爷从一个作坊学徒到橡胶制品大王的故事,佩服敬重油然而生,同时不免遗憾。   成功的路上都会丢下很多包袱,轻装上阵才能在最短的时间摘取胜利果实。不可避免的,就放弃一些当时觉得不重要,后来懊悔莫及的人和事。   何意阳的亲奶奶,和后来的韵芬姨就是文爷爷成功前的包袱,虽然这么说凉薄又残忍,但确实因为疏忽因为有更重要的利益,没有选择她们。   茶馆的包间里,空调效果极好,电磁小火炉上的茶壶水开了。   “文爷爷,我给您泡茶。”   阮萌萌笑容乖巧,微微起身给对面的老人泡了杯碧螺春。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人都老了,把积攒多年的心事和一个陌生人说出来,肯定耿耿于怀很久的。   文泰和端起白瓷杯,碧螺春清香幽淡,饮后有淡淡的回甘。   当年那个淡绿色旗袍的女子也喜欢喝茶,总是在夜间他还忙碌的时候,泡上一杯。第二日牵着抱他大腿喊爹的活泼女儿,一起目送他上班。   然而,往事经年,再回首,物是人故。   眼角余光偷偷看了文爷爷好几眼,阮萌萌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沉重的气氛。   好在不用多久,文泰和问道:“小姑娘,能和爷爷说一下何意阳吗?这些年他的人生我都缺席,实在很想多了解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福兜兜=双下巴 O(∩_∩)O哈哈哈~   ☆、往事经年   说到何意阳, 阮萌萌的兴致高涨,脸上红扑扑的, 眼睛明亮得像灯泡,而何意阳就是开关。   “哥哥从小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做什么事都是人群中最出色的那一个, 学霸和男神,”阮萌萌眉飞色舞,“爷爷有听说过吗?就是非常非常厉害,还长得帅, 他会很多, 比如跆拳道和散打,吹萨克斯……”   阮萌萌叽里呱啦说得绘声绘色, 对面的文泰和也细细听着,目中慈祥一片拳拳之心。   “他是个完美主义者,特别好强……”   阮萌萌衣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文爷爷, 不好意思。”阮萌萌举起手机示意。   文泰和和蔼的点头, 伸手示意她请便。   阮萌萌想了想, 起身走到一边,才接起电话,“喂, 哥哥。”   何意阳一手夹着手机,一手拿着马克笔在校服上签名。   真弄不懂这些女生,高考后必然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淡忘,那留着他的名字做什么?他连话都没和她们说过, 又有何意义。   竟然还有其他班的女生混过来了?一面之缘都没有,我就要给你签?   何意阳揪着书包攘开围着的人群,潇洒的走了,后面一群没要到毕业签名的女生失落得嗷嗷叫。   “你在哪儿呢?”何意阳问。   “我……”   阮萌萌看向老人,文爷爷和何意阳现在相认不是好时机,想了想说,“碰到了一个朋友,哥哥你出校门了吗?我来找你。”   何意阳侧头,看向熟悉的蛋糕店,“你猜我在哪儿,友情提示,一个小吃货喜欢的地方。”   “我要吃味滋蛋糕!”阮萌萌秒懂。   何意阳宠溺道:“好,小吃货。”   阮萌萌挂断电话,再看向老人的神情矜持许多,斟酌道:“文爷爷,我是一个外人,有些事讲太多不好的。那个,韵芬姨也从没提起过您,哥哥现在是高考关键期,我冒昧的请求您,一切事等哥哥高考完之后好吗?”   文泰和:“自然。还未问过小姑娘名字?”   “我叫阮萌萌,”阮萌萌起身,歉然道,“文爷爷,实在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啦。”   “阿华,送一下阮小姐。”文泰和对不远处的管家说。   阮萌萌摆手,“不用了啦。”   “阮小姐,请。”管家帮忙拉开茶馆的大门。   阮萌萌:……   直到看见蛋糕店,管家才离开。   何意阳坐在窗边,看见阮萌萌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陌生人,神态得体看不出歹意,似乎还有一丝职业化的恭谨。   阮萌萌进来,冲着何意阳讨好一笑,“哥哥等久了吗?”   “脸都红了,先喝点果汁,”何意阳等她润了润嗓子,敲敲桌面问,“刚才到底干嘛去了,你哪个朋友家里豪得有管家这类人物了?”   “咳咳,”阮萌萌被他敏锐的洞察力吓到,含糊道,“就以前的一个朋友嘛,哈哈哈。哎呀,我肚子饿了,这里的牛排不错,哥哥试试吗?”   何意阳嘴角一勾,上半身往前探,和阮萌萌的脸离得越来越近。   阮萌萌紧张,不自觉的双手紧握,黑亮的杏核眼瞳孔都放大了。   她知道自己转移话题很拙劣,但更不知道怎么说谎。   “我过两天再告诉你好不好……”   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何意阳勾嘴一笑,没有再逼问。   高考前何意阳心态放松,窝在公寓里看看电影,翻翻书,把阮萌萌当抱枕抱着,一起看了最新一季的《夏目友人帐》。   何爷爷想来陪考,何意阳拒绝了,C市六月天气已进入高温模式,老人在校外站一天,中暑了怎么办。   再说以他的成绩,考H市财大,正常发挥就够了。   阮大海在高考前一天也打来电话勉励几句,这在何意阳眼里,可比自家亲爷爷要严厉得多。   “我知道,大海叔,我对自己有信心。另外,有个事和您说一下……”   何意阳看了看趴在沙发上翘腿玩游戏的阮萌萌,迟疑片刻,还是把两天前遇见的那个疑似管家的人物说出来。   大人们在斗法,家眷更要谨慎小心。   阮大海每次和阮萌萌说去邻市出差,何意阳猜测应该是去调查当年桃溪镇强征强拆事件。   陈学明是当年桃溪镇集体村民的代表律师,因为某些利益部门的强权施压,和李氏新景置业用钱收买了部分村民,导致二审迟迟没有上诉。   几年后新景置业开发的江畔写字楼闹出三条人命,李氏直接找的替死鬼蹲号子。虽不知怎么运作的,但势力凶悍直逼地头蛇,对桃溪镇还想征讨合法利益的村民造成很大的心理震慑。   普通老百姓,尤其祖上几辈都和田地打交道的老实巴交人,吃亏也只能和血泪吞下。   有句俗话,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多数情况是一种安慰心理暗示。   在最希望得到正义伸张的时候,被某些奸恶之徒镇压,加上时间磋磨,有很多人忘却了伤痛回避了屈辱。   但等有人再次揭开沾血的棉纱,伤口会刺激记忆的苏醒,反弹势必更迫切。   桃溪镇陈姓农民因地产老板强拆房屋致使其伤残死亡的案件,二十年的追诉时效期很快就到了,新景江畔楼盘三条人命的‘背锅侠’也放出来了,保不齐某些勾结利益份子为了掐死最后一点火苗,开始动用黑手段。   而现在阮大海、顾威明显牵扯在里面,何意阳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过去,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哥哥,你看什么呢?”   阮萌萌端来一盘水果,凑近去看何意阳腿上的笔记本。   页面显示残破的土屋废墟上,一个男人面部狰狞,大腿以下血肉模糊,掩盖在灰黄色的砖块间。头上高扬着挖掘机的机械臂遮盖了天空,男人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从屏幕里都能感受他滔天的仇恨。   阮萌萌吓得哆嗦,“别看了别看了,你明天就要高考,为什么看这些个,影响心情。”   何意阳:“好,不看。”   阮萌萌按按胸口,恼怒的横了何意阳一眼。新闻里那男人的恨意太恐怖,对视一眼,心口就慌得直跳。   “吓到了?来,呼噜呼噜毛,”何意阳把人抱至腿上,转移话题,“你明天也别陪考了,就在家等我。”   “不行,我要陪你。”阮萌萌坚持。   “中午想吃你做的红烧鱼和海鲜馄饨。”何意阳单手捧着阮萌萌的脸,“你就在家给我加油,听话,恩?”   阮萌萌鼓着腮帮子坚持片刻,见何意阳是认真的,她喏喏道:“好吧。”   第二日清早,阮萌萌做了猪脚米粉,面码丰富,何意阳在那吃,阮萌萌则紧张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萌萌,你坐下,”何意阳拉住她的手,“高考袋你都检查五遍了,真没必要那么紧张。”   “我不紧张不紧张。”阮萌萌摇头摆手,说是这么说,一张小脸却是僵硬的。   何意阳失笑,摸摸她的头,“给我个亲亲鼓励一下?”   阮萌萌乖乖闭上眼,抬起头等他亲。   “我要你亲我。”何意阳包住她紧握的小拳头,哪里不紧张,手心都出汗了,“你主动点,快,把你的好运也分给我。”   “恩,都给你。”   阮萌萌贴上他的唇,吻了吻,“哥哥是最棒的!”   何意阳最后一门考完,阮萌萌和阮大海还有何振华齐齐等在校门口。   “怎么都来了?”何意阳惊道。   “哈哈哈,当然是庆祝,”何振华走山前,伸着手想勾大孙子的肩膀,却发现太高了,退而求其次的拍了拍肩头,“啧,长这么高做甚,哪天把你借到隔壁老王家摘果子,走走走,嗨皮去。”   何意阳:“……我刚考完就庆祝?”   “哈,你不是很有信心吗?”阮大海挤兑他。   何意阳:……感觉这两大人是想借着他的由头放松玩耍。   阮萌萌挽着他的胳膊,笑得软软甜甜,“哥哥,走啦。”   站在一家度假温泉酒店前,何意阳面无表情心中冷哼,他们三竟然一人拎着一个行李包!   他爷爷和大海叔各自翻出一条泳裤,把行李丢给他,勾肩搭背的就走了。   “两位,这边请。”酒店迎宾指路道。   四间单间,一人一间,何意阳遗憾的把一张房卡递给阮萌萌,“拿好。”   阮萌萌去接,却扯不动,疑惑抬头,撞上他灼热的眼眸,心间一跳,脸瞬间就红了。   空气忽然就变热,阮萌萌缩回手,害羞的低下头。   何意阳看她娇羞的模样,呼吸猛然一紧。打开房门,书包扔在地上,就把她揽紧怀里热吻。   “萌萌……”   “唔。”   阮萌萌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微微踮起脚尖。      ☆、蚊子包   挑了件立领花边雪纺衬衣换上, 阮萌萌看了看镜子中自己的脖子。   呼,她松了口气, 草莓印终于遮上了。   “哥哥你真是,爷爷和爸爸都在呢。”阮萌萌嗔怪道。   雪纺材质的衣服有点透,淡绿色清新可爱, 衬得阮萌萌白皙的皮肤又滑又嫩,何意阳盯着她露出的圆润肩头,暗暗吞咽了口口水。   “没有其他有领子的衣服了吗?”何意阳问。   阮萌萌气恼的瞪了他一眼,“没有!走啦, 去吃晚饭。”   何意阳摸了摸鼻子, 眼神在她鼓鼓囊囊的前面溜了一眼,喉结动了动。   不是说抽条吗, 前面一点都没小啊,要命!   两人从房间出来,两位大人也泡好了温泉, 在电梯前迎面碰上。   “爷爷, 大海叔, ”何意阳打招呼,看到旁边一位陌生老者,礼貌道, “您好。”   阮萌萌慢后一步,等看清陌生老者惊呼,“文爷爷?!”   “阮小姐。”文泰和笑得慈祥,却不意外。   “你们认识?”何振华奇怪道。   何振华从池子里出来, 看到这位老哥坐着轮椅一个人待在凉亭,泡乏了遂过去打个招呼,随便聊几句。   没想到是华侨,这不一来二去聊得起劲,顺便邀请一起吃饭。   嘿,答应了!   阮萌萌点头,一张脸皱巴巴的,目光落在何意阳脸上,明显就是心虚有事瞒着。   何意阳挑高眉头,看来这老者和考试前那个管家有关咯。   阮萌萌点头,眨巴着眼睛过去,两只手讨好的搭在何意阳胳膊上。   她没想到文爷爷动作这么快,之前准备等何意阳休息一晚明天才坦白的嘛。   “你们两,眼神交流什么呢,啊?”阮大海不满,生气的拉过自己闺女,低声训导,“你还没成年呢,要时刻小心成年异性的饿狼心思。”   阮萌萌低着头,手不自觉的摸上脖颈窝,脸蛋绯红一片。   阮大海也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懂的。倒吸一口冷气,眼神不善的射向何意阳,你做什么啦!   “没有没有,就是蚊子咬了一个大包。”阮萌萌赶紧否认,且越描越黑。   阮大海:……   何意阳抚额:……   陷入沉思的何振华摸了摸下巴,忽的大笑,拉过文泰和的手腕,“老哥,我们合该是老熟人?事实难料啊,走走走,我们喝一口。”   又奸笑着对阮大海道,“大海啊,你车后备箱是不是有好酒,去,甭小气,拿过来。”   他哪里小气了,本来也打算替这狼崽子庆祝的啊。阮大海挫败叹气,被未来亲家爹指使去拿酒。   “哥哥,”阮萌萌把何意阳拉到一边,“那个文爷爷啊,恩,他是你的……亲戚。”   阮萌萌想说外公来着,顾忌何意阳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有外公的存在,突然冒出来,怕他受不了,毕竟自己妈妈声称是孤儿。   “亲戚?什么亲戚?”何意阳问。   “他是……你不能激动啊,”阮萌萌舔了舔唇,“他是你外公。”   何意阳一怔,随即问,“你怎么证明他是我外公?这年头都有证明你爸怎么是你爸的,外公?呵。”   阮萌萌半张着嘴,一脸懵逼。   何意阳双手插兜,“他说是我外公就是吗?笑话,我十八年来从没见过这号亲戚,那个管家是他的?”   阮萌萌点头,“哥哥,你心情是不是很糟糕?”   何意阳心情确实不好,他妈妈生前只和他提过一次原生家庭,提起外公时,只淡淡的提了一句,无情无义只会赚钱的富豪,移民马来西亚了。   他拉着阮萌萌走至大堂的沙发坐下来,“那个人怎么找到你的,说了些什么?”   阮萌萌便把那天在茶馆的谈话告诉了何意阳,一边说一边看他的脸色,“我是不是不该说?”   “你啊……”说都说了,何意阳能怎么办。   他掐住阮萌萌的脸,“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什么时候能刻进你脑子里,恩?”   “他是个老人啊,而且……”   阮萌萌澄澈的眼睛殷殷看着何意阳,她希望多个亲人,何意阳也多一份关心。   抬起她的下巴亲了口,何意阳怎会不知这傻丫头的好心好意。   “咳咳。”阮大海站在旁边,手里攒着酒瓶,瞪着何意阳的样子恨不得上去开个瓢试试。   “……爸。”阮萌萌脸红透。   “哼,上去吃饭!”阮大海拉过自家闺女,紧紧攒着手,复杂的瞄了眼闺女胳膊肘。   哎,细细白白的,怎么老生往外拐?心酸。   “来了来了,”何振华见人到齐,笑眯眯的拉着大孙子坐在自己旁边,“先吃饭,吃饭皇帝大。”   一餐饭吃得异常艰难,平常两家人熟得不能再熟,什么话题都可以聊。这次却安安静静,不约而同的秉持“食不言”家规的用餐礼仪。   因为文泰和吃个饭规矩极了,弄得他们都不自在。   何振华瞄了一眼文泰和,胳膊肘暗暗拐了下阮大海。阮大海无言的端着酒瓶斟酒,酒桌还不能畅谈,真浪费这瓶好酒。   何意阳默默把酒杯也伸过去,阮大海和何振华一齐看过来,四只眼都闪烁着一个意思,“哟,不错嘛!”。   对面的文泰和看见了,默默拿餐巾擦了擦嘴。   何意阳管他,抿了一大口,面不改色的。   何振华真想竖起大拇指,这不拘一格的潇洒做派,不愧是他何家子孙。   饭后,正式谈话时间,阮萌萌看着趴在门口偷听的阮大海,无奈道:“爸,别这样子,这是哥哥家的私事啦。”   “私个屁!振华叔都把何家玉镯给你了,狼崽子还亲你!”阮大海胖胖的脸上眯眯眼瞪得黑豆大。   “现在有土豪来认亲,我们作为准孙媳妇代表,怎么能置身事外呢?万一有大把大把的钱砸下来呢?”   阮萌萌头大,“文爷爷是个大家族啦……”见她爸又贴上去,干脆拽着胳膊往回拉。   “萌萌,你看有土豪外公来认何意阳了,万一非要他出国继承家业,你怎么办?”阮大海问。   “不会啦,”阮萌萌摆手,不以为意,“哥哥考H市财大,就是为了他爸生前的公司和将来自己创业,他性格傲着呢。”   “我刚刚可听到土豪只有女儿和孙女,还没一个可造之材,这关键时刻回来认亲,”阮大海分析道,“不是为了找继承人,那又是什么?”   阮萌萌愣怔,“会吗?”   阮大海摸摸下巴,“大有可能。”   阮萌萌的小脸瞬间垮下去,文爷爷的产业在马来西亚啊,而且文爷爷移民了啊,那何意阳如果……   “哎哟,这有什么好纠结,你也出国啊!”阮大海摸了摸闺女的头。   “我?”阮萌萌一脸懵,然后急慌慌摇头,“不要,我爸爸还在呢,出什么国。”   阮大海一颗胖大海似的心脏暖呼呼的,闺女没白疼啊。   “爸爸肯定是为你前途着想啊。”阮大海道。   阮萌萌挽着阮大海的胳膊,撅着小嘴拒绝得很干脆,“不!”   “哎,乖女儿。”阮大海叹气。   桃溪镇案件已到了关键时机,背后之人报复手段越来越肆无忌惮,既然决定帮兄弟完成遗愿,那他一定不能留有软肋。   摸摸闺女的头,阮大海道:“好,不出国,咱去玩玩拓宽眼界,你考完就去嘉嘉和你黄姨那儿吧?”   “温哥华?好啊,”阮萌萌笑道,“去年寒假就想去,还不是爸爸你和人打群架嘛,话说爸爸,你那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和毛头小子似的打架呢?为什么要打啊?”   阮大海没想到自己的目的达到,话题却扯偏了。   他打了个哈欠,又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泡了温泉,又吃了好吃的,就犯困。”   “爸爸,你又逃避话题,”阮萌萌跺脚,“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原因啊?”   “哈哈,好困想睡了,”阮大海推开门,临进去前道,“闺女,晚安。”   “哼!”阮萌萌被关在外头,想拍门追问,想想又算了,估计她爸也觉得丢人,毕竟被打得那么惨。   收拾了衣服,阮萌萌准备去泡温泉。   “舒服~”阮萌萌喟叹一声。   调好手机闹铃放在岸边的托盘上,她坐在水里,温暖的水波淹没过肩头。   此时是淡季,没什么人,阮萌萌一个人独占一口温泉池,没一会儿就靠着石壁打起盹来。   何意阳胸中烦闷,想抱着阮萌萌揉搓,下一刻想起防他跟防狼似的阮大海,又打消念头。   站在阮萌萌房门前,何意阳失笑。   恍然所觉,他现在离不开阮萌萌。也不知吃了什么迷药,喜怒哀乐总是第一时间想和阮萌萌分享。   明明自己是高冷学霸,何意阳嘴角勾起一抹认命又甜蜜的笑容,一个人在酒店温泉池边瞎逛。   走到一家酒店自营泳衣店,何意阳顿了顿,来都来了,泡会儿温泉也不错。   何意阳换好泳裤出来,脖子上搭了条温泉毛巾,大大方方的秀身材。   偶尔路过的酒店服务员小姐姐,看到他都禁不住捂着嘴,惊叫到一半的呼声已经完全暴露何意阳的好身材。   精瘦的六块腹肌和修长挺拔的身材,冷峻的面容,无一不是荷尔蒙爆表的利器。   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何意阳猛的站住,倒回走到一口温泉池旁,有心避开的阮萌萌歪在池子里,睡得昏沉。   何意阳皱眉,这家伙真是无时无刻不能松懈,一离开视线,感觉就会范蠢。   “萌萌?”何意阳拍了拍她酡红的脸颊。   谁会在泡温泉的时候睡觉啊,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   “萌萌!”何意阳大喊了一声,掐住脸颊拉开。   “恩?”阮萌萌吃痛,睁开迷蒙的双眼。   两只软绵绵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微抬起上半身挣扎,露出胸前姣好粉红的肌肤……   视线迷离隐含水光,她软糯的喊:“哥哥?”   何意阳视觉和听觉冲击太猛,下腹一紧,猛的跳进池子——   隐藏尴尬。   阮萌萌揉了揉脸,慢慢靠过去,歪头看他,“咦?哥哥你怎么还没开始泡,脸就红了?”   何意阳:“……闭嘴,走远点!”   莫名被吼的阮萌萌瘪了瘪嘴,以前就喜欢对她大小声,现在是男女朋友了还对自己大小声?   为什么啊!女朋友的面子在哪里?   “我不!”阮萌萌反而贴上去,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头。   何意阳浑身僵硬,暗暗咬住后槽牙:……   烦个屁的烦,谁能有她要命啊!      ☆、作死的节奏   第二天阮萌萌还要上课, 大清早的,阮大海就把她送回学校。   何意阳一觉睡到早上十点才醒, 摸出手机看了看,他的华侨外公打了三通电话。   盯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呆,他兀地讽笑一声。   倒是把他调查得仔细, 提得诱饵也十足吸引人。   大学报道前有一百多天,何意阳早就规划好想找个公司实习,之前联系过李叔,想去他爸生前的公司学习, 不过, 呵~   人走茶凉,不外如是。   房门敲响, 何振华叫了他一声,何意阳开门,“爷爷?”   何振华背着手进来, “我有几句话要说, 文老头昨晚在, 没好意思当面讲。”   何意阳点头,他爷爷昨晚还亲热的叫文老哥,现在称文老头。呵呵, 果然是两老人精。   何振华道:“文老头现在这地位,后悔年轻时遗失的亲情温暖,我能理解,但他回国肯定不止怀旧, 相信你昨晚也听出来了。”   “你外公确实有两把刷子,他的跨国集团公司,不是我这乡镇企业,也不是你爸刚上市的公司能比。你想找公司实习,你外公那里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何振华严肃强调,“但你要知道,韵芬声称自己是孤儿背后肯定是断了念想的,十几年都没提过她的父亲,不是一般的心结。文老头的财富,你妈妈不屑,我信你也不是软骨头,只是也没必要太刚直。大孙子,你觉得呢?”   何意阳给他爷爷倒了杯水,“什么话都让您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哈哈哈,那你还磨磨唧唧,平常也不是一个婆妈的人啊,”何振华想了想,“哦!你是放不下萌萌这丫头吧?”   何意阳不想承认,觉得自己被阮萌萌带得黏黏糊糊,但还是点了点头。   “大海打算把萌萌送到温哥华,留学手续都办好了。”何振华道。   何意阳惊,“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下半年就开始办手续了。”   何意阳蹙眉想了片刻,又道,“爷爷,大海叔在桃溪镇那件案子里扮演什么角色,您了解吗?”   阮大海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儿奴,阮萌萌说是他眼珠子都不为过,既然到了把宝贝闺女送离自己视线,何意阳不得不重新看待整件事情。   他之前以为顾威的顾氏地产和新景置业正面刚,同行资源争夺,一山不容二虎很正常,阮大海只是协助,毕竟陈学明是他过世的铁哥们,面子和人情不得不帮忙。   照现在这局势看来,想法完全颠倒,阮大海才是举起大旗的那个。   “看你这神色估计也囫囵过来了,”何振华道,“大海是要做大事的人,他心中的正义感和对兄弟的手足情我是佩服的。萌萌那儿,你到时候也哄一哄。”   “我怎么哄?”何意阳想拒绝。   阮萌萌平常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任揉任掐任……上下其手,但底线把在那儿,雷池是绝对不会越的。   同理,若是触到阮萌萌的底线,那是谁也哄不回,妥妥的冷战界扛把子。   “那我管不着,”何振华起身揶揄道,“这是你替你岳父大人办的差,和我老头子没关。”   何意阳:……   *   阮萌萌现在住宿,全天活动范围都在校园里,马上又要期末考,高二班主任都抓得很严。   阮萌萌磨破了嘴皮子,班主任才批准晚自习的假。   她跑到校门口,何意阳斜斜的靠在一棵树下等候,超高颜值吸引来来往往的学妹驻足凝视。   “哥哥,你真的要去马来西亚啊?”甫一见面,阮萌萌就问。   马来西亚橡胶业的龙头公司就是文泰和的,阮萌萌也知道文爷爷回来认亲,势必会做补偿,一般豪门肯定是分公司股份和不动产那些。   她了解何意阳,肯定不会要。   但意料之外的是何意阳想跟在文泰和身边学习,文泰和也愿意手把手的教。   老实说,其实也在阮萌萌意料之中,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何意阳天性要强,做事严谨又追求完美,主意正得不行,他说要去马来西亚,阮萌萌就没想过撒娇耍赖让他留下。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何意阳竟然一点放松时间都不给自己留。   同样,也没有给她留。   何意阳牵过她的手捏了捏,“我们先去吃饭,等会边吃边说。”   “好吧。”阮萌萌应道,有点委屈。   来到餐厅,服务人员迎上来询问是否有预约,何意阳之前订了个包厢,直接上了二楼。   天气炎热,酸甜口感的菠萝饭十分促进食欲,阮萌萌鼓着腮帮子吃得一脸享受。   可口美味能修补坏心情,嗷呜,再来一口。   何意阳看得唾液分泌,“给我尝尝。”   阮萌萌迟疑,黑白分明的眼珠睨了他一眼,学食堂大妈似的舀了一勺又掂掉少许。   何意阳看得好笑,张开嘴催促,“快点!”   “呐。”阮萌萌递过去。   同时,何意阳把剥好的麻辣小龙虾喂到她嘴边。   阮萌萌开心得眯了眯眼,“小龙虾也好好吃。”   “行,再给你剥两个。”何意阳宠溺道,碗碟前一堆艳红的龙虾壳,肉全给了阮萌萌。   饭后,阮萌萌重提话题,“你明天的飞机吗?我都没时间送你,去多久啊?”   “机会难得,大学开学前我都会在马来。”何意阳摸摸阮萌萌的头,“别这副表情啊,你想我了随时电话找我,萌萌?”   阮萌萌低着头喝果汁,闷闷不乐。   话是这么说,但怎么可能随时打电话。先不说何意阳认真专注的做事风格,阮萌萌暑假也早已有安排。   今年暑假阮萌萌给自己安排了七天假期,之前就和陈琳嘉约好去看她,然后画室要进行第二次集训闭关,马不停蹄的,没有多余悠闲的时光。   原以为何意阳能陪她一起去,现在却突然说要去马来西亚,总觉得心口一阵空落落的。   “抬头,不高兴就直说。”何意阳挑起她的下巴。   眼睛眨巴了两下,阮萌萌到底是不愤,他们才谈恋爱多久啊,就要分开。   “你假期那么多,为什么不能陪我几天?到时候你大学开学又得忙,我呢也要统考院考高考,咱两还不在一个城市,可以说一年都很难有机会待一块儿,你怎么就……”   阮萌萌气呼呼的嘟着嘴,大眼睛圆瞪瞪的,像只再不顺着我就挠你的炸毛猫咪,可爱极了。   何意阳把人抱坐在腿上,“你急什么,我又不会跑,家传玉镯都给你了啊!这样吧,你去温哥华的那几天,我打飞的去看你好不好?”   想起他准岳父大人作的死,何意阳也很头疼,温哥华是肯定要排上行程的。谁也不敢保证等阮萌萌最后一个知道真相,会不会不管不顾的冲回来。   “那陪我两天,”阮萌萌竖起两根手指,“我最后的退步了,不然,咱们还是做回兄妹,玉镯还给何爷爷就是。”   “哟,脾气见涨,还会威胁我了?”何意阳挑眉。   “哼。”阮萌萌抬起小下巴,紧张的捏紧手指也要死撑着不认输。   “噗,好好好。”何意阳被她外强中干的模样逗笑,捏着下巴啾了一口软软的唇,狭长的深邃眼睛里都是融融爱意。   *   阮萌萌最后一门考试考完,拖着行李箱回家,路过小区楼下自家开的芙蓉生活连锁超市。   进去一看,货架上空了大半,请来的店长也不在,出了什么事?   “丹姐呢?”阮萌萌问缩在收银台后的大妈。   大妈拿手机看得正高兴,眼皮一掀,语气不好道:“丹姐是哪个,不认识,你要买东西自己去拿。”   阮萌萌有点懵,“你不认得我?”   大妈翻了个白眼,“我该认识你吗,你是哪家千金哦?”   “我闺女!”   阮大海从门外进来,板着脸狠狠瞪了大妈一眼。   “哎哟老板,”大妈哈哈哈笑着连忙站起,“您闺女可真漂亮,一时看花了眼,没认出,这脸蛋这身材和明星似的。”   阮大海没理她,接过阮萌萌的行李箱就往外走。   “爸爸,店子里怎么都不进货啊?”阮萌萌疑惑道。   “准备重新搞装修,”阮大海敷衍道,“说好的我去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学校离家里又不远,”阮萌萌拉着她爸的胳膊,凑到他脸前,直视心灵的窗口,“真的吗,爸爸?”   “我能骗你?”   阮大海咳了咳,佯装犯愁道,“去年C市政府引进了大型生活超市,电商O2O、B2C新商业模式又挤占了市场,小超市不好做,我也想跟着改革呢。”   “……哦。”阮萌萌放下心来,猜测她爸是想与时俱进,连锁超市换个新玩法,“爸爸加油!”   “好嘞!”阮大海笑呵呵的,忽悠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本文快完结了~~ 然后伸出小手,日常求花花求评论~   ☆、温哥华   阮萌萌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就和阮大海一起去机场。   “爸,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阮萌萌不知道为什么, 登机前心里闷闷的难受,好舍不得她爸。   “你不是说超市要改革吗,正好出去看看风景散散心, 这么些年你都没闲下来过。”   阮大海摸摸闺女的头,当年咬着手指头当奶嘴的白团子,一晃眼,长成娉娉婷婷的俏丽少女。   他的宝贝啊, 谁都不能伤害。   “以后有机会去。”阮大海把护照给她, “快进去吧,时间到了。”   “爸爸, ”阮萌萌磨磨蹭蹭的撒娇,“我就去一个星期,很快就回。”   “好, 你回来的时候爸来接你。”阮大海应道。   父女挥手告别, 阮大海看到闺女的身影转没在墙后, 紧跟着走了两步。   哎,阮大海无声叹气。   阮萌萌从小没离开过他身边,乍一出远门, 就是大洋彼岸,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国外生活。   温哥华国际机场,陈琳嘉和黄莉莉站在接机线外,引颈盼首。   “看到人了吗?”陈琳嘉问, “一年没见了,我好紧张。”   站在两人身后充当望远镜的顾廷之双手按住前方不停踮脚的陈琳嘉。   “你别乱动……我好像看到了,那个身穿淡蓝色高领毛衣的是不是萌萌?”   陈琳嘉扒拉着顾廷之的肩膀,看到后便一道惊呼,“妈呀,瘦了这么多?!”   黄莉莉看了眼咋呼的女儿,顺着她的视线找人。   “莉莉姨,嘉嘉!”阮萌萌蹦跳着挥手,推着行礼跑过来,“顾哥也在啊。”   “噗,顾哥是什么鬼啦,好像谷歌哦。”陈琳嘉笑,张开双手热情拥抱阮萌萌,“他也大不了我们多少,叫他廷之吧。”   陈琳嘉侧头,俏皮的看向顾廷之,明媚的眼睛流转着有恃无恐的亮波。   顾廷之笑笑,曲指敲了敲陈琳嘉的头,虚抱了下阮萌萌,“欢迎过来。”   “萌萌……”黄莉莉感性的按了按眼角,上下打量她的干女儿,“越来越漂亮了。”   “莉莉姨。”阮萌萌投入黄莉莉的怀抱,依赖得蹭了蹭她的肩窝,“您好些了吗?”   “乖,好很多,别担心。”黄莉莉摸摸她的头。   双手一如最初般温暖,阮萌萌心酸了一下,黄莉莉的气色不如以前了。   上回陈琳嘉和她视频提起过,黄莉莉只剩五年多的寿命,血癌再次复发已经断送了往后活到知天命的机会。   “走走走,我们先去吃一顿好的。”陈琳嘉拽着阮萌萌就向前冲。   “我的行李。”阮萌萌回头,顾廷之已经推上跟在后面。   四人在一家中餐馆吃完饭,然后开车去了黄莉莉的新房子。   “萌萌,三楼第二间房留给你。”黄莉莉温和道,“嘉嘉就住你旁边。”   陈琳嘉不知因为什么事,突然和顾廷之在门外争起来,阮萌萌回头看过去,两人同时间停手。   “你们干嘛呢?进来啊。”黄莉莉招手。   “来啦,妈。”陈琳嘉捶了一拳顾廷之胸口,“萌萌,我带你上楼看看。”   房间清新雅致,阮萌萌一看窗帘上的蕾丝花边便笑道:“这是莉莉姨的温暖牌杰作?”   “对啊,整栋房的布艺,大到窗帘小到纸巾盒,都是她做的。”陈琳嘉道,“她就喜欢干这些个,劝也不管用。”   黄莉莉年轻时学过服装设计,身体虚弱吃不消设计工作,毕业后便没出去,就待在家偶尔做点手工定制挂在某宝上。   “我刚刚听见你喊莉莉姨妈妈,”阮萌萌笑道,“你早该这样了,真是倔脾气。”   陈琳嘉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她一直是我妈妈。”   阮萌萌笑笑,从行礼箱中拿出衣服挂在衣柜,“哥哥大概是后天到,住两个晚上,还有房间么?”   “有,仓库。”陈琳嘉撇嘴。   “说真的呢,没有就让他订酒店了。”   陈琳嘉笑嘻嘻的调侃,“让他和你睡啊!”   “干嘛呢!”阮萌萌脸红了,笑着打她,“你烦不烦人,我们都还小。”   “哈哈哈……何爷爷不是把传家玉镯都给你了吗?”陈琳嘉躲开她的手,继续闹。   “那你还和顾廷之纹了情侣纹身呢!不是更亲密吗?”阮萌萌不甘示弱,戳她的腰,“快给我看看。”   “为什么要给你看,又不是你的名字……哎哟哈哈哈,别挠我痒痒肉,”陈琳嘉笑得全身乏力。   “阮萌萌你再挠,姐妹没得做了!哈哈哈哈……”   “哎呀,你反攻我!我不拍痒哈哈哈哈……我,我怕痒,停手停手,不玩了。”   两人嘻嘻哈哈,曼妙的少女笑声有如风中的银铃,活泼又悦耳。   闹够了,便躺在床上,阮萌萌感兴趣道:“我之前就觉得你和顾廷之两人怪怪的,他对你特别关心,不像继兄妹那种,原来真的不是我多想。说说呀,你们两是怎么勾搭上的?”   陈琳嘉掐了一把阮萌萌的脸,“啧,瘦了,没以前肉肉的好摸。”   “快说啦!”   “你什么时候变得八卦啦?”   “哪有,你是我最好的闺蜜呀,我当然要知道,”阮萌萌摇她肩膀,“快说啦,我和哥哥的二三事不也告诉你啦。”   “噗哈哈哈,好吧,”陈琳嘉笑道,“我和顾廷之很早就认识,我爸去世那年我疯得厉害,晚上根本没去什么补习班,认识一群职高的人,天天网咖酒吧的乱蹿,有次在酒吧喝大了,吐了顾廷之一身,一来二往的就认识了。”   “哇!你背着我和小姐姐去浪?”阮萌萌抽了她胳膊一巴掌,“有心事为什么不和我说啊?”   “你太熟了啊!”陈琳嘉道。   阮萌萌叹气,“好吧,我知道,关系再近也不是什么都能说。”   “瞧你!这种瞎七八胡闹的事也吃醋。”陈琳嘉捏了捏阮萌萌的脸,“你那么乖,有些负面情绪不想传染给你。”   “我知道,”阮萌萌莞尔,“那你们两谁先告的白啊?”   “额……”陈琳嘉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然后骄傲挺胸,“当然是本小姐!”   “哈哈哈哈哈,我想也是。”   “什么意思嘛你!”陈琳嘉恼羞成怒了,“看招……”   “哈哈哈……”   两人又闹做一团,阮萌萌平复呼吸后,问:“这七天假期你说你来安排,有行程规划吗,给我看看。”   陈琳嘉一时噎住,反应很快道:“哈哈,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跟着我走,包你玩得好吃得棒帅哥美女随你看。”   “好吧,你好歹在这里也混了一年,听你安排咯。”阮萌萌道。   陈琳嘉撇过头,悄悄吁出一口气。   *   天气晴好,陈琳嘉和阮萌萌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蒙蒙的阳光照在身上,惬意而慵懒。   顾廷之拿着两支冰淇淋走过来,“给你们,放了各种榛果的冰激凌。”   阮萌萌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谢谢。”   “意阳还没有电话吗?”顾廷之问。   阮萌萌摇头。她昨晚大电话给何意阳,冰冷的语音客服提醒无人接听。记得他说好今天会来温哥华,便查询了航班,一直等在外面。   然而,所有人都出来了,阮萌萌都没看见何意阳的身影。   陈琳嘉和顾廷之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沮丧叹气。陈琳嘉更是愤愤,本来还想着把任务丢给何意阳的,这小子居然不出现。   一如既往的狡诈。   “萌萌,别管他了,”陈琳嘉把阮萌萌拉起来,“我带你去UBC大学和维多利亚大学看看。”   “意阳肯定是有事耽搁了,”顾廷之也跟着劝,“我们先玩我们的,他来了会打你电话的。”   “好吧。”阮萌萌抿了抿嘴。   温哥华气候宜人,风景美丽,全球最适宜居住的城市之一。两所学校的气氛很好,轻松自由,开放活力。来往的人群都面带洋溢的微笑,给人的感觉是热情又有一种知性的礼貌。   “回来了?正好洗手吃饭。”   黄莉莉从厨房端出一大锅西红柿牛腩煲,香味扑鼻。   桌面还有一些水果沙拉,面包,烤羊排,黑胡椒土豆,及一碗紫菜蛋花汤。   “萌萌不是带了蒜蓉剁辣椒和香辣木瓜条吗?”陈琳嘉看到土豆片上的黑灰就撇嘴,“我宁愿吃白水煮土豆片,也不喜欢这样中西结合。”   顾廷之洗手出来,“明天带你去唐人街吃川菜,香辣鱼片。”   “加一个小炒肉和醋溜土豆丝,”陈琳嘉眼睛放光,“我的要求就这么低了,很好养。”   顾廷之失笑,“好。”   阮萌萌在旁边看得羡慕,顾廷之温润包容的眼神让她更想何意阳了,有点担心他在马来是不是也吃不习惯。   “咦,厨房里有黄瓜!”阮萌萌道,“嘉嘉,我给你拍盘剁椒黄瓜吧?”   “好啊!”陈琳嘉兴奋道,“以后你住在这里和我一起考大学,就不愁吃不到中国菜了,是不是还要陈醋,我帮你找找啊……”   阮萌萌拿着洗好的黄瓜一脸懵,“嘉嘉,你说我和你一起考这里的大学?”   “额……”说秃噜嘴的陈琳嘉咻的一下蹿到顾廷之身后,“别问我,我知道的不多,都是顾叔叔和大海叔搞的鬼,他们是主谋。”   阮萌萌眉头紧皱,可爱软萌的小脸板得正正的,清澈的眼睛在几人脸上扫过。   “你们都知道,有事瞒我?到底什么事,谁能告诉我!”   阮萌萌突然大吼,往常低声细气的嗓音都激烈得颤抖。   她总觉的有些事情违和,但身边的人一个个笑嘻嘻的揭过去,她就不想追问,打破沙锅问到底会令人不自在,她不想尴尬。   可这些亲朋好友拿准了她的好脾气,当傻子糊弄!   “萌萌,你别生气……”   陈琳嘉慌张无措,阮萌萌气得脸通红,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汽,肩膀还抖个不停。   黄莉莉温和道:“萌萌,这件事是大人不对,不能打着保护你的旗帜就剥夺你的知情权,莉莉姨告诉你实情,可是萌萌,你爸爸也有不得已,不能钻牛角尖好不好?”   阮萌萌吸了吸鼻子,死命睁眼把眼眶的涩意压下去。   “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来,我们去书房里说。”黄莉莉拉着阮萌萌的手,回头瞪了陈琳嘉一眼,看你这毛躁的臭毛病。   “瞪我干嘛,”陈琳嘉撇了撇嘴,向顾廷之撒气,“都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臭男人的错!”   无辜躺枪的臭男人之一顾廷之:……   陈琳嘉伸手捏住一块牛肉丢进嘴里,还没嚼巴出肉味,眼前一黑,顾廷之揽着她的后脖子就亲下来。   “唔,唔唔!”陈琳嘉捶打他,撇开脸怒道,“我的牛肉!”   顾廷之舔了舔唇角,温润的眼睛变得暗沉沉。   陈琳嘉心中一跳,怂怂的小声说了一句,“小心眼!”飞速捏了块肉丢进嘴里,啪嗒啪嗒的跑去书房贴耳偷听。   书房里谈什么,恁陈琳嘉上半身像膏药似的贴在门上,也听不清。   而在马来西亚,文泰和家里的书房却是吵翻天,尖锐刺耳的女声一道比一道更折磨耳朵。   何意阳看着自己的手机,脸色阴沉——零部件都被砸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觉得人生有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是件很幸福的事…… 只是有时候,自己独处会更舒服些。 事后有机会再提,对人对事会客观冷静很多。 话说嘉嘉是个很幸运的姑娘呢。 小可爱们遇到烦心事不要介样子,用正确的方式纾解哈~   ☆、牛逼啊   已经四天没和萌萌联系了, 说好的去温哥华找她也没有去,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还哄不哄得回。   “何少爷,您的新手机。”   管家手中有一部最新款梨子手机,“小小姐被夫人和小姐娇惯坏了, 您做哥哥的比她有肚量,还请多包涵。”   何意阳把手机卡放进新手机,看着管家冷笑一声,便走开了。   人心都是偏的, 有亲疏远近, 这个道理何意阳懂。   不然他的手机好好的在房间里充电,怎会无缘无故就不见。   管家掌握家里一切佣人动向, 又有谁胆子大到在文泰和说了他身份后,佣人还会来偷一个手机?   呵,说不是那个骄纵到上天的三小姐指使, 谁信他何意阳都不信。   屏幕刚亮, 手机震动的频率都差点抓不住!   首先是阮萌萌的先进来, 然后就是其他人,他爷爷的、陈琳嘉的、顾廷之的、大海叔的……   谁都有,就是再没看见阮萌萌的。   心下一沉, 何意阳直觉隐瞒的事情被发现了。   急忙拨过去,几秒等候间,何意阳已经不能淡定。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紧皱眉头,何意阳拿着手机焦躁的踱步, 过了一分钟后,“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三分钟后再拨,五分钟、十分钟……何意阳脸色沉得能滴水,阮萌萌把他拉黑了!   “意阳?”   文泰和从书房出来,里面三个女人哭得他心悸,看到沉稳冷静的外孙提着行李向外走,吃了一惊。   “你去哪儿?”   “温哥华。”   “不行!”文泰和杵着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   何意阳冷漠回头,眼神掠过强势的文泰和和看热闹的三个女人。   “她们可巴不得。”   文泰和威严道:“这个家我说了算。”   “呵。”何意阳冷笑一声,“我姓何。”   这几日文泰和看到了何意阳的能力和潜在的商人素质,心思活络开来,想留他在身边好好培养。   外孙总比外孙女要近一点。   “明天上午美国代表团就过来了,那个汤姆不是你一直接洽吗,爷爷希望你有始有终,”文泰和杵着拐杖,他女儿过来要扶他,被推开了,“我有一架私人飞机,明天下午就可以去温哥华。”   管家也笑着过来帮腔,“少爷,去温哥华的航班现在也没了,不如等明天再说。”   何意阳皱了皱眉,行李被一旁读懂文泰和眼色的管家接过。   *   冬日的寒风吹过长发,阮萌萌露在外面的白嫩耳朵吹得通红,她拖着行李箱站在一家蔬菜鲜果超市前。   这个门面七个月前还是她家的芙蓉生活连锁超市。   “过年大酬宾大降价,红富士苹果六块九,皇冠梨三块九,海南香蕉二块九啊,还有新鲜蒜苗娃娃菜……”   “姑娘,进来看看?”正削着菠萝皮的大妈热情招呼。   阮萌萌笑笑,买了一串提子和一排香蕉,拖着行李箱向华雅小区走去。   推开门,家里冷冷清清。   从玄关柜里找到去年冬天的棉毛拖鞋,打开空调,走进主卧室。   里面的被褥皱皱巴巴,衣架上还有套烟酒味儿的棉睡衣,挂了几条缠在一起的领带。   两指捏着扔进洗衣机里,这世上的‘男人味’阮萌萌能屏住呼吸承受的只有自己亲爸和……那个谁。   不过,那个谁龟毛得一逼,典型的处女座,身上从没出现过异味。   客厅阳台可以看到隔壁,阮萌萌望了一眼,花架上的多肉早就枯萎了。   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和临走时一样,整洁干净,只是床头放了一只小白熊公仔,那是十岁那年,她爸送给她的礼物。   厨房里就乱多了,水池里冻着油垢的碗,案板上枯萎的几颗香葱,冰箱里的方便面和速冻水饺。   阮萌萌叹一声气,她爸这大半年过得也太糙了。   *   今日腊月二十九,阮大海中午和一帮人吃过‘业务饭’,被一些官腔子场面话捧得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王局在圈子里是有名的烟酒不沾,你都能把他灌趴下。”阮大海小声说,“牛逼啊!”   顾威暗暗给了一肘子,低声提醒,“张副市长来了。”   张副市长摇摇晃晃过来,和顾威阮大海握了握手,笑着对阮大海竖起大拇指。   “阮兄弟,你做了大大的好事啊,二十年的错案终于重审。那些个受贿渎职的贪官不仅不作为,更害了一方百姓,党性泯灭丧失底线,太要不得了!你是好样的,桃溪镇村民给你送了锦旗,明年的最佳市民,我推荐你!”   阮大海架着张副市长的胳膊,哈哈憨笑,“不敢当不敢当,我那是继承兄弟的遗志,他才是一颗红心为乡亲。”   顾威使了个眼色,酒店代驾连忙过来搀扶走了。   “呼——”阮大海松了松领带,北风一吹,酒醒了几分,“我以前开超市,虽也有应酬,但从没喝得胃穿孔,顾威你也……不容易。”   “年轻时喝得胃出血是常事,”顾威道,“你等会去哪,回阳塘镇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了,萌萌没在身边,我回老宅也没意思。”阮大海摆手道,“你不去温哥华?”   顾威摇头,“我想去学明墓上看看。”   阮大海瞥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当初他看不透这人打着什么主意,以为只是借桃溪镇拆迁土地案子扳倒竞争对手,没想到的是,顾威和学明的感情竟是这样深厚。   有些事啊,倒是想差了。   “过年开心点,”阮大海挥手告别,“新年新气象。”   代驾在华雅小区停车,阮大海摸出一个红包给他,“小刘啊,这阵子你也辛苦了,拿去买身好衣服。”   小刘是个精瘦的男生,当初在芙蓉生活连锁超市做仓库员,后来阮大海把超市关了,店面也都转让给“绿源”蔬果超市。他是外地人也才工作两个月,阮大海问他要不要做代驾,就答应下来。   阮大海很客气,代驾开的工资比仓库员高一倍,比同行业的也都高一半。   “不用了老板,”小刘摆手,“你给我开的工资足够了,我妈都说让我好好跟着你做事。”   “拿着!”阮大海执意。   小刘接过,“谢谢老板了。”   阮大海拍拍小刘的肩膀,小伙子家是外地乡里。父亲没了母亲在家照顾瘫痪在床的公婆,一家四口人全靠吃低保,看着也比萌萌大不了几岁,却要担负挣钱养家的任务。   输入密码开门,一股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   阮大海心里一热,“萌萌!?”   阮萌萌从厨房出来,手里还在剥蒜,“爸……咦,你喝酒啦?!”   “闺女怎么回来了,快给我抱抱。”阮大海不由分说的便抱住阮萌萌,“爸爸想死你了,不生气了吧,啊?”   阮萌萌红着眼眶,重重的哼了一声。   “哎哟闺女,别刚回来就哭啊?”阮大海难受了。   阮萌萌哑着嗓子,“你先去洗个澡吧,一身酒味,然后再出来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咋回事,我再决定还生不生气!”   “黄莉莉没告诉你?”   “我只问了莉莉姨你安不安全,没有细问原因,”阮萌萌气鼓鼓的撅着嘴,“你是我爸爸,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国外,为什么要让外人告诉我原因,必须你说,其他人说的我都不愿意听!”   说着说着,好不容易憋住的泪水哗的留下来,这大半年阮萌萌每一天都提心吊胆,每天都想打电话给爸爸,但心中又有脾气,就一直忍着。   直到年前黄莉莉告诉她,阮大海的事情办完了,她爸爸安全了,某高官落马了,新景置业的李总也被抓了,阮萌萌才彻底放下心来。   “乖女儿你别哭啊,爸爸是要保护你所以才……”   “你先去洗澡!熏到我了,顺便想好怎么解释,不准瞒我啊!”   阮大海举手投降,“好好好,你别哭。”   等他洗完澡出来,阮萌萌已经炒好几个下酒菜,乖坐在饭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等着。   “嘿嘿嘿,有卤猪耳朵呀?看起来很好吃的样……”   砰砰砰,突然传来拍门声,阮萌萌身子突然板得笔直和受惊的兔子一样。   “大海,萌萌,是我啊!”何振华大喊道,“快开门!”   门一打开,何振华身后的何意阳冒了出来,“海叔,新年好。”   阮萌萌正给何爷爷拿拖鞋,听到熟悉的声音,双手顿了顿。   何意阳一看见阮萌萌,眼睛再也挪不开了,“萌萌……”   狼崽子提酒给兔子拜年啦!   阮大海瞪了何意阳一眼,看在同被冷落了大半年的份上,今日就放过他吧。等会可能还在同一阵营,先让他当炮灰。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上   阮萌萌拿出两双男式拖鞋丢到地上, 喊了声何爷爷,眼神都没往旁边瞟一眼就走了。   “萌萌!”何意阳想追。   “诶诶诶, 换鞋。”阮大海挡住道。   添了两副碗筷,阮萌萌在厨房下饺子。   餐厅的阮大海和何意阳两人大眼对小眼,阮大海道:“你先坦白。”   何意阳:“……大海叔, 讲点道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去打听,也就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何况, 我只知道一点点, 还是你说的比较……”   “哼!你还想不想和我家萌萌和好了?”阮大海威胁。   深受冷战之苦的何意阳痛定思痛,挫败道, “好吧,我先来。”   看热闹的何振华哈哈闷笑,朝厨房喊道:“萌萌啊, 快拿酒杯来, 主犯和帮凶要和你坦白啦。”   阮大海:……   何意阳:……   阮萌萌倒了一杯米酒, 抿了一口,小脸板得正正的,“谁先说?”   “我……”何意阳举手。   “嗯哼~”   何意阳看她白皙的下巴抬了抬, 红润的嘴唇不自觉的撅了撅,一颗心瞬间稀烂软乎,直想把这人揽进怀里揉。   “嘿!嘿!”阮大海敲了敲桌面,臭小子你眼睛都直了, “让你说话呢,端正态度!”   阮萌萌下巴一撇,“爸爸你也甭急,等会就你了。”   阮大海佯装认怂,白兔闺女发飙了,得充分给面子。   虽然他闺女还是好软萌,那也不能说破!   “桃溪镇这个事情闹得很大,国台都播过,你在温哥华看了电视吧?”何意阳试探。   “知道一点,但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为什么要瞒着我?”   阮萌萌和何意阳冷战的原因主要是第三个,前两个也很重要。   “记得陈琳嘉刚走,学校论坛有人故意黑她的帖子吗,你那时候很生气非要我揪出幕后的楼主,”何意阳盯着阮萌萌脸上的神色变化,“差不多就那时候知道了一点点,秦添和顾廷之后来又提供了信息。”   “就这你猜出来了?”阮大海惊讶,这不可能!   二十年前网络媒体不像现在无孔不入,为数不多的线索都被有心人封存起来,他和顾威可整整花了两年时间才找到关键证据。   何意阳摇头,继续道:“大海叔去年年前被人暗算,我觉得事情不简单,就在网上搜了很多资料,然后请以前明德高中的一个学长,他是电脑黑客,又找到一些桃溪镇当年事件的跟踪报道和一些卷宗,我大概就清楚了。”   “邮箱尾数358是你的还是那个黑客?”阮大海问。   里面有一份实拍的卷宗照片,以前的是傻瓜相机,像素低,又是偷摸拍的,很模糊但依然是关键证据之一。   “我整理后发给海叔你的。”何意阳道。   阮大海挑高眉头,没想到这狼崽子还会默默帮忙。   恩,看上去还可以,至少配得上他闺女一双软白软白的手。   “那为什么瞒着我?”阮萌萌追问。   何意阳定定的看了一眼阮大海,阮萌萌的眼神也跟着看过去。   “恩?爸爸?”   丫的,这狼崽子!   阮大海和阮萌萌清澈的黑亮眼神对视,半晌,败下阵来。   “萌萌,你是爸爸的小棉袄,大宝贝,不想你受一点点伤害,能理解吗?”   “能的啊!所以我这大半年都没回来碍你的眼,做你的软肋。”阮萌萌道。   阮大海:……   “闺女,你这么说就扎爸爸的心了。”阮大海很受伤。   阮萌萌忽的一拍桌子,三个老中青男人皆是一震,脊背挺直,乖得和端端坐的小学生有得一比。   “从你被打开始,你就开始忽悠我,不对!从我找不到身份证开始,爸爸你就暗戳戳的想把我一个人丢到国外是吧?”阮萌萌想到这些就难过,“我不是爸爸的家人么,你有困难我不能帮你就算了,你还不准让我陪着你!”   “是不是换做哥哥是你儿子,你就不会嫌弃他,我是个很没用的累赘对不对?”   阮萌萌哭了,稀里哗啦的,最后一声质问让阮大海和何意阳的心都揪起来。   阮大海的胖脸吓得惨白,这误会大了,急忙跑到对面安抚自家闺女。   “萌萌怎么这么想呢?你是我亲生女儿呀,在我眼里你是最优秀的!从小就乖巧可爱,长大了也懂事听话,还帮了爸爸不少忙,肩周炎那阵你还学了按摩,谁家闺女臭小子有我萌萌贴心啊,你可是爸爸的宝贝,哪里会有人嫌弃宝贝的是不是,快别哭了啊……”   阮大海好话说尽,拍着背慢慢的哄。   他也是没想到阮萌萌会觉得自己无用,以前都是一个软萌可爱天性乐观的小胖子,每天乐呵乐呵的学习一会儿,再吃一会儿零食。   到底是长大了,心思细腻,也更会考虑事情,而这诱因——   阮大海犀利的眼神猛的刺向何意阳,女婿什么的,果然不对盘!   等阮萌萌哭完,也不想再追问她爸了,知道的差不多,现在人好好的就够了。   “以后不能再瞒我了!”   “不会不会,哈哈哈。”阮大海笑,手肘拐了下何意阳,“你小子也一起表个态。”   何意阳立马放下筷子,“我,何意阳,再不欺骗阮萌萌。”   阮萌萌点头,表示满意。   旁边美滋滋吃着花生米的何振华道,“善意的隐瞒也不行,萌萌有知情权和选择权,大海你这事做错了。”   “是是是,”阮大海端起酒杯,“闺女,来,咱们父女两碰一个,你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何振华和何意阳也一起举起酒杯,都殷殷的看着阮萌萌,阮萌萌哪里好意思再生气。   阮萌萌一饮而尽。   “呦呦呦!看来以后我何老头又培养了一个新酒友啊,来,满上。”何振华拿起米酒壶。   “爷爷!”何意阳伸手阻挡。   “我要喝,没得酒味,很甜!”阮萌萌举着空酒杯。   何意阳拗不过阮萌萌,看向盟友,“海叔。”   阮大海挥挥手,“喝吧喝吧,今日高兴。”   何意阳被阮萌萌瞪了一眼,反应贼快的从自家爷爷手中抢过酒壶,替阮萌萌殷勤满上。   何振华怔了怔,嗤笑,“狗腿。”这大孙子以后妥妥的妻奴。   “哼。”阮萌萌娇嗔一声,眼波流转,勾得何意阳拿酒壶的手抖了抖。   米酒度数低甜度足,但后劲不小,阮萌萌在饭桌上撑着脑袋就睡着了。   “这傻丫头。”   阮大海笑笑,抱着自家闺女送进卧室好好休息。   何意阳在后面跟着,体贴的帮阮萌萌掖好被角,还想再看一会儿,就被旁边严防死守的阮大海拖出去了。   哎,路漫漫其修远。   *   原以为阮萌萌气消,这事就翻篇了,显然是何意阳想得太美好。   拒绝亲亲抱抱就算了,现在连头都不愿意给他摸。   看着被退回来的玉镯,何意阳愁得眉头紧锁。   “我要好好读书考大学。”这件事和做他媳妇相冲突吗?   没有啊!   真不明白那小脑瓜想什么。何意阳靠在门边,看着坐在书桌上痛苦刷题的高三艺考生。   “哥哥快来,这题我不会做。”阮萌萌道。   “一道题一个亲亲。”何意阳提要求。   阮萌萌看着他,何意阳退一步,“一个抱抱也可以。”   阮萌萌眼皮一掀,拿起Ipad点开‘名师一对一在线辅导’链接。   “干嘛呢!”何意阳抽走Ipad,“这油腻中年男有我省状元讲得好?”   “但是你不教啊!”   何意阳伸手撑在她椅子上,把她圈在怀里,“我都不用你给钱,一个亲亲有那么不情愿吗?”   阮萌萌屏住呼吸,“那我给你钱。”   何意阳气笑了,捏住她的下巴,打算问个明白,省得一天天的为她挠心挠肺。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我不是故意骗你,也不是故意爽你的约,后来去温哥华找你,是你躲着不见我。萌萌,大半年的冷战,你还没够吗?我到底犯了什么大错?”   阮萌萌紧紧抿着唇,眼圈红得像只倔强的兔子。   何意阳有点慌,有点累,突然觉得率先戳破‘兄妹’这层关系,他是不是错了。   半年来不管电话还是微信,阮萌萌都能做到视而不见,即使飞去温哥华,她都爱搭不理。   自己一个人干着急的滋味像白痴。放下面子,甚至放下尊严,然而就是得不到一个有温度的眼神。   “是不是我先喜欢上你,所以你就可以随意消遣我的喜欢,连原因都不告知?”   阮萌萌一惊,撞上何意阳隐忍受伤的眼神,圈着她的双手也在慢慢撤离,似乎下一秒就是楚河汉界。   阮萌萌的心脏痛到难以呼吸,“没有!”   “不是你说的这样,”她揽住何意阳的脖子,紧紧抱着,“不是这样,别放开我,我也喜欢哥哥啊,就是太喜欢了,我……”   何意阳顺势把人抱到怀里坐着,在她脖颈深深呼吸一口,久违的气息令他浑身愉悦得发颤。   唇瓣贴住她的大动脉下滑到锁骨,狭长的眼眸深邃浓黑。   他从没想过放弃阮萌萌,这辈子都做不到。   “那到底别扭什么,你不说,我真的很难过,”何意阳拉着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既然喜欢,就要毫无保留,乖萌萌,说出来。”   从突然发现这个事情,到下意识的拒绝,到给自己找理由,再到逃避,阮萌萌纠结了半年,越到后面越无地自容。   “你太优秀了,我配不上你。”   何意阳睁开眼睛,圈着她的细腰往腹部一拉,箍得紧紧的,才抬起头来细察她的神色。   “我不是从小就比你优秀吗?”   伤怀的阮萌萌:……   “你!怎么这么坏?!”阮萌萌差点气哭。   “哈哈哈。”何意阳亲吻她的嘴唇,“这不成立,萌萌。我的第一次性幻想,第一次告白,第一次初吻,全都给了你,让我当真正男人的那次也留给再过两年的你。你把优秀的我吃得服服帖帖,萌萌才是赢家不是吗?”   阮萌萌被他说得脸红,呼吸里都是他特有的气息,致命诱惑阮萌萌全身的感官。   “我的不也给你了啊。”她小声说。   “好!”何意阳得逞的笑,“那说好了,最珍贵的那次两年后,你的生日好不好?”   被套路的阮萌萌,反应了好一会儿,懵懵的睁大眼睛。   他们之前是这个话题,这个走向吗?!   “哥哥!”   “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姐妹文:《相顾欢喜》陈琳嘉X顾廷之 求小天使们动动手指收藏一波,O(∩_∩)O谢谢 文案:陈琳嘉是个烂脾气,但她长得美啊! 她还是个学渣,who care,她闺蜜,还是个学酥呢!哈哈哈,一样一样…… 作天作地十五年,陈父弥留之际一句恳切又担忧至极的话: “嘉嘉,爸爸走了后,你性格改一改好吗,能……做个乖孩子吗?” 陈琳嘉一夜长大,磨掉棱角,变得乖巧。 直到碰见那个‘隔壁家的孩子’,真正的完美少年。 她装久成真的假象被打破,嫉妒的尖刺不可控制的对准他…… 他却笑着对她说:“你不必做乖孩子,我来。” 少年时期,目光互相追逐; 成人之后,生命不可或缺。 小剧场1: 陈琳嘉身穿一条风骚性感的露脐紧身裙,迷蒙的眼神扫过酒吧的男男女女,呵,就他了—— 金丝边眼镜小哥哥,该死的乖巧! 顾廷之看着胸前一滩呕吐物,疏朗的剑眉紧蹙。 陈琳嘉嘴巴一抹:“抱歉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 小剧场2: 七年后,地下车库,镜头盲区 陈琳嘉被逼着往后躺,“顾廷之,别……我现在说抱歉还来得及吗?” 顾廷之放平新买的迈巴赫驾驶座椅,“你最后的倔强呢?别放弃!” 故,本文又名《一句抱歉赔了一身/生》《乖孩子,惹不起》/(ㄒoㄒ)/~~   ☆、完结下   一中的学籍阮萌萌没有转销, 她虽然不能回来,但现在网络视频教学资源丰富, 课程也已学完,只要跟着一步步复习提纲,和国内上课也没多大区别。   画画上, 她用扎实的国画基础,叩响对此感兴趣的一位外籍美术老师的大门,她向老师学习油画,老师和她讨论中国画。   高考前一个月, 何意阳比她还紧张, 行李都没放回家,就拉着阮萌萌的手和她班主任说请假回家复习。   班主任看着气势汹汹的上一届高考省状元, 无语放行。   “哥哥,你刚才的样子吓到杨老师了。”阮萌萌笑道。   “怎么会,我这么帅!”   何意阳从书柜里抽出当年的高考笔记, 有些是他去年一边复习, 一边给阮萌萌划的重点。   历年来的数学英语重点都差不多, 语文阮萌萌本身就不错,政史地多背、多刷题。强记也能考高分。   “你不回学校了吗?”阮萌萌问,“我一个人能行。”   央美和国美的校考阮萌萌都参加了, 中国画成绩第一,骄傲挺胸。   何意阳捏了捏她娇翘的鼻尖,宠溺道:“太优秀了,我以后要藏起来。你上次模拟考多少?”   “五百一十三, 再努力一点我就能以文化课成绩上一本了哦!”   阮萌萌趴在何意阳背上,歪着头看他,“哥哥,央美和国美,你想我报考哪个?”   “你呢?”何意阳亲了她一口,反问。   “我?都好啊。”阮萌萌笑,“国美吧,离你近一点。”   “那就去央美,”何意阳道,“一个帝都,一个魔都,咱两很配。”   “哈哈哈,这也行哦?”阮萌萌和他脸挨脸的蹭了蹭,“谢谢哥哥。”   “傻。”   二个月后,阮萌萌拿到了中央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阮大海把大门一关,带着她乐颠颠的搬家到北三环的新家。   楼下小区有间“萌萌生活超市”,给阮大海做了三个月代驾的小刘是这间店的店长,阮大海当起了甩手掌柜。   没事就到处旅游,看看世界,偶尔替他讨厌的郎崽子去H市的公司转转。   没错,阮大海把十九家芙蓉生活连锁超市转手后的钱买进公司上市再融资发行的股份。   阮大海现在是第七大股东,和何意阳是联席股东,手中所持股份比现任董事长多出五个点。   呵呵,想欺负他阮家的人,没门。   何意阳到哪都是学霸,每天紧凑的日程令他同班同学危机感十足,比不过又干不掉的落差,背后吐槽他是‘主动学习压迫高|潮神枪手’。   直到某次周一上大课,看见他牵着一个软萌可爱的女生坐在后排,女生脖子上的草莓和何意阳唇角的豁口,令在场的男生受到万点暴击。   三年后,何意阳一毕业就杀进公司,以雷霆手段收回公司的控制权,交给准岳父大人接棒。   他和顾廷之一起创业的科技娱乐公司也走上了正轨,开发的新型智能语音穿戴游戏专用头盔,和著名扣扣游戏公司都有合作,在业内一举成名。   同时,何意阳帅气多金的形象成了国内最想嫁高富帅排行榜第一位,微博热搜网红。   20XX年5月20日,何意阳官V:以后你就是我家的,一起走,到白头。@萌萌吃货阮家的,并晒出一组九宫格。   九张图片都是两只相牵的手,从软乎乎还有肉窝窝的爪,尚分不清男孩女孩。到骨节有力的男士大手握住指骨纤细的女士柔夷,十指紧扣,无名指的钻戒熠熠光彩。   萌萌吃货阮家的:从稚童到少年到青年,从稚嫩到青葱到成熟,往后,依旧有你。@何意阳官V:以后你就是我家的,一起走,到白头。   何意阳的小情书or独白——   菟丝花?温室花朵?何意阳完全不在意。   比肩的爱情,身后的贤内助,何意阳也不care。   两人携手是否走得远,在他看来,除了对对方的爱,就是以后的家庭责任。   爱,是包容。   既然包容,那还分什么你我他,平等与公正?爱是自私是唯心。   不爱才会变质,才会形同陌路。   当然,阮萌萌变得有进取心,想努力靠他更近,何意阳还是支持的。   只要想到她撅着粉嘟嘟的嘴,皱着眉头抓破脑袋,最后只能可怜巴巴的喊他哥哥。   何意阳心里就暗爽。   看,当初的小胖子为了配得上自己,一步一步,多么努力!   虚荣心极大的满足。   然而,看到她深夜还在背书,何意阳就心疼。   他可以为她做一切,因为这是他的女孩,他的女友,他将来的老婆。   阮萌萌为他少睡一个时辰,他都觉得生气。   可他不能告诉阮萌萌,你就当一朵攀上我的菟丝花又有什么关系呢?   雷霆烈阳,寒潮霜冻,只要是你,我都愿意挺身而出,用高壮的身躯护你一寸晴好。   他也不能说你就是我悉心呵护的温室花朵啊。   定期施肥浇水,定期除虫剪枝,恒温和每日照看,只因为是你,我才能不厌其烦将一件枯燥的事做一辈子。   但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尊重。   偶尔开启嘲讽模式,看她跳脚,看她哑言,看她气急了扑进自己怀里。   恩,满足。   他的怀抱随时随地都为阮萌萌敞开,她不来,会生锈。   偶尔和她撒娇要糖吃,享受她女性特有的温柔、绵软和细腻。   恩,让她满足,是他的义务。   他是个男人也是个贪得无厌的小孩,需要阮萌萌如情人如朋友如母亲的爱。   偶尔和她闹别扭,那是想和好后,别样的安抚和缠绵。   萌萌你看,你把我气成什么样,还拿你没办法的,每天晚上回来暖被窝。   我是如此依赖你,离不开你,爱你。   爱不离,紧相依,只因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小仙女们一路的支持昂,下一本见~~ 小广告时间: 作者菌下一本是穿书幻言——《穿成女大佬收保护费日常》 打滚卖萌求小可爱们收藏昂,戳进作者专栏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