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唯你不可取代 作者:鱼尽欢   文案:   【西班牙语翻译vs眼科医生】   1.   暗恋江歇的第十年,温琅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和求而不得的暗恋说再见   一个月后,温琅调职,一进办公室竟看见江歇正站在她办公桌前。   温琅努力维持笑容,假装云淡风轻。但其实心里的洒脱瞬间瓦解:还是忍不住想追,脸好疼   2.   暗恋转明恋的第六个月,江歇拒绝了温琅的邀约。   男人带着淡淡笑意说:及时止损。   这一次,温琅清空了所有朋友圈,唯独留下四个字:回头是岸。   后来江歇从一线抗疫归来,在机场堵到打算出差工作的温琅,他眼周疲惫明显,嘴边胡茬泛青,拽住温琅行李箱的手格外用力。   温琅看着狼狈的江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江歇俯下身把人箍在怀里,哑声说:撩完就跑,这就是你所谓的非我不可?   3.   你是我藏在心里的山地玫瑰,经过漫长的休眠期,度过无法经过阳光照射的冷静期,等到专属的季节,便会苏醒,成为偌大世界里,唯一不可取代的你。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时代新风   主角:温琅,江歇 ┃ 配角:求收藏求关注会多多存稿保证日更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暗恋成真,医生和翻译 ============= 第1章 温琅,好久不见   刚五月,专属于夏天的炎热将整个房城包裹。湛蓝的天空下,散落在城市的各式花朵植被,以极富生机的模样将这座现代化城市装点。   位于黄金地段的创智大厦未来感十足,全高三百米的黑金建筑傲视全城。   早上十点半,会议室采光良好,阳光被玻璃潋去锋芒,以温柔的方式令室内暖融一片。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坐了五个人,她们各个打扮精致。当季新品配合完美妆容,一眼看去类型不同却都赏心悦目。   如果不是投影上停留着‘莱恩翻译’的字样,会让人误以为是时尚杂志的编辑们在开会。   “今年回馈社会的福利性工作,派我去吧。”   眼看会议快要结束,背对阳光而坐的女子开口询问。她原本靠坐在椅子上,说话时不由自主挺直后背。   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她,微卷长发随意披在肩头,肤色冷白,脖颈细长。   说话时语速适中而声音干净,单凭这清冽而柔软的声线,就为她平添不少好感。   听她这么说,本打算收拾东西离开的合伙人们纷纷留下,围在她身边左一句右一句——   “小温温,不是吧,一般来说社会服务工作都有些费力不讨好,你确定要去?”   “是呀,温琅,小语种同声传译的高薪它不香吗?是什么让你这个高级翻译仙女打算下凡去。”   “你不是刚买了车,打算凑房子首付吗?”   这些话温琅听在耳里,可眼睛却一直看着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的那位。   “确定要去?”听温琅这么说,混血感十足的女士先是和秘书耳语了几句,而后盯着她挑了挑眉。   温琅上个月末从国外回来之后,笑容明显少了。晶亮的眼里暗淡一片,显得憔悴可怜。   听老大这么问,温琅连连点头。   “今年轮到西班牙语组回馈社会,我是组长,我去无可厚非。”见老大的秘书拿着文件回来,温琅握笔的手放松了些。   “那我该说什么好呢?”风情十足的女子刻意停顿了一下,“其实我原本就想把这份工作派给你。”   说着她摘下眼镜,红艳的唇边露出灿然一笑。   温琅和众人对这句话、这个笑不明所以,接过秘书手里的文件后,便低头凑在一起翻看起来。不过十几秒,会议室里突然爆发出阵阵惊呼——   “琅琅,你真是个人才!盲狙都能狙到这么合你心意的工作。”   “小温温,你放心大胆的去,姐姐我会时不时去看你。”   文件抬头写着市第三人民医院,单是‘医院’二字,就让在场的人比温琅本人还激动。   “第三医院的工作初定3个月,薪金勉强达到纳税水平。他们指名需要西班牙语翻译,特别是精通眼科的译员。”说着,老大身体前倾,从温琅手中抽走了那几张纸。   西班牙语翻译?   精通眼科?   单单这两个要求就让温琅觉得这份工作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   原本单纯想通过繁重的工作来消抵心中的难过,但冥冥中好像多了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市医院提出的要求,每一点都和温琅高度契合,如果不是这家医院没有和她们有过任何合作,在场的人就差点以为是有人刻意为之,明显为温琅而来。   “是不是感觉太巧了?”老大点了点纸上的报道日期继续说:“更重要的是——”   所有人都看向老大,对于她接下来的话更加好奇——   “更重要的是,小琅琅,第三人民医院里有更多青年才俊在等你哟~”   “对对对,老大英明。温温你要晓得,一个爱而不得的江医生,顶不上即将出现在你眼前的各式鲜肉。”   “冲呀,温琅,公司有我们,你放心大胆去放飞自我!”   老大闻言点了点头,把文件塞回温琅手中,用指尖戳了戳她那颗藏在眉毛里浅粉色小痣。   温琅听后双眉紧皱,大大的眼睛里盛满羞赧,空闲的那只手不由自主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她就知道,以老大为首的损友们,才不会轻易放过她和她正打算忘却的爱恋。   “我先走了……”温琅站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收拾摊在桌上的东西。   “琅琅,走什么呀,快给我们说说,到底是什么让你喜欢了一个人十年。”同事们见温琅落荒而逃,连忙追了出去。   温琅红着脸埋头朝前走,不禁想起当年确定一起创业的饭局了。她怎么就那么傻,怎么就把十年前的事都和盘托出给眼前这群妖孽了呢?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   五月五号早上七点半,城市迎来了节后第一个上班日。宽阔的马路被车辆塞满,路上的行人都在往特定的目的地赶去。   一辆红色的特斯拉穿过车流湍急的十字路口,稳稳停在了停车场入口处的起落杆前。   保安走到车边敲了敲窗,车里的人把窗子降下一半来。   “你好,这里是职工停车场。”坐在驾驶位上的女子取下墨镜,大大的双眼亮晶晶,鼻子虽不高挺,可胜在鼻头小巧。   车内传出淡淡香气,乍一闻并不像化工合成品。   “这里是我的临时通行证,”说着女子从手侧拿出一张纸,“稍晚我会去安保部门录车牌。”   保安低头看了看,盖有医院公章的纸上写着女子的名字,并附带一张照片。和眼前妆容精致的人稍作比较,刘海全都梳起的证件照上,素颜的她依然美丽。   “温小姐,上班加油!”保安把通行证还给温琅后,和岗亭内的同事打了个开门的手势。起降杆升起,温琅点头致谢。   “这朵花送给你们,辛苦了。”说着温琅回身从后座上用牛皮纸包裹着的花束里随手抽了两支朝对方递了过去。而后升起车窗,开车进入停车场。   温琅看了看手边的屏幕,上面正显示着车边的障碍物,人性化的设计体贴入微。   “前些天到了外国专家,今天到了翻译,看来咱们医院要整合成专科医院的传闻是真的。”保安把花拿进岗亭,鹅黄色的小花清爽可人。   同事认同地点了点头,打算稍晚把花放进水瓶子里。   温琅在略显拥挤的停车场里转了好几圈,才终于在一辆宝蓝色的车旁找到空位。勉强停好车,她深吸一口气从狭窄的车间距里钻出来。   “还好我瘦。”看了看爱车和帕拉梅拉间的距离,温琅低叹一口气,只希望开着名车的司机技术好点,不要发生剐蹭。   她梦寐以求的车刚拿到几天,相当于她从业三年以来的最好见证,任何擦碰都会让她心痛难当。   拿好花,背上包,温琅拿起手机看了看。   这个时间段,最热闹的莫过于公司合伙人群了——   “到医院了吗?”   温琅低头回复了一个肯定的表情。   “停车场有什么好车吗?”   看到这温琅停下脚步给她车边那辆保时捷拍了照发过去。   “新环境不要怂,拿出我们莱恩的气魄来,挺胸抬头,睥睨一切,心里默念老娘天下无敌。”   对于这条建议,温琅深表赞同。把手机装回包里,她稍稍理了理头发,摸出唇釉照着车窗反光面补了几下。   轻轻抿嘴的同时,温琅看着唇上的红艳艳,心里美滋滋。   抬手看了看腕间的红绳,略显忐忑的温翻译瞬间底气很足。   挺直腰背,只见她大步朝前,平底鞋生生走出高跟鞋才有的气场。白色的裙摆轻摇,一路留下淡淡花香。   “请问眼科办公室在几楼?”行至导诊台,温琅出声询问。   护士抬头回答:“七楼。”   闻言温琅点头表示谢意,从手里抽出一朵花插在了导诊台的假花里。   小护士看着花补充说明:“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现在也不是探病的时段。”   温琅笑着拿出通行证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事了。”   话落,她施施然走向电梯,趁着没人呼出一口气来。   电梯里,病人和医护工作者聚集。在白大褂和条纹病服中,穿着宽肩带连衣裙的温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电梯在四楼短暂停留,去查找资料的外籍医生进来后站在温琅身边。   他看了看温琅,低声自顾自说了句:真好看。   是熟悉的语言,温琅听后下意识回了句:gracias(谢谢)。   一直碍于语言不通的医生仿佛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和温琅聊了起来。   周围的人虽然听不懂这陌生的语言,可唇齿碰撞后发出的对话让人觉得好听而极富韵律。   “你也来眼科工作?”说着电梯到达七楼,外籍医生礼貌地挡住电梯一侧,让温琅先走。   “没错,这次的项目我全程参与。”和人聊天成功减缓了紧张,温琅悄悄将抱在怀里的花换到另一手。花枝部分的牛皮纸被她手心的细汗打湿,除去这一点无人能发现她的真实心理状态。   “你西语真好,”推开门前,名为José的医生不由感叹:“有你这样的工作伙伴,真令人高兴。”   温琅颔首微笑,在对方主动推开门的同时侧身道谢。   正当她要进门,却在一抬眼时看到了意想不到、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人穿着白大褂,扣子并未系上。蓝色的衬衫,灰色的休闲裤。贴身的衣物能够看到身体线条,上衣下摆塞进腰间,大长腿一览无余。   他微微低头站在桌前,额前略长的头发向下垂着。   眉骨处泛白的那道疤痕不会错,耳垂上打过耳洞的痕迹不会错。   眼前这个人,让温琅站在门前却没有力气朝前迈出一步。   他怎么会在这?   温琅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开始狂跳,双手不由自主紧攥住手里的花。   明明他应该在距离这里二十公里远的私立医院,可现在竟然穿着第三人民医院的白大褂是什么情况?   听门口有动静,站在办公桌前正看座位表的江歇朝那边看了看。   带着黑超墨镜的女孩怀里抱着花,微红的耳朵显得格外显眼。一字锁骨,纤细的手臂。   江歇一直淡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他朝温琅走近两步。无变化的唇边弧线稍稍弯起,颔首对摘下墨镜的温琅说——   “温琅,好久不见。”   作者:1-江医生和琅琅来了,每晚九点见,弱弱求个专栏收藏   2-围脖置顶又给大家的惊喜   3-又是新的故事新的开始,感谢相遇和喜欢   4预收文案放一下,拜托收藏《念森》   「火焰蓝-森林消防员系列」:   顾念去到北方,在那遇见了林森   他穿着火焰蓝长大衣穿越风雪   他穿着橘色消防战斗服消灭火魔   那个男人就像那片墨绿广袤的森林,俊秀坚毅,温柔内敛。   *   最初,林森总是一本正经:“我的使命是守护森林。”   后来,顾念对他说:“我也是。”   【你是森林守护者,我是你的守护神】   *   某天林森打火归来,给顾念带回一盆红色蔷薇。至此之后:   「你有森林,我有你」   5-红包不定时掉落感谢在2020-02-12 23:23:07~2020-02-18 06:0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止归零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章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温琅在听到这四个字时,不由低下了头。眼眶突然温热,不可自控。   她不知道这个好久到底包括哪些具体的时段,是十年以前的高中,还是一个月前的碧海蓝天。不过转念一想,十年前的事,只是她一个人守了好久、不可见光秘密。   温琅再抬头时,江歇依旧看着她。他淡淡的神情中,给予她的特殊不是没有。   也许这就是给不太陌生的陌生人的礼遇?   “好久不见,江医生。”温琅朝江歇露出淡淡一笑,心里对于他认出自己的喜悦里,已然掺杂了些酸苦。   “你……”江歇可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其他人打断。   拿着水盆和抹布的护士从温琅身后进入,站在了江医生身边。   “江医生,你的办公桌我已经清理好了。”小护士说话温柔,甜甜的笑容并不让人反感。   江歇看了看她,微微点头:“谢谢你,许护士。”   温琅瞬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了,相比之下,江歇和小护士的交情明显要比她深,江歇很少会允许他人动自己的东西。   回想他们过去的联系,于江歇她从未有过特殊。   在温琅看来,他们三个人的站位也正透露着某些关系的定位,三步之远是她不敢继续向前,而小护士则站在了江歇身侧。   “只是以后我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理比较好。”江歇这后半句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直接到令温琅不由睁大双眼。   说完他又把视线转到温琅身上。   “你的座位在这里,”他指了指近旁的桌子,“准备一下,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开小组会。”   意料之外的见面告一段落,江歇从温琅身边走过,朝外走去。   温琅自然不敢用目光追逐他,却还是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深吸一口气。他身上是洗衣剂的淡淡香气,混合医院消毒剂的味道,有些新奇却并不怪异。   找到贴着名字的办公桌,温琅小心把贴在挡板上的手写体纸片收了起来,这是江歇的字,错不了。   温琅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桌子,看了看空空的桌面拿出手机开始下单。   订单提交成功,温琅拿出化妆包,卸去正红色口红,涂上无色的唇膏,整个人低调了不少。   把小组成员名单又看了看,温琅这才站起身来。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她快步朝三楼会议室走去。   “Verónica,快来快来。”才推开门,温琅就被José叫住。她走近一问,原来是中方医生和他们这些外籍医生的交流已经无法用简单的英语满足了。   “现在知道学好英语的重要性了吧?”对于这个性格开朗的医生,温琅回以恰到好处的玩笑。   “那必须的,不过如果我什么都精通,可能就不需要你来翻译了。”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医生不禁哄笑起来。   温琅佯装叹气,却还是悉心为会前的互相熟悉做起贡献来。   江歇和组长一起走进来,便见中方医护人员已经和外方打成一片。不难看出,让关系和谐的枢纽,正是站在一边的温翻译。   组长抬手轻敲桌面,闲聊告一段落,医生们瞬间收起玩闹。   温琅找了个角落坐下,用手指梳理了几下长发,随手挽起后拿了支笔固定。   她平直的锁骨和好看的肩线没了头发的遮盖,女性魅力尽显。   “江医生,你先坐。”组长指了指座位。   江歇驻足掠过一眼,点了点头,抬脚朝着温琅的方向走去。   原本气定神闲打算开始工作的温琅,因为江歇正朝她走来而乱了心神。她本以为江歇会在组长身边从旁协助。   温琅四处看看,心里的慌乱猛增,会议室里已然没有空座,除了她身边还空着的椅子。   上学时他们都未曾同桌,突如其来的惊喜却让她无法高兴。   怀揣着不见光秘密的心虚,让她四肢僵硬,手心冒汗。等江歇落座,温琅把视线牢牢钉掉在眼前的桌面上。   他来了他来了,他穿着白大褂走来了。   心脏狂跳之时,温琅由衷觉得,她是最怂的暗恋者。   江歇从口袋里拿出钢笔,低头写着什么。笔尖摩擦字纸,让温琅心里发痒。   胆怯最终被好奇克制,温琅缓缓抬头用余光悄声观察。   一个月前,温琅在海天一色时看过江歇踩着海浪慢慢朝前走。男人穿着白色沙滩裤和灰色工字背心。   单手插口袋时慵懒至极,像极了高中时的他。   而一个月后的现在,他穿着温琅从未亲眼见过的简单制服。白大褂让人挪不开眼,半框眼镜平添书卷气。   他好像就应该在这里救死扶伤。   阳光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间侵袭而入,从温琅的角度看,江歇好像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暖光。   他最闪耀,再低头时,温琅红了耳朵。   “温翻译,我们开始吧。”组长进行了简单的准备,便看向温琅。   温琅就像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仓皇站起身后用表面的淡然遮盖刚刚的一时失神。   罅隙里的日光,在温琅起身后打在她的眼上。江歇见状,默默起身拉上窗帘,让温琅不再被这扰人的阳光所干扰。   江歇的举动温琅看在眼里,他无意散发的善意,对温琅而言却像闪着光的珍宝,只是这珍宝带刺,一边怀揣一边被棱角划伤。   收敛心神,接着,她干脆起身走到组长身边。   十年之后第一次正大光明地面对江歇,温琅虽然不能泰然处之,可职业道德可破一切。   “大家早上好,我是筹划小组的组长,很高兴和来自不同国家的各位在第三人民医院聚首。”组长停顿,留给温琅充足的翻译时间。   “Buenos días a todos, soy jefe del apartamento……”温琅的翻译紧随其后。   “我们医院即将成为眼科疑难病症研究专科医院,感谢各位专家不远万里而来。”组长说着打开幻灯片,为介绍医院情况作准备。   温琅站在他身侧,翻译时不忘帮着调整投影仪。   到了幻灯内容,温琅一边翻译一边俯身在纸上记录着关键词。她从容大气,令人无法忽略。   无论是疑难病症,还是设备名称,从连外籍医生都觉得拗口的发音,到只有专业人士才懂的医学名词,这些对于温琅来说,好像并不存在问题。   期间,江歇针对合作模式等细节发出提问,这一次,温琅丝毫没有躲避他投来的关注。   她是个很好的翻译,会议结束,包括江歇在内的人都这么认为。   也许翻译就是她的主场,专注时的她极富职场魅力。   两个多小时的交流告一段落,散会后暂时没什么事,温琅抓起钱包往食堂跑。   她饥肠辘辘,饿惨了。   橱窗里的小菜和馒头让她胃口大开,装满托盘,找了个角落大快朵颐起来。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温琅正和红烧排骨较劲,抬头一看,是许护士。   温琅连连摇头,指了指空出的座位:“随便坐。”   许娜坐在了温琅对面,见她手上都是油,从口袋拿出湿纸巾递了过去。   “医院的伙食你还喜欢吗?”许娜说话时会伴着微笑,温琅对她初印象不错。这样好看而温柔的护士,很受病人喜欢。   温琅揩了揩手,刻意压低声音说:“要说实话吗?”   许护士笑着回应:“我觉得青菜有些咸了。”   温琅点头,冲许娜挑眉:“其实排骨也有些老了,不过在食堂伙食里,味道还是可以的。”   许娜轻轻点头,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距离一下拉近了不少。   走出食堂,温琅的手机响了。接起一听,是快递到了。   “我去拿快递。”温琅指了指办公楼方向。   “我陪你去。”许娜挽着她的胳膊,提出一起前往。   到地方一看,温琅有些发愁。办公用品之类的,都是小事。有问题的,是她买来的两箱水。   这两箱价格不菲的饮用水是玻璃瓶装,死沉。   她试着弯腰抬起其中一箱,实在费劲。   许娜见温琅抬起一箱,便主动抬起另一箱叠加在她怀里。   “啊!许护士,快快快帮我把第二箱拿走。”许娜动作太快,温琅连制止都来不及。   如果不是玻璃容器,她甚至生出不如直接扔掉的念头。   眼看怀里的水要因地心引力回归地面,从电梯走出的江歇快步跑了过来。   他轻松卸下差点压垮温琅的重物,指了指一旁的值班室说:“那里有板车。”   温琅额前都是细汗,有几缕发丝被浸湿,和翻译时的气定神闲比,狼狈。   许娜朝着江歇离开的方向看了又看,直到温琅拿来拖车才轻声问:“温翻译之前认识江医生?”   这个问题让温琅怔了一下,稍作停顿后说:“也不是太熟。”   回办公室的路上,她们没有继续聊天,氛围透着古怪。   许娜暗自盯着温琅,她因早上江医生先叫出温琅的名字烦扰。   对所有事物都淡淡的江医生,为什么会记住她的名字?他们之间绝对不是不太熟的关系,江医生从不会多管其他人的闲事。   等江歇回到办公室,他先看到的,是站在站在办公桌前的温琅。   走近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桌上铺了浅色桌布,角落放着玻璃花瓶,黄色花束散发出淡香,让单调的氛围暖了起来。   温琅并未察觉江歇的靠近,见状,江医生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正戴着耳机整理抽屉的温琅抬起头,见来人是江歇,扯下耳机的动作有些过于用力。   “头发缠住了。”江歇指了指挂在耳机上的发丝。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在其他人面前大方开朗的温翻译,在面对她时总有些怯生生。   “哦哦。”温琅暗自责怪,真是笨手笨脚。把头发解救下来,察觉氛围有些尴尬。她平日里才不是这种风格,怎么越应该表现好,越是出问题。   “下午我要和一个外籍医生去门诊,你和我们一起。”说着江歇又问:“需要我提前来接你吗?”   “不用不用!”温琅的回答有些急切,没过脑子就忙着拒绝。   “这是我的号码,有事电话。”江歇报出一串数字,同时轻声问:“记住了吗?”   温琅好半天才点头,眉毛微蹙,唇瓣轻抿。   “你在怕我?”江歇本想离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乍一听他这么问,温琅连连点头却又摇头。   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怕被洞察心意的惴惴不安。   她不愿也不想让江歇知道,她觊觎了他十年之久。   作者:1-温琅和江歇应该叫什么cp才好?   2-今天也是为爱伤脑筋的一天   3-感谢喜欢,记得去围脖康康 第3章 主动拉住你   温琅的职业生涯中,她曾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客户。当年为了扩充医学词汇,特别是眼科相关,还专门做过时薪低廉的义工。   没日没夜整理病例,也没少观摩面诊和手术。只是说那些宝贵的经验在此刻的用处并不大,包括江歇和另一位医生在内的大家,对于眼前发生的状况,束手无策。   下午三点,温琅根据约定来到门诊,为即将接诊的外籍医生提供帮助。江歇作为辅助自然到场,三个人稍作准备,开始为第一个患者诊治。   四岁多的小萝莉牵着奶奶的手进来,手腕上系着粉色小猫气球。大大的眼睛里充盈着眼泪,看她抽抽嗒嗒的样子,应该是才哭过。   留着胡子的外籍医生和江歇对望一眼,同时把目光转向温琅。温翻译心领神会,蹲下身去平视小患者。   只是她尚未开口,还没拿出款款温柔,小女孩下一秒就大哭出声,坚决不配合。   “怎么办?”温琅有些着急,孩子的哭闹让她手足无措,室内温度好像突然升高,背后沁出汗来。   江歇眉头微皱,看着抱住奶奶腿的孩子表情不明。他试着靠近,却被小萝莉摇着手说不要不要。   胡子医生原本是儿童眼科一把手,憨厚如熊的形象让他成为孩子们的最爱。只是说——   “奶奶,好恐怖。这个巨人好恐怖,他的眼睛太大了,张开嘴是不是要吃掉我。”小女孩看着高鼻子大眼睛的医生更加崩溃,见对方做了个鬼脸,更是转身往门口跑,坚决不配合。   温琅试着靠近小女孩,同时不忘观察江医生。他可能天之骄子这么多年,从没遇见过向他发出拒绝三连的病人。   江歇也想做些什么,张开嘴巴好几次,却都迟迟没能说出些什么。   孩子挣扎间,她腕间的丝带开了,气球飘向天花板,到达她绝对够不到的高度。   如果说,小女孩刚刚的哭闹偏重于撒泼,那么现在的哭泣明显伤心的成分更多。   “气球……奶奶我的气球……”小孩主动离开奶奶,挂着眼泪朝气球所在的方向跑去。   温琅见状将她高高抱起,试图够到气球。只是说她们两个加起来却还是矮一截。   “江医生,”温琅单手抱着孩子,情急之下拉住了江歇的袖子:“拜托拜托!”   温琅的手很热,抓住江歇时无意蹭到他的手背。热度停在腕间,稍稍用力带着些依赖和恳求。   江歇走到小女孩面前,语速放慢了些:“我帮你拿气球,不哭了,好吗?”   这是温琅未曾体会过的别样柔情,直白却又带着安抚的力量。   小家伙在温琅身上蹭了蹭眼泪鼻涕后连连点头:“我不哭不哭,哥哥帮我。”   哥哥?   闻言温琅不由挑高眉毛,她还比江歇小两岁呢,可哪次出去别人不叫她阿姨。凭什么长得帅的就是哥哥。   温琅撇了撇嘴,江歇对她这个表情有些不明所以。   他放下手里的仪器,走到气球所在地高高跳起。丝带末端被他拽住,气球重回手里。   他跳起时,衬衫的下摆从腰间滑出。温琅隐约看到一截腰线。   被衣袖遮住的手腕也一同露出,蓝色表盘下的胳膊线条明显,足够让温琅心脏狂跳。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看病了吗?”江歇从温琅怀里抱过小女孩,将她安置在椅子上。他亲手把气球重新系在小女孩腕间,手指翻转几下便出现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肯定地点了点头,连带着孩子奶奶在内的所有人,从这时起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外籍医生戴上口罩,用于遮盖让孩子畏惧的胡子。看来中外差异是真的存在的,曾几何时,他的小病人一直说他像圣诞老人来着。   “小朋友,诚实地告诉医生,一般什么时候眼睛会痛痛呀?”温琅蹲在小患者身边,拉着她的手转达医生的问题。   “刚起床的时候,”小女孩还是有些害怕,反握住温琅,“看电视的时候也会痛。”   温琅把信息准确翻译给医生,小女孩因为她讲外语而好奇地睁大眼睛。   江歇站在一边无声记录,不知不觉间,他把温琅的名字重复写了两次。   等小女孩离开,诊室里的三人忍不住呼出一口气,孩子还真是不好掌控的个体。   “叫下一位?”等温琅喝完水,江歇开口询问。   外籍医生点了点头,他已经做好了经受第二次打击的准备。   门打开,进来一个小胖子。只见他昂头挺胸,径直坐在了医生面前的凳子上。   “医生你好,虽然刚刚我妈妈说不配合看病会被打,就像前面那个哭很惨的小朋友一样。”小胖子说话一字一句格外清楚,奶声奶气里掺杂了些类似于大人的成熟。   只是说,谁打前一个病患了?   听到这,温琅不由看了孩子家长一眼。   “可是看到医生我就放心了。”小胖子伸手摸了摸外籍医生的肚子:“我们胖子都是很善良的,对吧?”   外籍医生有些感动,不过当下心里还是有了决定,他还是去减肥好了。因为胖被人认同的感觉,也并不是特别好。   “温琅,问问孩子父母遗传病的情况。”江歇很少说话,但在涉及到病情判断时总会很谨慎。   闻言温琅点点头,询问前不忘给外籍医生翻译江医生想要获取的信息是关于什么。   “温琅,和医生说一下,这个孩子之前的病史。”   “温琅……”   “温琅。”   这个下午,温琅的名字被江歇叫了无数次。有时江医生还未开口,温琅就会在他想要叫她时先转过头去。   其实用平常心和江歇配合工作也没有想象中这么难,下班时,温琅暗自这么想着。   拖着疲惫的身躯,温琅站在电梯的角落。拿出手机,她在合伙人群里发起群通话。   “小温温,今天第一天上工感觉怎么样?”   “好累哦。”说着温琅蜷起右腿,“我就不应该穿带根儿的鞋来。”   温琅低头看了看脚上的硬底鞋特别后悔,她现在腿好像有千斤重,酸痛之余还有些肿胀。早知道就穿运动鞋了!   “怎么样,遇到初印象不错的医生了吗?”   温琅掐指一算,就知道她们肯定会问这个。   “我哪里有空去看这些哦,一个下午都在哄孩子。”说着,温琅扭头看了看裙子上的可疑污渍,也不清楚究竟是孩子的眼泪还是鼻涕。   “不对啊小琅琅,一笔带过可不是你的风格。听你这的语气,是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温琅闻言不由自主睁大眼睛,放大的瞳孔彰显出她当下的慌乱。   这群妖孽实在是太敏锐!   “不下电梯吗?”就在温琅不知如何作答时,江歇轻拍了她的肩膀。   他跟着温琅进入电梯,可她沉迷通话竟然毫无察觉。   “江医生?”温琅回过头,一看叫她的人竟然是江歇,不由吓到原地后退一步,接着背部撞在电梯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江医生?哪个江医生!”群里瞬间沸腾,在她们发出夺命连环问前,温琅手忙脚乱地结束通话。   “你按的楼层到了。”江歇指了指电梯上显示的数字,他正为温琅按着开门键。   “对对对!”温琅对于刚刚的失态懊恼不已,巴不得立刻离开。   “那真巧,我也去停车场。”江歇示意让温琅先走。   闻言,温琅恨不得抽自己。怎么越是想避开江歇,却更是会在机缘巧合下碰到一起呢?   “我其实不去停车场。”温琅突然变了主意,她觉得继续呆在江歇面前迟早得窒息。   “这个方向不是停车场就是太平间,所以……”江歇朝温琅走近两步,刻意放慢语速。   温琅因为他的靠近慌了神,生怕他看出些什么。   “所以温翻译在另一个方向也有业务?”江歇说完便朝前走去,没再理会别扭的温琅。   温琅羞红脖子,被拆穿还找不到理由解释,她只好拖着步子低头朝前走,丝毫不复平日里的意气风发。   江歇往前走,温琅往前。江歇转弯,温琅也转弯。直到江歇突然停下了脚步,温琅咬着下唇连忙解释:“我的车也在这个区,我没跟踪你。”   “那是你的车?”江歇指了指在停车场里格外显眼的Model 3。   “嗯。”温琅点了点头,见江歇给车旁的帕拉梅拉解锁。   “技术不错。”江歇看了看两辆车之间过于靠近的车距,差不多能想象出当时温琅开着车努力往车位里挤的模样。   “江医生!”眼看江歇要上车,温琅放大声音叫住了他。   “怎么了?”江歇转身看她。   “算我拜托你,倒车的时候一定小心,一定一定不要蹭到我的车,行吗?”什么暗恋都往边靠,此刻温琅心里一等一的大事就是保护爱车。   她带着些埋怨看了看停在红色特斯拉旁边的那辆车,都怪那个人技术不好,一辆车占一个半车位,才会让她不得不和江歇的车靠那么近。   闻言,江歇唇边竟然涌出一丝淡淡笑意:“这是在求我?”   温琅也顾不上什么莫须有的脸面了,点头如捣蒜。   “那不如先说说你为什么总是怕我,还总想避开我?” 第4章 两者取其轻   下班晚高峰,一路走走停停,温琅终于在四十分钟后回到晟庭花园。下车时她长舒一口气,右腿隐约有些抽筋前兆。   等她推开独栋别墅大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女子从后方捂住了她的眼睛。   “方栀言,隔着十丈远就能闻到你身上的香水味。”温琅对这突如其来的幼稚,内心毫无波动。   “小温温,你就不能假装害怕。”站在温琅身后的短发女子吐了吐舌头。   “我说这位阿拉伯语翻译,你可以松手了吗?”温琅只想落脚休息,无心配合六岁之后就再也没有重复过的游戏。   等方栀言松开手,温琅就见大家正围在四周,拿出彩纸礼炮对着她一阵喷。   “哇,我们无私奉献的小琅琅回来了!”   “小温温,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恭喜我们公司赚钱能力最强的翻译小姐姐,开工大吉!”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若半分在莱恩翻译时的高冷。   温琅看了看专门为她赶回来的大忙人们,鼻尖微热。   “我超饿的。”温琅撒娇道。   “赶紧去洗洗下来吃饭。”老大把空掉的纸筒随手放在一边,朝温琅侧了侧头。说着温琅蹦蹦跳跳跑上楼,回到位于二楼中段的房间。   换下勾勒出身体曲线的职业装,穿上运动裤和白T恤,卸去妆容的温琅把长发束成高马尾,乍一看像是刚进大学的小女生。   等她坐到桌前,系着围裙的方栀言把黄油蜂蜜炸鸡放在了她面前。   “这段时间一直太忙,答应你的今天才兑现。”说着方栀言捡出一只鸡翅递给她。   温琅也没客气,吹了吹便小口吃了起来。黄油的香醇外加微辣的脆皮,多汁鲜嫩的肉质让温琅微微眯眼,好吃!   “温温,工作怎么样?”   温琅吮吸了一下手指,在盘子里挑了些蔬菜沙拉吃:“今天给我忙惨了,一个人翻一个团队。”   从老大盘子里抢来一块牛油果,温琅舞着叉子接着说:“明天要开始划分工作小组,不过目前只到位了我一个翻译,还是忙。”   “那你们科室有看起来还不错的医生吗?”   见温琅想吃牛油果,方栀言从沙拉碗里又挑了几块给她。   “没注意看呢,光跑来跑去了。”温琅的回答明显迟疑,脑袋更是往下低了低。   又和姐妹们你问我答了一会,温琅揉了揉隐隐有些撑的胃。   “小琅琅,语音时你说的江医生,不会是你的白月光吧?”   闻言,温琅的牙齿内缘重重咬在舌头柔软的表面,而后铁腥味包裹味蕾,创口钝痛。   突然安静的氛围中,温琅拿着叉子的手停在半空,牛油果坠入盘中。   眼圈泛红,温琅也分不清究竟是伤口疼,还是心疼。   “快漱漱口。”方栀言拿来一杯冰水,递到温琅嘴边。老大则带着些嗔怪,看向无意间说出这件事的小姐妹。   温琅含了一块冰入口,过了半晌才开口:“是呀。”   发音有些含糊不清,碰到舌头伤口就会发疼,可就算这样,温琅却还是又补充了一句:“不是说好,以后都不提这件事了……”   面前精心准备的菜肴突然没那么可口了,温琅放下餐具,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她眼里带着是强撑的倔强,不愿让哪怕一丝脆弱显现出来。   只是无意识攥住桌布的左手,还是戳穿了她的故作淡定。   “我上个月追去国外,原本是想去告白的。”说话时,她语气中的鼻音越来越重。回忆在脑中走马而过,搅得悲伤不知不觉流露。   “但是你们知道吗?他极度厌烦和暗恋相关的一切。”这句话就如同打碎所有幻想的利器,让温琅感受到了剧烈的疼。   她自以为安静的喜欢不会打扰到任何人,可在江歇看来,这种觊觎带来的无声侵犯,令人恶心。   那天,在伴着爵士音乐的酒吧,他用淡淡的语气说出最扎心的话。更让温琅无措的部分在于,她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并不是以爱之名的窥探就能被原谅,”江歇说话时握紧了手里的玻璃杯:“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一边自我感动,一边进行未经许可的窥探,令人生厌。”   原以为,她干净透明的暗自喜欢能在十年后有个结局。却未曾意料,过去三千多个日夜的心动,突然变然成了被人厌恶的脏兮兮。   曾几何时,那些独自喜欢,是属于温琅的独家快乐。只是说,当‘暗恋’成为他的禁区,温琅每多回忆一次,都只会让酸楚不断蔓延。   “温琅,十年的喜欢,你说放弃就能放弃?”老大勾起温琅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   眼泪在眼眶打转,温琅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柔黄色的灯光下,水晶折射出七彩的光。   乍一看去,梦幻又虚无。   被她惦记了十年的人,何曾不是这样?   “当然不能。”   眼泪最终还是顺着脸颊滑下,一滴接着一滴。   “可是我宁愿他一无所知,却不希望他因此而讨厌我。”温琅说着重新拿起落在桌上的叉子。   吸了吸鼻子,拿起纸巾胡乱擦了擦眼泪:“只要我捂好,只要我躲开,我总能放下。”   说完,她低头开始吃沙拉。   用叉子戳着碗中食物,温琅心不在焉。其实她从一开始就分得很清,这十年,不论错过还是被延续,都只是她温琅的事。   只要不被发现,就都能解决。   晚上睡前,温琅捏着手里成沓的资料无声落泪。理智能让她和江歇的的关系保持在合理范畴,可心里被压制的喜欢却不会一夕消失。   这次正大光明的遇见,全当一切落幕前的安慰,能和他以同事的身份相处,已是幸运。   天光亮时,温琅站在一楼草坪前背单词。纷纷起床的其他美人翻译见状放心不少,努力向前冲的勤奋琅,看样子是没事了。   七点,温琅和其余几人走到停车场。今天的温琅穿着西装裤质感的黑色条纹连身裤,依旧是宽肩带款式,只露出些许锁骨和纤细的手臂。   “我走了。”温琅说着用手机贴近车门,随后钻进驾驶座。   其余几个像是要去走T台的女孩子朝她挥挥手,纷纷打算开启新一天的忙碌。   车子行驶到员工停车场,起落杆自动升起,给足了温琅面子。只是说车位依旧紧张,她转了好几圈才在角落里找到空位。   借由特斯拉的自动泊车功能,温琅把车停的格外周正,她从心里鄙视停车占一个半车位的人。   在她低头检查资料时,宝蓝色的车安静驶过,故意挨着她停下。   江歇从侧边看低着头的温琅,见她还未意识到他就在跟前,便轻轻按下喇叭。   温琅闻声抬头,朝右侧一看,是江医生。正想用同事间的礼貌对待对方,可过于靠近的车距让她不由皱眉。   “江医生!”温琅连忙降下车窗。   江歇也降下窗户,朝温琅颔首。   “你的车是不是靠的太近了?”温琅看了眼正滴滴响的屏幕,近乎贴身的车距让她紧张。   “昨天你跑什么?”温琅的逃避,让江歇心里没由来地介意。   “我……”温琅也不知道昨天为什么会在无法作答的情况下直接落跑,现在细想有些欲盖弥彰。   “答案呢?”见温琅眼神飘忽,江歇作势要重重打开车门。   果不其然,温琅因为这个举动瞬间炸毛:“你太高冷,看起来不好惹,不好相处。”   高冷?这两个字让江歇面色一沉。   江歇把开了一条缝的车门重新关上,倒车把车端正停好。他站在窗边本想说什么,却又放弃。   见他离开,温琅带着几分侥幸看着他肩宽腰细的背影。   她真是个小机灵。   其实那个瞬间她差点冲动,把深藏已久的喜欢表达出口。可一想到他充满厌恶的眼神,再火热的感情都会瞬间冷却。   等温琅到达科室,护士们刚刚开完晨会,她们在科室入口目送温琅进去。   温琅妆容精致,小巧的唇上是低调带哑光的唇釉,脖子上的红宝石小巧精致,点缀在颈间让人挪不开眼。   “温翻译真好看。”   听同事这么说,许娜握紧双手。   只不过,她还是伴着温柔的笑意连连夸奖:“是呀,和我们这些人比,温翻译格外精致。”   回到办公室,温琅把平跟鞋换成运动鞋,今天要跟着外籍医生巡视,注定又是跑断腿的一天。   抬头看了看依旧精神的黄玫瑰,温琅拿起花瓶去换水。   当她路过护士站,无意间看到一盆有些长到走样的多肉。   “护士长,这盆生石花能不能让我稍微打理一下?”温琅指着眼前正在开花的多肉说。   “你说这是什么?”护士长并不了解多肉,乍一听到眼前盆栽的名字,又问了一次。   “这种叫做生石花。”温琅低头看了看过于茂盛的花朵,心想再不剪掉就真的可惜了。   “你会弄吗?”这盆花由病人寄存,护士长带着怀疑看了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温琅。   “多肉小能手就是我,您就信我一次吧。”说着温琅侧着脑袋,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护士长。   稍有迟疑,护士长点头了:“你可得好好照顾。”   许娜和另外两个护士见状彼此对望一眼,眼里的鄙夷露骨又直接。   “她还真是会来事,昨天和医生们打关系,今天就来巴结护士长。”年纪最小的实习生说着翻了翻眼睛。   “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同事。”许护士从柜子里拿出两块蛋糕分别递给眼前的同事。   她丝毫不介意别人对温琅差评,甚至越多越好。   等温琅回到办公室,只见桌上放着一瓶眼药水和一张便签——   “针对眼睛红肿,缓解眼部疲劳,一天三次,连用两天。”   署名:江。   作者:1-关于江月光,记住这是甜文。未完待续,先不剧透了哈   2-想到了一个翻译小姐姐的故事,等放好文案,就告诉你们哈   3-感谢喜欢,明天见感谢在2020-02-18 22:49:06~2020-02-21 06:0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止归零、一澄 3个;老公、Luz.、月光下的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梓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心跳乱了节奏   温琅还没来得及回应这份意料之外,工作说来就来。   “小温,副院长主持的中外双方医护人员分组会,换到二楼大会议室了。”   “好的。”顾不上喝水,温琅说着就被叫走。   “Verónica,我们在十楼的实验室等你。”还没来得及活动活动因久坐而发僵的双腿,温琅又被等在实验室碰头的医生叫住。   “Voy, vamos.”(我来了,我们走。)   各科室协调会,外籍医生内部会议,本周工作安排……一上午,温琅小跑着穿梭于各个会议室之间,片刻不停。   等她终于回到办公室,看了眼工作安排:会议记录未整理,观摩手术紧随其后。   温琅用力伸了个懒腰,趴倒在桌上。   上次这么拼,还是学生时期,当时为了凑去看江歇的机票钱,她没日没夜接兼职。   现在回想,好像除了自我感动和胃病之外,什么都没换到。   江歇走进办公室一看,温琅果然在。她长发散开在肩头,小脸埋在臂弯里,正沐浴在阳光中,慵懒如猫。   走到跟前,江医生弯起指关节,轻敲桌面。   温琅抬头,认出是一上午没见的江歇。只是逆着光,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饿吗?”江歇见温琅脸色泛白,嘴巴微抿。   “饿……”回答有气无力,温浪抬手抚过正抽痛的胃。   闻言,江歇抬起置于身后的另一只手,细长的手指上提着一个塑料袋。   “下午手术还需要你。”说着,江歇从口袋拿出纸巾垫在桌上,然后放置餐盒。   之后他没多言,转身就走。   温琅看了看食物和离去的他,不禁摇头:“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一上午就欠了两次人情。”   打开盒盖,金黄的小米粥令她食指大动。缓缓喝了几口,唱空城计的胃,得到了最好的安慰。   “大长腿了不起呀。”温琅咬了一口素包子,小声吐槽。   连个道谢的机会都不给。   等温琅吃饱喝足,便拿出会议记录,打算把本子上的内容一个个电子化。   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一间医院如果想运转正常,需要医护人员付出的,比想象中还要多。   “小温,刚刚江医生找你呢。”护士长走进办公室对温琅说。   “江医生找我?”温琅闻言,抬起头来。   “刚刚在食堂,他见人就问你在哪,看样子有些急。”   原来江歇发现她没去吃饭并非偶然。   念头才一产生,就被温琅连忙遏制。在感动和幸福感产生之前,她努力平复心情,抑制喜欢。   同一时刻,江歇推开了组长办公室的门。   “副院长,其他翻译大概还有多久能到位?”他们这个中外专家组想要顺利运转,至少还需要两个翻译。   副院长听了直摇头:“小语种翻译本来就缺,更何况是精通医学的。况且收费都很高,像小温这种不要高薪的,实在难找。”   温琅一个顶三个不假,可到底分身乏术。情况副院长看在眼里,只是暂时没法解决。   他们是公立医院,拿不出太多资金聘请翻译。给各大翻译公司发去的咨询信函,目前就只有莱恩一家给了回复。   “如果这个钱我来出呢?”江歇缓声把想法说出口。   “小江啊,我知道你有这个条件。”副院长没想到江歇比他还着急,“可这到底是我们第三医院的问题不是?”   拍了拍挚友爱徒的肩膀,副院长接着说:“我们现在正在寻求各大外语系的援助,先等等,不着急。”   江歇闻言稍有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原本有事找副院长的许护士见对话结束,悄声从虚掩的门边走开。她站在窗边朝外张望,脑子里不断回忆着偷听到的谈话内容。   虽然是公事,她却无法抑制地把这件事和温琅联系起来。   从江医生主动叫出温琅名字那一刻起,她就无法不去介意正在超出她掌控的事。   藏在口袋里的手攥紧又松开,等许娜回到众人眼前,温柔笑意重回唇边。   在连接着多媒体直播设备的观摩室内,聚集了不少医生。他们有的专门从其他医院赶来,为的就是眼前这场少见的眼角|膜移植手术。   和其他器官移植相比,眼|角|膜移植成功率高,排异情况少。可目前而言,真正严峻的情况在于可用角|膜缺乏,不少病患都处于没有角|膜可用的状态。   完成清理消毒,穿着无菌服的温琅和外籍医生一同进入手术室。   江歇先他们一步进去,正和麻醉师进行着沟通。大家都穿着绿色手术服,就因为这样,被口罩覆盖住的脸上,眼睛成了最显眼的部位。   温琅远远看着无影灯下的江歇,不禁觉得这一刻的他,又是不同的。   向上挑起的眼眸里,是认真也是自信。那样沉静而专注的目光,成功扰乱了她心跳的节奏。   “江医生特别guapo(帅气),对吧?”外籍医生见温琅正站在墙角偷看,悄声问。   温琅的心都在江歇身上,无防备点头道:“ Muy!(非常)”   闻言,医生笑出声:“这样的男士,你不动心?”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还是说你们这里女生主动表达爱意会不太被人认同。”   温琅摇了摇头,低着头说:“动心和追求是两件事,并不存在必然的因果联系。”   一切就绪,手术即将开始。江歇抬头冲温琅所在的方向看了看,见她正低头站在原地,说:“温琅,过来。”   温琅抬起头,缓步走到外籍医生身侧,站在江歇对面。   同时看向彼此,温琅深陷在江歇眼里的平静和强大之中。   江歇凝视着温琅亮晶晶的双眼,那里除了满满的信任,全是他。   “患者23岁,右眼|角|膜几乎穿孔,为了确保手术完成度,实施全麻。”江歇率先介绍情况。   温琅适时加入翻译,清晰的发音通过设备传给了观摩室内的其他人。   这场手术,外籍医生主刀,江歇充当助手,他们分别站在主镜和副镜边,手术开始。   钻通植床,剪下病变角膜,钻取移植片……每一个步骤都被放大到屏幕上,供观摩者观看。   手术结束,全程参与手术的温琅与有荣焉。虽然劳累,却又一次觉得,这份令患者重现光明的工作意义非凡。   眼睛的构成像极了神秘行星,而眼科医生就是拯救宇宙的人。   等她换好衣服,从置物柜拿出手机,看到好几个来自母亲的未接电话。靠坐在楼道里的凳子上,温琅打开微信发了个表情过去。   “琅琅~”温妈妈秒回,虽然是文字,但温琅却好像听见母亲正用温柔而微甜的声音叫她。   “白衣天使的工作怎么样?”温母问道。   “特别有意义,但是好累哦,”温琅回了一条语音,“中午差点没吃上饭。”   “妈妈有个朋友……”温母一听,到底还是担心。   见母亲用这个句式开头,温琅嘴角立刻上扬。她真不知道,她妈妈一个会计,到底哪来这么多朋友。   “这个朋友开饭馆的,妈妈找他订工作餐的话,打八五折呢。”   “我接受来自妈妈的投喂,”见医生们都走了出来,温琅站起身来回复了最后一条:“下个月我回家陪你。需要代购的话,尽快发单子给我,我们老大后天出差。”   说完,温浪把手机装进口袋,和医生们回到观摩室。   “温琅,接下来的手术分析没有外籍医生在,你去休息吧。”江歇等在最后,拦住了打算进去的温琅。   “我一个人去休息?”温琅凑近两步低声问,同时机警地朝四周看了看。   “你去吧,”江歇配合了她的小心翼翼,刻意压低声音:“按时下班。”   温琅连连点头,见四下无人,小跑着进入电梯。   江歇见乖巧她离开,嘴边露出轻笑而不自知。   坐在安静的室内把资料整理好,温琅好好重温了一下放学没有作业的爽感。眼看到了下班时间,她背着包特别轻松地走到停车场。   看了看江医生的宝蓝色坐骑,温琅想到他早上的欲言又止,应该是在那时注意到她眼部不适。   想了想,温琅转身返回电梯。等她再回来,手上搬了一箱芒果。   用店家给的塑料袋,温琅特意把芒果分成两三个一袋。   做完这些,温琅回头看了看隔着塑料袋都能看出的黄澄澄,希望不会有顺手牵羊之人,破坏她的报答。   等江歇来到车前,他皱着眉看着放置在引擎盖上的塑胶袋。从口袋拿出笔,挑开袋子,先看到一张桃子形状的便签。   “这个芒果超甜,就当是对小米粥和眼药水的报答了。”   “芒果好重,我特意分成一小份一小份。”   署名:温。   江歇看着面前的几个口袋,不由轻笑出声。早上其他医生开玩笑似的说了句为了保护手,不能搬重物。   她竟然记住了。   看了看卖相出众的芒果,江医生最终还是在拒绝和收下两个选项里选择了后者。   回到家,江歇在玄关处脱下衣服,赤着上身把穿过的衣物放进洗衣机。   他那看似单薄的身体其实线条清晰,薄薄的肌肉隐藏在衣衫之下。   换好居家服,江医生站在水龙头边认认真真洗着手。从手背到手心,每一根长指,包括关节都仔细搓揉。   提着芒果进入厨房,他拿出两个放置在流离台上,其余用厨房纸擦拭过,才拉开冰箱门。   超大容量的冰箱内部,用大小不一的保鲜盒分区。拉开放水果的抽屉,江歇把它们一个个码了进去。   齐齐整整。   晚上九点,温琅收到了来自江歇的第一条短信——   “芒果很甜。”   温琅敷着面膜本来打算休息,却因为这四个字睡意全无。   她要的不是他释放善意,而是两个人的关系停留在认识阶段的陌生人。离得远,才能让她死死捂住的不可明说不被发现。   如果他不讨厌,那这发生的一切就都只甜不酸。   捏着手机,温琅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把短信删除,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作者:1.本文内的所有眼科相关知识,来自于作者的朋友赵博士。这位正在读博的眼科医生小姐姐,美貌与智慧并存,专业的不得了,下次介绍你们认识呀   (为了了解常规眼科手术,小姐姐给作者看了好多视频图片,只想说,请大家爱护眼睛)   2.关于眼|角|膜,大家可以随手百度,现阶段真的很缺乏   3.请大家多多留言多多支持。署名:江+温   4.感谢喜欢 第6章 庸人自扰之   江歇到达医院的时间比平时晚,今天他并没有拿公文包。   穿着蓝色衬衫和灰色西裤的他,袖口罕见系着袖扣。他径直走进办公室,连白大褂都没有换。   一进门,他朝温琅的位置看了看,水杯冒着热气,只是人不在。   “江医生早。”医护人员见到江歇,主动问好。   江歇轻声回了句:“早。”   护士长进来找人,没想到江医生在:“江医生,你不是要出差吗?”   “我来取个东西。”江歇说着又看了看温琅所在的位置。   “江医生,今天你来晚了哦。”同事拿起个头很大的芒果给江歇看。   “温翻译早上带了两大箱芒果给大家,见者有份。”   江歇看了看他手上的水果,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唇边弧度悄然消失,心里无端升起的奇怪情绪,令他不适。   “要不要我分你一个?”同事见江歇一直盯着芒果,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了,”江歇沉声道:“我不喜欢芒果。”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下的步子稍快了几分。   躲在护士办公室的温琅,正猫着腰朝外看。见江歇从办公室离开进入电梯,她才直起身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远远看到江歇时躲起来。想见又不能见的情绪,令她烦扰。   “温翻译?”许娜到岗,一进门见温琅正靠窗站着。   “早啊,许护士。”温琅尴尬一笑,指着办公室说:“你有空来找我一下,我带了芒果。”   许娜闻言,笑着点头:“谢谢你了。”   许护士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温琅一听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她昨天一冲动做出差点制造误会的举动,她才不会一早就到处想办法弥补。   请他一个人吃芒果和请所有人吃芒果包括他意义不同,她的补救动机不纯。   “昨天我见江医生给你送午饭了。”许护士说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啊?”温琅带着几分错愕看向许娜,细汗从手心冒出,心里是被识破的惶然。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是跟着江医生从维康私立过来的。”说着,许护士脸上的笑容愈加明显。   “同事这么久,我知道江医生对于下属都是很照顾的。”许护士提到下属这个词时,语气加重了几分。   “他先前就很照顾别人,所以温翻译不要因为他习以为常的善意觉得不好意思。”说完,许娜翻看桌上的排班表。   温琅并未立刻做出回应,大大的眼睛里却也没有露出其他情绪。   过了一会,温琅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先回去办公了。”   许娜一直在观察温琅,她没想到她说了这么多,却没有让温琅表现出任何预想中的伤心和难过。   捏住排班表一角,许娜脸上的笑容不在。   她和江歇共事这么久,从未见他主动关心过谁。不要说照顾下属,整个医院都没有一个和江歇走得近的人。   江歇在食堂打包,她看见了。至于送给谁,是她猜的。一想到江医生的某些特殊就只给了温琅,她的心就被狠狠攥住,疼痛之余妒意按捺不住。   明明她才是最应该享受他柔情的人!   温琅回到科室,脑子里翻过来覆过去都在想许娜说的那些话。   如果说,江歇昨天的举动是真的基于照顾同事,那一切就都是她庸人自扰了。   在心里默念了三次‘远离江歇’后,温琅平静了下来。   她其实不是没有想过和江歇直接告白,跳过过去十年这个可能。只是说,谁会在短短十几天就喜欢一个人,并且特别了解他呢?   这么做的风险太大,无异于把最危险的部分推到江歇眼前。   她必须承认她怂,在分析了所有可能性的情况下,选择了自以为损失最小的方式解决这一切。   用十年换取不被记住却也不讨厌,值得。   本就求而不得,不如安静放下,既然一开始就是暗自喜欢,悄悄结束也并没有什么不可以。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温琅却觉得心里某处猛然空了一块,失重坠落般的强烈失落将她包裹。   她必须承认,那些关心让她心生愉悦。   捂着脸趴在桌上,温琅觉得她过于无能,对江歇的感情竟一时半刻无法全部抽离。   这之后温琅都没有再见到江歇。会议结束时,温琅故意晚走几步,询问护士长。   “江医生他今天出差你不知道吗?”   出差?温琅摇了摇头。可他既然要出差,为什么还来医院。   “微信群里有安排,你是不是还没加进来?”   微信群?   这三个字让温琅再度摇头。她从没加过任何微信群,也没有任何医护人员的微信。   “回头我让小许拉你进来。”说完护士长跑去忙,留温琅在原地。   “温护士,我来找你拿芒果。”许护士也才忙完,见温琅回来,冲她摆手。   “来呀。”说着温琅和她并肩走到桌边,从桌下拉出一个箱子,里面还剩五六个芒果。   “这些我都给你,”温琅竖起无名指在嘴上比了一下,“都是上好的进口芒果,希望你喜欢。”   许娜抱着箱子连连点头:“这个季节芒果很贵的,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温琅有些不自在地把玩发尾:“觉得好吃,想要和你们分享。”   许娜轻轻点头:“走啊,午饭我请你吃,虽然是食堂。”   温琅摇了摇头说:“你快去吧,我定了饭。”   许娜回到护士站,见同事们都在,把箱子放在大家面前。   “我不爱吃芒果,如果你们谁喜欢,就拿走吧。”许娜笑着说。   “娜娜,你去找温琅干嘛,我们都特别烦她,就你好心搭理她。”小护士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却并没有拒绝眼前的高级水果。   “我本来想邀请她和我们一起用餐,可是她拒绝了。”说着许娜拿出手机,按下了一条早前录下的录音——温琅的声音没有人会认错,嘈杂的背景里,她说:排骨有些老…不太喜欢食堂…   “真是白莲。”小护士毫不客气地说:“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呢,瞧不上食堂的饭,喝的水都是自备的。”   “明显瞧不起我们这些医护人员呗。”是真的惹了众怒,在场的护士纷纷应和。   “好了好了,我们快去吃饭吧。”许娜笑着结束这个话题,喜不自胜的快意不断溢出。   她们几个等在电梯前,没多久,从电梯里走出一个人,他手上拿着木质餐盒,光是外表,看上去就很高级。   “你好,这是办公区。”许娜截住了那个人。   “麻烦您帮我把这个转交给温翻译。”那人看上去并不是送餐员,把食盒交给笑容甜美的小护士,转身回到电梯。   同事们看了看许娜手里的餐盒,纷纷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这是在大家面前营造优越感吗?   江歇到达邻省,来机场接他的,是从小一起长的发小。在送江歇去酒店的路上,他嘴就没停。   “江歇,你们医院到底有漂亮妹子吗?”这个问题他至少问了三四次,可江歇从未作答。   “你口中的漂亮,指什么?”江歇被吵的头疼,不得不放下会议资料。   “身材好啊,颜正啊,当然两者都有是最好的。”发小侧头看着江歇,冲他直挑眉。   要求才一说出,江歇无端想起温琅。皮肤如雪,腰肢细软。   “你这个人真是没意思,改天我亲自去你医院看看就知道了。”见好友还是闭口不言,早就吃惯闭门羹的发小,也没当回事。   “别来,”江歇无表情看着他,“你私生活我不做评价,但至少不要来干扰我的工作。”   说完,江歇继续低着头。   “真没意思,我怎么和你这种感情匮乏的机器人是朋友啊。”发小冲江歇直撇嘴。   “晚上几点完事儿?”眼看酒店近在咫尺,发小连忙问。   “七点半左右。”江歇把资料收好,拿出手机看了看,收件箱无提示。   “晚上砚子也在,咱仨聚聚。”发小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江歇的手机,这都用了多少年了,还不换。   闻言,江歇点头。   车停下,门童上前为他打开车门。行李员走到自动开启的后备箱,为江歇拿出行李箱。   办完入住,江歇一进门就去洗手。打开箱子,拿出消毒液朝床上喷了喷。稍作等候,他拿出装在压缩袋中的成套寝具,弯腰铺床。   细长的手指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褶皱。   手机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声音开到最大,时不时看一眼。   晚上八点,发小开着夸张的跑车来到江歇所在的酒店。从副驾驶走下一个男子,眉眼间有着几分胜于女子的美。   “江歇在顶楼等我们。”发小把钥匙扔给门童,揽着比他高出一头的男子走向电梯。   “他看起来怎么样?”面容精致的男子嘴唇单薄,直挺的鼻子中合了他眉眼间的柔美。   “能怎么样啊。”发小翻了个白眼,“永恒冰块脸。”   男子闻言笑了,江歇这十年不都这样。   等他们推门进入,江歇正坐在吧台边。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喊来酒保点单。   “这喝的什么呀?”发小看了看江歇面前的高脚杯。   “葡萄汁。”江歇在闻到香水味时,不由皱眉。坐在他右边的男子见状,站起身来。   “我们换换。”说着,他坐在了中间,让江歇远离刺鼻化工合成香精的摧残。   “你们俩怎么这么腻歪,上个月刚一起出去旅游,这时候又粘在一起。”发小点了两杯马蒂尼,回头一看,就见江歇和郑砚浓正凑在一起。   “叫你和我们一起去你不去,没共同话题了吧。”郑砚浓答道。   “我上个月忙成狗,哪有时间跟你们出去浪。”说着,发小从郑砚浓手里抢过手机,点开相册朝前翻。   碧海蓝天边的风景,果真不错。   “说说,你们都去哪玩了。”发小随意翻着照片,江歇隔着郑砚浓只能看个大概。   其中一张,是郑砚浓和他女朋友的合照,边角处出现了一抹红。   江歇站起身拿过手机,放大一看,是温琅。她并没有完全入镜,可带着笑意的侧脸,让人挪不开眼。   作者:1-小转折预警   2-关于文末提到的郑砚浓先生,好奇的话,要不要去我预收文里翻翻?(抱头跑走)   3-用评论告诉作者,你们喜欢哪些细节   4-感谢喜欢,buenas noches.感谢在2020-02-21 06:21:49~2020-02-22 03:2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初见12的那朵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给你   五星级酒店的顶层酒吧,过了晚上九点切换至另一种氛围。   灯光变得暧昧黏连,稍暗的室内和舒缓的情歌特别适合情人共度。   郑砚浓看了眼曾经从不因外部因素而心生波动的江歇,叼着樱桃的薄唇向上扬着,借由酒杯悄然掩去,不露声色。   从江歇手中抽出手机,郑砚浓特意留心了那张让挚友一时失神的照片。手机重回口袋,谈话继续。   “谁还没看过海咋滴……”发小嫌弃郑砚浓的小气,杯中酒三口闷过,便又点了一杯。   “记得给他叫代驾。”江歇侧身对郑砚浓说。   “知道。”郑砚浓笑着点头,视线依旧停在江歇身上。   “我说我的江医生,你说你在德国读博,大好前途,回国干嘛?”酒意上头,发小说话舌头发僵。   握在左手的葡萄汁换至右手,江歇并未回答。   “你说你回来就回来,自己的私立医院它不香吗?还偏偏要去公立医院体验生活。”就像是找到了新一轮话题,发小不由朝江歇身边凑了凑。   “公立医院有什么好呀,都是一群底层|屁|民,为了有限的医疗资源,吊着半条命不断争夺。”鼻腔里冒出哼笑,发小端起杯子轻碰江歇手里的果汁。   一直低着头的江医生忽而抬起头来,两指夹住发小手中高脚杯的下沿。   “第一,医生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区分私立公立,救助患者才是存在的根本。”江歇对‘私立’二字并无好感,虽然他也是享受着一切高级资源的少数者。   “第二,你口中的医疗资源缺乏,是这个社会需要去聚焦去解决的问题。而你,不具备置喙的资格。”   江歇抽回手,不再言语。下颌线紧绷,眼神转向别处。   “你……”发小本想说些话来扳回一城,却被郑砚浓抢了先。他捂住发小的嘴,扯住一只胳膊,把人轻松从座位上架起。   “我们先回去,改天约。”说着郑砚浓从江歇口袋里拿走一张房卡,带着无法反抗的发小向外走。   他们走后,江歇站在观景窗前。他依旧沉默不语,低垂着的眸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这天下午,中外医生要开病例分析会,温琅午饭后早早来到会议室,坐在一旁等候。   当她把最复杂的病例看完,猛一抬头,这才发现会议室里依旧空空如也。   不对劲。   温浪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她紧接着抱着资料站起身来朝外走,焦急之余,心里却是了然。   她明显被人坑了!   坑她的对象具体是谁,现在不得而知。但大概范围却也算是心中有数——同一个组的小护士,看她不爽已久。   聚餐连外籍医生都通知到了,只有她毫不知情。临时加班的决定,如果不是她返回办公室拿东西意外得知,差点就落了个逃避工作的罪名。她靠近时的骤然安静,走远时的热聊不断……   种种迹象表明,她被针对被冷对待了。   “您好,请问筹划组下午用哪个会议室开会?”温琅直接去到一楼收发室,大楼里的所有钥匙都归他们管。   “三楼那个。”   温琅听后连连道谢,之后直奔安全通道。抱紧材料之余脚下步子迈的很大,没一会就上到三楼。   会议已然开始,温琅平复了一下呼吸,顺了顺额前刘海。压下心里的愤怒之余,挺直腰背。   推门前,温琅握住门把手:就这么点儿事儿就想打败她,没门。   “小温?”副院长看着迟到的翻译,脸上表情不悦。   温琅并未解释,而是径直走到幻灯旁。从文件袋里摸出纸笔,她快速看了看当前进度。   外籍医生见她到达,便开始提问。温琅认真听取,稍作准备开口翻译起来。   工作间隙,温琅带着浅笑看了看扎堆坐在一起的护士。那笑容虽美,却警告意味十足。   会议结束,温琅走在最后。外籍医护们停下等她,问:“ Mi ni?a,你和你的同事吵架了?”   温琅笑笑,不甚在意地回答:“连你们都发现了,我这一周的工作,并不算顺利。”   “她们应该是在讨论你,”热心的工作人员接着说:“虽然听不懂,可看脸也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温琅闻言点了点头,过会儿又摇了摇头:“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不过目前工作太多,我可没时间去管这些。”   温琅这话并非托词,江歇离开已经一周,她连周末都是在医院加班度过的。   见她还能笑出来,外方人员纷纷为她宽心,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人美心善又专业的温翻译。   起早贪黑第的十天,温琅终于踩着点下班。开着爱车离开医院,温琅在尚未拥堵的街道体验了几秒短暂的推背感。   耀目的红色车身在马路上本就显眼,等在公交站台的许娜更是一眼就看见了这辆被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车。   她总是弯起的眼眸里阴沉一片,公交卡的边缘硌到她掌心一片红。   她的不甘其实不仅仅来自于一度只能仰望的江歇。   内心深处,温琅的出现让她本能性畏惧,畏惧闪耀的她夺走甚至侵占一切。   这是嫉妒,是不甘,也是追不上、比不了。   饭后,温琅缩在沙发上懒得动弹。栀言小姐姐火急火燎地征用了她的手机。   “小温温,我手机没电了,让我登一下王者。”   温琅眼都没睁,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又过了一会,小姐姐因为猪队友气到砸墙,保存了些截图后可怜巴巴地索取相册使用权:“小温温,我从你相册发几张截图,我要把这些猪队友的脑残操作共享出去。”   困意说来就来,温琅又哼了一声。   “小温温,切芒果的这谁啊,只看手就能看出是个帅哥。”方栀言也不知道点到了哪里,游戏截图没找到,却被她无意点开一段视频。   构图很一般的画面中,是一双男人的手。   芒果?   这个词让温琅睡意全无,猛然坐起身后作势要把手机抢回来。小姐姐一看温琅这么激动,便起了开玩笑的心。   两个人你争我抢,互不相让,其结果就是,这一段温琅从未给别人看过的视频,被投到了客厅电视上。   原本在一楼各处独自美丽的合伙人们,因为温琅的过激反应迅速集合,之后共同目睹了显然来自偷拍视角的小视频——   画面里,一双修长的手正在给芒果削皮。普通的水果刀在他手里仿佛有魔力,被削下的果皮薄薄一层特别均匀。不仅如此,从第一刀到最后,果皮完整一条,并未断开。   拿着刀的人对着果肉划了划,去核并被分成均匀大小的芒果安静躺在盘子里。   那人重复了好几次完整过程,而后把其中一只盘子朝镜头所在方推了两下,说:“给你。”   “啊啊啊啊!声音好苏,手指好长,手指无敌灵活,怎么看怎么都只想说一句:太好看了。“小姐姐们故意凑在温琅身边尖叫出声,浮夸的用词却格外符合温琅的心意。   “温温啊,你拍的谁啊。”   温琅看着画面闭口不言,双唇紧咬。   众人见她这样却也明白,八九不离十肯定是江月光。   对于温琅的求而不得、避之不及,她们这些闺蜜兴趣瞬间减弱。比起江月光,她们更乐于看见温琅身边出现新的对象。   “不是我说你呀,琅琅。”老大搂着温琅的肩膀坐下,两个人缩在沙发里,懒洋洋。   “你怎么就喜欢干这种不为人知却无比满足的事。既然喜欢,你就应该说出来,管他讨厌还是喜欢,至少给你的十年一个交代。”   老大嘴上的不拘一格,温琅并非第一次见识。从桌上拿了一颗提子塞进老大嘴里,温琅才续缩回沙发里。   “我才不觉得这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至少在我暗恋着他的那个时间里,我是幸福而快乐的。而且他已经明确告知了厌恶,清楚他讨厌却还是选择告知,我不觉得有多好。”温琅说着闭上眼,突然发现沙发很好睡,怎么破。   “温琅啊,那这张渣画质照片上的人,又是谁?”栀言翻出一张许久前的照片朝温琅求证,她好奇的不得了。   温琅已经懒得计较她发现了秘密相册这件事,半睁着眼,温琅朝屏幕看了看。   承袭于她人生第一个手机的不清晰画质,这张令方栀言百般好奇的照片上,也是江歇。   只不过高中时期的江歇,笑容特别明朗,闪耀的双眸,被那个岁数特有的活力占据。   “江歇。”温琅接过手机,指尖细细摩挲屏幕上的少年。   如果置身于十年前,她绝对想不到有一天江歇脸上的明媚会消失不见。   身处于十年后,温琅再看到许久之前的江歇,心中唏嘘万千。   这个世界的残酷在于世事无常,而江歇就是世人口中最富有的穷人——他有着巨额遗产和镶着金边的出身,却没有大多人都标配的双亲。   “小琅琅,这个江医生看起来好像并不像表面上展现出的那般冷漠疏离。”小视频循环播放,江歇那句‘给你’,让小姐姐们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温琅没做回应,而是拿过手机,带着不舍看着视频里的江歇。   矛盾伴着犹豫,温琅的心不受控制地飘回到了一个月前——   某个雨后,江歇和她并肩穿梭在古老城池的小巷。为的,就是给突然对芒果着迷的江医生买到被他心心念念一整天的水果。   人字拖踩过石板上的积水,长裙裙摆被雨水浸湿。雨后晴空没有维持多久,就又被厚重的乌云遮盖。   没带伞的江歇和温琅站在短短的房檐边避雨,只一会,温琅的雪纺裙摆就紧紧贴在了小腿上。   江医生脱掉了衬衫,无声递给温琅。他穿着白色工字背心走进雨幕,任由雨水倾|泄而下。   温琅把还带着余温的衬衫紧紧裹在肩头,她亦步亦趋跟在江歇身后。   那是她值得纪念的暗恋往事中,为数不多能够肆无忌惮跟在他身后,并将他的背影正大光明篆刻在心里的宝贵瞬间。   作者:1-琅琅不弱   2-江医生下章回来   3-找到郑砚浓了吗?   4-感谢相遇,如果喜欢,可不可以推荐给小伙伴呢?(捂脸逃跑)感谢在2020-02-22 03:28:36~2020-02-23 14:3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唯有七柚、止归零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唇边温柔   出差日的最后一天,江歇推掉饭局早早回到酒店。才一推门,就见郑砚浓躺在沙发上,西装外套和领带随手一扔,手上拿着一只支尚未点燃的雪茄。   江歇走过他身边,看了看散落在沙发背上的衣服。虽未明说,但他稍作停留的目光,让郑砚浓连忙坐直身子。   等江歇洗好手出来,沙发已经恢复整洁,郑砚浓正把衣服挂进衣柜,一副赖在这里不想走的架势。   “房卡我放你桌上了。”拿起雪茄闻了闻,郑砚浓把烟重新装回盒中。   江歇见他没有点烟,这才放下要赶他出去的念头。   “明天回去,今天不出去转转?”酒店附近就是商业街,郑砚浓朝那个方向指了指。   江歇摇了摇头,拿起菜单打算叫客房服务。   郑砚浓嘴边挂着笑,斜依在桌边,拿出手机放大照片一角,自言自语起来:“上次出去玩,带我们的小地接挺不错。”   江歇这十年间唯一一次出去旅游,就在上个月。他一听郑砚浓说温琅,不觉放下手里的东西。   “肤白貌美有涵养,性子开朗又大方,这样的对象,带到哪里都挺长脸。”郑砚浓用余光看到江歇站起身来,可他仍旧说着,眼眸里闪着猎人捕捉猎物前兴奋的光。   江歇从他手里抽过手机,指了指站在郑砚浓身边的女孩子说:“记住,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视线不经意扫过温琅,归还手机的动作迟疑了。   四月的巴哈马群岛蔚蓝如画,在著名的粉色沙滩上,江歇第一次见到温琅。   穿着长裙的温琅起初并不知道他已经到达,她背对着他,赤着脚追逐海浪。   也许是太阳过于明媚,江歇记得,温琅回过头时,脸颊微红。   郑砚浓把江歇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只是慵懒的笑,没说什么。   “朋友,你的朋友想出去转转,要一起吗?”郑砚浓看了看菜单,对于酒店的饭菜兴致缺缺。   江歇本想拒绝,却在看到桌上的芒果时点了点头。   走在人流之中,江歇快速浏览着橱窗里的商品。路过一家又一家店,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   五月的最后一周,温琅不由感叹夏天的到来是如此迅猛。一夕之间,四周繁花尽放,阳光炙烤大地。   从车库走到办公室,不过短短一段距离,温琅已经鼻尖冒汗,后背潮湿。   她觉得她可能是一个行走的暖宝宝,一走路就开始自热。   趴在桌上,拿起小风扇掀起刘海一阵猛吹,这才舒服了些。   “温翻译,今天去儿科诊室。”护士长说着把一周工作安排放在温琅眼前。   “谢谢护士长。”说着温琅从脚下抱出一盆多肉,递了过去。   护士长看着眼前形状饱满而颜色鲜亮的植物迟疑了,她看了看温琅,眼中充满疑惑。   “这是之前帮你修整的生石花,你不记得了?”说着温琅拿出手机,打开她刚接手这盆花时的照片。   对比之下,现在这盆变得特别精致。如果不是盆还是同一个,护士长还真不敢认。   “小温,你真有两把刷子。”护士长笑着接过花,哄孩子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准备给儿科病人的糖果塞到温琅手里。   温琅也没客气,把那几颗薄荷糖放在桌上:“以后有花花草草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尤其精通多肉。”   一早被人表扬,温琅心情不错。去门诊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要怎么样安抚心有畏惧的孩童。   到达指定诊室,门虚掩着。温琅敲了敲门,接着传来一声:“进来。”   温琅因为这个声音驻足不前,甚至生出逃跑的念头。仓皇翻出排班表一看,这个科室除了她和外籍医生,竟然还有江歇。   江歇见门外的人迟迟不进来,他便主动起身。一开门,是温琅。   她正苦着一张脸,晶亮的眼眸低垂着,嘴巴紧抿,面露难色。   江歇见她不愿进来,便也站着无声打量。   鹅黄色的连衣裙很衬皮肤。头发扎起一半,平直的肩头遮住一半。她并没有化妆,只在唇上涂了亮晶晶的一层。   素净简单,却足够美丽。   “不进来?”江歇右手插在口袋,低头看着温琅。   “进。”咬着下唇,温琅不情不愿。   江歇见她这般,问:“不想和我一起工作?”   闻言温琅快速摇头,说:“我怎么会拒绝和院草搭班。“   江歇闻言没再说什么,无声指了指手边的桌子。   温琅抱着包坐下,心里疯狂吐槽——老天怎么这样,每当她整理好心情,就会把更大的诱|惑放在她身边。这是要考验她,看看她究竟能不能把持住吗?   看了看和江歇之间不足半米的距离,温琅不得已拿出手机求救。   “姐妹们,我和江医生这周都要在一起工作,awsl。”   “这是上天的安排,既然违抗不了,不如干脆接受。”   “琅琅呀,下班后要不要约你的江月光去酒吧,顺便找个酒店共度良宵。”   “姐姐这边VIP卡一大堆哦。”   老大是第一个回复的,只不过她的答案并不是温琅想要的。   “小温温,记住公私分明就好。”方栀言接着说。   公私分明大法好!收起手机,温琅心里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外籍医生到来,温琅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她自费买了些零食小玩具,用漂亮的透明罐子装好放置在桌上。   今天外籍医生刮了胡子,手上拿着毛茸茸的动物笔,看来大家对于敏感的小朋友,多少都想了些办法。   “开始吧。”说着江歇通过系统叫了第一个病患进来。   带着护目镜的孩子被妈妈抱在怀里,看年龄不过三四岁。   “来宝贝,摘掉眼镜让医生看看,好吗?”温琅弯下腰平视孩子。   说着家长替小朋友摘下眼镜,左眼如同蒙了一层薄纱。江歇见状从温琅桌上拿起那只罐子,在孩子面前晃了晃。   小朋友的视线集中在色彩斑斓的糖果上,甚至小心翼翼吞咽口水。   “右眼视力在正常范围。”外方医生和江歇同时得出结论。   一上午,温琅穿梭再各个诊室间。需要她哄孩子,当然翻译的部分也没落下。等到上午最后一位病患的诊治结束,她快累瘫了。   江歇拿出免洗洗手液朝温琅递去,正低头看单词的温琅没多想,把手摊开乖巧地朝江歇伸了过去。江歇见状唇角微扬,给温琅细白的手心里挤了些。   “给孩子看病,还挺累的。”温琅说完,又用西语说了一次。   “但我喜欢给孩子看病。”说着,胖胖的外籍医生露出憨厚的笑容。   温琅把这句话翻译给江歇,顺便收拾摊开在桌上的东西。   “给孩子们看病,心情是不同的。”江歇看着温琅,缓声道。   温琅抬起头,目光和江歇对上。他沉静的双眼正涌动着她未曾见过的火热。   “如果医生有办法让孩子尽快从暗无天日的桎梏中脱身,那么他们尚未展开的人生必将充满无限可能。”说完,江歇嘴边浮现出明显笑意,温柔到温琅快要忘记呼吸。   她喜欢上江歇时,他们青春年少。这十年间世事无常,他的性格也早已不同从前。   可唯一没变的,是他仍旧在用自己的方式热爱这个世界。   “你是个好医生。”红着耳朵说完,温琅把东西往包里随便一塞,折边的纸张让江歇微愣。   她二话没说就走,全然不记得被落在桌上的手机。   回办公室的路上,温琅心乱如麻。两道细眉紧皱,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痛苦。   道理她都懂,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江歇就像是不断发光的虚幻,而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江歇拿着温琅的手机朝科室走,手机壳上坠着的红色小铃铛叮当作响。毛茸茸的外壳抗摔又少女心十足,只是并不适合不苟言笑的江医生。   回到办公室,这个时段就只有温琅在。她正趴在桌上,不看不出是不是睡着了。   窗边开了一条缝,风从室外钻了进来,窗帘鼓起一个包,时不时扫向温琅。江歇见她一直在躲避,便悄声走去把窗帘拉开。   沐浴在阳光里的温琅,皮肤微微泛红。头发挽起,平直的肩线一览无余。江歇的目光落上去却又仓皇挪开,像极了受惊的蝴蝶。   没了窗帘的侵扰,小憩的温琅自在了不少。她原本向下趴着,这时把埋在臂弯里的脸侧向江歇。以为她要醒,江歇后退两步。见她只是换了个姿势,江医生紧绷的情绪暂时舒缓。   见温琅鼻头微微冒汗,江歇打开空调,25度的适宜,应该会让她舒服。轻轻关窗,又把窗帘拉上,江歇看着温琅动作小心翼翼。   把手机送还到温琅手边,江歇打算离开。   “嗡嗡~嗡嗡~”手机震动起来,江歇停下脚步。回头见温琅正皱着鼻子,随时都会醒来,他把手机拿起一看,是快递服务。   放下电话,快步朝电梯走去,接着在一楼找到快递员。把大小几个包裹全都以温琅的名义签收,江歇把这些拿上去放在温琅脚边。   眼看午休时间过去一半,看了眼睡容恬静的温琅,江歇唇边温柔笑意一闪而过。   等温琅醒来,睁开眼甩了甩微麻的胳膊。今天午休很舒服,没有大汗淋漓。碰到手机,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睡前桌上空无一物。   温琅不明所以,想起身却踢到脚边的快递。看了看签收处的签名,齐整的行楷,来自江歇。   作者:   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2-23 14:35:04~2020-02-25 17:1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云云、初见12的那朵花、不要偷吃我的草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见12的那朵花 16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不要怕   下午四点,市里发生严重连环车祸。伤者就近被送到第三医院,门诊部一时忙乱。   眼科这边,派出医生增援。针对其中两个情况极其复杂凶险的伤者,外籍专家连同别科专家紧急进行联合会诊。   这是温琅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状况,哀嚎声充斥耳畔,血腥味弥漫四周。她看着哭喊的病人和惨烈的伤口,不禁微微发抖。   原来写病例和观摩手术并不是医学世界的全貌,温琅看着穿入伤者肩部的钢筋和刺入面部的玻璃,胃部强烈不适。   指甲掐住指尖,疼痛令温琅被迫镇定。没一会,温琅无名指指节上就破了皮。   江歇身上有血,染红了白大褂的一角,那是外伤病人蹭到留下的。   大概是见惯生死,他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始终和在场的医护人员有序配合,努力和时间抢人。   “初步检查,左眼玻璃体爆裂,但是如果现在就进行手术,右眼应该能保下来。”外籍医生通过温琅沟通,言语中透着急切。   “准备手术室。”院长亲自挂阵,白发苍苍的老者控制全局。   病人被眼科收治,温琅跟着医生去手术室。站在水龙头前洗手,温琅的双肩仍在微微抖动。微凉的水温让她觉得周身彻骨,明明是夏天却如同身处严冬。   “温琅。”江歇见温琅站在水龙头前低着头,便走到她身边。   “江医生。”温琅说着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只是脸色苍白,看起来格外可怜。   “头发。”江歇指了指温琅脸颊处未能裹进帽子的碎发。   温琅手抖,半天没弄好不说,险些拽出更多头发。见状,江歇伸手帮她,指尖温柔划过温琅的侧脸。   “我在隔壁手术室。”江歇洗好手,指了指不远处,“手术不是太复杂,我等你出来。”   见温琅面有迟疑,江歇朝她凑近两步:“再可怖的伤势遇到好的医生都会以最佳的状态恢复,你只要记住这点。”   “不要怕!”说完,他进入手术室,留给温琅一个坚毅可靠的背影。   那句温柔的安慰给了温琅莫大力量,轮到她进入手术室,明显镇静了很多。   “手术开始。”   无影灯亮起,所有人开始工作,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把痊愈的希望无条件构筑在医者身上。   无菌布盖在眼上,外籍医生站在主镜前从容下刀。   “虽然左眼保不住,但是我能让你依靠右眼继续生活。”外籍医生说完,温琅低声翻译。   陷入麻醉的病人好像听到了这句,心电监护中的曲线逐渐均匀。   走出手术室,温琅把无菌服装进袋子,把口罩帽子分开放好,这才换好衣服穿着拖鞋离开。感应门外,江歇果然在等她。   依旧是背对着,可只一眼,就让温琅心安。没有什么比有人理解她的软弱,治愈她的胆怯更熨帖的事了。   “江歇。”温琅走到江歇身边,朝外一看,天已黑透。   “你很棒。”江歇侧身看向温琅,声音缓缓而温柔满满。   “我好饿。”温琅有许多话想说,可有气无力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句。   今天来自于江歇的无边温柔,温琅想要全部霸占而后封存,连谢谢都不说的那种。   “回办公室吧。”江歇往前走,见温琅没动,转身看了她一眼。温琅收敛心里快要越轨的念头,小跑两步跟上。   远处有同事看到并肩前行的他们,随手拍了张照发到群里,顺带还加了句郎才女貌。   许娜脸上的笑容因为这四个字瞬时终结不见。   办公室里,无论是参与急救还是加班到现在的所有人都很累。江歇看在眼里,叫来许娜交代了几句。   没过一会,许娜挨个统计大家想吃的晚餐,江歇请客。   温琅看了看手机,合伙人纷纷艾特她,叫她下班去新开的西餐厅聚餐。她本来‘好’字都打出去了,却在听见江医生做东时迅速撤回。   “这次算了,你们吃。等我发了钱……”温琅想了想和高级西餐厅并不匹配的月薪,于是换了个说法。   “等我下个月请你们。”   不再理会合伙人对她恋爱脑的嘲讽,放弃大餐的温琅拿起薄荷糖含在口中充饥。   “温翻译,你想要吃什么?”许娜打开外卖app,尽量照顾到每个人。   “怎么方便怎么点就好,”吃上面温琅并不挑,“只要不辣就行,一点辣都不要的那种。”   许娜笑着点点头去问别的医生,没一会就下了单。   温琅扭过头看了看江歇的座位,不知道他去忙什么了。今天组长不在,有好多事都得他去管,还真是辛苦。   捂了捂饿到隐隐抽痛的胃,温琅低头开始翻译今天的病例。一想到她和江歇都在为医疗事业做贡献,心里竟然涌出几分甜来。   外卖比想象中到的快,温琅放下手中的活儿,跟着大家去休息室。坐在角落,她双手接过许娜递来的外卖。   “温翻译,给你点了清清淡淡的三鲜米线,希望你喜欢。”许娜把温琅那份找出,递过之前顺手撕掉了上面的便签。   “这是江医生给大家的心意,一定要多吃一点。”许娜见温琅接过,紧接着补了一句。   温琅连连点头,看了看分量很足的米线,心一横打算把汤都喝干净。这可是江歇第一次请她吃东西,虽然也包括其他人。   打开盒盖,温琅闻到浓浓的骨汤味。食指大动,她低头喝了一口汤,热乎的汤底伴随强烈的辣味直冲胃袋。   只一口,温琅立刻额头冒汗,本就抽痛的胃开始绞痛。   伴随着强烈咳嗽,温琅捂着嘴看向许娜。   许娜朝温琅走来,看了看眼前的米线说:“对不起温翻译,我点的饭可能不太合你的口味。”   温琅一听差点气死,这哪里是不符合口味的问题。   别人看来,温琅眼前的米线白白净净,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温琅却差点因为汤底隐藏的辣味当场去世。   眼看大家都朝这边看,温琅倒吸几口,因为强烈辣意带来的冲击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江歇推门进来,见温琅和许娜都红着眼睛看向对方。   “江医生,对不起。”许娜说着哭出声来,“你交代给我的事没办好,让温秘书吃不好饭。”   江歇并没有理会许娜,而是看向温琅。见她捂着胃在咳嗽,他沉声说:“你出来。”   温琅跟在江歇身后,脑子里一片混乱。突然想起许娜曾说江医生很会照顾同事,她不由停住脚步。   “你是在给许娜打抱不平?”当着别人的面不好指责,所以给她留个面子叫到一边说?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温琅说什么都不愿意朝前走了。   “什么?”江歇疑惑地转过头,在听见温琅沙哑的声音时表情不佳。   “就算你们是好同事,我这个后来的也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欺负了。”温琅瞬间炸毛,可看向江歇的眼中却是满满委屈。   “我是要带你去找医生,你不是胃疼吗?”江歇没有在意温琅莫名其妙的发言,他指了指楼梯,楼下就是内科诊室。   温琅听他这么说,才涌起的愤怒转眼烟消云散。因为误会而羞赧到红了脖子的她哪能想到,江歇竟然早早就注意到她身体不适。   把温琅送进诊室,江歇返回科室。他进门时许娜还在哭,周边围着安慰她的同事。   江歇看了许娜一眼,丝毫不理会别人在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温琅曾坐过的角落。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拿起温琅喝过汤的米线吃了一口。   “辣。”说完,他把外卖端到许娜面前。   “尝尝。”江歇拿出一双新筷子,朝许娜递过去。   “江医生。”许娜看着江歇无表情的眼眸,突生畏惧。   “尝尝。”江歇仍旧端着,简单的两个字里深藏不容拒绝。   许娜实在没办法,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辣意让她剧烈咳嗽,脸涨得通红。   “真这么辣啊。”如果不是江歇和许娜都尝过,其他同事不太相信眼前这份米线会这么辣。   有人从汤底捞出辣味十足的白辣椒,事情这才水落石出。   “温琅不吃辣,所有人都知道。”   小组成立之初,他们外出聚餐,当时就只有温琅那桌点了鸳鸯锅。   “是你点的餐,所以哪里出了问题你心知肚明。”江歇把米线放在许娜面前,冷冷看了她一眼。   “我们这个小组需要的是团队协作,而不是怀有私心的小动作。”   “下个月请你回维康,这里不需要你。”   说完,江歇拿上温琅的包转身就走,丝毫不给许娜任何辩解的机会。   等他下楼,温琅正坐在诊室前的椅子上。面色不佳的她一手拿着药单,另一手护着胃。   “医生怎么说?”江歇把包递给温琅,顺手拿过药单。   “胃痉挛,没什么大问题。”其实温琅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是老病友了。连日以来三餐不定,外加今天要命的刺激,她本就欠佳的胃,自然要发出抗议。   江歇在药房替温琅取药,温琅坐在一旁弯腰等着。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完全不用担心正在排队的他会发现她目光里的肆无忌惮。   亦如十年前,温琅坐在他斜后方某排,她曾为上课睡着的少年暗自担心。   亦如五年前,温琅曾和他搭乘过同一班地铁,她曾努力穿过人群间隙看向他,生怕下夜班的他因为疲倦错过站点。   其实今年开年他们也曾见过,那时温琅正坐在同传箱里,而江歇站在台上做演讲。耳麦里是江歇字字清晰的发言,温琅则跟着他的节奏用另一种语言把属于他的精彩同声传译出来。   也说不清楚那些独自喜欢的过往究竟是幸福还是心酸,只是在温琅本就脆弱的现在,这些本该被牢牢封存的事,一经回忆,五味陈杂。   不过,是最后一次了。   “吃药。”江歇走到温琅身边,沉声打断了她的回忆。温琅抬眼一看,见他不但拿来了药,还一并端来一杯水。   “谢谢。”温琅接过小口抿了抿,温度正好。   “回家?”见温琅乖乖吃药,江歇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   温琅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之后视线锁定在地面上,不发一言。   暂停交流的两个人起先并肩,后来温琅刻意放慢了步子,她亦步亦趋跟着,逐渐拉开距离。走到停车场,帕拉梅拉停在特斯拉旁边,一连好多几天都是这样。   “药钱,我微信给你吧。”见江歇要走,温琅连忙说。   “没有微信。”说着,江歇作势帮温琅打开车门。   温琅摇了摇头,示意他先走。江歇沉默着点头,接着开车离开。   胃还在绞痛,周身阵阵发冷,温琅虚弱地靠坐在引擎盖上。她逐渐意识到,出自于江歇的关心和照顾正一点点侵蚀着她的理智,耽于这虚假的甜美和随时可能被洞察到的心虚,她越发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一次两次是偶然,三次四次无意间表现出的温柔,就快让温琅维持不住一直恪守的分寸了。   人总会贪心,特别是在求而不得的状况下尝到了他人施舍到的一点甜。   正想着,宝蓝色的车去而复返,稳稳停在温琅身前,刺眼车灯直直打过来,让她不由抬手遮挡。   开关车门的声音响起,等车灯熄灭,温琅一看,是江歇。   江歇几步走到她面前说:“我刚刚在前面等了等你,你并没过来。”   温琅没回应,而是双手背在背后紧紧交握。   江歇接着问:“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无声之中,假面的温柔直戳心底,不想也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温琅因为江歇这句话皱起眉,她头也不抬地说:“江歇,如果只是同事的话,做到刚刚送去看医生那一步就足够了。” 第10章 回归正轨   安静的停车场里,温琅的话伴着侵袭而来的夜风掷地有声。这是她第一次带着十足的抗拒回绝江歇的好意。   某些话如同刀子,出口的瞬间先自伤。可是有些错误不能继续,带着伤害到他的可能。   江歇迈出的步子因为这句话骤然停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微微一怔,带着不解看向温琅。   无声之中,温琅强忍不适站直身子,佯装平静看向江歇:“江医生,希望我们以后的来往,只限工作。”   暗藏已久的念头乍一说出,难过之余,负罪感一并抽离。   趁着酸意尚未冲破眼眶,温琅朝江歇挥手,伴着强压的鼻音说:“再见。”   把车挪出,温琅切换至自动驾驶模式,目视前方,抱紧方向盘,没有再看江歇一眼。   红到耀眼的车连同温琅心里残存的倔强,和仍旧站在原地的江歇擦身而过。   江医生的目光随着车子远离,直到超出视线范围才作罢。   同事二字环绕耳侧,让他心口一堵。   回到家中,玄关处的灯自动亮起,柔软的一抹黄却无法消抵一室寂静。   换好衣服,江歇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早就配好的食材,站在料理台前烹饪。   腌制过的牛肉用橄榄油炒制,西兰花过水捞出,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橙子切成四块,配上少量米饭,标准的一人食。   饭后,江歇坐在窗边,耳边除了家电自带的微弱声响,静到令人心空。   起身从上好的雪松木架子上取下唱片,仔细放在留声机的唱盘上,随着唱臂转动,被篆刻在黑胶上的音乐缓缓流淌。   等音轨到头,江歇站起身来,他看着窗外月光,心里有了决定。   ***   温琅到达办公室,同事们和她笑着打招呼,昨天的事仿佛已经过去,一切回归正轨。   小组会议在上班前简单召开,从未迟到的江歇却并未到场。   温琅看了眼空座位,转过头不露声色继续翻译。   “小温,下午外语学院的毕业生就来了,以后他们归你领导。”副院长散会前特意叫住温琅,笑着向她传达这个消息。   温琅闻言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真正的忙碌从查房开始,随着医院不断转型,越来越多的眼病患者来到第三医院。医护人员分配,病人分类管理,一个又一个需要安排的细节让工作组成员工作量猛增。   温琅跑着跑着就到了午休,等她回去坐下,脚踝刺痛。   脱掉脚上簇新的褶皱纯色平底鞋,她看着磨出血的伤口,抽了一口气。   温琅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买鞋小能手,结果现在看来不过尔尔。近一个月中,但凡碰上跑来跑去的工作,脚上的鞋子势必通过让她脚疼的方式证实舒适性远不如观赏性。   温琅拿出酒精棉片,小心翼翼给伤口消毒。冰凉伴随强烈的针刺感,让她不由小口小口向伤口吹气。   江歇带着实习生进来,走近一看,就看见她正皱着脸清理伤口。细白脚腕上露出粉肉的伤口格外明显,拿着棉片的手有些过于小心翼翼。   江歇适时停下脚步,把实习生挡在身后。隔着距离,他朝温琅说了句:“温翻译。”   温琅一抬头,是还没换上白大褂的江歇。她把手里的棉片和湿纸巾扔进垃圾桶,趿拉着鞋子跑去洗手。   等再回来,两只脚上各贴着一个卡通创口贴。   “江医生。”温琅抬头看他,努力装作无事发生。刚刚实在是太尴尬了,差点被人误解成抠脚大汉。   江歇这才朝她走来,实习生们围在桌边。   “这四位是外语学院西语系的毕业生,这里是他们的相关资料。”   “请签字。”说着江歇把手里的表格递给温琅,平整的纸面上没有一丝褶皱。   温琅在右下角签名,江歇接过就离开了。干净利落的相处方式,不掺杂任何工作外的话题。   “老师您好。”实习生站在温琅面前,带着对新环境的好奇和对她的探究等着温琅安排。   “吃饭了吗?”温琅没由来想起第一次实习经历,再面对这些幼苗们,多了几分温柔。   “还没有。”站在几人前头的女孩率先开口,其余几人伴着犹豫点头。   “和我走吧,”温琅笑着拿出饭卡,“先简单吃点,下午的工作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温琅几人坐在食堂一角,没多久就和实习生们打成一片。远处同事看在眼里,深深觉得外语学院和医学院的氛围不太相同。   饭后,实习生跑去归还餐盘,温琅等在一旁。大概是不知道她就在不远处站着,科室里的同事们并没有停下议论。   人对自己的名字最为敏感,他们只说了一次,温琅就听到了。   “你听说了吗?是江医生主动找到副院长说要换掉温翻译。”   “他们之前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怎么一个月不到就找来新翻译,看样子还真有点要取而代之的意思。”   温琅没有继续听下去,她低头朝前走,无心和实习生们玩闹。   返回科室,江歇并没有下去吃饭。他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穿着白大褂坐姿端正。   温琅走到座位便立刻坐下,让办公桌旁的玻璃隔绝不太听话的视线。   “先来说我们这栋楼。”温琅拿出一张纸,让实习生们坐在她周围。   “一楼呢,是导诊还有中控室,少量的处置室,以及东西两侧各一个公用厕所。”温琅说着,用彩笔标出细节,好不认真。   没有其他人在的室内,温琅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江歇坐在斜后方安静听着,不知不觉间,他也拿出纸笔,随着温琅的讲解画出方位图。   “一会有一台手术,感兴趣的可以去观摩室观摩,不想去的,我这边有两份病例,你们翻译一下。”讲解完,温琅忙不迭地布置任务。   不管传言中江歇提议要换掉她的事是否属实,只要她在一天,都会把手头的事做好。   “老师,我方向感差,你这个方位图能不能让我拿去复印一份。”其中一位实习生不禁挠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当然,你拿走都可以。”温琅笑着递过去,“不过你可别嫌弃我幼儿园的画画水平。”   见温琅整理材料,实习生们拿着彩色手绘方位图去隔壁影印室。江歇后他们一步进去,默默看着他们操作。   “江老师。”见江歇正无表情站着,实习生们小声问好。   “手里那张原图,借我看看。”说着江歇伸出手,指了指彩绘原版。   “江医生您拿走,记得还给我们温老师就行。”说完,实习生鱼贯而出,留江歇一人。   江歇原本只是好奇温琅会怎么画图,接过一看还真是幼儿园水平。虽然毫无绘画基础,可胜在标记认真、方位准确。   转过头,见室内空无一人,江歇拿着纸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想了想,他把图折了两折,平整装进白大褂的口袋里。   接连几天下来,江歇和温琅的见面明显少了。许多事都交由实习生来传达,就连两个人的车都没有再停到一起。   一南一北,隔着好远的距离。   晚上九点,江歇结束手术,下楼时打算去病房看看。才凑近,就见温琅带着其中一个实习生站在病房门口。   “3、6床是José医生的患者,他每天都要在下班前再来看一次。如果你没什么事可以配合他一下,一般十到十五分钟。”   “7床那个小妹妹是西班牙患者,这个不用我多交代,有什么沟通问题需要你展现出专业性。”   医院楼道里白色的光照在温琅身上,顺滑的长发折射出淡淡的光。江歇靠在墙角听着,并没有上前打扰。   “至于江医生的病人,理论上我们不需要管。”温琅说着停了一下,成天说个不停的嗓子正微微泛疼。   “可是如果你路过这里,还是帮忙看一看。都是些可爱的小朋友,陪他们玩一会也好。”说完,温琅带着实习生继续向前走,对于就在附近的江歇无知无觉。   等江歇走进病房,已经有些困意的孩子正依偎在母亲怀里。江歇小心检查了一下伤口复原程度,孩子竟然没有闹。   “帅叔叔,那个漂亮姐姐说了,如果乖乖听你的话,她就奖励我一盆花。”   小女孩右眼蒙着眼罩,说起话来带着明显困意。小脸上的期待和满足,让人觉得格外可爱。   “你很乖。”江歇揉了揉孩子的刘海,留给患者母亲一个安心的眼神。   眼看时间匆匆过去,五月的最后一天就要结束。下班前,胖医生清了清嗓子。包括温琅在内,没人知道他要说什么。   “在我们国家,每到重要节日都会玩一个叫‘amigo secreto’的游戏。”胖医生说完,看向温琅。温琅不得不站起身来,做出翻译。   “和大家共事的时光是很棒的体验,只不过我们这个临时小组聚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三个月。”胖医生说着,露出遗憾的表情。   “明天是儿童节,我们是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也来庆祝一下。”说着胖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盒,里面装着一些小纸条。   见胖医生早有准备,温琅轻笑着补充:“在一些西语国家,他们会通过‘秘密朋友’这个游戏增加彼此间的感情。玩法很简单,就是抽选一个名字,然后悄悄为这个人准备一份礼物就可以。”   众人一听,觉得还挺有意思,于是纷纷响应。   几分钟后,纸条抽取完毕,下班。   温琅拿着纸条走上车,拆开一看只觉一头雾水。眼前这些经由胖医生之手的横线竖线,底是谁的名字。   看了又看,翻过来覆过去看,温琅终于把分散的线条组合在了一起。   她手里的,赫然是江歇的名字。   作者:今天针对前九章存在的问题,不合理情节,还有错别字进行了修改,小可爱们可以刷新后再看。   1·各自美丽其实也是可以的   2·文中提到的游戏小可爱可以尝试   3-关于为什么不认识,关于凭什么喜欢,关于为什么要拖那么久,大纲里都有,所以请耐心等等   4-外国友人觉得中国字犹如画画,难度非同一般   5-感谢喜欢 第11章 亦如眼前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节日被赋予的意义变得不同。就如同专门给孩子们的儿童节,不知不觉成为大人们保持童趣的重要节日。   这天一早,江歇拿着礼品袋从车下来。踱步到电梯前,等待的队伍已经排了起来。   医院也有早晚高峰,电梯不少可还是会出现拥堵,特别是上下班前后。   勉强挤进电梯,江歇站在门口。门刚要关上,门外有人喊了声:等一下。   江歇闻言,连忙按下开门键。接着,温琅跑了进来。空间有限的电梯里,她面朝江歇站着。   温琅个子不高,刚刚一米六,面对江歇的一米八,哪怕她穿着带跟的鞋也就将将到他颈部。   过于靠近的距离,令温琅一度觉得,江歇能感觉到她艰难的呼吸。   温琅眼前是江歇淡蓝色的衬衫和银灰色领带,抬起眼,衣领间的温莎结系得平整漂亮。鼻尖萦绕着他惯用的洗衣剂味道,简单清爽。   江歇对于这样的贴近,呼吸一滞,视线不知道往哪放才好。温琅的头发扫过他的下巴,心里某处也跟着发痒。   目光向下,温琅正低着头。头发披在一边肩头,耳朵小巧白皙。   门正要缓缓关上,又有一个人钻了进来。超过荷载人数的电梯发出滴滴声,场面一度尴尬。   超载让电梯始终保持开门状态,电梯里的人渐渐起了埋怨。温琅红着脸退了出去,江歇也是。   他们原本想出去等下一班,至少让彼此先上去,却没想到无意间的默契倒是成全了最后那位真正的闯入者。   暂时没有其他人在,氛围有些奇怪。绕是温琅一度被称为气氛调节小能手,在这一刻却也不知道要说句什么才好。   她和江歇已经好几天没有私下说过话了。   温琅见江歇手中提着精致的礼品袋,她不禁猜想,到底是哪个同事能收到来自他的礼物。羡慕别人的好运的同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礼盒。   没过两分钟,又来了同事。他们主动和江歇还有温琅打招呼,尴尬的氛围这才得到了缓解。   “江医生,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心情不错。”同事看着江歇,突然说了一句。   温琅闻言快速朝江医生看了眼,他依旧表情淡淡。正想着,却见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   虽然只是弯起嘴角,可短暂的温柔却还是让温琅为之心动。挪开眼,温琅不再看他。   再度进入电梯,江歇站在温琅侧后方。她肩上背着黑色背包,上面有一颗红心。右手拎着牛皮纸袋,让人猜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   一上午,大家都充满干劲。即将到来的礼物环节,无形中有了圣诞节的气息。等到午休,同事们不约而同聚在休息室,怀里抱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胖医生是活动发起人,他见人到齐,便站起身来。   “我们国家,最出名的东西有三样。雪茄、朗姆酒还有漂亮的混血女孩。”说着他朗声笑了,表示最后一个他没办法带出,否则就是人口贩卖。   “我抽到的是护士长。”说完,胖医生拿出朗姆酒给护士长递了过去。   护士长看着眼前印着热带风光的酒盒很是满意,虽然她不喝酒,但可以送给她先生。   “我要送的这个人呢,刚来咱们科不久。”说着,她拿了一本西班牙语原文书给其中一个实习生递了过去。   “希望你会喜欢。”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收到礼物,在场没有送出礼物也没有收到礼物的人,就只剩江歇和温琅。   “最后就剩你俩了,就不磨蹭了,一起开了吧。”科里的人开始起哄,佯装抱怨催促他俩交换。   “这个送你。”江歇把礼盒从袋子里抽出,一手托着,用另一手打开。   盒子里放着布料上成的披肩,正红色。温浪微微一怔,犹豫着伸手拿起。披肩尾部零星绣着些小花,灵动而秀气。   “谢谢。”温琅接过盒子,又摸了摸,放在身后。   她把牛皮纸袋递给江歇,看着他说了句:“希望你喜欢。”   没等到江歇拆礼物,温琅手机响了。大家见江医生也没有拆礼物的意愿,便纷纷散开去吃饭。   温琅下楼去拿饭,今天给她送饭的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孩子,她本想问为什么不让送餐员送,结果话还没说完人就跑了。   拿着每天都不重样的食盒,温琅觉得周末有必要回家一趟。   走近休息室,温琅见江歇也在,拆开的礼物放在他身前的桌上。   “吃饭?”江歇朝温琅颔首。   温琅本想离开,却又觉得没必要让关系过于奇怪,她点了点头,坐在一进门的桌旁。   今天是鸡排饭,炸到金黄的鸡排切成小块平铺在颗粒饱满的米饭上,旁边放着切好的水果和份量十足的蔬菜沙拉,看看品种,全是她喜欢的。   她正低头吃圣女果,江歇坐在了她面前。   “礼物,我很喜欢。”江医生打开枣红色天鹅绒首饰盒,里面正躺着一枚玫瑰金珐琅胸针,复古的风格带着镂空花纹,简约而大气。   温琅朝他点点头,手上扒饭的动作慢了些。   “很合手。”江歇掏出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双鹿皮手套。他说着把手套戴上,轻薄的材质勾勒出他手指的细长。   温琅又点了点头,心想怎么会不合适?   四月从加勒比地区转机回国,他们坐在同排商务舱。大概是睡不好,昏暗的机舱里江歇打开阅读灯看书。温琅的座位和他隔着窄窄的走廊,绝佳。   他手边放着果汁,时不时拿起喝一口。也就是趁着这个这个时段,舍不得挪开眼的温琅不断描摹着他手的长度。   薄毯盖在眼下,温琅带着随时会被发现的可能偷偷看他,于那时,温琅以为他们此生不复相见。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让温琅痛并快乐,转机时见江歇坐进了贵宾厅。也许是做贼心虚,温琅在漫长的时间里,流连于各个免税店打发时间。   眼前这双鹿皮手套就是在那时看中并买下的,免去税务仍旧不便宜,但温琅此前并没有送出的念头。   只是觉得合适他便买了,就那么简单。   “你是医生,你的手承载着好多人的希望,所以得好好保护。”温琅想起这一个月在医院的日子,期间见证了不少由医者创造出的奇迹。   有的人一双手,剩千金。   江歇看着温琅,她意料外的回应仿若一丝暖流,无声朝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钻了进去。   其实之前好多个片刻,温琅都曾在不经意做出让他心头一暖的事。   “你喜欢裙子,钟爱红色,无论之后在什么场合,披肩总是需要的。”江歇当时在橱窗里,一眼就看中了带着些中式风格的绣件。   那种只需一眼就确定的钟意,亦如眼前人。   温琅微笑着点头,擦掉嘴边的米粒,说:“我很喜欢。”   “我也带了饭,可以过来吃吗?”江歇试着问。   温琅想了想点头,就当是拿人手短。   江歇拿着热好的饭坐在温琅身侧,打开盒盖,香味让温琅忍不住看去。   颜色晶亮的排骨切块均匀,配有青椒的土豆丝极细,玉米粒青豆和虾仁颜色清爽。温琅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江歇的,只觉得他那份好像更好吃。   “要尝一尝吗?”江歇把温琅小口吞咽的动作看在眼里,他把饭盒朝温琅推了推。   温琅咬着筷子看着排骨,又抬眼看了看江歇,最终还是败给美食。   糖醋排骨的酸甜铺满在口中,温琅觉得她还能再吃一碗。   “好吃。”温琅最终还是收敛了喜欢,埋头在自己眼前这份其实也很美味的饭菜上。   江歇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安静吃完饭,温琅端起食盒,犹豫再三对江歇说:“谢谢。”   说完她便离开,强迫自己不去看江歇。   这两个字让江歇柔和的表情再度变淡,他明白她具体感谢什么。   出了这道门,他们还是陌路,刚刚的片刻温馨如同来自礼物的谢礼。   蜷起手指,江歇在桌上轻敲两下。又坐了一会,他站起身来,把桌子擦到一尘不染。   江医生没有立刻回到办公室,而是站在安全通道窗边。没过多久,许娜带着些许喘意,叫了他的名字。   “江歇。”   江医生皱着眉转过身来,他看着许娜,下颌线紧绷。   “我知道科室在互换礼物,虽然我就要回维康去了,却还是想要参与一下。”说着,她从口袋拿出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江歇的名字。   “许娜,回维康去。”江歇看着出自许娜之手的便签,丝毫不想理会。   “江医生,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明知道……”许娜说着想要抓江歇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从你第一次说,我就明确拒绝了你。”想起这个曾经器重的下属,江歇的耐心正一点点消失。   “我从没有答应过你的邀约,每次都拒绝了你的礼物,上班时从不闲聊,至于你的私生活我并不感兴趣。”从去年开始,许娜的态度就很不对,为此江歇曾把她调去分院。   “我知道,江医生我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你不试着和我相处,万一……”被拒绝始终不好受,可许娜却觉得她不能放弃。   为了创造能够再度共同工作的机会,她没少花心思。   “许娜,我从不和工作上的伙伴有过多牵扯,这一点你很清楚。”江歇看了许娜一眼,沉声说:“回维康去。”   他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不带任何怜悯。   许娜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下一刻手中精心挑选的礼物就被重重扔在地上。   “说什么不和工作伙伴有牵扯,那温琅呢!”   对她而言,这个名字犹如诅咒,从出现起就影响着她的一切。她受人瞩目,被人喜欢,可从温琅出现就都改变了。   “如果你对每个人都一样,我只会觉得时间未到。可是你对温琅明显不同,这让我怎么忍!”饱含怒气的话在空空的楼梯间里回荡,一直温柔示人的许娜双目赤红。   “这一切都是温琅的错,没有她,你才不会这样对我。”说着,许娜脸上露出微笑,她蹲下身把礼物紧紧抱在怀里。   你是我的。   温琅回科室拿东西,一进办公室竟然看见了许娜,她穿着宽肩带连衣裙,是温琅之前穿过的同款。   温琅还未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朝许娜微微颔首,正急着把文件带走。   “温翻译,你知道江医生去哪了吗?”许娜朝她走来,脸上挂着微笑,可眼睛里毫无笑意,看起来怪异极了。   “我不知道。”温琅对她已无好感,说完正打算离开。   “那真是太可惜了,”说完许护士把抱在怀里的礼物朝温琅面前送了送,说:“我今天是帮江医生的未婚妻送惊喜的。”   未婚妻?   温琅因为这三个字带着未曾想到的惊诧看向许娜。   看着温琅的震惊,许娜接着说:“这件事别人知道的不多,可我从维康来。”   说着她靠近正身体僵硬的温琅说:“江医生有未婚妻,只是从没说起过。”   许娜手里的礼物上别了一支玫瑰,用刺眼的红证明着情人间的爱意。温琅强忍鼻尖酸涩,拿着文件连再见都没顾上,便往门外跌跌撞撞跑去。   许娜看着她笑了,之后把手里的东西拿到楼下扔了。   如果得不到,不如毁掉。   作者:1·许娜暂时下线,讨厌的理由加上突然出现的证词,心痛   2-下章有一丢丢回忆杀   3-心疼琅琅感谢在2020-02-26 09:09:03~2020-02-27 20:3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澄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澄 10瓶;月光下的猫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他曾经爱闹爱笑   这天下班早,温琅回家吃饭。   推开门,食物的香气顺着飘出。光闻味就知道,一定有出自父亲之手的红烧排骨。   “琅琅~”岳蓉正布置餐桌,听见响,一看是女儿回来了。   “妈。”温琅跑去洗手,再回桌边,见桌上全是她爱吃的。   “妈妈去盛饭,你先吃。”岳蓉把筷子塞进温琅手里,脸上一直挂着笑。   来自江南的温母温温柔柔,说惯了吴侬软语,自带几分柔美。   温琅看着满桌珍馐,咽了咽口水却并未动筷。等一家人都坐下,才拿起筷子。   “好吃。”   长时间炖过的肉软烂,汤汁甜咸适宜,又夹起一块土豆,一口接一口。   “我的宝贝,瘦了。”温母抬手捏了捏温琅的手臂。   见母亲皱眉,温琅报以安慰:“瘦点好,不用专门减肥。”   “琅琅啊,吃饭钱够吗?”深知温琅是个月光族,温母不由担心。   就像是收到暗号,一直笑眯眯的温爸从背后酒柜抽出一个东西捏在手中。   “吃饭钱是有的,”说到痛处,温琅哭丧着脸:“但是我实在太穷了。”   说着她放下排骨,边说边给温母掰手指:“这个月的钱还没捂热就都花出去了。捐给宠物收容机构一些,交了平摊的水电气还有物业费,算上我吃饭的钱,零零总总下来,差不多叮当响了。”   她目前工作的工资真算不上高,一想到多肉的花盆还没买,不由叹气。   “要不然,妈妈……”温母说着递给温父一个眼神,他见状拿出手中的东西。   可紧接着,无知无觉的温琅又说:“不过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努力挣钱,争取明年带你们出国玩一次。”   看她一改颓唐,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温父只好把手重新收回桌下,按下不提。   饭后,温琅洗碗,温父温母站在厨房门口陪她。   “琅琅,你和朋友们合住,会有不方便吗?”温父站着剥核桃,剥开一个就放到温母手中的小筐里。   “不会有不方便,”温琅笑着看了父亲一眼,“晟庭是别墅区,老大的私产舒服又宽敞,比我在外一个人租房安全舒服多了。”   听温琅这么说,温父脸上的憨厚笑容不在,低声咕滴了句‘也可以不搬出去’。   “老大那套房子我们五个人住绰绰有余,平摊费用也不贵,生活上还有个照应,完全不用担心。”温琅说着把碗筷放进消毒柜,弯腰开始收拾垃圾。   “那女儿,你想要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吗?”没等温母给眼神,温父去客厅抽屉拿出个信封。可还没等他把东西递出,温琅已经收拾好垃圾打算下楼去扔。   “我今年刚买了车,手里积蓄太单薄,不过明年就会开始为了首付奋斗,爸爸妈妈请放心。”总是很懂事的温琅说完就出了门,留下温父温母面面相觑。   今天依旧是没能送出去巨额零用钱和全款豪宅的一天,温父温母觉得,如何给温琅准确定位家境,是一个由来已久的历史问题。   等她上来,父母正坐在茶几前。一个依旧剥着干果,另一个把洗好的水果拿出。   斜靠在沙发背上吹空调,温琅不由感叹日子真好。   “咕咚”一声,空调外机发出一声响。温琅懒懒起身,拉开窗,接着一条花猫窜了进来。   “邻居家的猫都快成咱家的了,每次饿了就来蹭吃喝。”   温琅拿出抽屉里的猫粮,倒进墙边的小碗里。   “他们忙,猫有落脚处总是好的。”说着,温妈妈又笑了起来,轻笑动人。   温琅没管那只自来熟的猫,半眯着眼重回沙发。这几天她内眼睑有些发痒,很不舒服。   见她懒洋洋,温母笑着坐在她身边,把车厘子塞进她嘴里。父亲则拿出玻璃罐,把新鲜核桃装好,准备让温琅拿走吃。   调皮的猫在客厅里跳来跳去,早就习以为常的温家人懒得管。   温母正想重启话题,只见打算跳到置物柜顶端的猫因为太胖翻了车,一个脚滑落到了旁边的架子上。温琅放在高处充电的手机随即掉地,发出有些异样的闷响。   那声音让温琅心颤,她赤着脚跑去。迟疑蹲下身试着点亮屏幕,满是裂痕的手机毫无反应。   黑去的屏幕带着些终结的意味,白了脸的温琅坐在地板上。里面是她积攒拼凑起来的十年,和江歇紧密相关。   正如不停寻找搬运存粮的松鼠,温琅怀抱着细小的幸福独自走过三千多个日夜。   只不过这曾经属于一个人的秘密,早在一个月前就变了质。仿佛在无声提醒着当断不断的她,正在犯多么不值得被同情的错误。   觊觎一个人是自己的事,可惦记属于别人的那人,终究是不可原谅。   也许手机坏掉是好的,温琅拿着手机站起身来,抬手扔进垃圾筐。   以这样的方式终结,总比她万般不舍无法做出选择,带着侥幸继续留着好。   “爸妈,我明天一天活儿,先休息了。”温琅低着头回到房间,对自己的反常有着些抱歉。   关上门,她安静靠坐在门边。正前方是放她几百本小说的书柜。   最高一层看起来花花绿绿,是带着不同年代痕迹的日记本,也是她从小学起就在不断积累的过去。   站起身,随手抽取了一本塑料外皮有些掉色的本子,温琅任意翻了一页。   “5.10 晴   义卖因为他而不同。”   那是发生在温琅高一下学期时的事,看着停驻在日记本上的文字,温琅仿佛回到了那段无忧时光。   那一年五月,温琅所在的高一年级举办义卖,每个班级自行组织,最后筹集的善款将用于希望小学的捐助。   温琅所在的班级参与度不是太高,可是带着爱心意味的活动却让她想要试试。   从家里搬来进十盆由她精心照料的花,温琅在同学的帮助下支起了小摊。   可等到义卖开始,温琅才后知后觉,对于学生们而言,闲置的小说和价格稍低的零食,要比好看的花朵更有吸引力。   一个小时过去,温琅的小爱心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就在她萌生退意,打算悄悄退场时,抱着篮球的江歇出现了。   少年正在抽条,看起来有些瘦。处于变声期的他,说话时带着微微沙哑。运动后的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他拿起校服擦了擦,毫不讲究。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桌前细细挑选,而温琅眼里就只有他。   他指着并非珍奇类别的蝴蝶兰问:“这盆多少钱?”   摸了摸花叶后急忙收手,冲着温琅露出灿烂的笑。   也许是大白牙幌了眼,温琅伸出手随便比了一个数。只有她知道,那一盆耗费了她最多心血。   江歇当时给了多少钱,温琅并不记得。她只依稀记得他翻口袋的样子。   上下四个口袋里混装着缠在一起的耳机纸巾和大钞,凌乱又无序。   和他现在的极强秩序感比,大相径庭。   低头又看了看,温琅这才记起来——江歇当时找不出零钱而温琅又没钱找,场面一度尴尬。   “要不我帮你把花都买了,就当是抵了花钱。”那时的江歇爱笑爱闹,眼里并无疏离。也许是不好意思,他又冲她露出白牙。   温琅自然是点了点头,却连话都不敢说。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比温琅高出很多的少年,连吆喝带笑容,把温琅的小爱心全部变现,拿着比预估多出好几倍的钱,温琅见他搬着花盆离开,还不忘朝她摆手。   日记的最后,这样写着:   校园偶像之所以是偶像,可能不仅仅是因为长得帅。   也可能是口才了得。   谁能想到,十年前的江歇能说会道,甚至有一年真的站在台上和人说相声。   只不过,那都是从前了。   合上本子,温琅又看了看按照年份排列的过去。等她有空,这里也急需清理。   洗漱时,温琅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再想起那些事,她眼中依旧平静,没有任何波动。   情绪在起起落落之后,终于归于平静。   也许再艰难的断舍离需要的都只是一个契机,而江歇,终于在这一天彻彻底底翻过页去。   睡前,没了手机助眠,温琅翻来覆去。后来不得不盯着天花板,开始数羊。   眼角又开始发痒,她最终强忍着想揉的念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   上午,温琅正和José医生在外科会诊一位病人,只见实习生中的一个气喘吁吁地跑进病房。   见他明显有话要说,温琅低声说了句‘perdón ’,便暂时离开。   “冒冒失失干什么?这里是病房,跑什么跑。”温琅声音并不大,可话语间少有的严厉,让实习生双眼微瞪。   “你要知道,这里是病房,如果因为你跑误伤了过往的病人,怎么办?”温琅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硬,带着安慰补充。   “温老师,我错了,但这不是着急吗。”男生挠了挠头,闷着声说。   “怎么了?”温琅转口问。   “江老师和胖医生那里来了一个病人,我实在是没法翻译。”男生说着有些窘迫,耳阔烧了起来。   “你旁边不是还有其他同学?”温琅朝病房里看了看,语速不由快了些。   “我们四个加起来都搞不定。”男生有些低落地说。   “给温老师打电话,结果你也不接。我这没办法才跑这么远来找你。”男生抬头看向温琅,眼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窘迫和找不到人的小小埋怨。   “你先回去等我,这边结束我去找你。”说着温琅习惯性摸兜,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她手机连同手机卡已经被她处理掉了。   “那我去江医生那儿等你,我们都在那。”   男生说完就跑,连个让温琅多问一句的机会都不给。   温琅见他如此轻轻摇头,真不知道到底是遇见了什么状况,竟然难倒了四个高材生。   作者:1-关于暗恋,作者想说很多,但是不管情理如何,从道理上来说,明知道别人有了伴侣还记挂,是错   2-希望每个人都能心怀喜欢,却不要为爱卑微   3-这一章江医生短暂下线,下一章强势归来   4-是时候展现琅琅和江医生真正的能力了   5-感谢喜欢,我会随机发放小红包给留言的宝宝,如果有什么意见建议感想,就更棒了   6-我的第一本文《被偶像投喂的日子》今天限时免费,也就是说02-29这天看全文免费。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7.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2-27 20:35:00~2020-02-29 11:3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初见12的那朵花、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云云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强大的生命力   温琅一路小跑,从住院部火速赶到门诊。推门前,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抬手扇了扇汗,她朝虚掩的门轻敲两下。   焦急等候的实习生拉开门一看是温琅,眼底闪着喜悦的光,就差在脑袋上顶着‘救星降临’这几个字了。   “下午好。”温琅对着诊室里所有人轻声问好,看向江歇时,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轻轻颔首眼睛转向别处,没有丝毫过度关注。   江歇看着温琅,蹙眉间手下的钢笔在纸上顿下一个深重的痕迹。见她脸颊微红,额上带着细汗,他起身把空调扇叶朝上推了推。   “是翻译老师来了?”端坐在椅前的病人,说着转向温琅发声的方向。   “您好,我是外籍医生的翻译。”温琅简单做出自我介绍。   “稍后可能需要重复问诊过程,希望你不要介意。”说着,她接过学生手里的纸笔,走到两位医生侧方。   眼前的病人虽然坐着,却明显能看出比常人高出不少。细长的四肢并不那么匀称,胸脊微微侧弯。   可这些并未折损由他身上散发出的儒雅气质。   三十多岁的男子,头发梳得整齐,衣服干净整洁。眼睛虽被遮盖,可微微泛白的唇边却一直保持友好。   看了看病人,温琅回忆起曾经见过一次的病例。她试着问:“是马方综合症?”   在还没有告知她任何信息的当下,她的推测让在场的人不由看向她。   “Síndrome de Marfan.” 见Antoni医生一脸懵,温琅连忙用西语补充。   “翻译小姐真是见多识广,的确是这个缠人的病。”病人笑着回应。   “现在我和Antoni为他检查眼底,这些之前的诊断结果,麻烦你进行简单翻译。”说着,江歇指了指手边的病历,拿起裂隙灯给胖医生打了个手势。   温琅就近坐在江歇的座位上,一页页拿起病例快速翻看,手边随时记录关键词。   一旁的学生们纷纷觉得温琅简直是个行走的翻译机,在他们还在翻找关于马方综合症的百科时,她已经开始准备现场翻译了。   “晶状体脱位。”江歇拿着仪器检查,看了看说出判断。   温琅闻言,抬起头把病症反馈给胖医生,接着埋头继续看。   直到胖医生也结束检查,病人的基本状况,温琅已经了解了。   她从凳子上站起,把座位让给江歇:“病人本身患有马方综合症,目前晶状体整体脱落。再加上有白内障,外加心脏瓣膜异常的问题,其他医院没有给他做手术的意愿。”   安静的环境中,温琅拿着关键词陈述。她连续不断的翻译中,伴随着对翻译内容的自信。   听起来,她说中文和外语时的语气和音色并不相同。带着几分华丽色彩的单颤和双颤,连读和吞音,让韵律感十足的语言哪怕不知内容,听来却很享受。   温琅的目光集中在胖医生和病人之间,而江歇的目光则短暂停留在她的唇上,一闪而过。   “Verónica,帮我问问他做手术的理由。”Antoni医生看了几组数据,哪怕语言不通,但是相关数值和图像却不需要过多翻译。   “请问您一定要做手术的理由是什么呢?”温琅温柔地问。   “想继续看看这个世界,在我有限的时间。”病人的回答也同样温和,明明是乍一听有些悲伤的事,可在他口中,却带着些决绝的浪漫。   “你的检查我看了,属于术中风险很高的那种。这个情况你了解吗?”江歇抬头,直视患者。   胖医生听温琅转述,点头表示对江歇判断的认同。   “别的医院不敢接,所以我才来到这里,听说有技术高超的中外专家。我的病我了解,但还是想试试,不想就这么放弃。”病人说着笑了,轻缓的笑声掩住无奈。   胖医生对他的心脏问题不太乐观,江歇也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温琅看着耐心等待的患者,问:“方便问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听温琅这么问,病人笑着说:“画画的。”   说着陪诊的助手从手机调出几张照片,油画布上绽放着绚烂的色彩,线条和色块碰撞后创造出抽象意味十足的画作。   虽然温琅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是她却通过眼前的作品,感受到了强大而旺盛的生命力。   江歇抬头,见温琅注意力都在画上,微张的唇边伴着些许惊讶。那种发自内心的震撼,让他不禁站起身远远看了看。   “如果可以,我先安排明天的各科会诊。这之后再根据结果说手术。”江歇因为那句不想放弃而动容,也因为震撼到温琅的画作想多争取点可能性。   虽然并未给出任何承诺,可江歇的话让病人连连点头。走之前,他朝着办公室里的人微微鞠躬。   没有人不喜欢配合并且容易沟通的病人。   “初期判断,得做白内障和视网膜手术。”江歇埋头看病历,细长的手指在关键部分点了两下。   胖医生闻言点了点头,笑着说:“条件允许的话,你来手术,我给你当助手。”   没有一个医生会不想救助病人,更没有谁会先放弃。有的希望不光病人在等,医生也同样期盼。   温琅见科室暂时没什么问题,留下学习最好的女生,把其余三个人叫了出来。   “刚刚的翻译,听懂了多少?”温琅说着把记录关键词的纸递给他们传阅,整齐漂亮的字母间彼此相连。   “有的词懂,有的不懂,还是学的太少。”学生言语间透着些苦恼,刚刚的现场翻译让他对自己的学习成果突然特别不自信。   “一入西语门就深似海,你们这才知道吗?”曾几何时,温琅也因为能力不足而红了眼眶,所以她都懂。   “多积累的意思是任何方面都要去看去涉猎。背单词听听力阅读报刊新闻,这些就是我们翻译人的基本功。”说着温琅把马方综合症的全称用西语写了下来。   “你们去看看相关科普,既然接触到了这个病例,就不要放过赶紧积累下来。”   温琅看再有几分钟就下班,便让他们先走。   等江歇走出,他朝四周看了看。见温琅不在,他便收回了本想问些什么的念头。   温琅看向他的淡淡目光,令他介意。   那样毫无情绪的问候,让他不由琢磨刺耳的同事二字。   如同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失去了某些东西,描述不清的心情困扰着得不到解答的江医生。   去食堂吃过饭,江歇来到顶层资料室。进去一看,下班后的明亮室内并没几个人。   他朝里走了两步,竟然看见本应下班的温琅正坐在角落,耳朵上戴着耳机,面前摆着厚重资料。   她正低头阅读,目光集中在晦涩难懂的文献上,见她全神贯注,江歇眼底情绪流转。   绕过架子,江歇坐在温琅斜后方。这个角度不容易被发现,还能看到她的背影。   低着头的温琅,长发随意扎起,有一缕逃脱了橡圈的约制,单独垂在背上。   沉浸在资料里的温琅无知无觉,而正用长指抵着书脊的江歇,产生出想要帮她整理一下的冲动。   又看了几眼,江歇起身找到想要的资料,半靠着铁架子读了起来。   结束中文部分的阅读,温琅用指关节按压了几下发痒到微微刺痛的眼睑。拿起舒缓疲劳的眼药水点了一滴,她低头总结着没有弄懂的部分。   想了想,东西放在桌上,她拿着电脑和纸笔走向安全通道。起身时,凳子摩擦地面发出声响。江歇闻声朝架子间避了避,直到她离开才走了出来。   透过书籍缝隙看向温琅的座位,见人一时半刻不回来,他坐温琅桌前。   风从半开的窗间闯入,温琅放在桌上的纸被吹到地上。江歇走过去蹲下捡起,扫了几眼打着问号的医学名词。   他把掉在地上的其余物品放在桌上,江歇根据这张单子找来不少资料。整齐摆放在温琅桌上,他不忘把便签夹在书页间最显眼的地方。   温琅拿着电脑,随便撕了张纸一垫便坐在楼梯上。见公用Wi-Fi的信号足够她向好友发起视频通话请求,没来急落实新手机的温琅缓缓呼出一口气。   稍作等待,备注名为Alfonso的人接通了视频。   卡顿的画面一片黑,声音先传了过来。带着外国人特有的发音方式,富有磁性的低沉男声说:“langlang。”   这个拐调的称呼让温琅蹙眉,她带着些不爽回应:“说了一千次,叫我Verónica。”   画面终于从暗转明,屏幕里出现的,是高挺的眉骨下那双深陷的蓝色眼眸。   “你在工作?”温琅把对方眼底明显的憔悴看了个一清二楚。   “你不是也在工作?”说着男子起身把手机放远了些,画面中的眼部特写变为全景。   浅色卷发微长的阿方索先生正坐在堆满资料的书房中,刀刻般的脸上带着格外明显的倦容。   高高的鼻子下是向上弯起的双唇,他轻咬着眼镜腿,问:“需要帮助?”   温琅闻言连连点头,说:“我想找你的女朋友咨询点事。”   “ Novia?”阿方索嘴边的笑意多了几分玩味,透过屏幕用目光描摹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   他故作停顿,带着几丝轻佻懒洋洋地问:“你说的是我哪个女朋友?”   作者:1,这个关于马方综合症的病例来自于赵博士的转述,感谢她的专业指导   2.作者曾看过baidu百科,文字描述来自作者。   3.认真工作的琅琅最迷人   4.男二预警   5/下一章的江医生,苏,苏掉牙   6.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2-29 11:31:12~2020-03-01 14:1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msttmhs 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错过的答案   听阿方索反问,温琅不由眉头紧皱。他这是什么问题?   “之前我在西班牙的时候,你不是说特别喜欢一个在医院工作的女孩。”温琅刻意放慢语速,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蹦,试图唤回他走丢的记忆。   虽然那是发生在三年前的事,可温琅一直记得。当他说起这件事,漂亮的眼眸里,是浓厚到旁人一眼就能看出的深深爱意。   “她呀,”Alfonso 故意停顿了一下,在温琅看不到的区域反复把玩一个巴掌大的木质相框,“她跑了。”   “跑?”听到这个词,温琅二度皱眉。   “跑了,追都追不上。”说着,他面色一沉,眼里是让温琅看不出真假的气愤。   “那肯定是你的问题。”每次和阿方索聊天,温琅骨子里的毒舌基因就会被激活。   “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这句,温琅直接用汉语说,还顺便朝朋友撇嘴。   听见这个词,阿隆索低笑出声,向下看的目光里,流动着某些被遮掩的情绪。   再抬头,他又恢复成慵懒又无赖的模样。   “你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在准备新书。”温琅看了看他周围堆着的资料,还有憔悴的面容。   “下个月就要交稿,目前正在收尾。”说着男人抬起双手摩挲,双手虚握,比划出一个挥杆的动作。   “我都快三个月没有摸球杆了,手痒。”   温琅表示理解,心里生出些的可惜。   “你呢?你回去之后,练过高尔夫吗?”曾经他曾扶着她的手,一点点纠正她发球的动作。   “我哪有练习条件,都穷到有这顿没下顿了。”虽然带着些夸张成分,但是她一想起还没落实的新手机,就觉得也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当时你硬要教我,我可能并不会和这项贵族运动产生联系。”说着温琅又补充了一句。   “说说,是什么事让你找医生。”阿方索向后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头后。   “我这边有一个病人,情况复杂。细节我就不说了,事关隐私。”温琅低头在纸上写下马方综合症这个词组,举给对方看。   “我之前只是简单见过这种病,当然也查了资料,但是现在还想找相关专家问问细节。”温琅说到这个话题,眼眸里没了刚刚的玩闹。她目光灼灼,闪着强烈的求知信号。   阿方索看着她那双大而纯净的眼睛,轻哼一声。   “我可以帮你,”男人语速不快,甚至刻意放慢,黏连的词句间,隐约透着些性感:“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琅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像个作家,而是个精明的商人,从不吃亏。   “我月薪范围内的,不破坏法律和三观的,可以。”说完温琅抬手戳了戳屏幕,妄图打他小人得志的嘴脸。   “我的家庭医生之前是遗传病方面的专家,我给你联系方式。“男人直视温琅,用目光隔着屏幕逡巡。   “咨询费大概是多少?”温琅正处于财政赤字时期,不得不提前问。   阿方索一听,轻笑一声:“我给他结,你不用管,和我聘请他的费用比,está por los suelos。”(注解1)   温琅闻言摇了摇头:“我的事你帮,我高兴,但是帮太多就不好了。”   她的倔强表现在抿起的双唇,以及郑重其事的口吻中。阿方索见状,不得不退让。   “这个钱还是我来出,你再答应我一个要求,反正已经有一个了。”说着阿方索拿起手边的羽毛笔,低头在纸上画着萝卜。   温琅知道,他是肯定不会让她出这个钱。两个人僵持,也只是浪费时间。   于是她只好点头应允。   再抬头时,阿方索立体的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把医生的imo号发给温琅。(注解2)   “我相信这两个愿望,你很快就得满足我。”说着他切了视频,完全不给温琅追问的机会。   把手机随手放在书堆上,阿方索看着相框微笑,上面就是他喜欢的女孩。   ***   温琅试着添加医生,没多久就通过了验证。给医生发去通话请求,接通后和善的专家从各方面带着她了解马方综合症。   直到电脑发烫,温琅放在膝上的稿纸记满了单词。又对医生表示了谢意,温琅起身,朝资料室走去。   回到桌边还未坐下,温琅见江歇正坐在她前方的桌旁。而她的桌上多了堆资料,粉色桃子的便签纸夹在缝隙中。   “江医生。”温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明已经是下班时间。   “我也是来找资料的。”说着江歇指了指他手下正在翻看的论文。   “我无意间看到了你总结的问题清单,准备去问谁?”江歇说着看了看那张粉色便签。   “哦,我先总结下来,至于问谁没想好。”她坦然坐下,直视江歇。   “这些资料能帮到你,我坐在这里,不影响你吧?”对于同事间应有的分寸,江歇先问出口。   温琅摇了摇头,指着面前的资料说了句谢谢。   半个小时过去,她最终败倒在这堆专业性十足的文献面前。她毕竟只是翻译不是医学生,看起来太费劲。   江歇听见身后发出‘咚’的一声,连忙扭过头去。见温琅正把额头抵在桌上,看起来生无可恋。   “看不懂?”江歇朝向温琅。   “不懂。”她也没扭捏,爽快摇头。   “那我讲给你。”说着江歇拿起温琅摊开在桌上的纸笔,低头画了一张眼睛横截面构造图。   “你已经知道这种综合症会让晶状体异位了,对吧?“江歇说着手下画着,干净标准的构图犹如医学教科书上的插图。   温琅闻言点了点头,这一点刚刚她已经请教过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说着江歇画了另一只平视角度下的眼睛,他在瞳孔四周画上了细密的线条。   温琅低头想了想,试探地回答:“因为他浑身的缔结组织都……松?”   这个回答倒也正确,隐约间透着些可爱,江歇闻言,嘴边露出淡淡笑容。   “晶状体是靠悬韧带悬在眼睛里的,周围一圈360度都有。”江歇手下的笔尖指向那些细密的线条。   “这些蛛丝一般的悬韧带让晶体被悬在虹膜后面,玻璃体前面。”他指向切面图,指着晶体应该在的位置。   “但是因为这种综合症,让蛛丝全部松弛甚至断裂,晶体就脱位了。”   江歇耐心十足,用便于理解的方式讲解。他声音温柔,把所有注意力牢牢吸引。   等到夜雨透过窗户间隙飘在温琅和江歇的手臂上,他们这才发现时间已晚,天气已变。   温琅眼睛被风吹过,眼角处的不适更为明显。她刚想去揉,江歇连忙拿起手里的笔挡住了她的手。   “去科里处理一下,不要揉。”说着他搬起温琅身前的资料,根据记忆中的位置,快速归还。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脚步回荡在安静的楼道间。   到处置室,江歇让温琅洗手。喊来护士帮她清洁眼部,之后拿了收费单和药单连同医嘱递给她,极其符合同事间应有的分寸。   “我去取药,谢谢。”温琅背着包指了指电梯,江歇理解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就此分开,并没有一起离开。   江歇估摸着温琅差不多已经离开医院,他这才进电梯去开车。可他才走到停车场,就见温琅正站在红色的车旁,面露难色。   上过眼药水的眼睛有些刺痛,外加之前没有休息好,此时的温琅觉得她不应该疲劳驾驶。可这个时段打车困难,叫车或者代驾她又没手机。   真是伤脑筋。   江歇朝她走了两步,却又生生停下。他强压着上前询问的念头,去找自己的车。   开着车离开停车场,江医生发现雨势越来越大。一想起迟迟没有离开的温琅,他停下了车。   没一会,温琅从大门走出。有些犯难地看着眼前短时间应该不会停的雨。   站在丝毫无法挡风遮雨的公交站台,温琅朝四周看着,心里一直祈祷着能等来空车。   过了一会,空车没等到,倒是全院唯一一辆保时捷停在了她面前。   副驾驶的窗户降下,江歇对温琅身边不远的医生主动打着招呼:“张医生,等车?”   只和江歇在会诊时短暂见过的年轻医生朝周围看了看,见他真的是在问自己,连连点头。   “你好江医生,在等车,等半天了。”   江歇稍作停顿:“要不要我送你?”   张医生有些莫名其妙,他和江歇的关系也没熟到这份上。可是眼前这辆帕拉梅拉让他挪不开眼,哪怕是副驾,他也想体验一次。   “行啊,但我这还有俩同事,你看能不能一起带上。”眼看雨又变大,张医生也没客气。   “都上来吧。”说着江歇解开门锁,让张医生坐上副驾,另外两位女同事坐在后座。   “温琅,你的车坏了?”江歇转向温琅,见她抱着胳膊,语速不由急切。   “没有,我不想开,打车回就好。”温琅朝他摆手,却因为寒意倒吸一口气。   “要不你也来呗,车也能坐下。”张医生见温琅可怜巴巴,不由提议。   江歇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手上空空,并没有拿挂着红色铃铛的手机。   温琅觉得她再拒绝就有些过于刻意了,于是她点了点头,坐在了江歇侧后方的位置。等她上车,江歇调高了温度,改变了空调模式。抽出面巾纸递给温琅,便继续沉默。   雨夜的交通有些拥堵,车子在路上走走停停。说过地址没多久,温琅伴着敲打在车窗上的雨声睡着了。见她呼吸绵长,江歇稍稍放慢车速,麻烦她身边的女同事给她盖上车里的薄毯。   “江医生,你每天都在加班,不用陪女朋友?”张医生看了看帅哥和好车,打心里就没把江歇归类在单身人士里。   这时,车子在红灯前点刹,温琅因为摇晃迷迷糊糊醒了一下,正好听见了那句‘女朋友’。   也许江歇回答了,或者没回答。被柔软毯子裹住的温琅再度睡着,正好错过了江歇口中的答案。   作者:注解1:一文不值   注解2:imo是一种类似wei|xin的聊天软件,西语国家用的比较多,对网速要求很低。   1-阿方索先生强势登场……一下下   2-令人着急的同事分寸   3-今天依旧是温柔的江医生   4-评论走起,yoyo!   感谢喜欢,明天见感谢在2020-03-01 14:16:29~2020-03-02 11:0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唯有七柚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温暖的香甜   车子停在晟庭花园门口,江歇回头看了看,温琅正紧紧裹着柔软的毛毯,睡容恬静。   看了看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江歇放弃了叫醒她的念头。   把空调调成换气模式,档位归于P档,停车熄火。   椅背朝后调整,江歇带着几分倦意仰躺着揉了揉太阳穴。   密集的雨砸在车上,远处偶有雷电闪过。这并不是他和温琅第一次遇到这样强烈的雨势。   四月末的Cayo Coco岛风景如画,长长的木质栈道把长岛和椰子岛连接起来。江歇他们结束巴哈马的行程后,转而来到这里。   和拿骚的海明显不同,这里的夏意更为强烈,海风自带热度。   天上几乎没有云,远处海天相接,如若一体。白色的沙滩沙质细腻,笔直的大王棕榈自带傲气站立在海边,为大片蓝色填充一抹苍绿。   来到这个岛屿的第二天,郑砚浓带着女朋友提议出海。江歇和郑砚浓另一个朋友没什么意见,于是温琅跑前跑后去联系。   终于在上午十点,他们五人坐上了可以容纳近二十人的豪华游艇。   上船后,船长拿出当地饮品招待大家。郑砚浓拿了朗姆酒带着女朋友去二层甲板吹风。另一个摄影爱好者背着相机拿着手机四处跑,江歇坐在垂钓椅上看着远方,手上拿着冰镇过的可乐偶尔喝一口。   海风徐徐,夹杂着一丝行驶中的凉爽,让太阳的灼烧被减弱了些。船离开码头,江歇回到船里。   温琅正把带上船的东西一个个整理好,她背对着江歇站着。   牛仔短裤下,她细白的腿匀称笔直,白色的短款体恤在她抬手往高处放东西时隐约露出一截。腰里松松垮着一个腰包,里面装着大家的证件。   红色的人字拖放在一旁,她赤脚站在柔软的地毯上,宽檐草帽随手放在近旁的小桌上。   脚边是客人的摄影器材,温琅试着提了提,很重。担心船体摇晃会损坏设备,温琅打算咬牙把面前这些昂贵的物件安置到下层船舱去。   江歇见她费劲,连忙向前两步,带着几分不容拒绝从她手里接过,说了句:“我来。”   过去十天,他们都在一起,虽然不是朋友但也不算陌生。于是温琅也没客气,点了点头先走下楼梯,找了个能够安置器材的地方。   低矮的下层舱位,江歇进入需要低头弯腰。温琅看着他几次险些碰头,便举起手护着。   江歇看了她一眼,颔首感谢。   船向前继续行驶,期间郑砚浓叫朋友和江歇去到上层甲板。他手边放着小巧的保湿盒,里面有不少好烟。   拿出一根闻了闻,他笑着把手里这支世纪六连同雪茄剪递给江歇。   江歇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他对烟酒敬谢不敏。   “真是没意思。”郑砚浓也没劝,而是转向另一个朋友。   对方接过环径稍粗的雪茄,用雪茄剪剪去一截放进嘴里,拿起刻着印第安人头像的喷枪点燃了口中名贵的烟草。   雪茄的味道和香烟比少了呛意,多了几分厚重的香气。这样的味道让江歇不喜,呆了不到二十分钟,从上层爬了下去,回到一层。   水手在底层船舱准备食物,船长在二层开船。空阔的一层甲板只有温琅。   此刻,她正紧靠船体坐在角落,草帽盖在脸上,左手抓着裤脚。   “温琅?”她很少这么安静,总是笑着为大家安排一切。江歇见她这样不免觉得奇怪。   “怎么了?”温琅把挡在脸上的草帽摘掉,站起身来。   她脸色苍白暗淡,本应粉嫩的唇泛白,看起来有些脱力。   “晕船?”江歇示意她坐下,和刚离港时比,船体摇晃的幅度明显增强。   温琅无力地点了点头:“有些头疼发晕,不过没事,你快去玩。”   温琅此前并没有出过海,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晕船。解决眩晕的最好方法是离开,可她并不能提出即刻返回的荒唐要求。   “下面有一间客房,你去休息。”江歇稍作思考,对温琅说。   “一会还要去看海豚,去潜泳,没事,我坐坐就好。”因为自身原因影响工作,温琅无法接受。   “一会船停了我叫你,你稍作休息会好一些。”江歇指了指下层,示意温琅下去。   船因为急浪加速摇晃,站着的温琅向后踉跄一步。江歇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免于摔倒。   没等她拒绝,江医生顺势扶着她走下楼梯,看着她进入房间。   “侧躺会好一些。”江歇叮嘱了一下,便替她带上了门。   温琅眼眶微热,听江歇的侧躺。眩晕的感觉慢慢得到了缓解,可是心里的悸动愈加强烈。   与那时,温琅正不断积累告白的勇气。   海上强风骤旗,天空发出闷响。温琅急忙坐起身来,几步朝上跑去。   船长对她说:快让游泳的客人回来,他们必须返程。   温琅扶着船身,走到靠海的方向,朝正在碧绿海水中游泳玩闹的客人喊道:“天气突变,我们得即刻返回。”   江歇从远处朝游艇游,途中不忘把玩心巨大的郑砚浓一并揪了回去。   等他上船,海水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淌,好看的身体线条勾勒出精装的上身,温琅没敢多瞧,给他递上提前买好的蓝色浴巾。   “原本我们一点半返程,但是现在突然变天,可能是受到邻近海域热带风暴的影响。”温琅看起来还是憔悴,她正紧抓着栏杆试着站稳。   “现在要全速往回赶,大家可以稍微整理一下东西,一会要下雨,风浪变大,但不要担心。”温琅边说边和水手沟通,安抚好大家的情绪,游艇返航。   大家坐在舱内无所事事,天上正聚集着如同从海里生出的暗色云朵。同刚刚的和煦微风相比,此刻的强风差点把温琅的帽子吹走。   她上下检查,确定没有遗留物品,才回到舱内。长沙发上,郑砚浓躺在他女朋友腿上。另一边,客人正端着相机摆弄。温琅看了看,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坐在了江歇身边。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洗过的头发向下垂着,自带几分柔软。   闷雷炸裂在海面上,急雨紧随其后。温琅胳膊上因寒意起了鸡皮疙瘩,她只能裹紧没什么用处的红色纱巾。   眼看船就要靠岸,才收起相机的客人站在船头,拿出手机朝天空拍着。   船身因海浪剧烈晃动,外加雨水淋湿了手机外的防水套,在所有人没有多加注意的片刻,客人的手机掉进了海里。   “我手机!”那人趴在船头向下看,脸上全是懊恼。   温琅起身,朝不远处的码头看了看。她正打算去找水手,江歇叫住了她。   “不用麻烦。”   江歇说完,把鬼吼鬼叫的朋友拽回舱内:“我回去给你买一个。”   郑砚浓这时睁开眼,看了看不知不觉把温琅护在背后的江歇。   有趣。   船终于靠岸,游艇摇晃的幅度让温琅庆幸他们能够提前返航。雨势很大,没一会浇湿头发。江歇等着温琅最后从船上下来,把他自备的浴巾递给她。   白色的衣服,遇水尴尬。   温琅红着脸把浴巾裹在身上,并且试图遮住发红的耳朵。没看天气预报是她今天最大的疏失。   原本说好回到接待处避雨,可郑砚浓却牵着女朋友的手在雨里狂奔,朝着停车场跑。温琅自然得跟上,只是脚下的人字拖有些打滑。   江歇拽住了浴巾的一角,靠近她说:“不用管。”   于是两个人并肩走着,任由雨水浇灌。   大雨瓢泼,雷声紧随闪电之后。温琅因为这炸裂开来的巨响皱眉。等她缓缓睁开眼,车里的暗让她一时惊慌。   她连忙坐起身,江歇同时打开灯。   “别怕。”江歇说着调直座椅靠背,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区大门,“已经到了。”   温琅没有手机,暂时不清楚具体时间。她看了看盖在身上的灰色毯子,舒服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又摸了两下。   “你看窗外。”说着,江歇指了指地面。   温琅靠近窗口看了看,地上积水,看起来有些深。   “车上的伞被张医生拿走了,你可能暂时还回不去。”江歇说完,车里陷入无声的尴尬。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低头的温琅,眼里藏着炙热的感情。只是说,温琅的沉默让他眼里出现疑惑和不解,而后归于平静。   “江医生,谢谢你送我回来,我的住所离大门不远,我冲一冲就到了。”温琅受不了这狭小的空间,在这样的宁静夜里,仿佛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错。   “你……”江歇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放弃。   “后面有一个袋子,里面是我的风衣,你拿去。”   温琅闻言,扭过头往后备箱上方、座椅后方看了看,那里的确放着一个纸袋。   “明天还有会诊,生病不好。”江歇说完便没再吭声,只是发动车子,调高车内温度。   温琅不得已拿出才干洗好的风衣,想了想点头。江歇把车子开到距离小区大门最近的地方,目送温琅把衣服罩在头上刷卡进去。   地上逐渐上涨的积水和短时间内不会停止的雨,让江歇放弃了往家赶的念头。他在晟庭门口的停车区停下,锁好车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驾驶座方向的车窗传来敲击声。   他眯着眼一看,是去而复返的温琅。   冲回家的温琅没顾上清理,而是先冲去厨房做了一杯热可可。装在带盖的马克杯里,她换了雨衣和雨鞋往外走。   隐约间,她觉得江歇还在附近。一出小区,帕拉梅拉的车灯果然在不远处亮起。   “明天工作加油,生病了不好。”把护在雨衣里的热可可拿出,温琅给江歇从窗口递了进去。   见他稳稳拿好,温琅朝他挥挥手,转身就跑。   江歇看看穿着黄色小鸭子雨衣和雨鞋的温琅,唇角漾出的幸福越来越明显。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杯子,浓郁的香甜占据了他一整颗心。   作者:1-我好像没说过,我还挺了解雪茄 烟的。一直想写一个雪茄鉴赏师女主   2.回忆好美   3-甜否?   4-感谢喜欢,来,老铁,评论走一波,yoyo~感谢在2020-03-02 11:04:41~2020-03-03 08:3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云云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不把她当陌生人   这个城市的雨,比以往来得更大一些。虽然才七月中旬,可是雨水忽大忽小一宿没停,让人提前感受到了些许属于秋天的凉。   今天江歇没有开车,司机把他放在门诊部前的停车场。下了车,穿着蓝黑色风衣的他,撑着黑色长柄伞穿过雨幕。   走过门诊部长长的走廊,路过绿化带,江歇来到住院楼,把伞挂在入口处的伞架上,提着公文包坐上电梯。   今天是马方综合症患者前来会诊的日子,他特意早来了些。   当他进入本以为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没想到温琅竞然比他到的还早。   穿着白衬衫的温琅,搭配一条到膝下五公分的牛仔裙,脚上穿着蜜蜂小白鞋。高马尾扎辫成一根辫子,搭配空气刘海和浅粉色唇釉,相当少女。   她正戴着耳机用电脑和人视频,说着江歇并不懂的语言。   “Alfonso,不要因为你帮了我就得寸进尺,哄你睡觉这件事,想都不要想。”温琅不是没有看到江歇,只是她现在手里有烫手山芋。   自从昨天联系了阿方索,他仿佛就缠上了温琅,这一刻让给他唱歌,下一刻就让她给他读睡前故事,最夸张的是让她隔着屏幕陪他吃饭。   这都是些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   更过分的是,这些要求并不算在那两个被他要求的愿望里。   “langlang,我马上就写到结尾了,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没了灵感,你身为朋友难道就不应该帮我?”   阿方索趴在桌前,侧着脸靠在手背上,蓝色的眼眸眼周发红,整个人没精打采地,看起来疲倦极了。   早在温琅联系他之前,他就因为赶稿快两天没睡,而她的呼叫更是让他没了困意,心里波澜不断。   “我是朋友又不是你的缪斯!”温琅也是被他缠的没办法了,说话的语气有些急。   江歇正在擦桌子,听她着急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隐约间,他看到了屏幕里的外国男子。   “lang~lang~”阿方索过于了解温琅,他吃准她怕人缠。   听见对方又用那么肉麻的声音叫她的名字,温琅用中文抱怨了一句:“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   说完,温琅抱着电脑蹲在桌下,轻声唱起了一首童谣来。   这是温母在她幼时曾反复吟唱过的吴语童谣,轻轻柔柔的小调配合细细软软的方言,包括江歇在内的两人,都因为温琅的浅唱而入了迷。   “ Suficiente ?”唱完几小节,温琅早已涨红了脸。她根本不敢回头看,担心江歇觉得她一大早就犯神经。   “我去睡了!un beso。”阿方索见人真的被惹到,连忙下线。   只不过,温琅的认输让他心里生出几分愉悦。而那异国歌谣,仿佛篆刻到了心里。   温琅等到耳朵不烧了才起身。这时江歇已经站到了她桌前,着实吓了她一跳。   “江医生!”温琅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杯子。”说着,江歇把放在袋子里的马克杯递给温琅。   温琅提了提,觉得重量不对。她揭开杯盖,见里面放着一些圣女果,颜色鲜亮而形状可爱,看看都觉得好吃。   “谢谢。”温琅提着袋子对江歇柔柔一笑。   “怎么这么早?”江歇没打算立刻离开,他斜倚在身后的窗台边,看着温琅。   “有些资料想要再看一下。”温琅指了指桌上的纸张。   “温琅,你做的这些准备,可能并不会用到。”说着,江歇双臂交叉。   温琅几乎没有和江歇聊过关于她工作的事,但既然他问了,她也就大方做出了回应。   “我记得我第一个实习工作,是替一家小型机械制造公司充当会谈翻译。”那年温琅刚刚本科毕业。   “去之前,我自以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毕竟不是我吹,大学期间所有奖学金都是我独揽的。”说到往日成绩,温琅带着些许自豪。江歇看着她,眼神温柔。   “但是呢,当对方开始问图纸和资料之外的问题时,我傻了。”那并不是多么好的回忆,想到这,温琅声音低了几分。   “我丝毫不明白正在会谈的这个机器有什么应急配套设施,也不明白上一代和这一代的不同,更不要说关于不同国家机械电力原材料的相关配套要求了。”轻咬下唇,温琅低叹一口气。   “有时候,虽然大家都讲中文,可不同专业之间却都还是存在壁垒的,那天的翻译算不上好。”   人可能就是这样,带着后悔成分的事总会记很久。几年过去,可温琅却还记得那天急到耳朵发红的窘迫。   “后来,我对医学翻译感兴趣,”说到这,温琅目光不自觉向下,躲开了江歇的凝视:“就去医院当义工,免费整理翻译病例之类的。”   听她说起这一段不曾知晓,江歇站直身子。   “我发现人体是比机械更为精密,更加无法预料的复杂。”温琅说着反问江歇:“你也无法预测出所有手术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吧?”   江歇闻言点了点头:“是,所以我会提前想好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并且做出相应准备。”   想法一样,温琅不由连连点头。   “这次的病人我想了解,不单单是单词,还包括各方面身体机能和可能会出现的相关问题。”温琅说着笑了:“进了手术室,可没有字典借我。”   这个说法让江歇也跟着笑了,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温琅身上。   “还记得郑砚浓掉手机的那位朋友吗?”听江歇这么问,温琅连连点头。   那天在海上,天气突变。摄影爱好者拿着手机去拍摄,却失手把手机掉进了海里。   这件事在江歇他们看来,已经划下了句号。   可是第二天,温琅给他们安排好环岛日程后暂时消失了一下。   等她回来,手上竟然拿着包着防水袋的手机。   在温琅看,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可是这个举动却让江歇心里起了变化。   眼前的她虽然从没说过找回手机到底费了多少力,可想也知道其中不易。   江医生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细心而认真的人。   “那个手机修好了,虽然有些反应迟钝。”江歇说着,嘴边自动扬起一抹温柔。   那天,温琅笑着递过手机时,他就已经不把她当作陌生人了。   “今天会诊加油!”温琅看了看时间,给江歇鼓劲。   江歇点了点头回到座位,开始翻看导师给他发来的资料。   刚到上班时间,心内和内科的医生就来了。几位专家根据目前的状况间断交流了一下便去到诊室。   儒雅的病人已经坐在了桌前,他脸上平静极了,丝毫不紧张。   “准备好了?”江歇坐在他面前,在电脑前敲下问诊记录。   “当然。”病人虽然看不见,可还是转向江歇所在的位置。   “那我们开始。”说着江歇和几位医生开始给病人做初级检查,之后几人根据情况开出了一系列检查。随着一个个检查结果反馈过来,下午他们坐在会议室里简单开了个小会。   “江医生,手术风险和并发症分析我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决定就要你来拿了。”心内专家说完,朝江歇颔首便离开了。   江歇拿着检查结果在原地坐了好久,脑子里反复在思考医生们给他的反馈。   结束翻译后,Antoni医生和温琅先离开了,实习生跟在她身后,好奇发问。   “温老师,为什么江医生会犹豫,既然预判风险过高,干脆拒绝好了。”学生一想起因为手术出问题而引起的各类医闹,连连摇头。   “医生做手术是要参考风险,可是不能因为有风险就放弃。为了规避风险而挑选病人,你觉得这样的行为可取吗?”温琅并不认同他的言论。   走在一旁的Antoni医生佯装听懂了,反复用蹩脚的中文附和着:“对对对,泥硕地怼。”   “这个病人为什么一定要做手术?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那么好。”温琅的话并没有让实习生生气,他又追问了一句。   “这个我告诉你。”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们一回头,是那位长手长脚的患者。   他在助手的陪伴下拿着盲杖朝前走,失去了视力之后听力变得很敏锐。来自实习生的两个问题,他都听到了。   “这种缠人的病说不定会在我四十岁就夺取我的生命,这个你们一定了解过了。”画家说话不快,字里行间伴着温柔,礼貌极了。   马方综合症会不断削弱身体机能,带来各项并发症,根据资料,四十到五十岁是病人死亡的高峰期。   “我是画画的,眼睛和色彩让我得以支撑到今天。”他说到这里,情感有了起伏。   “当我的眼睛彻底看不到,我的生命其实也差不多已经终结。”说着,他取下了墨镜。暗淡无光的双眼,如死水一般。   “我想活下去,想恢复视力。如果能看着这个多彩世界再离开,那我这一生就没什么可惜了。”他又戴上了墨镜,情绪归于平静。   “如果有机会,下次见了。”说完这些,病人撑起盲杖朝前走。学生因为他的话而感动,温琅则把病人的话又翻译了一次给胖医生听。   江歇坐在会议室里好久,直到半个小时后,他拨通了病人的电话:“愿意明天再来一趟,办理入院,顺便说说手术事宜吗?”   画家挂下电话,回头朝温琅他们三人说:“那么,明天见了。”   明天?实习生和温琅面面相觑,倒是胖医生听懂了其中原由。   他拍了拍温琅的肩膀说:“江医生是个好医生,看来这次副镜的位置,我得争取一下。”   温琅仔细思索了一下,这才明白其中深意。她对身边的人说:“我有东西没拿,回去一下。”   江歇站在窗边看到温琅去而复返,嘴边笑意愈发明显。   作者:注解:   缪斯:文艺女神,指代灵感来源。   上章提到的 拿骚:巴哈马首都   suficiente:足够了?   un beso:类似于亲亲,西语中朋友之间,长辈之间,友好的问候语之一,当然情人之间也用。和贴面礼有很大关系。   解释:   不是因为谁江医生愿意做这个手术,而是因为病人的情况江医生觉得可以才做这个手术   1:事业线和感情线并存   2:有些误会就要解开,再给回忆一些时间,给当事人一些空间   3:感谢喜欢   感谢在2020-03-03 08:31:15~2020-03-04 20:0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6、初见12的那朵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某些东西起了变化   温琅气喘吁吁跑上楼,推开门,江歇正站在窗前。   窗外余晖洒进房间,让背对着温琅的江歇被这种无可复制的金黄包裹。看着他在落日中的剪影,温琅的心狠跳了两下。   温琅站在门口没敢向前,江歇回过头来看着她:“怎么回来了?”   温琅也在问着自己,明明下班了,她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时间能倒回,她一定不会跑来。   这又是冲动之下没有经过大脑做出的决定,温琅想,她终究还是被眼前这个人的情绪所牵动着,逃不掉。   江歇看着温琅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但他并未开口,而是继续看着。   某些东西早在温琅去而复还时就起了变化,就如同两两反应的化学试剂,只要接触,生成化合物的结果就无法避免。   “我回来拿东西。”温琅掩去眼中的动摇,看向江歇。   江歇依旧没说话,而是看了看会议桌。   空的。   温琅自然也注意到桌子上空无一物,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说谎或者找借口的天赋。   见江歇唇边多了几分玩味,温琅这才低着头说:“想谢谢你。”   江歇嘴边笑容一闪而过,他走到温琅面前。   声音从温琅正上方传出,伴着几分笑意:“你替谁?”   温琅不明白为什么此刻的江歇有些难缠还有些咄咄逼人。不过她的确替代不了任何人表达谢意。   当她听见江歇顶着压力接下手术,那一瞬间心里产生的念头,是他救了一个人,救了一个能够用绘画这种方式给跟多人希望的人。   江歇见温琅窘迫到红了耳朵,他这才收回调笑。他远离温琅两步说:“既然来了,就帮我个忙吧。”   温琅抬头看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去到资料室,在江歇的指挥下温琅拿出不少文献和资料。其实这些他早就看过,只是找了一个能和她继续共处的理由。   “你写关键词给我,我帮你找出来。”某些资料纸张一般,温琅摸过都觉得喇手,她看了看江歇那双细长而灵活的手,打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江歇低头写字,眉毛轻挑。笔尖摩擦纸面,没一会就写了三五个词。   温琅低头找着,把涉及到的页码记录在纸上。她雪白的手里握着江歇黑色的笔,让低头佯装看书的江歇没能挪开眼。   “这一份你先看。”温琅认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少。她把文献摊开放在江歇手里,推过去的便签纸上有具体页码。见她低头翻找,江歇用指尖摩挲桃子便签纸上的数字。   两个人在安静的下班时间翻找文献,后来江歇是真的又看了一次。只不过某些内容烂熟于心,他看的速度比温琅找的速度要快。   他坐直身子俯视低着头的她,她细密的睫毛忽闪忽闪,让他心口一阵发痒。   “看完了。”江歇把最后一份合起来收好,庆幸刚刚没拿太多。   温琅点点头,正打算离开,江歇又说:“我们再去一下诊室。”   温琅没什么事,于是乖巧点头。见她什么都没问而是立刻跟上,江歇转身向前时,嘴边含笑。   “你知道,这次手术的难点在哪里吗?”进入诊室,江歇穿上白大褂,叫着温琅和她一起站在水池边洗手。   温琅摇了摇头,耐心搓揉指腹。两个月过去,洗手七步法,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你来,我给你看一下病人的眼底检查。”说着从平板里调出两张照片,是通过裂隙灯看到的瞳孔特写。   “这个病人晶状体脱位,脱到了前房,就是角膜和虹膜之间的位置。”画面中温琅很清楚能看到晶状体不在原位。   “他的悬韧带和囊都没有了,做完白内障手术,放置人工晶体就成了问题。”说完,江歇坐在了裂隙灯前。   他调整好仪器,让温琅坐在医生的位置,而他坐在患者的方向。   “你可以看看我的,对比一下正常的晶体是什么样。”说着江歇坐好,趴在额托上。   温琅没敢乱动机器,略带僵硬地靠近显微镜。   镜头里是江歇的眼,他正一动不动看着。他黑色的瞳孔变得特别清晰,眼里有光。   温琅的手无处安放,最终放在了机器旁,江歇的手也放在那里,两个人片刻接触,感觉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看清了吗?”江歇像是并没有感受到刚刚的触碰,他表情如常地站起身来,看着温琅。   温琅连连点头,佯装整理衣角,却不敢抬头。这些都是不对的,温琅想着慌张站起身来。   温琅正打算离开,见江歇捂了一下胃。想起之前他曾带自己去看病,温琅自然是不能看见了也当没见。   “是不是没吃午饭?”中午江歇给还病人加号,很可能牺牲了午休时间。   “没吃。”江歇的确有些不舒服,也的确是饿了,这个时间他应该到家,并且开始用餐了。   “我请你吧,”温琅低声说:“就当还你上次的药钱。”   江歇没有拒绝,说:“好,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两个人并肩来到医院附近新开的面馆,一路上都在说关于手术的事。温琅是单纯想了解,而江歇是想看她那双充满好奇的眼。   走近面馆,江歇占位,温琅点餐。她快速下了单,随后拿着号牌回来。   “点了红烧牛肉面,你的香菜翻倍,多加了一份辣泡菜,还有一份蔬菜。”温琅眼睛朝出餐口张望,忽略了江歇正看着她的眼神。   几个月前,在哈瓦那的中餐馆,她也是在没有问的情况下就精准点出了江歇想吃的饭菜。   就像提前就了解过他的用餐习惯。   用完简餐,两个人不远不近地往停车场走。   温琅找到自己的红车,用钥匙卡开了门,离开前朝着江歇摆手:“再见。”   还没等她坐进车里,却听江歇说:“我没开车。”   温琅闻言有些诧异,没开车却还是陪着她过来。她关上车门,走到江歇面前。   “那要不要叫个网约车,这个时段出租车可能不好打。”温琅说着去摸包,这才想起手机还没落实,她实在太忙。   而江歇从口袋里拿出白色的古早机说:“我的手机不太行。”   温琅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机,一瞬间有些恍然。那是他们上学时流行的款式,他竟然一用就是那么多年。   在温琅不知如何是好的片刻,江歇缓声提示了一句:“我昨天送你了。”   这句话让温琅咬了下唇,不得已说道:“那今天换我送你。”   见温琅去挪车,江歇唇边露出得逞的笑意。   “这位乘客恭喜你,我的车买来快三个月,你是首位坐在副驾上的人。”温琅其实有些紧张,她正紧抓着方向盘。   自己开车和车上坐别人的感觉特别不同,尤其身边这位还是让她心跳过速的存在。   “荣幸之至。”说完,江歇报上地址,车内便没了交谈。   温琅在行车时,眼睛时不时朝特斯拉特有的大屏看着。遇到近旁有障碍物,她就会提前躲避甚至减速。   咬着下唇双手用力,她明显在紧张。可是江歇只是侧头看着,并不出声打扰。   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温琅松了一口气。她冲着江歇拜拜手,说出了今晚不知道重复了第几次的再见。   江歇走下车,并未立刻关门。他食指敲了一下车门,问:“我有一盆花,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能帮我看看吗?”   温琅看了看夜幕低垂的车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明天还要工作,今天太晚,等下次吧。”   江歇闻言点头表示理解,他关上了门。   没走出几步,听温琅降下车窗叫住了他:“明天开始,我要和外籍医生驻扎儿童病区,你工作加油。”   江歇点点头,伸手冲她摆手。直到看着红色的车上到大路汇入车流,江歇才往家走。   打开门,依旧是一室冷冷清清。可江歇却并没有因这本该习以为常的黑而坏了心情。   换好衣服,他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塞入口中,这是用餐结束时温琅递给他的。   嘴里是柠檬薄荷的清香,耳边是黑胶唱片的至臻音质,江歇站在厨房开始为明后天的伙食配菜。   他拿着刀不疾不徐,没一会,匀称而纤细的土豆丝就切好了。   他也不是总做这道菜,只会在心情不错的时候,用这种考验刀功的方式作为自我嘉奖。   拿起早前切成块的胡萝卜咬了一口,很甜。   ***   温琅和两位医生驻扎儿童病区,第一个前来就诊的是一个快四岁的孩子。他样貌生的极好,小巧而立体的脸上,眼睛特别大。   明知身处医院,他却毫不哭闹,一直很听话地坐在爷爷怀里,手上捏着温琅递过去的小玩偶。   “这孩子的眼睛有些太大了。” José医生看到孩子,不由感叹。   温琅原本只觉得眼前的小宝贝眼睛大而瞳孔黑,看上去水汪汪,像戴了美瞳的洋娃娃。可她转眼看了看孩子爷爷的五官,这才觉得孩子的瞳孔有些大到违和。   “孩子都有些什么症状呢?”因为是外国人医生,老人看起来有些拘束。温琅搬着凳子坐到他身边,拉家常似的轻声问着。   “有光亮的时候就会流眼泪,还会怕光。”孩子爷爷说着拿出一段视频。   温琅把孩子爷爷的话翻译给医生,顺便把视频递了过去——镜头里的孩子一直在躲避,有时候会烦躁哭闹。   医生拿出手电,光线扫过,孩子立刻钻进爷爷怀里,怎么都不愿出来。   José医生见状,递给温琅一个眼神。温琅心领神会,从爷爷怀里接过宝宝。   作者:1-打算近几天入v,到时候会在文案告诉大家,并且在v当天送上万字更新   2-江先生的感情越来越明确了,意味着……   3.老铁们,评论走起来呗,看不到你们的互动,憨憨作者有点点忐忑   4-感谢喜欢,欢迎大家把温琅和江歇推荐给别的小伙伴,比心感谢在2020-03-04 20:06:27~2020-03-05 20:0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平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突如其来   “乖宝,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好不好?”温琅轻拍着孩子背部,缓解着他的紧张。   小孩因为陌生人的触碰一时之间有些僵硬,但当他试着抓住温琅的手,柔软而温暖的回握,让他逐渐放松下来。   说话奶声奶气的孩子用软糯的声音缓缓回答:“我叫球球,4岁了。”   孩子爷爷跟着补充,说出了孩子的大名。   “阿姨抱着你,我们再让医生检查一下可以吗?”温琅试着和孩子商量。   “医生是穿着白大卦的超人,有他们在,你眼睛的不舒服一下就飞走了。”   温琅感受到了孩子对她的亲昵,她微微加重了抱着他的力度,让他能够接收到更多安全感。   孩子没有立刻答应,他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温琅,却生生地说:“是姐姐,不是阿姨。”   科室内只有温琅一个女性,这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这句带着十足童真的话,顿时让她乐开了花。   “虽然检查会让你有些不舒服,可是姐姐保护你,可以吗?”见温琅嘴边笑意明显,外籍医生好奇地询问缘由。   温琅把原话翻译给医生,脸上带着十成十的满足。见她流利地使用另外一种语言,球球对她充满了好奇,从而产生了十足的崇拜感和信任感。   最终,小家伙抓着温琅的手腕说:“好。”   在做了眼压眼底检查,并且确认了前房角发育情况后,José医生给出了诊断:球球是先天性青光眼。之前可能因为孩子小不会说话不懂表达,所以大人忽略了他眼部的异常。   孩子眼睛大而水润,通常不会有人联想到生病。包括温琅在内,第一时间只觉得孩子好看。   目前的建议是给球球手术,否则眼压继续升高会不断伤害视神经,最严重的后果是造成失明。   孩子的爷爷闻言面露难色,他把球球从温琅的怀里接了回去。   老人思来想去好半天,艰难做出决定:“什么时候住院?手术我们做。”   温琅和医生沟通后,让老人明天带着孩子住院。送孩子和老人出去时,温琅看着老人略显佝偻的背影,心里有些发酸。   虽然只是四岁的孩子,可是身型单薄的老人家抱起时有些艰难,他一个人带着孩子来,明显有说不出的苦衷。   José医生见温琅难过,连忙开口安慰:“等孩子住院,你有空可以多去看看,能帮就帮。”   闻言,温琅认同地点了点头,把球球的事挂在心上。   第二天,温琅又见到了球球。这时,老人已经给孩子办理了住院。   他大概有着非走不可的理由,万般无奈之下找到了温琅:“能不能暂时帮我照顾一下孩子,几个小时就可以。”   老人办住院跑来跑去,一边还要顾着球球,看起来特别疲惫。   因为还有工作,温琅没能立刻答应。   老人见她犹豫,紧接着说:“球球特别乖,不吵不闹,你忙的时候把他放角落,他也不会乱跑,只要把他放在你眼皮子底下就行,你看行吗?”   温琅因为老人眼里的恳求软下心,经过和护士的沟通,最终还是同意了。   老人离开时,把球球的小书包递给了温琅。球球拽着温琅的裤子,手里抱着温琅递过的玩具,特别懂事地给爷爷招手说再见。   温琅是第一次带孩子,她蹲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说:“宝贝,接下来你就要跟我一起工作了。工作的时候宝贝自己玩,有需求可以悄悄告诉姐姐,保证不乱跑,可以吗?”   小孩伸手抱住温琅的脖子,特别认真地回答:“好!”   之后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温琅,真的不吵不闹,如果不特意强调,不会有人注意到桌后坐了一下小孩。   刚结束儿科的工作,温琅又接到了学生的求救,门诊那边碰到了病况复杂的病人,他们搞不定。   温琅闻言,摇了摇头,抱起球球便往门诊跑去。   这个时段,门诊排满了病患。大家时不时盯着电子屏,生怕错过。   球球因为人多紧张,紧紧抱着温琅的脖子。她费力穿过人群,时不时说着抱歉。   等她好不容易到达诊室门口,正要推门进去,骂骂咧咧的声音针对她而来。   “臭不要脸的,敢插队!”说话的是面色不善的中年男子,他身边的空座位上没有人坐。   温琅闻言,连忙解释:“这位病人你误会了,我不是看病的。”   她刚想解释,却又被无理的病人强硬打断:“你不是看病的就能插队了?老子等了一上午,凭什么让你抢了先。”   温琅因为他的用词不禁皱眉,可见病人都在等一个结果,她掏出被球球遮住的工作牌说:“我是翻译,现在外籍医生需要我来工作,可以让我进去吗?”   一听温琅是翻译,大家便没再盯着她。可就算这样,那位黑着脸的中年却还在骂骂咧咧,低俗的用词,让温琅不得不抬手捂住了球球的耳朵。   进入诊室,温琅把球球递给学生。她站在胖医生边上一边问情况,一边看病例。   “病人你目前的情况是严重的眼球萎缩,必须要进行眼球摘除,并且植入义眼。”温琅和胖医生的默契十足,没一会就梳理出了情况。   “这个一般要住院多久?”病人家属商量了一下,随后发问。   “一般住院一周,术后休养3-4周就可以。”温琅说着看了学生一眼,这并不是疑难杂症,明显是准备不周。   学生躲避着温琅毫不客气的审视,他没有提前看病例这个事,坚决不能让温琅知道。   了解情况的病人刚离开,下一位病人几乎是闯进来的。他直接坐在了医生面前的凳子上,动作粗鲁,凳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噪音。   球球本来很乖,却因为病人身上传来的烟味和自带的怒气眼里蓄满眼泪。温琅见状,赶紧摸出一颗糖果塞给他。   “病历卡。”胖医生见到病人丝毫不尊重在场的每个人,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虽然他汉语一般,但是这几个字却说的格外标准。   病人一听面前的老外说汉语,立刻笑了起来,露出黄色牙齿的不善笑容,令人心生厌恶。   “干什么吃的,拿个结果这么慢。”陪伴这位病人来的家属,晚了几分钟才到,脾气暴躁的病人立刻发难。   和Antoni医生交换了一个目光,温琅把有些生气的学生打发到了另一个诊室。   “你的I型糖尿病是哪一年确诊的?”温琅把检查结果递给胖医生,对某些结果做出了翻译。胖医生看完,眉头紧锁。   病人闻言拍着桌子说:“你们这些医生,成天想着法子圈钱。我眼睛不舒服,你给我说糖尿病。”   温琅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把胖医生的解释进行了翻译:“你这个是糖尿病引起的视网膜病变。看你的结果,应该患病五年以上了。”   病人家属小声补充:“确实得病五年多了。”   胖医生接着说:“得了病就得注意眼睛状况,特别是视网膜情况。在病变非增殖期半年检查一次,增殖期至少要三个月检查一次。这些检查你之前为什么不做?”   病变情况已经很严重了,胖医生对于这种明明能够控制却不管不顾的行为很生气。   其实这些诊断结果,并不是这个病人第一次听,他去了不少医院,几乎所有医生都告诉他就算手术也效果不佳。   他激动地站起身来问:“你就说能不能治好,废什么话!”   见他行为激动,胖医生连忙站起身来:“你这种情况可以手术,但是术后谁都没办法给你保证什么。”   这并不是一种不可控的疾病,完全是因为不重视才导致了目前的结果,对于这一点,胖医生很笃定。   “你这个没什么本事就知道骗人的洋鬼子!治不好你坐这干啥!”说着病人拍了桌子,这一声,连诊室外都能听到。   温琅站在他们两人之间拦了一下,虽然她也很气,但是后面还排着那么多病人,她不想让眼前的人浪费时间。   “如果你不相信医生的诊断,可以换医生或者换医院,在这里吵闹是没有任何用的。”温琅义正严辞,眼睛里是毫不退让。   大概是被眼前的情势吓到,坐在凳子上的球球忍不住哭了起来。   无理取闹的病人因为这一点,把怒火转嫁到了温琅身上:“看看你这种未婚生子还把孩子带着上班的破烂货!”   言语里的侮辱,让温琅握紧双手。胖医生虽然听不懂,但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出浓浓恶意。   “注意你的言语。”温琅终于忍不住做出口头警告。   见球球还在哭,病人朝着他大喊:“就会哭的丧门星,老子没病都被你哭出病了!”   胖医生拨电话叫安保,病人因为球球的哭声临时发难,他突然靠近球球并伸出手,扬起的巴掌带着十足的力道。   眼看就要一巴掌打在球球头上,温琅来不及拦,只好飞扑过去生生接下他的击打。   江歇就是在这时推门进来的。   江歇今天在隔壁看诊,被打发过来的学生义愤填膺地把病人的无礼转述给了他。一听温琅在隔壁,他在检查间隙,特意听了听隔壁的动静。   之后敲桌子的声音让他不由加快了检查速度,把手头的病人安置好,连忙去隔壁看看。   才开门,就看病人一巴掌拍在温琅背部。她细白的脖子当时就红了,疼到连连咳嗽。   江歇面若冰霜,上前两步利落地反剪病人的双手,把人牢牢制住。   “快,叫安保。”江歇看起来很瘦,可手劲儿很大。他稍一用力,前一刻还在嚣张的人,立刻就无法动弹了。   “医生打人了!”门开着,中年男子朝门口大喊。学生见状堵在门口,让其他病人看不清楚诊室内正在发生的情况。   等温琅气喘匀,她先把球球抱在怀里,拍着背让他平静下来。   江歇看着温琅,因为她泛红的皮肤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可是见她顾不上自己,却先顾孩子,心里萌生出一丝柔软,夹带着些许心疼。   安保人员来的很快,他们在了解了情况后把病人带走了。这之后的事,温琅都没有再过问,只听说病人上了医院黑名单,以后都不会再为他看病。   等球球不哭了,温琅这才反手摸了摸后背。突如其来的击打让她连呼吸都伴着些疼痛。   江歇见她脸色发白,连忙上前两步站在她面前:“还好么?”   温琅呼吸有些不平稳,她小口小口朝外吐气:“还行,等下班我去看看。”   明明红了眼圈还是强装坚强,江歇抬起手指了指温琅的背:“这里呢?”   温琅试着动了动脖子,弯弯腰,没有太奇怪的感觉便摇了摇头。   毕竟还有病人等着,江歇不能停留太久。他关切地看着温琅说:“下班我陪你去。”   温琅没点头,只是指了指门外,让他回去。   上午的事虽然有些惊慌失措,但是到了午休,温琅觉得她已经没什么事了。抱着球球沿着楼梯向下,温琅打算先把球球送到住院部。   “球球,现在我带你去吃饭,吃完饭我们睡个午觉好么?”温琅的沐浴露是水果味的,这在球球闻来像极了水果糖。   他把头埋在温琅锁骨处,两手紧抱她的脖子。温琅保护了他,孩子都明白。   温琅顺着人流往下走,这个时段电梯特别拥挤。可能是因为旁边有其他人,她并没有感受到从背后传来的恶意。   被赶出去的中年人,从医院后门混在人流中二次进入门诊。他一直在盯着温琅,觉得没看成病还被赶出去都是眼前这个臭娘们的错。   眼看还有六七阶楼梯就到一楼,他伸手从后方朝温琅重重一推。   失去重心的片刻,温琅把球球牢牢护在怀里。她的头磕在台阶边缘,接着又朝下滚了两下。   接着,楼道里爆发阵阵尖叫声,晚温琅一步下班的江歇听到朝下狂奔。   孩子抱着温琅的胳膊伴着尖利的哭声大喊:“姐姐!”   这一声让江歇不由加快下楼梯的脚步,等他半跪在温琅身边,她已经短暂失去了意识。   作者:1-明天会多更,今天身体不适更晚了,抱歉   2–3月8号当天入v,会有万字更新送上   3-感情明天会有突破,你们想知道的那个问题,我保证三章以内给交代   4-感谢喜欢,想要留言。感谢在2020-03-05 20:02:47~2020-03-06 23:2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澄、66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关心过火   半跪在温琅身前,江歇伸出的手伴着些许迟疑,指尖轻柔抚过她的侧脸,眼中复杂涌动。   低头看她,江医生额前垂下的刘海透出几分狼狈。将她平放在地上,敛神为她做检查。   瞳孔反应正常,呼吸无障碍,额头有两厘米长的创口,膝盖处有软组织挫伤。   没伤到筋骨,江歇眸中寒意淡去。只是她双眼紧闭的脆弱模样,让江歇的心狠抽了一下。   把孩子交给前来帮忙的同事,江歇把温琅小心揽入怀中。微凉的手揽住她纤细的腰,快步往急诊跑。   逆着人流,江歇神情淡然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焦急,下颌线紧咬。   温琅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之上,惊吓过后,耳畔隐隐传来的心跳让她倍感安心。   把温琅放到急救床上,医生拉住帘子,江歇站在原地,这才感觉到后背早已湿透。额前渗出冷汗,他却并未在意,目光集中在温琅所在的方向。   “没什么大问题,”检查过,医生让江歇跟他去开单子:“做个CT排查颅内出血情况。”   江歇点头跟上,离开前视线扫过温琅微微泛白的脸。   伴着些许恍惚醒来,温琅前额传来的痛感让她不敢随意转动。本想坐起身,从膝盖处自下而上的疼瞬间蔓延。   听她痛哼出声,正为她倒水的江歇转过头来。   “头晕吗?”江歇见她膝盖不自然弯曲,大概猜到可能是扯到了伤口。粗砺而坚硬的楼梯边缘,在她细白的腿上留下大片青紫和擦伤。   温琅看着江歇,缓缓点头。能在醒来之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他,温琅心里残留的恐慌淡去。   “有哪里很不舒服吗?”江歇屈膝凑近,温琅因这逐渐缩短的距离有些不习惯。   她只是摔了一跤,却在苏醒后察觉到了江歇明显的不同。   他眼里的情绪让她看不懂,那种将她紧紧包裹的关怀和怜爱过于直白。各中缘由她无暇去猜,只是本能想躲。   关心一旦过了火,深藏的独占欲就会浮现,僵硬地扭过头,温琅呼吸微滞。   温琅在躲他,江歇自然看到了她挪开眼神时的不自然,还有紧紧攥住被角的手。   “我去帮你叫医生。”江歇既没有问出口,也没有收敛某些逐渐明晰的情绪。对于心里正破土而出的念头,他并不急于表达。   见他离去,温琅才放松了些。来自江歇身上的压迫感,隐约让她迷乱,但同时长久坚持的克制让她决定无视他的关怀。   这样对彼此都好。   医生来了,开了些外用药。温琅的伤没什么问题,前额的磕碰留下淤青和细小创口,消毒外敷即可。   送走医生,江歇把水杯递给温琅,提前晾好的温水可以直接入口。他指了指床头的呼唤铃说:“我暂时出去一下,有事先叫护士。”   温琅连连点头。   看着输液管中正一滴滴向下的液体,她没一会儿便生出困意,在药力和磕碰的双重作用下,侧着脸睡着。   江歇从食堂端来食盒,细软的蔬菜面条,口味清淡。另一手提着的塑料袋中装着两个水煮蛋,热气让袋中结出小水滴。   抬头看了看药瓶,江歇坐下。他抽出消毒湿巾擦手,而后又拿出一张替温琅擦拭。   她的手看起来柔软极了,微微蜷起的小指指尖圆润细白,透着几分可爱。远远把手展开放在温琅手旁,江歇强压想要握住她手的念头。   剥开蛋壳,江歇用细纱布裹住鸡蛋,轻柔地绕开伤口在温琅的额前滚动。她皮肤白皙,任何磕碰都格外显眼,一想到趁乱逃走的始作俑者,负面情绪出现在心里某处。   温琅再次醒来,见江歇与她之间的距离大概只有二十公分。伤处传来的细滑触感,让温琅不敢动。江歇并未停下手中动作,他直直看着温琅,唇边浮现轻笑:“睡醒了?”   他的声音自带三分低沉,曾几何时让温琅毫无抵抗之力。在脑袋一片空白的此刻,温琅因为这三个字红了耳阔。   见好就收,江歇站起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升高床头,他坐在床边打开食盒。细长的手指捏着木勺,放在温琅嘴边。   温琅张开口,温热的汤让她干涸的口腔得到滋润。江歇拿起筷子夹了面条给她,见她小口吃下,心里因这种配合的乖巧而舒畅。   眼看半份饭下肚,温琅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不应该理所应当地沉溺在江歇的反常里。她看了看就要滴完的药瓶,举起没打针的手,向上够了一下,按下呼唤铃。   假面的温馨因为这个举动而终结,江歇把食物和餐具放回床头,一言不发。   护士来替温琅拔针,还要观察两天的她暂时不能离开。细想之后她在护士台借了电话打去公司,哪怕江歇就在一旁却没有出声求助。   她的倔强让江歇眼里出现些许茫然,可他选择遵从。   方栀言提着大包小包而来,还拿了个手机给温琅暂用。当她推开病房门,温琅正和江歇对峙。   江歇想替温琅上药,可她拒绝了。两个人之间的别扭,让方栀言犹豫再三才出口打破。   “琅琅。”虽然知道眼前这位面部线条紧绷的男子就是江月光,可是方栀言佯装不认识。   “言言。”见亲人到来,温琅的紧张情绪终于得到所放松。眼前突生的亲昵,让她心生畏惧。   “你是琅琅的同事吧?”方栀言顶着压力站在两人之间,截断江歇看向温琅的目光。   江歇看了看眼前的短发女子,点了点头。   “琅琅就麻烦你照顾了,有你这样的同事,挺好。”说着方栀言拿起桌上的检查单快速看了看,心里立刻得出了一串数字。   “支|付|宝还是现金?”她看出温琅不想理会江歇,便用这种方式下逐客令。   听着她口中反复提及的同事一词,江歇颔首离开了。   “啥情况啊你?”见温琅惨兮兮,方栀言连忙凑近看了看。   “我也不知道是谁推了我一把,从楼梯上滚下去了。”虽然过程轻描淡写,可温琅仍在怕着。   短时间内,她可能都不敢去走楼梯了。   “这几天我就几个文字翻译,我来医院陪你。”说完方栀言把东西一一拿出码放在抽屉和柜中。   有方栀言在,温琅就没那么怕了。受伤的事她暂时不打算告诉父母,免得平添担忧。   “你那个白月光有些不对啊。”方栀言虽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可江歇看向温琅的目光,绝不是看同事那么简单。   “不想说,很奇怪。”温琅看了看手边冷掉的面条,胃口全无。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水果。”方栀言也没多问,终究只是过客,没什么谈论的必要。   稍晚些,江歇拿着双份饭菜走进病房。方栀言人不在,温琅正举着手机聊天。没有耳机,温琅和通话人的声音都放得很轻。   一听又是西班牙语,江歇放置饭菜时朝屏幕看了一眼。屏幕中的男子,正把目光紧锁在温琅身上。   “Alfonso,我不是太舒服,你也赶紧去睡。”温琅对于刚联网就接到阿方索呼叫这个事,有些无奈。   谁能想到当年的天赋型高尔夫球选手,如今的畅销书作家,私下竟然是这么个样子。   耍赖的行径如同大金毛,丝毫不高冷,和对外人设严重不符。   “你怎么了,lang~”阿方索打开床头灯一看,才注意到温琅头上的青紫。   “受了点伤,所以不要烦我,再强调最后一次,不要叫我的名字。”温琅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殊不知阿方索那句lang,让江歇眉头一皱。   温琅实在无心理会才交稿就放荡的朋友,她把手机放在枕头下。本以为是方栀言回来,结果一抬头,见江歇正站在一旁。   “江医生。”温琅看了看饭菜,笑容不太自然。   江歇指了指饭菜说:“快吃。”   他本想就此离开,谨守和温琅约定好的同事分寸。却在看到枕边的手机时,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手机不要放在枕下,不安全。”   方栀言这时从门外进来,替温琅把手机放进抽屉。江歇见状点了点头,离开前转身看向温琅。   他眼神里的炙热和强烈,让温琅暂时没能挪开眼。曾几何时,她产生过想要独占他全部温柔的念头。   不过,那都是在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前的事了。   ***   温琅出院这天是周末,她提着东西站在医院门口,阳光炙热,她伸手挡着,一时之间有些狼狈。   专门赶到的江歇把车停在她面前,下车想接过东西,却被温琅拒绝了。   “江医生,有人来接我。”之前种种不断敲打着温琅,她意识到,和江歇之间的界限还不够明确。   “我先送你回去。”七月末的阳光让温琅脸颊微微泛红,江歇第二次朝她伸出手。   温琅正要躲开,又一辆车停在江歇车后。   连温琅都没想到,本应在大洋彼岸的阿方索会出现在这里。   高大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怀里抱着一把满天星。他忽略了江歇,径直走到温琅面前。   带着几分不容拒绝,阿方索把花塞进温琅手中,顺势抢过温琅手上的手提袋。   没做出解释,也没留出解释的时间。阿方索说着打开车门,笑着对温琅说:“My princess, let’s go home.”   作者:1-总觉得内容满满当当,结果一看字数……   2-3-8当天万更,拉勾勾   3-期待留言,感谢喜欢 第20章 不知缘由,不留余地   手中的花被牛皮纸包住, 乍一塞进温琅怀里, 硬质包装纸的边角蹭到了她手部擦伤。江歇见温琅倒抽一口气,眼中神情一暗。   刚想说什么, 却见阿方索背对着他, 将温琅隔绝在视线范围之外。   温琅没有注意到江歇的表情,她看向挡在身前的阿方索, 因他的突然出现和举止的莫名其妙而内心复杂。   阿方索不是没有看到温琅眼神中的不悦,可他维持笑意、带着些许不容拒绝打开车门。   温琅并没有立刻上车, 他便向车内指了指, 然后做出一个单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颔首的绅士之举。   温琅对他行为上的不着边际无力吐槽,见开车的人是许久未见的老大,这才主动上车。   阿方索的手仍放在车门上,他回头看向江歇。   展示给温琅的的无赖笑意, 一扭头转为疏离和冷漠。两个身高相仿的男子互相对望, 眸中礼貌谦和消失无影。   某些对立因为温琅形成,属于强者的争夺在彼此眼中坠落生根。   没有什么应该友善对待彼此的理由, 阿方索眸中寒意深重, 单边唇角微微上挑, 目光特意停驻在江歇身上片刻, 才进入车内, 坐在温琅旁边。   车离开了,江歇收起不知从何来而来的敌视,目送车辆汇入车海。   他俊秀的眉一直锁着,好久都未松开。   “老大, 你终于回来了。”肖娆出差两个月,才回来便赶到医院接病号出院,至于阿方索,是个意外。   “你这个朋友我在机场捡的,如果不是之前在西班牙受他照顾,我不会带他来。”说着,肖娆把手边的矿泉水递给温琅,是她喜欢的牌子。   温琅把花还回阿方索手中,问道:“你来干嘛?”   阿方索把玩着手中小巧的花束,笑着说:“来度假,顺便让你实现诺言。”   温琅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求眼前这位面容精致的男子,少惹出些桃花债。   周一,温琅复工。她膝盖上的伤还未好全,只好放慢走路速度。远远见她,江歇追了几步,随她共同进入电梯。   正想说什么,却见温琅戴上耳机、往电梯另一边挪了挪。   临时变更的排班表放在江歇桌上,当他拿起细看,不由攥住纸张一角。   温琅公司又借调了两个翻译过来,她们接手了温琅的部分工作,让江歇和温琅工作上的交集一并消失。   温琅正在浇花,江歇站在她侧后方看着她。很明显她在躲他,不知缘由,不留余地。   工作还有不足一个月就完全结束,温琅不希望这最后的共处再出任何问题。和老大以工伤为借口,百般撒娇卖萌下从公司抽掉了两个同事过来。   有她们在,她没了必须和他相处的理由。   看不见他,温琅自知心里发空。可做出决定必定有得有失,所以她并不后悔。   看了看眼前长势良好的植物,温琅放下喷壶,背起包去儿科。   她不在的日子里,球球因为无人照料推迟了手术。她今天复工,孩子在爷爷的带领下也来到了医院。   温琅才进入病房,球球就从病床上跳了下来,一下抱住了她。   温琅低头看着瘪起嘴欲哭的孩子,连忙出声安慰:“姐姐没事,球球不怕。”   孩子的爷爷见温琅腿上仍留有大片挫伤,连忙上前表示感谢。老人家自觉愧疚,如果不是他让温琅照顾球球,说不定温琅不会因为保护孩子而受伤严重。   José医生后温琅一步进来,他看着温琅吹了一声口哨:“英雄Verónica,欢迎回来。”   温琅对于他的玩笑直摆手,回应了句好好工作,两个人便围在了球球身边。   “明天就可以手术,孩子的指标也正常。”医生收起电筒,和温琅说。   温琅转向球球爷爷,耐心地问道:“老人家,孩子明天可以手术,因为是全麻,术后得观察三到四天,你觉得可以吗?”   相比于上次入院时的无措,这次球球爷爷是安排好了一切才来的。   老人家对着温琅连连点头,说:“没问题的,谢谢你们。”   这边的工作告一段落,温琅和外籍医生返回诊室。还有更多小患者在等他们,时间宝贵。   江歇结束上午的工作,回到办公室见温琅并不在。她常用的杯子不在桌上,外出必备的遮阳伞也拿走了,心知她不会去休息室用餐,他低头看了手里的饭盒一眼。   里面装着上次被温琅拒绝的排骨和时蔬,没想到今天也没了让她尝尝的借口。想着,一抹失落从江歇眸中闪过。   找了个角落随便吃了两口,江歇把祛疤药放在了温琅桌上,写好的便签最终他收了回去,生怕和他有关的物品都只会落个被拒绝的下场。   午休时间还长,江歇去到监控室。他找来工作人员反复查看温琅受伤当天的视频,直到临近工作时间才停下。   揉了揉有微微酸痛的眼,他朝诊室走去。   “江医生,明天手术档期可以和您进行调换吗?”江歇刚进门,实习生紧随其后。   闻言,江歇示意面前的学生说明原因:“温老师他们那台因为是小朋友,想着快点开始,便于安抚小朋友的情绪。”   这是温琅的原话,实习生负责转达。   江歇闻言并未立刻答应,他伸出长指抵在手边的书脊上,过了一会儿低着头问:“你们温老师为什么不自己来说?”   实习生看不懂江歇的面无表情,他想了想跑回儿科,做了一次传声筒。   温琅听实习生这么说,一时也没更好的解决办法,她只能让实习生暂时顶着,跑去门诊。   等她到达江歇所在的位置,对方正在看诊。温琅不好打扰,便站在门口。   江歇看到温琅,说:“进来,关门。”   温琅闻言关上门,依旧站在门边,离他很远。   江歇给病人开了检查单,叫号之前说:“这是你拜托人的态度?”   温琅看着江歇,眼里闪过一丝埋怨。她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偏偏把难缠的一面多次展现在她眼前。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有求于人的是她。   温琅轻咬唇瓣,带着几分倔强问:“所以你需要我怎么做?”   江歇按下叫号,抬头看着她:“我明天上午手术后,有很重要的事。”   这一点江歇没有骗人,而温琅也知道他并不会随便请假。   温琅一想到可能有些强人所难,正想离开,却听江歇又说:“我可以换,但需要你送我去一个地方。”   他比想象中要干脆,温琅对于此前的不公正怨怼在心里向他道歉。   “可以,明天上午术后外籍医生要休息,我送你。”温琅说完正打算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看向江歇。   这一回头,他眼里的贪恋没能及时收回,被温琅完整捕捉。   那种混合思念和不舍的神情,一下击中了温琅的心。又一次,江歇成功扰乱了她的心跳。   “我的车,超过500公里可能会没电。”温琅躲开眼神,故作镇定,没再直视江歇。   江歇把意外流露的神情收敛,沉声说:“来回大概七十公里。”   温琅点头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透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手术当天,温琅在进手术室之前做消毒,这次她特意把头发都塞进帽子才去洗手。每当她重复七步洗手法,就会想起江歇,想起他细长的手指,还有此前无意流露的温柔。   呼出一口气,温琅把越飞越远的心强制收了回来。她有两场手术翻译,得集中精神。   球球穿着手术服躺在床上,胸膛上连接的生命体征检测仪让他紧张。见温琅进来,球球带着哭音叫了句‘姐姐’。   温琅走到他身边,和声细语地说:“球球我们不怕,睡一觉超人就把眼睛里的怪兽赶跑了。”   因为他年龄小,得实施全麻。麻醉师已经备好吸入麻醉诱导剂,就等孩子情绪稳定,把面罩放置在他面部。   温琅指着医生手里的面罩说:“球球,还记得超级英雄的面罩吗?”   球球有喜欢的英雄,闻言迅速点头。   温琅接着说:“等一下我们就戴上超级英雄的面罩,然后做一场打怪兽的梦,好吗?”   此前泪汪汪的孩子一听瞬时来了兴趣,乖乖躺在病床上,笑着给温琅说:“姐姐,我要打怪兽了。”   说着说着,球球睡着了,边说边笑,全无紧张。   见状,José医生冲温琅竖起大拇指,手术开始。   针对球球的情况,医生选择小梁切除术,在角膜缘建立新的眼外引流通道,旨在将房水引流到球结膜下方间隙。   外籍医生手很稳,固定眼球后从实施角巩膜缘角膜穿刺,到周边部虹膜切除,整个过程特别流畅。温琅站在旁边,需要她翻译的并不多,手术室内特别安静,如同正在保护孩子的甜梦。   等护士推着球球出去,温琅坐在凳子上稍作休息。等下那场时间更长,需要她保存体力。   身患马方综合症的病人名叫方域,穿着病号服却依旧儒雅。他被先推进来实施麻痹,此前他谦和有礼地向每个人问好。   温琅站起身来,问:“紧张吗?”   病人躺着由护士清理眼部和眼前皮肤,他语气特别轻松:“不紧张。”   这时胖医生进来,对着他说:“也不能激动,否则你的血压一旦升高,嘣!”   温琅笑着翻译,而病人也因为胖医生的话笑出声。   等江歇进来,手术准备完毕。他站在主镜前,朝温琅和胖医生颔首。   手术开始之前,他看了温琅一眼,眼中的淡然让温琅背负的紧张感慢慢消失。他黑色的眼眸特别平静,如静止的水,内敛而温柔。   拿起钻石刀在巩膜表面切开一个口,手术开始。温琅站在一旁,听胖医生用最平淡的语气表达着心里的感叹:“江医生手法真漂亮。”   温琅不知道这个漂亮具体指什么,可还是轻声翻译出口。她不知道的是,观摩室此刻挤满了慕名而来的医生。他们有的刚刚下车,为的就是看江歇手术。   看着江歇快速而精准地撕出完整的囊膜,围观的医生纷纷感叹:“不愧是金老师的亲传弟子。”   手术还在继续,到了手术中最重要的超声乳化环节,江歇的手感让前房的深度足够,这一步堪称完美。   结束上半场,护士为江歇擦去额前细汗。   他回到显微镜前,开始视网膜脱落手术。   “晶体使用前房晶体?”胖医生在副镜一直看着,恰到好处的提醒,让手术进程特别顺利。   江歇听他这么问,说:“他病情特殊,没有悬韧带就只能放在前房。”   听温琅这么一翻译,胖医生有些可惜:“前房晶体并发症比较多,病人以后眼睛还是会出现问题。”   听胖医生这么说,江歇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会他才说:“我解释过所有可能带来的并发症,可是他坚持。他说他时间有限,可能等不到并发症出现的那天。”   说完这话,病房里再度安静。两场手术,两种病,往后余生却截然不同。   等温琅从手术室出来,江歇已经换好了衣服。他依旧站在窗边,眺望远处。   “江医生,我们走。”温琅没有忘记约定,和José讨论过工作安排,留给她和江歇的时间很充裕。   江歇点头,跟着温琅回办公室。期间他在售卖机前停了停,温琅见状先去收拾。等她背着包出来,江歇手上端着杯用热水冲泡的奶茶。   “站了一上午,你需要点热量。”他手握在杯子三分之一处,目光看向温琅。   温琅点头接过一看,是她喜欢的味道。小啜一口,没放她并不喜欢的椰果。走去停车场的路上,温琅都在想,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她喝奶茶的习惯一清二楚。   上了车,温琅打开导航问:“我们先去哪?”   江歇系好安全带说:“方便的话先送我回家。”   温琅闻言在屏幕上输入‘兰亭’二字,趁着堵车高峰来临前,朝着江歇家走。   在小区外停好车,温琅又问:“下一个地点是哪里,我先定位。”   江歇走下车,背对着她说:“北山公墓。”   猛一听见这个地址,温琅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迟迟没有按下。她这才明白江歇说的事是什么事,又到底有多么重要。   见江歇进入小区,温琅心里纷乱。自责之余,她开着车找到距离最近的花店,而后迅速回到原地。   江歇没多久便出来了,他换了身深色西装,怀里抱着一个纸箱。见他要开后备箱,温琅低着头说:“放在后座就好。”   江歇听她这么说,便打开了后坐的门,把纸箱放好在地,重新坐回副驾驶位。   温琅发动车子前,连接了手机蓝牙,舒缓的钢琴曲从音箱传出。没一会,江歇靠着座椅睡着,眉头微蹙。   一路上,温琅都会在等红灯时看看江歇。他在睡梦中都不是很开心,见状,温琅心生阵阵波澜。   温琅这才知道,原来今天就是江歇父母的祭日。他们一个因意外而亡,而另一个在一年后的同一天郁郁而终。   之于爱情,这是带着几分凄美的结局。可对于江歇,是前伤未愈后遭受到的第二次打击。   温琅记得江歇送骨灰从德国回来的那天,那也是温琅唯一一次见江歇喝到酩酊大醉的一天。   车子停下,江歇正好醒来。他按压了一下睛明穴,哑声侧向温琅:“一个小时,你能等吧?”   温琅点头说:“多久都行。”   江歇下车拿着纸箱朝墓地走,在不是特殊日期的今天,四下无人。温琅目送他孤孤单单走向墓地,眼眶无端泛红。   在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温琅时隔一年又见到了江歇。在灯光昏暗的ktv,江歇抱着话筒对着温琅唱了一首歌。   从不饮酒的江歇在那天喝了几罐啤酒,看似正常的他,在凌晨一点用迷离的眼神看着温琅絮絮叨叨。   “我母亲最喜欢黄色的雏菊和同色的玫瑰,雏菊包裹玫瑰,花朵间混合满天星。”走在四下寂静的街道,江歇把深埋已久的话通通说给了温琅。   “别人都羡慕我有巨额遗产,但我其实什么都没有了。”也许是背负了本不应该在青春年少背负的离殇,江歇不自然的笑容里夹杂着刺目的苦涩。   “你知道吗?此后余生,都不会再有人挂念江歇,没有了。”略显绝望的话混合少年苦苦压制的哽咽,让温琅每每回忆就心中酸涩。   回忆翻涌,温琅不由紧握方向盘。她紧盯着通往山顶的石阶,过了几分钟,她下车从后备箱拿出花,毫不犹豫追了上去。   江歇走到山顶墓地,在白色大理石碑前停下脚步。墓碑上没有照片,分两行写着他父母的名字。   从纸箱里拿出消毒剂和毛巾,江歇半蹲在墓前擦着。其实有专门的人负责清洁绿化,只是某些事,江歇还是想自己来。   摩挲过篆刻的名字,江歇眼中的情绪并不稳定。但和若干年相比,他早已习惯。   从纸箱里拿出瓷盘,江歇把提前备好的点心整齐摆放,一共六种,是父母各自的最爱。   从箱中又拿出水果和高脚杯,江歇打开木塞把颜色淳亮的葡萄酒倒入杯中。   做完这些,他跪在墓前。   “我一切如常。”江歇长跪后,对着墓碑徐徐说。此前数年,他也只说这一句话。   他早已习惯自己照顾自己,自己解决一切。如常,也许就是最好的现状。   等温琅赶到,他依旧跪着。腰背直挺,目光停在逝世日期之上。   温琅努力调节呼吸,带着几分忐忑走到江歇身旁。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把花给江歇递了过去,眼神中存着些许担心。   雏菊的淡香和玫瑰的浓郁让江歇注意到了近在脸侧的花束,他扭过头,是温琅。   “我想你可能需要。”说完,温琅把花又往江歇怀里塞了塞。   江歇看着温琅,见她半蹲拉扯膝上的伤口,便接过捧花。   细看,雏菊包围玫瑰,满天星作伴。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母亲的喜好,但江歇却因这意料外的熨帖眉头放松了不少。   把花放在墓碑前,江歇无言继续跪着。山上的风要大得多,吹到花束上的丝带飘来飘去,吹到温琅的发丝略显凌乱。直到温琅手心发冷,江歇才站起身来。   长时间跪着让他腿部发麻,重心不稳向旁边歪了一下。温琅适时扶住了他,微凉的手放在他肘关节处。   “谢谢。”江歇站直身子,缓步朝前走,他膝上还残留着些许灰尘。   这一刻,他不再是天之骄子,而是没有家人的孤独旅人。   回程的路上,车内气氛过于安静。没有音乐作伴,没有彼此交谈,两个人的呼吸声就是全部。   直到回到医院,江歇才看向温琅。   “那束花……”江歇试着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我去花店随便买的,有些唐突,抱歉。”温琅目视前方,佯装淡定看着横在车前的升降杆。   江歇见她不想多言,便没再说话。车子停下,江歇先走下车。温琅犹豫再三叫住了他。   看她好像有话要说,江歇站在车前等着。   “都会好起来的。”温琅看着江歇,柔声安慰。   江歇点了点头,朝电梯走去,背对温琅时,他从口袋里拿出从花束中随手抽出的一朵雏菊。   回到办公室,温琅换好衣服去看球球。小家伙已经醒了,眼睛上的纱布也已经摘下。虽然眼内发红,可是医生说状态不错。   看着球球再度睡着,温琅这才有空去食堂吃饭。这个时间点没太多吃的,温琅打了一碗小米粥,小口小口喝着。   没多久,几个外卖盒放在温琅面前。她抬头一看,坐在对面的人竟然是阿方索。   “你怎么来了?”温琅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她身边。   “我迷路了。”阿方索为温琅拆开饭盒,都是她爱吃的。   “你迷路都能找来医院?”温琅没什么胃口,她便把筷子塞进阿方索手里一双。   见状,他便真的吃了起来。   今天阿方索收起了骚气十足的西装,他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刚洗过特别蓬松,耳朵上的钻石耳钉在日光灯下闪着光。   如果不说年龄,应该没人能想到,如大学生般的他,已经32岁了。   “吃完了就走,我要去上班了。”温琅看了看时间,催促道。   “你去上班,不用管我。”阿方索知道温琅忙,他也只是想见她一面而已。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嘴边挂着满意的笑容。   温琅朝他摆摆手便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不过大概早已习惯,他甚至朝着食堂大妈露出迷人的笑容。   江歇快下班时去住院部看方域,听助手说半个小时前曾醒了一次。又交代了一次术后注意事项,他打算明天早点来。   口袋里装着带给患儿的眼药水,江歇朝下走了两层。路过球球所在的病房,他看到了温琅。   温琅正抱着球球,让孩子依靠在她怀里。她正和球球说着什么,脸上挂着恬静笑意。   江歇侧过身,心正因为她的笑容狂跳不止。   摸了摸仿佛能感受到共振的胸口,江歇低着头朝另一个病房走去。   结束工作,江歇正要离开。手机适时响起,他拿出一看,是郑砚浓。   “江医生,我在你医院门口,赏脸陪我吃个饭,如何?”郑砚浓站在车边,眼中带着倦意。他刚开车从隔壁省赶来,长途跋涉。   江歇听他这么说,不由加快脚步。每年这天,郑砚浓总会找出各种理由陪他,这是朋友间无需直说的默契和陪伴。   “想吃什么?”郑砚浓上车,打开导航。他离开这座城很久了也不怎么回来,完全听江歇的。   “去附近的商场吧。”江歇输入了一个地址,豪华便利的商场边上就是酒店,能让他尽快去休息。   挑了一间环境不错的西班牙餐厅,郑砚浓点了一份费时的海鲜饭。等餐期间,他时不时和江歇聊着。   “你们这个项目具体什么时候结束?”原定计划三个月,算算日期明显超出了些,他端起柠檬水给江歇添上。   “你问这个干什么?”江歇挑眉,工作上的事,他很少和郑砚浓提。   “一群人等着你回维康做手术,不少人可没少给我打电话发微信。”说着,郑砚浓又看了看江歇一用多年的古董机。   有时候想想不用社交软件也挺好,至少不会被人追着骚扰。   “八月中旬就差不多了。”江歇听他说起维康私立,脸上的表情里夹杂着几分不悦。   “你最近怎么样?”郑砚浓故意靠近了些,近距离观察起江歇来。   江歇拿起餐包抹上黄油,一把塞进郑砚浓嘴里,顺势把他推远:“很好。”   很好?   这个答案让郑砚浓唇边笑意明显,江歇很少说这个词,通常情况下他会用’正常‘来作答。   没再多问,两个人在安静的氛围里结束用餐。   离开餐厅,见郑砚浓正打着哈欠,江歇本想让他去旁边找地方休息。一转头,却看见温琅,先前见过的外国男子则跟在她身后。   郑砚浓顺着江歇的目光看了过去,见是小翻译和陌生男子,眼里闪出几分兴趣。   “吃太多,消消食。”说着,郑砚浓便不远不近地跟在温琅身后,而江歇走在他身后,时不时朝前看。   今天原本是温琅和合伙人们的聚餐,她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便约着来到新开的牛排馆用餐。   温琅是在下班后在自己的车旁捡到阿方索的,那时他正靠在车前,双手交叉。   “晚上陪我吃饭。”阿方索那如大海般澄澈的眸中,充满笑意。   “晚上我有聚会,不行。”温琅对于阿方索的不请自来有些不悦,他这次到来处处透着古怪。   “你去哪带上我,我自己吃也不行吗?”见温琅打开车锁,他二话没说钻进车里。   温琅见他故作可怜,也不好赶他下去。曾经受他那么多照顾,她连拒绝的话都不好说。   到达餐厅,阿方索和其他人一阵热聊,结果就是她们连带着他一起用餐。   见其他几人在吃饭后甜点,温琅抓紧时间去落实手机。阿方索见她离开便又跟了上去,美其名曰要给温琅参谋。   两个人来到手机专卖,温琅看了看最近款式便结账打包。阿方索陪过很多人逛街,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快结束购物。   温琅拿出手机看了看,打算明天去补卡。她朝前走了两步,从扶梯下楼,路过男装区不由停下脚步。   那个雨天,江歇借给她的就是挂在橱窗里的这一件。阿方索注意到她的目光,特意多看了几眼。   等温琅和阿方索回到餐厅,郑砚浓便调转了方向。眼前的一切过于有趣。   江歇跟着他走了几步,之后停下脚步问:“要不要去喝点东西?”   郑砚浓仿佛早已猜到,他指了指近旁的酒店说:“先去陪我登记,然后你请我。”   坐在顶层的观景窗旁,江歇破天荒点了一杯啤酒。只不过他手里虽然握着,却明显没有喝的打算。   郑砚浓趁机开了一瓶红酒,拿着醒酒器倒出半瓶,过了一会倒出一口尝尝,味道正好。   “你……”江歇心里纷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从何说起,他用指节轻敲桌面,毫无规律。   “江歇,有的事讲求机缘,错过可就没了。”说完,郑砚浓倒出一杯酒,端起和江歇面前的啤酒碰了一下。   玻璃杯相撞,留下‘叮’的一声,余韵悠长。   **   球球出院这天,正巧七夕。眼看项目再有十天收官,项目组的人便提出外出聚聚。   江歇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再加上这几天他心烦意乱。谢绝了大家的邀约后,他开车回家。   车子堵在路上,江歇平静地看着前方拥堵。就在这时,外籍医生给他打来电话。   对方用生硬的英语诉说着感谢的话,最后不忘又一次发出邀请。江歇不是没有感受到他的诚意,只是说相比和大家一起,江歇更喜欢一个人独处。   正酝酿着要怎么委婉地表达拒绝,外籍医生又补了一句:“Verónica也去。”   江歇听见这个名字,眼里终究生出迟疑,拒绝的话停在嘴边。   扫墓之后,温琅恢复到继续躲避的状态,如果不是压在医疗辞典里的风干雏菊,江歇几度以为温琅的温情是经由他幻想出的假象。   看了看路况,江歇调转车头,朝约好的地方赶去。   温琅坐在桌旁,看着Alfonso 和外籍医生热聊。她不得不佩服阿方索的搭讪能力,男女通吃。明明强调是部门聚会,可他却还是有本事让大家邀请他一起参与。   “langlang~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主要我时差没调过来,白天休息,晚上实在没地方去。”见温琅咬着筷子,阿方索转过身来解释。   “你难道不觉得你最近和我的相处过于频繁,这让我误以为你是来找我的。”温琅看着眼前翻滚的汤锅说。她累了一天,饿惨了。   阿方索听她这么说只是笑笑,拿起一旁的肉丸朝温琅递去:“我要吃这个。”   温琅认命地接过盘子,早在来的路上他就要求温琅帮他布菜。一是因为他不会用筷子,二是他让温琅兑现他一个愿望。   见温琅嘟着嘴往清汤锅里下食材,阿方索侧着头笑了。他就是冲着她来的,只是暂时还不能言明。   此前温琅和他是工作伙伴,是相互支持的朋友,但关系从未超出过这两个范畴。为了不吓到她,阿方索打算多刷些存在感再说其他。   七上八下之后,温琅把毛肚放在阿方索碗里。天知道,她其实更想自己先吃起来。   江歇停车费了些时间,等他推开火锅店的门,正好见到温琅给阿方索夹菜。她和自己疏远和别人亲昵,这让江歇不由攥紧了手里的提包。   “江医生!”温琅正捞着肉丸,听有同事这么喊手下一滑。肉丸掉进汤锅里溅出热汤,几滴崩在温琅手背,她不由痛哼出声。   阿方索见状拿起湿巾替她擦掉汤汁,把冰镇饮料贴在她的手背上。稍晚一步的江歇,不由停住脚步。   “江医生你来了?”吃火锅被汤溅到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同事确定温琅没事,便转头招呼江歇。   江歇坐在空位上,面对着温琅和阿方索。   他扫过阿方索帮温琅压住饮料瓶的手,眼内情绪涌动。   阿方索把他的表情看在眼中,低头轻笑一声。   “既然这样,我帮你夹。”说着,阿方索在温琅震惊的目光中用筷子稳稳地夹出肉丸放进她碗中,这和他曾说的不会用筷子严重不符。   “lang~喝饮料吗?”   “lang~吃些青菜。”   “lang~”   阿方索一直在照顾着温琅,哪怕她拒绝过很多次。阿方索明明精通英语,却依旧说着江歇听不懂的西班牙语。   见江歇低着头没吃几口,他继续不厌其烦地叫着温琅的名字。   饭后众人相约去唱歌,温琅本以为江歇不去,却没想到才停好车,他宝蓝色的车便跟了过来。   还没等温琅下车,阿方索为她打开车门。   江歇看着阿方索冲温琅伸出手,而她并未拒绝。   “我说你在外面不要演太过,你这套假绅士做派可骗不了我。”温琅不想驳他的面子,这才把手搭在他袖子上。   阿方索闻言低声说:“我对你,从来不是假意。”   温琅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因为善于偷心的窃贼总是惯出谎言。她太了解他,所以从不相信。   江歇站在ktv门口许久,他不得不承认他被温琅态度的转变严重影响到了。   他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温琅在对他如此决绝。   耳边响起郑砚浓曾给出的忠告,他最终还是朝着包厢走去。   趁着大家点单,温琅跟几个女同事去卫生间。站在镜前,她觉得江歇今天也有些反常。   他虽然参与了聚餐,却没吃几口。虽然来到ktv,可温琅却能料到他肯定会一直坐在角落。   他的合群伴随着几分委屈自己的意味,想到这,温琅除了不明就里,隐约生出几分心疼。   进入包间,江歇坐在阿方索身边。两个人短时间内都没看彼此一眼,沉默对峙。   这大概是难得的放松,外籍医生拿着话筒问了每个人一个问题。   “护士长,上次下雨天来接你的那个,就是你先生吗?”   “王护士,你是不是对心外的沈大夫有感觉?”   在这个热闹的夜,大家玩得很开,对于外籍医生的问题有问必答。   轮到江歇,胖医生抢过话筒,用受西班牙语口音严重影响的英语问:“你有女朋友或者配偶吗?”   江医生高冷,江医生少言,关于江医生的传言无数,却没有谁敢去直接找他问。对于这个问题,整个医院的员工,都倍感好奇。   江歇听到这个问题,站起身来,走到立麦旁说:“没有。”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尖叫,他们终于得到了官方回应。   温琅从外面进来,对于包厢内的火热不明就里。她靠近阿方索,放大声音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阿方索隐在昏暗灯光中的眼神一暗,接着唇边露出几丝笑意,他摇头说:“没说什么。”   见温琅没再追问,他拿起了桌上的啤酒:“等会记得送我回酒店,就当是第二个愿望。”   温琅点头,任由他去和其他医生喝着玩着闹着。   热闹的包厢里,温琅时不时刷着手机。可能是上了年龄,一过十点她就困。   包厢另一边,江歇透过人和人之间的缝隙看她。看她默默坐着,一点点喝光了面前的苏打水。   见温琅在找水,江歇拿起一瓶朝她走去。   喝到头晕的阿方索这时坐回到温琅身边,他温柔地看着温琅,带着酒意的声音格外撩人:“送我回去吧。”   温琅闻言点了点头,收好东西扶着他站起身来。两个人还没往外走,江歇抓住了温琅的手。   阿方索本来迷蒙的眼睛瞬间清明,温琅回头带着诧异看向江歇。包间里瞬间安静,只留背景音乐轻声吟唱。   把温琅的手包紧紧裹住,江歇舍不得松开,他看向温琅:“不要去。”   作者:1-文中手术相关讲解来自于赵医生,某些专业名词参考了网页   2-今天的万字如约送上,希望养肥的大家也能在这几天里捧捧场,顺便收藏一下作者可好?   ————接档文,拜托收藏《念森》————   「火焰蓝-森林消防员系列」:   顾念去到北方,在那遇见了林森   他穿着火焰蓝长大衣穿越风雪   他穿着橘色消防战斗服消灭火魔   那个男人就像那片墨绿广袤的森林,俊秀坚毅,温柔内敛。   *   最初,林森总是一本正经:“我的使命是守护森林。”   后来,顾念对他说:“我也是。”   【你是森林守护者,我是你的守护神】   *   某天林森打火归来,给顾念带回一盆红色蔷薇。至此之后:   「你有森林,我有你」   3-今天也是心疼江医生的一天   4-感谢喜欢,期待留言感谢在2020-03-07 20:39:36~2020-03-08 18:3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嘿我说看这里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昨日重现   江歇的手指细长微凉, 贴在温琅的手腕上, 感受到了来自于她略高的体温和皮肤的细腻。他在最开始用了些力气,见温琅没有抗拒, 便把握住换为用手指圈住手腕。   温琅扭着头看他,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步而已。温琅斜向上的目光里,有着太多欲言又止。   阿方索原把来自于身体的少部分力气依靠在温琅的搀扶下, 见她因为江歇而停下,他便迅速抓住了温琅的另一只手。   温琅的手不大, 纤细而柔软, 一前一后的交握,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江歇没再用力,而阿方索正紧紧把温琅的手包裹。他手心有薄茧,乍一接触, 温琅本能躲闪。   这是早已超过朋友界限的接触, 温琅当即挣脱了阿方索的手。他在她抽出时向上抓了一下,温琅的指尖从他的手间滑过。   人总会在无暇顾及时慌张透露真心, 伴随着选择必会出现舍弃。   阿方索看着江歇和温琅, 两人之间相互靠近保持手部接触, 这些当即灼伤了他心里某处。   他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眸暗了, 闭着眼向旁边倒。外籍医生见状上前搀扶, 嘴里连连说着:está borracho.(他喝醉了)   其他同事见气氛不对,匆忙拿起话筒继续鬼哭狼嚎的歌声。   江歇最终松开手,放手时动作轻慢伴着几分不舍,不露声色地摩挲残留着些许余温的手指。   护士长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说:“温琅,来了这么久也没听你唱歌,所以说什么都不能就这么走了。点唱机给你,话筒给你,再玩一会。”   温琅点头,之后转身看着阿方索。他正眼神朦胧地和外籍医生说着什么,嘴边笑意漫不经心。   江歇退到一边,眼神依旧停留在温琅身上,视线里只有她。   Antoni医生问清阿方索的酒店,把人架在肩上,朝包厢里的人说:“我先送他回去,你们等等。”   大家朝他们挥手,温琅伴着几分不自然朝阿方索走了几步。刚刚意料之外的牵手,让她介怀。   “Alfonso……”温琅看着双眸微眯的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阿方索靠在胖医生肩上,嘴角浮现平日慵懒,他靠近温琅几步说:“我先回去了。”   温琅闻言点了点头,把他的失礼暂时归咎为酒精作祟。   见温琅表情有所缓和,阿方索接着说:“但你要记得,你还欠我一个愿望。”   包厢里吵闹,阿方索的靠近在合理范围。只不过在江歇所在的方向看,两人之间过于亲近。夹带着几分暧昧的距离让江歇薄唇紧抿。   见桌上缺少吃喝,江歇起身去加了一份果盘和若干小吃。   等他回来,阿方索已经离开,温琅坐在靠门的沙发上。江歇径直坐在她身旁,维持触手可及的距离。   服务生把造型别致的果盘放在江歇跟前,他挑了块看起特别甜的西瓜递到温琅嘴边。   温琅向后靠,距离有限的两人座沙发挡住退路。见江歇依旧固执地抬着手,温琅并没有接过,两个人僵持着,直到甜沙的果肉从水果叉上掉下。   江歇皱眉,温琅俯身从果盘里拿了一个圣女果,带着几分退让说:“我自己来就好。”   因为外出聚会,温琅的衣着打扮比上班时要精致。她穿着红色高腰娃娃领连衣裙,脖子里戴着根珍珠choker,脚下是亮片尖头平跟鞋。   纤长的睫毛和哑光眼妆,只是无表情看着江歇,却足以让他陷入片刻迷乱。   重新high起来的同事,高声喊着温琅的名字:“温琅,快快快,说什么你今天都得唱一首。”   温琅不是放不开,而是高强度工作让她嗓子发疼。江歇见她轻咳两下,主动走向点唱机。   他会的歌不多,好一阵翻找,还好让他找到了那首歌。   江歇走到高台上的立麦旁,长腿一迈坐在高脚凳上。他一腿蜷起,另一腿自然放下,右手松了松领带,气场瞬时不同。   “她不舒服,我替。”有人响应大家就满足,伴着阵阵掌声和欢呼,同事把江歇的歌优先,并且打开了房间里的舞台灯光。   从温琅这边看过去,江歇被闪耀的五色光包裹着。他神态自然而放松,仿佛回到了无忧的年少时光。   前奏响起,温琅因为熟悉的旋律猛然看向大屏。她没想到,江歇会选择这首被她听了不下千次的老歌。   伴着架子鼓和键盘组成的舒缓前奏,江歇用并不怎么专业的西语发音唱出了La Oreja De Van Gogh乐队的《Rosas》。   他才唱完第一句,隐在灯光之下的温琅便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   八年前,江歇曾唱过这首歌。与那时,温琅是包厢里唯一还清醒着的人。其他同学玩玩闹闹,用稍显出格的方式疏解着高考结束的喜悦。   就只有她,躲在角落看着站在点唱机旁独自唱歌的江歇,连饮料都忘了喝。   曾几何时,江歇在温琅心中完美无缺。他总会在不经意间展现出她此前未知的技能。   比如在那个酒味浓重,空气稍显朦胧的片刻,少年眯着眼唱出温琅听不懂的歌。   他很容易就发出颤音,没有原声也能紧跟节奏,在温琅尚且没有接触西班牙语的那时,她怀揣着在胸膛里狂跳的一颗心,许下愿望。   她也要去学这种韵律独特而自带浪漫的语言,想要更了解被他深情吟唱的歌谣。   与那时,她费力记住了尚未知晓意思的第一句歌词:“ en un día de estos en que suelo pensar ……”   其实到了后来,等温琅开始学西班牙语时,再回忆起江歇的发音,她便会忍不住屡屡吐槽。本以为特别标准的发音,回头一想,却只不过是听过太多次之后的随意模仿。   不标准,全是错,却足够好听。   这首歌重启了温琅的暗恋时光,她总在他不知晓的地方默默遥望。而这首歌,仿佛是过去十年的重要印记。   等江歇一曲唱罢,在场的外籍医生被他塑料的发音逗笑,却为他敢唱并且听起来还不错的声线鼓起掌来。   等他回到沙发,温琅正端着水杯掩盖内心的波动。这首歌对于江歇而言也相当特别,没能第一时间从她这里收到反馈,他眼中的期待暗淡了。   温琅强压下手部轻颤,她不敢看江歇,生怕他看出她眼里早已遮盖不住的情绪。   她站起身刚想出去透透气,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端着酒杯的年轻人他们并不认识,可来人看起来好像也并没什么恶意。   他们站在江歇面前问:“哥们儿,是你吧,我跟外面听了一阵。刚刚那歌真好听,我们是隔壁包的,想敬你一杯。”   也许是输了游戏来接受惩罚的人,他们笑着把酒杯举到江歇面前,就等他拿起什么来碰一下再喝几口。   酒,江歇是不沾的。对于眼前的陌生人,他也丝毫不想理会。紧随他们而来的烟味和酒味,让江歇不悦。   不是每个人都能站在他界定的安全范围里。   温琅见江歇的表情明显冷了下来,便拿起桌上的果味鸡尾酒走到江歇身侧:“他不方便饮酒,不如我代。”   出于江歇刚刚帮她唱歌解围这一点,温琅打算还了这个人情。   她伴着几分甜笑,主动握着酒瓶和面前的两人碰杯。仰起头灌下小半瓶,脸颊微红。   大概是见她人美又态度好,那几个人说了句打扰了便离开了。江歇接过温琅手上的酒瓶,拿起纯净水给她递了过去。   温琅低声说了句谢谢,小口小口喝水。江歇扫过她纤长的脖子上,心里是突如其来的悸动。当她仰着头喝下粉色饮品,脖子弯曲的弧度配合有规律的吞咽,让江歇呼吸一滞。   清纯中夹带着自然流露的性感,极度诱/人。   才坐下,从包里传出震动。温琅摸出手机一看,是方栀言。包厢里过于吵闹,温琅走到门口。   江歇不怎么放心,他跟了出去,在距离温琅三步远的地方。   “言言,你怎么了?”大家都知道晚上温琅有聚会,一般没事不会打电话。   听筒那边的方栀言说话时有气无力:“琅琅,你能回来陪我去医院吗?”   方栀言是合伙人里唯一没有车的,对于背负巨债的她而言,叫救护车也并不是上佳选择。   温琅自然清楚她的情况,没有犹豫地说:“你等我!”   江歇见温琅有些急切地冲进包厢,而后仓皇道别。想起她喝了酒,江歇便在大家的起哄里也拿着公文包追了出去。   走到门口,温琅拿出手机一看,附近没有代驾。打开打车软件一搜,受七夕影响,目前有不少于50位乘客在排队候车。   江歇看出了她的窘迫和急切,上前几步试着问:“我送你?”   温琅本想拒绝,却听他接着说:“就当是还你上次送我去墓园的人情。”   有来有往,互不相欠,这让他们之间的相处多了几分名正言顺。一想到方栀言在家情况不明,温琅连连点头。   “你的车怎么办?”温琅看了看不远处的宝蓝色车辆,一时有些担心。价值不菲的车辆,总担心会有人蓄意损坏。   “送下你再说。”上车系好安全带,江歇连导航都没用就往晟庭花园赶。和温琅心有担心不同,他沉稳地驾驶,特别平稳。   车子进入小区,江歇听温琅的指挥把车开到别墅前。紧接着跟她开门进去,打开灯一看,方栀言正躺在地上。   见温琅着急,江歇连忙出声安慰:“别怕,我是医生。”   也许有他在侧,温琅的无措消弭了些。江歇腾开沙发,和温琅把方栀言放在上面。不想和温琅的闺蜜有身体接触,江歇特意拿起一旁的毯子垫在她身下。   方栀言痛苦地睁开眼,她脸色惨白,额头冒汗。   江歇拿出手机电筒看了看,然后根据她对身体疼痛的描述做了简单检查。   温琅跑去倒水,回来时慌慌张张撞到桌角。江歇见她膝盖上的痂有些渗血,连忙让她坐在沙发上。   “医药箱在哪?”江歇蹲在她身侧,问。   温琅向二次受伤的膝盖吹气,想都没想便报出了她卧室的位置。江歇一听,几步跨上二楼,打开中间的房门,在柜子里搜寻医药箱。   当他把医药箱从抽屉拿出,江歇看到花花绿绿一堆眼药水,大概记下几个牌子,他返回楼下。   温琅稍稍抬腿,江歇拿出酒精棉片替她擦了擦伤口周边。很快就用纱布替温琅固定了伤处,江歇看着她说:“这两天腿上的痂会脱落,保护一下。”   温琅配合点头,她也不想留疤。指了指方栀言,温琅问:“我朋友怎么了。”   江歇站起身来说:“去医院,应该是阑尾炎。”   温琅闻言要去找证件,江歇看着她并不利落地脚步,眉头微簇。   他走向温琅,扶住她的胳膊说:“需要什么,你说,我找。” 第22章 不可和别人重复的举动   “我们去哪个医院?”温琅坐在后排, 方栀言依偎在她怀里。见方栀言头上都是汗, 温琅一直帮她擦着。   “维康。”特斯拉虽然和帕拉梅拉的驾驶体验不同,但江歇还是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智能驾驶感, 他看了看手旁大屏, 由衷觉得特别适合温琅操作。   “不行……”方栀言右下腹疼到说不出话,一听江歇要带她去私立医院, 强撑着坐起身来表示反对。   她这个月已经透支了积蓄,实在没有更多的钱来解决她生病的问题。   车子行驶到红灯前, 江歇回头看她, 表情淡淡之外,言词里包容着极大的耐心:“哪怕到了这个时段,维康的病人还是比任何一家公立医院少。”   江歇看了看方栀言,稍后把目光转向温琅:“从你到维康起, 就处于就诊状态, 无需等待,服务意识强, 包括温琅在内都能受到极好的照顾。”   温琅一听是这个道理, 不禁点头。   “如果你身体条件允许, 确诊后立刻能进行手术。这样算你出院的时间也会提前。所以从及时止损的角度, 你自己拿一个决定。”江歇说完转头等红灯, 没在多言。   温琅思考了一下江歇的话,对方栀言说:“言言,我知道你手头工作很多,再加上最近需要的钱很多, 但是身体出了问题,如果不及时就诊,后患无穷的。”   方栀言不是不懂,而是有太多的力不从心。   “偷偷告诉你,我在维康有熟人的,我想办法去找人家在收费上打个折,你看行不?”温琅说到熟人时,声音低了不少。江歇听出了她的心虚,嘴角无声上扬。   绿灯亮了,见方栀言没有拒绝,江歇开着车朝维康走。   车子行至维康员工停车场,江歇才降下车窗,保安立刻起身向他打招呼:“江医生好。”   江歇颔首,说:“给急诊打电话,让他们来停车场接人。”   升降杆起,江歇开着车往他的个人车位开。不过几分钟,就有医护人员拉着运转床来,将方栀言转移到了床上。   “直接带她去急诊,叫两个护士照顾,我随后就来。”也许是到了江歇的主场,温琅觉得和在第三人民医院时的气场很不同。   “现在我应该干什么?”无需陪同和排队,温琅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她抬头看着江歇,试探着问。   “她要手术要住院,不如先去交押金?”没了旁人,江歇身上的严肃瞬间消散。他还是第一次见温琅手足无措,认真的询问伴着些许需要引导和帮助的可爱。   “能带我去吗?”温琅依旧看着江歇,其实去找肯定能找到,但远不如问眼前人更快。江歇自然不会拒绝,指了指方向,两个人便朝着收费处走。   安静的氛围里,江歇时不时看她一眼,眼神里是化不开也不愿藏的温柔。   虽然到了这个时间,可是维康的运转和白天无异。温琅不得不感叹,花钱买的服务虽然奢侈,但是体验感很不错。   他们走到收费处,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收费人员根据江歇的描述,先为方栀言办理了住院。   “因为具体的检查收费还没下来,暂时收取了手术费和住院四天的陪床费、基础医疗费,等医生开具详细的收费单据,再为您提供另一份收费,您看可以吗?”工作人员耐心解释,温琅听明白后接过还有点发热的票据。   每项收费都很详细,摆在眼前的价目表也公开透明。只是温琅突然不太确定,她的钱够不够。   她入职之后收入骤减,上个月月光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卡里残存的钱加花|呗也不知道够不够。江歇在旁静静地看,见她面露难色,轻咬下唇,当即明白她可能在经济上有压力。   “我帮你,”江歇拿出钱夹,把卡递给工作人员:“等你宽裕再还我。”   工作人员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这还是江歇来维康这么久第一次陪别人就诊。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如果不是有着非借钱不可的理由,温琅是万万不愿意用江歇一分钱的。她第一次觉得花钱没有规划真不好,以至于有一天竟然在他面前出糗。   “那麻烦你了……”温琅说着两只手搅在一起,低下头只觉得自己特别卑微。   “走吧。”江歇见她情绪低落,便出声叫她。两个人并肩走向电梯,打算去方栀言所在的楼层。   “温琅,我帮你是因为你需要而我有。”江歇见温琅依旧低着头,把账单递到了她面前。   听江歇这么说,温琅把单据又展开皱眉看了看,如果她没有买裙子和包包,凑凑可能是够的。   “谢谢你。”虽然并不是什么危难时刻,可是江歇毫不犹豫的帮助还是让温琅在那一刻感受到了莫大的依靠。   “虽然我不介意你什么时候还我,但是无凭无据总是不太好。”江歇见电梯到来,先一步进去,按下开门键等温琅进来。   钱不算少,江歇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温琅在包里摸笔,打算找支笔写个欠条出来。可是外出聚会的包里,除了化妆品和手机,便什么都没了。   江歇本就是故意提出这一点的,见温琅又露出无措又可怜的奇怪,唇角笑意明显。   “留一个独一无二的印记,当做我日后讨要的依据好了。”江歇看着她红润的唇说。   温琅虽然不太明白江歇是什么意思,但是债主最大。   见她点头,江歇沉声道:“以下这个动作,仅此一次,不要对任何人重复。”   温琅对江歇眸中的警告意味不明就里,可还是点了点头。   江歇朝温琅靠近,距离目的地楼层还有两层。温琅因为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眨眼的速度加快。   “一定不要对其他人重复。”说完,江歇把收据贴近温琅的唇,将还带着些许油墨味道的空白处,贴向温琅柔软的唇瓣。   乍一接触,温琅不由睁大双眼。虽然隔着纸,但她能感受到来自于江歇指尖的微凉,纸面平滑,虽然是短短的接触,却让人无端联想起其他来。   随即,温琅反应过来,伸手扯住了收费单的一角说:“江医生,不可以这样,请你自重。”   江歇见她急红了眼,便松开了手,任由她收回纸条。   从包里拿出眼线笔,温琅在另一张收费单上写下字据,接着拿出口红,拓在拇指上按下手印。   “这也是独一无二。”   江歇见她红了耳朵,便把纸收回来。折起前看了看右下角的红,低头笑了。   “走吧,她就在这层。”完全不给温琅犹豫的时间,江歇先走了出去。   温琅不敢抬头,把挂在耳后的头发遮在脸颊两侧。烧起来的耳朵是盖住了,可是脸上的热度还在升腾。   太丢人了。   “江医生。”温琅发现,所有人都认识江歇,并且在看到他的时候,带着几分……敬意?   “病人情况怎么样?”江歇拿起方栀言现有的检查结果翻看。   “目前做了血常规和尿常规,还有血清淀粉酶测试,应该是急性阑尾炎。”医生说着指了指某些异常数据给江歇看。   ”某些结果还需要等一等,马上带病人去做腹部X光片,如果确诊的话,建议立刻手术。“说完,那位医生离远两步,等候江歇做决定。   “和病人沟通了吗?”阑尾炎并不是什么疑难病,江歇对于眼前医生的技术也没有怀疑。他发问时看了看温琅,见她小脸上神情关切,眉眼间全是担心。   “目前还没有,等到确诊就和她说明。”医生朝江歇颔首,回到诊室。   江歇带着温琅坐在等候区,见她衣着单薄,把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   夜深了,寒意顿起,穿着单薄衣裙的温琅忍不住抱住胳膊。对于江歇递来的衣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方栀言需要她来照顾,她不能生病。   “江歇,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正所谓债多不压身,温琅虽然为难,还是带着几分忐忑开口求助。   “怎么了?”江歇见她裹紧外套,心情好了不少。   “你能不能找人开一个收费和公立医院比较相似的收据,这样拿给言言看,她心里不会有太大负担。”温琅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细想来要求有些过分。   “你之前不是说在维康有熟人?”江歇没有急着作答,而是反问出口。刻意放缓的词句,伴着扬起的语调,营造出几分调笑。   温琅听他这么问,再对上戏谑的表情,脸再度烧了起来。   “那是我为了安慰言言才那么说的。”温琅不自然地轻咳了两下。   “言言她有债,这些年为了还债吃了不少苦。她是我们公司工作量最大,收入最好的翻译,但是对自己特别苛刻。如果我当时不那么说,她肯定不舍得看病。”说着说着,温琅低叹一口,眼里充满心疼。   “其实你也不算说谎,”说着江歇站起身来,“你有熟人,比如我。”   他的话里带着十足的肯定,让温琅心安。   “我去一趟办公室。”江歇说完离开,留温琅不自觉看着他的背影。   等温琅和老大打完电话,江歇回来了。他穿上了印着‘维康医疗’字样的白大褂,戴着半框眼镜。走到温琅面前,把胳膊上挂着的毯子递给温琅。   等温琅盖住腿,他把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你嗓子不舒服,但是饮了酒,没给你拿药。”   温琅捧起面前的杯子小口喝了一口,是温度正好的蜂蜜水。   “你朋友已经带去手术了,腹腔镜手术不会太久。你要回去给她收拾些东西吗?”江歇并未坐下,而是看着温琅把水喝完。   “我现在叫车回去一下,言言这边麻烦你了。”温琅说着站起身来,把空了的杯子递给江歇。面前的人给了她十足的安心,无需顾忌,能够全然信任。   “回去注意安全。”江歇点头,“你去一楼服务台,他们会派车送你回去。路上不要着急,这里有我。”   江歇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所以在过来之前做了安排。见她脸上已经没了酒后的坨红,放心不少。   温琅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他的细心和用心,犹豫再三朝他挥挥手便离开了。   江歇拿着毯子走到手术室门前等候,直挺地坐着,手里正捏着那张欠条反复看着。   等方栀言被送进观察室,因为局部麻醉而不能立刻入睡。江歇坐在理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正低头用钢笔写着什么。   方栀言侧着头看他,心里隐隐明白为什么温琅会对眼前这人如痴如醉。   他虽然神情淡然,却并不冷漠。给出的安排细心却不会过于亲近。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好看,举手投足间的沉静让看着他的人都能迅速静下来。   不张扬却足够令人动心。   “头疼或者头晕的症状,有吗?”江歇停笔,把钢笔插回到胸前的口袋里。半框眼镜的镜片折射出病房里的冷白灯光,询问细致但并不会过度热情。他只把方栀言当患者,认识的患者。   “暂时没有。”方栀言保持着半卧位,直面江歇。   “有什么想问的?”江歇看了看手里的纸,继而抬头看向方栀言。   “这次花费……”说到这个话题,她就觉得有些沉重。   “一会护士会拿给你,温琅给你争取到了折扣。”江歇说着站起身来。   “她真的有熟人?”其实一开始方栀言也是不信的,她只把这个说法当成温琅对她的安慰。   “不仅有,级别还很高,和院长同级。”说着,江歇把手里的纸张递给方栀言。   “作为帮你的回报,有件事还需要麻烦你。”听江歇这么说,方栀言看了看纸上还未干透的手写体。   纸上详细列举了温琅惯用的几个眼药水品牌,还有大概成分。在每一种后面,江歇标注了详细意见。   “回去请把不适合常用的种类清理出来,把对眼睛有不良影响的种类拿出来,告诉温琅不要再用。”江歇的话语格外严肃,让方栀言点头答应,并又看了看纸上的内容。   “这是对琅琅好的事,我答应你。”方栀言把纸收到抽屉,继续看着江歇:“还有什么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不想欠别人太多。”   听方栀言这么说,江歇想了一下问:“温琅和阿方索是交往状态?”   作者:1-明天开始每晚九点见哦   2-修改部分看了吗?   3-感谢喜欢和支持,想看你们留言给我,晚安安感谢在2020-03-09 19:47:35~2020-03-11 23:1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雪尘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谁的错   温琅坐在车上, 车内温度适宜。江歇的外套依旧包裹着她, 鼻尖渗出细汗。   就如同美梦一场,酒后的事渐渐超出了边界。温琅隐约间觉得不对, 她皱起眉头看向窗外霓虹。   她不能再靠近, 必须要远离。这个念头比之前强烈,更比从前来的猛烈。只是一经想起, 细枝末节的回忆夹带着细小的针直戳心脏。   江歇讨厌暗恋,所以她得藏住十年。江歇有未婚妻, 所以她得拼命远离。原本以为是自己的事, 现在才发现,不知不觉她已经站在了道德线上。   江歇给予的心安有多少,这一刻来自于心底的不安就有多少,温琅脸上的笑容不再, 她脱下外套, 整齐叠放在座位上。   手机响起,虽然是陌生电话, 可温琅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的人没有犹豫, 伴着陌生的嗓音说:“是温琅吗?我是江歇的未婚妻。”   血色尽褪, 温琅的体温瞬间降了下来, 她觉得今晚的绮梦破碎,而她成为罪人。   江歇依旧守在病房,他坐在凳子上拿着一份文献。时至凌晨他看起来毫无倦意,翻书页的时长均等, 目光集中在纸面上,毫不斜视。   推门声响起,他带着笑容站起身来,却发现来人并非温琅,而是短发带混血感的女子。   “老大。”方栀言和江歇没有什么话可说,陌生人共处只会招致尴尬,见是亲人来了,方栀言莫名紧张的情绪这才放松了些。   肖娆朝方栀言挥手,示意她躺好。继而转向江歇,把手里的大袋子扔在了他怀里:“一件风衣一件外套,还有看病的钱,两不相欠。”   装在信封里的现金放在纸袋最上方,厚厚一沓看起来只多不少。可江歇对这个毫不在意,他看了看尚未关住的门,明显在等谁。   “老大,温温呢?”见肖娆表情不善,一副想打架的表情,方栀言不明就里地问。   “晚上我陪你。”肖娆没多解释,而是走到门边,指着外面说:“江医生,你可以走了。作为你今晚好意陪诊的报酬,钱我多给了你一倍。”   江歇看着肖娆圆睁的双眼,自然感受到了来自陌生女子的敌意。只是他尚未问出口就接到了逐客令,再纠缠下去就显得无理了。   温琅没有回来,让他心里空落落。遗憾的心情顿起,逐渐蔓延到心头,最终遮住唇边一抹温柔。   等江歇到家,已经凌晨三点了,虽然他第二天不上班,可是生物钟也不会放任他睡多久。   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清洗,他依旧耐心地做着消毒。某些习惯养成多年,无论多么疲惫都从未丢掉。   他双眸里夹着疲色,双目间带着几分无神。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先进了厨房。从玻璃罐里舀出小米放进炖盅,按下定时后来到冰箱前。拉开门,挑选了几种蔬菜,清洗后放置在案板上。   相处的这三个多月中,他不止一次发现温琅对蔬菜的喜欢胜于肉类。抱着做给对方吃的心情,菜刀快速起落,案板上出现均匀的片、纤细的丝。   把配菜装进保鲜盒放好,江歇这才打算去睡。   睡前,他眼前不断出现的是温琅纤细的脖颈和微红的脸颊,手指处还残留着来自于她唇部的触感。   这些情难自禁从未所有,伴着些许冲动和难掩的爱意。坠入黑甜之前,江歇嘴角上扬。   第二天一早,江歇提着饭盒到达医院。今天他不上班,却还是因为想第一时间看到温琅。他推开病房,医生刚好给方栀言做完检查,见他来,恭敬地问好:“江医生,早。”   方栀言见江歇来的这么早,特意朝卫生间看了一眼。江歇和主治医生问了问情况,接着老大从洗手间出来。   她看着江歇手上的饭盒,翻了个白眼,用这种方法追女孩子,还真是不怎么高级。   “温琅……”江歇在肖娆强烈的敌意下把饭盒放在桌上,虽然迟疑还是问了出口。   “她不会来了,你呀,也别来了。你和我们又不熟,只是平添尴尬。”如果不是记得温琅的嘱托,肖娆早就大骂出口了。对于眼前这个斯文败类,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江歇对于肖娆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继而把眼神转向方栀言。虽然只是短暂的相识,温琅的这位朋友相比之下要好相处的多。   可是当他看向方栀言,对方却挪开了视线,和昨晚完全不同。   江歇本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他没再多言便离开了,关门时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你再睡会,等会我陪你出去走走。”肖娆一想起温琅泪流满面就心疼,在知道原因后更加生气。   “老大,琅琅她还好吗?”昨天老大简单说了几句,说江歇有未婚妻,昨天打电话警告她云云。   其实在此之前,方栀言以为江歇和温琅就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在一起了,当他们并肩,和谐之余都是甜蜜。   可是,江歇有未婚妻这件事,注定让两个人只能保持同事之上,朋友之下的关系。   “你知道的,她哭一哭就好了。这样也好,彻底断了念头。”老大说完轻叹一口,到底是心疼温琅了。   上午十点半,窗外阳光不错。趁着气温还没有完全升高,肖娆去借了一个轮椅,打算推方栀言出去透透气。两个人前脚离开病房,后脚就有人把没有动过的饭盒偷偷拿走了。   对方很是警觉,用两个枕头把饭盒夹在其中,哪怕是在监控下都不一定看得到。   等肖娆她们回来,看了看空掉的桌子,只当护士帮忙收走了饭盒,便没再多问。   江歇整个周末都在思考,是什么让他和温琅之间屡次生出嫌隙。他站在照片墙前,看着父亲母亲,看着美好风景,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新添加的两个木质相框上。   一张是出自温琅之手的儿童画版本医院功能区示意图,另一张是他厚着脸皮索来的唇印。这两张和她紧密相关的画,让江歇只是看见,心情就好了不少。   试着给温琅打电话,依旧是占线,江歇虽然因为这明显的躲避而心烦意乱,却还是打算第二天上班问问。   周一,江歇很早就到达了医院。才把车停下,就接到了副院长的电话。在早高峰之前坐上电梯,江歇很快就来到副院长办公室。   “江歇啊,这是莱恩那边发来的回馈意见表,你抓紧填一下。”副院长说着,把手里的打印纸交给江歇。   江歇坐下好好看了看,这才发现是关于温琅工作表现的反馈。   “还有其他人的吗?我一起填了。”从口袋拿出钢笔,江歇带着几分柔情开始填写关于温琅的种种。落笔之处,字体整齐而弧度温柔。   “其他人的等工作结束才填,温翻译提前结束工作,所以得提前给她填写。”副院长解释道。   结束两个字让笔尖戳破纸面,留下一个丑陋的洞。   江歇眼里带着几分不解看向副院长:“结束是什么意思?”   “小温人家本来借调过来就只有三个月,如果不是她个人提出可以继续延期,她上个月就得走。现在她有了脱不开身的工作安排,自然得结束这边的工作了。”副院长说着有些可惜,因为温琅在职期间的付出是有目共睹的。   这些都是江歇从未知晓的部分,他一度以为至少能和温琅共处到项目结束。   他低下头继续填表,只是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里。太多的疑惑让他想要立刻见到温琅,可是对方明显切断了所有联系。   回到办公室,江歇看着温琅空空的办公桌,秀气的桌布和总会有着鲜花的花瓶已经不见了,桌面上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指关节轻敲桌面,无序的节奏透露出他内心的烦闷。可随着工作时间的到来,他只好收敛从眼中透露出的疑惑,一步步朝病房走去。   与此同时,在家闷着被子狠狠哭过的温琅终于起床了。眼睛是红肿的,没怎么进食的整个人都有气无力,见她从楼上下来,其他翻译赶紧到了杯水给她,让她润润龟裂的唇。   “琅琅,你自己在家可以吗?”温琅的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除了叹息之外也不能怎么样。见她一直低着头,却难免担心起来。   “可以。”声音略显低哑,温琅双手捂在杯壁上,“明天我就能复工了。”   大家见她至少已经不哭了,这才放心不少。要知道方栀言住院那天晚上,温琅可是一路从外面哭回来的,从未见她那么茫然无措过。   “中午我们回来陪你吃饭,你再去休息休息。”合伙人们看看时间决定出发去上班,在此之前不忘反复叮嘱。   温琅点点头,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蔬菜。清洗过后用手撕了撕,放了些沙拉酱便低头吃了起来。   只是吃到圣女果时,她的眼泪就开始不自觉滴落。脑子里反复回荡的都是来自于江歇未婚妻的话,那语气中的漠然和警告,刺的她许久未愈——   “是温琅吗?我是江歇的未婚妻。”对方的第一句话,如同扼住了温琅的喉咙,她僵坐在座位上,几乎忘了呼吸。   “江歇和我就快结婚了,婚前的荒唐我可以毫不介意。”对方的声音是陌生的,语气里的淡漠和宽宏大量让温琅后背发凉,她做错了很多事,而这些事正反复敲打着她。   “只是说,温小姐前途似锦,在一个就要结婚的男人身上蹉跎年华,到底是不划算的,你说是吗?”   温琅颤抖着想要挂点电话,却不小心按下了扬声器。   对方依旧在说,丝毫不打算停止对她的指责:“我是江医生的未婚妻,这点,请你不要忘记。”   无论是ktv里的那首歌,还是江歇带着几分霸道递过来的水果,还是后来在医院的帮助,外加他以债主身份索要走的唇印,这些都在一下下击打着温琅的心,让她溃不成军。   她之前做的都还不够,总是带着优柔寡断。   这些都是她的错。   作者:1-明天转折预警   2-不是为了虐而虐,请和我默念,甜文,he   3-请替我好好安慰一下琅琅   4-感谢喜欢和相遇,会努力写好的!感谢在2020-03-11 23:17:18~2020-03-12 20:1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嘿我说看这里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呦呦友友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不要出现,永远   第三人民医院的项目收官在即, 全组上下都在为之冲刺。莱恩又免费加派了三个翻译, 帮助外籍医生做着最后的总结和梳理。   忙乱了一天,江歇到晚上八点才有空去吃饭。面前摆着餐盘却胃口全无, 他拿着筷子闭着眼放松疲惫的双眸。   “江医生, 晚上好。”听见声音,江歇睁开眼, 坐在他面前的是即将出院的画家,他带着柔色墨镜遮挡强光, 花衬衫透着几分雅痞气质, 没人能看出他是个病人。   “你好,方先生。”江歇拿起手边的半框眼镜戴上,遮盖疲色。   “江医生,明天就要出院了, 今天特地来感谢你。”说着画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硬质卡片, 递给江歇。   江歇带着几分狐疑看了看却并没有接,他双手交叉在胸前, 神情淡淡。   “江医生您别误会, 这是我特制的名片。”方域说着把卡片放在手里, 托到江歇面前。   质感厚重的卡片全黑, 上面没有过多修饰, 只在右下角写了一个金色草书的‘域’字。这种卡片也不是不能伪造,关键在于卡片的另一面。   方域反转卡片接着说:“对我有恩的人,我都会送上这张卡片,卡片背面的画是我作品的一部分, 随机率很大,我有记录。”   依旧是色彩明亮的线条和色块,彼此碰撞后交织出无限生机。   “这张卡用于感谢江医生对我的救治,此前我跑了不少地方,得到的答案大多劝我放弃。”见江歇没有拒绝,方域把卡片放到了江歇手边。   “我的病除了缔结组织的问题,让很多医生不敢接收的原因在于这里。”方域竖起两指,朝心口处指了指。   “其实手术之前我立了遗嘱,如果没能从手术台下来,也不会有任何人来追究江医生的责任。当然我相信不会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身体故障。”方域说这些语气平常,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当我在病房里醒来,隔着纱布感受到透光感,那一刻如若重生。”说完他长舒一口气,冲江歇礼貌颔首。   “你身体可以,我才帮你,这是职责,你不用谢我。”江歇把卡片推了回去,拿起筷子打算吃饭。   “这张卡片代表江医生在未来任何时候都可以和我约一幅作品,用我的技能感谢你的技能,公平。”方域把卡片推了回去,微笑的脸上是不容拒绝。   助手端来清粥放在他面前,江歇并未拒绝和他同桌吃饭。两个人安静地吃着,没有多余的交谈。   方域吃完一碗粥,便放下勺子,问:“最近都没有看到温翻译。”   江歇听他这么问,手里的动作明显停顿。他没抬头,沉声说:“她提前结束工作了。”   方域闻言没多问,而是继续等着。   许久没有倾诉欲的江歇思来想去,最终看着方域问:“我这个人是不是很不好相处?”   最平静的表情加上最平淡的语气,方域闻言点了点头:“是有一点。”   江歇听方域这么说,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问:“是不是我和别人相处的方式有问题?”   略作思考,方域看着江歇道:“江医生,当你真的有了想要争取的人和物,你的行为方式自然会发生改变。”   方域的目光好想能够穿透江歇的眼眸,直击对方心底。他能看出,江歇的无表情下,掩盖的是巨大伤口。   说着方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管曾经发生过多么复杂的事,就如同受伤的器官,总能找到治愈的方法,当你想要无条件对一个人好,甚至产生更多偏向于霸占对方的念头,那你就是一个心里有爱的普通人。”   “不要刻意把自己同别人区别,只要你没有做出伤害任何人的事,你就是普通人,你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你就是可以爱别人也爱自己的人。”   说完,方域朝江歇颔首,在助手的搀扶下离开,留江歇一个人坐在桌前。   江歇看着手边的卡片陷入沉思,对于方域的话虽然带着几分迟疑,但无疑是听进去了。   他还有能够爱别人、相信别人的能力,虽然说和一般人比,这种能力要弱得多。   那句‘霸占对方’点出了他真正的渴望,对于温琅,他想要独占。就如同守护宝藏的巨龙,他想把温琅拥入怀里,让其他人无法觊觎。   拿出手机试着拨了拨,依旧是无人接听,江歇思考再三,拨了另一串号码。   “你好!”方栀言正在地铁上,这个时段并不是太拥挤。术后没几天她就接了些零碎翻译,欠老大的钱让她无法安然入睡,只有工作和薪金能给她安全感。   “你好,我是江歇。”江歇站起身来,手上端着餐盘。前一刻的脆弱如虚影,短暂现形后便立刻退散,如同从未出现。   “江医生,请问有什么事。”见方栀言脸色不是太好,她面前的人给她让了座,方栀言报以感谢的微笑,坐下整个人才好了些。   “温琅她,最近还好吗?”江歇也忘记了是在哪里看过一句话,说有的人表达思念,会用询问日常这种普通句式开口。   “江医生,有的话我只和你说一次。”方栀言一手捂在右侧伤口处,一手拿着手机,苍白的脸上是郑重和认真。   “温琅是个好姑娘,她没有谈过恋爱,她对你释放的好感无法拒绝,甚至倍受影响。至于你,不该在感情状态复杂的情况下来玩弄她。”说到这里,方栀言很生气。   她明白温琅的无法克制,不懂看起来很正经的江医生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方栀言话里的‘复杂感情状态’让江歇疑惑,刚想发问,却听方栀言继续说:“在感情纠葛方面,女性一直处于极易被针对和纠错的地位,如果你真是为了琅琅好,请远离她并思考这一点。”   说完地铁报站,方栀言结束通话,费力地站起身来。   江歇交还了餐盘,拿着手机站在餐厅门口好久。温琅和她朋友的反应都在告诉他,明显是哪里出了问题。   把手机装回口袋,江医生拿起湿纸巾仔细地擦手。直到湿巾发热,才停下。   他朝着办公室走去,背影在稍暗的天色下略显寂寥。   星期六一早,江歇开车来到晟庭花园门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想要问为什么这个念头让他夜不成眠。   手边的咖啡空了,江歇的目光仍旧锁定在小区门口,就在保安打算过来问问之时,他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温琅穿着红色的及膝鱼尾裙,银色绑带高跟鞋勾勒出她脚踝处的纤细,发尾带卷,耳边别着珍珠长条卡,精致间带着几分柔美。   鱼尾裙包裹着她的纤腰,贴身布料将身体曲线勾勒出来。江歇心里的渴望变得灼热,为她的美丽和独特。   还没等江歇打开车门,一辆黑色加长车缓缓停在温琅身边。打开车门,穿着西装的阿方索从上面走了下来。和之前的随意相比,今天的他特意做了造型,绅士和淑女格外相配。   温琅好久没见阿方索打扮的这么正式了,见他头发用发胶做了造型,不由开口说:“造型不错,夜场之王。”   阿方索并未生气,为温琅打开车门说:“今天是需要你帮忙的小兄弟。”   车子朝着陌生的方向开去,江歇并没有立刻跟随。想了想,他拨通了郑砚浓的电话。   “帮我查查西班牙的那位作家,今天是否有公开日程。”江歇手里的电话虽然外表很新,但是运行系统老旧导致无法联网。到了这一刻他才觉得很耽误事,一度萌生出更换的念头。   郑砚浓从床上爬起,身边的女伴伸手拉他却被拒绝。赤着上身裹着浴袍走到电脑前,他查了起来。   “鼎荣国际,十点半新闻发布会。”郑砚浓说完打了个哈欠,看了看窗外,时间还早。   “我想进去。”江歇稍作思考说。   郑砚浓摇了摇头,开始打电话。过了会他给江歇发了条短信:到地方报我的名字。   “我说阿方索先生,最近都没见你,看来日子很不错。”上了车,温琅坐在距离阿方索稍远的地方。他和刚来时不同,确切地说,恢复到了温琅印象中的样子。   他慵懒而温和,漂亮的眸始终作为过客看着万事万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会太近但很舒服,一切刚刚好。   听她这么说,阿方索拿出手机给温琅看:“这是最近正在和我探讨人生的姑娘,是个钢琴家。”   昏暗的pub光线下,温琅并看不真切。只不过见阿方索笑的开心,姑娘也心甘情愿便不好再说什么了。你情我愿,作为朋友当然支持。   “如果不是你威胁我,我根本不想给你当翻译。”说着温琅看了看脚踝,只希望做过处理的鞋不要太磨脚。   阿方索顺着她的目光朝下,见绑带处微红,本想询问却又打消了念头。温琅不喜欢过于靠近、超过分寸的关心。   “你欠我一次,我需要翻译,所以帮我这个忙,我的amiga。”阿方索说着把资料递给温琅,他没再打扰,留给温琅足够的准备时间。   今天是阿方索和影视方签约的日子,畅销作家本人就是最好的噱头,加上制作方连同官宣的演员,热度十足。   温琅提前看过资料,这份刚刚到手的节目流程还需她努力记背,于工作还是朋友,都希望尽善尽美。   到达会场,温琅作为翻译跟在阿方索身后走向后台。过了一会,江歇抱着一束花到场,他在签到处报上好友的名字,当即就有人带着他提前入场。   坐在最好的位置,江歇把花置于膝上。看着不远处的媒体和等在门口的粉丝,他还从未在这种工作场合下见过温琅。   十点十分,制作方带着演员入场,被众人簇拥的人江歇并不陌生。他翻了翻人手一份的与会彩页,在制作人那一栏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江兆。   对方正朝着聚光灯挥手,身边陪着美艳的女演员,见他把手放在演员的腰部,江歇挪开了目光。   发布会开始,司仪在介绍了主创和制作方后,从台后请上了阿方索。温琅跟在他侧后方,为了上台化了浓妆。   红唇和眼部亮闪闪的妆容,让江歇挪不开眼。   阿方索每说一句,温琅就会做出翻译,她面对台下的人毫不紧张,微笑间是台上最美丽的风景。   “什么神仙小姐姐那么漂亮。”坐身旁的粉丝小声议论,江医生听见暗自点头表示赞同。   到发布会结束,制作方邀请在场媒体参与午餐会。见人群散开,江歇朝后台走。   他手上抱着包装精致的黄玫瑰,饱满的花朵盛放,如她一般娇艳。   “阿方索,我不想去什么午餐会。”说白了就是觥筹交错的酒会,温琅无心参与。   “Verónica ,我一时找不到女伴,如果你不陪我,那我真是太孤独了。”阿方索唤来助理,对方放了双拖鞋在温琅面前。   被高跟鞋折磨的温翻译毫不犹豫就换上了,对于朋友的这份用心,只能妥协。   “一个小时,不能更多了。”温琅伸出一根手指,嘟起的嘴上是绝不讨价还价。   “好,一个小时,我送你回去。”阿方索点头,助手耳语了几句他便离开了。温琅坐在休息室里休息,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一瓶水小口喝着。   敲门声起,温琅抬头一看,是江歇。对于他的出现,温琅有些慌乱。   “温琅,我们需要谈谈。”江歇朝她走近几步,把手里的花双手奉上。   温琅接着站起身来,朝后走了两步,丝毫没有接花的准备。这些天她已经整理好了一切,不希望因为他的出现再度出错。   “没什么好谈的江医生,我的工作已经结束,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莱恩翻译。”温琅躲避着他的目光,那样的注视过于热烈,她承受不起。   “温琅。”江歇不希望她躲,便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时,阿方索回来,见江歇伸出手,擦着他的肩膀站在温琅身前。   “江医生,注意你的行为。”阿方索英文很好,标准的美式发音,他护在温琅前面,阻断了江歇的交流。   “你走吧,我们没什么话好说。”担心情势恶化,温琅低着头对江歇说。   江歇见她害怕,把一肚子话收了回来,朝外走去。   走到酒店大厅,他和正要离开的江兆打了照面,对方停下脚步朝江歇道:“我亲爱的堂弟,好久不见。”   和江歇如出一辙的鼻子和嘴巴,却因为眼型的不同而气质大相径庭。江歇沉静,而面前的人明显轻佻。他看向江歇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高高在上。   江歇没说话也没有打招呼的念头,只是看着他,保持沉默。   “你也来参加我的发布会?”见江歇手上拿着资料单,江兆挑眉。   意料到江歇不会回答,他继续说:“我手下艺人不少,有看上的可以告诉堂哥,保媒拉纤,我还是愿意。不过堂哥现在还要去招待媒体,就先不和你闲聊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举止间除了炫耀丝毫没有亲和。   江歇紧握的双手放松,他来到酒店绿地。午餐会将在大厅举行,他打算等一等,等温琅出来。   温琅跟着阿方索去到一楼宴会厅,自助餐的模式让她比较满意。比起和陌生人同桌,自己找个角落吃喜欢的食物,舒服。   “你去吃东西,我半个小时来找你,你陪我半个小时,我们就走。”所谓酒会不过是又一次应酬,阿方索见温琅不喜欢,也没打算为难她。但只要想到她在会场,他心里便生出几分喜悦。   “可以。”温琅指了指外部草地,“如果我不在里面,那就一定在外面。”   约定好,温琅没有理会正在进行的虚假交际,她拿起盘子和餐具,朝着冷盘走去。   塞拉诺火腿颜色鲜亮,蓝纹奶酪香味浓郁,相较于保持身材只靠香槟续命的演员,温琅盘子里放了不少食物。   “温小姐,食物还满意吗?”温琅闻言抬头,站在她身侧的是制作人。他也姓江,不怎么令人喜悦的巧合。   “江先生的安排自然不错,谢谢招待。”温琅颔首打算转身离开,可眼前的人却跟了上来。   “听说莱恩翻译公司的美女翻译如云,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江兆的目光锁定在温琅身上,黏腻的感觉令温琅不适。那不是欣赏,而是带着另一种意图的轻视。   “谢谢江总夸奖,外面日光不错,我打算去外面用餐。”温琅假笑一下打算出去,门童替她开了门,可身后的人却还是没离开。   “刚刚温小姐在台上的表现特别好,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方便以后有业务联系。”江兆总喜欢新鲜货,眼前的温琅和娱乐圈里的艺人不同,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很纯。   “业务请联系莱恩翻译,我们私下接业务,违反规定。”温琅脚步加快,可细跟鞋踩在草地上却让她无法保持平衡。   眼看距离阳伞下的餐桌不远了,她咬着牙坚持。   江兆把她的逃避看在眼里,他最喜欢这种欲拒还迎的戏码。如果不是手头的艺人让他生厌,他才不会放下身段来找一个小翻译。   温琅听着身后人的脚步,紧咬下唇。对方的轻笑里带着明显的势在必得。这种不尊重人的表现,令她生厌。   眼看他后一步要坐在温琅面前,江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琅琅。”   这两个字让温琅不再紧张,可是叠字从唇齿间溢出所带来的亲昵让她难受。她强撑着转过身招手,假装和江歇很熟。   “堂弟,怎么你认识温翻译。”江歇的出现破坏了江兆的计划,他看江歇的眼神里,是明显的不耐。   “温翻译完工还要到维康去,不知道堂哥和她有什么业务要谈。”江歇站在温琅身前,以保护者的姿态隔断了不怀好意的注视。   温琅今天两次站在他人身后,而眼前这个背影,让她心动又心痛。   “既然是堂弟的目标,我这个堂哥自然大度。你们慢聊。”江兆不愿和江歇起冲突,他还记得这个失势的表弟拳头很硬。   不过教训他也不急在这一时,没了庇佑的落水狗而已。   等江兆走远,温琅才松了一口气,她坐在凳子上,揉了揉发疼的脚踝。   “我看看。”江歇说着半蹲在温琅面前,手指还未接触到,却被温琅躲开了。   “江歇,你可以不这样吗?“回忆起相处的这三个多月,温琅不禁鼻酸。未婚妻的话这时又跳出来给她心上一刀。   “温琅。”江歇站直身子,皱着眉看向眼前潸然欲泣的女子:“为什么躲我?“   温琅看他毫无反思,不由加重了语气:“我们应该避嫌。”   温琅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条件下,面前的人却理直气壮。   “我做错了哪里让你要这样躲避,如果是我对你的方式有问题,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江歇强压想拉住温琅的念头,他知道他一抬手,只会让温琅逃更远。   “让我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温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语气平复。   “对于有未婚妻的人来说,和其他女同事保持距离,是你应该做的。”温琅说着说着不由哽咽,一时情迷意乱的人不是别人,是她。相较于对江歇地质问,她更怨的是自己。   “未婚妻?”格外陌生的三个字让江歇不明就里,着急的神情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我祝你平安喜乐,和美顺遂。”温琅努力保持着表情上的不动声色,佯装平静地看向江歇:“请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永远!”   相较于之前的短短一笑,温琅此刻的疏离让江歇手足无措。   这一刻,温琅突然释怀。她亲自断送了和江歇之间的所有可能性,强烈的难过背后,竟然没有太疼。   桌上的食物顾不上吃,她没有再理会江歇,而是朝远处走去。潮湿的草坪让她并不好保持平衡,可她任由绑带摩擦脚踝,却还是坚持着向前走。   “温琅。”江歇没有追上来,他看着她倔强的背影说:“我没有未婚妻。”   作者:1-会不定期多更一点,如果感到开心就留个言~   2-写给姑娘们的话:   不要被假面的柔情迷惑,爱情的前提是地位平等。如果对方有伴侣,说什么都不能容忍,只有这样,才不会为陷入爱情的孩子招致祸患。爱情这件事对女孩子有太多不公,分手之后往往会为女性带来更多伤害和误解,所以越是和自己切身相关的事,就越要考虑清楚。生活不是小说,愿大家一边勇敢一边冷静,不为想要恋爱而着急,不为想要尝试而匆忙。爱自己,再去爱别人。爱所有姑娘。   3.-下一个阶段就要到来,残留的问题一个一个会解决的   4感谢喜欢,你们肯定不知道,每天看留言的我有多么幸福   感谢在2020-03-12 20:12:32~2020-03-13 11:1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axyv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温琅,我喜欢你   江歇的话在夏日暖风中格外清晰, 温琅因为这句而停下脚步, 她双眸向下,眼里是明显的情绪涌动。   他的话乍一听只是平平, 可明显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发音, 蕴含了太多情绪。   强压下转身的念头,温琅努力克制。她紧握双手继续朝前走, 完全收敛了背影中的情绪。   话语单薄而苍白,温琅对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辩白无法信任。她把最冰冷的背影留给江歇, 没有回望一眼。   远处的玫瑰花墙后, 阿方索端着香槟朝渐行渐远的两个人望着,他单手攥住高脚杯,一度指节发白。见温琅没有犹豫,他心里紧绷的部分才有所放松。   其实早在江兆从宴会厅里跟着温琅出去, 他就跟上了。本想挡下对方无理的举动, 却让江歇抢了先。   直到鞋跟上沾满泥土,温琅才艰难走上石子路。   阿方索挂着慵懒笑意拿着香槟出现, 他佯装对眼前的状况一无所知, 却在转身离开时深深看了江歇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只是碰撞, 就生出明显敌意。阿方索和温琅聊着, 完全断了她望向江歇的可能。   “Verónica , 有几个挺重要的人想要认识,帮我翻译一下,por favor。”见温琅正为清理鞋跟而发愁,他从口袋里掏出价格不菲的手帕递了过去。   “用这个太夸张了, 你帮我去拿几张餐巾纸。”手帕上的logo以大剌剌的姿态向温琅展示着它的价格,温琅看了看潮湿的泥土,连连摇手。   阿方索见她拒绝,笑着蹲下身,抬手替鞋跟做清理。温琅见状连忙俯下身去表示拒绝,两个人以这样的方式突然靠近彼此,让远处的江歇不由握紧双手。   阿方索坚持擦完,把手帕反卷扔进了近旁的垃圾桶。看着温琅微微发红的耳朵,笑了。   “我猜你没吃饱,距离约定好的一小时还有二十几分钟,你帮我翻译,我请你吃火锅。”阿方索单手揣进口袋,另一手端着空杯。说起食物,他用了标准的中文发音。   温琅闻言故意迟疑,然后勉为其难地说:“请我吃美蛙鱼头的话,可以考虑。”   见她同意,阿方索上前几步替她拉开宴会厅的门,他稍稍欠身,展开手臂说:“ Mil gracia。”   远处,江歇站在原地看着温琅和阿方索互动。他们明明没有过多亲密接触,却让他心底不断泛酸,某一瞬间,他更希望陪在温琅身边的人是他。   那样轻松的笑容,令江歇心里一沉。深藏的独占开始作祟,却因难堪的现状而不得不散去。   慢慢踱步到宴会厅,江歇隔着好远的距离看向人群中的温琅。   她和在医院时完全不同,这里的她更自由、恣意而放松。   不需要为了面对病人而擦去喜欢的口红,可以穿最喜欢的衣裙搭配自然的笑意。她站在阿方索身边谈笑自若,不会喧宾夺主却不知不觉中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举手投足间的分寸感是她深埋骨子里的专业素养,就算江歇不在跟前,却还是能够想象,此刻的她声音温和不突兀,发音清晰而语速适中。   这些细节在过去三个月多次展现,最终牢牢印刻在了江歇心里。   又深深看了温琅几眼,江歇最终默默离去,他低着头,背影里带着几落寞。   阿方索是个守时的,眼见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带着温琅离开。等在门口的助理见状,先走了几步去挪车。   也许是受够了高跟鞋的折磨,温琅走到停车场立刻脱了鞋,光脚踩在地上虽然微凉,却少了几分不适和束缚。   不远处,江歇正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她小巧的脚格外白皙,因为鞋子摩擦而泛红的部位有些显眼。只是随意拎着鞋,却足够美丽。   其实早在哈瓦那的海滩派对,江歇就见过她自由而不受束缚的模样。   伴随着热情的萨尔萨音乐,温琅在耳边夹了一朵淡黄色的花,穿着红色长裙的她混在人群里,随着韵律一起舞蹈。   细白的脚丫踩在洁白的沙滩上,不成系统的舞步却因为开心和喜悦变得夺目。她只是随意笑着,只是开心地转了一圈,却成功扰乱了江歇原本毫无波澜的心。   那样的轻松的笑意如今肆无忌惮地展现给了它人,江歇握紧方向盘,从另一个出口开着车离去。   破天荒不想回家,江歇从维康后门进入,在不打扰任何人的情况下到达办公室。他手里拿着钢笔,面前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未婚妻’三个字,潦草而缺乏耐心。   仔细回忆,温琅的第一次明显疏离是在六一那天,那天他们明明有过和谐相处的时候,而江歇也收到了来自于温琅的礼物。   本以为他们还能以同事的身份继续相处,但是到了第二天,温琅却逃了。   江歇低头在纸上写下六一,在礼物上打了个问号。   ktv那天他情难自禁,搅得温琅手足无措,可在去医院之前并没有出现她全然逃开的迹象。那天是七夕,江歇写下这第二个日期,随后缀上‘维康‘二字。   到底是什么让她对他有未婚妻这件事深信不疑?   江歇想到这,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铃声响起,江歇摸过手机,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通话方说:“江歇,我到机场了。”   郑砚浓从机舱站起身,第一件事就是给江歇打电话。如果不是有急单,他也不会突然来到房城。   江歇大概是习惯了他的瞬移,缓声说:“我车限号,你打车过来。”   大概是早就猜到他不会在堵车高峰来接他,郑砚浓无声朝空姐告别,他轻笑一声说:“给我个地址,我去找你。”   江歇打起精神,报出医院的地址。之后起身到茶水间煮了一杯很浓的咖啡提神。   等郑砚浓来,他先闻到的是满屋子的咖啡香。看了看江歇手边颜色深沉的液体,他立刻已意识到挚友是有了烦恼。   凑近朝纸上一看,郑砚浓笑着说:“被绯闻所扰?”   江歇没做出回应,却把目光放到了眼前这位新锐珠宝设计师身上。他从来绯闻不断,时不时和演艺圈里的人捆绑,可每次见他却丝毫看不出他因此而困扰。   “如果被误会有未婚妻,怎么办?”江歇把问题丢给郑砚浓,却没多做解释。   “我被传有上百个前任,数十个未婚妻,你问的是哪位?”郑砚浓在江歇的注视里老实跑去洗手,直到好好洗过,才坐在了江歇面前。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郑砚浓看了看江歇列举出来的时间,拿起钢笔朝江歇勾了勾下巴:“说说这两个时间里,你分别去过哪些地方,而误解你的人又在哪。”   等温琅带着一身火锅味回到晟庭花园,推开门见方栀言正捂着伤口斜靠在沙发上。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明显热度,让温琅松了一口气。   “言言,你其实可以先休息再工作。”温琅看了看她的脸色,大概能猜出她肯定又累了一天。   “琅琅啊,我现在就在休息。”虽然是微创手术,但方栀言的身体因为长时间过劳有些虚。一想起还有好几份纸质文件没有翻译,她便放弃了休假的念头。   见她坚持,温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洗手跑去厨房,现冲了一杯土豆泥拿了过来。   “琅琅,把你抽屉里的眼药水都翻出来吧,我看了个帖子,有些不适合每天用。”受江歇之托的事,方栀言并没有忘记。她从包包里拿出整齐叠放的纸,看了看。   温琅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要求有些不明就里,不过她习惯了来自方栀言的照顾,便不疑有他地上楼把花花绿绿的眼药水都翻了出来。   某些只用了一次就被她忘了,如果不是方栀言突然提起,温琅都不知道她竟然在这方面花了那么多钱。   “这几个牌子你找出来。”方栀言坐直身子,把用过的挑选出来,顺口说了几个牌子给温琅。   “这几个呢,最好不要再用了。”根据江歇写的,方栀言指了指几个网红款,对温琅说。   “这几个挺好用的。”温琅都是看网友推荐买的,她带着疑惑看向方栀言。   “这是来自专业眼科医生的建议。”方栀言不理会她的抗议,把面前的药品强制分类。   等到完成江歇的嘱托,方栀言随手把纸放进了手边的抽屉里。她起身缓缓走上二楼,打算继续工作。   温琅看着垃圾桶里的眼药水,不由为自己的眼睛开始担心。她的眼睛很容易生病,如果不是之前在医院有江歇照顾,早就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出问题了。   乍一想到江歇,温琅脸上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这是一个禁忌般的名字,就算只是短暂想起 ,都会用加倍的难过惩罚她。   坐在地毯上,温琅心里乱糟糟。   江歇的那句话这时又响起在耳边——我没有未婚妻。   如果真的没有未婚妻,现在的他们是不是就会拥有不同的现状?   这个念头犹如石子,砸进温琅看似平静的心里。水面乍一看平静,可深处却波澜不断。   江歇和郑砚浓正熬着夜调取医院公用车辆的行车记录仪,好不容易翻到温琅那天晚上坐过的那辆,被意外收录进去的那句通话让江歇和郑砚浓面面相觑——   “我是江医生的未婚妻,这点,请你不要忘记。”   “我说朋友,如果不是我太了解你,如果有人给我一通这样的通话,我也会误会。”郑砚浓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仿佛朋友正遭受的境遇特别有趣。   “所以,到底是谁打电话给温琅的?”反复播放的片段里,还一并收录了温琅努力克制的哭声。   强压着的情绪在江歇听来特别心疼,好想把她抱紧怀中,替她擦去泪水。   **   又是一个忙碌的星期,距离项目收官没剩几天。江歇从医院离开,朝着郑砚浓发送的地址赶去。   此刻天已经黑了,可是属于这个城市的热闹才要刚刚开始。在高架桥上被堵了半个小时,江歇才赶到郑砚浓所在的酒吧。   推开门,里面客人很多,他眯着眼朝四处张望,一眼就看到了一头银发的郑砚浓。他正坐在吧台和一位女士调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江歇走到郑砚浓身边,咳嗽了两声,就快要亲上的两个人这才分开。陌生的女人上下打量江歇,随后带着几分不甘愿离开。她边走边回头,只看郑砚浓会不会叫住他。   徜徉在情场里的郑砚浓并没有把刚刚那位主动上前搭讪的女孩子看在眼里,他从口袋里抽出湿巾,把跟前的高脚凳擦了又擦,才让江歇坐下。   有这么一个洁癖的朋友,实属无奈。   “就不能好好找个地方吃饭吗?”音乐声逐渐变大,空气变得浑浊,江歇看着渐暗的室内灯光,面露不耐。   “就这家鳗鱼饭最纯正,你忍一忍。”郑砚浓朝酒保打了个响指,对方立刻下单。早就点好的鳗鱼饭因为江歇迟迟未到,一直保持待命状态。   江歇抱着双臂看着郑砚浓,如果提前知道他约的是这么个地方,他肯定选择回家。   大概是察觉到了江歇正处于转身就走的边缘,郑砚浓和酒保耳语了几句。   没过几分钟,一杯饮品放在了江歇面前。   透明的玻璃杯里,放着薄荷叶和青柠檬,苏打水的气泡正朝上升腾,随后无声炸裂。江歇端杯闻了闻,是朗姆酒和些许酸橙汁的味。   眼前的饮品他并不陌生,在古巴的七天里,他曾不止一次喝过这种和海明威紧密相连的饮品,只不过是没有酒的。   年初四月,正是古巴一年中最适合游玩的时间之一。那天温琅带着他们四人,漫步在哈瓦那老城区的步行街上。   拥有百年历史的老街和广场带给他们无限惊喜,穿过教堂附近的小巷,他们来到了因海明威而闻名的五分钱小酒馆。   这个藏在小巷里的酒馆聚集着满满的游人,长长的队伍包裹着木质两层建筑的小酒馆,以及从酒馆里传出的阵阵音乐。   温琅把他们安排在可以遮阳的地方,她自己站在队伍的末端,太阳晒红了她的脸颊,而她却丝毫没有不耐烦。   江歇远远看着她,看着她和其他国家的游客热聊,看着她距离酒馆越来越近,当她端着几杯莫吉托穿越人群而来,得偿所愿的笑容让江歇怎么都挪不开眼。   ”这杯是给你。“江歇对于酒精敬谢不敏,虽然是温琅辛苦排队买来的,但他并不想破戒。   还没来得及拒绝,温琅又朝她举了举杯子:“没放酒,专门给你的。”   温琅的笑容无预警地撞进江歇心里,从那天开始,他对眼前这个格外心细的女孩子,不再设防。   鳗鱼饭上来了,郑砚浓拿湿巾替朋友擦好餐具,正打算叫他吃,却看他正紧盯眼前的鸡尾酒。郑砚浓把自己的这杯和江歇那杯对比了一下,没什么不同。   “吃饭吧,朋友,累了一天辛苦了。”听郑砚浓这么说,江歇回过神来。看了看眼前热腾腾的饭,江歇低头安静吃了起来。   带着几丝甜味的酱汁很好闻,江歇夹起一块鳗鱼放进口中,柔软的鱼肉搭配芝麻香味十足。大概是因为食物符合胃口,江歇不怎么好看的面部表情有所缓和。   等他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嘴,才发现郑砚浓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酒保指了指舞池,顺手收掉了江歇眼前的餐具。   江歇朝灯光昏暗的舞池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郑砚浓。本打算离去,却因为眼前的一抹红而站起身来朝前走了几步。   他没看错,走到舞池边上的人,是温琅。   周末休闲的方式之一就是畅快淋漓地跳舞,没什么舞蹈底子的温琅,喜欢在昏暗的灯光里随意跳一跳。大概是酒气太浓,她不过是和公司的其他翻译跳了几首,就觉得有些头发晕。   朝着卡座费力地挪着,等温琅坐到座位上,她拿起手边的饮料喝了一口。掺杂着高度酒的调酒口味不错但很是上头,温琅开始犯迷糊。   早在穿着红色吊带裙的温琅进入舞池,就有人盯上了她。此刻见她无精打采地回到卡座,蠢蠢欲动的男人便端着酒杯朝她走去。   江歇没再犹豫,他绕过舞池,快步走到温琅身边。就在陌生男子要坐在温琅身边时,他抢先一步坐下,脱下外套盖在温琅肩头。   他抬手虚放在温琅肩头,带着警告看着陌生男子:“你找我女朋友有事?”   见江歇并不好惹,眼神里闪着危险,男子讪笑着离开。酒吧里的目标还有很多,并不缺这一个。   “温琅,你还好吗?”江歇此前没见温琅醉过,见她趴在桌上,俯身问。   震耳的音乐吵得温琅想发脾气,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的她站起身来。   她朝着门口跌跌撞撞地走,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江歇护在她身边,挡开人群。直到两个人走到酒吧门口,江歇和温琅同时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温琅迷迷糊糊,这才发现身边跟了一个人。她看不太清,努力保持最后的机警。   “江歇。”见温琅身后有人直直撞过来,江歇连忙把温琅朝他的方向拽了拽。   温琅一头撞进他怀里,除了沾染到的烟酒味,闻到了熟悉的清洁剂味道。那个味道很独特,简单的柠檬香气里,夹杂着些消毒剂的味道。   独一无二。   ”让我摸摸你的耳朵。“温琅被风一吹,更加迷糊。江歇这两个字,是她最后的清醒。   江歇闻言低下身子侧过头,任由温琅摸了摸他的耳垂。   温琅的指尖触到耳朵,江歇呼吸一滞。紧接着她站不太稳,手指蹭过耳阔。江歇紧抿下唇,喉结一动。   摸到眼前人左耳上的耳洞,温琅微微踮脚,触碰到了江歇的眉骨。那道微微凸起的疤痕,不会错。   “是江歇。”鉴定完毕,温琅朝眼前人露出不设防的甜笑。见状,江歇皱了皱眉,有的话打算等她醒来好好说说。   “好饿。”还没等江歇生气,温琅带着几分撒娇可怜巴巴地说。   加完班就到了酒吧,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最近事情太多,她急于发泄,因为空腹,这才酒意上了头。   “想吃什么。”江歇最终还是软了心,他放缓语气,看着温琅。   温琅指着马路对面的便利店说:“想吃便当,喝香蕉牛奶。”   江歇闻言点了点头,见她虽然能好好走路,但明显神志恍惚,便让温琅穿上了他的风衣。他牵着长出一截的袖子,带着温琅走过马路。   旁人看来,温琅只是带着些酒气面色坨红,从她稳稳的步子里没人会觉得她醉了。可江歇却从她蒙上薄雾似的眼眸里看出,她已经神志全无。   小醉鬼本人进了便利店,熟门熟路从款台前拿了一个购物篮递给江歇。   “辣条要。”温琅指了指白色包装的麻辣食物,朝江歇说。江歇虽然觉得眼前高油多盐的食品并不健康,却还是拿了一包放入筐中。   “饭团好好吃,金枪鱼的是哪个?”温琅看所有东西都是重影,眼前一堆饭团让她苦恼。   见她嘟着嘴不太开心,江歇替她找出点名要要的那一种   “巧克力很好,我想吃。”温琅指了指金色包装的圆球状糖果,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   江歇拿了最一大的一盒,见状,温琅笑了。   两个人绕着便利店走了一圈,筐中食物快要溢出。正当江歇打算结账,却见温琅把食物又一件件放了回去。   “我只要金枪鱼饭团和香蕉牛奶就好,我最近太穷了。”就连喝醉的时候都不打算让别人替她买单,见她努力找寻位置并且归还商品,江歇的心异常柔软。   坐在便利店靠窗的座位上,江歇给温琅泡了一份昆布汤,小心把饭团外的包装撕掉。温琅乖巧等待,等着他打开香蕉牛奶,才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温琅。”江歇看着乖巧的他,心绪起伏不定。   “嗯?”听出是自己的名字,温琅侧着头冲他微笑。虽然眼神迷茫,可是笑容的弧度相当动人。   “我喜欢你。” 第26章 现在可以相信了吗   江歇的话很轻, 可是在安静的氛围间, 温琅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她手中的动作一顿,嘴巴微张着, 饭团放在唇边。口红有些花, 嘴角还沾着一点酱汁。迷蒙的双眼圆睁,湿漉漉的眼睛带着几分不解看向江歇。   江歇没指望她能回应, 而是从口袋拿出纸巾,伸出左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微微用力, 温琅仰起头, 江歇微凉的指尖让她缩起肩膀,他眼里的灼热却让她逐渐红了耳廓。   用纸巾帮温琅擦去唇边颜色,江歇继而语气沉沉地说:“温琅,江歇没有未婚妻。”   他的语气很淡, 亦如平日。可是话语间的郑重, 直达温琅心底。   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温琅听到这句话后, 眼睛变得湿润。她苦着脸, 咬着唇, 大大的眼睛眨呀眨。   “你骗人。”温琅收住了眼泪, 明显降调的话语带着几分犹豫。   “琅琅。”趁着对方喝醉, 江歇大胆叫出这个肖想已久的称呼,“相信江歇,没有女朋友,没有未婚妻, 只有心上人。”   说着,江歇的手指悬停在温琅的唇瓣上。她咬过的地方过于鲜艳,他隔着纸巾替她抚去咬痕。   这第二次告白里含着极大的耐心和柔情,温琅虽然迷糊,可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只不片刻犹豫后,温琅抬手挥开了江歇的桎梏,侧着头趴在桌子上。   “喜欢哪是这么简单的事。”不知道温琅是在和自己说还是和江歇对话,说完这句,她吃掉了最后一口饭团,喝光清汤,双手死死抱住还有大半的香蕉牛奶。   “你说你喜欢我,那你了解我吗?”温琅把目光转向江歇,江歇见状也侧身趴在温琅对面。两个人的目光相交,距离近到温琅仿佛能感受到江歇的呼吸。   听见这个问题,江歇沉默了。如果不是温琅的脸正烧着,眼神持续迷茫,他都不太确定眼前人到底醉了没。   他了解温琅吗?   问题一出,江歇想到的是医院里总尽职尽责的温琅。想到的是碧海蓝天间总是甜甜笑着的温琅。至于更多……好像没有了。   之于生活中的她,他一无所知。   “好感不断累积才能变成喜欢,而了解是催化这个过程的必备成分。你说你喜欢,可是你不了解我。”温琅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血液朝着胃部集中,她的双眼越来越沉。   “不了解就说喜欢,骗子。”温琅说完缓缓闭上了双眼,酒意上头,困意来袭,她终究陷入黑甜。   江歇见状把她手边的包装纸都收到了一起,他起身去扔,温琅小声念叨了一句:“我喜欢你才比较多,比较久。”   江歇回来,听见了最后一句。温琅的发音过于模糊,他并没有听清。   “小酒鬼。”江歇对于温琅在外喝醉的事有些生气,在抱她起来前,捏了捏她的侧脸。   替她裹好衣服,江歇把人揽住,手臂穿过膝下,把温琅结结实实抱在怀里。刚一出店门,夜风微凉。温琅朝江歇的胸膛凑了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江歇抱着她并不费力,相反,却觉得怀中的人过于轻了。温琅听着江歇的心跳声,唇边微扬,她蹭了蹭,头稍微抬起了些。鼻息打在江歇的侧颈,温热的触感让他呼吸变得深沉。   走到停车场,江歇把人好好放在副驾驶,拿出毯子裹在她纤细的腿上,江歇为她系好安全带。   弯着腰,江歇看到了极度乖巧的温琅。这一刻她全然信任自己,不带任何疏离和隔阂。   江歇嘴角微扬,关上车门。站在车外,拨通了方栀言的电话。他透过车窗看着温琅,她正睡地恬静,眉间少了几分清愁。   “江医生?”方栀言接起电话一看,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她一直在工作,对于流逝的时间无知无觉。   “我在酒吧捡到温琅,她睡着了。”江歇看着温琅的侧脸,目光温柔地描摹弧度。   “我现在去接她。”方栀言一听,顿时有些着急。猛然站起身来,右腹抽痛。   “我送她,现在太晚,出门不方便。”江歇朝驾驶位走,“大概二十分钟到。”   方栀言艰难说了句‘好’。结束通话后缓缓坐下身,额头上都是汗。   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她肯定不会把温琅交给别人。她思来想去,怎么都放不下心,犹豫再三,慢慢踱步到小区门口等着。   和约定的时间差不多,方栀言看到了宝蓝色的车。她连忙走了过去,江歇停下了车。   打开车门一看温琅正裹地严严实实安睡,她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些。   对于她的不信任,江歇表情平淡。他指了指后座,让方栀言上车。之后进入小区,朝着别墅开去。   下了车,方栀言打开门,江歇抱着温琅走了进来。他步伐很稳,完全没有惊扰怀中人的美梦。   “我抱她上去。”江歇看了看方栀言的脸色,低声建议。   方栀言缓缓点头,先江歇一步打开了温琅房间的灯。   上次到来,江歇出于礼貌和事情紧急,并未注意过温琅的房间。这次他不禁朝四周看了几眼。   淡粉色内饰看起来很温暖,两米宽的床上被不同尺寸的毛绒玩具占去大半。   靠近窗边有一把椅子,上面堆着不少东西。不整齐,却极富生活气息。   江歇放下温琅时弯腰看了看她,抽出手时,温琅软软地叫了他的名字。   方栀言见状示意江歇出来,关上灯,关好门,两个人朝一楼走。   江歇的亲昵和宠爱显而易见,可是未婚妻的事实让方栀言无法接受这些自然流露,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江歇抢了先。   江歇恢复到无表情的状态,周身威严,他看着方栀言说:“我没有未婚妻,没有女朋友。”   虽然口说无凭,可是他灼灼的目光,让方栀言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自然会搞清楚,在此之前好好照顾她。”江歇停了一下,心里五味陈杂。   “她可能掺酒喝了,所以才会醉,只喝一种酒的话,酒量很好。”大概是听当事人否认了有伴侣的说法,方栀言对江歇的态度稍有改善。   见江歇眉头一直皱着,她忍不住为温琅作出解释。   江歇闻言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又回来了:“可以等我半个小时吗?”   方栀言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她本来就有工作不着急睡,就点了点头。   江歇开着车离开,半个小时后回来,把两个纸箱从后备箱里抬了出来。   “这些都是她喜欢的。“把箱子放在温琅卧室门口,江歇没有多做解释便离开了。方栀言对于便利店里的事一无所知,可眼前这堆吃的,都是温琅不久前拿了又放回去的那些。   江歇买了回来,一样不差。   了解,可能需要从小事开始。一想到温琅醒来可能会开心,江歇低落的心情,有所回升。   **   温琅觉得她做了一场梦,梦中是温柔的江歇,还有他温暖的怀抱。伴着些许头疼醒来,温琅费力睁开眼,先看见的是放在她床边的两箱吃的。   看了看种类,都是她喜欢的。只不过对于吃的从何而来,她毫无印象。仔细思索了一下,应该是去了便利店。印象中,叮咚响的风铃声还在耳边回荡。   揪起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温琅带着几分嫌弃闻了闻。对于她是怎么喝醉的,一无所知。不过见在家里醒来,她放松了不少。拿上换洗衣服,温琅跑去洗澡。   水滴声密集,恍然间她好像想起了些什么,摸了摸好像被江歇抚过的下巴,温琅只把一切当成梦境。   坐在桌边工作的方栀言见温琅下来,起身泡了杯蜂蜜水给她。温润的饮品下肚,温琅有些犯疼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我昨天……”温琅挠头,一脸茫然看向方栀言。   方栀言想起江歇临走前的嘱托,回避了温琅的视线说:“我接你回来的。”   说完,方栀言很认真地看着温琅:“琅琅,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在酒吧喝醉,很危险。”   温琅闻言低下了头,她也正后悔,并后怕。   她捂着阵阵发疼的额头,瓮声瓮气地说:“没有下次了。”   见方栀言脸色不好,温琅喝了一碗粥就回到屋子里。看了看眼前这些零食,她只当是自己喝醉后的挥霍。   与此同时,短暂休息后的江歇正在办公室。他先是调取了他到医院这几天的排班表,圈出重合的工作人员后,他来到安保部门。   虽然所有人都叫他江医生,可他在维康,话语权相当于院长。现任院长是医院的管理者,而这家连锁医院的所有权在江歇手上,是父母留给他的遗产。   坐在监控前,江歇让人把画面倒回七夕那天。冥冥之中,这些事和维康脱不开关系。   “江医生,这位有些可疑。”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没多久就锁定了一个护士,专业素养让他们把目光集中到了看似毫无嫌疑的护士身上。   片段来回播放了几次,江歇也看出了其中门道——从他陪着温琅进来,就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把她的档案调出来给我。”江歇指了指画面中的人,和始终站在背后负责人事的工作人员说。   “继续看,看看她有什么可疑行为。”江歇说完走到窗边,站起身朝远处眺望,面无表情。   郑砚浓因为持续震动的手机醒来,看了看睡在身边的陌生女孩,他嘴角翘起,露出一抹讥笑。   看是江歇,他清了清嗓子:“朋友?”   “一个小时来维康。”江歇说完就挂,眼睛继续盯着监控。   方栀言还没出院时,他曾送过饭。只不过在病人和家属离开之后,护士竟然进到病房私自拿走了饭盒。   “看来我们维康的工作人员素质还有待提高。”看着定格的画面,江歇侧眼看了看正陪在身边的管理者。   他朝办公室走去,相信在郑砚浓到来之前,总有人会拿出些成果找他。   等郑砚浓揉着眼睛从出租车下来,江歇正站在门口等他。他斜靠在车旁,单手放进口袋,长腿撑地,目光向下。   “朋友?”郑砚浓说着拍了拍江歇的肩膀。   江歇带着几分嫌弃看了看他拍过的地方,说着从车里拿出一瓶葡萄糖溶液递了过去。   郑砚浓接过几口喝完,扔掉垃圾这才上了车。   “去哪?”江歇明显是有事要处理,郑砚浓打算在路上补眠。和江歇相关的都充满趣味,他很感兴趣。   “维康分院。”说完,江歇一脚油门朝着目的地赶,毫不迟疑。   维康分院在城市另一边,等江歇他们停好车,正好赶上护士们换班。许娜笑着和其他同事从大门走去,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她被同事环绕着。   她说话温和而体贴,姣好的相貌和好脾气让大家都很喜欢她。不知道具体在聊些什么,只知道许娜说了一句,大家纷纷赞同。   “你这个桃花债看起来还不错。”郑砚浓见江歇面无表情地紧盯其中某一位,顺着他的目光大概猜出是谁。   “再好的皮囊也遮不住心里的恶臭。”说完,江歇朝许娜走去。   “我们下周去逛街,我小夜班好累哦。”面对同事,许娜总会恰到好处地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听她这么说,其他同事纷纷应和:“好啊,你回去休息。下周去也好,眼看就要换季了,也该准备点东西了。”   走着走着,许娜不由停下脚步。她看着眼前的人,脸上笑容渐失。   她朝思暮想的人正站在不远处,可他冰冷的凝视却透着危险。   “嘘~”郑砚浓笑着朝许娜吹了个口哨,“美女,聊聊?”   医院的空会议室里,许娜坐凳子上一言不发。江歇站在她面前,朝郑砚浓侧了侧头。   郑砚浓拿过一把椅子,坐在许娜正对面,他从手机里调出一段监控,问:“美女,你认识她吗?”   画面里是用枕头遮住饭盒的小护士,而这个消失的饭盒前几分钟正被许娜拿在手里。   许娜看了看便收回目光,毫不理会。   郑砚浓见状也不着急,他拿过放在桌上的饭盒,拧下盒盖,放在许娜面前。   “小可爱,你可能不知道,你手里这个配色古怪的饭盒,是我的作品。”说着郑砚浓指了指饭盒提手内侧,那里刻着两个字母:yn。   对于这件他喝醉之后让人生产出来的古怪饭盒,他就送给了江歇,剩下全都销毁,生怕某天被人发现,有损他珠宝设计师的名声。   “独一无二的东西在你手里,要不要解释解释呢?”郑砚浓的语气一直很好,可是眼眸里的窥探让许娜害怕。   见他丝毫不留情面,许娜抬起头看着江歇。深藏的迷恋和痴狂开始显现,脸上温柔不在。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她站起身来,朝江歇走了两步。江歇见她有所行动,站直身子看着她。   “我没想到那么拙劣的谎言竟然真能给你们造成误会。”说到这,她癫狂地笑了起来。   虽然她不在第三人民医院了,但是和她交好的同事却没有立刻断了联系。对于温琅对江歇冰冷,对于温琅突然不去医院的事,她都知道。   稍微一想就能明白,她随口说的谎,温琅不但相信了,还没有去找江歇求证。   她的张狂让江歇生厌,见她已经承认了,江歇问:“电话是谁打的?”   许娜的耐心到此为止,她冷笑一声:“你是想弄清楚然后去解释吧?”   许娜很聪明也很了解江歇,他容不得任何疑点,而温琅也同样。   “我就不告诉你。”说完许娜坐下,挂着笑肆无忌惮地打量江歇。   见她如此,江歇也没打算继续看她疯狂。他走到许娜面前说:“你是医护人员,需要拥有比平常人还要博大而无私的心。上次你往温琅的饭菜里加料时我就应该开除你。”   许娜听他这么说,刚想反驳,却听江歇继续说:“你早在那天就侮辱了你的职业,不顾别人感受而让私心占了上风,你不配。.”   说完江歇转身离开,拉开门前说:“你的工作合约还有不到两周结束,我以管理者身份停你的职。”   许娜闻言白了脸,双手颤抖。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她不愿离开维康,离开唯一能和江歇产生联系的地方。   “我质疑你的道德和职业素养,合约期满不会续约。”江歇拉开门,让郑砚浓先走。   “补偿金不会少你,只是从此维康旗下的任何机构,都不会给你就职机会。”说完江歇迈步离开,对身后的呼喊充耳不闻。   郑砚浓对于许娜破音的控诉很是厌烦,他精致的眉眼间滑过几分不耐。跟江歇并肩,他开始思考起前因后果来。   当他们坐上车,他已经对眼前的状况知道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你终究决定要和小翻译发展点什么了?”   闻言,江歇动作一滞,片刻后松开手刹。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过了会儿又补充了一句:“从了解她开始。”   郑砚浓没想到江歇竟然这么干脆,他凑近问道:“看来这个误会让你们之间发生了不少事。”   江歇点了点头。   见江歇眉头依旧没有松开,郑砚浓又猜出几分:“电话来源的事很困扰吧?我帮你解决。”   ***   雨天,温琅没有开车。她为了错峰搭乘地铁在办公加班,等她从创智大厦走出时,天已经黑了。撑着伞,温琅看着脚下地面缓缓行走。地不平,她小心跨过积水处。   低着头,温琅的伞碰到了其他人的伞。等温琅挪开些许,见站在身前的人,是江歇。   许久未见,他穿着长风衣,细看之下裤脚潮湿,明显等了很久。鞋面上的水滴很是明显,让她不想发现都难。   江歇见她想走,先一步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他用手中的伞挤开温琅的碎花小伞,强迫温琅和他站在一起:“我们谈谈。”   见他又开始霸道不讲道理,温琅低叹一口气。指了指公司近旁的咖啡厅,温琅把伞撑了回来,倔强地不愿和他处于一把伞下。   坐在靠近门的卡座里,江歇点了两杯热可可。热饮上来前,温琅抱着面前的柠檬水保持缄默。见她不愿说话,江歇也不摧。他耐心等着,毫不遮掩地打量温琅。   他的目光也同样霸道。   温琅因为他的凝视而手足无措,虽然没有抬头,却因为他的注视而失了分寸。正想说些什么,手机响了。   江歇看着她说:“接。”   温琅看了看是陌生号码,接通一听,是熟悉的声音。   “你好,我是江歇未婚妻。”   这句话让温琅瞬时白了脸,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见她仓皇间打算结束通话,江歇起身把电话接了过来,并且按下了扬声器。   “你好,我是江歇的同事。”   “你好,我是温琅的母亲。”   “你好,我是温琅.”   同样的声音,一样的语速,可是说话内容让温琅不禁皱眉。她带着几分不解看向江歇,对于通话内容有些摸不到头脑。   接着,听筒中的女生开始诗歌朗诵,从古诗到现代诗,从中文诗到外语诗,应有尽有。   直到十分钟后,对方停了下来。   这些莫名其妙的内容让温琅心里起了怀疑,她心里隐约间有了一个念头。   江歇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几张打印纸,放到了温琅面前:“这是一家网络店铺,出售虚拟服务。”   说着,江歇拿出其中一张给温琅,指尖划过店铺名称,并在具体的商品上点了点。   温琅带着几分不信拿出手机搜索,看了看店铺信息,还真的有这样的店。   负责打电话,以各种身份各种情景打电话。男女都有,划分为不同年龄段和风格,就连方言都有,细致之处,令人叹为观止。   接着,江歇把许娜承认的那段录音放给温琅。   温琅听着许娜夹带些许疯狂的话,不由攥紧双手。   许娜的话同样也在敲打着她的心,的确是并不怎么高明的谎言,可她却信了。   “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江歇伸手扶起温琅的下巴,和她目光相接。   作者:1-偷拿我大纲的小可爱,请还回来·(开玩笑的)   2-以后到文中有意义的节日,都想发红bao给大家一起庆祝,就当是替琅琅和江医生谢谢支持正版阅读的大家了   3-对于喝醉的事,重点在上一章作话,请大家时不时复习要点,千万不要模仿,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   4.其实作者很喜欢碎碎念,有时候会在v|b唠叨,要不要关注一下   5-感谢喜欢,晚安安,祝甜梦相随。感谢在2020-03-14 11:53:48~2020-03-15 12:4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翔的小迷妹 10瓶;涂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等一个答案   江歇的证据细致入微, 温琅听完、看过没有遗存任何疑惑。   正如许娜所说, ‘未婚妻’的谎言特别拙劣,如果温琅问过江歇, 就不会有后面这些本可以规避的误会。   回想听到未婚妻消息的那天, 温琅几乎是落荒而逃。至今深藏的暗恋本就是不可见光,许娜随口添的火, 瞬间就把温琅努力维持的平静烧了个一干二净。   到了事情水落石出之时,温琅心里毫无头绪。她低着头试图拿过热可可, 却因为手里有汗而打滑, 江歇见状伸手,同温琅一起握住杯子。   他拖着杯底,把散发着香甜的饮品推向温琅。温琅接过轻抿一口,哑声道:“谢谢。”   江歇要的并不是温琅对他的感谢, 他在等一个答案。   眼看可可见底, 温琅心中烦扰暂时平静。她抬头看向江歇,一头撞进眸中温柔。   之前她故作冷漠, 对他炙热付出视而不见, 那些通通化为此刻无法直面对方的芥蒂。   想开口说点什么, 可温琅看着江歇许久, 久到热饮的杯壁变得冰凉却没能发出声音。   江歇不催, 过了许久才柔声问:“现在我们能好好相处了吗?”   “从朋友或者从同事开始都可以。”   温琅闻言,不自然地挪开视线。   江歇见状,握住杯子的手紧了又松,说:“以后只要是和我有关的事, 你都能来问我。”   江歇挪开温琅抱在手里的空杯,拿来一旁的柠檬水放在她手间。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你问,我就会说。”江歇语气郑重,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这是他给温琅的特权,独一无二。   想继续说点什么,江歇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来自医院的号码,他便接了起来。   温琅见他神色严肃,不由坐直身子。等他挂机,问:“怎么了?”   “急诊送来一个事故病人,情况复杂,我要去医院。”江歇说着拿起公文包,深邃的眸里是义无反顾。   没等温琅告别,江歇朝她颔首便大步离开。温琅看着江歇坚实可靠的背影,不由陷入沉思。   等到窗外夜色被时间渲染至更加深沉,她才起身。出门时,温琅看着伞架有些疑惑,她那把不怎么结实的碎花伞不见踪影。   服务生见她找寻,连忙走了过来:“这位小姐,刚刚和您同来的先生拿走了您的伞。结账的时候,他说让您拿他的走。”   温琅接起伞,黑色的手工长柄伞拿在手中有些沉,伞柄是雕琢精细的银色马头。撑开走在风里,伞骨结实,夜风无法撼动半分。   温琅记得,十年前的雨天,江歇就曾撑过款式相似的伞穿越雨幕。   听着雨滴敲打伞顶,温琅仿佛陪着过去的江歇从少年时期一步步并肩走过。握紧伞柄,温琅又闻到了消毒水味,那感觉如同江歇轻轻揽住她的肩,让她免受寒雨侵袭。   回到家,空气里充斥着浓浓姜味。温琅收好伞,走近一看大家都刚回来。应该是累极了,几个人都无精打采。   “琅琅,生姜红糖。”方栀言系着围裙,见温琅坐下,便去厨房端了一杯给她。姜丝已经捞了出去,杯中是微微发红的糖水。   温琅双手捧着,无端想起了江歇点的那杯热可可。   “琅琅,你走的比我早,怎么回来比我晚?”英语组的组长明明记得温琅早就打卡离开,可是回家却没见她。   “我在公司门口,遇见江歇了。”说完温琅抬起头,迎接其余四人或气愤或探究的目光。   “有些东西想给你们看看。”说着温琅拿出江歇给她的资料递了过去。   大家接过凑在一起翻看起来,等她们串联起整件事,不由惊呼:“这个许娜真是太有心机了。”   温琅闻言微微点头,可困扰她的却不是这个部分。   肖娆见温琅捧着杯子若有所思,试探着问:“所以你现在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和暗恋对象的关系,对吧?”   有女孩子的地方就有八卦,在江医生卸掉渣男的帽子后,大家的关注发生了变化。   “不知道。”几口喝掉杯中糖水,温琅摇了摇头朝房间走去。   江歇从手术室出来,已经快十点了。斜靠在储物柜边,他试着拨温琅的号码。当时情况不允许,不然他不会让她独自回家。   嘟嘟声起,江歇缓缓扬起头。日光灯下,他颈间喉结明显。脸侧线条因为光影而格外明显,乍一看去俊逸的五官间自带落寞。   他抬手按了按高挺山根上方靠近目眦角的凹陷处,听依旧是无人接听,江歇轻叹一口气打算挂断,手指还未按下红色按键,却听温琅的柔柔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喂?”   江歇连忙把手机放回耳边,惊喜让他薄唇上扬,伴着几丝疲惫说:“我是江歇。”   温琅刚洗完澡,长发还在滴水。她打开扬声器,坐在床边:“怎么了?”   江歇坐在铁柜间的长条椅上,低声说:“你到家了吗?”   温琅心跳异常,因为富有磁性的问候而心里发软,她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声恩了一声。   尚未消除尴尬的两人没能再说什么,听筒里交缠着彼此的呼吸声。温琅见状扯住了床单,思考再三问:“病人的情况,还好吗?”   江歇清了清嗓子说:“受伤的是一个环卫工人,他当时正在清理排水口淤积。高速开过的车辆卷起了积水里的金属条,金属条抽到了他眼睛,导致角膜严重受损。”   闻言,温琅连忙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江歇料到温琅会关心,便细细解释:“眼底出血的情况比较厉害,眼睛是保住了,但是视力受损严重。”   说到这,江歇的声音低了下去,深藏的无力感,被温琅听出。   “江医生,你是医生,很好的医生,我相信你肯定尽全力去帮他了。”温琅站起身来,尚未擦干的发尾还在滴水。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会产生不可逆的后果,这并不是你的错。”安静的房间里,温琅的话伴随着强有力的安慰一点点抚平江歇情绪中的自责。   “好好睡一觉,你辛苦了。”温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但就是不想让他独自面对。   直到江歇伴着些许鼻音‘恩’了一声,温琅的心才放了下来。   “现在要回家了吗?”温琅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料想江歇正在换衣服。   江歇见时间不早,打算结束通话。   在他挂电话之前,温琅忙说:“就算是来自朋友的建议,雨天路滑,路上注意安全。”   说着她抢先一步挂断电话,生怕江歇追问。   那句朋友,让江歇停下了手中动作,外套拿在手上,衣袖穿了一半。   不是同事而是朋友,这句话令江歇轻笑出声。当他撑着温琅的碎花伞走入雨幕,脚下的步子里透着几分快意。   晚上睡前,温琅收到了来自江歇的到家短信,顺手还附赠了明天的天气预报。   温琅看着短信,抑制不住唇边笑意。   心上的枷锁被解除,她不用再经受道德的鞭笞。就算是保持朋友关系,也让温琅能怀抱着些许激动安然入眠。   对着早已暗下的屏幕,温琅小声说了一句:晚安。   ***   温琅去到G省出差,为期一周的大型珠宝展,让她每天徜徉在钻石和名贵珠宝里。   好不容易结束了晚上的拍卖环节,温琅拖着一身疲惫回到房间。   这一周她和江歇时不时发着短信,有时候虽然只是复制天气预报,可看着剧增的短信量,她心里甜丝丝。   只不过高强度工作令她右眼干涩犯疼,用眼药水暂时压制,她把症状归咎到被钻石的光泽闪到。   温琅本想泡澡休息,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坐明天下午的飞机回房城,没想到刚把水放好,就接到了江歇的电话。   “温琅,我是江歇。”每次通话的开端,江歇都会用万年不变的自我介绍。为此,温琅没少在心里吐槽他。   “江医生,怎么了?”温琅站在镜子前,把微卷的长发盘起。晚宴她作为主翻站在台上,脸上挂着浓妆。   看了看双层假睫毛,她带着几分不愿拿起卸妆湿巾。   “明天早上九点,第三医院的项目正式收官,你愿意作为主要参与人员来医院吗?”江歇发问前并没有多少把握,毕竟对于温琅来说,这份带着公益性质的工作早就结束。   “明早?”温琅拿着湿巾的手停在距离睫毛两三厘米的地方。   “你不方便吗?”江歇也是突然被通知会有领导到场,这才给温琅打了电话,她是所有翻译里最了解项目的人。   “也不是不方便。”温琅把湿巾扔进垃圾桶,利落回答。   “一个小时左右,我给你回答。”说着温琅挂断电话,没给江歇追问的机会。   她和航空公司沟通,之后补交了差价,顾不上换衣服,拖着行李便往机场赶。   精致的妆容配上礼服,当烫着大卷的温琅出现在机场,不少人都在看她,误以为她是着急赶路的明星。   托运了行李,温琅往候机厅赶。她趁着手机还有电,带着几分喜悦说:“江医生,其实我现在在G省,不过我改票了,大概凌晨三点能到。”   江歇闻言不由站起身,他的本意绝对不是让她匆忙赶回。听着机场广播,江歇意识到温琅为了他的一句话,正毫不犹豫地打算跨越山河而来。   温琅和江歇详细说着安排:“我都算好了,三点落地,拿上行李打个车,到家顶多四点半。我收拾收拾还能短暂睡一会,七点半往医院赶,刚刚好。”   温琅的话伴着几分笑意,明明付出很多却被她几句话轻描淡写。语气中的开心和期待顺着听筒细细密密钻进江歇心里。他站在窗前,眼里情绪涌动。   他开口打断了温琅的话,温柔叫出了她的名字:“琅琅。”   这不是江歇第一次这么称呼温琅,可却是他们没了负担相处后的首次。   温琅因为这两个叠字无端心颤,便停下脚步。   “谢谢你。”江歇的心正猛烈地跳着,他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了。   她总是在无意间带给他莫大惊喜,让他不止一次体会到被人牵挂重视的感觉。   温琅听着被柔情包裹的谢意,鼻间酸涩。原来冲动之下的决定,也不都是坏的。   “航班号给我,我去接你。”说着,江歇走到电脑边。   温琅闻言说出了一组数字,接着听到键盘敲击声。   “明早三点我去接你。”江歇的话格外温柔,伴着几分气音,格外招人的声音,让温琅无端红了耳朵。   就好像他正靠在她耳边呢喃。   ”好。“温琅坐在候机区,手心里都是汗。狂跳的心脏让她倦意全无,对于几个小时之后的相见充满期待。   “等你。”说完,江歇把手机放在电脑边,并未挂断的通话还在继续。数字随着时间变化,分秒之间。   “晚安。”带着几分不舍,温琅结束通话,她拿着手机不由傻笑,脸侧发红。   把披在肩头的披肩紧了紧,温琅用指尖勾勒披肩下方的黄色小花。   江歇开着车早早来到机场,走入通宵开放的便利店。他坐在凳子上翻看资料,时不时抬起手腕看表。   第一次,江歇对于自己的定力产生了怀疑。他没想到三个小时会这么漫长,漫长到无心关注任何东西。   便利店的工作人员见过不少等候的人,不过有着俊朗外表和不凡气质的人毕竟少数。   见江歇反复看时间,他不由问出声:“等女朋友?”   江歇闻言微愣,说:“暂时还不是。”   “哪一班飞机?”听他这么说,店员对于他等的人充满好奇。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九天仙女,能让眼前这个钻石王老五如此记挂。   江歇报出航班,对方打开app查了起来。   “你这个航班晚点,你来早了。”说完,店员把手机递给江歇。本应起飞的飞机,此刻正在停机坪上等候。   同一时刻,温琅比江歇还要着急,她手机没电,无法迅速通知对方。   突如其来的航空管制让飞机无法准时起飞,随着机舱温度升高,不少人有了怨言。温琅鼻尖急出了汗,犹豫再三,和身边的乘客借了电话。   “喂?”江歇接电话时心情一般,他对于现今手机的发展了解的并不多。他没想到手机就能查航班消息,因为他是古董机,正好对临时变动一无所知。   “江歇,我是温琅。”听着机舱里孩童的哭喊,温琅不由稍稍加大了声音。   “你说。”江歇听到了机舱里的嘈杂,大概能猜到温琅正处于何种境地。   “你还没出来吧?我这边晚点,手机没电没能及时告诉你。”说到这,温琅伴着几分懊恼敲了敲脑袋。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想跑完澡再充电,没想到完全没来及。   江歇停顿了一下,回答说:“我现在还在家。”   店员听他这么说,挑眉。   温琅松了一口气:“我现在没办法确认几点能飞,你先去睡觉。”   听江歇‘嗯’了一声,温琅挂断电话。江歇返回车内,放倒椅背休息。   还掉手机,温琅靠在椅背上,她正在脑中总结过去三个月的工作,一刻不停。   等温琅下飞机,她顾不上等行李,而是穿着高跟鞋往乘坐出租车的地方跑。   江歇知道温琅手机没电,带着几分猜测提前等在出租车乘坐点。所幸没等多久,江歇远远见温琅朝他跑来。   她身上穿着勾勒出好身材的银白色晚礼服,裹着他送出的红色披肩。闷头小跑时低着头,长发飘至身后。   “琅琅。”闻言,温琅一抬头便看见了江歇。   她眼里闪过喜悦,加速朝江歇跑去,对于他的出现惊喜万分。   无暇顾及脚下,鞋跟踩入凹槽,才站到江歇面前,温琅身子一斜。见状,江歇连忙把人揽在怀里,让她免于摔倒。   被江歇牢牢抱住,温琅一时没能找到重心。江歇朝后退了两步,温琅随着惯性贴在他怀中。   “没事吧。”江歇扶住温琅,手放在披肩上,等温琅站稳,他弯下腰。从这个角度他看到温琅的鞋跟细长,脚背挺立,为细白的小腿增添了几分魅意。   “没事。”温琅看了看江歇,红着脸摇头。   时间紧迫,江歇拉着温琅的手腕往停车场走。温琅的皮肤和他的手间隔着披肩一角,带着几分克制的礼数。   江歇问:“要回家吗?”   眼看天色微亮,时间紧迫,温琅带着几分无措摇了摇头。这个时间正好赶上堵车,很可能回不了家,甚至半路转头去医院也来不及。   “行李箱呢?”江歇这才发现,温琅除了小巧的礼服包,别无他物。   “我忘了。”温琅说着有些着急,她急着离开,忘记等行李了。   现在去拿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江歇稍作思考,沉着地说:“我们现在去医院。”   温琅对于江歇极度信任,没有任何犹豫,跟着江歇上了车。   “路程一个小时,到了我们再想办法。”江歇利落地把车挪了出来,把外套递给温琅。   “你休息,我叫你。”见温琅眼中带着血丝,江歇皱着眉调整空调模式。   温琅很困,没拒绝便裹着江歇的衣服闭上了眼睛。一路上她都在着急,只有真的到了他身边,才放松了不少。   把车停到医院附近的便利店,江歇低声叫温琅。见她苦着脸蹭了蹭衣服又要睡,他不得不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温琅睁开眼,见天亮了赶忙坐直身子。瞌睡在这一瞬间消散,她看了看时间。   “时间来得及,不要担心。”江歇说,“买些你必要的东西,我们去医院。“   因为夜班有些疲惫的店员,见江歇和温琅走入,眼前一亮,‘欢迎光临’四个字喊出了气魄。   “拿些你急需的东西。”说着江歇拿上篮子,跟在温琅身后。   温琅也没犹豫,迅速挑选。不用照镜子都能想到她脸上的妆花成了什么样,一想到洗漱用品都在箱子里,她懊恼不已。   “我的衣服好像不是太合适。”温琅说着看了看身上的礼服和高跟鞋,她敢这个样子直接去维康,却无法在医院也这样。   江歇想了想说:“我有些衣服,你要不要看看。”   这个时间店铺还未开门,温琅觉得可行,便点了点头。   到医院,江歇把衣服拿出,温琅拿了一件白T恤和白大褂。   她朝前走了几步,又不得不回头叫住江歇。   江歇见她面露难色,问:“怎么了?”   温琅舌头打结了好半天说:“能不能帮我拉一下拉链?”   说着她取下红色披肩,指了指缠住头发的礼服拉链顶端。她刚刚自己试了试,这才发现出了问题,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向他求助。   江歇看着眼前细腻白皙的背部呼吸一滞,形状好看的肩胛骨正随着呼吸起伏。江歇第一次近距离从背后看她,细软的腰肢在眼前,致命诱惑。   江歇把手指放在拉头上,然后闭上眼,他耐着性子一点点向下,直到拉链通过缠住头发的区域,才松了口气。   “我去买早饭,在休息室等你。”江歇额头冒汗,趁温琅没发现,他带着几分仓惶离开。   温琅的裙子里有一层衬裙,就算江歇拉开拉链也不存在走光问题。如果不是此时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她也不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时间并不充裕,温琅没多想便跑去洗漱。而江歇走到食堂,心却尚未平复。   他努力不碰到温琅,可弯曲的关节还是不可避免地划过她的背部。那一瞬间如触电般,温琅略高的体温让江歇缩回了手。   等温琅拿着东西走到休息室,江歇把早饭放在报纸上。他闻到了沐浴露的味道,抬起头,看到了和刚刚截然不同的温琅,目光停驻。   温琅的头发没能全都吹干,她随手挂在耳后。卸了妆她纯素颜,皮肤细滑看不见毛孔。   她把江歇宽大的T恤套在礼服外面,用剪刀剪去部分裙摆。江歇的白大褂和被改装过的礼服一同垂到小腿肚上,不太帖服的领口露出些许锁骨。   她没拿法绳,把头发束起随手翻了几下,用自己的头发扎头发,江歇还是第一次见。   眼前的她,好像怎么穿,都是好看的。   作者:1-请不要让别人碰你们的拉链,谢谢。   2-礼服内部有衬裙是非常好的选择,亲测面对自己无法解决的拉链问题,能规避风险和尴尬   3-西语学习问题可私信,免费提供专业(划掉)意见   4-现在这篇文参加了医者仁心征文活动,大家可以去网页端看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根据数据评断,如果是的话,打扰了……   5-说喜欢琅琅和江医生的人,期待你们把这个故事推荐给亲友(不是   6-感谢喜欢,晚安啊~感谢在2020-03-15 12:46:24~2020-03-16 20:1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嘿我说看这里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心里澎湃而火热   “眼睛怎么了?”温琅卸了妆, 江歇这才注意到她右眼不太对。   温琅侧了侧头, 试图躲避江歇审视的目光。她眼睛本就不舒服,刚刚又受到卸妆水的刺激, 这会儿眼下正红肿充血, 很丑。   见温琅低头不语,江歇走近两步:“我看看。”   来自于江歇话语中的压力, 让温琅不得不抬起头。江歇顺势抬高她的下巴,轻轻扭转到朝光向。她右眼眼白部分血丝过于密集, 结膜囊红肿。   “出差期间已经不舒服了吧?”江歇摸了摸温琅颈部淋巴, 问。   “出差的时候泛红干涩,实在太忙没空去看。”说着说着,温琅声音小了下去,看着江歇的目光不由有些心虚。   “不过我用了一种非常清凉的眼药水应急。”温琅赶紧报出了爆款眼药水的名字。   江歇闻言, 捏住她下巴的力气微微增大, 语气里混合些许责备:“你怎么不听话?”   这句话本身带着几分宠溺,扰乱温琅芳心之余, 带出她心里几分不解。   “这种眼药水里有让血管猛烈收缩的成分, 以后都不要用。”江歇说完松开手, 把筷子塞进温琅手中。   接着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会在眼部疲劳时用的半框眼镜, 拇指和食指稍稍用力, 把两个镜片掰了下来。   在温琅震惊的目光中,江歇把镜框挂在了温琅耳上,他弯下腰平视温琅,食指轻推, 让镜框和她的鼻梁贴合。   “知道你臭美,遮一遮。”说完,江歇把镜片装进口袋,坐在温琅对面,面色如常地打开餐盒。   温琅的心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开始不停更换跳动频率。只是一周未见,她明显察觉到了江歇的不同。   这些他不曾明言的细致入微,让温琅心头一暖。   等温琅吃完饭,她跑去和护士借工作鞋。大家一看是她回来了,都忍不住围着她嘘寒问暖。三个月有余,温琅已经成功融入到了第三医院这个大家庭。   九点,中方工作人员和外籍医生等在一楼大厅,前来验收项目进度的领导们坐着中巴车准时到达。江歇站在温琅身侧,他们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眼神,给彼此一个笑容,继而投入工作。   “五月伊始,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专家汇聚房城。为了将第三人民医院整合成为眼病专科医院、暨五省眼科疑难病研究中心而努力。”副院长陪同在前,温琅在后为外籍医生翻译。   “过去四个月,在各位工作人员的努力下,第一阶段目标顺利完成。”说完,副院长退后两步,让江歇对项目进度做出系统介绍。   “第一阶段的科室整合和医护人员分配已经完成,目前第三人民医院已经具备以眼科为主诊项目的基础条件。”江歇站在检查组身前,对科室配备和人员分配做出了解释。   “和眼病研究杰出国家的交流工作也进展顺利。”说着江歇朝温琅颔首,温琅陪着胖医生站在众人面前。   “在融合了中外不同诊疗制度后,双方工作人员总结了不少经验,为第二阶段外籍专家的进驻做好了准备。”温琅声音干净而吐字清晰,交传过程中的反应速度很快。熟练切换两种语言的同时,对专业词汇的了解,令在场领导出声称赞。   “果然现在的年轻人不容小觑,”检查组组长对着江歇和温琅竖起大拇指,“小姑娘,你是哪个医学院毕业的?”   温琅闻言红了耳朵,这无疑是对她在医疗领域专业知识的褒奖。   她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是外语学院的,多亏了在场同事的帮助,才能顺利接手工作,并且显得很专业。”   众人闻言笑了,接着上二三楼参观刚刚完工的实验室。   “这一台是来自于德国海德堡光学相干断层扫描仪。”江歇对配置进行着详细介绍,温琅为各位外籍工作人员作出翻译。她偶尔会对上江歇沉稳的目光,短暂对望,他眼睛里的自信沉稳传递给她。   “过去三个月,外籍专家工作组收治了来自不同年龄层、不同性别的近千位病人,其中重症疑难症比例占约百分之四十。”江歇打开幻灯,José医生站在台前侃侃而谈。   温琅站在一旁,保留了她一直以来的工作习惯。口中说着,笔下未停,两种语言的关键词渐次出现,要点跃然纸上。   这之后,在对以儿童病区,和专项眼科病区进行了具体的查验后,上午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中午,工作组成员和检查组工作人员在食堂吃饭,江歇和副院长坐在了检查组那一桌。温琅和医护人员坐在一起。   虽然两组人马之间隔着距离,但是温琅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江歇。   检查组里有一个鲜少发言的专家,他脸上的笑容很淡,说话少但总是切中要点。从这位姓金的老师一出现,温琅就察觉到了从他身上传出的些许熟悉感。   温琅拿着筷子朝江歇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又发现了些。比如那位专家和江歇有着很相似的行为习惯,吃饭前洗手都仔仔细细用了七步法,坐下吃饭腰背挺直而咀嚼频率相同。   两个人坐在一起感觉比其他人更加气场和谐,很神奇的感觉。   护士长见温琅盯着江歇所在的方向,不由凑过去说:“江医生旁边那位,就是他的导师。之前总提到一位手术技能超群的眼科大触,就是这位了。”   温琅闻言,不由睁大双眼。之前在眼科手术台上有一个传说,据说有医生做白内障手术,平均速度每十五分钟一台。   “看起来很年轻啊。”那位看起来并不像长辈,无论是儒雅的气质还是看起来很年轻的颜,都让温琅无法直接把人和导师级别联系到一起。   “天才型,大概是十六岁上大学的程度。”护士长说完催着温琅吃东西,下午还有手术观摩,任务并不轻松。   江歇和导师也许久未见,虽然当时来到第三人民医院就是导师推荐。   年龄没差太多的两人看起来像兄弟,只是一个气场淡淡伴着几分疏离,而另一位少言但是气场温和。   导师细嚼慢咽,食物荤素搭配,不过在路过辣菜的时候还是多打了一勺。而江歇也是同样,虽然克制,但是在口味方面会喜好吃辣。   两个人安静吃饭,之后交谈,面前的桌面整洁,餐具整齐摆放。   “江歇,来第三医院感觉怎么样?”导师侧脸过看着江歇,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学到很多,”江歇稍作思考,“之前在国外包括回来之后在维康,面对的群体和病人情况是不同的。”   国外的医疗体系会自动筛选一部分患者,私立医院的顶流维康更是如此,所以对江歇来说,这短短四个月让他见到了之前许多没有面对过的病例。   “你这次来,手术能力等会我看了就知道,但和同事相处明显进步不少。”导师见到江歇就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他的爱徒虽然还是波澜不惊,可细节里对这个世界的热爱明显多了。   江歇听出了导师口中的夸赞,默认着接受。   “我看你唇角自带三分笑,眼角总往前方瞟,是在看那位翻译吧?”说着导师朝温琅所在的位置勾了勾下巴,笑意更浓。   江歇依旧没有否认,点头之余,唇边也漾出一丝笑。   下午的两台手术观摩,一台是外籍医生的角膜移植,一台是江歇主刀的视网膜脱落手术。等这两台手术都顺利完成,检查工作告一段落。   他们这个第一阶段工作组也即将解散,大家送走检查组后提议出去聚餐。   江歇见温琅去清理,便对众人说:”你们先去,位置定好给我电话,今天我买单。“   大家闻言纷纷起哄,说私立医院的医生就是多金。   然后江歇补了一句:”我和温琅有点事,稍后就到。“   这句话无疑让气氛达到顶峰,当温琅拿着东西进入办公室,正好赶上口哨声和起哄声。   她带着几分不解看向江歇,而江歇则看着她微笑。   “那你们快点哟,吃完饭照样可以谈情说爱。”大家拿着东西离开,走之前对江歇和温琅说。   温琅微微皱眉看向江歇,闪亮的双眸里夹着明显的困惑。   江歇扶着她的肩膀,把人往治疗室带。   “今天一天工作辛苦了。”江歇把白大褂铺在治疗床上,让温琅靠坐好。他拿起仪器,坐在椅子上面对温琅。   温琅见状,把眼镜框摘下放在手边,放松了下来。   江歇刚洗过手,手指尖有些潮湿,他伸手过来,温琅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干净而独特。   “眼睛里有异物感吗?”江歇翻看温琅的下眼睑,眼底发红。   “有,之前我以为是进东西了,结果并没有。”说到这里,温琅就有些生气。眼睛大的不好在于,总会有异物进去。   想想这些年,就连小飞虫都进去过。   “分泌物有增多?”江歇放下手,基本得出结论。   “是的。”温琅据实以告。虽然在江歇面前有些损害形象,但是面对眼前这位医生,她无从遮掩。   “明早来做个刮片,我现在先给你简单治疗一下。”说着江歇去拿生理盐水,搭配硼酸溶液打算给温琅清洗眼睛。   当他拿着东西进来,温琅已经有些睡眼朦胧了。她没怎么睡一直连轴转到下午,加上昨夜的长途飞行和高强度翻译,已经到了给床就能睡的地步。   江歇看她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不由心疼。让温琅躺下,他手下动作很轻,替她清洁了眼部,冲洗了结膜囊,之后点了抗菌滴眼剂。   等他洗好手回来,温琅已经睡着。窗外的夕阳金灿灿,柔软的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江歇拉上窗帘,叫来护士看着她,没多久返回,手上拿着毛毯。   见她是真的累极了,江歇也不打算叫醒她。他坐在温琅身侧,目光集中到她恬静的睡颜上。   睫毛因为眼药水残留有些湿漉漉,缩在毯子里有些可怜巴巴。素颜看起来白净但是少了几分好气色,真是辛苦她了。   一想到昨天接到的那通带着几分兴奋和惊喜的电话,江歇的心到现在都仍旧澎湃而火热。   他的温琅,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喜欢是一件让人充满期待的事。   温琅累极了的情况下并不会做梦,沉入黑甜乡之后睡到天黑。她习惯性翻身感受到了背正悬空的失重感,紧接着她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她并非在家而在医院。   治疗室里亮着白炽灯,江歇正坐在不远处的靠背椅上。他头歪着,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这还是温琅第一次见他睡着的样子。   因为久在医院,他肤色偏白,浓密的睫毛让温琅羡慕。看了看他自然直挺的鼻梁,温琅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还真是酸。   唇瓣微微发白,连睡时整个人都处于紧绷。温琅越靠越近,不知不觉抬起手想抚平他眉间褶皱。就快触碰到时,江歇睁开了眼睛。   江歇的瞳孔颜色深,他平静地看向温琅。温琅的窥探被抓个现行,弯着腰的她伴着几分僵硬回望。   他的瞳孔里只有她,这种感觉让温琅的心脏狂跳。   江歇看向温琅,捕捉到了她眸中快速褪去的迷恋。   她喜欢自己,这个讯息让江歇欣喜若狂。只不过他面色如常,站起身来,和温琅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公分。   “去洗手。”刚睡醒,江歇说话自带着几分低哑。温琅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外加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而红了耳朵。   此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正大光明站在江歇面前,以这样亲近的方式。   并肩站在水龙头前,江歇把杀菌洗手液挤到温琅手里。两个人频率一致,仔仔细细搓揉手部肌肤。他们一前一后用水冲掉泡沫,江歇抽出纸巾递给温琅。   “他们还在餐厅等我们,我们走吧。”江歇收拾好东西等在科室门口,等温琅换好衣服出来,两个人并肩走着。   温琅把白色的T恤卷起下摆打了个结,用剪刀把裁剪过的礼服下摆剪了几条流苏,风格简约到让人想不到她曾穿着齐胸礼服大杀四方。   江歇扫过被破坏的礼服下摆,为温琅拉开车门。   一路上,两个人并未多言,收音机里舒缓的音乐很是应景。   江歇有时会趁着温琅看窗外看她一眼,看着她的侧脸在路灯下染上一层温柔。   温琅有时会借看红灯读秒的机会偷看江歇,看他立体的侧脸和很招人的脖颈。   等他们并肩走进包厢,觥筹交错的众人再度起哄。   “加菜加菜。”护士长见桌上杯盘狼藉,主动要来菜谱给两个人。他们低头看着,迅速作出决定。   几乎是同时抬头,两个人一左一右抬起手同时喊了句:“服务员。”   这样的默契无疑让默默围观的同事为之疯狂,甚至有小护士说:她就知道江医生和温翻译是cp。   温琅本想解释,奈何群众的呼喊太大。她只能红着脸冲服务员报出菜名。   “尖椒牛柳。”   “糖醋小排。”   江歇和温琅同时喊出口,而挑选的菜是对方的最爱。带着几分羞赧,温琅感觉脖子也烧了起来。   等他们酒足饭饱,大家纷纷拉着彼此照相。他们本就来自不同医院和国家,工作组解散之后只有少数人继续留在第三医院。   这段一起工作的经历回忆起来格外不错,虽然伴着几分不舍,可大家却还是在相聚的最后时刻留下对彼此的祝福。   护士长提前准备了蛋糕,每人都有一小块。   温琅的那块上堆着芒果,江歇的那块上放着草莓。两个人又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在其他人没有看到时迅速交换。   微微发酸的草莓果肉伴着香甜的奶油,温琅咬了一大口,心里是止不住的欢喜和甜美。   “温翻译江医生,发喜糖的时候可别忘了我。”走出饭店,有医生转门拦住他们这么说,其余的人纷纷起哄。   温琅有些犯难,因为无论怎么解释都有些苍白。   江歇好脾气送走大家,这才和温琅去取车。   “他们起哄,你不要在意。”江歇见温琅锁骨都红了,呼吸跟着一滞。那抹在领口若隐若现的粉红,很是招人。   “我不介意。”温琅生怕江歇察觉到什么,连连摇头,“都是同事,这个我懂。”   江歇让她不要介意的本意并非拒绝和否认,可见她误会了,嘴角的弧度变得平缓。   把温琅送到小区门口,江歇目送她进去。见她一直戴着他的眼镜框,心里温热。   温琅进入小区,走了几步又出来。见江歇的车还在,她小跑了几步到他面前。   江歇从车上下来看着她,为她的去而复返而生出些许冲动:好想把眼前的她拥入怀里。   “眼镜就送给我吧,等下次我送你一副。”虽然温琅看了看镜框的logo知道价格不菲,可打心里却还是想送上同程度的回礼。   江歇一直握着拳,他把手背在身后点了点头说:“好。”   见他没有拒绝,温琅笑着留下一句注意安全,蹦蹦跳跳着离开了。江歇把她活跃的背影记在心里,笑容更加明显。   等温琅回到家,特别放松地躺在床上。她所经历的这一整天漫长而值得纪念。   江歇一定不知道,当她在机场出口第一眼见到他,心里究竟有多幸福。   伴着甜笑,温琅不知不觉睡着,她今天真的是累惨了。   半夜两点半,方栀言正戴着眼罩睡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拉扯她的衣袖。   一开始以为是错觉,直到动作加大,让她不由翻身跳起,打开灯。   伴着几分警戒,方栀言拿着眼罩正准备大打出手,却见温琅正趴在她床边。   “言言,之前江医生是不是让你做过什么事?”江歇偶然说出的那句听话让温琅始终觉得不对,她梦中惊醒之后左思右想,这才想起方栀言曾对她的眼药水做过大检查。   方栀言惊魂未定,对上她小狐狸般洞察一切的眼神,捂着心口说:“客厅抽屉。”   温琅闻言,光着脚就往楼下跑,完全没给方栀言告诉她详细位置的机会。   一手打着手机灯,温琅一手在客厅各处翻找,在她全神贯注之时,住在不同房间的合伙人们纷纷站在楼上看她。见她一个人在客厅傻乐,东翻翻西找找,自带几分可爱。   等温琅终于在茶几抽屉里找到江歇的手写备注,大家才散去。恋爱中的女孩,可爱可敬还有些傻乎乎。   看着熟悉的行楷,温琅终于明白那句不听话是什么意思。江歇详细的嘱托里,明确标注了不应该继续使用的牌子,而她出差期间用的就是他说不的牌子。   把这张纸拿在手里,温琅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好久。   江医生无意间展露的温柔,让温琅夜不成眠。   思来想去,温琅拿起手机给江歇发短信——江医生,好久之前你说你有一盆需要救治的花,等我有空,我帮你看看。   没过几分钟,江歇竟然回复了,温琅拿起一看,简简单单一个‘好’字,还带着一句晚安。   电话那端的江歇也没有睡,他正躺在院子里的吊床上看星星。这一天对于他而言也同样惊喜不断。   看温琅提到花,江医生翻身下吊床时伴着几分心虚。他打了个趔趄,然后穿着拖鞋往物业跑。   24小时都有专人服务的办公室亮着灯,江歇指着放在墙角那两盆有些蔫的花说:“那些花,卖给我。”   等江歇抱着两盆花回到家,黑胶唱片还在轻声唱着。江歇给花拍了张照发给温琅,睡意袭来。   温琅睡到自然醒,接到了阿方索的电话,她穿着很随意的运动服撑着伞走到小区门口,见阿方索也撑着伞等着。   温琅走近看了看他身上的风衣,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特别熟悉。还没等她问出口,江歇的车停在她和阿方索身边。   江歇下车,从后备箱拿出温琅落在机场的行李箱,等他走到温琅另一边,温琅不由睁大了眼睛。   阿方索穿的风衣,此前江歇曾借给温琅遮雨。   温琅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两人,不觉头疼,撞衫是个什么情况!   作者:1-给今天的甜打几分?   2-信我一句,了解彼此的感情才会更长久   3-以后请大家多多关注作话(不是),憨憨作者将在这片自留地上放飞自我(不是)   4-保护好这个话题告一段落,来,今日话题:喜欢这本书的那个配角?   5-感谢喜欢和相遇,晚安安,甜梦相随感谢在2020-03-16 20:16:57~2020-03-17 13:0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如果真的在意   雨幕下, 撑着长柄伞的江歇和阿方索无声对望。他们一个表情淡淡, 向上微翘的眼中填满审视,另一个笑容温和, 蓝色澄澈的眸正细细打量。   无论是被他们同时钟意的温琅, 还是无意间撞衫的同款风衣,这些让他们目光相交之时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温琅比他们矮一些, 为了看清他们的表情,只好把伞举高, 接着雨伴着强风吹到她脸上。   江歇和阿方索见状朝温琅同时靠近, 不约而同想为她遮雨。两个人一起动作,令温琅不由退后一步。   “江医生,谢谢你帮我拿箱子。”温琅看了看江歇,完全没想到她大意之下落在机场的箱子, 江歇竟然专门跑去帮她拿了回来。   “不用谢, 这个给你。”说着江歇从口袋里拿出温琅落在他车上的机票。他也是看到行李票,才产生替她跑一趟的念头。   温琅接过, 朝江歇甜甜一笑:“江医生, 下次请你吃饭。”   见她笑容真诚, 江歇点了点头, 可是看了看正注视着温琅的阿方索, 江歇补了一句:   “我现在就有时间,不用等到下次。”   闻言,温琅顿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个提议并不过分,她便点了点头, 转向阿方索。   “是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雨越来越大,用力敲击伞顶,为此温琅不得不靠近阿方索,朝他勾勾手指,让他弯下腰。   “公事。”阿方索因为温琅冲着江歇甜笑而心情不畅,那一笑酸到如同生吞柠檬。   “很急吗?”温琅看了看地上的积水,意识到小区门口并非谈话的上佳选择。   “着急。”虽然阿方索并没听懂江歇和温琅的对话,可见江歇正单手插进口袋,明显不打算走,他便改了口。   “你们俩真是。”温琅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俩同时出现,就会让她压力倍增。   她稍作思考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厅说:“你们停好车去那里等我,我去放行李。”   方便对话,温琅说了英语。和她流畅的西语比,不常用的英语显出些许生硬和可爱。   “我陪你去。”阿方索说着打算接过温琅手中的箱子,却没想到被她躲开了。   “你们俩快去,名牌皮鞋怕水。”说着,温琅拉着箱子小跑进小区,丝毫不理会执拗站在雨中的任何一个人。   见温琅走远,阿方索收敛笑容,他很确定他和江歇的衣服是同款。   他还记得之前温琅曾在橱窗外驻足,久久看着眼前这件衣服。他本以为是温琅喜欢,才记下牌子买了回来。   但是当他看到江歇也有,这才察觉到了些之前忽略的细枝末节。也许,温琅和江歇的关系可能要比他已知的复杂。   江歇忽略了阿方索的注视,他转身去挪车,两个人一左一右相向而行,雨伞蹭过对方,些许用力。   停好车,他们前后脚走进咖啡厅。星期六这个时段外加下雨,里面挤满了人。如果不是为了让温琅能有地方坐,两个人丝毫没有和对方坐同一张桌子的想法。   一人占一边,接着同时脱下风衣,稍作折叠放在身旁。   对视还在继续,江歇看着佯装温柔的阿方索。他之前查阅过对方的百科和新闻,单从职业履历上来说,他很优秀。   车祸让他被迫结束前途似锦的职业高尔夫球选手之路,可是振作之后他以畅销书作家身份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你从国外过来的目的,应该不止公事。”江歇一口英式英语,自带几分傲骨的伦敦腔,令阿方索侧起一边唇角轻笑。   “很明显,”说着阿方索把手放在了桌上,单手撑着下巴,朝江歇露出慵懒的笑:“为langlang而来。”   听他用亲密的方式叫出温琅的名字,江歇皱眉。   见江歇不悦,阿方索脸上的笑容更盛,他伴着轻快的美式发音继续说:“三年前我就喜欢她,如果不是被她跑掉,现在她手上应该戴着我送出的戒指。”   对于温琅的独占和野心,Alfonso 从未遮掩,除了在温琅面前未曾展露。   江歇因为他的话抿紧下唇,如果不是对方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他应该不会对他如此防备。对于这样的猎艳高手,江歇生怕被阿方索盯上的温琅会受到伤害。   听到他带着几分不经意强调出的三年,江歇心里一紧。温琅的过去他没能参与,无形中生出几分可惜。   见江歇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阿方索云淡风轻地说:“对于江先生以同事身份蓄意接近,我很佩服。”   江歇看着他眼里的挑衅,勉强维持最后的耐心:“请不要把一时兴趣当喜欢,如果真的非温琅不可,你就不会在过去三年不停地换女朋友。”   听他这么说,阿方索脸上的笑容渐淡,一时没能继续回击。   眼看两个人互掀底牌,不打算继续维持表面的平和,温琅推门进来。大概是嫌撑伞麻烦,她穿着小黄鸭雨衣和雨鞋。   见她脱下雨衣挂在门口,阿方索低笑一声说:“她和以前一样可爱。”   江歇闻言稍钝,说:“我见过比现在还可爱的她。”   和绅士风格不符的斗嘴行为在温琅走过时暂时告一段落,阿方索带上见温琅时的独家笑容,江歇恢复到神情淡淡的状态,仿佛之前两个人之前未曾发生任何事。   他们一同看着温琅,期待她能坐在自己身边。可温琅却嫌卡座不舒服,从一旁拖来一把椅子。   “怎么不叫咖啡?”温琅说着朝服务生扬了扬手,菜单都不需要,就点了三杯咖啡。   “榛子拿铁双份糖,馥芮白半糖,卡布奇诺用豆奶,谢谢。”眼前两位的喜好温琅很清楚,之后又和他们各自确认了一下,见没什么问题就下单了。   她的细心无意间讨好了两个人,等到咖啡送上,江歇和阿方索都没有再对着彼此打嘴仗。   温琅扫码把电子菜单递给江歇说:“这家的简餐很不错,雨大不方便,我先请你在这里吃。”   江歇把温琅的手机推了回去,笑着说:“既然有公事,你先忙。”   温琅点头,转向阿方索。她打开备忘录问:“什么工作?”   说着阿方索拿出一个铁质U盘和几页打印纸递进温琅手里:“我新书的中文翻译,想让你来。”   温琅低头翻看提纲,大概是讲述文物和环境保护的爱情故事。看了看放在上世纪末的背景,她觉得还挺有趣。   “找你的出版社和律师联系我们公司,签约之后交给我。”之前阿方索小说的中文译本都是温琅做的,对于他笔下风格不同的故事,她是喜欢的。   见温琅同意,阿方索笑了,他接着说:“你难道不想看看开头?”   温琅听他这么说,瞬间来了兴趣,站起身来跑去前台借转换头。见她正等在前台,阿方索看向江歇。   他和温琅的交流总习惯用西语,江歇的好奇带着几分无计可施。   见江歇这样,阿方索点了点放在桌上的提纲说:“看来江医生你对于langlang的具体工作经历并不是太清楚。”   江歇闻言一时语塞,他虽然看过温琅的履历,知道她的求学经历,但是对于她经手过的工作的确不了解。   阿方索端起馥芮白喝了一口,把江歇说给他的话还了回去:“不要把一时兴趣当喜欢,如果真的喜欢又怎么会不想了解。”   温琅回来,江歇正低着头,她没能察觉到他情绪上的异常。拿过转换插口,温琅把U盘插进手机插口,点开文件夹打开了还未上市就已经爆款预定的小说。   她低着头看着,到精彩处放在桌上的手指轻点桌面。见状江歇从口袋里拿出钢笔塞进她手里,温琅顺势接过,把几个关键词记在手边的餐巾纸上。   她低着头,江歇和阿方索一人独占她一边侧脸。她认真阅读,眼睛时不时眨一眨。睫毛自然弯曲,每一下都扫在他们的心上。   等温琅读完前三章,带着些意犹未尽,她放下手机。   正想说什么,阿方索凑近了些:“Verónica,你看外面的雨。”   温琅抬头看向窗外,雨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形成模糊的阻隔。   见阿方索正捂着胃,温琅只好用英语说:“我请你们两个吃,你们随便点。”   温琅平时用英语的场合少,她也并不觉得她的英语水平能和西语媲美。表述过程中时不时混合几个西语单词,后知后觉自我纠正,显得苦恼又可爱。   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温琅看着窗外呼出一口气说:“你们可以回家了,雨变小了。”   江歇闻言说:“你眼睛还没好,我带你去做刮片检查。”   温琅正因为眼睛不适而困扰,闻言立刻同意了。阿方索一时没有同去的理由,他只能目送温琅和江歇同时离开。   当他们并肩走在一起,温琅不自觉靠近江歇,江歇把伞倾斜给温琅。这样的无意识依恋和照顾,让阿方索笑容尽失。   看着飘落的小雨,阿方索无端想起了三年前,初遇温琅那天,她还没有如今这般自信。   天气阴沉的午后,阿方索刚结束手部复健。车祸导致左手粉碎性骨折,预示着他的运动生涯结束。打进钢钉的骨骼长好了,可手部肌肉和组织还等待恢复。   复健的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每一次弯曲都伴随着强烈的疼痛。在没了前途的那时,阿方索对于未来极度迷茫。   和复健医生发了脾气,阿方索一个人跑到少人问津的医院绿化带,他正打算跳进花池中躲避,却见已经有人霸占了他选好的位置。   背对着他的姑娘身上穿着志愿者T恤,头发披散着,正埋头小声哭着。   她努力压制哭意,可声音里的失望勾起了阿方索的情绪。看她哭得伤心,阿方索站起身朝她递去手帕。   “哭什么?”阿方索看对方是亚裔,考虑再三说了英语。   “我觉得我是个loca(傻瓜),长了个coco脑袋。”她的答复是流利的西班牙语,抬起头道谢时,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眼泪,通红却干净。   阿方索被这个说法逗笑,跳进花池蹲坐在她身边。   “说说,发生了什么让你哭成这样。”无助的时候陌生人的问询才是最好的,阿方索不止一次这么觉得。在彼此毫不知背景和细节的叙述下,才能得出不受其他因素干扰的最直接判断。   某些时候,他也很期待能有这么一个人听他说说他并不如表面那般乐观的生活。   “我早上翻译病例的时候搞错一组数据,差点超过规定用量,让病人陷入危险。”说着,温琅眼里又涌起泪水,在刚刚二十二岁的此刻,她还无法做到处变不惊。   温琅边哭边说,柔柔的话勾起了阿方索的倾诉欲。之后,直到太阳落山,两个人都在分别叙述各自的苦楚。   哪天,温琅难得露出的笑容仿佛照亮了阿方索失望无光的心,他许久都没有体会过不被人怜悯的轻松感了。   直到回忆结束,阿方索看向窗外,停车场孤孤单单只剩他的车。他本意是想和温琅共处,哪怕再多一会也好。   江歇带着温琅来到维康,替她做了刮片后看着结果直皱眉。   温琅见他表情严肃,便也紧张了起来,颤声问:“我眼睛怎么了?”   “温琅,你知不知道你有过敏性结膜炎?”江歇看着上皮细胞和嗜酸性粒细胞值直皱眉,这种过敏很麻烦。   “不知道。”温琅老实摇头,她是真不知道自己不舒服是因为这个原因。   “走吧,我教你怎么舒缓症状。”江歇带着几分无奈看向可怜巴巴的温琅,带着她进入治疗室,让她躺在治疗床上。   “眼睑冷敷可以暂时缓解症状。”说着江歇让温琅闭上眼睛。   乍一陷入黑暗,温琅不安地转了转眼睛,隔着透出青色血管的眼皮,眼珠左右移动。江歇见状微微一笑。   “因为你的工作性质,你的眼睛总处于疲劳状态。”江歇说着搓了搓手,让较低的手部温度稍稍上升。   “现在我教你做一下舒缓眼部疲劳的按摩,以后你可以给自己做。”江歇的手放在温琅眼周的穴位上,边教她确认位置,边替她按压。   江歇这个角度正好把温琅闭上眼的恬静完全收入眼里,她小巧的鼻尖,她微翘的唇。她呼吸均匀,温热的呼吸时不时擦过江歇的手指。   看着她,江歇不由离她越来越近,眼看她粉嫩的唇近在咫尺,江歇直起腰坐回到椅子上。   温琅闭着眼,只把刚刚凑近的呼吸当作错觉,如果他睁开眼,就能看到江歇眼里正努力克制的火热。   等他们从医院走出,温琅觉得眼睛舒服了不少。突然想到江歇家等她救援的花,她说:“要不我们去你家。”   江歇正系安全带,听她这么一说动作猛然停住,他看向温琅,手紧握安全带搭扣。   “之前答应帮你看看你的花,现在时间还早,正好。”温琅笑着看向江歇,完全没察觉到他一闪而过的诧异。   闻言,江歇点头,开车带温琅去他从未主动邀请人去过的家。   站在院子门口,温琅这才觉得他们住的晟庭花园真不算什么,眼前这栋二层建筑外形自带几分科技感,花园面积几乎是她家的两倍。   江歇推开院门,带着温琅朝家门走去。打开门前他无端紧张,手指冒汗到没能一次识别出他的指纹。   门一开,灰色基调的内饰展示在温琅面前。室内家具装修都是极简风格,冷色系带着十足的线条感,干干净净。   江歇拿出拖鞋给她,因为她的进入而紧张。   温琅看到了高大的木架,看到了整齐排列的所有东西,可这些都无法掩盖屋内冷清。   出于礼貌,她没再继续打量,而是问江歇要来了那两盆花。   温琅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花,抬头对江歇说:“你这盆万年青叶子过多,根部吸收不到水份,需要修剪根部并且整理叶片。”   江歇闻言点了点头,其实对于植物种植一无所知。   接着温琅挪了两步看另一盆巴西铁,用手指摸了摸土,见她抬头想说些什么,江歇连忙蹲下平视她。   “你这盆巴西铁,也就是香龙血树养的也太不用心了,春天换土换盆没有做,每隔半个月看来也没有施肥,它这么没精打采,完全是缺乏照顾。”   江歇听她说到氮磷钾复合肥,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帮我照顾它们,作为报酬,我做饭给你吃。”   中午的简餐分量并不大,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见江歇家什么工具都没有,温琅同意了他的提议。   跟在江歇身后进入厨房,温琅再一次被震撼了。她此前只觉得在方栀言领导下的厨房整齐而品类多,直到进入比她卧室还大的厨房,她收回刚刚的话。   看了看刀架上各种类型的刀,温琅这才觉得,她进入到了此前从未了解过的领域。   “要我帮忙吗?”温琅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看向江歇,对方已将围裙戴好。他结实的腰身被白色围裙裹住,呈现另一种性感。   “打开冰箱挑选你喜欢的蔬菜。”江歇有两个冰箱,一个放置蔬菜水果,另一个保存肉类。他指了指温琅身边的冰箱,自己转身去挑选食材。   温琅闻言打开冰箱,眼前被保鲜盒整齐划分出的类别让她不得不感叹,江医生的秩序感非同寻常。   挑出几样,温琅努力把冰箱恢复原状,她觉得自己继续赖在这里只会帮倒忙,倒了杯温水就出去了。   江歇不是没有看到她小脸上露出的惊异,不由低头轻笑出声。   站在客厅,温琅的视线被高大的木架所吸引,上面收藏着好多黑胶唱片。   记忆中,温琅只在博物馆见过唱片机和黑胶唱片,和谐融入现代感家居中的古朴物件,让她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黑胶外的纸质包装。   “要听吗?”乍一听见江歇说话,温琅不由退后一步,这一步让她正好靠在江歇怀中,两个人之间过于亲近的距离,徒增暧昧。   “可以吗?”温琅故作淡定扭头看着江歇,用好奇掩饰慌乱。   “小提琴可以吗?”江歇站在架子前挑选,时不时询问意见。   “可以。”温琅对音乐没有什么过多了解,江歇说什么她都说好。   等江歇把唱片放好,指针搭在音轨上,舒缓的琴曲便传了出来。   温琅因为熟悉的曲子而双目圆睁,她努力克制不回头看江歇。江歇见她听入迷,便没打扰,回到厨房做饭。   这首曲子温琅过于熟悉,长长的名称从查询到的那天便刻在了心里:Orchestral Suite No.3 in D Major,BWV.1068-II. Air on the G String。   舒缓的节奏一下把温琅拉回到十七岁那年,那年她好不容易考进重点班,和江歇同班。   冬日的晚自习在夜幕中继续,照亮教室的白色灯光因为停电而瞬间熄灭,女孩子们不禁惊声尖叫,包括温琅在内。   教室里面乱哄哄,温琅紧张到只能攥紧手里的笔。   也不知道是谁打开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放了一首小提琴曲。慌乱之中,音乐就是最好的慰藉。嘈杂声渐渐消失,音乐声越来越清晰。   等到电力恢复,温琅快速闭眼又睁开,等眼睛适应了光亮,正好看见江歇正坐在桌子上高举手机。少年的一腿弯曲,另一腿踩在凳子上,微闭着双眼,沉浸在音乐里。   温琅混在大家注视的目光里打量被她偷偷喜欢的人,努力记下曲调,之后想尽办法终于找到了这首咏叹调的名字。   巴赫的曲子好像和雨天很配,那个意外跳闸的夜晚也是因为下雨。温琅看着落地窗上的雨滴,想起了片刻黑暗之中的独一慰藉。   江歇总是把热爱这个世界的模样不经意展露,而这些细节,都被追逐着他的温琅小心搜集了起来。   摆好餐具,江歇见温琅依旧站在唱片机旁,便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温琅回过头,眼圈发红。见状,江歇扶着她的肩问:“怎么了?”   作者:0-看小学鸡吵架了,千字三分,保质保量咯~   1-想和天使们说件事,下本接档文因为个人原因不会先写《念森》。一直在等的宝宝们抱歉了,如果生气的话,可以先取消关注。突然改变想法很抱歉,其中的原因很复杂。森林消防一直是我特别喜欢的题材,我想写好,正因为这个原因,不想贸然开文,感谢理解。下一本我会尽快放出新的预收,从零开始攒预收对于小扑街而言其实挺难的,但还是想试试,想得到你们的支持   2-最近打算在围脖写一些文素给你们,让我们一起打败自卑和焦虑,努力向上   3-感谢喜欢,晚安安   感谢在2020-03-17 13:01:32~2020-03-18 19:3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平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不记得   温琅强装镇定, 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她抬头看着江歇说:“眼睛不太舒服。”   江歇闻言连忙弯下腰, 平视她的眼睛,见除了泛红没有其他症状, 这才放心了些:“来吃饭, 我早点送你回去休息。”   温琅跟着他走到餐桌,看着眼前的美味不由发出‘哇’的一声。   桌上的菜种类多, 份量小,一眼看去都是她爱吃的。   糖醋里脊切成一小段, 漂亮的糖色外加适量的番茄酱翻炒, 颜色晶亮而诱人。   圆球生菜保留了绿油油的颜色,蒜片点缀恰到好处。蟹黄豆腐看起来软糯糯,搭配清爽的山药排骨汤,让温琅食指大动。   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汤, 温琅不由感叹:“江医生, 我觉得你超厉害,做每件事都特别优秀。”   说到这, 温琅的语调下降, 带着几分无奈说:“不像我, 二十几岁的人就只会做沙拉。”   江歇见她小脸皱着, 不由笑了起来, 他把豆腐换到温琅面前说:“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会做饭,做第一顿饭的时候,切到了手。”   温琅闻言,笑容淡了几分, 犹豫着问:“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江歇稍作回忆说:“是我刚去德国的时候,高二那年的夏天。”   听到这个时间点,温琅不由握紧筷子。   那个夏天是她记忆中最漫长也最惋惜的假期。漫长在于她和江歇同班不足三个月就因放假而见不到对方。而惋惜在于,等她好不容易盼到开学,却发现江歇出国了。   当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想要主动去认识对方时,先到来的是他出国读书的消息。那种期盼落空的感觉,温琅现在只是回忆却还能感觉到,独特时间点的酸楚,仿佛还在。   害怕外露的情绪让江歇察觉,温琅连忙夹了一块豆腐。没感受温度就塞进嘴里,温琅上颚被烫到。   她低着头艰难咽下,不露声色。   见温琅眼里都是担心,江歇把左手放在了她面前。温琅轻轻拿起翘着的食指看了看,白色疤痕带着明显凸起永远留在了他的手指上。   “疼吗?”和其他同学一样,温琅当时只羡慕江歇能那么早就出国,但是过了许久,温琅才知道,江歇离开前,他的父亲因为意外去逝。   小报周刊上流传着对他父亲死亡原因的推测,还有在其他人看来堪比八点档的豪门内斗。江歇带着患病的母亲仓皇逃开,无疑是以失败者的身份远走他乡。   “当时流了很多血。”江歇见温琅还捏着他的手指,却并没有抽回的念头。他喜欢她不由自主的靠近。   “不过现在想想,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江歇说完,见温琅咬住下唇,晶亮的眼中盛满担心。   “德国的生活,怎么样?”那段日子对于温琅而言是空白,她没有任何渠道去打探那缺失的部分。见江歇难得开了口,她小心问着。   “一开始,大房子里住着我和母亲两个人。”江歇的表情很淡,仿佛正在讲述其他人的事。   “不去医院的话,两个人坐在窗前就是一天。”江歇声音略低,说着说着温琅眼前好像出现了那个画面。   快十八岁的少年正处于爱笑爱闹并无忧无虑的阶段,成人这个即将到来的身份令他们欣喜若狂。但是到了江歇这里,就如同打开了困难模式,他一边消化失去父亲的痛苦,一边陪伴病重的母亲。   如果不是哀莫大于心死,没有人能在窗前枯坐。   “后来我忙学业,我母亲一个人坐在窗前。她说她后悔的事是没能带走父亲的黑胶,不然还能有个陪伴。”江歇说到母亲,声音里夹了几分温柔,只不过逝者已矣,留给他的只剩思念。   温琅闻言回头朝高大的木架看了看,珍藏的唱片里,说不定有一部分是江歇父亲的遗物。   不想把话题弄到这么沉重,江歇早就接受了父母离开的事实,见温琅表情不佳,他又盛了一碗汤给她。   “对于曾经的同学,你……还记得吗?”鬼使神差,温琅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拿筷子的手正放在桌下紧攥衣角,心砰砰乱跳,后背开始冒汗。   “刚出国,有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江歇报出了几个名字,都是当时总和他一起打球的男生。   “只不过我出去的早,加上后来没怎么回来,和大家的联系也就断了。”江歇说到这回忆起了温琅的简历,那里面并没有初高中的信息。   “没有熟识的女孩子吗?”温琅松开了手,手心里布满细汗,空调一吹,体温开始降低,把手放在汤碗边,才好了些。   “记得学霸,但是没有过于亲密的朋友。我走的匆忙,连和同学们的合照都没一张。”江歇也曾试着回忆高中时期,却因为当时家族的混乱而无暇顾及。   随着各自人脉和圈子的变化,没有交集的人最终被不断更新的记忆挤到角落。   其实温琅何尝不是这种感觉,班里六十多个人,她只记得金字塔顶端和最末的学生,如果不是有交情,她想不起来更多了。   曾经她看见过熟悉的名字,却没能第一眼就对上人。大家都在改变,因为工作和境遇的不同哪怕同龄却并不一定展现出相同的状态。   不过亲耳听到江歇说不记得,她终究还是有些失望的。   她曾经也会冒出胆大妄为的念头,比如哪天坐在优等生专区的江歇会不会在回头时看到她。   更夸张的念头莫过于,会不会产生一眼万年的爱情。   不过现在看来,那些冒着粉色桃心的青春期妄念,没有一个成真。   江歇并不记得普普通通的她。   不过也好,不记得反而少了几分不被发现的风险。想到这,四散开来的低落消散了些。   “你呢?琅琅。”江歇想要了解温琅,哪怕只有一句也好。   见他主动问起,温琅努力压制心里的起伏不定:“我记得的同学不算多,可是有的人我却记得很清楚。”   温琅灼灼的目光锁定在江歇身上,这是她暗恋以来,最勇敢的瞬间。   “被你记得这么多年的人真幸运,”江歇不由感叹:“被人记得,是幸福的事。”   江歇说完继续用餐,温琅因为这句话若有所思。   饭后,和江歇一起收拾好碗筷,温琅指了指放在客厅的两盆花:“要不要送到我那里,等到我照顾好了再送回来。”   江歇闻言立刻应了下来,他无意间找的理由,竟然增加了那么多次可以和温琅相处的机会。   等车开到别墅门口,温琅正打算和江歇说再见。还未开口,却听江歇说:“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现在就修剪一下,我顺便拿回去。”   温琅回头看了看那两盆花,稍作思考后说:“我可以帮你把万年青先弄好,至于香龙血树还得照顾一阵子。”   江歇本是冲动之下说处的话,能够得到温琅的同意自然欣喜。   “不过因为我们是合租,我得先去征求室友的同意。”说完温琅下车,一路小跑着进入别墅。   过了几分钟,温琅跑出来朝他招手,见她笑着,江歇停好车抱着花跟着她进去。   本来四散在别墅各处的合伙人们,此刻正团坐在茶几边。她们把正对面的沙发留给江歇和温琅,四个人挤在小沙发上。   “你们好,我是江歇。”除了方栀言和肖娆,江歇并没有见过另外两位,他带着几分笑意打招呼,换来对面四人捂着抱枕的惊呼。   “可以可以。”   “眼光不错。”   女孩子们细碎的讨论快速进行,耳语过后回应了江歇的问好。   “江医生好久不见,吃什么水果,我来削。”温琅把照顾江歇的职责交给了眼前四个人,她抱着花到屋外修剪。   虽然带着几分尴尬,但是江歇并不打算让在场的女士照顾他。他站起身说:“我去洗手,水果的话,我来剥给大家吃。”   等他回来,桌子跟前摆着好多芒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们紧盯自己,仿佛削芒果这件事是多么了不起的壮举。   江歇拿着芒果去清洗,而后带回几个小碗。水果刀拿在他手上,好像有魔法。薄薄一层皮被毫不断裂地削下,他几下去掉果核。   他把果肉放在碗中切成大小均匀的块,放入水果叉递给温琅的朋友。   见她们很愉快地吃了起来,江歇又拿刀给橙子削皮,不忘去掉白色组织,江歇留下一句‘慢用’,端起温琅的那份朝外走去。   温琅正坐在花园边的木地板栈道上,她身前扑着塑料布。穿着围裙戴着袖套的她正拿着大大的花剪修整根部。   白皙的手上沾满泥土,还不在意之余,眼里是对眼前植物的喜爱。   江歇坐在她身边,毫不在乎西裤会不会站上泥土。温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花上,小心修剪的每一刀都格外小心。   见她不方便,江歇把橙子掰开,送了一瓣到她嘴边。温琅闻着味一口咬下,牙齿在江歇的指尖留下浅浅的咬痕。   “对不起对不起。”温琅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想看看江歇的手,奈何手上都是泥。   江歇看着她慌乱,夹带着几分私心问:“简单的对不起可能不够,我这双手价值千万。”   这一句其实也不算夸张,眼科大夫的手,千金不换。   “还有其他诚意吗?”江歇俯身紧盯温琅,丝毫不给她躲闪的机会。   作者:1-今天的作者请个病假,头疼腰疼,亲戚来了挡都挡不住,集美们都明白吧?   2.我放出了接档文《猎心》的预收,小可爱们能不能去专栏看一眼……零预收让憨憨作者压力巨大,但是请相信,会是一个感觉不同但是很好磕的故事   3-方栀言小姐姐的故事,名叫《坠入我怀中》,文案先空着,想要看的宝宝们可以去收一下   4-我真的打算写美食文,大家不要拦着我!(跑掉)   5-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3-18 19:31:04~2020-03-19 11:1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胸小脸大任性呀 62瓶;涂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守护色   工作日, 温琅带着莱恩翻译各部门精英来到房城图书馆。他们今天聚集在这里, 是为了拿下从去年就开始准备的医学文献翻译项目。   这个世界青年学者计划,旨在扶持各领域青年学者的专项研究。去年公布的命题是医学领域, 眼看评选阶段即将结束, 各语言的文献翻译工作也即将开始。   温琅所在的莱恩翻译,近五年在翻译界大放异彩, 可和老牌翻译公司相比,他们到底缺乏知名项目来为口碑正名。所以是否能够拿下这个项目, 意义重大。   温琅开着车带着几位译员, 车子停在红灯前,其中一位组员对她说:“温组长,英语翻译的竞争据说特别激烈,会有数十家公司参加。”   温琅闻言, 笑了。透过后视镜看了那位略显忐忑的小姑娘:“和小语种相比, 英语翻译的数量本来就多。不过一会儿的竞标不要太过担心,重在参与。”   他们今天即将参与到西班牙语, 法语, 以及英语和俄语的评选中。和其他翻译公司想要拿下全部的目标不同, 他们的重点在于拿下西班牙语和法语的翻译, 而另外两种语言胜算并不大, 主要目的是为了锻炼新人。   车子进入图书馆停车场,等另外两辆车也到了,温琅和译员纷纷下车。气质上乘而长相不凡的众人围在温琅身边,等着分发进门卡。   “一会的竞标环节都不要担心, 今天跟来的是我,不是老大。”站在下属面前,温琅气场两米,微笑的唇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听她消遣老大,各位不由笑出了声。   “重在参与,为了下次更好,只要记住这个,就都不是问题。”温琅环视大家,笑意盈盈。   “好!”温组长的打趣和安慰果然让大家放松了不少,特别是新晋译员。   “不过,你们知道的,如果能够拿下项目,我们多金的老大肯定会准备大礼给大家。”温琅说着,话锋一转,唇边笑意多了几分狡黠。   刚刚的安慰让大家不再紧张,而第二句话则让平静下来的众人心里充满了激动和干劲。   温琅此言非虚,对真富婆肖娆来说,她最喜欢用豪气冲天的方式来款待下属。   见情绪调节的效果不错,温琅伸出手说:“来,加个油。”   闻言,大家把手叠放在温琅的手上,围成一圈。   “我们莱恩的口号是?”温琅看着众人问。   大家喊出的同时,把伸出的手猛然向上抬起:“嗷呜~”   莱恩,音译自狮子,勇敢无畏就是他们这家年轻公司的理念。他们这群年轻人跟着头狮肖娆勇闯翻译圈,用他们的方式占据一席之地。   说完,穿着精致如同要上秀场的男男女女们往入口走去,带着傲气和信心。   给大家打完鸡血,温琅回到车里拿东西。当她从车里钻出来,这才后知后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车旁停了一辆宝蓝色的车。   紧挨着的两辆车让她恍惚,仿佛突然回到了五月初,刚到初到第三医院的那天。   温琅蹙着眉头朝宝蓝色的车头走了几步,凑近看了看车牌,真的是江歇的车。   她拿起手机给两辆车照了一张合影,与此同时,有人从她身后拍了拍肩膀。   回过头,是穿着正装的江歇。双排扣灰色贴身西装,窄版黑色西裤,搭配白色T恤,少了几分严肃。   他胸前别着温琅送出的礼物,看着闪着光的玫瑰金珐琅胸针,温琅嘴角上扬。   “江医生,好久不见!”自上次江歇去了温琅的住所,他们大概有两周的时间没能见面。工作一个接着一个,全靠短信保持联系。   “好久不见,琅琅。”江歇嘴边挂着笑容,他早在温琅站在大家面前侃侃而谈时就到了。   他下车之后站在一旁围观,肩披领袖气质的温琅,让他眼里的火热多了几分。每当发现温琅未知的另一面,都让心动不断上涨。   “江医生,你什么时候到的?”温琅看了看江歇,他脖子上挂着工作证。   “你模仿狮子叫的时候?”江歇说着,唇边笑容愈加明显。别人如果是威风凌凌的狮子,那温琅就如同幼狮,声音软糯,可爱满分。   闻言,温琅红了耳朵。都怪老大的恶趣味,非要让他们公司的口号是模仿狮子叫。从没想过会让江歇听了去,太丢面儿了。   “江医生,你今天过来是?”工作日,温琅不认为江歇会翘班来图书馆看书。   “德语评审。”江歇把工作证从衣服里抽出,递到温琅面前。   “好可惜哦,”温琅看了看,和江歇朝前走,“我们公司这次不参与德语翻译,不然还能贿赂贿赂你,走走后门。”   就是因为公司不参与德语竞标,温琅才能轻松开玩笑。   江歇闻言,上翘的眸里多了几分玩味,他看着温琅说:“如果贵公司有参与意愿,由你来找我走走关系也不是不可以。”   江歇顺着温琅的玩笑继续往下说。   “不过温小姐,你上次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出兑现,就这么迫不及待又要给我一次随意提要求的机会?”说着江歇按开电梯,示意温琅进去。   温琅一听有些不乐意,努了努嘴,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上次明明是不小心咬到你,结果你还让我赔偿。”   回忆起那天的喂食,温琅耳朵上的热度又有上升趋势。   那天江歇见她手上都是土,好心喂她吃水果,她却不小心咬到了他。   当他伸出还带着牙印的手指讨要赔偿,温琅自然答应。只是谁能想到,他竟然狮子大开口,顺势问温琅要了满足他三个愿望的要求。   “温小姐已经答应,应该不会突然反悔不认吧?”江歇借着按楼层的机会,突然靠近温琅。把她逼到紧靠电梯壁,无法躲避。   他目光灼灼盯着她,直到她双颊微红,才穿过她的长发,坏心眼按下数字。   “当然不反悔。”虽然不知道江歇会提出什么,可温琅心里却带着几分期待。和他以这样舒服的状态相处,温琅心里是幸福的。   电梯到达,开门前,江歇对着温琅说:“不管你需要争取什么,我相信都不需要依靠任何捷径。温琅,你比你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江歇的话带着几分温柔,字字清晰顺着耳道走入温琅心里。看着他眼中的认真和信任,温琅点了点头。   等他们走进大厅,各公司的翻译扎堆站着。人群之中,莱恩自成一派,穿着打扮不夸张但是力压众人,配饰和发型精心准备过,辨识度极强。   “一会先开始英语组,德语的稍晚些,需要我陪你吗?”江歇抬手看了看时间,问。   闻言温琅连连点头,带着江歇走到莱恩的小组中。大家对于这位颜值颇高、气质不凡的男士充满了好奇,见他的目光一直温柔地落在温琅身上,众人心里纷纷有了考量。   正闲聊,另一组人马进入大厅。带头的是一个留着短发的高个女子,她梳着背头,画着红唇,气势逼人。   她忽视了其他公司的问候,径直走到温琅他们所在的角落。   女子穿过众人,向温琅伸出手:“温翻译,又见面了。”   温琅听见这个声音,立刻变了表情。刚刚的放松骤然消失,转身的动作甚至带着几分僵硬。   “郑翻译,好久不见。”温琅伸手和对方交握,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   “上次电影节的翻译项目被你拿走,这次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女子的聚焦只在温琅身上,其余人瞬间沦为背景板。   “各凭本事而已,至于轮不轮,这个还得看实力。”温琅收回手背在身后,江歇垂眸一看,正紧紧握着。   “我就喜欢温翻译这种看似弱小,但是生命力很强的对手,那等会儿见了。”女子说完,带着其他人离开。见她走远,温琅秒怂。   “太可怕了!”目送她离开,众人不得不感慨。近两年杀入翻译圈的郑慕楠,是西语界的强敌。她学医出身后转做翻译,从小在西班牙长大,精通英语西语和意大利语。   从她出现,温琅就总和她碰上,两个人厮杀了一次又一次,有输有赢。   “琅琅,聊聊?”江歇见温琅明显受到了影响,指了指远处的凳子。   温琅急需回血,她连忙点头和江歇朝无人角落走了过去。   “温琅,你为什么想参与到这次翻译工作里?”江歇和温琅对坐,沉静的眸看着她。   “一开始想为公司的名声添点硬货,可是经过第三医院的工作,是真的对医疗类充满了好奇。想要了解更多,也想通过翻译让其他人了解更多。”温琅看着江歇深色的眼眸,心跳逐渐平稳。   “一般和学术界挂钩的翻译,酬金都不会有多高。”江歇对于这些很了解,“可是你还是愿意去做,从这一点而言,你就超过了很多人。”   温琅闻言点了点头,可左手还是在无意识捏住了衣角。   “主要郑慕楠实在太强,她本来就是学医的。”如果在其他场合碰到对方,温琅不会秒怂。但在医学相关的场合遇见,温琅心里就起了忐忑。   “如果你能拿下翻译,任何医学相关,特别是眼科相关的资料查询和科普,都由我来提供,你看怎么样?”江歇没有接着安慰,而是干脆利落地抛出诱饵。   温琅闻言果然眼前一亮,唇边笑意渐生。江歇为她提供的帮助总是详细而专业的,她正需要。   “好!我们一言为定。”说着温琅伸手,到江歇面前。   江歇看了看她孩子气的举动,和她击掌为盟。   温琅突然后悔地看了看今天的着装,白色蝴蝶结衬衫,西装质地阔腿裤。她早知道就应该把那双红色高跟鞋穿上。   见温琅正自我打量,像在找什么,江歇伸手摸了摸下巴。接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钢笔,递给了过去。   温琅不明所以地接过,看着江歇。   “打开看看?”江歇朝温琅颔首。   温琅打开笔盖,看到笔尖上镶嵌的红色宝石。小巧而精致的宝石镶嵌在花朵中央,精巧的设计让她一看就很喜欢。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希望你不要嫌弃。”江歇看她喜欢,心里一片柔软。   温琅闻言正要拒绝,却听江歇继续说:“红色可能是你的守护色,虽然这一点红有些小,但还是希望能够提供给你一些安慰。”   温琅握笔的手猛然收紧,为江歇的话而心脏狂跳。   她从不知道,江歇看出她对红色的喜欢。每当她心有忐忑,就会用喜欢的颜色来自我暗示。   眼前的人少言,但心细如发。   这个认识,让温琅紧抿双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歇见温琅正把笔捧在手心,笑了:“加油,我要入场了。”   他站起身,朝温琅摆摆手,便朝着工作地走去。走出几步,江歇收住步子,回头看,温琅依然用温热的目光看着他。   江歇于是退回到温琅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刘海说:“温琅,你自信的时候,格外璀璨。”   说完,他便离开,低着头带着几抹温柔,回味来自于温琅的独特触感。   温琅低头打开笔盖,又看了看眼前这支对江歇而言格外不同的钢笔。红色的宝石一直闪着光,纯净而夺目的亮,让温琅逐渐平静。   不尝试就退缩,并不是她的风格。重新站起身,温琅一扫此前的退缩。回到工作组,她朝不远处的郑慕楠看了看。   到底谁才是佼佼者,现在还未揭晓。   经过三轮论述和对指定文章翻译的评选结果,温琅和郑慕楠同时拿下文献集的西语翻译。对于这个结果,说不上好坏,但至少能够参与,对此,温琅是满意的。   当她带着几分愉快走出会场,见德语评比已经结束。带着组员走到停车场,温琅在驾驶座的车窗上看到了一张便签纸:   “等你的好消息。”   署名:江   伴着几分惊喜,温琅把便签小心收入包中。她打算回公司汇报完这个消息,就给江歇打电话。   江歇完成评审工作,便回到了维康。今天是他坐诊的日子,维康虽然病人不多,但他并不能缺席。   做好消毒工作,江歇换上白大褂走向诊室。脱下外套时,他带着几分依恋看了看温琅送他的胸针。   无论是配色还是低调的镂空花纹,都是他喜欢的风格。一想到温琅也许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这份礼物,江歇带着几分依恋摩挲胸针。   收好东西,江歇坐在桌前。护士见他准备好了,便带着第一位病人进入。   江歇打开电子病历查看,在看到患者名字的时候,眉头一紧。接着病人进来,江歇唇边的笑容猛然消失。   病人在见到江歇的时候也同样一顿,对望的两个人,表情不佳。   眼前的这个病人,是之前在第三医院医闹的那位I型糖尿病患者,因为他在日常生活中毫不顾忌,导致视网膜损伤严重。   就目前而言,他的情况属于手术也无法有改善的极端情况。   他每到一个医院都会闹事,上了这座城市所有公立医院的黑名单。眼看实在没了办法,才花高价预约到了维康私立的专家。   但当他看到医生竟然之前将他反制的那位,脸色瞬间就变了。   第三医院的就医经历在他看来是耻辱,虽然他把那个贱货推下了楼梯,还没被抓住,可眼前人给他的屈辱更多。   见江歇面色冷冷,病人仿佛找到了发泄的途径,他猛然上前,把江歇桌面上的东西扫到地下,嘴里大喊起来——   “私立医院就是黑心鬼,说是专家,结果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不入流的小流氓。”   江歇因为他的话,站起身来。他不想和这样的人纠缠,最好的办法就是叫来保安。   见江歇拿起手机,病人跳起一把打掉他的手机,手指蹭过江歇的头发,原本整齐的额发散开了。   手机电池被摔了出去,江歇的理智濒临失控。那是他母亲买给他的最后一个手机,所以他一用多年,从未换过。   病人见江歇明显在意手机,发泄似地踩了两脚,不顾护士的阻拦,他继续骂骂咧咧:“都是一群贱货,不要碰我!“   此前,他曾用带着侮辱色彩的话语攻击过温琅。听他这么说,江歇几步跨到他身边,提着他的领子把人拽出诊室。   江歇指着墙上的红十字说:“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让你因病而发泄不良情绪,并且无差别攻击医护人员的地方。”   江歇声音不高,可话语间的威严令人生畏。   “如果看不上医院,看不上医生,就麻烦你离开!”   说完,江歇转身回去,蹲下身去,把摔坏的手机一块块捡了起来。古朴的手机因为抛掷摔出了电路板。看着手机壳上的脚印,江歇紧攥的手微微发抖。   “救命啊!杀人了!无良医生恼羞成怒,欺负病人了。”被扔出去的病人立刻躺在地上高喊,企图吸引更多人的目光。   但这里终究和病人众多的公立医院不同,在休息室里等候的人毫不在乎,而是带着明显的嫌弃,叫来工作人员。   见人被架走,一直围观的江兆这才从角落走了出来。   这就是他伟大的堂弟选择的生存环境,每天和各种病共处,挣不到钱还赢不来尊重,真是可笑。   江兆连门都没敲就推门走进诊室,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江歇见他压住了病历,目光一沉。   “江歇,明天上午第一台手术安排空出来给睦阖集团的总裁。”江兆带着几分嫌弃,丝毫不愿碰到任何东西。他冷眼旁观,看着江歇和护士一点点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见江兆颐指气使,用通知的语气说出这么一句,江歇立刻回了一句:“我拒绝。”   江兆知道江歇是个犟骨头,但他有项目要和睦阖集团谈,如果不是这样,他才不愿意来这里。   “你明天的手术都是给那些拿着你父母遗产免费接受手术的屁民,和他们相比,睦阖集团的总裁更重要。”江兆来的时候就查了江歇的手术排期,看着那些底层人,他不禁冷哼。   江歇抬眼看了江兆一眼:“我愿意给他们做手术。”   稍作停顿,江歇带着明显的警告看着江兆:“医院是我的医院,遗产是我的遗产,我想给谁不想给谁手术,你无权干涉。”   江歇厌极了江兆,看都不想看到他。当年那场争斗,他的父亲被迫卷入。如果不是大伯一家赶尽杀绝,他父亲也不会莫名其妙去世。   豪门之间的龌龊江歇不愿重提,可眼前的人却咄咄逼人,一而再再而三干扰他的工作和生活。   “江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江兆见江歇这么硬气,瞬间站起身来。   “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争权失败吗?就是他总做一些自以为善良,实则愚蠢至极并且多余的事!”   江兆的话一说完,江歇反手把白大褂甩在身后的椅子上。他撕住江兆的领子,把人往楼梯间里带。   和常年运动并且作息规律的江歇相比,早就被风月掏空身体的江兆根本无力反抗。他为了好看练出的肌肉,根本无法和愤怒之下的江歇抗衡。   进入楼梯间,江歇一拳打向江兆胸口。江兆没能还击,而是退后几步,喘着粗气靠在墙上。   “我说过很多次,你和其他所谓兄弟,无论是为了遗产还是为了利益打压我嘲讽我,我都无所谓!”江歇双目赤红,额头侧边的青筋鼓起。   他许久都没有让脾气爆发而出,但眼前的人实在过分。   “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死者,不尊重生者,侮辱医护人员,你凭什么!”江歇说着,攥住了他的前襟。   “你记住,江兆,你现在享有的一切,有一部分是我的。我不在乎也可以放任,但是如果你继续放肆,我完全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说完,江歇离开楼梯间,朝着人事走去。他在工作期间打了人,这是他的错。   无论处罚结果是什么,他都接受。   但是对于江兆,他并不后悔。这么多年,这些所谓亲戚用尽方法瓜分了本应属于他的遗产。他不在乎钱财,却无法看他们肆意侮辱他的父母。   回到诊室,江歇看着桌上的手机残块,继而捂住了眼睛。   作者:1-给大家看看下一个故事的文案,感兴趣的天使请收藏(顶着锅盖逃跑)   《猎心》   「复仇虐渣,追夫火葬场,HE」   文案:   好友因情身死,讨不到说法,于是那天以后,颜丹若变成了荆桃。   她可以是大提琴手,可以是撑伞路人,又或者擦身而过的陌生人。她根据推演出现在常棣之身边,带着极大的耐心等待游戏开始   然而这在陈知白看来如同孩子的换装游戏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摘掉假发,扔掉礼物,吃下不喜的食物   直到他从旁观者变成剧中人。   年长几岁的男人把手杖放在一旁,靠在丹若细白的肩上,他哑声道:“丹若,到此为止,好不好?”   闻言,丹若手中动作一顿,口红超出唇线。许久她摇了摇头,用指尖擦去多余的红。   爱情是筹码,仇恨是毒药,她是无可救药的猎人。   “陈知白,别等了。”   阅读提示:   1:男女主HE   2:男主大女主八岁,左腿轻微残疾   3.始于2020-03-18   2-江医生的过去正慢慢展开,一个人性格的形成和改变都和家庭息息相关,文案二的转折和他的过去有些关系,让我们慢慢看下去可好?   3-关于为什么要走事业线,是因为写文之前我近距离观察过眼科医生的日常,我想让大家甜甜甜之余真的去关注这个群体,他们虽然不是救死扶伤第一线,但是工作也相当重要。   4-昨天有小天使在评论给我推荐了歌曲,大家有喜欢的也请推荐给我,各种风格都可以,让我来用这种方法靠近你们   5-还是小天使的提议,说是想要江歇和温琅的喜糖,我觉得提议不错,你们觉得呢?   6-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3-19 11:15:50~2020-03-20 11:4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芋泥波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平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我邀请你   温琅结束汇报, 本想给江歇说这个好消息, 可是电话怎么打都不通。考虑到他可能在忙,便暂时放弃了打扰他的念头。   下班早, 别墅里的姐妹们又纷纷出差, 温琅打算回家住几天。   她哼着歌打开家门,刚一走进就见客厅里站满了人。她爸正坐在西装革履的一群人中, 虽然穿着家居服,但是端着茶杯小酌的样子气场万钧。   正在听取融资报告的温若锦一看女儿回来, 瞬间站起身来, 身上的王霸之气骤然收起,换上一派义正严辞:“就算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劝我买保险,我还是不会轻易动心的。”   站在温父面前的众人一时摸不到头脑,可大多明白是到了该暂时退场的时候了。于是他们收起电脑, 提着文件打算离开。   温父见温琅没怀疑, 连忙看了看正闭门的卧室,见妻子还未察觉, 便高声加了句:“你们下次都不必再来了, 不信问问我女儿, 我是一个花钱特别有计划的人, 绝对不会轻易受到广告的蛊惑。”   温琅对于她爸突然发出的求证有些懵, 可是却给足了面子,连连点头。   坐在卧室开视频会议的岳蓉正冷着脸,平日里属于江南女子的温婉分毫不见。她上身穿着限量版西装,下身是花哨的居家裤和拖鞋。   乍一听到来自于老公的提醒, 岳蓉利落关掉视频,留了一句会议继续,就把西装塞进柜中。取下耳朵上的当季新款,踩上拖鞋开门走了出去。   “琅琅~”岳蓉穿过人群走了过去,把门开大的同时将女儿拉到身边:“今天怎么回来了?”   温琅在人群撤离的时候看了几眼,其中那位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子,她总觉得眼熟。   “下班早,这几天想回来住。”温琅又朝那人看了几眼,眼里充满疑惑。   温父连忙关上门,从霸总恢复到乐呵而少言的慈父姿态,接过女儿的手提包,递上消毒湿巾。   “回来住好,爸爸妈妈很开心。”说着,温母拉温琅坐下,温父把桌上的茶杯收了起来。   温琅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看着父母说:“现在保险公司也采取人海战术吗?”   借口有些苍白无力,温父不自然地轻咳两下:“大家为了挣钱,都不容易。”   温琅想了想,觉得在理,于是没再去想这件事。   “琅琅,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温父说着系上围裙,化身家庭煮夫,等女儿点餐。   “然后我们出去吃吧,我请客。”温琅回到莱恩,收入得到保障。她终于从贫困线以下挣扎而出。   “爸爸请客,琅琅想吃什么?”温父一听,脱下围裙。   “我来吧,哪有工作了还让父母买单的。”温琅摇头,很认真地表达着自己的立场。   “可是爸爸最近拿到了奖金,想带你们去庆祝庆祝。”每次涉及到为女儿花钱这件事,温爸爸的话就会多起来。   温母收到温父求援的目光,接着说:“是呀,琅琅,你爸爸这次发了不少钱。”   温琅见父亲挺胸抬头,如骄傲的小公鸡,好奇地问了句:“发了多少?”   温父伸出两根手指,温琅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两千块真不错,爸爸你真棒。”   等温琅进屋,温父温母坐在一起嘀嘀咕咕。   “老温,我觉得我们之前的教育好像限制了琅琅的想象力。”说着温母拿出手机,打开银行账户,新转入的那一笔,比温琅猜出的两千多了好多个零。   “慢慢来吧,瞒了她二十几年,猛然告诉她之前为了她安全,怕她三观扭曲,故意骗她家里情况一般,她会生气吧。”温父说着把分红转进从温琅出生就设立的账户里,之后收到反馈信息上显示,该账户上收到转账多两千万。   看着余额,夫妻俩同时叹了一口气,其实明温琅可以不用那么辛苦,随随便便躺赢。   等温琅穿戴好出来,一家三口走到小区外。看了看小区周边多出来的豪车,温琅又皱起眉头。   他们这个小区都是普通人家,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超纲配置?   温若锦也发现了暂时还没离开的豪车,他对温琅说:“琅琅,你叫车,爸爸去和那些司机沟通一下,他们占道了。”   见温琅没有生疑,温若锦走到一辆迈巴赫旁。敲了敲窗户,对里面的人说:“融资的事儿下周沟通,地点我定,以后都不要出现在这附近。”   被温琅眼熟的那位戴金丝边框眼镜的男子,是最近火出圈的金融新贵。拥有偶像剧男主的学历和颜,投资成绩赫然。   那人闻言,恭敬地冲温父点头,表达了谢意便离开了。其他人见他离开,便跟着走了。   温琅见车很快都开走了,由衷觉得她爸特别厉害,把小区周边安排地明明白白。   温父告知的地址,并不在闹市,而在城市周边的一个小巷里。车子不好挺,于是一家三口在附近下车。   温琅走了几步,竟然看见不该在这的江歇正坐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他的西装外套搭在肩上,手上拿着一罐啤酒。   温琅此前从未见过他如此消沉,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额发散乱,目光停在眼前的空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岳蓉见温琅停下,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见台阶上坐了个年轻人。   “你朋友?”岳蓉看了看温琅,见她正紧盯着眼前人,目光里都是担忧。   “嗯。”温琅回头看了看父母,“爸爸妈妈,我能邀请他和我们一起吗?”   温父并没有立刻回应,见状温琅补了一句:“他父母早亡,都是一个人生活。”   岳蓉抬手捏了捏女儿的侧脸说:“去吧,如果你朋友愿意的话。”   温琅朝岳蓉展颜一笑,转身朝江歇走去。岳蓉见状,脸上的笑容淡了,拿手机拍了张江歇的照片,给下属传了过去。   这些年,出现在温琅身边的人,他们都会专门了解。   江歇脑子很乱,他冲动之下买了啤酒。从冷柜里拿出的啤酒一开始冰凉,但被他握久了,逐渐温热。   温琅坐在他身边,从他手里抽出尚未开封的啤酒罐,江歇这才发现她的到来。   他侧过身一看,眼里的落寞被惊喜接管:“温琅?”   “你怎么在这?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温琅看出江歇明显有心事,但她却并不打算追问。   “手机出了些问题。”说到这,江歇声音沉了下去。摔成几块的残片正装在他公文包里。   “吃饭了吗?”温琅从包里抽出湿巾递给江歇,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让有洁癖的人坐在地上。   江歇接过湿巾擦了擦手,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他的额发被病人打乱也没顾上收拾,松散开垂在眼前,平添消沉。   “还没有。”江歇摇了摇头。他也是开车回家的途中,实在无法静心,才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调整心情的。   遇到温琅,实属意外之喜。   “那我邀请你,”说着,温琅指了指远处站着的父母:“那是我爸爸妈妈,如果不介意的话,要来吗?”   父母这个词,对于江歇而言,有些陌生而久远。他朝远处的夫妇看了看,见他们正朝他温和地笑,拒绝的话竟说不出口。   “好。”江歇最终点了点头,投以温琅的父母一抹微笑。   他并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怀念好久、此前无法实现的情绪填满了他的胸腔。   他跟着温琅一步步过去,握住公文包的手慢慢收紧。   温父先伸出手说:“年轻人,你好。”   江歇和对方握手,自我介绍的声音不太稳定:“叔叔你好,我是江歇,江水未歇。”   温母见状,温柔地笑了。她朝江歇挥手说:“小江,你好。”   江歇朝温母问好:“阿姨,谢谢招待。”   随后两两并肩进入隐藏在小巷里的私房菜,在他人看来,犹如一家人。   走到餐馆门前,温琅和江歇对望一眼,如果不是有父母带着,他们根本没想到看似普通的老宅里打开门后会别有洞天。   温父拿起门上铜环敲了两下,不一会儿,穿着考据的服务员带着众人进入。沿着九曲回廊进入相仿,温琅抬头打量四周。   红木家具货真价实,摆在角落的兰花价值连城,这真的是父母口中的小饭馆?   江歇看了看印在餐具上的篆体logo,隐约间想起江兆曾提过那么一次,说房城有一家私房菜特别大牌,每个月营业二十天,每天只开两桌。   他看了看放在博古架上的古董,放在玻璃保护层里的字画,微微挑眉。   温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时正对上江歇打探的目光。年长者眼里流露出几分警告意味,江歇见状闭口不言。   “妈妈,你这个朋友的餐馆,规格很高啊。”温琅喝了一口君山银针,不由感叹。   “都是小本生意,为了吸引客人弄出来的噱头而已。”说着温母和温琅耳语几句,叫来服务生加菜。   没过多久,菜一道道上来。看着精致的摆盘,温琅二次感叹:“妈妈,这个菜色,和我在医院上班时吃的盒饭有些相似呀。”   温母给温琅夹了一个丸子,笑着说:“是呀,就是那个给妈妈打折,给你送饭的朋友。”   说完,温母也给江歇夹了一个,笑着说:“小江,多吃点,都是家常菜。”   温母用的公筷,把带着汤汁的肉丸放到江歇面前的小碗里。江歇抬头看向温母,对方带着温柔的笑意示意江歇动筷。   看着碗中食物,江歇低头吃着。没有任何勾心斗角的饭局,让他轻松而舒服。   吃饭过程里,江歇很少说话。他替大家倒茶布菜,很快注意到每个人的喜好。   温父温母见他主动把温琅喜欢的菜换到她面前,唇边的笑意多了些。作为回报,他们一直在给江歇夹菜。   好久都没有体会过和家人一起吃饭的感觉了,虽然还透着几分不自在,可是江歇心里早就没了此前的疲累。他看着温妈妈,又看了看温琅,温琅身上的温婉气质,一部分来自于温母。   新加的菜传了上来,温母让服务生直接放在了江歇面前。   一道水煮牛肉,一道剁椒鱼头,温琅看着红红的辣椒,舌头发麻。   “小江,不要客气,我们不吃辣,你多吃点。”温母说着给江歇盛了一碗米饭,放在他手边。   看着眼前的菜,江歇心里五味杂陈。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他对吃饭和作息都很有规律和节制,但在此刻,他暂时放下克制。温家人随意展现出来的善意,汇成暖流,进入到他心里。   温父见温母给江歇加菜,宠妻的汉子不由有些吃味:“怎么不给我也加一道。”   温母闻言,先是带着几分嫌弃看了他一眼,而后笑着问:“桌上的菜不够你吃吗?你又不吃辣。”   温琅也带着几分嗔怪看了父亲一眼,桌上的菜正好够吃,再多就要浪费。   “那有啥不能吃的,我要是把这几块辣椒最多的牛肉吃了,你们可得给我加一道最贵的。”温父朝温琅和夫人扬了扬下巴,势在必得。   温琅不由笑出声,拽了江歇的袖子一下:“我爸今天绝对是来搞笑的。”   江歇看了看温琅和岳蓉,受她们感染,嘴边也涌出几分笑意。一家人热热闹闹,令人羡慕。   温父看着眼前红彤彤的辣椒,闭着眼睛把牛肉放入嘴中。还没咀嚼两下,就辣出了眼泪。   温琅见状和岳蓉大笑出声,江歇则赶紧把水杯递到温父手里。   玩闹过后,江歇心里的陌生感被抵消了。他时不时跟上温家人的玩闹,彻底融入其中。   等到杯盘狼藉,众人起身打算离开。   江歇跟着温父去结账,温琅和母亲朝外走。见母女俩离开,温父接过账单签名。   他对江歇说:“我们对温琅的教育和别人家不太一样,对于这一点,希望你理解。”   江歇看到了温父的名字,短暂的吃惊后换上淡淡神情。他点了点头,把温琅父亲是神秘首富的事藏在心里。   目送江歇离开,一家人吃着雪糕在人行道上慢慢往前走。他们打算溜溜弯然后坐公交车回家。   上了车,温父温母坐在最后一排,温琅站在下车门前。见女儿没在意,温父温母打开调查报告看了起来。   见江歇是江家没了父母的那一房,不由感叹。   “小伙子不错,是这一辈里没歪掉的那个。”虽然对于刚从国外回来的江歇不怎么了解,可温父温母对于他父母的了解却不少。   那样善良的夫妻因为豪门内斗而殒命,想想就觉得可惜。   大概是感受到父母正在看自己,温琅扭过头对父母露出甜甜一笑。   “小江懂事,还是个好医生,琅琅也明显喜欢,我们没什么阻止他们相处的理由。”回以温琅温柔笑意,温父温母又耳语了几句。   等到一家人下车,温父试探着问:“琅琅,之前你提到买房的事儿,想的怎么样了?”   温琅闻言想了想说:“我打算明年凑首付,年终奖应该不少。”   听她有了具体打算,温母问:“有喜欢的楼盘或者小区吗?”   温琅想了想,嘟起了嘴巴:“有喜欢的地方,但是我觉得我一辈子都买不起。”   见女儿低沉,温父温母对望一眼,追问道:“和爸爸妈妈说说是哪里,我们帮你想想办法。”   温琅抬手搂住略显急切的父母说:“我只是觉得小区不错,但不是一定要买哪里,你们别激动。”   放下手,温琅报出了江歇那个小区的名字。   “那里面的自建别墅真的太好看了,配备高智能家居和一流服务的物业公司,简直完美。”说完,温琅钻进房间,打算休息。   听她这么说,温父温母欲言又止,不知道如果告诉她,那个小区是他们家旗下的项目,她会有什么反应。   温琅回到房间,揉了揉圆鼓鼓的肚子,心里不禁腹诽起江歇了。就是因为他一个劲把好吃的推到她面前,她才会不小心吃多。   躺在床上滚了几滚,温琅伸了个懒腰。站在书柜前,她拿出装着高中照片的影集来。   最大的那张毕业照上,没有江歇。温琅不禁猜想,如果江歇在的话,他会站在哪里。   手机响起,温琅一看是合伙人群发来的群聊。点开接受,温琅举着手机和大家视频。   “琅琅,恭喜你拿下项目。”大家都在不同时区出差,分屏里的背景日夜不同。   “谢谢姐妹。”温琅说着坐直身子,对老大说:“高额年终奖请准备。”   “没问题,你干嘛呢?”见温琅不在别墅,肖娆问。   “我在看我高中时候的照片。”说着,温琅拿起一张,怼到镜头前。   照片上的小姑娘瘦瘦小小,锅盖头遮住眼睛,皮肤黝黑,穿着宽大的校服,毫不醒目。   大家因为这张照片惊叫出声,用激烈的语言表达着惊讶:“温琅,你确定照片上的人是你?”   如今的温琅冷白皮,虽然个子中等,但是身材凹凸有致。她们实在无法把照片上的黝黑豆芽菜和温琅联系起来。   听大家感叹女大十八变,温琅啧了一声:“我到高三才开始长个子,发育迟缓。”   说着温琅又拿出其他几张照片给大家看,直到她上了大学,才能看出和现在相似的模样。   “我小时候,父母总喜欢带我去海边暴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当时只觉得出去玩好玩,就没有多想。”说着温琅又指了指土土的发型说:“这些都是我妈的作品,虽然一般,但是独一无二。”   尬聊完毕,温琅收到了来自各位合伙人的安慰红包,对于丑小鸭变天鹅的说法,温琅毫不在意。   睡前,温琅在本地官博下刷到了一条带着谩骂的留言:房城某私立医院医生医德有亏,是人渣中的人渣。   私立医院让温琅皱眉,本想问问江歇,却在无法建立通话的情况下放弃。   这种帖子几乎每天都有,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清。打了个哈欠,温琅坠入梦中。   江歇本想给温琅发一条晚安,摸了摸包才意识到他暂时无法发送。他拿着手机的残骸走到一间空房,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架子,最终靠墙坐下。   这间房本来装着他父母的遗物,结果等他回来里面的东西却毫无踪影。   那时候的他没有寻回的能力,而到了现在,却不知到哪里找回。   长叹一口,江歇起身,把一室落寞关在身后。   ********   温琅近期都在家办公,专攻医疗论文的翻译。她正在着手的这一篇,是关于葡萄膜炎及其并发症的。   关于这种病,她做过了解,但是论文里涉及的领域更加专业。在查资料未果的情况下,她试着求助江歇。   江歇接了电话,听温琅说完问:“你方便来我办公室吗?”   温琅闻言,立刻开着车去维康。当她走进江歇的私人办公室,见他竟然没穿白大褂。   “今天不用坐诊吗?”温琅把电脑放在桌上,从江歇笔筒里抽了支笔,把长发固定起来。   “最近不忙。”江歇没把被停职的事说出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新的手机,递给温琅。   “琅琅,帮我安装一些常用软件吧。”他手中的手机和温琅的一模一样,都是这个牌子的最新款。温琅见他换了手机,又惊又喜。   “你有微信吗?”害怕江歇察觉到自己的私心,温琅打开软件商店变找边问。   “你帮我申请吧。”江歇没再管手机的事,而是开始给温琅找资料。   安静的氛围中,温琅坐在沙发上给江歇装软件。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江歇的兔毛薄毯。江歇坐在电脑前,根据内容重点,筛选资料。   安静的室内,两个人各自忙着。有时候会在喝水时抬头看对方一眼,微微一笑。   不知不觉,窗外余晖洒进窗内。温琅把有些发烫的手机给江歇递了过去。   “加个好友吧。”说着温琅打开二维码,放到江歇面前。   江歇根据温琅的指挥,成功添加。   温琅看着江歇的微信,嘴边挂着笑意把对方设成星标朋友,然后发了个软萌的小云朵表情。   江歇看着嘟着嘴说’hello‘的云朵,弯起嘴角笑了。 第33章 可能恋爱了   “所以, 葡萄膜炎为什么很难攻克呢?”   九月的午后, 太阳少了盛夏时分的凌厉。天空高远,日光照进窗子, 给屋中人镀上一层温柔的滤镜。   温琅坐在办公桌前, 整个人窝在舒适的靠背椅中。脱去鞋子,白净的脚丫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 远远看去像一颗颗圆润的小红豆。   江歇坐在温琅对面,任由她霸占主位。见毯子从温琅肩头滑落, 江歇把空调关上, 打开半边窗户,清风袭来。   “我从病症出现部位来解释,然后再告诉你是什么原因导致很难攻克。”说着,江歇随手抽出几张A4纸。   他拿过温琅散落在桌面上的彩色笔, 画出眼睛剖面图。温琅对他画出的图叹为观止, 图形圆润而线条流畅。偷偷拿手机查了查,和江歇笔下的一模一样, 毫无偏差。   “来看虹膜, 睫状体和脉络膜。”江歇拿起黑色签字笔, 指着纸上, 温琅看着他指向的地方, 同时打开录音功能。   “其实这种炎症本身是常见病,比较棘手的是并发症和后遗症。”安静的氛围中,江歇的声音尤为清晰,在讲述的过程中, 他会在比较难理解的地方特意放缓语速。   见温琅有疑惑,就会把重要的点标注在纸上。   “也就是说,病因复杂,大半找不到原因,所以才不好医治,对吧?”前因后果终于弄清了,温琅试着提问。   “有这个原因,更多是病因来自于自身免疫系统,容易复发,容易引起严重并发症,甚至产生永久性损伤。”说完江歇抬头,见温琅正用晶亮的双眼看着他,眼神中的崇拜看得他心脏猛烈收缩。   “明白了吗?”江歇见温琅耳后长发垂在脸侧,用笔挑起挂了回去。虽然并没有直接接触,却因为动作自带的亲密感而让气氛停滞。   温琅脸颊泛红,眼里盛着娇羞。想看又不敢看的小心思,让江歇弯起嘴角。   “明白了。”温琅回话时声音细软,一个字一个字砸在江歇心上。江歇起身收拾桌面,把唇边抑制不住的幸福借由低头掩盖。   “我有一些病人,家庭情况比较复杂,等你有空,我带你去看看他们。”这是江歇第一次说起由他个人资助的病人,如同小心隐藏的秘密,终于有了人能分享。   温琅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她跪在凳子上连连说好。总觉得她和江歇之间更近了,被他信任的感觉,很好。   温琅穿着红色齐肩吊带裙,鲜艳的正红很衬皮肤。一个夏天过去也没见她晒黑几分,江歇把目光不由自主停驻在她呈一字的锁骨上。   他不止一次觉得温琅的锁骨好看,平直的肩膀也好看。他带着对她女性魅力的欣赏,丝毫不敢玷污半分。   虽然他的眼神很快挪开,可温琅却还是注意到了他的一时失神。摸了摸能养鱼的锁骨,温琅低头浅笑。   乍一从凳子上站起身,温琅不由‘哎呦’一声。江歇闻声抬头,她正痛苦地捂着脖子。   见她赤脚站在地上,江歇径直走过,用毯子抱包住把人抱在怀里。踢开休息室的门,把温琅放在床上。   温琅因为他突来的举动,赧到不敢抬头,把头埋在枕头里,又闻到了好闻的柠檬香气。   “脖子怎么了?”江歇看她做鸵鸟状藏起,这才意识到刚刚的举动有些唐突佳人,他懊恼地抿住下唇。   “翻译的职业病。”说着温琅侧头看向江歇,指了指僵直发疼的脖子,扭了扭久坐而疼痛的腰。   江歇并不是什么都精通,他隔着毯子把手放在温琅肩上,用手指按了按很僵硬。思及此,他打算找理疗科的大夫取取经。   “要不要躺下休息会?”江歇看着温琅,眼睛里盛满温柔。   可是温琅却不好意思了:“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出来。”   见温岚从休息室走出,江歇试着问:“琅琅,以后还会来这里办公吗?”   温琅看不出他淡淡表情后的真正想法,努努嘴轻轻回答了句:“想来。”   她特别喜欢江歇大大的办公桌,喜欢他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椅子,更喜欢有他陪着一起工作,哪怕室内安静毫无交流。   江歇听温琅这么说,松了口气,说着拿出两把钥匙交到她手上:“这把是私人办公室,另一把是刚刚那个房间的钥匙。哪怕我工作,你还是可以过来。”   有温琅在这里,空气里藏着属于她的清新。之前一个人惯了,直到她来,江歇这才意识到有人陪着,很幸福。   “要不要出去吃点什么?”温琅看了看时间,麻烦了江歇许久,她至少要让他填饱肚子。   江歇想了想说:“新开的那家商场,要不要去看看?”   两个人车也没开,并肩朝目的地走去。这个城市熟悉的街景,因为身边有彼此而变得不同。   挑了一家西北菜,温琅和江歇点了面食。温琅见江歇的油泼面红彤彤特别有食欲,试着挑过一根吃下。油辣椒经由味蕾,把十足辣意传递给温琅,还没吃两口,她被辣到额头冒汗。   江歇见状,赶紧拿过杯子递到温琅嘴边,她什么都顾不上,握着他举起的手喝了起来。   远处,佯装用餐的食客把这个画面录了下来,传给了江兆。   江兆正靠坐在床上,江歇那天一拳让他至今都没缓过劲儿来。见堂弟明显和小翻译有点什么,他冷哼一声。   “还真是一腿。”冷白的灯光下,温琅的皮肤白到反光,江兆放大朝她细瘦的锁骨看了看,喉结上下移动。   “不过是砸钱就能睡的货色,装什么圣洁。”江兆翻看了前几张照片,看着温琅盈盈一握的腰,眼里情】欲闪动。   “等我收拾完江歇那小子,总能让你心甘情愿被我压在身下。”想到这,江兆笑出声,却因为牵动胸前伤口而剧烈咳嗽。   这一拳,他不会白受,总得让江歇付出代价。算计而狠毒的神色在江兆眼中一闪而过,接着,他重新把带着侵犯的目光,放在温琅身上。   吃完饭,温琅和江歇打算离开,却在看见贩卖家居用品的店前挪不开眼。江歇见温琅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便说:“要不要进去看看?”   温琅连连点头,眼里流露出对这些小东西的喜欢。   “我能买个杯子吗?”温琅拿起粉色的樱花杯看向江歇,眼神如同恳求父母买糖的孩童。   “你需要的都可以添置,任何东西。”说着江歇拿起购物篮,接过温琅手中的杯子。   “你看这个抱枕是不是很可爱?”温琅看着眼前这对毛茸茸的软枕舍不得放下,暖洋洋的触感让她再度看向江歇。   江歇没说什么,只是把篮子递到她面前,笑着点头。   结完账,温琅脚下步子明显快了几分,她迫不及待想把这些东西布置到江歇的私人地盘。   说她存着几分私心也好,带着些许贪心也罢,虽然现在两个人还只是朋友关系,却总是忍不住想让他的地方保留属于她的痕迹。   江歇见她这么开心,无端想起了父母的相处。   曾经他们为了给家里的窗帘换颜色而跑遍了整个房城,把江歇放在儿童游乐场一放就是一天。   等江歇看完了整本书,父母才姗姗来迟接他回家。回去的路上母亲拿着挑选好的花色给江歇看,唇边带着无比满足的笑容。   也许每个人的幸福都来自于生活中最平实而普通的地方。江歇坐在一旁,任由温琅把她的战利品放在房间里的任何角落。   原本冰冷而沉闷的办公空间,因为温琅的布置平添温馨。小巧的多肉,舒服的靠枕,暖色系的拖鞋。   “这是什么花?”江歇指着温琅手里造型独特的多肉问道。   “这是正处于休眠期的山地玫瑰。”温琅说着,不由握紧花盆。眼前这朵形似含苞待放玫瑰的多肉,她很早之前就想送给江歇了。   “很美的名字。”江歇伸出手摸了一下。   “现在还是它的休眠期,江医生,请你好好照顾它。”温琅的心正砰砰跳,虽然明知江歇并不懂花,却还是忍不住把蕴藏深意的告白亲手送到他手中。   江歇看了看花,又看了看多肉,郑重点头:“请你告诉我要怎么照顾。”   温琅见江歇把花放到电脑旁,强迫自己挪开炙热的眼神。她希望某天江歇能明白,她早已钟情于他。   江歇提出送温琅回家,温琅索性把车停在了医院。她坐在副驾,听江歇挑选的曲子。朦胧间,温琅有些困,就快要睡去,却因江歇突然停下车而惊醒。   江歇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周身温柔尽褪。他把车开到停车点,犹豫了半天,才接起。   温琅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凌厉,看着他眼中神情正不断翻涌。她从未听过他和人说话的语气这么冷,正带着极大的耐心克制想要扔掉电话的念头。   通话结束,江歇紧握手机。察觉到温琅的目光,他转过头去。   她正带着担忧看向他,手指搓揉裙摆,特别无措。   “对不起。”江歇叹出一口气,深知负面情绪影响到了她。只是来自本家的电话,总也让他无法平静。   他不明白害他家破人亡的一群人,是怎么做到心中无愧的。   “要不要去逛逛?”温琅说着指了指马路对面,那里正灯火通明,游人如织。   江歇明白她是想陪他转换心情,点了点头,和温琅下车。   热闹的步行街因为周末而人潮涌动,街边小吃摊前排满了路人。好闻的味道钻进鼻腔,引得温琅想要停下,只是刚刚的晚餐让胃袋没了空余,着实可惜。   路过人多的地段,温琅会碰到江歇。无意间的靠近和碰触,让两个人越靠越近。温琅走在江歇身旁,享受着来自于他的保护。   路过出售幼犬的摊位,江歇驻足。他看着笼中幼犬,不由伸出手摸了摸。   他总是淡淡的神情缓缓浮出温柔,唇角弧度上翘,眼睛里是鲜少外露的喜欢。   温琅对于他喜欢狗这件事并没有感到惊讶,这是她在高中就知晓的事。   那天,温琅因为办黑板报很晚离开学校。走到教学楼门口,她才发现大雨倾盆。特殊时期让她不敢冒雨跑开,看了看已经熄灯的教学楼,怎么离开成了难题。   江歇比温琅晚出来几分钟,已经比温琅高出不少的少年,拿着精致的长柄伞走入雨幕。温琅看着他走远,嘴巴微张却没敢把求助的话说出。   温琅没想到,在她犹豫是继续等还是冲进雨中的时候,江歇回来了。   处于变声期的男孩走到温琅身边,在大雨中说了句:“走吗?”   带着几分沙哑和低沉的声音,让温琅如遭雷击。她看着江歇带着友善笑意的脸,点头。   黑色的雨伞不小,足够让温琅不受雨水侵扰。   青春期的悸动总是很简单,有时仿佛并不需要理由。他偶然输出的善意,让温琅心头一暖。   公交车因为雨势迟迟没来,温琅伸着脑袋等车。没过多久,江歇去而复返。   他单手撑着伞,站在温琅面前问:“同学,你有创口贴吗?”   温琅把书包背到身前,快速翻找,最终只摸出一个酒精棉片。   “你受伤了?”温琅声音不大,又重复了一次江歇才听清。   他摇了摇头,接着拉开校服拉链,他怀里正裹着一只后腿受伤的小狗。被雨水冲刷的皮毛一缕一缕,小奶狗的眼神湿漉漉泛着泪光,它的小脑袋靠在江歇胸膛,隐隐发抖。   江歇看着怀中小狗,眼神柔软而目光温热。只一瞥,温琅很确定,她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人。   如果说之前帮她卖花是偶然,这一次帮她撑伞也是路过,但是他眼里对这个世界的热爱绝对真实而直接。   那样的笑容,温琅好想独占。   结束回忆,温琅见江歇正在逗一只狗,便问:“喜欢为什么不养?”   江歇手中动作一顿,最终收了回来。他看着温琅说:“抛开毛发的问题不讲,它们需要陪伴和照顾。我经常加班,也没有能够替我陪伴的亲人,所以,还是不要了。”   这个答案让温琅心里一紧,他越是平淡地陈述出孑然一人的事实,就越让温琅心疼。   没有亲人,这四个字本就充满酸涩。   江歇陪着温琅继续朝前走,两个人各怀心事。   “每年九月末,本家会在老宅招待商界的朋友。”江歇主动说起刚刚的通话,声音带着几分漠然和无奈。   “所以他们强迫你去?”虽然八卦杂志上的消息并不能全信,但是当年温琅还是买回了各种版本对江歇的复杂家境做出了研究。   不管为了吸引眼球的内容多么夸张而荒唐,不能否认的是,江歇在江家并不受待见。   “我有一笔遗产,来自我的爷爷。”本应是亲密的称谓,在江歇口中却全无温度。当那位老人纵容各房竞争,江歇对他就没了感情。   “我一直没有签署继承文书,所以惦记的人并不少。”江歇说完嗤笑一声,眉眼间充满了厌倦。   “很不想去,但又不得不去。”想到下落不明的遗物,江歇不由攥住双手。温琅见他关节泛白,连忙伸手小心掰开他的手指。   “要我陪你吗?”温琅的手很热,柔软的触感软化了江歇一时散发而出的冷意。   江歇因为她的安慰暂时放松下来,闻言点了点头:“温小姐,请问可以邀请你陪我参加一场并不怎么愉快,说不定会无聊至极的豪门舞会吗?”   说着他微微欠身,一手背至身后,一手至于胸前。   温琅故意长哼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摊位说:“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江歇回过头,看了看围满人的棉花糖摊位,立刻心领神会。他朝摊位走去,过了一会,拿回一串白色的棉花糖。   甜丝丝的味道,早就勾得温琅垂涎三尺。她朝棉花糖伸出手,却见江歇突然伸直胳膊,把棉花糖举高。   到嘴的心头好就这么飘走,温琅肯定不乐意。她拽着江歇的袖子往上跳,几次因为脚下不稳而撞进江歇怀中。   她身体的娇软让江歇动作一滞,含笑的眸暗了。她的发香充盈鼻腔,时不时带着高温的贴近,让江歇嗓子发干。   放下玩闹的心,江歇把棉花糖放在温琅面前:“现在愿意陪我去了吗?”   温琅抬头,撞进他灼热的目光。他声音里的低沉令她心颤。   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过于靠近,温琅拿过糖,向后退了一步。   她低着头张嘴咬了一口,红透的耳朵在夜灯下格外明显。   等她抬起头,白色的糖丝正黏在嘴角。   “我陪你去。”温琅扬起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窘迫,江歇看她害羞,不由站在她身前,堵住她的去路。   人群中,他们停下脚步,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   江歇侧着头俯下身,距离温琅越来越近。温琅的心在胸腔里乱跳,仓皇间无法动弹。   眼见他高挺的鼻子快要靠到温琅的鼻尖,江歇才停下。   眼前,温琅犹如熟透的水蜜桃,粉白透红的脸,搭配毫无规律的鼻息。   看她紧张的咬着唇,江歇轻笑一声。接着用拇指擦去她唇角的糖。   闻着她身上透出的淡香,江歇说了句:“谢谢。”   等温琅回到家,岳蓉看着她同手同脚走进家门。耳朵上的红暂时还没消失,整个人乍一看去有些魔障。   “琅琅,你怎么了?”岳蓉把女儿拉到沙发上,同时不忘给老公使了个眼色。温若锦见状,立刻坐在另一边。   “妈妈,我可能恋爱了。”说完,温琅拿出身后抱枕,死死捂在脸上。   温父温母对望一眼,一时之间笑不出来。他们早在上次吃饭时就察觉到了温琅和江歇之间有情况,却没想到女儿这么迟钝,到了现在才意识到。   还没等温父温母组织好语言,温琅立刻站起身来,跑到衣柜前。   看她如小炮弹一般跑走,岳蓉和温若锦连忙跟了过去。   见温琅把衣柜打开,拿出一件又一件衣服挑选。这几年的衣服堆了一床,里面也不乏温琅为了正式场合买的裙子。   可一想到要陪着江歇出席,她却总是觉得不满意。   温父温母见女儿不开心,边替她收拾残局,边问:“女儿,你怎么了?”   “妈妈,月底我要陪江歇去一个地方,但是我怎么觉得我的衣服都不好看呀。”看了看衣服,温琅泄气地倒在床上。   “是个什么场合?”岳蓉和温若锦对望一眼,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是个很高规格的宴请,可能带着几分家宴性质。”不蒸馒头也争口气,温琅不希望身为江歇的女伴,会被其他亲戚小看了去。   “妈妈有个朋友……”说着,岳蓉唇边浮现出无法克制的兴奋。   “救救孩子!”温琅闻言,一下抱住了岳蓉的腰。   直到岳蓉拍着胸脯保证礼服的事绝对没问题,温琅的心这才平静了下来。等父母离开,温琅忍不住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江歇的拇指拂过她唇角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她小心翼翼用食指点了点相同的位置,脸颊翻红。   主卧里,岳蓉正连夜联系着设计师。她拿着手机气场全开,丝毫不给设计师任何拖延的可能。   “十天,你的下个秀,我全程赞助。”契约达成,岳蓉利落挂断电话,一头撞进温父怀中。   “太好了太好了,又能给女儿花钱了。”岳蓉声音里透着难掩的喜悦。   “明天去给她挑珠宝,终于能名正言顺给女儿多多花钱了。”温父双眼湿润,他等这一刻好久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很感谢江歇向温琅发出邀约,从而增加了他们的快乐。   温琅拿起手机,打开江歇的微信,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对话框上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的字样。   怀着很大的期待,温琅等了又等。就在她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江歇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了出来:“琅琅,晚安好梦。”   作者:1-请大家复习文案部分,谢谢   2-憨憨作者写一本弄坏一个键盘,上次是n不管用,这次是y。自闭了……我果然是电子产品杀手   3-关注陶勇医生的宝宝,可以去找一个gongzhonghao,叫中华葡萄膜炎第一站,为什么提这种病,绝对不是为了蹭陶医生的热度,而是想让你们去了解这位医生了不起的地方,他一直致力于对这种病的研究。宝宝们可以查查资料,这种病和很多免疫疾病挂钩,大多病人家庭因为其他病经济条件并不是太好,而陶医生研究的方向,真的是在给病人造福。   最后唠叨一句,有些医生的伟大在于,他能依靠自己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4-眼药水问题,个别特殊成分甚至打开之后两周就不建议再用,大家请注意哦   5-越甜,越预示着波折渐近……跑走   6-江医生说:晚安好梦~   感谢在2020-03-21 09:01:41~2020-03-22 11:0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平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请你看好戏   结束停职后, 江歇的忙碌是之前的双倍。有的时候温琅来找他都不一定能碰到。之前积压的手术, 他每天都会加班完成。   到了约定好的这天,江歇连着做了三台手术。等他从手术室出来, 等在门口的家属将他团团围起, 千恩万谢。   “江医生,实在是太感谢了。”说话的中年人是病人的配偶, 她刚结束工作匆匆而来。身上橘色的清洁工制服让她不敢靠江歇太近,伸出想表示感谢的手却因为粗粝而收了回来。   江歇对她摇了摇头说:“病人情况不错, 请遵守医嘱照顾, 术后好好修养,问题不大。”   陪她前来的亲属,连忙把手里的农产品往江歇怀里塞,他们经济情况不好, 这些朴实的谢礼带表着十足的诚意。   江歇看了看捆住翅膀的公鸡, 拴住尾部的鱼,笑了一下连忙拒绝:“做这些是因为病人值得, 你们的谢意我心领了。”   见江歇客气, 病人家属的热情并为消退, 推拉之间, 装满农产品的竹筐掉在地上, 江歇蹲下身帮着捡。   看了看装着种子的密封袋,江歇抬头问:“这是什么?”   病人家属见状,试着把种子收回:“这都是些野花种子,我们工作的时候在绿化带里随手收起来的。”   那人也是仓皇间误装进了篮子, 看着拿不出手的东西一时之间羞红了脸。   江歇起身说:“那就把这些种子送给我吧,谢谢你们。”   护士帮着送走病人家属,手术室外恢复宁静。江歇拿着巴掌大的密封袋放进了温琅的玻璃罐中。他家的院子虽大,但一直荒废没有打理,如果有一天温琅愿意,他希望能和她一起种下。   想到这,江歇目光温柔,他拿起手机,给唯一的好友发出消息:「琅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江歇发问的时候,温琅正在试礼服。当她穿上刚到手的礼服,陪她前来的岳蓉不由站起身来。   “琅琅~你真是太好看了。”岳蓉看着合体的礼服勾勒出女儿的身体曲线,看着她纤细的脖子,不盈一握的腰身,突然之间觉得她长大了,甚至产生出她就快属于别人的错觉。   “妈妈,你的朋友太厉害了。”温琅激动地走到岳蓉身边,抱着她的腰撒娇。   每当她有需要,岳蓉总会用「我有一个朋友这种句式」开场,细细想来,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快去化妆弄头发。”岳蓉把温琅勾在睫毛上的发丝捋到耳后,摸了摸女儿柔软的耳朵,催着她赶紧去做造型。   见她开开心心地走远,岳蓉才和等候已久的造型师小声商量起来。今天温琅有正式活动,岳蓉和温若锦也有,不过他们打算等温琅离开再做准备。   温琅看到江歇的短信,唇角弯弯,一想到再过会儿就要见到他,心里竟然生出几分紧张。   「我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你呢?」   江歇收到温琅的消息,正坐车赶往约定好的造型工作室。虽然他们这一房就剩他一个,但在某些场合,他也不能马虎。   换上剪裁合体的衬衫西裤,江歇坐在镜子前任由造型师为他弄头发。伴着吹风机的呼呼声,江歇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眼下些许泛青,双目紧闭,连日以来的高压让他并没能好好休息。   时间过得很快,等工作人员叫醒江歇,窗外已经黑了。他抬手一看,竟然到了和温琅约定好的时间。这个时段城市拥堵,去接她过于困难。   江歇从椅子上站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拨出电话时带着些许忐忑:“琅琅,实在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去接你。”   温琅正半眯着眼,让化妆师画睫毛,为了不弄脏妆面,她打开了扬声器。听着江歇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造型师小姐姐冲温琅挑了挑眉毛。   “我自己过去就好。”温琅听江歇不能来接她,反而放松了不少。越是在意就越紧张,等她准备好再见,挺好。   “我现在往老宅赶,地址我会发到你的手机上,快到了联系我,我去接你。”江歇还是觉得抱歉,他本应带着温琅以主人的身份直接进入,但现在事情有变,连请柬都无法准备一张。   “你路上注意安全,”温琅稍稍抬头,让化妆师替她整理睫毛,“等我。”   江歇听着这两个字心头一暖。   一想到她甜甜的笑容和从眉眼里透出的温柔,江歇唇角向上弯起。   “哇,通话的是男朋友吗?”见温琅放下电话,造型师笑着问。   温琅犹豫着摇了摇头,说:“暂时还不是。”   造型小姐姐把温琅的长发顺好,从侧边辫了两根鱼骨辫:“可是听起来超温柔,你确定他不喜欢你?”   喜欢?   这两个字眼让温琅一度迷惑。   她能感受到来自于江歇的靠近和善意,但是直接归于喜欢却又带着些许不确定。   关于江歇对她的好感,关于她对江歇的喜欢。   随着对江歇的了解越来越多,温琅开始思考某些东西。例如,她喜欢的到底是过去十年间带着她几分幻想的江歇,还是如今这个和往昔已然不同的他。   喜欢江歇和喜欢往事是两件事,意识到这一点,温琅心里的悸动逐渐淡了。   岳蓉确定了礼服,走出一看见温琅正低着头,见她眉眼低垂,便凑近问:“女儿,怎么了?”   “妈妈,”温琅努力掩盖内心波动,回答道:“江歇不能来接我了,我在想我要怎么去和他约好的地方。”   岳蓉闻言,用手指点了点温琅的唇角让她放松,继而笑着说:“妈妈有一个朋友……”   江歇到达老宅,长辈和兄弟姐妹们都在,他们各自聚集在一起,盛装打扮。他们对于江歇的到来,送上不冷不热的问候,对于已经失势的家庭成员,弃之如敝屣。   江歇站在大厅最角落,抬手整了整领结。古董钟敲了八下,宾客渐次到来。   “王会长,您好,真是好久不见。”商会会长携夫人前来,年逾古稀的老者容光焕发。他对于江家每一位都很熟悉,除了神情淡淡的江歇。   “这位是?”江歇的眼睛和他父亲一模一样,那般深邃而有神,让会长一时恍惚。   “这是老小家的独子。”江兆的父亲走到江歇身边,向王会长做出介绍。   江歇的父亲是五个弟兄里的老幺,当年何等前途无量,却在壮年因意外殒命。想到这,王会长拍了拍江歇的肩膀问:“这些年怎么样?”   江歇认得眼前人,带着几分尊敬点了点头:“在国外生活的不错,这几年才回来。”   江兆闻言凑到江歇身边,带着几分虚假的亲昵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王会长说:“王伯伯,我堂弟志向远大,一心从医。”   对于这句补充,王会长眼中的愕然一闪而过。不过到底是长辈,笑着留了句‘前程似锦’,便离开了。   江歇对于这样的表情已经习惯,毕竟当年他父亲可是以商业鬼才而闻名。   在好多人看来,他应该继承衣钵才对。   但他的生活属于他,并不需要其他人来指导干预。   江兆见王会长离开,嗤笑一声,靠在江歇耳边说:“小堂弟,看见了吧,这就是被你喜爱的职业。”   说完他回到父母身边,带着几分厌恶接过佣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江歇脸上表情毫无变化,他看着宾客,心里逐渐有些着急。看表的频率愈加频繁,生怕错过温琅的来电。   又应付完一波毫不走心的问候,江歇一转眼,看见一辆限量版宾利慕尚停在门口。   穿着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去开门,接着,温琅从对开的车门后走了出来。   对着司机颔首,温琅挺直腰背、提着裙摆朝楼梯一步步走上去。   江歇从她出现就挪不开眼,清冷的目光逐渐有了变化,宛如破冰的湖面,涟漪不断。   温琅穿着一袭粉末蓝天鹅绒长裙,长发挽成温婉低垂的发髻,两绺头发垂在脸庞,微微卷起显出几分俏皮。她耳上缀着的长耳线上镶着钻石和珍珠,细细一条秀气夺目。   V领衬托锁骨,蓬松的裙摆在侧面开了高叉,每当她向前走一步,细直的长腿就会在白色纱衬下若隐若现。   江歇压下心头那团火,快步朝温琅走去。替她拿起拖地裙摆,一手稳稳扶在她的手臂上。   温琅顺势抬手挽住建歇的胳膊,江歇也在这时才发现温琅身上的晚礼服还藏着些小心机。   袖子部分由宽布片组成,每当温琅抬手,她的胳膊就会从布片中间露出些许。   非但如此,看似保守的礼服,大胆的设计在背后。大V型开口集中在背部,用于固定和修饰的的是交错的玫瑰金带钻链子。   白到发光的皮肤搭配玫瑰金并不俗气,水滴形锆石搭配钻石让后背并不会裸|露太多,清纯中透着几分性感,江歇扫过温琅如蝴蝶般的肩胛骨,呼吸一滞。   温琅察觉到了江歇的注视,她凑近小声问了句:“是不好看吗?”   江歇摇了摇头,眸中一暗,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不是不好看,而是太好看。”   几乎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温琅身上,那些好奇抑或打探的神情,让江歇特别想脱下西装把温琅裹起来。   他不能言说的私心在于,想要把温琅藏起来,让这样的美好只展现给他一人。   江兆正和到场的女明星亲密耳语,就连妻子在旁都没有收敛。一回头见温琅正挽着江歇进场,他一时看呆。   之前只觉得温琅有几分姿色,却没想到盛装打扮之下透出的诱人更加强烈。咧起半边嘴角,征服欲更盛。   温琅陪在江歇身边,没有合适的称谓,她便带着得体的微笑安静陪着。   江歇看了看她裙摆下的高跟鞋,有了透明防水台的加持,他们之间的距离更为亲近。   “你是怎么进来的?”这场带着家宴性质的宴会,安保极其严格。江歇没想到温琅没拿任何凭证就能进来。   “我也不知道。”温琅隔着江歇的袖子,感受到了他手臂上的肌肉和稍高体温。   手紧了紧,接着说:“我其实有些紧张,担心着装,担心联系不上你,可是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进来了。”   江歇想了想那辆限量版,全城就一辆,已然胜过一切通行证。   “你等我一下。”江歇说着叫来侍者,给温琅要了一杯酸奶让她在旁等候,他去看宾客名单。   见温父温母的名字在第一排,江歇回到温琅身边若有所思。   “泥嚎。”生硬的中文,打断了江歇的思绪,他抬起头,是年约父辈的外国人。   “你好。”江歇带上友善的笑容,和对方问好,总觉得来人有些熟悉。   “你是Blas的儿子吧?”对方的英语也显得生硬,只不过夹杂着本国发音习惯的英语,温琅却并不陌生。   她朝对方颔首,试探地问了句:“ Usted habla espaol ?”   熟悉的语言让艰难的交流变得容易,温琅对江歇笑了笑,接着帮对方翻译了起来。   “江医生,他是你父亲的昔日好友,他小时候曾见过你。”温琅看着江歇,快速把对方的话做出翻译。   江歇依稀记起父亲曾有这么一位好友,怪不得并不陌生。   “告诉他等会我们私下聊,谢谢他还记得家父。”江歇看了看对方,眼神软化了不少。   能帮上江歇算是意外之喜,安置好客人,温琅转身抬手扯了扯江歇的西装下摆。   如小猫般充满撒娇的动作,令江歇露出笑颜:“怎么了?”   温琅看着他说:“江医生,你打算怎么谢我?”   江歇见远处宾客聚集,舞会就要开始,他便把手递给温琅,看着她说:“不知道温小姐肯不肯赏脸陪我共舞?”   如果邀请来自于其他人,温琅大概率是要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她并非十项全能,尤其不会跳舞。   可对象是江歇,答案自然不同。   只是作答之前,温琅看了看江歇脚上油光可鉴的皮鞋,有些为难,这如果一踩一个脚印,会不会有些难堪。   江歇顺着她的目光,继而猜出几分她的顾虑。伸出长指勾了勾温琅的下巴,江歇靠近些许,在她耳边说:“我并不擅长跳舞,还请温小姐不要嫌弃。”   温琅被他故作秀赧的语气逗笑,继而把手交到他手中,走到楼梯前,听主办者说祝词。   华尔兹舞曲响起,江歇和温琅对彼此颔首行礼。接着,温琅小心把手搭在江歇肩头,另一手和江歇十指紧扣。这种来自于礼貌的无间接触,令她心里无法平静。   江歇的手虚置于温琅腰侧,只用胳膊稍稍带着几分,并未碰触温琅的后背。随着慢节奏,两个人用自己的方式慢慢移动。   “江先生,你今天特别帅。”   黑色的西装在正式场合非常普遍,可如江歇这般展露好身材的却不多。   他难得穿了露出脚踝的西裤,少了几分严肃。脖子上的领结带着暗花,和他腕间袖扣相得益彰。   “你也是,特别美。”江歇手在温琅腰间微微发力,带她转了一个完整的圈。看着温琅的裙摆展开,继而露出细白的一截,江歇呼吸稍沉。   一曲终了,不少人正等着夺人注目的江歇和温琅更换舞伴。可一直在低声对话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来自于陌生人的期盼。   虽然他们的舞步算不上多好看,但放松和喜悦让一举一动格外舒展。两个人闻着来自对方身上的独特味道,感受着来自交握之处的热度,岁月静好。   等温琅鼻尖微微出汗,江歇带着她去一旁休息。见她坐下休息,他便去自助餐区域挑选食物。   江歇刚拿上盘子,服务生便和他耳语了几句。   一听是家中长辈召唤,虽然不愿,但他不得不去。上楼前,江歇把盛满食物的盘子交到服务生手里,指了指温琅所在的位置。   站在高处,见温琅愉快地收下餐盘,他这才放心了些。   温琅看了看服务生带来的食物,心中一热。无论是品种还是数量,一看就出自于江歇之手。捻起一块糕点,温琅因舌尖上的甜美而露出笑容。   远处,温氏夫妇的特助拿着请柬姗姗来迟。温氏夫妇没能到来,江家人虽然觉得惋惜,可还是用上宾的礼遇招待了特助。   接过对方递来的香槟,特助坐在距离温琅不远的地方。他拿手机小心给坐在豪车里的夫妇俩直播,生怕被发现。   温氏夫妇也没想到,他们和女儿赴的约竟然是一个。在掉马边缘疯狂试探了一周,已经到场的夫妇俩随即打算不进去,而是等在车里。   温若锦结束工作的时候,温琅已经离开,想看漂亮女儿的父亲,便把直播大任交给了特助。   特助戴着蓝牙耳机神色如常,面无表情的同时,用堪比播音员的声音进行着播报:“稍过一会,江家会进行慈善拍卖。二位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先行离开。”   上流社会的聚会其实来来回回就那几种,带着拓展人脉的目的而展开的各项活动,鲜有新意。温家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为了面子上的平和,这次才答应前来。   对于拍卖,夫妇俩的确兴致缺缺。   可是今天有温琅在,夫妇俩便打算再看看:“帮我看好女儿,回去之后重重有赏。”   温若锦看着女儿因为吃到心仪的甜品而面露笑容而心酸,那种酒店批量制作的工业糕点有什么好吃的……   想到这,夫妇俩都觉得应该把告知温琅真相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江歇根据服务生的指引进入房间,等了许久却不见人来。等他想要开门离开时,却发现门已经被反锁。   这间房没有窗,门成了唯一的出口。厚实的雕花木门阻隔了外界的声音,他敲了许久都没有人来。   江歇脸上的表情瞬时冷了下去,想了想这种事只有江兆会做。没想到在长辈聚集的场合,他依旧玩这种把戏。   室内闷热,江歇扯开领结,打开西装纽扣。丝毫不在乎江兆要干什么,他此时唯一担心的是独自等候的温琅。   试着打了温琅的手机,却无法接通。怔大快朵颐的温琅,入场前把手机调成静音,手机在手包里时不时因为来电而安静地亮一下。   盘中食物吃完,温琅见江歇还没回来。便打算去拿些水果过来。   她向前走了几步,江兆紧随她。恼人的打量如同黏在背上,温琅回过头,一看是印象奇差的江兆,秀丽的眉毛紧簇。   “温小姐,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江兆的目光一直在往温琅雪白的背部瞟,见她背部雪白细滑,纤腰若隐若现,下腹热度升腾。   温琅有意识扭过身,隔绝他带着恶意的打量:“江先生好。“   听她语气里满是敷衍,江兆不恼反笑。见四周没人,他一步步靠近温琅,把人往角落逼。   温琅不想生事,朝后退时,捏紧了手中的叉子。   厚重的窗帘在角落隔绝出狭小空间,江兆推了温琅一把,继而也钻到帘后。   温琅紧靠墙壁,紧盯江兆。她发誓,如果对方继续靠近,她就会毫不客气地正当防卫。   江兆见美人眼里满是防备,带着极大的耐心打开手机,把屏幕转向温琅,嘴边带着看好戏的笑容。   镜头从上方拍摄出屋子的全貌,此刻,坐在沙发上的江歇明显被困在其中,他时不时播着电话。温琅摸了摸挂在手腕上的手包,大概猜出江歇着急的理由。   “你要干什么?”温琅看着江兆,对于他锁住江歇的行为,显出些许愤怒。   “接下来的好戏,我邀请你看。”说着,人群二度集聚,司仪上场,拍卖环节开始。   温琅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江兆随即死死拽住温琅的手,把人往台边拖。   “你大可以出声求救,但至于江歇会怎么样,我可不能保证。”江兆丝毫没有留情,温琅手腕被握住的地方立刻泛红。   见温琅没有反抗,江兆舔了舔下唇,朝温琅露出讥讽一笑。   作者:1-小波折,不要怕!   2-大概距离文案二第一部 分还有几万字   3-宠粉的作者虽然这本还没完结,但是已经想好了下本的抽/奖主题,天使们,好奇吗?   4-关于下一本,你们懂的,收藏一下,救救孩子(不是   5-晚安啊,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3-22 11:00:40~2020-03-23 10:3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偷咬月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偷咬月亮 20瓶;平生、涂鸦、farewel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不介意拿回应有的那份   人群聚集之处, 临时搭建起的高台上站着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主持人, 他用适度的玩笑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与此同时,江歇所在的房间电视被打开了, 同步传输的画面, 让他意识到拍卖环节即将开始。   江兆见温琅识时务没有挣扎惊呼,便稍稍放松了对她的钳制, 他用拇指摩挲着温琅的手背,感受着她肌肤的细滑。   温琅骤然握紧拳头, 手中的叉子已然温热, 如果不是不知道江歇的境遇,她早就打算巴掌呼过去,或是用叉子给他几下。   不断有人想和温若锦的特助攀关系,特助长袖善舞, 只是当他结束眼前纷扰, 回头就见小姐正被人攥住手腕往外拖。   拨通温若锦的电话,特助把镜头对准人群外圈:“温先生, 请问小姐和这位先生?”   温若锦看了看几分和江歇相似的背影, 之后迅速否认, 带着几分暴躁说:“把那小子的手给我打断!”   岳蓉制止了老父亲的一时暴怒, 她冷静地说:“有什么问题, 出去解决。”   镜头里,温琅的手紧攥着,努力和陌生男子保持距离,见她在反抗, 岳蓉的脸色沉了下来。   “今晚我们即将拍出十组意义重大的收藏品,希望在场的各位慷慨解囊,为慈善贡献一份力量。”说完,服务生把拍品推上台。   被困在房间里的江歇,在看到第五组展品时,猛然从沙发上站起。   “知道这是什么吗?”站在泳池边,江兆找出图片,放在温琅面前。   黑胶唱片让温琅想到江歇,每张唱片左下角都印着的烫金字母,他曾说过,手写花体J虽然花哨但是独特,出自于他父亲之手。   “你真卑鄙!”温琅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试着挣脱江兆的手,未果。   此刻人群都聚集在室内,室外反倒无人。   “欲拒还迎的把戏,我喜欢。”说见四下无人,江兆猛然从后方掐住了温琅的腰。   “你反复用江歇父母的遗物威胁他,用亡者为难生者,恶心。”温琅抬脚重重踩在了江兆的脚面上,趁他吃痛,从他怀中挣脱。   江歇试着敲门,尝试撞门,但这些都无法撼动厚重的门板。眼看拍卖开始,物品被快速拍出,他心里的躁郁骤升。   这不是江兆第一次拿遗物做文章,他之前忍过,屈服过,但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江歇不打算继续放任。   既然虚假的表面和平都无法维持,他不介意让场面变得混乱。   江兆哪里被女人攻击过,他笑容消失的同时抬起了手。女人不是捧着就是欠收拾,更何况是和江歇纠缠不清的破烂货!   就在他打算动温琅时,特助从他身后拦住,顺势反扭住他的胳膊。   “江先生,公众场合动粗,不妥。”特助语气很淡,听不出有任何起伏,但是他手上的力气却并未收敛。   刺痛从胳膊向上延伸,关节处甚至生出快要断裂的错觉,江兆额头当即冒出细汗,不敢动弹。   “你是谁?”江兆试着扭头看,却换来身后人更加用力。   特助放开江兆的胳膊,改为捏住他一根手指。   看似放松了钳制,却让江兆更加不敢动弹,只觉得身旁人随时可能掰断他的手指。   温琅对着陌生人颔首感谢,看着江兆:“钥匙在哪?”   江兆冷笑一下,说:“求我?”   温琅见他死性不改,当即掉头离开。她才不会对江兆卑躬屈膝,她就不相信这么大的宅子,这么多人,会没办法。   见温琅跑远,特助捏住了江兆的手腕,轻声说:“刚刚那位,你惹不起。”   说着,特助突然发力,让江兆痛哼出声,腕骨好像错位。   “留在那位手上的捏痕,就此原样奉还。”特助见温琅没有跟来,便把江兆留在原地追了过去。   见人走远,江兆试着活动火辣辣的手腕。   “惹不起?什么样的人我惹不起!看来是找到金主了,真是贱。”江兆说着拿出手机,让下属加快拍卖进度,今夜至少要让江歇不痛快,至于小翻译,迟早收拾她。   温琅边跑边拿起手机,拨出号码没几下江歇便接了电话:“琅琅,你还好吗?”   江歇的话让温琅不由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他第一时间发出的关心,令她眼眶温热。   “我很好,你在哪?”高跟鞋如同累赘,温琅弯腰把鞋脱下,扔在原地赤脚向上。   “我在二楼左侧第三间房,你可以三楼找总控人员拿钥匙。”听筒里,传来温琅急促的呼吸,她并没有立刻结束通话,而是维持通话让彼此放心。   眼看拍品马上就要到唱片,温琅带着人打开了门。   “江少爷,十分抱歉。”服务人员见江歇额头上都是汗,心有惶恐,看了看温控仪,已经失效。   “和你们无关。”说完,江歇伸手拉住温琅打算往下跑,才一接触,温琅因疼痛瑟缩。江歇停下借着楼道灯光一看,雪白手腕上整圈青紫格外刺目。   “怎么回事?”江歇带着几分心疼抬起温琅的手腕。   “是江兆。”温琅没想太多,见他停下,不由催道:“快走,阻止拍卖还来得及。”   江歇摇了摇头:“你下楼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摘下领结,取下袖扣,往温琅手里一塞就离开了。温琅顾不上问什么,跑向拍卖场。   “这组拍品,是十张绝版黑胶,其中一张属于孤品,在收藏界价值很高。”简单的介绍后,司仪把舞台交给了拍卖人员。   “一组十张绝版黑胶唱片,起拍价,十五万。”   不少人被这组唱片吸引,纷纷举起手里的号牌。拍卖人员一边叫号一边涨价。等温琅到达,唱片已经被拍到五十万。   这个数字很显然在温琅的消费能力之外。她捏着号牌,鼻尖发酸。在江歇最需要她帮助的时候,她却无能为力。   正打算要不要预支明年的薪水,唱片的价格还在上涨。接到江兆指令的下属一直提高价格,价格一度飙升到一百万。   温琅捏住裙角,带着几分失落走向一旁。吸了吸鼻子,找到服务人员问:“你好,请问见到江歇了吗?”   江歇从楼上几步下来,得知江兆在泳池边,他便跑了过去。   江兆因为手腕间的疼而呲牙咧嘴,冷汗渗透后背。他叫来保镖正要发脾气,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江歇正好撞了上来。   “江兆!”江歇眼神凌厉,伸手攥住了江兆的衣领。   “怎么?看到你父母的东西被拍,恼羞成怒了?”说着,江兆换上轻佻的笑容,眼中多有得意。   “从今往后,无论你要怎么处理我父母的遗物,都不用再通知我。”江歇声音冰冷,加重手上力度。   “亡者的遗物用于怀念,你趁我出国把遗物藏起。一次又一次羞辱我,打压我。”来自于少年时期的愤恨让江歇双目赤红,压抑已久的情绪已然爆发。   “但你记好,从现在起,我不稀罕。我相信我父母宁愿看我放弃也不愿再看我继续被你拿捏。”说完,江歇松开了江兆的衣领,攥住了他的手腕。   “为什么动温琅!”江歇一想到在他不在的情况下温琅被眼前人欺负,手下力气骤增。   “哦,你说她呀!”江兆挥手,保镖把江歇团团围住。   “皮肤不错,抱起来腰肢细软,如果在床上……”说着他故意停下,发出啧啧两声。   江歇伸出一拳,被保镖接下,他们随即出手,丝毫不手软。   “你以为上次的亏我会再吃一次?”江兆说着冷哼出声。   “你以为你护在身后的仙女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另攀高枝、以色侍人的脏东西!”   这话让江歇瞬间暴怒,和保镖缠斗,试着攻击江兆。   “我告诉你江歇,咱俩,没完。”江歇狼狈迎战,江兆借机推他下水。   江兆翘起嘴角:“记住,我迟早会把温琅压在身下,让她求我疼爱。”   江兆弯腰欣赏江歇的惨状,却没想到会从身后遇袭。匆匆跑来的温琅一脚踹在江兆腰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做你的大头梦!”顾不上其他,温琅也跳入水中。江歇不会游泳,在学校的游泳课上差点因为腿抽筋溺水。   只是她低估了身上的礼服,天鹅绒湿水后变得格外沉。九月的夜温度下降,低水温让温琅瑟瑟发抖。   她本想去救江歇,却没想到被江歇背在背上送到岸边。室内的人因为拍卖结束纷纷出来,对于泳池里发生的情况特别好奇。   顾不上起身,江歇脱下衬衫,两下裹在温琅身上。湿透的衬衫虽然不能御寒,却能阻隔他人的打量。   “抱紧我。”江歇俯下身,手臂穿过温琅的腿弯。顾不上害羞,温琅抬手抱住他的脖子。   距离过近,温琅的目光无处安放,眼角是江歇身上的肌肉,来自于他上身的温度让她呼吸加速。   回到老宅后的二层洋楼,江歇叫住佣人:“,准备东西放水,叫家庭医生过来。”   说着,江歇推开了楼门,带着温琅进去。   进门之后,温琅看见挂在墙上的画像,是江歇一家。   接过佣人递来的浴巾,江歇把瑟瑟发抖的温琅裹了起来。抬起她的右脚,脚底有一道细长的伤口正往外冒血。   “刚刚为什么要跳下去?”江歇看温琅脸色发白,嘴唇发青,不由伸手捧住她的手摩擦起来。   “你……你不会游泳,我得……我得救你。”温琅瑟瑟发抖,感觉身上的热量正不断流失。厚重的礼服贴在身上,让她因寒冷而呼吸困难。   “少爷,水放好了。”佣人递来全新的衣物,指了指二楼。   “这幢楼是我们家的,平日里没人进来,但每天都有人收拾,你介意吗?”江歇把温琅用在怀里,手臂贴着她冰冷的皮肤。   “不介意。”温琅觉得在冻死边缘和洗热水澡,她肯定选择后者。这里是江歇的地盘,令她心安。   把温琅放到浴室门口,江歇把贴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开:“我就在门外,有什么叫我。”   温琅点了点头,进入浴室。   江歇披着浴巾寸步不离,皱起的眉间是对于温琅刚刚的那句话的疑惑。   他上大学之前的确不会游泳,可这件事,温琅又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楼下传来嘈杂,江歇反锁房门。下楼一看,是江兆的父母。   “江歇呀,今天宾客这么多,你为什么还要和小兆闹矛盾?”来人毫不客气,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了看已经过时的室内装饰,眼中多有嫌弃。   江歇平静地看着前来兴师问罪的人,见江兆换好衣服冲进来,唇边露出一丝冷笑。   “既然都来齐了,有的话正好只用说一次。”江歇的头发湿成一缕一缕,他伸手向后梳理了两下。轮廓分明的五官露了出来,神情淡淡却并不好惹。   “爷爷给我的遗产有5%的集团股份,我虽然还没签文件,但是那就是我的,谁都抢不走。”江歇看着眼前人的脸色明显发生了改变,冷哼出声。   “江兆,你说如果我拿出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和其他任何一房换取巨额资金,他们会愿意吗?”集团的股份被分散开,除了江歇的那一份都保持制衡状态。   这百分之五虽然不多,却足以改变眼前局势。   发难的话卡在嗓子眼,江兆一时没能喊出。现在正处于几家之间的争斗期,没人敢掉以轻心。   “啊,还有。”说着江歇朝江兆凑近了几分:“你可能忘了,你旗下的房地产公司,娱乐公司,风投公司,有一半是我的。”   江歇说的没错,根据遗嘱,这些公司的股份属于他和江兆共同持有,只不过他迟迟没有签署遗产继承书,所以尚未以股东身份接手。   “你费心劳力壮大的公司,只要我愿意就有一半属于我,仔细想想还挺有趣。”说这些时,江歇唇边带着笑意,只是目光冰冷,带着警告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已经走向了和你们截然不同的路,不止一次说过无心争斗。可是如果再有人惹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就不要怪我食言接下遗产,让所有人都不好受。”说完,江歇指了指大门,示意他们离开。   江兆没想到会被江歇反制,这么多年的蛰伏让他忘记江歇继承自父辈的狠戾。他虽然只是陈述了事实,却足够让江兆害怕。   离开时,江兆嘴里不停出现恶毒的诅咒,心里的怨怒还未消失。   见家庭医生来到,江歇带着人上楼。敲了敲房间的门,得到温琅的同意便开门进去。   此刻温琅正穿着白色的睡衣,裹在被子里。江歇见她发尾并没吹干,不由低叹一口气,让医生帮她处理脚上的伤口,自己则拿着吹风站在她身边吹着。   “驱寒的汤药已经准备好了,脚上的刮伤并不严重,注意卫生就好。”说完医生离开,剩温琅和江歇两个人。   “疼吗?”江歇看了看温琅的脚丫,又看了看她的手腕,眼里满载担忧。   “不疼。”温琅裹在被子里不愿动弹,任由江歇帮她吹头发。跳进水里透心凉,她现在都还没有回过劲儿来。   “要不要我报警,江兆他……”江兆的话让江歇生厌,一想到他可能轻薄了温琅,心底的怒火就无处转移。   “不用了,”温琅伸手扯了扯他的裤边,“有人帮我收拾了他,你也帮我报仇了,更何况我也踢了他一脚。”   温琅并不是害怕报警,而是担心牵扯江歇。这一晚上她算是看明白了,没有任何人在意江歇。   见江歇还在自我责备,温琅点了点他的手背说:“一会我要回家,穿着睡衣可能不太好。”   江歇闻言站起身来,指了指身后的衣柜说:“这间房属于客房,会备一些衣服给客人,你随便挑。“   ”我去收拾一下然后送你回家。“江歇摸了摸温琅的发尾,放下吹风站起身离开。   等江歇穿戴好下楼,温琅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桌上的画册,扉页上写着这本册子收录了江歇母亲这些年画的画,她一边感叹于他妈妈的才华,另一方面被他父亲的细心而感动。   ”要不要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江歇指了指外面,试探着问。   关于老宅,他幸福的记忆不多,但是老宅后的这幢独栋却承载了他们一家三口不少甜蜜过往。   温琅闻言兴奋地点点头,放好画册和江歇出去。   “之前总是和其他叔叔闹不愉快,然后我们一家就搬进了这栋小楼。”小楼是上世纪的建筑,本来要拆,却因为他们一家住进去而保留了下来。   “室内装饰来自于我母亲的设计。”江歇带着温琅慢慢走在石子路上,考虑到她脚下的伤,步子很慢。   蚊虫绕着路灯飞舞,夜风时不时吹过,温琅裹紧了外套,不由向江歇靠近。   “很温馨。”温琅一进门就被暖色调的装修风格所吸引,每一个细节都在传达设计者对生活的热爱。   “那曾经有一个玻璃花房,我母亲也非常喜欢种花。”江歇指了指被喷泉替代的空地,伴着回忆露出一抹笑容。   和江歇走了一圈,温琅身上热了起来。见她脸色变好,江歇带她回到室内。   递上一碗热汤药,江歇示意温琅喝下。   “江歇,对不起。”温琅抱着碗有些忐忑,低下头又带着些许勇气抬起,晶亮的眼里满是愧疚。   “为什么要这么说?”江歇拿走温琅手中的空碗,拿了两块牛轧糖放到她手心。   “我没能帮你拿下你父亲的遗物。”温琅攥着糖叹息,她到底还是被经济条件所打败。   “琅琅,你听我说。”江歇见她无精打采,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掰开她紧握的手指,拿出糖块剥掉糖纸递进她口中。   “人生本来就是不完美的,一边得到一边失去,我想要的是我父母的回忆,而不是那些被人夺走的牵制。”释怀之后,江歇的心态趋于平稳。而且他总会夺回自己的东西,毫不留情。   嘴里的糖块奶香阵阵,顺着味蕾抚恤温琅的心,她轻咬了两口,甜意更浓。   见她还是心情不好,江歇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说:“走,我送你回家。”   送温琅到家门口,江歇有些不舍,眼前的人为他义无反顾,只是回忆就让他心头发热。   “你的衣服和首饰,我处理好晚点送回来给你。”说着江歇有些苦恼地说:“就是手机进了水,可能比较麻烦。”   温琅摇了摇头说:“再买就好,数据我有备份。”   说着温琅打开家门,见温若锦正站在门口。   “爸?”温琅带着惊异看着她爸,大晚上为什么会做造型。又向沙发上看了看,她母亲的红唇还没来得及擦去。   “小江,进来坐坐?”温父手里正攥着没来得及放下的领结,当下决定拉江歇进门分散温琅的注意。   江歇接受到温父的眼神,点了点头,走进房内。   “爸妈,你们这是?”温琅看着母亲和父亲考究的发型,小脸皱起。   “我们参加了一场婚礼,对,婚礼。”面对女儿,温若锦想出的借口总是很苍白无力,为此,岳蓉不由攥紧沙发巾。   “大晚上还有人婚礼?”温琅更加好奇,总觉得父母有些奇怪。   “有些人是晚上办,可能风俗不同。”江歇适时出声,帮着温若锦开脱。   温琅挠了挠头,还是觉得奇怪。   其实在他们进门之前,温氏夫妇也刚回来没多久,回程的路上被堵在高架桥上,一堵就是四十分钟。他们刚把衣服换下,温琅就打开了门,又在穿帮边缘试探了一回。   “我送送你?正好倒垃圾。”多说多错,温父赶紧拉着江歇打算离开。   走在小区,江歇并不知道要和温父说什么。大段的沉默在江歇打算告辞前被温若锦打破。   “年轻人,记住一句话,这个世界并非处处恶意。”说完,穿着居家裤吹着背头的温父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朝江歇温和一笑离开了。   这句话语焉不详,江歇直到回到家都还带着几分疑惑。   推开院门,江歇走到门前。感应灯亮起,一只纸箱放在门口。   江歇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属于他父亲的十张胶片。   这时候再联想起温琅父亲的话,江歇这才明白他什么意思——拍卖场上,以近二百万的价格拍下这组唱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收到温父指令的特助。   见女儿紧握号牌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温若锦告诉特助无论如何都得拍下。   这件事不是为了江歇,而是为了温琅。也算是夫妇俩侧面表达了对江歇能帮他们给女儿花钱机会的感谢。   五味陈杂之下,江歇抱着唱片直奔空阔的房间。把唱片一张张整齐码放在架子上,这间房好像终于没那么空了。   “一个小翻译你说我动不了?”江兆在房内烦躁踱步,手机发烫。   “先把江歇的气焰给我灭了,至于温琅,没完!”说完,江兆把电话扔在地上。   作者:1-下章节奏会加快   2-小波折预警   3-打算四月末结束正文,养肥的宝宝可以进来看了   4-连载期间,读者和作者,尤其是扑街的作者都很累,让我们一起克服这段艰难,好吗?   5-感谢喜欢 第36章 我好想你   下午四点, 温琅结束远程翻译, 头晕脑胀地从多媒体室走出。几个小时一直盯大屏幕,眼睛干涩。   昨天的舞会好像一场灰姑娘的美梦。忽略突发的恶意, 只是想到和江歇的共舞, 以及他的照顾和保护,就让她心头一热。   当她紧靠在江歇怀中, 相接的皮肤仿佛还残留着来自于他身体的热度。被他护着,坚实而火热的怀抱阻隔了所有纷扰。   推开门, 温琅见江歇竟坐在沙发上。   他的目光落在置于小桌的相框上, 阳光从窗外照进,给侧颜打下一层光影。   见温琅进来,江歇站起身。他穿着剪裁用心的衬衫和马甲,材质贴合, 身姿挺拔。   衬衫扣子开了三颗, 并没有打领带。向后梳理的头发明显打理过,露出额头。   他看向温琅, 唇角的笑容比平日温柔多了几分外露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温琅把电脑随手放到桌上, 他的出现如同惊喜。但是回头看了看乱七八糟的桌面, 却生出几分尴尬。   和江歇整齐的办公室相比, 她这里一言难尽。桌上放着喝了一半的奶茶, 硬皮书摊开放在一旁,用过的稿纸掉在地上。   江歇见温琅的脸正泛红还带着明显的窘迫,便先她一步屈膝捡起地上的纸张:“我把衣服还有首饰给你送过来。”   说着他指了指放在另一个沙发上的洗衣袋,首饰盒还有被密封袋裹着的手机放在近旁。   “你今天不忙吗?”温琅简单收了收, 按下座机打算叫秘书泡茶。   江歇走到她身边,长腿一曲倚在办公桌旁。手一伸按下挂机键,阻止了温琅的呼叫:“想见你。”   这三个字让温琅的大脑一时宕机,嘴巴微张不知作何回应。   今天的江歇,是不同的。   强压下心中疑问,温琅放下听筒回望江歇:“我这里还有一些工作,处理完还需半个小时。”   江歇点头,没再说什么,却也没离开。   维持着依靠桌旁的动作,他从斜上方低头看向温琅。看她细白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看她快速浏览文件。   当视线扫过她的白净的耳朵,眸中情绪涌动。   办公室外,莱恩人正凑在一起带着好奇看向温组长的办公室。其中部分人见过江歇,对于他的到来倍感好奇。   “怎么感觉温润如玉的江医生今天开了霸总剧本?”曾在招标会上见过江歇的职员拿着咖啡小声说。   上次见面,江医生打着领带穿着西装,眉眼温和,不太亲和却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今天的他还是穿西装,但是不同款式搭配不同发型,周身气质骤然发生变化。   他在温琅开会没多久就来了,给所有人叫了咖啡,之后安静等着。喝着他买的饮品,大家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   “就是呀,之前扣子扣到最上,禁欲感混合老干部气质。今天一梳狼奔,感觉下一秒就会壁咚温组长,霸气。”   温琅对于外面的猜测一无所知,她快速处理完工作,伸了个懒腰。   江歇洗手回来,见她抬手要揉眼睛,伸手把她的手包裹住。   “不要揉。”江歇弯腰,松开温琅,顺势凑近看向她的眼睛。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温琅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过二三十公分,他手指微凉,轻轻置于温琅眼下。   心脏狂跳之余,温琅有些埋怨总是脸红的体质。他只是好心检查,而她却心猿意马。   “琅琅,要听江医生的话。”近距离捕获到温琅的慌张和娇羞,江歇眼底泛起笑意。见她眼睛没什么问题便松开了手。   嘱咐的言语含着几分暗哑,夹着些许挑逗。   “好的,江医生。”温琅借着收拾东西的机会,避开了他的视线。可冒汗的手心让她意识到,对于江歇,她早已无法避开。   “现在可以下班了吗?”江歇指了指门外,温琅连连点头。见她抱着礼服,江歇用公文包和她交换,两个人并肩离开,让身后的莱恩人吃了一波关系未定的糖。   “我们去哪?”温琅按下电梯,看了看报废的手机。   “带你见一个朋友。”江歇接着又补了一句:“顺便换个手机。”   郑砚浓停好车,走进餐馆就见江歇正和温琅正低头看菜单。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同看一本。   “今天要不要吃点羊排?”依旧选择了此前来过的西北餐厅,温琅指着图问。天气渐渐冷了,肉质鲜嫩的羊肉好像是不错的选择。   江歇对于吃并没有什么意见,他点了点头,记下菜名。   “你朋友喜欢吃什么?”温琅向后翻看,时不时询问江歇的意见。   江歇不假思索道:“你点什么他吃什么。”   郑砚浓闻言挑了挑眉,坐在了两人对面。男士香水味传来,温琅和江歇同时抬头   “没错,你点什么,我吃什么,江歇请客,我哪有挑选的余地。”郑砚浓朝温琅眨了眨眼,明艳的眸中并无介意。   “郑先生,好久不见。”温琅没想到江歇说的朋友是郑砚浓,旅途中,她对郑砚浓印象不错。   “嗯,好久不见。”此前曾经陪着江歇偷偷跟过温琅,但是郑砚浓并不打算说,侧眼看了看挚友,见他眼含警告,郑砚浓便借着喝水的机会掩去唇边笑意。   温琅只当这是朋友的聚会,但郑砚浓却明白,这是江歇正式把温琅介绍给他。看着江歇几乎是黏在温琅身上的视线,他不由感叹,千年冰山也会被温柔化成水。   饭后,温琅去卫生间。郑砚浓坐到江歇身边,揽着他的肩说:“你确定了?”   听他这么说,江歇喝茶的手顿了顿。轻酌一口,点了点头。   “就算从此你无法安心从医,还要反复受到其他江家人的侵扰?”郑砚浓也身处豪门,他特别清楚某些争斗一旦开始,永无宁日。   江歇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言辞之间毫无退意:“江兆他错就错在动了温琅。”   拿起湿纸巾擦拭手指,一根接着一根。一想到监控里江兆对温琅的骚扰,他眼中就没了温度。   “冲冠一怒吗?”郑砚浓唇边绽开十足笑意,他最喜欢看热闹了。   “三个月,架空江兆,让他永无翻身之日。”说完江歇再度拿起茶杯。   “喂,要不要和我做交换?”郑砚浓兴致盎然。   江歇冲他挑眉,不太明白郑砚浓在卖什么关子。   “你给我也买个手机,然后我自愿加入。收拾他一个半月足够,然后保你三个月内可以安心回去从医。”潋滟的桃花眼里闪过几丝算计,这样的游戏,郑砚浓不愿错过。   江歇轻笑出声,这场争斗即将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而身边好友提出的报酬竟然只是一部手机。他拿起水杯和郑砚浓碰杯,契约达成。   “她,你打算怎么办?”郑砚浓对于温琅和江歇看得格外透彻,现在差的不过是谁先说出口。   “暂时不想让她被卷入。”江歇说着,手指摩挲杯壁。   “也好,等一切风平浪静再说不迟。”郑砚浓认同地点了点头。   温琅回来,江歇正提着包在餐馆门口等她。郑砚浓拿手机发送消息,嘴里不断冒出‘甜心’‘宝贝’等称呼。   知道他是玩咖,却对江歇特别好,为此温琅也不知道要怎么评价眼前这个绝对能用漂亮来形容的男子。   “去买手机?”江歇指了指楼下,温琅点头跟上。就现代人而言,没什么都不能没手机。   郑砚浓坚持要和江歇用同款,低调的黑色机身贴了膜连手机壳都不需要。   相较于他俩的不讲究,温琅买了红色限量版,仔细挑了blingbling的手机壳,购物结束。   郑砚浓拿着手机,选择留在店里传输数据。柔柔弱弱的导购小姐姐和他相谈甚欢,一时半刻不打算结束。见状,江歇陪着温琅返回公司开车。   “琅琅,明天开始,我可能会很忙。”江歇对于接下来的计划并没有多说,只是看向温琅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舍。   “那我还能去医院找你吗?”温琅也说不清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进展到了什么样的阶段,但凭心而论,她想看到他。   “当然可以,只是我不一定在。”江歇说着双手紧握,丝毫不愿让温琅看见他即将展现的另一面。   听他这么说,温琅了然地点了点头。一边理解,可却无法阻止心里冒出些许失落。   站在车前,江歇目送温琅上车。见他好像有话要说,温琅放下车窗。   没了玻璃的阻隔,江歇贪恋地描摹了她一次又一次,许久之后才说了句:“琅琅,再见。”   温琅不明白来自于他话中的沉重出自哪里,却还是笑着朝他挥手。   眼看温琅的车走远,江歇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   按下一组数字,电话接通后说:“我愿意继承遗产。”   ****   手机不停震动,江兆带着被打扰到的不耐烦,半眯着眼往床头摸着。他身边正躺着即将出道的艺人,颠鸾倒凤一晚上,还算满意。   接听手机前,江兆伸手摸了摸身边人的腰,听人发出嘤咛一声,才算满意。   揉了揉因宿醉而犯疼的额头,江兆这才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公司宣传部。   “江总,出大事了。”江兆一开始并未重视,但随着下属解释,他立刻站起身。仓皇挂断手机,江兆套上满是皱摺和酒味的衣服,领带都顾不上系,匆忙离开。   坐在车上,他打开微博,飘红的那条写着#宋影后辞演#。   年初,江兆接手了电影公司,为了能在年末向各位投资人交出满意答卷,他亲手签了一个投资高达两亿美金的电影项目。   这背后涉及的资本盘根错节,分毫不敢出错。为了增加投资人的信心,他费尽力气请来演技和口碑俱佳的影后,但谁知道对方竟然在电影开拍一半的此刻突然提出辞演。   耐着性子,江兆试着联系对方,可从经纪人到工作室,从影后到公司,没有人接听。   好不容易到了公司,江兆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竟然见江歇正和股东们坐在一起。他穿着暗红色西装,身边跟着公司元老。   “你怎么在这!”江歇的威胁让江兆一时动弹不得,在心里的气还没消的当下再见对方,连表面的平和都无法维持。   江歇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说:“见你毫无作为,我以最大股东的身份对你提出质疑。”   说着,江歇让助手拿出股权继承书。在他签下名字的那一瞬间,这间公司他和江兆共同持有。   见江兆没能还口,江歇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比江兆要高,挺直腰背看着他,睥睨一切。   “如果董事长的位置坐不住,不如换人。”说着,江歇唇边漾出一抹轻笑,带着人离开了。   江兆被他反将一军,顾不上反击只得先顾眼前的麻烦。票房的保证来自于宋影后,他私下塞了不少人,本以为对方不知道,却还是出了问题。   朝江歇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江兆不信一切这么巧。   江歇走出几步,郑砚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兄弟,我的速度怎么样?”   郑砚浓身边坐着的,正是影后本人。她带着口罩帽子,手上翻看郑砚浓的设计稿。   “不错,剩下交给我。”说完,江歇下楼,律所的律师正等着他。   放下电话,宋影后指着画册中的某一条项链稿说:“郑先生,这次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才作出毁约的行为,作为补偿,这条项链就送我当年末红毯的装备,你觉得怎么样?”   没有人会做出真正为自己带来损失的决定,如果不是提前收到剧本涉嫌抄袭的消息,影后也不会在郑砚浓提出解约建议的时候,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是把决定提前,做了个顺水人情,收获的却不只是来自于郑砚浓的感谢。   郑砚浓看她笑了,撕下设计稿塞进对方手里:“及时止损,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等江兆和下属商量出弥补办法,还没离开办公室,却被几个鱼贯而入的律师堵住去路。   “江兆先生您好,我们是来自于权宇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受江歇先生的委托,向你提出诉讼。”   说着律师把律师信递交给江兆,最上面的一条写着:资产侵占。   当着股东和下属的面,这样的举动狠狠打了江兆的脸。从没有人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难堪,见他愤恨之下撕了那封信,早有准备的律师又拿出了一张。   “江歇,江歇他人呢!”江兆见股东们议论纷纷,不再遮掩爆发而出的脾气,他拽住律师的领子,双手格外用力。   “江兆先生请你冷静,否则我本人也能向你提起诉讼。”律师面色未变,脚下步子并未因为江兆的发力而受到影响。   江歇在楼下,签署了风投公司股份认领书。还没出门,二房当家人在儿子的陪伴下,坐在了江歇面前。   “听说你有意向出售总公司的股份?”对方拄着拐杖坐在江歇面前,疏离的口气里只有商人的算计,毫无任何亲属之间的熟络。   “二叔,目前暂时没有这个想法。”这5%象征着江歇捏在手里的最强底牌,他并不打算匆忙抛售。   大概是早就猜到他不会干脆接受,二房当家人朝儿子挥了挥手。对方把牛皮纸文件袋放在江歇面前。   “这人啊,但凡做过的事情就会留下痕迹,你说对吧?”说完,江歇的二叔和堂哥便离开了。   江歇从信封里抽出纸张和照片,俨然是被江兆一压再压的桃色新闻。这是示好也是笼络,四房的争斗都需要江歇这个编外人员。   只是,用完之后会怎么样,没人能够保证。   ***   温琅再见到江歇,是在新闻上。江氏集团股东大会,出现神秘持股人。   虽然有保镖用黑伞遮住了江歇,可温琅还是从下颌线和背影一眼就认出被人关注的神秘人就是江歇。   这些日子,她不止一次去过医院。办公室里显然好久都没人进去过了,看了看放在窗台上的多肉,温琅一边照料一边想不明白为什么江歇会这么忙。   她曾联系过江歇,可对方的语气间充满疲惫。到了今天她才知道,江歇正在做她并不知道的事。   画面定格,温琅看了看江歇被黑伞遮住一半的脸,他好像瘦了。   温琅试着拨通了江歇的电话,听起来,那边特别嘈杂。   江歇正陪着长辈应酬,邀请的都是他父亲往日的朋友。坐在茶楼里,舞台上唱念做打好不热闹。   见是温琅来电,江歇走到包厢外。   “琅琅?”江歇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连日以来的应酬让他身心俱疲。   想要扳倒江兆,无疑是和他们那一房做对。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他游离在这个圈子外太久。   “你现在在哪里?”许久不曾联系,温琅察觉到些许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疏离和陌生。   “请几个长辈喝茶。”江歇扯了扯领带,靠在复古建筑的圆柱旁。算算日子,他已经快两周没见过温琅了。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温琅低头看日历,9月30日上面有标注。   “明天?”江歇揉了揉被烟熏疼的眼睛,伴着几分哑然说:“好像没什么应酬。”   温琅闻言没再多问,嘱咐让他多休息,便挂了电话。   不管江歇在干什么,他没说之前,温琅都不觉得她具备随便发问的资格。   明天是江歇的生日,就算是朋友,温琅都觉得她应该准备些什么。   左思右想,温琅跑到方栀言房间,两个人商量了许久,决定由方栀言指导,温琅亲自做蛋糕给江歇。   睡前,温琅反复翻看着指导视频,对于明天的见面充满期待。   重回交际场之前,江歇整理好了衣着,打起万分精神。回到包间,陪着长辈看戏喝茶。   相较于高度保持警惕的商场,江歇更乐意在医院和家之间两点一线。   “小江啊,你说重新融资的事,我同意。”穿着唐装的王会长,喝下由江歇添满的茶,“我早就看出来你比江兆有出息。”   闻言,江歇不由握紧茶壶。半月之前,眼前人还对他并不看好。   “谢谢王叔叔,”江歇以茶代酒,和王会长立下口头协约:“明天我就带人去和您签约。”   江兆被禁足在家,来自于投资者的压力让他暂时失去了对娱乐公司的管理权。   眼看父母拿走钥匙,打算把江歇的遗物一件不剩地送回去,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如果不是江歇的回击来得过于突然,他才不会陷入完全被动的地位。   想到这,他冷哼一声。生意并不是只有娱乐公司一处,而人脉也并非都和江歇重合。江兆看着正在楼下忙着搬东西的工人,露出冷笑。   这场争斗尚未平息,究竟最后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郑砚浓开车到来时,江歇正捂着胃坐在茶楼前的台阶上。从车上下来,郑砚浓上前扶了他一下。   “怎么,喝茶也能给你喝难受了?”郑砚浓自然知道江歇滴酒不沾,见他难受,便出口玩笑。   “去维康。”江歇也没多做解释,连日以来三餐毫无规律,奔波不断,自然让胃部提出了抗议。   “这么晚你不回家,去医院干嘛?”郑砚浓虽然这么问,还是把定位定在了医院。   “家里太空,不想去。”说完,江歇眯着眼靠在椅子上养神。   回到医院,闻着熟悉的味道,江歇才算放松了下来。推开办公室的门,江歇打开灯一看,不由有些愣住。   电脑旁的鲜花预示着温琅才来过不久,清洁过的痕迹并不是太专业,显然也来自于温琅之手。   沙发上叠放着薄毯,想来温琅曾躺在沙发上补眠。   装咖啡的透明罐已经被填满,旁边的罐子里装着黄色方糖。这里虽然是江歇的办公室,可这些细节却是温琅在打点。   犹豫再三,江歇发了一条语音给温琅:「我好想你」。   一分钟后,江歇撤回这条消息,已经睡着的温琅对此一无所知。   “江先生,消息将于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放出。”媒体打来电话时,江歇正站在镜子前刮胡子。   “好。”剃须刀顺着江歇棱角分明的下巴从上至下,刀锋冷冽。镜中的江歇,神色漠然。   作者:1-下一章是江医生的生日   2-因为江歇是医生,一直为了学医努力,没有父母兄弟帮衬,他的打脸并不如霸总般顺畅。这样的设定可能让小可爱们并不觉得多么爽,在这里说声抱歉了   3-感谢喜欢,晚安安感谢在2020-03-24 10:21:02~2020-03-25 20:2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arewel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醋意   早上七点不到, 温琅就醒了。为了表诚意, 她泡了酸辣粉给方栀言。等方栀言下来,她已经穿戴好, 随时准备出发。   方栀言见她眼睛发亮, 充满期待,几口快速吃完, 两个人朝早市赶去。   “昨天的视频看的怎么样了?”把车停在便利店门口,方栀言和温琅挽着手朝桥下走去, 这个时段叫卖声纷纷, 正热闹。   “做蛋糕坯的三个视频我都看了,目前觉得好像用电饭锅比较容易上手。”步骤温琅早就记住了,如果不是家里没有材料,她可能在方栀言起床前就忍不住一试了。   “打奶油也不太难, 我特意提前冻了冰块。”说着, 温琅旋转右手,做出打发奶油的动作。   方栀言见她无畏中带着几分过于自信的可爱, 强忍笑意。很明显, 面前这个厨房杀手正跃跃欲试, 带着满腔热情。见状, 她实在不忍心用残酷的现实打击她。   “鸡蛋买六个。”温琅手上拿着购物清单, 走到摊位前和摊主报数。   闻言,方栀言连忙说:“太少,要三斤。”   温琅不懂,根据食谱只需四个, 另外两个还是怕分离蛋清失败特意加上的。方栀言一向勤俭,今天怎么买东西这么没有规划。   见她面露疑惑,方栀言也没急着解释。   回去的路上没忘买淡奶油,温琅开着车,唇边的笑意就没消失过。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冲进厨房,然后下一刻就把可爱的蛋糕捧到江歇面前。   同一时刻,江歇正带着助理等在会客厅。杯中热茶早已冷去,快一个小时了却没有任何人招呼他们。   好像早就料到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江歇也不着急,到达之后从包中拿着病历垂眸看着。   “江先生,需要我去找一下工作人员吗?”助理来自于总公司,是江歇父亲曾经的亲信。他年龄比江歇要大,说话时带着十足恭敬。   “不需要,您也休息休息吧。”江歇抬头平静地看着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这份合约虽然有了口头允诺,但到底没落到实处,江歇心里并未报过多期望。   “和其他那几房比,我现在唯一的优势就只有遗产比较多,所以对合作不放心是正常的。”   说完,江歇的目光重回病例之上,同时在心里模拟手术过程。   另一边,王会长刚刚结束晨会。他明明有约,却故意提前叫来江歇并晾着他,显然存着几分考察的意思。   “怎么样了?”王会长走出会议室,朝秘书低声问。   “江先生一直在会客室里等,中途没催过也没有离开过。”会客厅门口一直有人盯着,实时汇报。   “耐心不错。”闻言,王会长眼中出现几分满意,“再晾他一个小时,如果还能等住,再叫他进来。”   王会长到现今这个身价,自然不会只凭几分过去的情谊就愿意介入大家族之间的争斗。老狐狸做事的风格总会确保利益最大化,自然少不了审时度势。   思及此,王会长带着几分惋惜摇了摇头。真不明白好好的苗子,之前为什么非要去当医生。   温琅到家,这才发现江歇曾撤回一条消息。带着几分好奇,她在做蛋糕之前,发了语音过去。   “琅琅?”江歇接起,紧绷着的唇边露出些许温柔。   “早啊,江医生。”温琅打开扬声器,系上围裙,声音里透着几分激动。   “今天心情不错?”江歇听出她语气中的兴奋,问。   “就还好。”温琅也没掩饰,笑了两声:“下午,你会去医院吗?”   江歇听她这么问,声音透出几分紧张:“身体不舒服?”   温琅连忙掩饰:“不是,是工作上有几个问题一直没解决,想找你问。”   听她这么说,江歇立刻就答应了下来:“我下午一定会去。”   好久没见她,心里的思念早就沸反盈天。江歇急需些许安慰,来自于温琅的独家安抚。   估算着时间,温琅把总结出的步骤打印出来贴在冰箱门上。见方栀言已经筛好了面粉,温琅呼出一口气说:“我们开始吧!”   又一个小时过去,江歇带来的病例已经看完了。这些等他手术的患者正处于治疗期,还留有时间。江歇想到暂时还不能重返手术台,心里便生出些许烦躁。   “江公子,会长邀您去办公室一叙。”助理推开门,对江歇说。   闻言,江歇拿起公文包站起身。这一刻,他脸上没有丝毫外露的情绪,提步跟上。   进入办公室,王会长正坐在茶台前泡茶。上好的普洱从紫砂壶中倒出,递给江歇一杯,算是正式开始了会谈。   接过茶杯,江歇提杯在鼻前闻了闻,之后细细品过,说了句:“好茶。”   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脾性,王会长对江歇都是满意的。见他对饮茶有几分了解,心里的满意又往上升了几分。   “王叔叔,这次的融资主要会以以下几个方式进行。”说着,江歇把之前提交过的合作意向书拿了出来,指着其中最重要的部分,细细讲了起来。   这份合作意向,王会长手下的人早就审过。虽然说生意都伴着风险,但江歇的提案却带着极大的诚意,能在最大限度内保证投资回报率。   江歇见王会长对汇报内容明显不怎么在乎,却还是坚持把想法都说了出来。不管怎么说,需要他做的部分,都不能省。   见江歇停下,王会长又泡了一壶,给江歇斟茶时,不经意地问道:“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   闻言,江歇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如果不是对方提起,他是真的没意识到。   自从父母故去,江歇就没有怎么庆祝过这一天。对于孑然一人的他而言,生辰并没什么不同。有时候郑砚浓会给他庆祝,但如果没人提起,他会忘记。   江歇点了点头回应道:“没错,是今天,谢谢王叔叔记得。”   王会长点了点头,把江歇提交的资料递给助理:“在我这里喝会儿茶,中午一起出去庆祝庆祝。”   看似商量,实则没有给出选择的余地。王会长尚未提起签约的事,江歇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王会长回到办公桌前,江歇一个人坐在茶台前沏茶。垂眸,从他眼中闪过一丝庆幸,还好不会错过和温琅的约定。   一想到下午就能够见到对方,一抹温柔在茶杯的掩饰下从江歇的唇角溢出。   做蛋糕……并不是简单的事呀。   被烤箱烫了小拇指的温琅,正站在水龙头旁冲冷水。回头看着一片狼藉的流离台,她不禁低头叹气。   真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厨艺上还真是一丁点进步都没有。看视频觉得容易,真的上手之后啪啪打脸。   光是分离蛋清和蛋黄就让她手忙脚乱,冰箱里放着不少没分开的蛋液,未来一周的早餐看来是够了。   方栀言关上水龙头,抬起温琅的手看了看,红了一片。   “还做吗?”目前烤箱烤出来的蛋糕坯算是失败了,方栀言见温琅眼里黯然一片,低声问。   “要不然试试蒸蛋糕?”看着从烤箱取出并没有蓬松起来的蛋饼,温琅拧紧了眉毛。   “来吧,我们从打发蛋清开始。”方栀言并不觉得累,烹饪对她而言是乐趣。一上午过去,见温琅屡次失败,不禁有些心疼她。   不过,为了喜欢的人做自己并不擅长的事,辛苦之余,却让人忍不住羡慕。   十二点一到,王会长便起身,带着江歇往外走。西装革履的江歇俊朗非凡,一路上不少人都在看他。   见江歇对这些关注视若无物,面色不改,王会长脸上的笑容更为明显了。   他对特助说:“告诉小姐,可以出发了。”   江歇闻言,眸光一沉,稳着情绪看向王会长。   “两个人吃饭自然无聊了些,我侄女和你同龄,多个人也多分热闹。你介意吗?”王会长这话说的十分漂亮而自然,如果江歇因为主人提出的要求而拒绝,就显得有些过分了。   只不过在场的人却又都明白,这绝对不是一顿简单的便饭。   早在江歇重返商圈,不少人就开始观望。观望他这个落魄之后能不能做出点成绩来,是否值得寄予厚望。   王会长也是其中一个。   他以吃饭为由,向江歇释放出更大的诚意,至于他明不明白,就看接下来的表现了。   一路上,江歇都在强压心里的不满。跟着王会长走到雅间,推开门,穿着长裙的女子已经在等了。   她投以江歇温和笑意,走到王会长身边挽住了对方的胳膊:“叔叔,这么突然叫我出来吃饭,害得人家都没时间打扮。”   话虽如此,从她的配饰和妆容上来看,明显是花了心思的。   江歇收回目光,替王会长拉开椅子。坐下后,他低头握着空杯,再没搭过腔。   王会长见江歇丝毫不主动却并未生气,他欣赏的反而是江歇身上的沉稳和宠辱不惊。   和侄女交换了一个眼神,王会长把菜单交到了江歇手里:“今天你生日你最大,你来点菜,王叔叔请客。”   江歇拿着菜单,缓缓报出几个菜名,都是清淡养生的菜系,完全没有暴露出他个人的喜好。   一直偷偷观察江歇的女孩子摸了摸包包,最终把表盒掏了出来。   放在玻璃转盘上,一点点把礼物转到江歇面前,她正面色坨红:“第一次见面又赶上你的生日,随便买了个礼物,还希望你能收下。”   江歇并没有去拿,眼前这个牌子的腕表少说几十万,并不是对方口中随便挑选的礼物。   “王小姐客气了,”说着江歇抽起衬衫袖子,露出手上的表:“这只表是家父遗物,陪伴多年已经习惯。感谢王小姐的好意,但是还请原谅我念旧。”   江歇说着,细长的手指放在玻璃边转动圆盘,礼物又原样返回。   王婉辞笑容一滞,却还是依言收回了礼物。平日里都是别人围着她转,主动释放好感还属第一遭。   看着江歇的举止和颜值,却也觉得能够忍受,甚至生出几分急于征服的念头来。   下午三点,在用尽了所有鸡蛋,用空了两盒淡奶油之后,出自温琅之手的奶油芒果蒸蛋糕终于被成功装进了盒子。   从塑料包装看着蛋糕上均匀的芒果块和白巧克力屑,温琅抱着方栀言的腰都快哭了。   “言言,这种事我可能没有勇气再做第二次了。”回望一眼摆满桌子的失败品,温琅只觉得眼前一黑。   方栀言捏了捏她的脸说:“快去梳妆打扮,我来收拾。未来一周我们就蛋饼蛋糕换着吃,不会浪费的。”   这话让温琅轻松了不少,她可能一个月都不想再进厨房了,抱着方栀言撒了撒娇,她跑上楼。   手忙脚乱画了个淡妆,温琅从柜子里取出红色风衣和长靴。这件风衣和江歇总穿的那件算是同款,是温琅找到图片找裁缝做的。   借着江歇生日这天才敢拿出来,想用这样的小心思传达些什么。   灰色高腰短裤搭配紧身白色上衣,长统靴让温琅腿长两米,正红色风衣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   一切就绪,她提着礼物拎着蛋糕怀里抱着一束向日葵坐在车里。给蛋糕也系上安全带,温琅出发了。   也许是心情好运气也好,温琅弯着嘴角庆幸一路都没遇见红灯。正想着,特斯拉预测出前方即将发生追撞事故,自行刹车。   车子猛然停下,蛋糕从副驾驶滚落。同时前方一百米处,发生严重追尾事故。   伴随着骇人的碰撞声,侥幸避开的温琅抱着方向盘微微发抖。额头和后背沁出冷汗,汗毛直立。   温琅脸色沉沉,看了看不远处的车祸和地上的蛋糕,如果不是车子的智能系统帮她避过,后果她不敢想。   大口喘着气,温琅把头靠在方向盘上。微凉的触感,让她恢复了些理智。伴随着急促的呼吸,温琅把车开到路边,打开双闪瘫倒在座位上惊魂未定。   温琅拿出手机,本想问问江歇却因突然推送而出的新闻挪不开眼。小标题上写着:疑似王婉辞新恋情曝光,对象或为江氏财团神秘股东。   王婉辞是白富美里的网红,有自己的品牌,在网上很出名。至于对她恋人身份的猜测,让温琅心里一惊。   带着几分犹豫打开,图片上的人赫然是江歇和王婉辞。   包厢内,王婉辞正给江歇夹菜,虽然没有拍出江歇的正脸,但是侧颜和背影,她绝对不会认错。   心突然空了一块,温琅收起手机时有些手忙脚乱。心里的酸涩不断增加,女孩子甜美的笑容和姿态,让温琅不知道如何收拾心情。   是她说从朋友开始相处,所以眼前的局面除了冲击还令温琅无措。   保留着些许理智,温琅打算去维康看看。直到交警和道路救援让马路恢复畅通,温琅咬着唇重新上路。   温琅把车停在角落,解开安全带,把蛋糕捡了起来。   碰撞滚落后,奶油糊在包装盒上,芒果和断裂的蛋饼混合,显得脏兮兮。   喉咙一哽,温琅把蛋糕捡起。手指捏住红色丝带上,最终还是打消了把蛋糕拿给江歇的念头。   正想着,蓝色的车从她车前开过,温琅看见车牌,心里的恐慌和低落被暂时压制。拿出气垫补妆,用口红厚涂了遮盖泛白的嘴唇,温琅理了理头发打算下车。   才打开车门,温琅见江歇从驾驶座下来。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只见从副驾驶上走下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两个人的装束和照片里一模一样,是王婉辞无疑了。   明明隔着遥远的距离,但温琅还是看得很清楚,她把江歇的公文包提在手里,正对着他说笑。   “王小姐,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江歇对于主动跟来的王婉辞下了最后通牒,见她拿走了自己的东西,眉头久久没能松开。   “江歇,何必呢?”王会长不在,王婉辞的真实性格便也展露了出来:“你明明知道我叔叔什么意思,想让他帮你至少得付出点什么,这个我们心知肚明。”   “可是我拒绝。”江歇从王婉辞手里抽出公文包,头也不回地向前走。虽然他的言辞里没有留下任何余地,却还是让萌生兴趣的王婉辞露出笑容。   这种男人,真有意思。见江歇走得很快,王婉辞伸出手搂住了他的手臂,江歇毕而不及,侧身抽出。   温琅以为他要转身,连忙蹲下身去。手挽手的画面亲密无间,令她脸上血色尽失。   到了现在,温琅也不是很确定江歇和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关系了。蹲到双脚麻木,温琅扶着车站起身来。   抱着花束提着礼物的她茫然四顾,一时半刻竟然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   手机震动,温琅拿起一看,是江歇发来的微信:“我已经到了,等你。”   顿生的退意,暂时被打消,温琅身体紧绷地朝电梯走去,打算至少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正等着,白色面包车停在温琅身后。工作人员下车,从车内抬出好多东西。   见状,温琅主动让出电梯,让他们先进。   等温琅到达江歇所在的楼层,见刚刚那群工作人员正在大厅做着简单布置。他们分工明确,没一会彩带和气球就布置了起来。   “麻烦让让。”见温琅站在楼道中间,身后有人出声提醒。   温琅扭头一看,推车上放着多层蛋糕,翻糖拉花搭配草莓粒,好看的不得了。   江歇受够了王婉辞的纠缠,连风衣都没顾上脱掉,拿着白大褂打算去病房看看。   当他走到大厅,却被医院的医护人员围了起来。看了看突然出现的装饰和蛋糕,他看了王婉辞一眼。   “刚刚也没顾得上给你切蛋糕,现在也不晚。”说着王婉辞把刀抵到江歇手上,这个动作在其他人看来尤为亲密。   江歇特别不想给她这个面子,拒绝的话说了许久,但眼前的人好像压根没有听见。回头看了看围在一起的员工,江歇心中很是不喜。   布置现场的工作人员见惯了各种场面,当即拉着医护人员唱起生日歌,见状,王婉辞笑着点亮蜡烛。   江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蛋糕并未立刻下刀。但当他扫到翻糖上的品牌logo,竟然是温琅喜欢的品牌。   一想到等会温琅要来,江歇最终还是下了刀,打算把最大的一块留给她。   王婉辞站在江歇身边,在温琅这个角度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见他拿起刀切了蛋糕,温琅不知不觉掐疼了手心。   小指的烫伤这时候开始犯疼发烫,因为她手指的蜷缩而阵阵发紧。   江歇切下的那一刀,仿佛落在了温琅心上。   对方并不是非自己不可,这个念头一旦产生,顷刻间让温琅的理智土崩瓦解。   江歇把蛋糕分给身边的人,唇边挂着浅浅笑意。对着每个送出祝福的人道谢,而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则默契地送出饮料。   员工的小声议论传进温琅耳中,更是令她脸色渐白——   “王婉辞不是照骗,站在江院长身边莫名配一脸。”   “你看他俩配合多默契,还送江院长惊喜party,真是用心。”   趁着最后的勇气消失前,温琅缓步朝江歇走去,等江歇拿着蛋糕回过头,她正嘴里阵阵发苦,声音有些发颤:“生日快乐。”   说完,王婉辞主动挽住了江歇胳膊,先江歇说出谢谢。   在护士充满好奇的目光中,温琅离开的脚步有些虚浮。之前差点车祸残留的后怕,混合现在猛然产生的心酸,让她有些脱力。   说不上是江歇身边出现了别人带来的冲击,还是心里某处产生了强烈的疑问,温琅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远远逃开。   江歇看了看手中的向日葵,看了看尺寸特殊的礼品袋,一想到王婉辞,心底乱成一团。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可脸色明显不好,江歇心底涌起莫名恐慌。   用力甩开王婉辞的手,江歇跑向电梯,还没来得及进入,关闭的电梯门只让江歇看见温琅通红的双眼。   慌乱地按下电梯并拿出手机,江歇试着拨打温琅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已关机的电子音,令他头涌上莫名不安。   作者:1-感情其实是很复杂而自带敏感的事,不同的当事人总会产生不同感受   2-我上一本完结文里曾提到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片段,明天放出给大家看,看看其他人视角中的琅琅和江歇   3-我特别想夸夸我的天使们,某些看似平平的细节其实是重要的铺垫,都被你们发现了!   憨憨作者只能说一句,把我的大纲还回来(不是   4-感谢喜欢和陪伴 第38章 没有答案   人在极端慌乱的情况下, 原来是不会哭的。   站在电梯里, 温琅背靠冰凉的电梯壁。此刻的她虽然心里发堵,连呼吸都有些费劲, 可脸上表情却极度平静。   电梯才一停下, 温琅擦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快步朝红色特斯拉走去。摸出手机,朝车门扫了两下, 按下门把手,车门却出人意料地仍旧锁着。   又把手机靠近试了试, 车门还是打不开。她举起手机一看, 这才发现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   上午反复翻看视频忘了充电,钥匙卡又在车里的总控台放着,见状,温琅颓然地松开把手。   从差点遇见车祸, 到看见江歇身边站着别人, 从摔坏蛋糕,到手机没电无法开车, 她还真是一件事都做不好。   念头才一产生, 强忍的眼泪最终还是顺着脸颊滴落。   江歇于她本就是求而不得, 这是她许久之前就已经知道并且接受的事实。   可就算这样……   可就算这样, 她却还是无法平静地看着江歇身边的位置被其他人占据。   “温琅!”江歇从电梯跑出环顾四周。他不知道温琅把车停在哪, 一时之间没有头绪。   听见江歇的声音,温琅身子一僵,抬手胡乱地抹了抹脸。什么都顾不上,抬脚就往外跑。   江歇正皱着眉朝四周看, 乍一听见脚步声音,连忙追了过去。   要往哪里走,温琅也没想法,她从地下停车库出来,顺着人行道跑到十字路口,见绿灯正好亮起,便混在人流中跑向马路对面。   也许先动感情的人注定要被牵着走。   温琅现在很清楚地意识到,江歇的一举一动对她的影响尤为明显。   江歇追在温琅身后,见她慌不择路朝前跑,一颗心始终悬着。单手解开风衣扣子,江歇松了松领带,眼看绿灯读秒开始倒数,连忙加快速度冲向对面。   温琅到底没有江歇跑得快,没几下就被江歇追上。他拉住了温琅的手,接着一使劲,把人拽入怀中。   牢牢把人抱住,江歇心里的慌张才被平息了些。   温琅被他圈住,连忙推拒。抬手用力拍在江歇胸口,可他却不愿松手。   “松开。”温琅强忍眼泪,思绪因为这个怀抱更加混乱。   江歇不愿伤她,任由她在怀里挣扎。多日来的躁郁因为温琅的发香而逐渐平静,他半眯着眼深吸一口。   下巴轻抵在温琅额头,唇齿碰撞后,引起胸腔共鸣,带着些许低哑的发音落在温琅耳边:“温琅……”   温柔的发音,让温琅的手慢慢垂了下来。靠在江歇肩头,眼泪无声落下,最终泅湿了江歇黑色的风衣。   听着温琅小声啜泣,江歇站直身子,像怕她又跑了似的,一手放在温琅手臂上,抬起另一手帮她擦眼泪。   “你听我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于江歇而言也是意料之外,他没想到百般拒绝之后,王婉辞却还是缠了上来。   温琅吸了吸鼻子扭开脸,哑着嗓子说:“你没有向我解释的必要。”   江歇听她这么说,心里发堵。带着几分执拗,江歇坚持解释道:“我不认识她,也没有特别的关系,如果有,那就是来自于长辈的单方面授意。”   他微微俯下身,视线和温琅保持齐平,眸中清明一片,除了焦急并无遮掩。   可王婉辞揽住他的手臂,和他并肩的画面却依旧刺眼,让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江歇,”脸上的眼泪干涸,泪痕残留处皮肤紧绷,温琅话音轻颤:“你为什么要向我解释?”   “我们只是朋友,”温琅感受到了从手臂交握处传来的压力,她抬手把江歇的手扯了下来,“就算是朋友,却也无权干涉你的私人生活。”   江歇受不了来自于温琅眸中的波澜不惊,他俯身再度把人抱在怀里:“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介意!”   温琅感受到了江歇的鼻息,伴着几分急切的呼吸扫在耳边。眼前这的他万年沉稳,何曾出现过眼前这般慌乱。   强烈的陌生感从温琅的心里开始蔓延,相互依偎处承载着彼此的体温,可寒意却顺着温琅的四肢百骸开始扩散。   长久以来,她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她喜欢的到底是眼前这个越来越让她感到陌生的遥不可及,还是横亘于整个青春并且带着几分幻想的明朗少年。   她的暗恋毫无疑问因为时间空间带着几分道听途说和自我美化,当她真真正正接触到十年后的江歇,心里的不确定变得更为强烈。   喜欢往事还是喜欢眼前这个早就和之前不同的人是两码事,这个认知让温琅僵在原地。   “温琅,我和你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出现类似的误会。”江歇说地郑重,可一个字却都没能传入温琅耳中。   温琅低头闭口不言,江歇不愿逼她,只想把人哄回去,然后慢慢沟通。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江歇低头一看号码,不得不朝远处走了两步,明显在避开温琅。   公交车到站,温琅见江歇不察,便跟着人群上了车。江歇结束通话,一转身,却见温琅背对着他坐在了座位上。   “温琅!”江歇试着追了几步,可她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于此刻,他们就像渐行渐远的平行线,不断远离。   江歇喘着粗气停下追逐,看着温琅离去却毫无办法。如果豪门争斗让他乏力,温琅的误解对他如同打击。   攥紧手机,江歇的心忽的一揪。越来越多事正在脱离掌控,朝着尚未明朗的方向发展。   强压心里翻滚的苦涩,江歇转身回到维康。开着车,朝刚刚约定好的地方驶去。   温琅也不知道在公交车上坐了多久,等她回过神已经到达终点站。这里没有去晟庭花园的公共交通,她索性朝着家的方向一走着。   好不容易走到,她正要进小区,车门开关声响起,接着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温琅背后响起:“Verónica.”   温琅回头一看,是许久未见的阿方索。他穿着冷色调的西装,脸上没了标志性的轻佻。   “好久不见。”温琅走到他面前,朝他露出一笑。只是那笑容里的勉强和疲惫,让阿方索不由皱眉。   “明天我就要回西班牙了,想和你告别。”这些日子,阿方索其实不止一次出现在温琅身边。见她总和江歇并肩,便打消了打扰的念头。   得不到本就让人心情复杂,更何况看她和别人言笑晏晏。   温琅没能察觉到阿方索情绪的变化,只当这是好友之间的话别。她想了想主动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朝阿方索说:“我请你吃饭。”   就近找了家环境不错的日料店,温琅和阿方索坐在铺满榻榻米的包厢里。生鱼片和寿司没多久就上来了,配上刚出锅的天妇罗,两个人手边一人一壶清酒。   温琅并无胃口,可见阿方索并为动筷,便夹起三文鱼沾了些酱油和芥末。冲鼻的辣意让她轻咳出声,阿方索伴着几分紧张把大麦茶递到她手边。   很明显,温琅不快乐。   “怎么了?”倒了一杯清酒给温琅,阿方索拿起酒杯先喝了一口。轻轻柔柔的酒意并不会让人喝醉,只是回味中的苦涩,令他不得不又喝了一口试着压制。   温琅看着眼前的味增汤,沉默了半天开了口,没能和其他人言说的心情,此刻急需有人倾听。   江歇到达约定好的茶楼,到达指定包厢,抬手轻敲三下,坐在里面的人说了句:“进来。”   推开门,穿着枣红色唐装的温若锦正坐在主位上,岳蓉陪在身旁。   “叔叔阿姨。”江歇颔首问好,坐在他们面前。表演茶艺的女孩把泡好的茶放在他们面前,关门离开。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温琅不在,温若锦身上毫无平日憨厚,双眼里闪着精明的光。   “果然和我们所想的一样,王会长只是嘴上答应签约,却一拖再拖。”早在江歇决定继承遗产的那天,他就和温琅的父母联手了。   江兆动的人不仅仅是江歇喜欢的人,还是温若锦的掌上明珠。这口气,温父温母并不打算咽下。   这些日子,江歇假意寻求多方合作,故意放出急于合作的讯号,为的是把暗中支持江兆的人都依次筛出来。   “给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说着,岳蓉从平板上调出几张照片放在江歇面前。   江歇一张张翻看着,唇边浮现玩味的笑。   中午才一起吃过饭,甚至陪他过生日的王婉辞,现在就已经和本应在家禁足的江兆搂搂抱抱。   岳蓉接着又从手机里翻出一些照片递给江歇,视线落在相拥热吻的人身上,眼里闪过几丝狠戾。   “王婉辞是王会长为了得到你那5%使的美人计,而王婉辞又和你想扳倒的江兆纠缠不清。眼前这局面,还真是有意思。”岳蓉语气冷淡,丝毫不见平日温柔。   一想到让江歇和温琅产生误会的是一条看似无害的美女蛇,岳蓉不由冷哼一声。   明暗相交,这是一个互相制衡的局,不到最后,胜负难定。   温父看着江歇堆积在眼里的疲惫,不由放轻声音说:“琅琅那边有我们,就是接下来你还要受点委屈。”   江歇沉思了一下,喝下温父倒进来的茶说:“为了此后都不会再有麻烦,值得。”   “十年?”阿方索听温琅说她喜欢江歇并不吃惊,却在听见时间时不由反问出声。   温琅见他悠地坐直身子,甚至声音加大,又喝进一杯清酒。   “没错,十年。”温琅沾着桌上水迹写了一个十,一横一竖容易,可换算成三千多天却并不易。   “Alfonso,你说我喜欢上的是残存在记忆里的美好,还是十年之后出现在我身边这个真真切切的人?”温琅看着阿方索,眼里浮现出些许无助。   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千遍,却迟迟得不出一个答案来。   这句话让阿方索如遭雷击,他对温琅的喜欢,何曾不是短时间的相处外加长时间的思念。虽然时间长度不同,可温琅的疑问何尝不是他并不能迅速得出答案的部分。   没有答案,两人安静对坐,手边空出的酒盅越来越多,直到本就疲惫的温琅伴着酒劲趴在桌上睡着。   阿方索看着温琅侧着脸的睡颜,强压着的迷恋这才肆无忌惮地浮现在他那双湛蓝的眼眸中。   其实温琅心有所属并不是毫无痕迹,只是当时他正陷入暗恋,没能仔细思考。   那一年,温琅疯狂挣钱,她曾说过她要攒钱去找一个人。现在阿方索大概能猜到,那个人可能就是江歇。   “langlang~”阿方索爱极了这组叠词,每次说起,如同落下轻吻在温琅秀气的侧脸。   “我曾不止一次说过,你是我的公主,是我的天使,可是你可能从未信过。”温琅的睡颜透着几分乖巧和诱人,虽然阿方索自诩情场高手,却分毫不敢做出越界的举动。   “我因意外断送了运动生涯,是你让我去记录那段难忘。之后我的人生以另一种姿态重新焕发生命力,全都因为你。”   阿方索看着温琅,目光极度柔和,没了平日里伪装的花心和轻佻,终于能把爱意和盘托出。   “你可能不知道,你离开那天我追去机场的时候有多么狼狈。”回忆起大雨滂沱的那天,阿方索苦笑一声。   他本来想在小说得奖那天和温琅告白,可谁知得到的是她离开的消息。   可能从一开始就早有注定,某些事情一步错过,就再也没了能够走到一起的可能。   正想着,阿方索手机响了。按下接听,陌生来电竟然来自江歇。   江歇此刻正站在温琅小区的保安室里,听工作人员说温琅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离开了。这个人是谁,江歇一下就猜到了。   “她在哪?”江歇的问句透着疏离,他和阿方索自然亲不起来。   “伤她心的时候,你怎么不多问问自己,她为什么难过?”虽然嘴上不饶人,可阿方索还是拍了店名给江歇发了过去。   “十五分钟赶到。”收到彩信,江歇一脚油门就往日料店赶。   阿方索大概估算了时间,趴在桌上和正恬静睡着的温琅面对面。   “如果我告诉你我假装流连花丛,你会相信吗?”说着阿方索嗤笑出声,在桌上画了一个萝卜。   “我才不是什么花心大萝卜,我只是之前没想好要用什么方式让你不要发现我的喜欢。”说着,阿方索声音里的苦涩更盛。   “一边害怕被你发现被你讨厌,一边却又期盼着你突然知道甚至也喜欢我。”说到这,阿方索坐直身子。   “温琅,我喜欢你。”藏在心里许久的话最终被说出,释怀的同时阿方索觉得差不多到了他放手的时候。   江歇拉开包间,见温琅正趴在小桌上。阿方索坐在离她较远的窗边,手上拿着酒杯。   见江歇把温琅抱起,阿方索站起身来。他的眼神极度认真,没有任何挑衅和敌对:“你怀里的人特别喜欢你,给她安全感,然后你将收到千倍万倍的惊喜。”   江歇因为他的话停下脚步,顿了顿回了句‘再见’。   直到把温琅送到家,她都还没醒。依旧是方栀言开的门,接着带江歇把人放在床上。   江歇替温琅盖好被子,这时才发现她小指上的伤。   “这是怎么回事?”刺目的红下覆盖着小水泡,明显的烫伤。   方栀言不知道此前发生的事,还以为是温琅和江歇刚刚庆祝回来。   “你没吃蛋糕吗?小笨蛋不小心把手靠在了烤箱上。”方栀言拿来烫伤药,递给江歇后找出温琅做蛋糕的照片。   “蛋糕坯烤了大概十个,没打发的鸡蛋清楼下少说有一盆,切芒果的时候差点切到手,不过好在最后的成品不错。”方栀言说着把照片翻到打包前的样子,清新的芒果蛋糕,摆在大理石台上。   江歇看着图片,不由呼吸一滞。到了现在才对温琅难过的理由后知后觉。她带着惊喜向他奔来,而他却因为其他人让她误解伤心。   方栀言见江歇表情不对,试探着问:“你和琅琅吵架了?”   江歇点了点头,并没否认。   “她的车还在医院,钥匙卡在你这吗?”江歇站起身,目光停留在温琅的脸上。   “我的手机也能控制她的车,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把她的车开回来。”方栀言看了眼正熟睡的温琅,打算跑一趟至少她醒来后用车方便。   江歇点了点头,和方栀言一起离开。走到门外,他才说了句:”蛋糕,我还没吃上。“   温琅睡到自然醒,睁开眼见房间内昏黑一片。揉了揉微疼的额头,眯着眼打开台灯。把手机充上电,她朝楼下走去。   见厨房还亮着,她打算喝点水。   方栀言正在把温琅废掉的材料二次加工,厨房里充斥着香甜的气息。温琅饥肠辘辘,拿起烤好的饼干吃了一口,酥脆而甜丝丝。   “我说小姐,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喝到烂醉再回来,很危险的。”方栀言就像守护温琅的老妈子,除了衣食住行,还要操心温琅的作息安全。   温琅只当这次又是方栀言费尽千辛万苦接她回来,摸了摸鼻子保证没有下次。   “你要不要去看看?”方栀言犹豫再三,递了杯温水给温琅。   “看什么?”温琅嗓子有些哑,接过水杯大口喝着。   “江歇……他一直等在门外。”方栀言指了指大门。   门外?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到十二点了。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温琅只记得她和阿方索借酒浇愁,走到一半回头问着。   “下午六点多。”   江歇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边放着蛋糕。雾气散去,打湿了他的发梢。他看着远处路灯,看着蚊虫飞舞。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一直久坐,从未离开。   温琅披着外套出来,先看见的就是江歇略显孤寂的背影。湿漉漉的空气让温琅打了个喷嚏,闻声,江歇转过身来。   对上他明显疲惫的眼,赶他走的话温琅说不出口。见她没说话,江歇脱下外套,稍作折叠铺在身边。   彼此之间一言不发,温琅坐在了江歇身边。   江歇乍一开口,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沙哑:“能借我餐具吗?”   说着,他指了指手边的蛋糕盒。   原本精致的透明包装,因为碰撞沾满了奶油,温琅看着,心情极速低落。   “已经坏了,不用勉强。”奶油被蹭开,芒果粒散落,温琅被红色的丝带刺伤了眼。眼前狼藉犹如她和江歇之间的关系,乱七八杂。   江歇闻言没再开口,他从口袋抽出湿巾,仔仔细细擦过每一根手指。之后解开丝带,打开盒子,拿了一块蛋糕出来吃。   他一口接着一口,奶油沾在指尖。嘴角蹭到了果酱和巧克力屑,说不出的狼狈。熨帖的风衣也因久坐起皱,看起来不复平日讲究。   温琅最终还是妥协了,起身拿了餐具盘子还有一瓶苏打水。虽然没尝,但却能看出,夹层里的果酱放多了。   江歇接过,把盒中蛋糕分成几份,继续吃着。蛋糕并不大,没一会被他吃完了。   温琅看着他把蹭在盒子上的奶油都用勺子刮干净了,突然眼角发热。   喝了口苏打水冲淡口中甜腻,江歇看着温琅说:“谢谢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温琅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江歇见状,继续说着:“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介意?”   闻言,温琅放在膝盖上的手紧锁,答案不言而喻,她在吃醋。可是心里的疑问尚未找出答案,她便把江歇等的回答,倔强地收在口中。   见温琅低着头,一言不发,江歇放弃了逼问。   “就快要十二点了,要再和我说声生日快乐吗?”江歇能感觉到,温琅又在避他,多说多错。   温琅因为江歇的话而暂时放下防备,她终于抬头对上了他的凝视,小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江歇拿出手机,打开电筒放在手里,他看向温琅说:“要不要我把许愿的机会送给你?”   温琅无心接收这些令她混乱的好,最终摇了摇头。   拒绝和沉默,让两人之间没了交流,过了一会儿,江歇站起身来。   “晚安。”这一次,他没有叫出亲昵的称呼。   作者:今天的作话有些长,有些事想和你们说   1-爱你的人不会要求你拍私密照片,不管对方如何天花乱坠。如果你拍了并且发送了,就要做好被别人看到的准备   2-这个世界有太多对女性的误解,好多留存千年的观念一下很难改变,虽然这样,但还是请保护好自己,同时保留对这个世界的热爱   3-遇到困难一定不要自己扛,在你经受人身安全等方面的威胁下,大部分父母会帮你,如果极端情况下父母不帮你,那么最大程度上能提供有效途径的是警察。如果以上两者你都不信就当我没说。但一定一定不要尝试和威胁你的人谈条件,他们既然敢威胁,就证明没下限   4-可以喝酒,但不要烂醉,尤其是一个人,或者和异性在一起,这条适用于所有性别   5-还有好多话想说,但是心情过于复杂,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好好生活,保护好自己。   6-感谢喜欢,感情的迷茫期会过去,给琅琅一个考虑清楚的时间,谢谢感谢在2020-03-26 11:34:07~2020-03-27 18:1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雪尘埃 20瓶;美女任露思 3瓶;佳佳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急切而生猛   江歇回到家, 见郑砚浓坐在台阶上。身边放着香槟和蛋糕, 手上正把玩着雪茄。   “寿星,给你过个生日还真不容易。”郑砚浓从隔壁城开了三个多小时才赶到, 本想给江歇惊喜, 结果发现他压根不在。   江歇有些倦了,深邃的眸里没什么精神, 他闻了闻烟草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门的密码。”   郑砚浓迟迟没进去是为了抽烟,被拆穿后抬手摸了摸鼻子。   见他起身提起蛋糕上的红丝带, 江歇想到温琅做的那个。虽然甜腻了些, 可处处透着用心。   “怎么了?闹矛盾了?”郑砚浓见江歇无精打采,连忙问道。   江歇开门的动作一顿,点了点头,轻缓伴着无可奈何。   靠在椅背上, 江歇抬头看着昏黄的灯, 柔色让人生出困倦,他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我好像给她造成了困扰。”考虑再三, 江歇幽幽说了这么一句。   温琅眼中的错杂让他心惊而慌乱, 无计可施。   郑砚浓何等精明, 无需解释, 便猜到了几分:“所以她拒绝了你?”   江歇闻言, 没点头也没摇头,眼里生出几分困惑:“也不是拒绝,而是不想面对我。”   郑砚浓叼起蛋糕上的草莓,果肉的酸涩让他倒吸一口气。   喝了口香槟改味, 才接着说:“如果是我的话,才不管她什么心情。喜欢就是喜欢,痛快表达出来,然后把人抢过来捆在身边。”   这话听起带着几分玩笑,可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却闪着危险的光,他绝对会这么做,为了喜欢,亲手布下牢笼。   江歇没接茬,把目光掷向郑砚浓身后的照片墙。一张张看过,最终停留在十七岁生日当天,和父母的最后一张全家福上。   郑砚浓见他目光深沉,连忙放下杯子回头。那张照片上的江歇带着少年时期的青涩,站在父母身后笑地格外明朗。   那一年江歇父亲去世,母亲罹患眼癌。一年之后,郁郁而终跟着走了。   对江歇的父母而言,忌日在同天仿若是带着几分殉情意味的凄美童话,可对刚成年的江歇来说,却是无法释怀的苦。   “情深不寿。”郑砚浓说完,低叹一口。   这四个字让江歇目光一滞,交握的十指骤然收紧。   如果不能确保环境的安稳,他绝对不会轻易把温琅拉进他的生活。   某些失去本就带着刻骨疼,他不愿经历第二次。   温琅回来的比方栀言想象的早,最后一份饼干刚刚放进烤箱。   拿出烤好的蛋挞递给温琅,方栀言又倒了杯温水给她。这几年她没见过温琅醉酒,这接连的两次好像都和江医生有关。   想到这,方栀言心里对爱情的憧憬当即少了几分。   “琅琅,其实……其实江医生挺好的。”方栀言也不是刻意帮江歇说话,只是几次相处下来,他对温琅的温柔,她看在眼里。   温琅抱着杯子心事重重,并没有否认方栀言的话,静默了片刻,她点头说:“是呀,他很好。”   江歇的好,温琅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随便回忆就能抓出一大把。他心细如发,嘴上不说却极尽温柔,就这一点,就让温琅好几次迷失在他的柔情之中。   “就是因为太好,我更不能莽撞,”温琅低头看着杯子,手指轻敲杯壁:“整理好心情之前,都不会再去招惹他。”   招惹两个字让温琅心里发酸,如果不是她抑制不住喜欢,一次次创造能够相处的机会,也不会让两个人的关系走进不能继续向前的绝境。   这句话方栀言并没听懂,她坐在温琅对面问:”需要整理什么?“   温琅沾着杯壁上的水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我喜欢他十年,早已成了习惯。”   “这个习惯让我每次向冲的时候都有十足的理由。”温琅看着桌上的圈,感觉心里空了一块:“但是这十年间,我们没有交集,我的喜欢其实始终保持在停滞状态。”   江歇的陌生让她越发觉得,那种感情可能不是喜欢,而是执念和习惯。   “我喜欢的究竟是十年前的他,还是十年后的他?是记忆里被我美化的他,还是相处之后重新认识的他?我一直都没分清过。”温琅说着抬起眼,眸中透着几分坚持。   “如果我的喜欢只是叶公好龙,该怎么办?”   方栀言闻言,细长的双眼快速眨了几下。这些年她背着巨债无心恋爱,所以关于温琅的疑惑,她一时半刻提不出什么有用的意见。   可思来想去总觉得遗憾,她便试着问了句:“为什么不试试?”   温琅听她这么说,摇了摇头:“为了试去接受他,如果最后发现不是喜欢再分开,对他不公平。”   说完,温琅一口喝尽杯中水,揉了揉脖子朝着二楼走去。   方栀言小声嘟囔了句:“那万一成功了呢……”   ****   十月秋意正浓,盛夏的高温降了下来,城市少了几分艳丽。   到了年末最后一个季度,莱恩合伙人齐聚,为了年终和明年更好,她们坐在会议室里仔细梳理、总结着。   温琅的空气刘海早已长长,没空去剪索性全都梳起。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好看的脖颈,简洁中透着几分干练。   她穿着白色蝴蝶结衬衫,高腰西裤显出纤细腰肢,她正站在投影前汇报西语组的工作,直到肖娆没了问题才坐下。   肖娆的头发也长长了,尾部因为摩擦打着卷,她破天荒没化妆,素颜看去比在场任何一位都显得小。   “琅琅,你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竟然赶超了方栀言。这么忙,意欲何为啊?”肖娆看着工作计划,朝温琅挑眉。   方栀言是为了还债不得不拼了,那温琅呢?   肖娆带着好奇的打量让温琅不自然避开,她看着手上的签字笔说:“我打算凑首付。”   见她不愿提起,肖娆也没拆穿,只在心里感叹温琅真是个傻孩子。她最近脸上又没了笑容,甚至带着几分愁绪,具体和谁有关,想瞒都瞒不过去。   在场的人都清楚和她的暗恋有关,只不过她们已经是成熟的娘家人了,早就改变了一惊一乍的风格,她不愿提,她们也不追问。   散会之后,几个人拍了拍温琅的肩膀便离开去忙,打算找时间慰劳温琅因暗恋而受苦的小心脏。   同一时刻,江歇坐在了返程的航班上。接连不断的旅途让他无法保障休息,长途奔袭似的日程让他瘦了不少。   颧骨比之前明显,眼部轮廓更深,单薄了些。   伴着飞机轰鸣,江歇闭上了酸涩的眼,想到终于能和温琅共处一个城市,强压在肩头的疲乏减轻了些。   郑砚浓坐在他身边,拿着铅笔在素描本上写写画画。这些日子如果不是为了陪着江歇,他都可以准备明年珠宝秀的设计了。   扭头看了看正闭目养神的好友,他到现在才觉得,只收对方一个手机,明显亏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郑砚浓的视线,江歇睁开眼,戴上眼镜问:“怎么了?”   郑砚浓撇了撇嘴,只当交友不慎,看了看他放在桌上的企划案说:“真是为难你了,好好的医生当不了,被迫参与商业活动。”   这些日子江歇为了给江兆添堵,不断参加各类会议,出现在他根本不喜欢的交际场合。股东会议和视察就没断过,还得趁江兆不注意往娱乐公司和风投公司安插人手。   想想就累。   江歇没吭声,拿出开了飞行模式的手机。打开备忘录,里面有近百条写给温琅的话。   ***   星期六,江歇和合作公司的老总约好打高尔夫球。新开的俱乐部环境不错,黑色大理石地板配合罗马柱气势恢宏,搭配徽派建筑风格却并不突兀。   大概是天气不错,来打球的会员不少。   他们几人坐在休息室等场次,面前的四角桌上放着茶点和水果,穿着旗袍的女孩坐在茶台旁沏茶,茶香袅袅。   需要缴纳高年费的休息厅有一面落地窗,开阔的视野正对平缓的球道。江歇无心参与关于情感纠葛的话题,端起茶朝外看去。   正想着,一颗高尔夫球飞进他的视野,没多久,一抹红也闯了进来。   温琅穿着秋款白色修身长袖高尔夫上装,贴身的质地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下身穿着红色百褶裙款裙裤,搭配白色过膝高尔夫球袜,青春洋溢。   高大帅气的球童背着球袋跟在温琅身边,在她击球前提出建议,两个人凑地很近,近到让江歇不禁抿住下唇。   温琅来到高尔夫球场绝非为了玩乐,高昂的会员费和她的收入水平不符。   如果不是阿方索突然拜托,她可能短时间内都没有再踏上高尔夫球场的念头。   阿方索的新书会在年末发布,届时他会招待资深书迷和他曾经的球迷来打球。在此之前他需要可靠的人帮他评估场地,而并非专业人员并且可信度极高的温琅成了最佳人选。   拿着高昂的时薪,温琅不得不来到寸土寸金的俱乐部。好在球场的人知道她是阿方索先生派来的顾问,从一进门就安排好了一切。   耳朵上戴着无线耳机,温琅会在击球后和阿方索汇报感受。对于工作,她从来都抱着极其认真的态度。   “球场不错,视野设计和球道选择令人不得不夸夸设计师。”温琅把球杆交给球童,换了大一号的杆。   球童帮着温琅预估了果岭距离,并且适时提出建议:“最好拓宽挥杆弧线,尽量让球落在果岭沙地。”   温琅闻言,沉下心,放松后双膝稍微弯曲。保持杆头底部着地,然后挥杆时最大限度伸展手臂——球被击打出去,划下好看的弧度。   温琅很会打高尔夫球,对于这一点,默默看着的江歇早就知道。   四月的巴哈马天气晴朗,一早,郑砚浓就约着江歇打球。   郑砚浓怕他女朋友无聊,便让温琅陪着她在练习场练习。等两个人打完一场回到练习场,江歇这才发现他低估了温琅。   一推门,江歇正好见到温琅击球。无论是脚位还是卧杆姿势,都不是新手。   她挥杆时身体很稳,动作格外舒展。手上并没用多大劲,可在手腕,手臂和手掌的配合下,轻松就能打出好球。   郑砚浓见江歇挪不开眼,便提议到:“我带我女朋友加球童一组,你带温翻译和球童一组,下场打,一杆一千美金。”   江歇从小跟着父亲打高尔夫,在这方面带着几分自负,尤其是在面对好友的情况下。   于是那天,温琅跟在江歇身边,用对场地的熟悉和障碍区的特点,一次次制定出力压郑砚浓一头的打法和战术。   在江歇打出小鸟球时,她兴奋地跳起,充满笑意的眼里,是让江歇为之心动的喜悦。   “你之前来过?”江歇把郑砚浓递过来的美金送到了温琅面前,对于她会打球这件事充满好奇。   温琅从钱里抽了两站递给球童,摇了摇头。   “因为之前说好要来打球,我事先过来踩点了。”温琅说着,脸上泛红:“场地我整个走了一遍,还和球童交钱咨询了细节。”   巴哈马说英语,自然用不到温琅翻译。只是涉及到工作,她总会做出十足的准备。   回忆起被晒红脸颊的温琅,江歇眼底一暗,也许某些好感,早在他察觉之前就产生了。   又朝正在往远处走的温琅看了看,江歇放下茶杯,朝外走去。   天上一朵云都没有,温琅到底没能坚持打完全场。虽然有帽子遮阳,可太阳还是晒的她手臂发烫。   带着几分埋怨,温琅把球杆交给球童,对着耳机说:“Alfonso,我实在没劲儿了,今天太热了。”   温琅到底不是专业选手,再加上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让她体力透支,看了看远处的洞,她心生绝望。   正在忙的阿方索一听,连忙说:“你去休息,休息好了随时上场,你绝对是这间俱乐部最高规格的客人,对于这点你无需质疑。”   雇主都发话了,温琅自然不会推拒,和球童记下落脚点,她赶紧回到休息室休息。   吹着空调喝着果汁,温琅这才觉得她活了过来。   服务员推门进来时,温琅正用湿巾擦脸。她皮肤白皙,很容易就被晒出红印。过了会,服务员端着小食,手上还拿了一只全新的防晒霜。   温琅正埋怨没把防晒从车上带下来,贴心的服务让她笑着道谢,同时连连夸赞。看着盘中符合她口味的水果,温琅打算等阿方索招待别人的时候,她也来好好打一次。   服务员离开,继而进入江歇所在的包厢。他把小票递给江歇,低声道:“防晒霜和水果都按照您的要求送了过去,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您完成的吗?”   江歇给了小费,便让人出去了。他抬头看了看大太阳,如有所思。   等温琅再上场,她身边的球童换成了一个女孩子。她虽然心有疑惑,却没有问。她朝打了一半的球道走去,把手套重新戴上。   江歇站在发球台,身边正站着刚刚替温琅服务的球童。其他老总见江歇没要女球童,纷纷开口问道:“小江,是嫌小妹不漂亮还是家里有人管要避嫌,怎么换成了男球童。”   江歇站定位置,右手小指嵌入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双手部分交叠,深吸一口气把球打了出去。眼看球的落点很好,球童连忙说了句:“好球。”   江歇把球杆交给球童,伴着淡淡笑意对长辈们说:“这个看得顺眼。”   只要不在温琅身边,就行。   等温琅打完,刚坐上游览车,就见江歇正和几位男士并肩走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琅看着江歇的背影觉得清减了几分。   正看着,身材姣好的女球童凑在他身边耳语,这让温琅不由收紧了握住球包的手。   吃味还没形成,她连忙挪开眼,看向远处正在草地上散步的黑天鹅。   江歇听球童说温琅那边已经结束了,他便回头看了看。见温琅扭过头去,连个眼神都不愿给。   他低下头,帽檐遮住了脸上的失落。和长辈们赔礼道歉后,他提前退场。   站在温琅的休息室门口,江歇迟疑了半天才敲了敲门。听里面没有回应,他推门进去一看,这才发现温琅并不在。   正要离开,见一只耳机躺在地上,是她常用的那款。江歇屈膝把耳机捡起,握在手中。见桌上果盘已空,心里的失落被消减了些。   温琅回到自己车里,那着账单给阿方索做汇报:“吃饭球童加场费乱七八糟算下来三千多,税率是百分之六。”   说完,温琅把□□放进手套箱,打算回去给阿方索发一份扫描件。   阿方索爽快地说:“钱我给你报销,等你下周有空,再帮我去体验一下另一个。”   温琅抬手把耳边长发理了理,这才察觉到右耳上没了耳机。她起身看了看座位,又下车找了找,这才意识到不知道在哪掉了耳机。   靠在车边左思右想,温琅也想不起可能是在什么时候弄丢的。怪只怪她粗心大意,丢掉都毫无察觉。   正打算上车回家,江歇从观光电瓶车上下来叫住了她:“温琅。”   这一声,让温琅动作一僵,没能立刻转过身。出于礼貌,她最终还是回身看向江歇,却未主动开口。   “这个,是你的吗?”说着江歇摊开手掌,上面正躺着一只耳机。   温琅看了看耳机又看了看江歇,她不确定他是在哪里找到的,更不清楚是否花费了他不少时间。   心里某处有些松动,可温琅却强压住了正骚动的念头。   她伸出手,对江歇冷冷说了句:“谢谢。”   江歇见她表情淡淡,不禁皱眉,温琅的态度让他无所适从。见她伸手要拿,江歇抬眸,继而攥住了她的手。   “你就是这么表达感谢的?”   温琅因为江歇突如其来的举动背脊僵硬,手腕一转把手抽了出来。   她蜷了蜷手指,皱了皱鼻子,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要了。”   说完,不给江歇说任何话的机会,温琅摔上车门一脚油门就离开了,彻底忽略了江歇哽在喉头的下一句——如果你不想,换我请你吃饭。   看着温琅离开,江歇站在原地神情落寞,低头看了看耳机,叹出一口气。   ***   梦境总会在坠入黑甜之后悄无声息地袭来,江歇已经好久没有做梦了。   梦中,温琅穿着白色球衣,笑着问他下一杆要怎么打。   许久不见的笑意让江歇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可那笑让他欣喜若狂。   站在温琅身后,江歇用环抱的方式把她揽在怀中。   她带着全然信任依偎在江歇胸口,任由他包裹住双手纠正动作。   “眼睛看着前方,保持头部稳定。”江歇靠在温琅耳边,下唇蹭过她的耳阔,留下丝丝悸动。   香甜的气息唤醒了沉睡的欲/望,江歇仿佛能感受到温琅柔软的身体和皮肤接触的温热。她回望的眼神亮晶晶,带着几分期待。   江歇握紧她的手,之后带着她挥杆。   梦境到后来有些失去控制,哪怕意识到并非真实,可江歇却固执地不肯醒来。   他挽住了温琅的腰,亲吻了她柔软的耳朵,顺着她细长的脖颈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呼吸加速,令人迷乱,同时感受到了温琅慌乱的鼻息,和扫过他侧脸的头发。   听她嘤咛几声发出撒娇般的推拒,江歇把人转过来继而四目相对。   “琅琅。”   唇齿低吟说出这个名字,江歇捧着温琅的脸,大胆撬开对方齿关让动作继续。   这个亲吻仿佛带着情绪,急切而又生猛,就像要把温琅揉进怀中。   之后的亲密江歇不太记得,直到欲/望疏解,他挣扎着坐起身。   大口喘着气,江歇稳住顿生的紧张。看了看窗外月光,逐渐恢复到冷静的状态。   脱下被汗浸湿的上衣,江歇精着上身打开灯。朝下看了看,他站起身把床单被套卷成一团。   清洗过后,他走到淋浴间,拧开冷水闭上双眼。   他头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欲望。   冷水让他清醒,对于温琅他不仅仅想占有。还想让她带着笑容心甘情愿地陪在身边,直到永久。   作者:1-在经历卡文和自我怀疑后,憨憨作者满血复活了,很用心写的一章,欢迎享用。   2-之前为了写手术跑了好多次医院,后来为了写高尔夫球分别去了北京和成都的球场,围脖里有图,可以去看。我在球场见到姿势特别利落干净的女孩子,心里对温琅的形象就更明确了,希望喜欢   3-江先生的梦,如何。   4-感谢喜欢,请继续爱我,再唠叨一句,请保护好自己,任何方面。比心~ 第40章 她怂了   别墅里的大家又开始出差了, 没有外派任务的温琅带着手头的工作回了家。本以为家里有父母陪着, 不会那么孤零零。可几天下来,温琅却发现, 父母比想象中要忙。   两个人早出晚归, 说话压着声音,好像在瞒她什么。   某天晚饭, 温琅试探着问了句:“妈,你和我爸最近在准备二胎?”   话一说出, 从来都是好脾气的岳蓉当场暴走, 夺下温琅手里的饭碗,指着她鼻子说:“你妈我都五十了,二胎,二胎, 一天少看点无脑段子!”   岳蓉说这话的时候, 温柔全无,非但如此, 突然外露的霸道让温琅半天没缓过神来。   眼前这位哪里是陪她二十多年的温婉江南女子, 简直是冷艳霸王花附体!   温若锦见温琅填了一嘴食物, 委屈巴巴连咀嚼都顾不上, 连忙把心气不顺的岳蓉先哄进房间。接着回到饭桌, 把饭碗还给温琅,还给她碗里夹了只大虾。   “你妈妈可能更年期滞后,不怕啊。”说完温若锦摸了摸温琅的头,嘴里叨咕着‘呼噜呼噜毛, 吓不着’。   晚上,温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看过了凌晨,便打电话给大洋彼岸的肖娆,千叮万嘱让带些缓解更年期症状的保健品回来。   带着工作宅在家,温琅没事一般都不去公司。又是一个忙到不知今夕何夕的下午,等温琅揉着僵硬的脖子从房间出来找吃的,正好见她爸手上提着小葱推开家门。   温若锦刚结束一个会议,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跑回家。他穿着高定西装,脚上皮鞋锃亮。   看着他脱掉外套,二话没说撸起袖子进了厨房,温琅眨巴着眼睛跟了过去。   “冰箱里有排骨汤,你热一下,爸爸要加班,简单给你做个炒饭。”虽然时间紧急,可温若锦手下动作却井然有序。   从冰箱拿出米饭用饭勺铲碎,然后单手利落打了两个鸡蛋,加了少许盐和芝麻,放在一边备用。   温琅小小的脑袋带着大大的疑惑,虽然没有证据,可她就是觉得父母不太对。   “爸,你去忙,我可以叫外卖。”温琅对吃的不挑,见她爸额前有汗,连忙抽了张湿巾递过去。   温若锦没接,反而让她躲远些,热锅冷油,温若锦把鸡蛋放进锅中:“外卖高油高盐不健康,就几分钟的事儿,爸爸乐意给你做。”   说着温若锦把凝固的鸡蛋盛出,重新起锅。在锅中放了火腿丁、豌豆粒和胡萝卜,色香味俱全。   口袋里的手机狂震,温若锦无暇顾及,直到最后把盐加进饭里,关了火。   “琅琅呀,饭自己盛,小心烫,爸爸先走了。”说完,家庭煮夫一秒脱掉花围裙,西装都顾不上拿就往外跑。温琅站在窗边看着她爸步履矫健,颇有霸总风范。   只是,现在居委会上班都要穿正装了吗?要求这么高。   真霸总跑到小区外,加长车从小巷开出,一直在打电话的秘书都快急疯了。   “温总,本来不想催您,但是前方拥堵太厉害,实在抱歉。”说着,秘书把平整的衬衫递温若锦,重新打上领带,穿上外套,精英人士变装完毕。   “我身上是不是还有葱花味?”温若锦让司机打开窗户,室外风涌入,吹散了些许味道。   听他这么说,秘书笑了笑说:“董事们不会介意,这是父亲爱的味道。”   温若锦点了点头,满意地接过最新的工作汇报看了起来。   等温琅刷着小视频慢慢吃完饭,外面已经黑了。温琅看了看空空的家,不由萌生出她是米虫的念头。   站在流离台前,她慢慢腾腾收拾好厨房,走去浴室洗漱。   此刻的温琅,丝毫没有工作时的精致。镜中的她头上戴着小鹿发带,素净的脸上不施粉黛。身上穿着纯棉家居服,脚上踩着兔兔拖鞋,舒适为主,造型全无。   等她回到房间,重新窝在舒适的办公椅中,继续工作。   阿方索的小说翻译进展地很不错,虽然有很多古籍史料要查,但温琅读的津津有味,翻译速度自然快。   相比之下,越来越难的医学论文,让一向自信的温翻译差点白了头。   眼前这份翻译进行了三天,是关于几科会诊中的复杂眼科病例剖析。从心内到心外,从内科到外科,温琅收集资料就不太顺利,更不要提晦涩难懂的治疗方法了。   挠了挠头,温琅拿起手机,试图向曾经在第三医院工作的同事求助。只是把列表翻了遍却不得不承认,她现有的人脉中,江歇是最厉害的那个。   手指悬停在微信许久,温琅最终还是放弃。   她找出电话打电话给另一个同事:“赵医生您好,我是温琅。”   他们这个工作组虽然解散了,但是第三医院的二期项目仍在进行。赵医生当时找温琅给他女朋友代购过化妆品,也算有点交情。   “温翻译,你说。”赵医生刚下班,这才有空接电话。   “我这边有一份心内和眼科会诊的病例,其中涉及到一些专业知识,我能不能占用你点时间。”温琅说话有些没底气,毕竟这是她的工作,可耗费的却是别人的时间。   赵医生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女朋友拿过手机说:“温翻译,你来你来,我们等你。”   赵医生的女朋友是护士,特别喜欢温翻译,一听是她求助,二话没说同意了。   一扫颓然,温琅背着毛茸茸的背包出门。把车停在便利店边上,打算一些水果饮料带过去。   赵医生找了找资料,这才想起江医生那里有医院没有的文献,便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江歇刚结束和经纪公司高层的饭局,话语间带着几分疲惫:“赵医生,晚上好。”   赵医生把温琅的求助,原封不动地转述,之后还补了句:“温翻译好像挺着急。”   江歇放下电话抿了抿嘴,温琅没来向他求助,让他不悦。上个月她还赖在他办公室问东问西,结果这个月就冷脸相对,连个电话都不愿打。   小没良心。   心里的气来得快,江歇二话没说找到温琅的电话,可是一想到她可能会生气,便还是跳出通话页面,回到壁纸页。   用作壁纸的照片是江歇买到手机之后偷偷拍下的温琅,她正喝着果汁幸福地笑。   一想到一杯果汁就能换取她会心一笑,江歇不由伸手戳了戳屏幕,对着照片说了句:“太容易被拐走了。”   回到家,江歇开始整理资料,扫描仪打印机一宿没停。涉及视频解说,他也粗略地裁剪了出来,放进U盘。等弄好这一切,朝外一看才发现天边泛起鱼肚白。   站起身,左右活动了下僵直的脖子,江歇抬起双手揉了揉脸。再有两个小时他就要出门开会,补眠好像有些来不及。   勉强煮了碗面,江歇喝了双倍馥芮白。之后出门,把资料拿到物业办了同城速递。单边耳机还躺在他的口袋里,想了想,江歇又拿了张单子单独邮寄耳机。   同城快递到的很快,温琅专门从家跑去莱恩拿了一趟。她穿着运动裤和卫衣,长发挽起。随意到保安差点没认出她来。   坐在办公椅上,温琅拆开资料看了起来。眼前的详细归类对她的帮助特别大,配合解说视频,某些她无法理解的医疗概念终于明晰。   顾不上回家,温琅就在办公室里开始工作。笔记记了一张又一张,直到完全吃透才停下。   温琅去茶水间倒咖啡时专门给赵医生打了个电话表达谢意:“赵医生,太谢谢你了,你给我找的资料都收到了,分类也太用心了。”   赵医生闻言一头雾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说:“温翻译,我说要补充给你的资料还没给你准备好,你收到的可能是江医生整理的。”   温琅闻言,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跑回办公室,翻了翻垃圾桶,找到被她扔掉的快递信息页。   收到时她没细看,这会凑近一看才发现,虽然寄出人写的赵医生的名字,可笔迹却来自于江歇。   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另一个快递,温琅缓缓拆开,是她另一只耳机。   那天在高尔夫球场和他生了气,其实事后温琅细想是有些后悔的,造成她混乱的人并不是江歇,他又有什么错呢?   只不过……温琅叹出一口气。只不过各自冷静,是最好的方式。   等温琅从公司开着车离开,下班路过莱恩的江歇正等在路边。只是短暂看到了她的侧脸,可还是让江歇心情好了不少。   “走吧。”和司机说了声,江歇靠在座椅上补眠,一个小时后,他还有视频会议。   翻译并不是把一种文字照搬成另一种,每一次翻译都考验着译员的词汇量、知识储备,还有对原文的理解。   温琅打定决心学翻译之后,总会吃透翻译文段所涉及的知识,然后再去翻译。用什么样的风格翻译,如何做到更加精准,这些除了长久的积累,还要外加不断的学习。   医学论文翻译进展到了另一个阶段,这些日子温琅没少往传染病医院跑。和医护人员请教,观察病人状态,做到这些之后,温琅才去仔细研究,从而翻译。   连日来的奔波和准备,让温琅大病了一场。高烧之后,她一直不适的左眼最终还是闹罢工了。   原本只是眼睑内侧刺痛外加异物感强烈,等温琅不得不重视时,内侧硬块肿了起来。   温琅的左眼被迫半眯着,眼白通红,看起来特别可怜。   出差归来的方栀言,二话没说就带她去医院。等她们到达第三人民医院,排上号,已经是下午的事了。   “琅琅,维康更快,要不我们去一趟,江医生可能不在。”门诊外的队伍还很长,方栀言见温琅蔫蔫地不由担心。   温琅摇了摇头,把墨镜朝上推了推说:“都排上队了,就等着呗,迟早能看上的。”   她也不是不知道去维康更快。可是就她现在这个惨样,压根不想让江歇看见。   轮到温琅进去,医生翻开眼皮看了看问了问症状,当即就下了诊断:“你这个是内麦粒肿,睑板腺化脓,消炎的效果也没多好,建议手术。”   温琅知道这不是什么大手术便同意了,方栀言帮她上上下下缴费排队,她等在了处置室前。   折掉江兆部分羽翼后,江歇空出了点时间。他今天上午来到第三人民医院,跟着导师给一个眼科疑难病人会诊。   等他从手术室出来,已经下午三点了。他到门诊找一份检查结果,却在路过大屏幕时不由驻足。   温琅?   没办法排除同名的可能,江歇左思右想不放心,便给方栀言打了个电话。   方栀言见是江歇,二话没说就接了起来:“江医生。”   听筒彼端很嘈杂,江歇试着问:“温琅在医院?”   方栀言连忙回应:“没错,我们在第三人民医院。琅琅她麦粒肿复发了,医生建议手术。”   江歇想了一下说:“你先去陪她,一会等我电话。”   温琅来得晚,治疗室外的队伍没个头。她这会正眼睛发热,淋巴肿大,有些发冷。人在生病时就会脆弱,直到方栀言回来,她才算心里有了寄托。   过了一会,方栀言收到江歇的短信,她悄悄收起电话,给没精打采的温琅说:“护士让我们去另外一个治疗室。”   温琅正戴着耳机,只当护士说了没听见。她跟着方栀言朝住院部走,心里起了疑惑。   没人比她更了解第三人民医院的眼科了。   “我刚刚见了你一个同事,就是你给我看过照片的那个。”方栀言不会撒谎,说话时压根不敢对上温琅的眼睛。   “然后你就说我也在这里?”眼看离眼科越来越近,温琅停下了脚步。   她之所以排队走程序,就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见温琅有些炸毛,方栀言连忙拽着她的袖子说:“你同事主动提出的,说是小手术很快就弄完了,我也是看你实在难受就答应了。”   说着,护士长从科室里迎面走了过来,亲昵地拉住了温琅的手:“温翻译好久不见!你这个麦粒肿手术就像挑破青春痘,不是什么大事,我就能给你处理了。”   温琅看着护士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承了这份情,跟着她走进无人的治疗室。   躺在床上,温琅看着头顶的白炽灯,几个月前也是在这里,江歇帮她治疗了过敏的眼睛。   正想着,护士长拿着手术包进来。   温琅本来没多紧张,却在听见器具交互碰撞时不由攥住了手。她正闭着眼抿着嘴,心跳加速。   “小温,咱这技术不错,你别害怕。”护士长说着给温琅做局部清洁消毒,接着把无菌洞巾盖在她脸上。   冰凉的液体扫过正灼热的患处,温琅到现在才开始害怕。感觉到有人站到身边,温琅二话没说伸手捏住了对方的手。   江歇是来给温琅手术的,他正等护士长打完麻药接手。可才一靠近,就被温琅抓住了。   温琅现在是彻底怂了,她一度以为了解这个手术过程她就不会怕,可到底是刀割在谁身上谁才知道疼。   她慌了。   细软的声音里多了明显的畏惧,她颤着声说:“言言,我有点怕。”   温琅的手冰凉,捏着‘言言’的手指不由发力。见状方栀言走了过来,本想让温琅松手,可江歇却摇了摇头。   他朝着方栀言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说话。   “不怕不怕,很快的。眼睛肿着也不好看不是。”温琅闻言,注意力被转移了些。护士长拿起睑板夹夹住了病变组织周围。   眼皮被翻起,温琅哼唧了两声,接着把疼痛化作力气,收紧手指。   江歇的手被她捏到泛白,却一言不发。任由她细嫩的手指在他手上胡作非为。   护士长接着在患处注|射/麻药,针尖刺破皮肤,让温琅倒吸一口气,连着说了好几次疼。   等她平静下来,方栀言走过去接过温琅的手。江歇去重新洗了手,坐回凳子上。   他在患处做了纵行切口,接着排出病变组织脓液。手下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就把坏死的组织一并清理完成。稍作冲洗后,摘下睑板夹,接着把纱布固定在温琅眼睛上。   做完这些,江歇朝护士长和方栀言点了点头。又看了温琅几眼,转身离开。   “琅琅,疼吗?”虽然说麦粒肿手术算不上什么大场面,可方栀言到底是第一次见到,毛骨悚然。   “护士长,你的技术真好。”温琅终于放松了下来,闭着眼和护士长道谢。   打完麻药之后,温琅能感觉到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很温柔,细致的动作让紧绷感慢慢消失。   “哈哈哈,我去给你要一份医嘱,走的时候别忘了拿药。”护士长也没直接回应,笑着离开,留温琅暂作休息。   等温琅和方栀言走出门诊,江歇开着车停在她们面前。温琅刚想避开,江歇下车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正好路过,送你们一程。”江歇努力收敛着眼里的眷恋,让语气显得毫无波澜。   ”江医生,实在是麻烦你了,现在正不好打车。“没等温琅拒绝,方栀言把人扶着塞进副驾驶,接着她坐在后座,努力缩小存在感。   手术后的虚脱感让温琅的行为举止有些迟缓,等她反应过来江歇已经坐上了驾驶位。见她没系安全带,他忽然站起身从门边把安全带拉过扣好。   熟悉的柠檬味中夹杂着消毒剂的气息,温琅又想到了手术过程中给予她慰藉的那只手。   江歇乍一靠近,鼻子擦过温琅的下巴,他动作一顿,可脸上依旧表情淡淡。   ”眼睛,还好吗?“江歇明知故问,可为了能和温琅说几句话,他特意问道。   “小问题,麦粒肿。”温琅的左眼发疼不敢睁开,连带着右眼也只能眯着。这样到底太累,她索性闭上双眼。   江歇借着看后视镜的机会又看了她几眼,见她闭着眼,便又多叮嘱了一句:“回去记得点眼药,注意眼部清洁。五到七天就好了。”   说着,车子停在红灯前,江歇从后座拿过毯子盖在她身上。   有着柔软触感的兔毛毯仿佛带着催眠的功能,每次被这种软绵绵的触感包围,温琅都能迅速入睡。   见她呼吸平稳,是真的睡着。江歇小声和方栀言说着注意事项。   他们的对话温琅并没听得多真切,可江歇温柔的声音还是给她的梦添加了几分甜美。   听着听着,温琅嘴边漾起一抹淡淡笑意。   ****   在江歇强有力的业务开拓下,被抓住业务漏洞的江兆被董事会从管理层踢了出来。自此之后,他在风投公司没有管理权,只享受分红。   把公司交给可信任的职业经理人和股东共同管理,江歇也从公司抽身。终于能够稍微远离商场,抽空回到维康给病人们做手术了。   周一这天,预约病人不多,江歇特意把通过基金会前来寻求医疗援助的病人安排在了这一天。   车子限号,他打车早早到达维康。从车上下来,他便开始规划时间,打算最大限度多看几个患者。   刚走到医院大厅,江歇听到有人从背后叫他。   毫无防备地回头,如鲜血般刺眼的红色油漆,劈头盖脸朝他泼来。   温琅正缩在办公椅上小憩,眼睛才好没多久她就再度投入工作。没日没夜加班把养病的时间抢了回来,她这才轻松了些。   梦中,温琅梦到了江歇温暖的怀抱。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悬停在耳边,低声吟诵的呢喃让温琅不由蜷缩身体,沉浸在爱语中无可自拔。   “琅琅,琅琅!”岳蓉刷到新闻,匆忙从卧室跑来,见温琅还在睡,一下揭掉了她的眼罩。   窗外光亮让温琅猛然眯住了双眼,努力撑开眼,见她妈面色焦急地站在面前。   “妈妈,怎么了?”温琅坐直身子,拿起杯子喝水。刚睡醒,她声音里透着些低哑和困意。   “江歇出事了!”说着岳蓉打开手机,把冲上微博热搜的视频点开给温琅。   作者:1-为什么写眼科?憨憨作者近几年和眼科医生见面的次数不少……请爱护好眼睛哟!   2-为什么对麦粒肿手术过程了解的那么透彻?左右眼各一刀,亲身体验过所以知道有多酸爽。请爱护好眼睛哟!   3-为什么写翻译?翻译是很美妙却也并不容易的事。不少人宣称AI和高科技最终取代这种职业,我不信!坚持认为某些美感机器和人工智能无法替代!我还要写好多好多关于翻译的文,还要继续当好菜鸟小翻译!   4-对一个作者最好的支持是什么呢?留言,评论,推荐给别人!(不是……   5-波折预警!!!   6-感谢喜欢,晚安啊感谢在2020-03-28 14:53:38~2020-03-29 10:1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嘿我说看这里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恶魔医生   温琅穿着拖鞋冲出家门, 拦到出租车就往维康赶。强忍着在车上看手机晕车的难受, 仔细看过由某网红先po出的片段。   这位网红是要到维康整牙,一路上都在记录用于vlog的片段。对方到达医院自然要对此行目的进行解说, 看到江歇只觉得养眼就拍了下来, 打算当作偶遇的亮点。   事情就是这时候开始的,镜头中, 江歇提着公文包往里走,身材颀长, 面容俊朗。蓝色衬衫扎在西裤中, 很普通的衣着却衬托出好身材。   他朝里走,即将进入大厅,也许是听到有人叫他,他回过。接着, 毫无防备地被头发花白的男子泼了油漆。   他反应迅速, 第一时间用包遮住了眼睛。油漆顺着脸和衣服往下淌,一身血红, 极其狼狈。   安保人员第一时间把人制服, 视频结束。   之所以这个片段能够冲上热搜, 一个是网红的粉丝有几千万, 活跃度很高。再者, 关乎伤医行为,让周末在家的网友大多都关注到了这件事。   等温琅到维康,红色的油漆痕迹仍在,被工作人员用围栏围起算是保留证据。   她朝里跑了几步, 却又驻足。想了想,转身离开。等温琅再进入维康,周围已经围了些媒体,只是人群嘈杂,让人无法分辨是闻讯而来的自媒体还是其他。   温琅直接去到江歇的私人办公室,敲了敲,有人问:“是谁?”   一听不是江歇的声音,温琅瞬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犹豫之下报了自己的名字,接着,门开了。   “金老师!”给温琅开门的,是江歇的导师。温琅朝里看了看,沙发上正坐着第三人民医院的副院长,明显刚下夜班的护士长。   “你好,温翻译。”导师笑着让温琅进来,指了指两人座的沙发让她坐下。   温琅手中提着塑料袋,本想问什么,接着就见江歇从独立套间走出。他穿着白色衬衫,头发湿漉漉,明显刚洗完澡。   温琅注意到他没被遮住的手部皮肤发红,明显受到了油漆的刺激。   见他已经清理完,温琅动作一顿,接着把手里的袋子随手放在沙发扶手旁。   “没事吧?”金老师一听到爱徒出事,第一时间赶到。他当时正和第三医院的副院长在一起,于是对方也跟着来了。   江歇摇了摇头,看了温琅一眼。她穿着格子居家服,没穿袜子的脚上穿着拖鞋。   “人抓住了,等会郑砚浓会带着律师过去。”江歇说着返回房间,拿了一双棉袜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他把还带着吊牌的袜子递给温琅,轻声说:“不要嫌弃。”   温琅骤然红了脸,看了看大家,带着几分赧然转向江歇。这时候递什么袜子,真是不怕别人误会。   江歇见温琅没接,两下拆掉包装,接着坐到温琅身边,作势弯下腰去。   这一动作让温琅瞬间爆炸,触电般站起身来,抢过袜子,便往卫生间跑。   门一关上,江歇唇角漫出几分笑意。回头一看,长辈眼里有好奇却没有太多意外。   “今天的事,可能并非偶然。”江歇说着回忆起刚刚那段意料之外——泼他油漆的行凶者,动作并不顺畅。那人眼中强烈的恨意直指江歇。   正说着,温琅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是方栀言:“琅琅,快看微博!”   就在人们谴责伤医医闹事件,一个名为‘我为女儿讨公道’的微博账户,在网红微博下留言了:这种没有医德的医生,丝毫不值得同情!我的女儿因为他而死,谁能给我公道!   这种带着明显瓜感的发言,让很多人点进这位用户的微博,唯一的那一篇长文,配了足足十几张图!   带着耐心读完,对江歇被泼油漆的风向,瞬间发生了变化!刚刚还在被大家同情的医生,根本就是披着白袍的恶魔!   温琅看到配图,头皮发麻,女孩子跳楼后的惨状没经过多少修饰直接被放了出来。可是当她看到后面搭配的微信截图,却又笃定,这件事虽然事出有因,但是绝对和江歇无关。   就在此刻,有人在原博下曝出了江歇的家庭住址,电话号码,车牌号,并且云淡风轻留了句‘我也就只能帮到这’。   这一举动,让无处宣泄愤怒的人直接找到了出气口。   对此尚未可知的江歇,在电话响起时接了起来,紧随而来的谩骂让他面色逐渐凝重。   他挂断之后,紧接着就有陌生号码打进,手机收件箱不停有新消息涌入,事情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温琅顾不上擦脸上的水,踉跄几步从卫生间出来,声音有些不稳,把手机递了出去:“有人在网上放出江医生因为医疗事故不愿赔偿,继而导致女孩跳楼自杀的消息。”   江歇闻言,悠地站起身。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微博,正在攀升的tag写着#恶魔医生#。   在场的每个人都找到了原帖,看过之后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去年十二月,被叫做小梅的女孩子拿到了大企业的offer,对于来自于贫困家庭的她来说,这个消息简直是人生的全新起点。   小梅的父亲是垃圾场的临时工,母亲有严重尿毒症,每个月都需要接受透析。   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小梅硬是靠着助学金和贷款读完了博士。眼看人生就要改变,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长时间以来,努力学习的女孩眼睛高度近视。在顺利度过实习期,并且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薪水后,她打算做近视眼手术。在别人的推荐下,她在维康进行了咨询,而她找到的医生,正是江歇。   之后两个月,在经过数次检查和沟通后,女孩最终定下在七月手术。怀着期待躺进手术室,换来的却是角膜严重受损,近乎失明。   和医院沟通未果,小梅去别家检查眼睛,被告知除非做□□移植手术,否则无法恢复视力。   人生的希望刚到达,结果就被存在问题的医疗事故打碎,不想再给家里增加任何压力,最终小梅从七楼一跃而下。   这件事情七月曾上过社会新闻,只是大家只看到了小梅跳楼,却没人知道这件事和江歇还有维康医疗有着直接关系。   江歇作为医院的管理者和所有者,对于这件事却毫不知情,明显,有人在瞒他!   从证据十足的图片来看,有盖着维康印章的收据,诊断书,以及来自隔壁省医院的诊断。小梅的遗书字字泣血,让人看过之后愤怒达到顶点。   除此之外,和江医生的对话截图让人更是令人愤慨,手术之前,态度特别好的江医生从多方便保证手术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在小梅出事之后,他立刻换了态度,谩骂威胁轮番上演。   这些证据过于坚实,事情的来龙去脉足够清晰,看起来不存在任何疑点。   网民们找到维康官网,留言板一时之间崩溃。而更有甚者放出江歇的近身照,更是让怨气沸反盈天。   如果说之前大家有多么同情被泼油漆的江歇,那么在经历反转后,就有多么讨厌这位看似温润如玉的医生。   打破其他人的希望,在手术失败后逃避责任,不是恶魔是什么!   看完帖子,办公室特别安静,气氛沉重。   “绝对不是江医生!”温琅把实锤图片看了又看,猛然站起身来。   她看着第三医院院长和护士长,言之凿凿地说:“请回忆一下江医生的七月日程,□□乏术的他哪有时间回到维康给小梅手术!”   一语中的,护士长接着站起身来:“医院的考勤还有手术问诊记录都在,我这就回去整理出来。”   与此同时,郑砚浓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律师:“江歇,事情不简单,明显有人在设计你。”   温琅同意,她看了看微博原文的其中一句说:“这里说小梅父母的文化程度不高,抛开他们会不会用微博不谈,这篇文章从措辞到结构上来看,都不是随便谁能写出来的。”   逻辑缜密,情绪层层递进,梳理事实的同时把针对江歇的仇恨值刷到最高,这绝对绝对不一般。   “除此之外,江歇刚被泼,就有人跳出来,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郑砚浓脸上没了笑意,桃花眼里寒意一闪而过:“江歇,你在这里哪都不要去,我现在就去派出所看看那位父亲。”   事出有因,必须从源头上解决。闻言,温琅追了过去问:“我也可以同去吗?”   温琅走后,江歇面色依旧凝重,他很清楚正发生的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见他不说话,导师走到温琅坐过的沙发上,拿起女孩提进来的塑料袋看了看,里面装着花露水,橄榄油。   “这应该是那孩子买给你的。”导师说着站起身,把印着连锁便利店logo的袋子递了过去。   清理油漆,有人会用花露水或者橄榄油,之后再用肥皂清洗,有些效果。   江歇看着袋中物品,心口被重重一击。   事情发生之时,她义无反顾地到来,饱受怀疑之时,她坚定不移地相信。   掷地有声的话,透着十足的支持和信任,那话不断在江歇耳边重复,让他快速定下神来。   “不是我。”江歇看着导师说:“至于是谁,找他出来!”   温琅跟着郑砚浓赶到派出所,人正在审讯室里。无论怎么问,当事人就是不开口。   律师代表江歇,于是温琅和郑砚浓在警察在场的情况下,对当事人,也就是小梅的父亲发问。   “请问你清楚泼油漆这一举动,如果江歇追究,您将受到处罚吗?”律师第一个发问。   听见江歇的名字,坐在审讯椅上的小梅父亲立刻激动了起来,他锤着桌子大喊着:“我恨不得泼出的是硫酸,是毒药!我不后悔,我恨不得让他偿命!”   嘶吼的话语中恨意十足,看着他赤红的双眼以及激烈的动作,温琅不由瑟缩。   可是一想到江歇还在背负误解,她试着开了口:“不管你信不信,你被骗了。”   小梅父亲闻言,目眦尽裂:“被骗!我怎么会被骗!那个畜生化成灰我都认得。”   闻言,一直保持沉默的郑砚浓开了口:“所以你是亲眼见到江医生给你女儿手术?”   听见这个问题,小梅的父亲动作一滞,大张着的嘴开开合合却说不出话来。关于江歇的信息,都来自于女儿,他并没有亲眼看到。   “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不会追究。”律师拿出江歇的授权给小梅父亲,他们此行是来解决问题,而非追责。   大概是已经失去信任,小梅父亲冷笑一声,他麻木地答道:“没什么好配合的,我就是要看他死。”   见他丝毫不愿透露更多,温琅攥紧双手。   “我顶多被关一些日子,只要能出去,下次绝对不会只是泼油漆那么简单!”也许是爱女心切,小梅父亲明显失去了理智,在得不到更多线索的情况下,温琅带着几分颓然,跟着离开。   与此同时,微博用户发出了第二条微博,正关注进展的百万网友第一时间打开去看。这是一条关于小梅生平的总结。   小梅这么多年,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家里的奖状不夸张能贴满几面墙。长久以来,虽然一直依靠助学金才得以继续学业,但是她也没忘记回馈这个社会。   寒暑假一定会去福利机构帮忙,平时在学校里会义务负责图书馆和资料室的管理。她热心慈善,用一己之力回馈着这个社会给她的温暖和希望。   她发出的最后一条朋友圈,是在手术之前,爱美的女孩摘下眼镜,笑着留下了最后一张照片——二十多年,终于能给自己做一件事了。   近视手术也许承载的不仅是一个女孩想要摆脱厚重眼镜的爱美之心,还代表着她对自己努力多年的奖励。   这条状态,让人泪流之余,对‘恶魔医生’的怨怼就更加强烈了。   不少房城人在得知江歇还在医院,自发围了医院。谩骂声从窗外传来,最恶毒的诅咒全都飞向江歇。   温琅在返程的路上一直在思考,到底是谁最先发现这件事和江歇有关,又是谁组织了这一切。   当车子因为拥堵停在十字路口,温琅一抬头,见莱恩翻译公司就在附近。   “郑先生,我在这里下车。”突然想到什么,温琅拉开了车门。   “你要去哪?”郑砚浓一直拿着手机忙,乍一听连忙问道。   “一个也许能找到些消息的地方。”说完,温琅下车,朝着莱恩翻译走去。   肖娆刚开完会,走出会议室就见不修边幅的温琅站在门口。   “你怎么了?”肖娆有些嫌弃她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我需要你的帮助。”说着,温琅把手机打开,拿给肖娆。肖娆起先并不感兴趣,但当她翻看完两条微博,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你确定和江歇无关?”肖娆作为旁观者,第一时间的想法是不想让温琅卷进去。   “我确定。”说完温琅抓着肖娆的手说:“娆娆,陪我去一个地方。”   “就你这样?”肖娆指了指温琅的拖鞋和居家服。   “借我你的浴室和衣服。”温琅也意识到,她的着装很成问题。但好在肖娆的办公室什么都有。   温琅见到岳蓉发的消息,当即回了个电话过去:“妈妈,我记得你说七月份你曾经组织过一次走访贫困户的活动,具体的名单,你还有吗?”   温琅进入派出所,一眼就认出了小梅父亲身上穿着的T恤衫。   此前有过一次扶贫行动,由本市大企业赞助,向贫困户发出一对一扶贫再就业指导。当时统一发放过T恤衫,温琅曾在家见过,错不了。   岳蓉听温琅这么问,没一会就找到了小梅一家,表格上有地址和电话,错不了。   “女儿,你要这个干什么?”岳蓉明显感觉到,这一次的事情并不单纯,有组织有预谋。   幕后者的目的直接又明显,那就是要毁掉江歇。不管真相如何,众口铄金三人成虎,风向引导后,就算有再多证据,也很可能让江歇无法翻身。   “我打算去小梅家看看,她父亲不肯开口,我想去试着找找她母亲,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细节。”被展现在微博上的,都是被精挑细选过的。温琅坚信,一定有证据能为江歇洗刷。   等她换好衣服走出维康,肖娆身边跟了两个女孩子,她们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一看就像保镖。   其中一位,温琅盯着看了半天,直到对方摘掉墨镜,温琅不由睁大眼睛。对方笑着伸出手指放在唇上,示意温琅不要言明。   “老大,你怎么这么给力。”其实温琅也说不好,在小梅母亲知道她们为江歇而来会不会反应过激。可是有保镖跟着,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老大就是老大,考虑的总是那么周全。   肖娆闻言皱了皱眉,不太懂她具体指什么。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坐在车后座的两位女保镖,肖娆有些疑惑,完全不知道她们是谁派来的。   她只是把车开出来,她们就紧跟着出现,说是受雇主所托,来保护温琅的安全。   问了几个问题打消疑虑,确定她们真的是保镖,来自于望山安保。   可到底是谁雇佣她们来的呢?   黑色大G停在廉租房楼下,温琅试着给小梅母亲打电话,可对方并没有接。   犹豫再三,温琅看了看六楼说:“要不然,上去看看?”   小梅母亲刚从医院回来,尿毒症几乎拖垮了她的身体。高楼层却电梯故障,对她是个折磨。体力有限,她上一层就得休息一下。好不容易走到三楼,听见脚步声,接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小姑娘站在她面前。   “阿姨,我背你。”把墨镜装进口袋,闻酒酒说着弯下身子。   “不用不用。”眼前的姑娘说话很软,让人无法拒绝。   可闻酒酒坚持,最终,小梅母亲被她大气不喘地背到六楼。   温琅和肖娆正等在门口,见人到了,带着几分不安说:“我们,是为了小梅的事,也为了江医生的事而来。”   小梅母亲听见江医生三个字,立刻把手里的提包重重砸在温琅身上:“果然还是会有人和那个畜生站在一起!”   背包里的水杯砸到温琅肘关节,她的手当时就麻了。可顾不上这些,她试着拉住了小梅母亲的手:“阿姨!你听我说,这里面有问题。”   小梅母亲甩开她的手,颤抖着摸出钥匙,完全不想理会眼前人。   眼看她开了门进去就要关门,闻酒酒单手抓住门,给温琅争取了点时间。   “你难道不想知道,害了你女儿的真正凶手是谁么?如果这一切都是错的,让江医生背负了冤屈,你觉得那么善良的小梅,她会安心吗?”   善良两个字让小梅母亲立刻红了眼眶,她那么懂事的女儿,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阿姨,让我们进去,请给我们一个机会,不让误会继续被放大的机会。”温琅说这些的时候有些着急,声音不太稳定,眼圈发红。   “江医生是个好医生,他救了很多人,如果他承受了冤屈,会有很多人失去重见光明的机会!”温琅看得出,小梅父母都不是坏人,他们只是因为女儿的死受到了打击。   都是可怜人。   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句话让小梅母亲改变了主意,背影佝偻的她,慢慢松开了手。擦了擦眼泪,让温琅她们几个进了屋。   第三医院的速度很快,好些人通力合作下,把江歇医生在医院四个月的工作时间表明明白白整理了出来。事实证明,江医生完全不可能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两个地方。   从微博公示出的小梅第一次看诊,第二次咨询,直到手术,江歇都有具体的工作在进行。他没有超能力,不可能在给患者手术的同时,去到维康给小梅手术。   就在众人打算把这个强有力的证据发布出去之时,一个名为‘I型糖尿病患者’的用户,发布了一则视频。   画面中的人,第三人民医院,甚至其他公立医院的医生都不陌生,他就是上了全市医疗系统黑名单的那位糖尿病患者。   视频里,他正泪流满面,讲述之前在江歇那里受到的区别待遇——   “我是一个即将失明的患者,抱着极大的期望花重金去到维康。可是这个江医生见我一穷二白,当时就把我扔出了诊室。”   他的讲述还在继续,画面中插入了一段监控视频。江歇的确提着他的领子把他赶出诊室,真真切切。   作者:今天是三月三十号,又有好多话想说。我不知道你们是否了解森林消防,但是有没有谁记得一年前的今天。一年前,四川木里森林大火,凉山支队的森林消防员和当地干部以及管理者进山扑救。这场大火,带走了三十多人的生命,让这些守护者长眠于此。   在那之前,我对森林消防的了解特别少,在那之后,我开始关注守卫着我国森林资源和人民财产的森林消防。他们是森林的守夜人,也是保护着森林这一重要自然资源的守护者。他们向火而生,穿着橘色战斗服直面火魔。   又是三三零,让我们缅怀并铭记他们。   对森林消防,我一直在了解,在关注,后来便想做些什么,让大家也去了解森林火焰蓝。再后来我写了《念森》短篇,想用力所能及的方式去做些宣传。   最近大家肯定也有看到各地大火的事,现在正是春季防火期。如果哪天,当你们刷新闻视频看到关于他们的消息,能否帮我送上一句望平安归来的祝福。   (没条理的碎碎念结束,打扰大家了)   1-触底反击,男主不狗不弱,信我   2-这次风波过去,反派团灭   3-经历过风雨,感情才会更坚固   4-等哪天甜甜甜了,他们的故事也快收尾了   5-感谢喜欢和支持 第42章 绝地反击   人被理性和感性共同支配, 而在弱者出现时, 总会在第一时间被激起同情,从而感性压制理性。   第三医院的医生正编辑江医生的出勤记录, 打算用强有力的证据为他证明。只是尚未发送, 就让I型糖尿病患者抢了先。   他的控诉和视频,让江歇的风评断崖式下跌, 而现在,他身上又多了一个歧视患者的莫须有罪名。   铺天盖地的诅咒和辱骂, 一度让媒体平台卡顿, 参与到排班表整理的张医生气到扔了鼠标。   抛开他不了解的小梅事件不说,就刚刚那位痛哭流涕的医闹惯犯,根本不值得同情。   他一次次不尊重医护人员,破坏就诊环境, 甚至做出伤医事件。可是他的行为非但没有被追责, 反倒是有计划的卖惨让舆论偏向于他,并且把他此前就诊过的医院放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处。   第三医院的医生气不过, 跑去找医闹监控。可是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关于那位病人的就诊画面全部丢失。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维康, 江歇用最高管理权调取了就诊当天的监控, 一无所获。   很明显, 这提前许久就落下的布局,一环套一环,为的就是让江歇毫无反手之力。   目前江歇手上只有一张全市公立医疗系统黑名单,但这个在当下并不具备任何说服力。   江歇看着黑名单, 抬起指关节轻敲桌面。片刻后拿起电话,拨通了第一家的电话。   有人能想办法黑掉第三医院和维康的监控,但并不代表那位病人的所作所为在全市这么多医院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见他面不改色,金导师松了一口气。他也拿着手机,跟着联系起来。   温琅从小梅母亲手里接过小梅的手机,相册里保留了大量证据。在看到小梅偷拍的江医生,温琅一时恍惚,如果不仔细看,她都会误以为照片里的人,就是江歇。   只是多看几眼就会发现,对方的眉眼包括鼻子,后天加工的痕迹特别明显。   温琅看了看,把手机还给小梅妈妈。她沉思了一下,柔声道:“小梅妈妈,你们被骗了。”   听眼前的姑娘二次说这句话,小梅妈妈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激动,可明显是不相信的。   “微博上的证据我看了,从收款单到有医生签名的遗嘱,我都挑不出毛病来。”温琅说着,翻出微博照片,放在小梅妈妈手边。   “但是,”说着温琅翻开微信,打开和江歇的对话框,翻到第一条记录,指了指日期说:“不管你信不信,被我相信的这位江医生,在九月才有了微信。”   小梅母亲皱了皱眉,明显不信。温琅见状也没急着解释,继续说:“而画面里的人,也不是他。”   事情继续被推进发酵,是在王婉辞和江歇之前的绯闻被翻出之时。营销号疯狂带节奏,把明明此前压下去的新闻又翻了出来。   许多喜欢王婉辞的粉丝纷纷艾特她,想从她口中知道点什么。   晚上八点,#王婉辞#空降热搜,她对小梅事件做出了声明——短短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仿佛给事情定了性。   她的粉丝一边心疼她,一边踩江歇,仿佛把他踩进尘埃,才能证明对正主的爱。   等温琅想要回到维康,却发现维康已经被团团围住。代表小梅家人的一群人穿着白色丧服,他们抱着小梅的遗像拉着横幅,时不时用群体的呼喊讨伐江歇。   温琅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她挤不进去,也联系不上被百般骚扰的江歇,一时悲从中来。   “想进去吗?”闻酒酒见温琅咬住下唇,轻声问道。   温琅闻言连连点头,她手上有不少从小梅妈妈那里拿到的线索,得赶紧送进去。   酒酒让温琅等在角落,快速跑去便利店。等她回来,手上拿了两把伞。   “等会一定跟在我身后,什么都不要管。”说着,酒酒把墨镜戴到了温琅脸上,两个人撑开伞,朝人群走去。   呼喊告一段落,前来参与声讨的人暂时静坐在维康门前。这种带着示威和逼迫的行为,已经严重干扰了维康的运营。   里面的人出不来,他们也不让外面的人进去。   走到静坐人群较少的边缘,酒酒示意温琅撑开伞,接着,她拽着温琅冲进人群。酒酒力气很大,乍一冲击,包围圈立刻开了一个口。   她步子很快,拽着温琅一头跑进自动感应门。这个过程中,阻拦未果的围观人群,抛掷了鸡蛋到温琅和酒酒身上。   保安守在门里,不让门外的人进来,却因为认出温琅而放行。这让围堵在外的人更加笃定,温琅一定和江歇有关。   酒酒好像见惯了这种场面,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擦掉西装上的蛋液,脸上毫无波澜。   “谢谢你。”温琅看着酒酒,很真诚的道谢。   “就当是报答你之前帮我组织婚礼的恩情吧。”闻酒酒笑着按下电梯,陪温琅进去。   关于江歇的事,好像已经盖棺定论了。网上真真假假的消息不少,有蹭热度的,有博同情的,明明某些人连江歇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却义正严辞参与到了讨伐中。   落进下石,火上浇油。   只是到了晚上九点,事情开始有了不同。知名抽象派画家方域,竟然开直播了。   他直播的消息在八点半放出,被无数大V以及明星转发。到九点,直播正式开始。   方域是天才也是残疾人,他的出现填补了华人在抽象派领域上的空白。他的作品不多,但是每一幅都价值连城,从不营销的神秘感,让大家对他的首次直播,充满好奇。   直播开始了,镜头里,方域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面前放着近两米的巨型画布。   方域正弯着腰调整颜料,鼻子上架着半月形雕花眼镜,给慵懒添加了些许精致。   “有一件事,我好像从没说过。”方域没有问好,没有等待,而是直接进入正题。   “其实从今年年初开始,我就因为马方综合症差不多失去了视力。”说着,助手调出好些检查单,放在了一旁的投影仪上。   等大家看到来自于全国有名医院的检查单,不由唏嘘,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这位画家正遭遇灭顶之灾。   “我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不少医院评估的结果,都是不建议手术。”方域说完,朝镜头笑了一下。   他是画家,眼睛就是他的生命。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可大部分人还是很明白,这样的结果会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   “可是我很幸运,因为我遇见了江医生。”说着,方域调出助手在江歇给他检查过程中拍的照片。   穿着白袍的江医生全神贯注,虽然只是照片,却还是让大家感受到了来自医者的威严。   只是,江歇这个名字自带差评,本来还在心疼方域的网友,立刻用谩骂刷屏。   方域看了看并不在意,而是把江歇给他做手术的视频放了出来。画面中没有血腥场面,是助理在征求了院方同意后拍摄的。   通过镜头,大家很清晰能看出,高高大大的方域躺在病床上,而站在主镜前的人,正是江歇。   “有一件事其实很有意思,”方域看着画布,摸了摸下巴,“注意到我手术日期了吗?”   未剪辑镜头,右上角保留着最原始的日期时间。   像是自问自答,方域拿起了画笔,在画布上勾勒出第一笔:“根据小梅姑娘家人的声明,江医生在那天给小梅姑娘做了手术。可是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同一时间,江医生也正给我手术。”   说完,方域又在画布上落了重重一笔:“所以是江医生有超能力吗?”   他朝着镜头露出讥讽一笑,眼内毫无温度。   等温琅进门,把拿到的线索放在了江歇桌前:“小梅手机里有几张照片,还有这个江医生朋友圈的截图。”   把手机图片投放在电视上,金导师皱着眉站起身来。他看了看爱徒,又看了看图中人。真的很相似。   “看来,是李逵和李鬼呀。”郑砚浓也在数以万计的评论里找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有网友歪楼,称赞江歇的俊朗外表。   这个楼被顶了起来,而后有人放了一张来自某整容医院的公众号截图。   截图内容是真实案例分享,虽然在眼睛上打了马赛克,可还是能看出和江歇长相的重合度很高。   郑砚浓根据这张截图找到了整容医院,看着公众号里的原文,他唇边笑意愈加明朗。   江歇看着照片上的人,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小梅的父亲会在没有见过他的情况下那么笃定他就是制造出医疗事故的医生。   如果是不熟悉江歇的人,都会因为两人之间的相似产生疑惑。   晚上,温琅和郑砚浓在评论里找线索,江歇和导师在寻求其他医院的帮忙。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澄清时间,时间紧迫。   方域的直播还在继续,投入作画后,他便不再看镜头。而仍在关心这件事也对方域产生好奇的网友们,静静守在镜头前,看他把画布逐渐填充。   时间安静过去,温琅不知不觉靠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手里还抱着手机,握笔的手不知不觉松开。   听见笔落地的声音,正忙碌的其他人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江歇就近给郑砚浓和导师安排了独立病房休息,他把温琅放在沙发上安置好。柔软的毯子让温琅不自觉包裹住自己,长发挂在睫毛上。江歇见状,替她理了理蓬乱的头发,继续回到电脑前。   他反复调取了全国十五家维康的就诊记录,却唯独没有找到小梅的。   摩挲着下巴,江歇拿起小梅和另一个江医生的聊天记录看了起来,直到翻到一个定位,事情才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这个被定位在县级市的医院,也叫维康。从装修风格到管理体系,从logo到就诊卡,所有细节都和维康一致。   也就是说,在江歇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私自开了第十六家不在系统里的维康。   看着细节,江歇笃定,这不是简单的山寨医院。   第二天一早,江歇和郑砚浓去了公安局,这一晚上,他们找到了不少证据。这次的事,不仅仅是对他个人名誉的有组织侵害,还涉及到带着欺瞒性质的医院和医生。   温琅带着匆匆赶到的闻酒酒,打算去会一会在评论区留下些许线索的网友。他们有的人说这位江医生做过他们的主治医生,有的人说他们在县级市的维康就诊过。   在进行了私信沟通后,温琅即将和这些人见面,以便掌握更多。   随着线索越来越密集,事情的原貌开始被拼凑起来——有人以维康医疗的名义开了一间高度相似的医院,而拿着江歇履历登场的江医生,甚至连外貌都仿了去。   根据不同网友的反馈,这位江医生在病人间的口风褒贬不一。有的说他态度好医术好,有的则说他不用心很敷衍。   陪着江歇去报案的律师从一位增加到三位,案件性质越来越复杂。   制造一切的人可能没有想过,事情会有峰回路转的可能。他从一开始就下了死手,却没想到,站在江歇这边的人,更多。   第三天,医疗纠纷调查组针对这起事件作出了调查,全网直播的形式吸引了很多人。江歇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胸前别着温琅送出的胸针,面不改色。   他第一个进去,包括温琅在内的其他同事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等到他出来。   按照规定,江歇出来就要去另一间会议室等候,不能和其他证人有联系。在路过温琅身边时,江歇朝她弯了弯唇角,预示一切都好。   轮到温琅,她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裙摆。等她坐在调查组对面,因为严肃的环境而手心冒汗。   江歇坐在另一间会议室,被告知可以使用手机。于是他打开了直播,看着镜头里有些惴惴不安的温琅——   “请问你和江歇医生的关系是?”调查员的声音特别冰冷,稍快的语速让温琅不由抓住了裙角。   “在第三医院项目组的同事。”摄像机在运行,红色的灯光让温琅感到不适。   “根据小梅母亲所说,你在事情发生第一时间找到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温琅的错觉,她总觉得向她发问的调查员,语气不善。   “是的,没错。”这件事没什么好遮掩的,温琅沉着应答:“网上的证据有局限性,只有从根本上才能找到更多。”   “你凭什么觉得江医生是无辜的?”咄咄逼人的问询,让温琅带着些许探究,看向面前的人。   “微博里的某部分证据来自于微信,在别人看来特别真实的对话截图,在我这里就是事情的最大疑点。”温琅的回应不疾不徐,态度不卑不亢。   “为什么这么说?”另一位调查员听到这句话,追问道。   “他在九月才换了智能机,微信是我帮他申请的。”温琅说出这句,让包括镜头前围观的网友都觉得她和江歇关系不单纯。   “你怎么这么笃定,他就只有这一个微信号?”那位的问题还是这么尖锐,温琅终于察觉到,这位就是在针对江歇。   “他说我就信,”温琅看了那位调查员一眼继续说:“就像我说了你也不信一样。”   温琅见那位脸上表情发生了变化,接着说:“既然是调查,就要拿出最公正的态度。如果你已经在心里给江医生判了罪,大可不必拿着明显带着指向性的态度来走过场。”   这件事情尚未水落石出,每个人都可以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只是眼前的人却不能这样,先入为主只会让调查显得不公。   温琅的回应,让镜头前的网友纷纷叫好,这么刚的小姐姐,有理有据。   说着,调查组换了一个调查员拿出整容医院的截图发问:“那么关于整容的事,你了解吗?“   这个问题会问每一个人,并不针对温琅。   只是大概是受了之前的刺激,温琅不由提高了声音:“江医生十年前就长这样,从小就长这样,绝对没有整过容。”   她语气里的笃定,让江歇疑惑。十年前这个精确的时间节点,让某个念头在江歇心里快速闪过。   等温琅从调查组出来,后背早已湿透。虽然她说的都是真话,可是难免会因为紧绷的气氛而紧张。   等她进入会议室,江歇已经离开了。他在桌上留了一张便签纸,写着‘谢谢’。温琅把这张纸握在手里,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第四天,江歇以维康医疗所有者和管理者的身份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警方还在调查,他只针对小梅事件发表了声明和追责。同时宣布即将展开对维康医疗的改革和检查。   他将巡视所有维康,同时打击全国范围内的高仿山寨医疗机构。   这四天里,全市公立医院联合发出对I型糖尿病患者的公告,集中整理来自于社会各界关于这位患者的医闹证据。   同时来自于第三人民医院的排班表,让江歇医生和患者小梅之间的闹剧水落石出。   江歇没有追责小梅父亲的责任,他把小梅的母亲加入了基金会的帮扶名单。   四天,九十六个小时,到现在,只是简单回忆,温琅都觉得汗毛站立。如果不是帮江歇的人多,如果不是江歇自己找出不少关键证据,这场舆论危机说不定真要毁掉一个好医生。   镜头中的江歇即将针对维康体系做出自上而下的改革,温琅明白,他会特别忙碌。   在给他发了一则祝安好的短信后,温琅离开维康,往家走。   十月末,天黑的很快。因为骤然降低的温度,路上行人越来越少。   温琅从公交车上下来,穿过小巷往家走。街区的路灯坏了,路面凹凸不平。温琅走的很慢,不忘记下位置,打算给她爸说一声。   一个人走过安静的街道,温琅心里还是有点怕。她下了公交车,便拨通了岳蓉的电话,和母亲随意聊着,就没那么紧张了。   “妈妈,我就快到了,和我爸说一下,记得把街道里的路灯落实了。”朔风急,温琅因为迎面而来的寒风瑟缩了一下,气温骤降,风衣已经无法隔绝寒意。   温琅刚想和岳蓉感叹,又到了妈妈叮嘱穿秋裤的季节了,江兆突然出现,拦住了温琅的去路。   温琅被江兆的突然出现吓到,她不由退后两步,惊叫出声。   看了看四周,连行人都没有。闻着江兆身上的酒味,温琅保持警觉看着他。   “你要干什么?”温琅慢慢向后退,脚跟踢到翘起的地砖,重心不稳,手机掉在地上。   江兆红着眼睛,一步步逼近。他看着温琅,心中的恨意不断升腾。   “江歇那小子夺了我的管理权,把我踢出董事会,现在又要架空我在维康的人,他这是要赶尽杀绝。”酒精催化仇恨,江兆在失去所有的情况下,把针对江歇的恨意,转嫁到了温琅身上。   江歇身边有不少保镖,让他和他的人无法近身,可温琅是独自一人。   所有人都以为江歇孑然一身,让人找不到软肋。可江兆还记得,就是眼前这个贱货,一直陪伴江歇身边。   这次针对江歇的毁灭计划,本是层层递进毫无破绽,如果不是温琅去找了小梅的母亲,事情根本不会有意外!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江兆就打定主意要让温琅付出些什么。   温琅背靠矮墙,手指有些颤抖。面前人眼中的恨意,让她心惊。   把手藏在背后,温琅对上江兆的眼睛:“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当你喝醉,当你没出现过。”   江兆闻言,非但没有离开,甚至伸手抓住了温琅的手腕:“你算什么东西?千人骑万人躺的烂货!”   温琅看着他,指甲陷入皮肉。   “你以为江歇对你情深意重?”江兆说着冷哼一声,“像你这种没有背景的烂货,随手就扔!”   作者:我今天心情特别沉重,西昌大火带走了十八位消防员和一位向导的生命。去年3.30,就让人痛心,今年330,又发生一次。   沉痛哀悼。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关注这个群体,但我一直想做的事之一,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去让大家了解这支守护森林的消防队伍。   之前因为自我怀疑,打算沉淀沉淀再写《念森》。我一直怕我驾驭不好,无法写出让大家喜欢的作品,担心塑造不好这群森林守护者。但是就在刚刚,我突然觉得,总是不敢尝试,就永远没有开始。   下一本,我还是会坚持去写《念森》。我会努力搜集资料,整理故事线,我想把这群守护者介绍给你们。   原谅我又改了想法,但之后都不会再变了,我们《念森》见。   1-不要怕,琅琅没事   2-波折后,新阶段即将到来   3-四月,我会用日更来回报你们的支持,不见不散   4-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3-30 12:16:46~2020-03-31 11:4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摘星星的人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终有人在守护   如果说, 江兆第一次朝着温琅谩骂, 为了顾全大局,她选择不追究。那么对于这变本加厉的第二次, 温琅实在不能忍。   “说够了吗?”温琅把背包提在手上, 指节因为用力发白:“你一次次通过贬低我的方式获得快感,但终究是个失败者, 真是可怜。”   江兆因为失败两个字抬起手,很明显动手已经成了习惯。可是温琅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几乎是前后手举起提包, 朝着江兆挥去。   背包上的金属片打到了江兆手上,可他也给了温琅一巴掌,两个人继而开始撕扯。虽然现在没有人经过,但是温琅并不打算放弃抗争。   “你总是自诩富有而有背景, 可是坏事做尽、终究逃不过制裁!”温琅虽然怕, 但是底气很足。   眼前的人一看就是对女性施暴的惯犯,既然逃不开, 温琅便拼尽全力, 试着反抗。   江兆拽散了温琅的头发, 趁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温琅朝着他的下|体踢出重重一脚, 丝毫没有收敛力气。   这一脚让江兆暂时没能继续为难温琅,她趁机朝前跑,心跳如鼓。   从体力上来说,温琅和江兆之间的差距很大。对方没有底线, 温琅自然是吃亏的。她其实很怕,那种被人压制的恐惧,让她四肢冰冷。   江兆恢复过力气,追了上去,飞身跃起,把温琅扑倒在地。   温琅被压倒,下巴蹭到地面,皮肤摩擦沙砾,创口处发热泛疼。   “跑啊!”江兆已经理智尽失,咆哮而出的声音在安静的小巷中格外刺耳。他反剪着温琅的双手,露出扭曲的笑。   看着前一刻还在嚣张的温琅动弹不得,他加重了手中的力气。温琅痛哼出声,令他的征服欲得到了满足。   疼痛让眼泪涌出,温琅紧咬着下唇不愿出声。心里浮出些许慌张,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见温琅不再挣扎,江歇把温琅从地下拽起,接着把温琅朝一边拖,眼中闪着侵犯的光。   温琅看不到江兆,自然没有发现他爸从绿化带另一端跳到江兆面前。还系着围裙的温若锦手上拿着擀面棍,一棍打在江兆背上。   江兆重心不稳,来不及逃避,又接下一棍。他不得不松开了温琅,接着,岳蓉把温琅扶起抱在怀中。   “欺负到我头上!就你也敢!”温若锦把擀面杖仍在一旁,拽起江兆,朝着他脸上一拳。   见到父母赶来,温琅紧绷着的弦终于放松,她靠在岳蓉怀里,稍稍有些脱力。   她看着总是憨厚亲和的父亲发狂,看他出拳击打江兆腹部,眼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温琅拽了拽岳蓉的袖子:“妈妈,报警吧。”   岳蓉看着江兆,眼里冷漠而毫无怜悯。她摸了摸温琅的侧脸,说:“来之前就报警了,不要怕。”   温琅的手机虽然掉在地上,但是通话并未切断。岳蓉一听不对,连忙报警,同时拉着还在厨房擀面条的温若锦跑出门。   小区有两个门,夫妻俩不得不分开寻找。温若锦最先发现,从后方赶到,给了江兆突如其来的一击。   温若锦年轻时候也是个不好惹的,也就是有了温琅他才收敛了脾气。时隔二十多年,竟然有人折辱他的小棉袄,他自然不会继续装平和。   江兆因为喝了酒,力量不及温若锦。而且温若锦年轻时是个练家子,力气和技巧更是压地江兆动弹不得。   见江兆如烂泥般摊在地上,温若锦这才松开手。警车驶来,他捡起围裙,擦了擦破皮的指关节。   “琅琅。”温若锦回头见女儿嘴角破了皮,下巴也受了伤,止不住地心疼。   温琅看她的老父亲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有些不敢把他和刚刚发狠的人联系到一起。   作为受害者,温琅在父母的陪同下跟着警察去报案。对于刚刚发生的事,警察第一时间调取了监控。   当他们来到派出所,一直尾随江兆的狗仔,拍下了他们一行人。江兆作为本城名流,还总有桃色新闻,自然是狗仔追逐的焦点。   他们一开始跟着江兆的车,但是因为对小区周边情况不了解跟丢了,直到警车开来,媒体人的直觉让他们决定跟上。   一个人跟到警局,另一个人去事发地找监控,他们有预感,这将是一个大新闻。   进入警局,温琅已经调整过来,配合取证做笔录的过程很顺利。警察通过监控,暂时收押了江兆。画面很清楚,是他先发出的威胁和攻击。   温父温母也去做笔录,温琅捧着女警送上的奶茶暖手。看着亮堂的警局和仍在忙碌的警员,温琅心里愈加平和。   这世间的正义,终究有人在辛勤守护。   江兆的律师没过多久也来了,大概是没少处理类似事情,在向温琅递交了名片后,开门见山。   “温小姐,听说你是本城比较出名的小语种翻译。”对方的话不疾不徐,透出几分伪善。   这本不是听说,而是早有调查。温琅闻言沉下脸,没有立刻作出回应。   “只要你同意和江先生私下和解,自然会有丰厚的慰劳给你。”说着,律师拿出支票本,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看着温琅。   温琅不是较真的性格,可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   她冷哼一声说:“收起你的钱,我看不上。”   律师见温琅不愿配合,立刻换了副嘴脸。眼里的轻视格外刺目,不再虚与委蛇。   “你要知道,和江家硬碰硬,可不一定有好果子吃。”律师的话虽然带着威胁,可也算属实。此前和江兆咬到底的那个演员,最终落了个前程尽毁的下场。   “你说的果子好不好吃,得吃过才知道。”温琅不再理他,算是彻底阐明了立场。   “小姑娘,平平凡凡的人生就普普通通过,最好不要给自己找罪受。”律师收回支票本,和江兆如出一辙,开始打压温琅。   温琅闻言站起身来,直视对方:“我普通还是平凡,用不着你来定义。难道普通人就不配得到应有的正义?”   正说着,温若锦做完笔录出来,护在温琅身前。   “你说谁普通?”温父背对着女儿,便没有收敛周身霸气。他虽然没有作出任何带着威胁性质的举动,却凭着眼神里的寒意让律师不由退后两步。   接着岳蓉出来,站在温若锦身侧。   “我带着女儿先回去,这里交给你了。”岳蓉仔仔细细打量了律师好几眼,揽着温琅的肩膀打算出去。   有警员从外面走进来,对着她们母女说:“外面有一些媒体,你们要不要等等再离开。”   这年头,任何人都能凭借一支手机,几张图片宣称自己是媒体人。可到底有多少人真的做到了求是和公正,并不好说。   温琅低头沉思了一下,对母亲说:“妈,一会我先出去,你去车上等我。”   岳蓉拽着温琅的手,并未松开。她知道门口的媒体肯定不会善待温琅,却也不得不尊重温琅的决定。   温琅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岳蓉的手背:“妈妈,我是成年人。你们已经保护过我了,现在就让我保护你们。”   相较于一家人暴露在镜头前,温琅宁愿自己去面对。接着她理了理头发,挺直腰背走了出去。   岳蓉鼻尖发酸,看着女儿坚强独立的背影,当下作出决定。   她朝着律师走去,语气毫无波澜:“记住今晚,来日必定多倍奉还。”   见事件女主角从警察局走出,扛着摄像机的媒体立刻把温琅包围。   “请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和江兆先生在晚上到警察局呢?”   “之前和江歇纠缠不清的女翻译,是你吗?”   “据传,这并不是你第一次和江兆接触,闹到警察局是因为某些条件没能达成吗?”   人性的复杂在这一刻被体现到淋漓尽致,温琅听着毫无边际的发问,沉默了。带着不同意味的问题,一个个飞向她,继而将她包围。   身边围绕的人,嘴巴张张合合,温琅看着不由眼前发晕。她攥住手,指甲掐住皮肉,疼痛让她恢复理智,拿过距离最近的话筒,直面镜头。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相信警方稍晚会发表声明,请你们不要对案件本身做出揣测,以免造成误会。”温琅手心全是汗,话筒握在手里有些不稳。   “至于我和江兆,我只能说一句,我绝对不会放弃提告!”这句话让包围着她的媒体人为之震惊,江兆私下怎么样,他们都很清楚,眼前人是第一个公开要和江兆撕到底的。   “最后,我呼吁被江兆欺负过的女孩子勇敢站出来,只有我们团结在一起,才能让这个败类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保护更多的女性。”说完,温琅交还话筒,见岳蓉开车等在路旁,立刻跑了过去。   上了车,岳蓉一脚油门带着温琅离开,把来不及追赶的媒体甩开。   “家里可能不安全,妈妈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住。”岳蓉不再温婉,利落冷静,让温琅想到肖娆。   “爸爸怎么没来?”温琅朝后座看了看,有些担心。   “你爸爸还要和江兆掰扯,我们绝对不允许他在伤害你之后,还能继续嚣张。”岳蓉眼里寒意一闪而过,带着几分凌厉的眼神,和温父一模一样。   看女儿和老婆离开,温若锦立刻褪下忠厚老实的伪装。他按下电话,而后跟着警察走进审讯室。江兆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青紫肿|胀,看起来格外狼狈。   江兆的律师也在,还是高人一等的态度。虽然温家夫妇的气场让他一时退让,可终究构不成什么威胁。   温若锦进入警察局的时候,手上还拎着围裙,某一刻他心疼专门定做的擀面杖,当他面对江兆和律师,这些被他暂时抛在一边。   “温先生,年轻人之间的交友是复杂的,况且你也对江兆先生造成了伤害,如果追究起来,可能得不偿失。”温琅是硬骨头,律师便打算朝着温父下手。   闻言,温若锦偏过头露出讥讽一笑。把围裙叠好放在手边,敲了敲桌面。   接着,四个律师推门进来。其中两位,江兆的律师自然认得,是法律界的大咖。他这才萌生出几分迟来的惧意和后怕。   “眼前这个,几次三番骚扰我女儿,在今天晚上更是做出伤害侮辱的举动。”温若锦站起身来,指着江兆。   “给我告,不计一切代价,让他知道他到底惹到了谁。”说着,温父拿着围裙离开,把战场交给专业人士。   他刚走到门口,便被江兆的父母拦住去路。别人不认识温若锦,可他们并不陌生。   “温先生,求求你,孩子还有大好前途,能不能网开一面?”江母眼里含泪,乍一看好生惹人怜。只不过这种故意放低姿态的假意,温若锦没少见过。   “不愧是影后,眼泪说来就来。”温若锦和她保持距离,可嘴里并没放过江兆的父母:“因为惹到了我,你们就卑躬屈膝,那如果里面那位纨绔子弟欺负的是普通人,你们会心怀歉意吗?”   答案其实不用多说,江兆的态度就代表了他父母的态度。   “我绝对绝对不会私了,”温若锦的话,带着强烈的不容拒绝:“法律怎么说,我就怎么接受,至于你们,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来惹恼我。”   说完,本城神秘富商温先生朝前走去,坐上等候已久的名车离开。   温琅一开始没注意,等车停到江歇所在小区门口,她连忙坐起身子。   “妈?”她不知道她妈要带她去哪。   “我朋友也在这个小区,她暂时把房子借给我们住。”其实对于继续遮掩,岳蓉已经很不耐烦了。如果不是温父主张慢慢来,她早就恨不得拉着女儿去看她辛苦打下的江山。   温琅听出她妈口中的敷衍,连解释都懒得,疑窦丛生。   顾不上太多,岳蓉停下车,温琅跟着下车。两个人走到一栋白色的洋房别墅前,停下脚步。   “喜欢吗?”岳蓉偏过头,朝着温琅温柔一笑。刚刚的冷漠立刻消失不见,恢复到惯常的温柔。   温琅不懂为什么她妈会这么问。可是看了看占地面积可观的花园,还有露天阳台,她还是点了点头。   这栋房子从外形上就很戳她,简单的配色是她的喜好,更不要说广阔的空地能够提供给她更多养花的空间了。   “那就好。”说着,岳蓉挽起温琅的胳膊,母女俩输入密码,进入室内。   室内依旧是温暖而简洁的装修,合理运用了每一寸空间。舒适的配色让房间很温馨,柔软的沙发和木质地板,极度契合温琅的喜好。   “去洗个澡休息一下,二楼的房间是你的。”岳蓉摸着温琅的头发,看着她发青的嘴角心头发酸。   “好!”看出母亲正难过,温琅笑着上楼,不愿让岳蓉继续陷在负面情绪中。   等温琅上楼,岳蓉的手机响了,呼叫来自于江歇。   江歇才结束对临近三省的巡查,不得不说,他不在的这些年,维康很乱。   他也是结束工作,看了新闻才知道温琅出事了。他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堂兄大概会做出什么样的混蛋事。事关温琅,他一秒都等不了。   坐着直升机回来,他刚下飞机就给岳蓉打了电话。   “伯母,温琅现在在哪?”江歇和温家父母的合作越来越深,他把他们当可以信任的长辈。而且他从未遮掩过对温琅的喜欢,只是为了尊重温琅的情绪,才一直保持在克制的范围。   “我们在‘兰亭’,你过来吧。”说完岳蓉拿出医药箱,等江歇过来。她了解温琅,那孩子看似笑容明朗,可心里的怕明显在压制。   等江歇赶来,温琅已经睡了。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时不时呢喃两句,明显睡的不踏实。   “可能被吓到了,有些发烧。”岳蓉说着把温度计递给江歇,三十八度五。   “我去洗个手。”江歇说着,把大衣脱下挂好,洗了手挽起袖子,悄声蹲在温琅窗前。   “伤口我来处理吧。”借着柔和的灯光,江歇看到了温琅唇边的青紫和下巴上的刮伤。岳蓉点了点头,说着慢慢撩起温琅的睡衣袖子,指了指肘关节。   江歇点头,从医药箱拿出消毒用品,小心翼翼给温琅消毒。其实早在警局,温温琅接受过简单处理,只是当时正着急录笔录,处理的并不仔细。   温母也知道,这些伤并非什么大事,可到底爱女心切,始终放不下心来。这也是她让江歇过来的理由。   消毒过程中,丝丝痛感惊扰到熟睡的人。温琅低吟了句疼,江歇便立刻停下手。   等她再次入睡,他才继续动作。上完药,江歇拧了一个毛巾,为温琅擦去额头上的薄汗,手下动作极尽温柔。   做完这些,他没了继续呆下去的理由,虽然不舍,可江歇还是站起身来,打算告辞。   也许是他身上的味道让温琅心安,熟睡的人紧接着伸出手,死死抓住了江歇的西裤。   怕惊扰到她,江歇一动不动。温母看了看熟睡的女儿,和明显不想走的江歇,笑着摇了摇头。   “我去休息一会,她就交给你照顾了。”温母离开前,没有关上卧室的门,虽然江歇没什么问题,可睡着的人到底是她的女儿。   对于温母的不信任,江歇并不介意。他就近坐在床边,手边放着盆子和毛巾,随时帮温琅擦汗。   温琅其实并不好受,正被恐惧包围。几个小时前,她被江兆压制,差点被欺辱。除了皮肉之苦,让温琅困扰的,是事情发生时的无助。   高烧让梦境混乱,温琅被无法自救的无助牢牢困住。后怕让她不由轻声啜泣,把深藏的脆弱,全然展露出来。   听她哭,江歇眉头抽紧,单膝跪在床前,为温琅擦去眼泪。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温琅抓住了江歇的手。   干燥而有些低温的手掌,让她感到安全。她蹭了蹭江歇的手背,继而慢慢睡着。虽然还是能从她变换的表情上看出睡得不踏实,可到底没有再哭了。   江歇维持着别扭的姿势,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任由她握着。半蹲的姿势让江歇没一会就腿部发麻,他换了一只脚,继续陪着。   黑夜终将过去,当太阳穿破厚重云朵,温琅迷迷糊糊醒来。一睁眼,见岳蓉正坐在身边。   “妈妈?”温琅本能寻找着什么,也许是带着强烈安全感的味道,或是熟悉却也陌生的触感。   “妈妈给你量量体温。”岳蓉避开了温琅眼里的问询,拿起额温枪为她测温。37.5,温度降下来了。   “再休息一会,时间还早。”岳蓉拿起毛巾给温琅擦了擦脸,又替她掖了掖被子。温琅看着母亲温柔的笑,没多久就睡着了。   同一时刻,江歇正在出省的直升机上。他的回来本就是计划外,只能匆匆离去保证接下来的工作。   他想见她,也见到了,这就足够。   昨晚,温琅曾抓着江歇的手说梦话。睡梦中的声音软绵绵,带着些许无助。她拽着江歇的手说——江医生,你让人特别混乱。   听见这句带着几分责怪还有强烈撒娇意味的话,江歇释然了。他们都是有着独立思想的成年人,不管喜不喜欢,都需要自我整理的空间和时间。   他愿意等。   至于尚未收尾的事,他一定会去一件件完成。   此后几天,网上相继爆出好几波料,先是江兆婚内出轨王婉辞,接着是他和新晋艺人在喷泉边拥吻的视频。   王婉辞之前的行为被大家串联,从而推断出了细思极恐的前因后果。   一边,江兆是她的入幕之宾,另一边,她还在利用江歇炒热度。蛇蝎美人,心思丑恶。   而随着江兆对女性不尊重的料越来越多,终于有一个少女组合的成员愿意站出来,控告江兆性|骚扰。   在这场博弈中,江家人也动了手脚,他们放出了温琅被江兆欺辱的视频。监控画面让不少人心疼一直没有放弃自救的温琅,但同时,也有键盘侠对着温琅谩骂。   一时之间,温琅的个人微博被曝光,每天都会收到风评完全不同的私信。   作者:1-女孩子,甚至男孩子都一定记得,遇到危险最应该做的是跑,而不是硬碰硬。实在跑不脱也要智取。在不专业和体能一般的情况下,不要迷信所谓的防身术,在力量和体力的压制下,很可能毫无功用。   2-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记得冷静沉着,相信有人正在守护正义   3-江医生即将回到被他钟爱的眼科   4-四月了,崭新的开端,我们一起加油,相信万事尽头,终将美好。   5.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3-31 11:45:51~2020-04-01 08:5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onbon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喜欢藏不住   温琅逐渐恢复元气, 只是自从她的微博被曝光, 夹杂着谩骂和安慰的私信一度让后台卡顿。起初她还会打开看看,可是随着奇葩言论越来越多, 她有些被影响到。   明明是她受到了攻击和欺负, 可有人却觉得一定是她行为浪荡,才招致祸患。   看见有人质疑她为什么天黑才回家, 觉得完全是她咎由自取,温琅对这种脑回路无言以对。   隔着网络而来的□□和恶意揣测让温琅闷闷不乐, 她这才懂得, 有些坚持自带艰辛。   岳蓉提前下班回来,温琅正坐在飘窗边打电话,见她披散着头发,岳蓉拿起木梳帮她梳理。   “你是说公司也被堵了?”温琅本打算休息几天就去上班, 谁知和肖娆细聊, 才知道外面的情况并不太好。   “没错啊,天天有人堵在楼下, 特别烦人。”肖娆想起扰人的媒体不由皱眉, 没人敢去江氏闹事, 便紧盯着莱恩不放。   “怎么这样……”温琅本想借由工作转换心情, 却没想到行不通。   “琅琅, 我觉得事情还是不太对,明显有人在带节奏。”网上的事真真假假,虽然警方发了公告,证明江兆是过错方, 可这些天,一部分营销号开始狂舞,试图把锅甩在温琅身上。   温琅闻言,沉默了一下,随后和肖娆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岳蓉一直安静听着,把温琅的长发辫成辫子,从头上取下发卡,别在她耳边。   “我的女儿真漂亮。”珍珠发卡在岳蓉头上是端庄,在温琅耳边是温婉,岳蓉替她整理了碎发,笑着说。   和母亲面对面,温琅抱住了岳蓉的腰,低叹一句:“妈妈,好累呀。”   岳蓉回抱住温琅说:“你上大学之后,妈妈好像都没有陪你出去旅游过。”   温琅上大学之后学习特别努力,交换出国后更是为了省钱连着几年没回来,仔细想想,那几年他们一家人相处的时间特别少。   听母亲这么说,温琅环着岳蓉腰部的力气增加,在她身上蹭了蹭。   “让肖娆给你放假,我们出去旅游吧。”提告的事还在继续,具体的事宜交给了温父和律师。与其闷在家,不如出去散心。   “说走就走?”温琅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说着站起身来。   “把你证件都给妈妈,妈妈来安排,就当给你个惊喜。”岳蓉见温琅开心,便也露出笑容。   温琅跑回屋,把所有证件一股脑装在提包里递给她妈,接着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妈妈,我们去的地方方便购物吗?”温琅拿出箱子,把常用的小件化妆品先装了进去。   “想买啥买啥,想要啥有啥。”岳蓉踱步到温琅房间门口,看她整理。   “那天气会是怎么样的呢?”温琅看着柜中衣服,伸手托住下巴。   “你想去暖和的地方,还是要去看雪?”其实选择权都在温琅手里。   “都想去。”温琅看了看新买的羽绒服,以及之前没来得及穿的沙滩裙,抉择,还真是困难的事。   岳蓉见温琅开始试装,便笑着替她关上门。之后回到房间,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   “董事长,这次您的私人行程为期多久?”特助跟着岳蓉十年,第一次见她把工作分配出去,打算外出旅游。   “一个月。”岳蓉看了看日历,当下就有了决定。过去的日子无法弥补,不如从现在开始珍惜。   第二天,温琅拖着大箱子,跟着岳蓉出发。到了机场,温琅看着眼前的私人飞机,一度产生她睡了一觉就穿越了的念头。   “我有一个朋友……”到底是没能把事情和盘托户,岳蓉不得不把这句话又抬了出来。   “妈,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的那些朋友吧。”坐在宽敞的真皮座椅上,温琅有些无所适从。   “啊?”乍一听温琅这么说,岳蓉竟然有些紧张。   “我有时候总会怀疑,你在无中生友。”温琅抓住了她妈脸上的错愕,带着审视看向岳蓉。   “不如我们先搁置疑问,好好玩一圈回来再说?”没有温若锦在场帮着分担压力,岳蓉只好采用拖延原则。   温琅心里依稀有一个念头,却还是暂时放下,打算好好享受假期,及时行乐。   岳蓉带着温琅去到免签的热带岛屿,母女俩端着椰子在海边晒成蜜色。之后飞到冰雪之都,熬夜看到了极光。回程的路上去泡了温泉,给温若锦带回好多做饭用的食材。   这一个月,江歇和温若锦联手做了好多事。江歇把股权转让给温父,继而在他的帮助下让维康医疗脱离江氏独立运营。   而温若锦拿着江歇的股份,一跃成为和江兆一家人持股分量相当的大股东。   股东大会当天,温若锦和江兆父母针锋相对,他们之间的战争尚未结束。   关于第十六家山寨维康,警方有了新发现,有一部分来自于江氏本部的资金参与到了其中。   这些日子以来,江兆身上的嫌疑越来越多,非法经营,逃税漏税,性骚扰……每一件都带着无可质疑的铁证。   在压制了江兆一家对温琅的舆论引导后,温若锦去看守所探视。   坐在江兆面前,他西装革履,和此前系着围裙的家庭煮夫形象大相径庭。   温若锦笑着问:“现在学会不要轻视任何人了吗?”   等江歇也把手下产业交给专业经理人,他回到了医院。温琅的个人资料和舆论一夜之间在网络上销声匿迹,没有人再提起。   一切回到正轨。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十二月的寒冬,正式降临。   不少论坛会议悬在年末召开,温琅才一复工,就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   市第三人民医院的转型计划就快完成,在医院的组织下,即将召开第一届疑难眼病交流论坛。鉴于和莱恩的合作不错,市第三医院把大部分翻译任务,交给了莱恩。   世界各地眼科医生齐聚房城,温琅和其他翻译24小时待命。接待、随行、陪同,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他们在场。   到了论坛正式召开的前一天,温琅和其他负责同声传译的翻译坐在第三人民医院最大的会议室,等待和演讲者碰面。   这间会议室承载着温琅不少回忆,她来到医院的第一天,曾和江歇坐在一起。意料外轻松圆了和江歇的同桌梦,虽然晚了些,可还是令人心动不已。   正想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以副院长为首的医生们,穿着白大褂进来。他们坐在长条桌对面,和翻译们面对面。   江歇走到温琅面前,朝着温琅伸出手说:“温翻译,好久不见。”   他穿着白大褂,里面是素色V领毛衫,额前头发整齐梳理,鬓发微短。   温琅看着他,不由感叹,白大褂虽然都一样,可好像穿在他身上更显气质。   这是被温琅熟悉的样子,包括他漾在唇边的笑意——“江医生,好久不见。”   等所有人坐好,副院长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次论坛期间会做出的公开报告,其中有一篇,就是江歇的。   同传前的准备过程必不可少,江歇和所有翻译进行了沟通。温琅拿着笔坐在一边,任由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和江歇梳理。她侧耳安静听着,时不时记下笔记。   等会议室里的人渐次离开,偌大的空间内,就剩他们俩。   “饿了吗?”窗外夕阳早已落下,冬夜来得格外迅速。抬头看了看窗上霜,江歇问。   温琅看着他点了点头,两个人收拾好东西朝外走去。   寒夜清冷,可月色皎洁,温琅和江歇并肩,脚下是交融在一起的影子。闻着江歇身上的味道,温琅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   “这次旅途,怎么样?”江歇张开嘴,白色的哈气跟着冒了出来,没多久便在眉毛上凝结。   温琅见江歇穿着大衣,可脖颈处空空。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蓝色毛线围巾,递了过去。   “天冷,别感冒。”温琅的羽绒服带着毛领子,把她裹得格外严实。   江歇见她眼睛亮闪闪,毫不犹豫地接过围在脖子上。她的东西总有一股淡香,清新的味道让他在围住口鼻时,轻轻吸了一口气。   “旅途很不错,”戴着口罩,温琅说话有些瓮声瓮气,:“吃了好多好吃的,还拍了美美的照片。”   江歇侧头看着她,在看到她伸手比划吃到的螃蟹究竟有多大时,笑了。   他喜欢她无忧无虑的样子。   两个人就近挑了家小炒,三道菜一道汤,正好。   江歇去拿饮品,温琅坐在座位上看东西。她这才发现,江歇戴了此前她送的鹿皮手套。   薄薄一层却质地舒适的手套,仿佛还残留着江歇的体温。温琅小心翼翼伸出手碰了碰,接着,握住了手套一指。   也许诚心求取是有用的,看着手套,温琅心头一热。   当初在免税店看到手套时,她曾小心祈祷,希望有一天江歇能够戴上她送出的手套。   这种本以为是求而不得,却还是被实现的感觉很微妙,怅然若失后的心愿成真,格外深刻。   江歇站在远处,手上拿着热豆奶。见温琅带着几分小心握住手套,他站在原地看着。   今天,他又一次从温琅眼里看到了惊艳。对于温琅而言,很明显穿着白袍的他更能激起她的好感。   对于他来说,又何曾不是这样?   回到医院,仿佛才真的回到本该属于他的生活。   等温琅收回手,江歇这才朝着座位走去,把豆奶放在她手边。   “江医生,报告里提到的遗传病难点,能不能再给我解释一下。”吃饭途中,温琅时不时会向江歇提问。她的工作尚未完成,悸动和心动被认真和负责暂时压制。   “我们要从先天性眼病入手,去看待遗传带来的问题。”说着,江歇盛了一碗汤给温琅,看着她喝下,才继续话题。   直到餐馆打烊,两个人的工作才告一段落。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看向工作人员,温琅和江歇并肩离开。   “明天的同声传译,拜托了。”走到车前,江歇特意叫住温琅。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看起来格外诱人的红苹果。   温琅看了看托在他掌心的红,忍不住笑了。眼前人好像笃定,红色是她的幸运符。   从他手里拿过苹果,温琅弯着嘴角对江歇说:“合作愉快。”   晚上睡前,温琅接到了江歇的微信。时隔几十天,他们之间终于恢复了联系。   ‘晚安好眠’,江歇的语音在安静的夜尤为好听,干净的声音透着丝丝温柔,克制清爽不会让人讨厌。   抱着手机在床上左右翻滚了几下,温琅发了一个正要睡觉的小云朵表情当作回应。   有梦好甜蜜。   ***   论坛当天,温琅开车带着方栀言从晟庭花园驶向会展中心。这是温琅工作三年来,第一次和方栀言在同一个工作中碰面。   穿着莱恩制服的她们,从车上下来,检查好资料和证件后,挽着手朝会场走去。   “口红ok吗?”见电梯里没人,温琅凑到方栀言面前问道。   方栀言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超好看。”   也许是温琅的睡眠质量不错,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只是打了底妆画了唇釉,整个人神采飞扬。   把工作证挂到胸前,方栀言和温琅走出电梯。踩着高跟鞋的翻译小姐姐们,气场一米八。   经过简单的晨会,各组翻译提前进入被称之为小黑屋的同传箱。一排五个贴着不同语言标志的同传工作间,远远看去,很是壮观。   大型会议会在对舞台视角绝佳的地方安排小黑屋,考虑到与会人员的不同国籍,这次大会专门提供了英语,西班牙语,法语,俄语和阿拉伯语的同声传译,参考联合国官方语言。   温琅和另一个翻译一组,负责江歇的论文传译,以及问答环节。   设备正在调试,温琅低着头看稿子。江歇站在工作间前,敲了敲。   一抬头,温琅看着他不由微微出神——他穿着灰色西装,白色衬衫,搭配窄版黑色领带。头发向后梳着,鼻子上架着半框眼镜。   当他对温琅微笑,那一刻的静好仿佛把温琅带回少年时。   江歇摊开手掌,里面躺着红色糖果,温琅见状微微撅嘴,指了指身后的门。没多久,江歇推开门,把糖递给她。   “还真把我当小孩子呀……”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温琅还是接过,看了看透明包装纸,樱桃味。   “这是润喉糖。”江歇说着,从温琅所在的位置看向舞台。在毫无阻碍的视角中,其实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太远。   见江歇看着舞台,温琅解释道:“同传可不是把翻译读出这么简单的过程,我们需要根据演讲者的停顿,情绪等做出灵活安排。”   回头朝温琅看了看,江歇点了点头。另一位翻译这时回来,见江歇在,便主动问好:“江医生,今天很帅哦。”   温琅闻言,赞同地点头。她孩子气的举动,被江歇尽收眼底。   “今天的翻译,麻烦了。”江歇朝另一位颔首,接着退出狭窄的工作间。   糖被温琅握在手里,直到江歇走远,才小心翼翼吃了一颗。唇齿间的甜伴着丝丝苦,这样的感觉,和她的这十年,莫名契合。   话筒亮起,温琅试音。江歇第一次以这种方法听温琅说外语,每一句都会都仿佛说在江歇心上,如同情人的耳语,亲昵柔软。   工作开始,所有人的注意放到台上。同事为第一个开幕致辞翻译,温琅也全神贯注听着看着,随时打算应对突发状况。   上半场结束,温琅调整状态,把江歇的论题放在眼前。江歇站上台,朝同传箱看了几眼,那目光停留的时间并不太长,可温琅很清楚地感受到了。   他在鼓励她,也同时相信她。   接着,江歇开始演讲,五种语言的翻译紧随其后,不同译员的声音顺着同声传译机,传递给在场的每个人。   这个角度下的江歇,其实温琅并不是第一次见。只不过在那时,他们还是并无交集的陌生人。   直到江歇结束讲演,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朝着台下的专家学者鞠躬颔首,谦逊有礼。   江歇下台前,很清楚地感受到了从同传箱里投来的目光,他感受得到,温琅正在看他。那种强烈的凝视里夹杂着不少东西,某一瞬间甚至让他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   直到下台,江歇都在努力回忆那一刻的感觉,如羽毛扫过般轻微,可却含着深厚的感情。   等上午的工作结束,温琅不由长舒一口气。也许是狭小的工作间空气不太流通,额头微微犯疼。收好东西,温琅和同事朝外走去,在会议室门口看到了江歇。   他单手插在口袋中,正用不被温琅熟悉的语言和几名外籍专家交流。他脸上表情淡淡,没有过多手势,只是自然流露出的自信,让温琅不由多看了几眼。   温琅本打算离开,却被江歇拽住了背包,轻轻说了句‘等我’,便又继续话题。   见状,温琅让同事先去吃饭。她站在不远处的窗边,看着窗外大雪纷纷扬扬。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歇朝着温琅走来,他把藏在背后的花束举在温琅面前。   温琅看了看花,又看了看他,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刚刚组委会送我的,介意我转送给你吗?”江歇的话里虽然含着几分迟疑,可手上的动作却未改变。   温琅看了看,点了点头,把来自于江歇的第一束花,环抱在怀里。   出门,温琅打算冒雪而行。食堂并不太远,雪也并没有太大。可是江歇伸手拦住了她,接着脱下大衣举在她头上。   “走!”不等温琅迟疑,江歇在她身侧为她遮去风雪。被熟悉的气息包围,某一瞬让温琅眼眶发热。   她曾以为和江歇形同陌路,特别是他主动加入豪门争斗之后。可是那些日子过去,熟悉的他好像又回来了。   她又开始心动,因他在台上的侃侃而谈,因他穿着白大褂的样子。   到达餐厅,风雪打湿吹乱了江歇的额发。他只是低头用手扫了两下,却掏出手帕第一时间递给温琅。   温琅正把他送出的花束护在怀里,用嘴吹去飘雪。大概就是她眼里的珍视,让江歇一陷进去,就无法自拔。   这天夜里,温琅和江歇都没能早早睡着。翻来覆去间,跳入脑海的,都是对方令人心跳不已的最好模样。   医疗论坛的最后一天,温琅在现场负责交传,在场的眼科医生,即将观摩金医生和江歇的□□移植手术。   温琅之前曾听护士长说过金医生的传说,但是直面之后,才能真切地体会到那种震撼。   手术刀和针在他手下,仿佛被施了魔法。他下刀的速度很快,位置精准,缝合时针脚距离格外匀称,力度均匀而速度极快。   江歇站在副镜,和导师默契配合。他全神贯注看着,根据时钟方位报出位置,金老师听见数字就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手术过程无比顺畅,刚一完成,就接收到了来自全场医护人员的热烈掌声。只不过江歇他们正在手术室里,对于现场的反应并不知晓。   温琅赶紧录下了这一幕,给江歇发了过去。   论坛结束,温琅放假,听说江歇仍旧跟着导师在忙,她便没有打扰。   悠闲地半躺在沙发上,温琅翻看这些日子小心记录下来的江歇,属于暗恋时期的兀自微笑,又爬上了她的唇角。   纷纷下班的姐妹们进门便见到温琅在捧着手机傻笑,彼此间交换了个眼神,便知道有情况。   几个人悄无声音从各个角度包抄,让温琅没能把情绪收敛,还被收缴了手机。   “可以呀,琅琅,言言说你闷声干大事我还不信,但现在看来——”高举手机的肖娆其实并没有看手机,只是假装要把手拿下来,见状,温琅便迅速站起身来。   “没什么大事……”温琅明显底气不足,她紧盯肖娆手里的手机,眼神片刻不离。   “没什么大事?”说着,肖娆把手机递给方栀言,方栀言关上屏幕假装看了两眼。   “嗯……是江医生啊!”其实方栀言并未看任何东西,只是趁机把想法说了出来,却没想到,温琅果然中计了。   “对,没错,我还是喜欢江医生!”   作者:1-距离去疫区,两章左右   2-世人误解的目光虽然可怕,但请记住,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如何看待你自己   3-晚安好眠 第45章 热爱世界的样子   是夜, 温琅和方栀言、肖娆她们坐在壁炉旁, 裹着柔软的毯子靠坐在一起。结束了一天工作,她们这群被人羡慕的白领终于能脱下高跟鞋, 卸去妆容。   温琅对江医生爱的告白, 让气氛一度热烈,延长到吃完饭之后的现在。   窗外其实风景很一般, 冬意凌然,万物萧瑟, 可大概是身边有好友陪着, 便也不算太差。   温琅捧着刚出炉的热可可,小心翼翼喝了一口,舌尖被高温烫到,她连忙吐出舌头哈气降温。   “琅琅, 你不是之前因为喜不喜欢江医生愁白了头, 现在怎么突然想通了?”方栀言侧头看着温琅,见她吐舌头, 像极了正卖萌的博美。   “之前我也很混乱, ”温琅回忆起那些日子里的纠结, 摇了摇头, “总觉得怎么做都不对。”   解决混乱的方法有两个, 一个是斩断根源,另一个是直到梳理明白。两种方式温琅都能选择,只是前者她舍不得,所以只能选后者。   十年, 并不是能够随随便便舍弃的,如果江歇尚且单身而且没有拒绝,她就能够继续坚持下去,哪怕还是求而不得。   “后来呢?”靠在温琅肩头的肖娆,用头顶蹭了蹭温琅的侧脸,催着她往下说。   “后来呀,”温琅因为肖娆的头发扫过鼻孔,有些想要打喷嚏,“后来我开始回忆起喜欢他的理由。”   “因为他帅?”小姐妹们对江歇帅不帅这件事还是可以达成共识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虽然江医生这块玉冷了些,但不得不说,很符合。   “有,但不是主要原因。”温琅点头认可,谁又会绝对不喜欢好看的容颜呢?   “那?”肖娆没什么耐心,见温琅卖关子,把手放在了她的腰间。   温琅怕痒,感受到了威胁便全都撂了出来:“我喜欢他热爱这个世界的样子。”   说着,温琅脑海里开始无序蹦出画面。江歇救助小狗,江歇帮她卖花,江歇帮助学校里的贫困同学,江歇站在手术台边全神贯注……   年少时的他和现在的他不断交错,不管气质还是性格是否相同,可他热爱的方式和赤诚,从未变过。   “十年前,我因为他无私的帮助而心动,十年后,我看着他对病人无私施救。他,一直都是最好的他。”温琅说这句话时,嘴边带着浅浅笑意。大大的眼睛里,闪着热爱。   那种真挚,让方栀言和肖娆虽然觉得肉麻,却还是忍不住羡慕。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此前江歇被温琅拒绝的事,她们都断断续续了解一些。见温琅亲手把人推了出去,不免有些担心。   “追啊!”说着,温琅把可可重新放回唇边,喝了一口,周身暖洋洋。   接着她站起身来,单手插腰,看着所有姐妹说:“十年前没敢,但是十年后的我,很配!我要追他,追到他说我愿意!”   虽然温琅明显拿了男主剧本,可在场的好友们却还是集体为她鼓起掌来。新时代的女孩子,自然是喜欢随心,不管追求和被追求,都享有绝对的自主权。   “琅琅啊,姐姐这里也没什么其他东西,就是钱多,有需要,吭声。”肖娆说着,朝温琅发射wink。   温琅接收到,点了点头:“如果真能暗恋成真,请在我大婚当天送上厚厚红包。”   听她这么说,其余几人纷纷围到她身边,伸手在她腰间轻挠。痒痒肉挂在腰侧的温琅没几下就丢盔弃甲,瘫软着躺在地上,一边大喊饶命一边试着挣脱。   等温琅笑不动了,几个人才停下手来。   “琅琅,争口气,把你喜欢的人,一把争取过来!”看了看她红扑扑的脸,小姐妹伸手拽她起来。   “好说好说,婚礼当天,还邀请在场的各位给我当伴娘哟!”说着说着,温琅红了脸,虽然这并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她心里却还是有期待。   谁不想要甜甜的爱情呢?   晚上睡前,温琅照例躺在床上刷微博。看看小姐姐热舞,看看小可爱卖萌,时间过得很快。正当她要睡觉,微博自动推送了一则劲爆消息——   某h姓流量在签唱会现场du瘾发作,已被警方带走。   D瘾?   看到这两个字,温琅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睡前看这个,还真是劲爆。其实中午就陆陆续续有爆料贴出来,但是晚上有官媒盖章,便是做实了这件事。   温琅打开视频看了起来,粉丝镜头里的流量明显状态不佳,见他不断打哈气吸鼻子,起先大家都以为他重感冒,但是接着,他呼吸变得急促,整个人突然从椅子上滑落在地。   接着,他跪在地上,抱着经纪人的腿,满脸是泪地祈求了起来。几分钟,却看得人心惊胆颤。这是温琅第一次见du yin发作是什么样。   周边粉丝惊叫出声,而艺人双目失焦,对周边环境毫不顾忌,一直趴在经纪人脚下一直喊着,像是正在企求什么。   看完,温琅久久不能入眠。她试着给江歇打了个电话,想听他说说话。可是无论她怎么播,都是无人接听。   与此同时,江歇正在警察局配合调查。流量吸du的事,同时牵扯到了他。   “这张处方,你认识吗?”江歇坐在审讯室配合调查,他和负责案子的警察面对面坐着,氛围不算太紧张。   江歇看了看维康的logo,点了点头。   接着警察把密封袋推到江歇面前说:“你再看看,顺便回忆一下。”   江歇看着处方内容,不由皱眉。患者的名字他记得,的确是他曾经收过的病人。可是处方内容,却不对劲。在看到签着他名字并且印着他的私章时,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病人是我的病人,但是处方,是伪造的。”江歇语速未变,字字坚定。   警察说着,拿出另一张处方放在一旁对比,无论是印章还是签名,乍一看,都是一样的。   “有蓝光测试灯吗?”江歇抬头问。   过了一会,警察拿来一支。江歇指着两张药单说:“麻烦警官用蓝光灯照一下,看看有什么区别?”   闻言,一位警察举起两张处方,另一位用激光笔朝印章处照了照,答案显而易见:开给流量的那张只是简单的印章,而另一张印章有水印。   说着江歇从口袋里掏出私印说:“印章和印泥都是特制的,从未和谁说起,材质也价格不菲。”   单凭这一点,也并不能洗脱所有,他接着问:“要不要送去检测笔迹呢?”   配合警方到午夜,江歇才从公安局走出。他本以为一切都烟消云散,却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再生波澜。   走出警察局他开机,看见好多提示呼叫的短信。看了看号码,都来自于温琅。   犹豫再三,江歇试着发了一条微信过去。没几秒就收到了温琅的回复,还是熟悉的小云朵表情,柔软可爱。   江歇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发动车子,温琅迅速接通了他发去的通话请求。   “江医生。”温琅裹着被子,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清晰,模糊间还带着些可怜劲儿。   “怎么了?还不睡。”江歇车速不快,这个时段,路上车子也不算多。路灯照进车子,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我想找你聊聊天。”温琅刚刚过于好奇,又去搜了几个xi du 者的帖子,不同惨状正在她脑内挥之不去,一边责怪一边害怕,迟迟无法入睡。   “明天你不上班吗?”车子停在红灯前,江歇拧开广播。   “明天不上,后天也不上。”温琅的假期还有两天,这也是她没有立刻睡去的底气。   “那恭喜你,真幸福。”江歇感受到了温琅话语里的亲昵,虽然他们的聊天并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可充斥在她语气中的那种依赖,让江歇放松了下来。   “可以点歌吗?”隐约听见江歇打开了广播,温琅提起了要求。   “我这里来来去去就一些古典乐,要哪一首?”江歇说着调出歌单。   “门德尔松。”温琅曾在江歇车上听过,当时她并不确定是哪一首,还专门偷录回家问了肖娆。   选了一首《e小调》,江歇稍稍增加了一些音量,确保温琅能听见。   就是这一曲,听到想听的,温琅放松了不少。也许有江歇陪着,她受到惊吓的心平复了。   “江医生,明天有空吗?”既然决定了要追,温琅自然是要主动出击的。趁着还没有被瞌睡夺去理智,温琅试着问。   “明天手术比较多,现在还不太确定。”说话时,江歇不由握紧了方向盘。实际情况是配合调查尚未结束。   这些事他并不打算让温琅知道。   “那太可惜了。”温琅叹出一口没有继续说话,她的眼皮过于沉重,伴着小提琴曲,没多久便睡着了。   江歇起先并不知道,思考了许久说:“等我忙完就联系你。”   话说出许久,都没收到回应,江歇着才意识到,温琅已经睡了。但他并未急着挂机,从门德尔松听到肖邦,直到《牧神午后》响起,他到家了。   朝着微微发烫的手机低声说了句‘晚安’,江歇带着不舍挂机。   郑砚浓刚参加完工作室的新品筹备会,走出会议室就接到了江歇的电话。   “朋友,这么晚打电话,有何贵干!”他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倦意,潋滟的双眸间没了精神。   “江兆的事暂时没完,”说着,江歇揉了揉鼻梁间的穴位,微薄的双唇紧抿着:“我需要你帮我。”   郑砚浓放下手机,眼睛微眯,不由感慨一句:还真是阴魂不散。收了收东西,他叫来司机,十分钟后他从隔壁省朝着江歇家赶去。   ***   也许是第一次主动发出邀约就被拒绝,温琅最近几天都没有主动联系江歇。眼看十二月都过去十天了,温琅有些着急。   圣诞节好像是不错的表白时机,不过如果能在那之前就和对方确定关系,就再完美不过了。   一想到圣诞树和倒数计时后的拥吻,温琅的双颊烧了起来。   就在她陷入幻想无法自拔之时,郑砚浓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接着他推门进来,手上提着礼品袋。   “郑先生。”温琅看清来人,立刻站起身来,虽然脸颊还红,但是极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郑砚浓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温琅,朝她抬了抬下巴:“江歇给你的。”   温琅一听,笑容不可抑制地攀上唇角,顾不上招待郑砚浓,便打开看了起来。   红色包装的巧克力,红色的蛇果,几罐可乐,樱桃味润喉糖。   又把她当小朋友。   “下班了吗?”郑砚浓看温琅这么开心,不由伸长脖子看了看,都是些小东西,没什么价值。不由在心里腹诽两句,他打算回去教教挚友,要怎么样表达爱慕。   “下班下班。”温琅说着开始收拾东西,她的工作已经完成,有大把时间。   随便收了收东西,温琅看着郑砚浓问:“要去哪?”   郑砚浓低笑一声,指着门说:“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给江歇当苦力。”   温琅开着载着郑砚浓往‘兰亭’开,这才知道郑砚浓来找她的目的——“你是说,江兆的家人把江歇父母的遗物都还回来了?”   “一件不差,”说着郑砚浓唇边露出一丝冷笑:“就连曾经被江兆败出去的,都被重金买了回来。”   要说着江兆也是奇葩,他最早藏起这些遗物,但并没有销毁,而是拿捏在手里不断威胁江歇。   “等我们到家,东西也差不多能到。”郑砚浓说着,靠在窗边:“我睡会,到地方叫我。”   温琅点头,全神贯注开车。她也不知道郑砚浓在忙些什么,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等他们到家,搬家公司的车果然已经停在小区门口了。郑砚浓拿着江歇写好的授权交给门卫,得以放行。   在江歇家门前停好车,郑砚浓从口袋里摸出两双棉线手套,给温琅扔过去一双,笑着说:“好好干,干完了哥哥请你吃饭。”   温琅嫌他轻佻,冲他冷哼一句:“才不稀罕。”   搬着小件跟着郑砚浓进入屋中,温琅第一次进入从未进去过的空房间,里面摆放着整齐的木架,乍一眼看去,却空阔到令人觉得心酸。   “清单给你,你来对,剩下的,我来。”说着,郑砚浓把外套脱掉,撸起袖子和工作人员开始忙碌。   “据h姓艺人交代,他是在你那里就诊之后开始使用这种眼药水,并配合止疼药的。”配合调查还在继续,哪怕夜幕低垂。   看着警官手里的证物,江歇摇了摇头说:“这些药医生不会轻易开给病人。”看了看药瓶,江歇果决地摇头。   “一般因为眼压高或事术后疼痛,布洛芬级别的止疼药就足够,绝对不会开具成瘾性强的药物给患者。”江歇补充道。   “这是在第十六家山寨维康里找到的,案情可能比想象中复杂。”江歇并不是嫌疑人,并且提供了不少帮助给警方,和他熟悉后,警员和他之间的关系还算融洽。   “明天还需要过来吗?”江歇其实很不喜欢这里的氛围,虽然警察的态度不错,但追根究底的询问却并不轻松。   “如果还需要您的配合,会联系。”知道这些给江歇造成了困扰,可是为了案情水落石出,不得不占用他的时间。   “好。”江歇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大家都辛苦了,我来之前定了晚饭给大家,应该就要送到了,辛苦你们了。”   从警局出来,江歇抬头看了看晦暗不明的天空,不由双手紧握。过了几分钟,他打电话给温若锦:“伯父,是我。”   等江歇拖着浑身疲惫回家,却见温琅正和郑砚浓坐在门口,两个人身边放了只暖炉,身上裹着羽绒服。   “怎么不进去?”江歇说着,坐在温琅身边。感受到他带来的寒意,温琅把暖炉挪到江歇手边。   正暖手的郑砚浓嘴巴微张,实在没眼看。   “我们在等你。”温琅说着,朝江歇笑了笑。她指了指一旁破了洞的手套说:“我和郑先生当真是忙了好久。”   江歇朝郑砚浓问:“弄完了?”   郑砚浓站起身,俯视江歇说:“那必须的,也不看谁帮我。”   归还遗物这天,江歇本是要亲力亲为的,这是他努力争取回的东西,意义不同。但是警方的电话让他无暇顾及,这才交给了在他家当米虫的郑砚浓。   他并没想到,郑砚浓竟然会把温琅叫来。   “要去看看吗?”就像在等待表扬的小孩子,温琅带着几丝期待,扯了扯他的袖子。   江歇站起身,点了点头,伸出手,拉着温琅的手腕让她起来。   站在门前,江歇不由停下脚步,这间空了许久的屋子,竟然让他无法想象被填满会是什么样。   温琅朝他点了点头,接着打开了门——空荡的架子如今被满满当当地摆放,根据他的分类习惯,温琅和郑砚浓一件件地摆放整齐。   “数字和品类都对上了,送来之前送去做了鉴定,全都是正品,一件不差。”郑砚浓做事很细,交给他并不会出什么岔子。   江歇朝着郑砚浓颔首,之后步入房间。伸手摸了摸从儿时陪伴至今的物件,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温琅和郑砚浓见状,并未上前打扰,把门关上,给他留出空间。   等江歇从房间走出,手上拿着两件东西。一个是被郑砚浓惦记了快二十年的怀表,另一个,是来自于他母亲的遗物。   “这个给你。”江歇把盒子递给郑砚浓,对方一把接过。打开一看是怀表,脸上的笑容特别明显。   “你真舍得呀,这不是叔叔最喜欢的物件吗?”古董表被岁月磨去雕花棱角,可是设计理念都还在。上弦之后,指针开始转动,听着独特的响声,郑砚浓舍不得放手。   “送你总比蒙尘好。”说着江歇转向温琅,把手里的红丝绒盒子递了过去。   温琅看向江歇,这是继花束、糖果、零食后,他主动送她的又一样东西。   “打开。”江歇朝温琅点了点头。   温琅从江歇手里拿过,打开一看,是两枚红宝石耳钉。圆圆的宝石看去像樱桃,在灯下闪着耀目的光。   “这个很贵重吧。”看着宝石质地和镶嵌工艺,温琅不敢收。   “你送我的,远胜于这些。”说着,江歇拿起一支,在温琅耳边比了比,她皮肤雪白,很衬。   温琅犹豫再三,还是收下,打算发年终奖时,送他一个更好的。   “走吧,请你们吃烤肉。”说完,江歇朝外走去。   坐在店里,江歇给温琅和郑砚浓全程服务,完全没让两个人插手。等他们吃到塞不进去才作罢。   温琅拿着手机,在网上写好评,不忘给空空的碗盘拍照。正写着,方栀言发微信给温琅:脑残粉太可怕了。   说着,温琅点开她转发的微博,看着看着,唇边笑意便消失了。   “江医生,你曾经给h流量看过病?”说着,温琅把手机递给江歇。   帖子是某粉丝发的,控诉江歇。原因在于她家哥哥去找江医生看病之前都没有xi du,但在那之后就开始xi了,实在太巧了。   其实这并不是江歇第一次遇见,从h鲜肉被抓之后,他在医院收到了不少不明包裹。   强压下情绪,江歇点了点头说:“他去年年底找我看过眼睛,是葡萄膜炎。”   这个病温琅并不陌生,是一种会随着免疫力下降而不断复发的炎症。   “他们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巧合罢了。”看了看跟帖的谩骂和威胁,温琅气到想把脑残粉抓过来烤。   见江歇不悦,郑砚浓把话题接了过去:“一会要去喝奶茶吗?哥哥请客。”   温琅闻言瘪嘴说:“不需要你请,我请。”   等他们上车,江歇站在驾驶座门口驻足。车身被人恶意划了几道,写着两个字:去死。他不想让温琅发现,便立刻上了车。   看了眼正和郑砚浓斗嘴的温琅,他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好她。   晚上江歇回家,把车的事交给保险公司。还没换衣服,接到了一个电话,简短的问好后,对方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警察,姓从,您认识徐娜吗?”   “认识。”   “徐娜涉及的案件,需要您配合调查,方便来一趟XX分局吗?”   作者:重要的事说三次:文中提及流量无原型,无原型,无原型~案件无原型无原型无原型~   1-下章‘及时止损’,就,都懂吧   2-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才能‘回头是岸’,对吧   3-那就是说,距离抗疫不远了   4-以上,今日份作话解释完毕   5-晚安好梦,请信憨憨作者一次,这是甜文,绝对he。   今天留言的宝宝都有安慰小红—包拿,来自江先生的补偿,请勿弃文,含泪鞠躬感谢在2020-04-02 20:07:26~2020-04-03 12:4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偷咬月亮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及时止损   温琅一觉睡到天明, 早上起来才发现她睡觉时竟然一直抱着手机。看了看和江歇的通话记录, 足足七十多分钟。前所未有的长,虽然对于昨晚的事, 她只依稀记得小提琴曲。   用手指随意梳理了一下头发, 温琅拿起发绳扎了个马尾。伸了个懒腰起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一片雪白。   这个冬天的雪好像比往年多,感叹着, 温琅不忘照了一张纯白世界给江歇发了过去。   江歇的手机装在口袋, 收到信息震了一下,他感觉到了却顾不上。此刻他面前的桌上,摆满了用密封袋装起的证物,密密麻麻一桌子。   里面是偷拍他的照片, 各个角度和场合, 乍一看去,令人头皮发麻。   “这些是我们从许娜家墙上摘下的, 一共有近千张, 主要是江歇的照片, 少数是温琅的。”这个数字让包括警察在内的人都非常震惊, 直白的爱意里掺杂着令人不适的偏执。   “从警官, 你的意思是,许娜被抓,是因为从事邪|教活动?”睡眠不充足,江歇的思路有些跟不上。   昨天接到电话后, 江歇一夜乱梦,早上起来并没有休息好。突然而至的大雪让行车速度受到限制,一路小心翼翼而来,江歇有些累。   随着问询的展开,江歇这才了解到离开维康之后的许娜都干了些什么——从维康分院被解雇,她受聘于山寨维康,入职至今。山寨维康的运营和涉du她到底参与了多少,还不得而知,但她被抓,却是因为一个令江歇万万没想到的原因:邪|教。   对于这个词,江歇并没有多少实感,他曾狭隘地以为,这种现象只会出现在农村地区。   正和江歇了解情况的警官叫从心,笑起来特别温和,他是专门负责反邪教的警官。   大概也能理解为什么江歇会对此产生质疑,因为这种违法犯罪行为本就带着几分超现实感。   “我们接到举报,某小区有非法聚集活动。到达之后抓获包括许娜在内的三名传教骨干,以及入教时间不同的一些教众。”说着,从心拿出几张现场照给江歇。   昏暗的房间里,挂着令人不适的图腾,地上散落着彩印书籍。如果不是被抓获的人脸上带着不同寻常的疯狂,江歇不会第一时间把这种场面和邪|教活动联系到一起。   “她……”江歇有些乱,照片里许娜正挂着麻木而癫狂笑意,一眼看起他并不太敢认。   “她在审讯室,不管怎么问都不开口,比较麻烦。”从心是反|邪|教工作的警官,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许娜油盐不进,一直没找到突破口。   工作和前途她早就弃之不顾,她父母也被她洗脑成为邪教徒。经济上没有困难,外加账户上有可疑资金转入,目前正在调查来源。   总结来说就两个字:难缠。   江歇揉了揉正一跳一跳的额角,接着看向从警官:“需要我见她是吗?”   穿着雪地靴,温琅在尚未被人踩踏的雪地前自拍起来。既然说好了要追,就要拿出点行动。连拍几十张,最后挑出九张发圈,之后温琅蹲在雪地前,开始堆雪人。   戴着手套不太方便,于是温琅索性摘掉。雪花摸起来细密却也凉,没一会儿,温琅的手被冻的通红。随着针刺感越来越明显,她加快了手中动作。   直到堆出两个巴掌大的小雪人,她连忙跑到厨房。   “言言言言,给我点芝麻绿豆之类的。”   方栀言正在厨房准备早饭,听温琅这么说回头一看,见她鼻头通红。   “你干嘛去了?”方栀言心疼地看了一眼,却还是先给她找了些豆子。   “我堆雪人,就快完工了。”温琅吸了吸鼻子,把双手放在嘴边吹气。   “这些也拿去,装饰了就赶紧回来。”方栀言拿了两个迷你胡萝卜给温琅,不忘催促。   温琅连连点头,拿着东西又跑了出去。给雪人装上同款五官,从口袋掏出手帕给右边的雪人围了个裙子,然后从头上摘掉发卡,放到了雪人头上。   大功告成。   赶紧拍了几张,她回到室内,发僵的双手带着几分肿胀。   “快快,先洗手。”见温琅回来,方栀言帮她脱掉棉衣,接着打开温水让她洗手。之后连忙赶她到沙发上,给她裹上毛毯。   等温琅缓过来,她小指侧面有一块正发痒发烫,她拿起看了看,被冻伤了。   顾不上抹药,她强压着去挠的念头,把雪人给江歇发了过去:早安安~   画面中的两个雪人依偎在一起,用树枝装扮的手正交叉,这样的暗示他应该能看懂吧?   温琅想着想着用毯子捂住了脸,太羞涩了。   审讯室里,坐了一夜的许娜嘴唇干裂,双目通红。期间警察曾给她喝水也有问她是否需要食物,但她一言不发,还用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在场的每个人。   直到江歇进去,她脸上的表情才有了变化:她在笑,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师傅果然没骗我!”她双手敲着桌子,手铐碰到桌面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他说我只要听话,就绝对能让你回到我身边。”   说完,她闭眼吟诵,语速极快。江歇和其他警察听了几句,大概是在歌功颂德。   江歇看着形销骨立的昔日同事,心里没有过多的感觉。她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怪不得别人。   早在江歇六一当天见她,就觉得她有些过于偏执,大概就是在那时就开始被洗脑蛊惑了。   等许娜结束自言自语,她忽的睁开眼:“江医生,你知道吗?为了不让你下地狱,我做了好多事。”   许娜的思路已经不正常了,她已经丢失了一个医务人员应具备的所有特质。   “你说的师傅,是谁?”江歇进来的目的并非闲聊,而是协助警察找一个突破口。   闻言,许娜试着在最大限度里抬起手,双手比出一个圆,接着报出了一个名字。省略长长的前缀,所谓师傅的名字是逃亡海外的邪|教首领。   江歇和从心给了彼此一个眼神,江歇又开了口:“为什么说,我要下地狱?”   听他这么说,许娜重重捶了捶桌面:“你不听话,不配合护法。”   又经历了几轮试探和问询,一个可怕的事实被还原了出来——许娜被抓是偶然,但还牵出了另一条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线:h流量。   h流量在江歇这里结束治疗,后来被转去了山寨维康。在那里,同是邪|教|徒的冒牌江歇给流量了一些成瘾性极高的止疼药。这些借由医院的掩护,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所以,h姓艺人,也是你的……‘同伴’?”江歇试探着问。没人知道,他攥住的手里正汗津津。   “他一定会去极乐之地。”说着,许娜做了一个怪异的手势:“他发展教众,让师傅的爱普渡所有人。”   也许是江歇的和声细语让许娜感到舒服,又或者是江歇的出现令她得偿所愿,她用充满爱意和妄想独占的神情看向江歇,有问必答。   从心朝着江歇点头,他知道这场见面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离开前,江歇收起了不得已给出的温和,正声道:“许娜,你在走一条完全错误的路。”   假面的温柔骤然消失,许娜还没来的及享受江歇的“温柔”,被他冷声说出的话语打破所有幻想。   眼前的江歇,还是那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看不上她的人!   许娜眼睛圆睁,脸上的沉醉瞬间消散,她咬牙切齿的说:“你被蛊惑,你只能去死!”   得不到就毁掉,这个念头在许娜心里从未变过。   从审讯室出来,江歇坐在沙发上,事情正超出想象。从警官递来一杯水,明白眼前的一切有些超出正常认知范围。   “这个邪|教|组织成立早,教众基数大,牵扯其中必定盘根错节。”从心已经把新发现告知了正调查江兆案的同事。   江歇越想心里越沉重,他大学时曾选修过相关科目,对于被邪|教洗脑的教众而言,已经没了三观。   他心里一沉,赶紧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温琅发了不少照片给他。扎着马尾穿着棉衣的温琅,如同一个孩子,在雪地里撒欢。   看着双手交握的小雪人,江歇舍不得挪开眼。   “刚刚许娜说,温琅也是魔鬼。”美好和丑恶的对比,让江歇没能一下缓过神。   “所以,他们会伤害温琅吗?”   吃完饭,温琅看了看手机,发现江歇依旧没有回复。她撅着嘴抬手揉了揉头发,不应该呀,这个时段江歇就算不上班也肯定起床了,为什么不回复呢?   正想着,门卫打来电话,说是来了快递。   本来物业会把大件快递送上门,但温琅心里烦躁,便打算去走走。走到门卫办公室,送快递的人已经走了,温琅看了看大盒子上贴的快递单,是她的名字和电话没错。   只是说,最近她并没有买东西。   带着几分不确定,温琅问门卫借来剪刀,当场拆了起来。剥去一层层包装,眼前出现一个黑色礼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依稀闻到几分腥味。但眼前盒子精致,她也没多想。   掀开盖子,温琅不由被眼前东西吓到后退一步,陪在她身边的方栀言更是惊叫出声。   高仿真度的洋娃娃被斩去头颅,雪白的衣裙被未知血液染红,她身上搭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去死’两个字。冲击感很强的画面触目惊心而血腥味令人恶心。   温琅立刻盖上盖子,脑门上出了一层薄汗。   “报警!”她脸色发白,呼吸略显急促。眼前还残留着血红,引起胃部强烈不适。   等江歇从公安局出来,他走到车边。宝蓝色的帕拉梅拉被送去修,他开了不怎么常开出的辉腾。黑色的车身很低调,却也让污迹无处遁形——有人用秽物在车身和挡风玻璃上写着‘去死’。   他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接着回到公安局。叫住正要离开的从警官:“这已经是我遇到的第六回 了。”   从心叫人去保护现场调取监控,江歇正好接到温琅的电话。   “江医生,我刚刚遇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听筒里,温琅的声音带着些许惊魂未定。   “怎么了?”江歇突然紧张起来。   听温琅说清楚来龙去脉,江歇找到从心,对他低声说:“现在又有一起,在晟庭花园。”   温琅坐在客厅等警察,捧着杯子的手还在微微发抖。肖娆刚起来,连忙把她冰冷的手抱在怀里暖着。   “别怕,”肖娆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件事,看了看坐在沙发另一侧的方栀言,“送包裹的人监控都拍下来了,很快就能知道是谁。”   另一个小姐妹正陪在方栀言身边,她面如土色,明显也受到了冲击。   江歇是和从警官一起来的,这让温琅有些惊讶。顾不上招待他,温琅带着从警官去了物业办公室。   “包裹在这里。”温琅指了指放在原地没挪过地方的纸盒,深吸一口气,掀开盖子。   从警官看了看,指着盒子一角问:“这是什么符号?”   还没等其他警察作答,温琅认出来了:“是h姓流量的应援logo。”   从警官继续看着,过了会,他指了指洋娃娃身上穿着的裙子,唯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地方没被血染到,那里有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图腾。   他朝着实习警员发问:“这个,你应该认识了吧。”   送走警察,温琅没精打采地回家。江歇端坐在沙发上,听完方栀言的讲述,正陷入阵阵后怕中。   一切都太巧了,巧到让他生出几分不安。迄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他都默默承受,唯一所愿就是不要涉及到眼前人。可很明显,正超控制。   温琅坐在他身边,低头说了句:“太可怕了。”   江歇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手抬起半天,才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不怕。”   吃饭的心情,温琅是没有了。胃部不适,隐隐透出几分想吐的念头。   “我还没吃饭,”困倦让江歇头疼,他急需补充点热量,“要陪我吗?”   温琅见他捂着胃,连忙点头。两个人开着车,朝离家最近的茶餐厅驶去。工作日,这个时段没什么人。   他们挑了靠窗的桌子,点了些清淡的早餐。温琅没什么胃口,江歇给她要了一份白粥,几份小菜。   江歇看出温琅没食欲,也没强逼着她吃,只是他故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让温琅逐渐被他眼前这碗面吸引。   飘着葱花的酸汤面看起来简简单单,雪白细滑的面条让温琅不由舔了舔嘴巴。   江歇见状,拿起小碗给她盛了一碗,把筷子塞进她手里问:“尝尝?”   温琅一抬头,就见他正温和地笑着。眉眼间虽然带着疲惫,可并未折损俊朗。   她看出了江歇眼里的期待,于是点了点头小口小口吃了起来。江歇把小菜推到她手边,见她嗦面顾不上,便拿起公筷夹了花生米给她。   温琅没多想,身子往前一探,张嘴叼住了小菜。   牙齿碰到筷子,温琅这才察觉出几分不对。她和江歇之间的距离过于靠近,她接受了来自于江歇的喂食,她没拿筷子的手正靠在江歇手边。   抬眼看了看江歇,他也正看着她。   深邃的眸里是直截了当的爱意,这一次,他并未遮掩。   温琅的耳朵烧了起来,她带着几分无所适从把花生吃进嘴里。往后退了退,低下头继续吃面,几乎快把脸埋进碗中。   江歇被她带着几分可爱的举动逗笑,紧绷的唇角微微弯起。见她嘴角沾上汤汁,伸手替她擦去。   江歇的体温隔着薄薄的餐巾纸传递给了温琅,四舍五入几乎等同于他摸了她的脸、擦过她的唇。   意识到这点,温琅一改此前的羞涩,指了指凉拌土豆丝,然后张开了嘴。   江歇见她带着几分憧憬张着嘴,唇边笑意更为明显。他夹起菜,递到她嘴边。就这么循环往复,直到温琅主动又吃了一小碗面,还喝完了白粥。   进度不错,温琅脸上的火热仍没退去,但是心里很是满意。   “我去结账,等下送你回家。”能这样短暂平静地陪着她,江歇心里很满足。只是说,好多事尚未明晰,需要他去面对。   江歇结账,温琅肆无忌惮地撑着下巴看他。他身上的西裤和衬衫虽然皱了,但肩宽腰细大长腿。看着他的腰,温琅想到曾经不小心看到的那薄薄一层肌肉。   思想正往十|禁方向跑,她急忙收住。   连忙把视线挪向窗外,她打算看看尚未消融的冰雪调整一下。只是这一看不要紧,被她看见有两个人正鬼鬼祟祟站在她车前。   温琅连棉衣都顾不上穿,嗖的一下就往外跑去。火红的特斯拉在温琅心里仅次于江歇,她才不会看着被人划车。   “给我住手!”温琅高声呵斥出声,手上拿着硬币的人动作一顿。可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打算继续在车上留下些什么。   温琅一看,拽住女孩的手坚决不松。江歇在温琅跑出时便跟了出来,见几个人正缠斗,他制止了男孩。   见车上留下一道浅浅刮痕,温琅是真的生气了。   收银员见外面不对,报了警。没一会,派出所的警察把几个人一并带走。   一开始,看起来像学生的两个人特别嘴硬,但是温琅手机能看车载录影,他们是从哪里出现的,又是怎么划下第一道的,甚至于在温琅喊出声,他们却并不打算放弃的表情都被拍了下来。   警察从他们的校服上看到学校名称,联系了校方。   “说,为什么这么做。”温琅本来不想和未成年人计较,可是眼前两个孩子眼里的阴郁让特别她不舒服。   这个年纪不是做做题追追星打打游戏就好了吗,无忧无虑大好时光。可这种仇视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你毁了哥哥,我们就要毁掉你。要让死亡的诅咒包围你,直到你死于诅咒之火!”男孩一直闭口不言,女孩看着温琅说出这番中二感满满的话。   温琅刚想问,是不是动漫看多了,可顺着女孩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她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江歇。   相似的话,许娜也曾说过,江歇觉得绝非偶然。想了想,他出去给从心打电话。   等校方的人来,才知道这俩孩子已经逃学三天了。不仅如此,快递公司发来的视频,证明寄给温琅的娃娃的人,是其中一个。   从心赶来,听着江歇录下的话,和派出所的同事交流了一番,便把人提走了。   江歇本想让温琅回去,但是事情涉及到她,她拧着一股气,不愿离开。   等他们到了分局,温琅才知道江歇这些天到底经受了什么。   从流量被抓那天开始,无数的疯狂粉丝给维康官网留言,给江歇打电话。之后变本加厉,他们组织起来,如幽灵般徘徊在江歇周围。   他的车被划坏,被秽物写字,连着收到好些怪异包裹。至于波及到温琅,大概是他们看到江歇和温琅来往密切。   更恐怖的事情在于,做出这些事的人,都是h姓艺人的粉丝,根据他们的言行举止初步判断,可能和邪|教存在联系。   当他们露出手腕,刀刻下的邪|教图腾露出一角,对话过程中,嘴里念叨的不是哥哥就是教义,诡异至极。   “你那么早就遇到了这些事,为什么不和我讲?”温琅和江歇离开,坐在车上,她好半天没有发动车辆。   车里有些冷,江歇不得不拿起温琅的手机,拿着她的手解锁,然后打开特斯拉app,调高车内温度。   “我怕波及到你。”江歇不知道温琅为什么低落又生气,可还是据实以告。   想了想,江歇带着几分歉意补了一句:“已经波及到你了,抱歉。”   温琅抬起头来,眼睛有些湿润,看向江歇的目光里,隐隐透着几分委屈:“是我不值得信任,还是你觉得我会拖累你?”   不同于江歇的想要保护和独自承担,温琅此刻陷入到了另一种情绪中。她自我怀疑的同时,为江歇的自作主张生气。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是无论有什么事,一定会一家人一起抗。   所以一想到江歇瞒着她,而她因为迟钝一无所知,埋怨江歇的同时也没放过自己。   “不是这样的。”江歇抬手想给她整理头发,却被她执拗地躲开了。突然的远离让江歇生出几分怅然若失。   “事情复杂,我只想护你无忧。”江歇眼里的脆弱一闪而过,想起了些许往事。有些事可能隐瞒比告知好,至少他母亲的死让他不敢对没有把握的事抱有任何幻想。   温琅见江歇下巴上冒出青色胡茬,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吸了吸鼻子问:“昨晚,你是不是都没睡好?”   通过从警官和江歇的聊天,她这才知道,昨晚江歇虽然回到家,却没能休息。她好梦相伴时,他正独自面对未知恐惧。   一想到这些,她就心有不安。   “下次,”温琅说的郑重:“下次请你告诉我,不管我有没有办法,至少我想坚定地站在你身边。”   江歇闻言点了点头,最终还是把扫在温琅侧脸的头发帮她挂在耳后。温琅只当他同意了,便在心里原谅了他。   可她到底还是忽略了,从头到尾,江歇都未曾说过一个‘好’字。   送江歇回家,温琅等着他洗澡,闻着他带着柠檬味沐浴液的淡香走出来。替疲倦至极的江歇吹干头发,坐在床边陪着他睡着。   他大概是真的太困了,几乎挨到枕头就睡。温琅大着胆子摸了摸他的睫毛,他都没有感觉到。   离开前,调好空调温度,温琅没忘拿着高尔夫球杆去每间房都看了看。虽然提心吊胆,但是很确认没有奇怪的人,且门窗都关好了,她才离开。   她知道脑残粉恐怖,却没想到能做到想要杀死一个人的地步。   回家之后,温琅小憩。睡梦中断头的洋娃娃让她挣扎着醒来,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到了下午。   风雪又开始了,整个城市阴沉沉。这一刻,看雪花飘洒,温琅却没了欣赏的念头。她开始回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江歇为了保护她开始独自承担一切。   有可能是江兆入狱前。   温琅想了想却又否认。如果江歇知道江兆会来伤害她,肯定不会坐视不顾。   有可能是家宴那一次吗?   温琅回忆起那个她和江歇受到欺负的夜晚,目光温和的他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负一切的呢?”温琅抬手在窗户上画圈,线条纷乱,亦如她此刻心情。   “我的妈呀,这些孩子太恐怖了。”小姐妹光着脚从二楼下来,手机页面上是冲上热搜的帖子。   #h姓粉丝 自|残#的tag下跟了好多帖子,随意点开一个就看到是来自于流量粉丝的发帖,给伤口和血迹打了马赛克的图片下写着:请放我们的哥哥回来。   别人可能对xidu人员被带走后的事不太清楚,可温琅专门找人问过,知道肯定现在正在接受强制戒du。   没有人扣住他们的哥哥不放,强戒,也是为了他好。可是这些脑残粉们非但不理解,还用这种刷新下限的方式接力自|残,试图让警方给一个说法。   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心烦意乱,温琅没说发生在警察局的事。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温琅总觉得是在针对江歇。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   温琅恢复工作,这几天她都会格外警惕每个人。不过还好,没再发生奇怪的事。   江歇依旧很忙,她猜到可能还在配合调查,有的事就算问了,江歇可能也不好回应,于是她并没开口。   这天,工作地在维康附近,温琅下班便去维康碰运气,见江歇难得在,不由有些开心。   “江医生,我请你吃饭。”温琅走进办公室,熟门熟路地洗手。然后朝桌上的山地玫瑰看了看,嗯,长势不错。   虽然还在休眠期,可是每一瓣叶子都很饱满并且颜色不错。   玫瑰就快要苏醒。   江歇刚完成一台手术,接下来也没有其他病人,对于温琅发出的邀约,自然乐意之至。   温琅的靠近他很清楚也很喜欢,只要在给他一点时间,他想要做首先告白的那个人。   温琅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柔软蓬松。见江歇穿着驼绒大衣风度翩翩,当即就有些不愿意了。   “你穿的太好看了,我和你站在一起不怎么搭。”温琅看了看挡住她姣好身材的厚衣服,有些懊悔。早知道江歇在,她就应该要风度不要温度,穿上贴身鱼尾裙和大衣。   见她因为这个后悔,甚至语气里带着几分可怜,江歇揉乱了梳理整齐的头发,解开领带。   他走到温琅面前,低头问:“这样可以了吗?”   温琅见他还算有诚意,虽然做这些也没有改变什么,便佯装为难的说:“勉强吧。”   接着她问:“要吃火锅吗?”   江歇没什么意见,刚想说好,手机响了。他揉了揉温琅的额发,接通了电话。   “从警官。”   江歇起先在笑,后来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不好看。放下电话,接着,脱下大衣随手甩在沙发上,就往外跑去。   “江医生,怎么了?”温琅跟着他跑出,迎面走来的护士连忙问。   “把楼上的手术室准备好,立刻。”江歇说着把手机钥匙递给温琅:“你去吃,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要手术吗?我可以等你呀。”医生接到紧急手术是常事,温琅并不介意。   “我……”江歇迟疑了,拉着温琅回到办公室。   “h姓艺人眼病发作,急需手术。这个手术,我得做。”对于这位xi -du甚至涉及邪|教的艺人,江歇并没好感,但是他的病情江歇最清楚,他是最合适的医生。   “什么?”温琅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看着江歇,“他和他的粉丝都这么毁你了,你还给他手术?”   温琅理解不了,为什么江歇会同意。这个流量就是个人渣,不值得被可怜。更何况他和他的粉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差点伤害江歇的人。   她本不是圣母,更心疼江歇,所以一听他这么说,无法接受。   手机再度响起,江歇一听人已经到医院门口了。   见他真的要走,温琅不由拽住了他的袖子:“别去,你们医院并不是没有其他医生。病人能挑选医生,难道医生不能选择病人吗?”   他的粉丝究竟有多难缠,现在全网都知道。温琅生怕江歇好意给他手术,最终却还是会被脑残粉攻击。   江歇有些着急,他试着让温琅松手,可她大概是真的不想让他去,紧攥着衣袖到手指发疼都没松开。   敲门声响起,江歇不得不用巧劲迫使温琅松手。惯性作用下,温琅的手碰到多肉,瓷盆落地的瞬间便摔掉一块。   这是温琅偷偷送给江歇的告白,虽然并未言明,但是当着她的面被打破,很难受。   “江医生,病人到了,手术室准备完毕。”护士推门进来,见江歇正不知所措的站着,而温琅则蹲下身去。   “走吧。”江歇伸出的手不得不收回,他带着歉意说:“等我。”   “病人的眼压升高,之前因为长时间使用针对葡萄膜炎的眼药水,导致白内障。”这是从戒毒所跟来的医生,很全面地给江歇描述病情。   “他眼角的伤怎么回事?”江歇一看,角膜破损,虹膜竟跟着流出。   “他当众犯yin那天,自己磕在了舞台边缘。我们给缝针了,可能是强戒过程中,用力过大。”队医说着拿出当天的图给江歇。   大概了解了情况,江歇俯下身对h说:“四小时内手术,你的虹膜还能保住,我保证没有破损并且完整地给你复位。”   “救救我……救救我……我愿意配合!”眼病复发的那一刻,h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是他主动提出要江歇手术,之后愿意配合。   “好。”江歇站在主镜前,立刻手术。   等他结束,外面早已黑透。疲惫地返回办公室,一推门,室内昏黑。   他以为温琅已经走了,便开了灯。刺目的灯光下,温琅正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   “所以,你还是给他做了手术?”温琅声音很低,没带过多的情绪。陈述事实般的发问,让江歇有些烦躁。   “我是医生。”江歇不能把尚且需要保密的部分告诉温琅,他只能闭口不提。   “那种人不配……”温琅拿着手机,帖子里披露了更多事出来。这个鲜肉为了自己的演艺之路,不惜向所谓大佬献上自己的女朋友,他没了三观,不值得。   ”温琅……”江歇蹲在温琅面前,看着她:“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一个人到底有没有罪,这是法官和警察的职责。我不能依据这个人到底应不应该救来选择病人……”   他还没说完,温琅便站了起来:“我不求这样的人因为你的医术和无私对你感恩戴德,但很明显就连最基本的尊敬都换不会。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给他手术?”   温琅刚刚翻到几个曝光帖,里面说这群像是被洗了脑的粉丝,竟然正密谋要伤害江歇,把偶像xidu的事,甩锅给完全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江歇。   她不能忍。   江歇看着温琅眼里的倔强,眉头紧皱。他一直以为,温琅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他的人。   朝着桌面看了看,那盆多肉已经不见了。陪伴已久的物件突然不见,江歇自然是不习惯的。   温琅见他没说话,而是给了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心突然冷了下来。   她以为她和江歇是彼此靠近的,可好像并不是……   没再说什么,温琅拿着东西离开了。她手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没了花盆的山地玫瑰。   江歇朝外追了两步,就要抓到温琅的袖子,却被从警官拦住去路:“江医生,可以麻烦你现在出具证明吗?有些着急。”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到办公室给警方开具一系列证明书,这个过程中,江歇紧锁的眉头就没打开过。   温琅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到家的,好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这是她和江歇第一次争吵,因为一件事发生争执。   他语气中的生硬,让她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   坐在凳子上给山地玫瑰换土换盆,等温琅做完这一切却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和江歇的关系怎么就这么曲折……她自以为她最了解江歇,可到底还是产生了分歧。   温琅小声啜泣,引来刚下班的肖娆。见她可怜巴巴一手土,满脸眼泪小可怜,肖娆把她拽起,带回屋里。   “又怎么了?”温琅虽然性子好,但容易钻牛角尖,特别是涉及到江歇的事。肖娆对此很清楚,不得不感叹一句恋爱好麻烦。   温琅急需倾诉,断断续续把事情能讲的部分都讲了出来。   “我不让他手术,是因为这群粉丝真的太恐怖了。他们主观臆断,把罪责都推到江歇身上,我很担心他。”温琅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江歇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所以,你让一个杰出的医生放弃只有他才能救治的病人?”温琅的考虑,肖娆听明白了。这一点肯定没错,为自己爱的人着急。只是说,这种阻拦明显是无效的。   “嗯?”听肖娆这么说,温琅都顾不上哭了。她一味陷在悲观的情绪里,到现在才后知后觉。   首先,江歇是一个医生。再次,他是一个特别好的医生。他手术技能出众,并且没有任何私心。   他热爱世界的方式就是救助更多病人,救助每一个病人。   一想到这,温琅心里的委屈化作不安。好像是她太小气了,忽略了江歇的感受。   “哭吧哭吧,就当排毒了。”见温琅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忙了一天的肖娆打了个哈欠。   “有空就赔礼道歉,千万不要把问题遗留太久。”这句话肖娆说的格外走心,就像触发了某些往事,她口中全无戏谑,格外认真。   温琅坐在沙发上许久,最终还是主动给江歇发了信息过去   “可以,谈谈吗?”   这场断断续续的沟通,持续到了天蒙蒙亮。温琅道歉了,甚至主动提出见面。   可是江歇拒绝了,他发来一句:以后都不必见面,我们不合适。   就像是担心温琅不死心,他在最后还加了一句——及时止损。   作者:缅怀,前行,不忘。   送别所有为了人民付出的英雄和勇者,不忘每一个为了保护人民而无畏付出的人。我们所有人都是普通人,但因为有信仰和想要保护的对象而变得非凡和不同。   感谢。   1-你们了解反xie 教工作吗?奋战在反-邪一线干警的故事,我想哪天讲给你们听   2-最大波折已经过去,万字更新把这一阶段翻篇,疫区部分即将到来   3-晚安好梦,明天见感谢在2020-04-03 12:48:00~2020-04-04 20:5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偷咬月亮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及时止损(二)   从警官截住江歇去路, 实属情况紧急。这个xie教危害已久, 受领导高度重视,属于重点打击对象。   他跟着江歇走到办公室, 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江医生, 抱歉,好像耽误了你的事。”   从警官能感受到江歇和温琅之间的别扭, 想到这又跟了句抱歉。   江歇摇了摇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 开始描述病情和手术过程:“配合调查应该的。”   “应该说是警察的直觉吧, 我们搜查许娜房间时,看到那些照片,就意识到有问题。”从警官说着回忆起贴满墙壁的照片,每一张上都画着红叉, 格外骇人。   江歇闻言, 手下动作一顿。   从警官坐在沙发上,接着说:“让你见许娜, 也是特事特办。”   想起许娜油盐不进, 从警官就有些无奈:“她被捕后提出愿意用教徒资料换取和你的会面。正好我们准备请你来了解情况, 这才权衡之后, 申请了特批。”   江歇听后, 点了点头说:“能见到她也是意料之外,当时的想法是能帮上忙就最好,当然我也想知道许娜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件事搁下暂且不提,到底还在审讯取证阶段。夜逐渐深沉, 从警官和江歇配合着,把需要的材料做着整理。室内除了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的对话,只余一室咖啡香。   才送走从警官,江歇打算去病房看看。还没走出几步,却见郑砚浓朝他走来。他脚下步子明显不稳,一看就是喝了酒。见状,江歇抿了抿嘴。   “去哪儿?”郑砚浓伸手打算揽住江歇的肩,却被他躲开了。   “喝酒了就不要往我医院跑,这里不是让你续杯的地方。”虽然江歇嘴上嫌弃,却还是带着郑砚浓回到办公室。   郑砚浓笑容明朗地跟着,可眼睛里却带着明显醉意。   “别生气啊,我也是实在没地方去,才来找你的。”郑砚浓眨着眼,声音低了下去。   “我去忙,你自便。”江歇把窗开了条缝,好让酒味散出去。   “等等呀,给我充下电。”说着,郑砚浓把手机扔给江歇,坐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见他喝得烂醉,江歇把正在充电的手机拔掉,把郑砚浓的插了上去。   接着,他上楼去看病人,离开前特意调高了空调温度。   等到h流量麻药退了,江歇给他做着详尽的检查。与此同时,简单补眠的郑砚浓惊醒了。短暂的睡眠让他好了些,只是仍旧不太清醒。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拽了拽皱起的衬衫,随手抓起桌上的手机便离开了。他需要的是酣畅淋漓的醉意,而非孤身一人的寂寞。   出门打了出租车,郑砚浓朝着房城最大的夜店走去。车子向前飞驰,他看着路边霓虹一言不发。   下了车,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钱,郑砚浓没打算要找零,在司机的叫声中摇摇晃晃地入场。   虽然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可举手投足间的讲究还是引来不少搭讪的人。坐在吧台,郑砚浓笑着拒绝了一个又一个,最终接受了来自留着及腰长发女孩的邀约。   两个人在吧台共饮了一杯马蒂尼,调笑了几句就进了舞池。迷乱的灯光和麻痹神经的音乐,时不时贴着皮肤的热舞,让郑砚浓暂时忘却所有。   温琅的电话,就是在这时拨进来的,奈何夜场音乐震天,沉浸其中的郑砚浓并没听见。   她坐在沙发上心怀歉意,垂在膝盖上的手,正不自地觉搓揉着衣料。对于晚上的争执,她现在回忆起便生出几分不安。   如果不是肖娆开解,她可能意识不到,是她的想法狭隘了。   第一通电话拨了许久,都没能接通。左思右想,温琅发出了第一条微信:“可以,谈谈吗?”   舞池中,郑砚浓脸上的表情逐渐淡去。音乐越来越吵,昏暗环境里的镭射灯光让郑砚浓无端烦躁,最终他搂着女孩的纤细腰肢朝外走去。   “帅哥,要去我那吗?”女孩借着路灯见郑砚浓皮相不错,心里更满意了。   “还是去我那吧。”说着郑砚浓带女孩去他经常住的酒店,微微挑起的双眸中,仿佛蒙了层雾。   长久的等待让温琅反复点着手机,属于江歇的对话框迟迟没有收到回复。她点开公众号看了看,本来打算转移注意力,却潦草地翻翻,最终退回到聊天页面。   她在等,等江歇给她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郑砚浓仰着头躺在浴缸里,水并没放多少,温度也不是太高,只因为某个人曾说过,酒后不应该泡澡。   鼓膜仿佛还在震动,郑砚浓朝着窗外看去,灯光星星点点,却唯独没有一盏给他。   女孩冲完澡躺在床上,听郑砚浓的手机响了,便拿起赤着脚走进浴室。   “你手机响了,是微信。”女孩坐在浴缸边,背部倚靠着郑砚浓。   “说什么?”郑砚浓慵懒地看了看手机一眼,字体重影,让他想吐。   “头像很清纯的女孩想和你聊聊。”留着精致美甲的女孩子点开温琅的头像看了看,真是个元气十足的小可爱。   “聊呗,”说着郑砚浓打算接过手机,却在手指快要碰到时缩了回去,“你帮我回复,好不好?”   酒后,郑砚浓的声音带着几分低哑,他发梢正滴着水,眼神迷离却又格外撩人,女孩子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就在温琅想要放弃时,江歇那边回了一条:聊什么?   正流失的希望在这一刻迅速恢复,温琅抱着抱枕往沙发背靠了靠:“晚上,对不起。”   女孩子读出温琅的微信,郑砚浓闻言笑出声。那笑声很好听,可明显多了几分无奈。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郑砚浓看着水中的倒影,伸手拍了一下,留下水波阵阵。   温琅收到回复,生出几分紧张。晚上她态度的确不怎么好……   “要不要见面?我可以去找你。”有些话是不是当面说更好呢?温琅捏住手机的手,渗出汗来。   郑砚浓看了看裹着浴巾的女孩,又看了看正躺在浴缸里的自己,唇边涌起淡淡笑意:“不用见面,没空。”   等女孩子回复完,郑砚浓趴在浴缸边上朝她勾了勾手指。   “干嘛?”女孩子把手机放在大理石台上,带着几分明知故问,她靠近郑砚浓,轻啄了他的唇。   “你说呢?”郑砚浓伸手把人箍住,加深了这个吻。接着他把人拐进浴缸,微凉的水从浴缸里溢出。   温琅因干脆了当的拒绝陷入无措,她只觉得紧咬的牙关有些发麻,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左思右想,她又发了条消息过去:在微信上说也行。   发出之后,温琅又开始等,等待昵称变成正在输入中。   等郑砚浓把餍足的女孩子从浴缸里抱出来,两个人站在淋浴下。温热的水,催生出几分睡意。   裹着浴衣躺在床上,郑砚浓把头埋进枕头,一动不动。   女孩子还挂记着未完的对话,赤着脚又去把手机拿了过来。见温琅执着,她伸出手指,推了推郑砚浓的肩。   郑砚浓眯着眼侧过头,说了一句:“让她别固执了,我不值得,我们不合适。”   说这句话,仿佛用了他全部力气。才从和别人的鱼水之欢里找到些慰藉,可这一刻却仿佛被抽去了所有欢愉和快|感。   女孩子依言一字一句打了过去,正要放下手机,听郑砚浓又补了一句:“及时止损。”   说完这句,郑砚浓又趴在了枕头上。稍稍用力,窒息感传来。   别人的情感纠葛,女孩子才不管,她只想及时行乐。   见郑砚浓这么决绝,她顺手删了聊天记录。看了看联络人,就只有一个。这大概是眼前男子的某个小号吧。   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女孩子伸手摸了摸郑砚浓腰间的肌肉。才平息下去的火,又被点燃,她不介意让这空气更炙热一些。   过去十年,温琅曾想过无数种被江歇拒绝的画面。他可能因为讨厌她的暗恋而冷言冷语;可能像他大学时期拒绝别人那般决绝;当然最直接的答案不过一句‘我不愿意’。   可她没想到,以上那些都不是最让她难过的回答。   原来这世间还有这样一个词语,能够瞬间摧毁所有幻想。   及时止损。   拿着手机,温琅开始头疼,强烈而复杂的感情,让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这四个字瞬间打碎横亘在她整个青春年少的十年,让她从最初的委屈,生出些许不甘。可不甘到底被颓然打败,直到最后相互冲击,化为乌有。   和江歇重新遇见的这大半年,温琅哭过笑过,被他给予的暧昧撩拨过,因为他眼里的喜欢而心跳不已过。   也许,这就足够了。   枯坐到天光大亮,温琅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长久未变的姿势令她腿部发麻,昨晚和早上尚未用餐,猛然站起后,眼前发黑。   温琅伸手扶住沙发扶手,晃了两晃。   肖娆从楼上下来,见温琅正站在原地。从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可看一脸憔悴,令人担心。   “你不会昨晚都没睡吧?”肖娆见她眼圈发黑,不由走近几步。   “老大……”温琅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今天请假。”   说完,她朝着楼上走去,步子并不快。   回到房间,温琅洗漱换衣服,把窗帘严实地拉起,这才伴着阵阵眩晕躺在柔软的枕头上。   黑暗中,温琅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无声滴落,一颗颗被枕头吸纳。   一切都结束了。沉沉睡去之前,温琅发了最后一条朋友圈:回头是岸。   天光亮起,h流量的情况稳定了下来,见他神志清楚,守了一夜的江歇把负责笔录的警官请了进去。   “他现在状态完全可以配合,我现在去办公室,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审讯过程江歇不便参与,他交接好便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他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伸手拿过手机,化开壁纸却发现需要验证指纹。仔细看了看,壁纸上是一双用铅笔画出的眼睛。   江歇猜到可能是郑砚浓无意拿错了手机,对于喝醉的人他不由叹出一口气。每次一到十二月,郑砚浓就有些不对劲。   试着联系,未果。江歇疲倦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郑砚浓醒来,女孩子已经走了。他看了看抽抽巴巴的衬衫,露出嫌弃。拿起手机本想找人送新的,这才发现到,他拿了江歇的手机。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有人手机不设密码?郑砚浓对于一下打开江歇手机这件事有些不敢相信。依稀间,他曾和一夜风流的伴侣好像用手机做过什么,可想到头疼,他都没能回忆起分毫。   揉了揉前额,郑砚浓将就穿上已经废掉的衣服跑下楼。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拿错手机了,真怕江歇揍他。   等温琅醒来,她跑去洗了个澡。眼睛还是有些肿痛,但好在心里的纷乱已然终结。   她敷着面膜下楼,见方栀言竟然在。   “言言,你是翘班了吗?”今天是工作日,温琅无故请假的代价就是被扣工资。她也就任性这么一回,却没想到方栀言竟然也没去。   见她面色如常地下来,方栀言连忙给她准备饭菜,只是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这和老大的形容有出入啊。   她之所以没去上班,是来自于老大的授意,她说温琅很可能又失恋了,需要家里有人陪着。   可任她怎么看,都没能从温琅身上看出分毫难过来。   “言言!竟然是双黄蛋。”温琅随手拿了个鸡蛋,本想放在碗里打好再递过去,却没想到是个双黄的。   她举着碗咧嘴笑,仿佛中了大奖。   方栀言转身,再度怀疑起老大的判断来。   饭后,温琅见方栀言欲言又止,和她讨了一杯热饮,缓缓开了口:“言言,是老大让你留下来照顾我的吧。”   方栀言没想到温琅竟然全都知道,她便点了点头。   “我呢,昨天和江歇发生了争执,不欢而散之后,他决绝了我的邀约,也拒绝了我。”温琅的语气淡淡,目光停留在杯中的奶茶上。   方栀言听她这么说,眼里涌出几分不信,她不敢想,江医生竟然会和温琅发生争执,此前分明带着十足宠爱。   “不过没关系,没有谁说爱恋就一定成真。”温琅见方栀言有些难过,反而出口安慰着。   “过去十年,我把他当作前行的动力,总是想以更好的姿态站在他面前。”说到这,温琅捧着奶茶,喝了一口。   “可是到了今天我才明白,我的生活其实不应该依赖任何人。”思念和助力,何尝不是一种依赖。   “我,放弃。”说到这,一丝苦涩泛起,却又瞬时被温琅强制压下。这些情绪只会让她难过,不值得。   这一次,她是真的打算听从江歇的意见及时止损,慢慢忘掉他,让他不再和自己的生活捆绑。   温琅说话语气轻松,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的异常平静,让方栀言明白,这一次她不再犹豫。   方栀言站起来,抱了抱温琅,然后回到厨房打算做些她喜欢吃的。   只要是温琅的决定,她都无条件支持。看了看冰箱材料,方栀言拿出饼干、棉花糖还有吉利丁片,打算做个慕斯给她。希望绽放在舌尖上的甜美,能让她更快乐。   大概是心里没了挂念,温琅之后像是变了个人。她开始参与到朋友们的聚会里,时不时去喝个下午茶。虽然这间别墅里的五个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单身狗,可有彼此陪着,日子格外精彩。   日子不知不觉到了12月17号,温琅早早下班回家,今天是岳蓉的生日,他们一家三口打算出去庆祝庆祝。   “我亲爱的妈妈,全城能订上位置的餐厅随便选。”温琅见岳蓉穿着长款旗袍,眼里很是惊艳。岁月从不败美人,诚不欺她。   “要不要去鼎融?听说顶楼餐厅很不粗。”岳蓉和温若锦交换了个眼神,语气未变地回答。   “鼎……鼎融?”温琅一时语塞。鼎融是新开的七星级酒店,连她都还没去过。之前无意间见过肖娆桌上的□□,价格令人肉疼。   “要不然还是算了,我们随便挑一家也可以。”岳蓉见温琅有些为难,便假意提出了b方案。   虽然肉疼,可温琅哪里会舍不得。她年终奖就快拿到了,不怕!   低着头给岳蓉带上耳钉,温琅靠在她肩上说:“为什么算了,你的生日一年就这么一次。”   见她爸也西装革履地出来,温琅着着门外说:“出发。”   开车到达鼎融,温琅一路都在盘算着要不要给肖娆打个电话。菜价不便宜,她舍不得用钞票排雷。   见她皱着脸正在盘算什么,走在温琅前方的温父温母相视一笑,逗女儿什么的,实在好玩。   走进电梯,温琅见需要用电梯的员工都没进来。明明这么宽敞,为什么不进来呢?   她按下开门键朝门外的员工说:“进来吧,电梯很大。”   穿着鼎融制服的人看了看温氏夫妇,接收到允许的眼神,这才进来。他们凑在角落,把更为宽敞的地盘让给温琅一家。   到达顶楼餐厅,温琅他们被安排到了观景角度最好的卡座。虽然尚未点菜,可饭前小点轮番上了好多,这让温琅不得不感叹,果然一分价钱一分货。   把菜谱递给岳蓉,温琅笑着说:“仙女,随便点。”   岳蓉也没客气,根据一家人的喜好点菜,从头盘到饭后甜品,一道不落。甚至还要了一瓶红酒。听她报出名字,温琅的心悬了起来。   不知道这里接不接受分期付款。   努力调整好情绪,温琅给肖娆发去求救信号——老大,等会如果我钱不够,能借我点吗?   肖娆自然觉得没问题,追问了地点。   见温琅回过‘鼎融’两个字,肖娆不由有些迷惑。她下午打电话问过,说是包场,不对外营业。那么温琅,为什么会在那里呢?   主菜上来,温琅举杯,和岳蓉和温若锦碰了一下:“祝妈妈安康顺意,平安喜乐。”   说完,她喝了一口红酒,基调偏甜,是她的喜好。   温若锦也举杯,对陪在自己身边三十多年的伴侣说:“生日快乐。”   虽然只是很普通的祝福,可温琅还是被父母眼中的爱意感动到了。他们在一起三十多年却还是恩爱如初,令她羡慕。   见温琅状态不错,岳蓉试探着问:“妈妈的宝贝琅,能答应妈妈一件事吗?”   温琅正切着牛排,多汁鲜嫩的肉质让她心满意足。听岳蓉这么问,她爽快地点了点头。   握着丈夫的手,岳蓉指着酒店说:“这是我的产业。”   “咳咳……咳咳咳……”温琅闻言刚想说什么,却被嘴里的食物呛到,眼看她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才停下了咳嗽。   “妈,你再说一次?”这句话让温琅想到了之前曾经产生过的疯狂念头,除此之外,她怀疑自己睡了一觉穿书了。   “鼎融是妈妈的产业,”说着,岳蓉指了指举目可及的另一栋高层建筑:“那是你爸爸的。”   温琅瞪大双眼,看着造型别致的写字楼,心里一颤。   “然后呢?”温琅掐了掐拇指,好疼。   “包括你上班的那栋大楼,也是我们家的。”其实如果温琅还想听,岳蓉能像报菜名一样把他们夫妻名下的产业都给温琅说一遍,可就担心这孩子受到的冲击过大,毕竟他们骗人在先。   “我失陪一下。”温琅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朝着父母颔首便朝着卫生间走去,她需要冷静。   见温琅走远,温若锦敲了敲隔壁卡座,接着,江歇走了出来。   “人,你见到了?”江歇比温琅他们来的早,这是温若锦提前安排的。   “谢谢叔叔。”说着,江歇把礼物放在岳蓉手边,趁温琅没回来打算告辞。   警方反馈的消息越多,他就越不敢联系温琅。如果不是温若锦主动提起,他可能都没有这样一个能偷偷看她几眼的机会。   “等一切过去,我也不会继续阻拦你们交往。”从江歇第一次给温若锦打电话,告诉他温琅需要保护起,温若锦便和江歇长聊过,希望他能暂时和温琅断了联系。   “我理解的。”江歇站起身来,朝着温氏夫妇颔首。   “这个周末,我们还会带着琅琅出来,你要来吗?”岳蓉感觉到了江歇身上的失落,不由叫住了他。   “我明天要去J城开会,回来应该能赶上圣诞。”说完,江歇离开,空气中残留些许柠檬淡香。   作者:说说即将到来的疫区,也算是排雷,可能有些唠叨,希望天使们能看完。   我这篇文的构思开始于去年十月,当时还没有发生恶劣的伤医行为。想写是因为咱身边有一群眼科医生,咱有人(不是。   后来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于是我在文中加入了一些涉及医闹的元素,希望引起大家的思考和对这种情况的重视。但还是尽量不牵扯任何原型,因为他们的优秀,我写不出来也不想编纂。   再后来,一月份开始,举国上下团结一心抗击疫情。作为不在一线的我,当时加入疫区元素的本意是想为这些付出者写点什么,用于感谢他们的付出。我写了很多版本,虽然不满意,但中心没变过:江医生是参与者,但不会有太对多光环,他不会有太多增加好感的举动,角色类似于旁观者,他参与了,我想通过他的视角去记录发生在城里的人和事。   可是,在我和生活在武汉的朋友深谈后,心里的某些念头被推翻了。对于没有经历那些的我们而言,心里是感恩感动的,但是对于在一线的人而言,那段日子,其实是他们不愿回忆起的部分。就如同伤口刚刚结痂,却有人想翻开给大家看看的感觉(可能比喻不恰当),再加上有一些人胡乱写,更是伤害了他们这些亲历者。   说到这,我放弃了不少思路,特别和你们强调一下我会写的内容:男主没有英雄光环,他是参与者。疫情小部分参考新冠,但从爆发日期,传播途径,治疗手段等等,都是我的私设,你们就当这是作者不专业的设定,不要过度联想到这一次的疫情。   如果有其他,还会补充,谢谢你们耐心看到这里,如果不符合你们所想的疫区描写,我先说句抱歉。可以等疫区部分过了再回来,我理解的。   晚安好梦 第48章 将至   温琅怀着复杂的心情冲进比她房间还精致的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 思绪万千。   说委屈吧,肯定有, 早知道家里并不困难, 她也不用这么辛苦。可是又一想,财富都是父母的, 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心绪难平,温琅坐在补妆区的沙发上, 打开了合伙人群。   「集美们, 我虽然没钱,但是我父母超富,面对这种情况,怎么破?在线等, 挺急的。」   说完, 温琅不忘附上银行卡余额截图自证。   把今晚的饭钱刨除,她又要月光了。   老大:「你是真穷」   老大:「回来努力工作, 年终奖能救你」   言言:「叔叔阿姨有钱其实能看出来, 你没钱也是真的」   小姐妹:「+1」   温琅一看, 不由蹙眉, 甚至萌生出全世界都知道我家有钱, 就我不晓得的感觉。   「何解?」温琅也是最近才产生了怀疑,原因在于她妈妈说‘我有个朋友’这句话过于频繁。   她才不信有一个无所不能的朋友。可转念想了想,她又自我否定,肖娆就挺无所不能的。   「你进公司三年, 哪次年会的衣服鞋子包包配饰不是限量款?」   ——是不是限量高定,温琅说实话不了解。岳蓉的手笔此前让她觉得她妈眼光超好,但现在想想,除了眼光还需要钱。   「啥时候叔叔阿姨请客不是给整个公司,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啥时候的请客?她怎么就没碰到过。   老大:「不过那都是你爸爸妈妈的钱,与你何干?」   看到这句话,温琅认同的点了点头,心里的错杂瞬时烟消云散。   从肖娆那里支了点钱以防结账尴尬,接着往回走。   一见她回来,并肩坐在一起的温氏夫妇不由攥住彼此的手,神情里多有忐忑。   “吃饱了吗?”温琅看了看桌上,食物分量刚刚好,光盘。   “爸爸妈妈吃饱了。”岳蓉和温若锦没想到,温琅竟然很平静地回来了,仿佛啥都没有发生过。   “那我们回家?”一想到她拉低了家里的人均收入,温琅就不得不化卑微为动力,她要靠勤奋致富!   “等等,”岳蓉连忙叫住站起身的温琅:“琅琅,你生爸爸妈妈的气吗?”   温琅见岳蓉眉眼里担心满满,便重新坐下拉住了她的手。   “气,怎么不气。”温琅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却挂着笑容。   “你知道我小时候一度以为家里要揭不开锅,所以辣条每次都只敢买一包,无数次陷入选择困难的窘境中吗?”岳蓉也不是没有给温琅零用钱,只是温琅总觉得她爸在居委会的工作不容易,天天家长里短,用钱上比较节约。   “对不起啊,女儿……”温若锦以为她要控诉没有买过什么名牌,正打算千倍万倍补偿回去。却没想到,温琅说到的是辣条。调料味太重的食物,还是少吃。   “我最辛苦的时候,应该是出外留学的那三年。”温琅说到这,脸上的表情淡了。   “那时候外币汇率奇高,我身上的钱不多,机场转机等待十二个小时,一个可颂面包差不多十欧,我硬是抗下来没舍得买。”当时的温琅很感激工薪阶层的父母能够供她出国留学,为了减少家里的压力,花钱上恨不得一块掰成两半花。   听她这么说,岳蓉都快哭了。   温琅上学期间除了学习,其余时间都放在了兼职上,特别是为了攒钱去看江歇那一年,她还因为作息不规律,得了胃病。   乍一想到此前的执着,温琅不由握住了手里的玻璃杯。那年,虽然辛苦,可大概心里始终揣着就要见到江歇的喜悦,硬是让她咬着牙扛过了一切。   虽然现在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换到。   “不过我也不生气。”温琅见父母用充满歉意的表情看着她,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你们让我十八岁之前无忧,让我学会独立,现在想想,其实挺好的。钱是你们辛苦努力的成果,至少养老不用为这部分忧心,也算是给我减负了。”温琅这话说的走心,她对于目前的生活其实挺满意,独立和成长是不能用钱换回的宝藏。   “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温若锦了解温琅,知道她说不介意就是真的不介意。不过机会难得,趁这个机会把话都说出来也好。   “我们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非常富有的?”温琅其实到目前还不是太了解她父母究竟是什么等级的商人,也不知道发家致富的历史,不免好奇。   “你出生?”温若锦回忆了一下说:“你可能真是个宝贝蛋,你来之后,我和你妈投什么什么赚。”   听他这么说,温琅更觉得她可能是个憨憨。明明生活在一起,竟然啥都没发现过。   “那为什么要隐瞒呢?”温琅换位思考了一下,父母都不是吝啬的人,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陪着她过平凡日子(……)   “树大招风,怀璧其罪。”岳蓉说着,摸了摸温琅的侧脸:“五岁我和你爸带你去动物园,你差点跟一个小姑娘走的事,你还记得吗?”   温琅有点印象,她和父母一起去动物园,人很多,后来出现一个长发小姐姐。   “那次你就差点被拐走,如果不是另一个小朋友发现不对,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好说。”那时候温若锦和岳蓉风头正劲,却为温琅招致了不少祸患。她年纪小不记得,却让她父母陷入了思考。   “我们想让你过平凡的日子,”有的时候平凡是福,当然还有其他原因,“身边有不少朋友的孩子因为家里有钱走了弯路,我们也第一次养孩子,没什么经验,就只能从根儿上减少你跑偏的可能。”   温琅听温若锦这么说,认同的点了点头。虽然父母的方法剑走偏锋,直接斩断了一部分可能性。但不得不说的是,环境造就不同的人。   她其实也不敢保证如果条件好,她会不会变成好逸恶劳的那一类。   “最后一个问题,我从小直到高二都留着奇葩发型,这是你们想让我平凡还是拿我练手?”温琅本来都打算离开了,却在离开前发出了直击灵魂的随口一问。   对此,岳蓉保持缄默,行使了寿星特有的豁免权。   谁年轻还没点梦想了?成为商场铁娘子之前,岳蓉的梦想是成为理发师。这个梦想她从未放弃过,虽然说真的没有天赋。   但她一直没放弃,温琅就是她练手的对象,只是说,这么长时间,也没成功过几次。   结账的时候,温琅看着银行回馈的扣款短信,不免倒吸一口气。肉疼。   但毕竟是她提出请客,只能装作强装镇定。   不过,她真的太穷了……   温若锦和岳蓉见女儿的脸上表情正来回变化,不免相视一笑,真是太可爱了。   晚上,温琅睡着,调整为静音的手机屏幕时不时亮起。来自于银行的账户变动信息足足有上百条。   岳蓉和温若锦几乎半宿没睡,给温琅开始补这些年错过的生日红包,节日红包,毕业礼,成年奖学金。   有些错过,尚能弥补。   在温琅还带着眼罩呼呼大睡之时,江歇已经到达了J省。不同于房城的气候,江歇从飞机走出,就感受到了刺骨寒冷。   行至出口,江歇见有工作人员举着接机牌,淡蓝色的板子上写着:「第19届世界医疗高峰论坛欢迎您」。   江歇走上前去报了名字,继而得到了工作人员的热情接待。   “你好,江医生,现在就送您去宾馆办理入住。今天没有具体行程,晚上七点半有一个欢迎晚宴,祝您在J省与会期间,开心顺意。”   江歇点头表达谢意,坐在车上看向窗外。   今天是18号,论坛19号正式召开。为期6天,他完全有时间能赶在圣诞节回去。   在那天,至少要和温琅赔礼道歉。   正想着,郑砚浓打来电话,江歇对于他总是拿错手机的事仍在耿耿于怀,更是打算年后换一部,坚决再也不和他用一样的。   见郑砚浓二次打来电话,江歇还是接了:“说。”   郑砚浓松了一口气:“旅游攻略我给你发过去了,在你邮箱。都是我自己体验过之后总结出来的,绝对真实可靠。”   江歇恩了一声,便挂了电话查看起来,这里是温琅反复提及的地方,他便也跟着充满了兴趣。   早高峰,路上拥堵。司机拧开广播,缓解停滞不前的躁郁。   “近日以来,我市出现多例流感病例,在这里提醒广大市民,一定要注意保暖,提高免疫力……”   多例流感病例?   江歇听见这句,手下翻看的动作停了停。寒潮到达,气温骤降,感冒多发季。   想到这,他本想给温琅转发天气预报,提醒她注意保暖。可一想到案子还没结束,却又不得不作罢。   到宾馆,江歇办理了入住,放好东西,他便离开了住处。他拿着郑砚浓给的旅游攻略,打算把每一项都体验过。这样等他带着温琅来,就能直接带她去到最好的选择。   找到开了二十多年的老店,江歇要了一份面,芝麻酱的浓郁香味令他食指大动,配上卤牛肉,吃起来特别满足。   搭乘地铁到达看花的地方,江歇远远拍了张照片。寒冬让花朵在下个季节开放,虽然少了几分生机,可等待春天到来,这里必定繁花盛放。   晚饭前,江歇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住处。他买了手作点心,去了千古第一楼,买了全套明信片和纪念品。   虽然距离圣诞还有几天,可他却有些迫不及待。   温琅到达公司,先去肖娆办公室了一趟。在公司,她们就是上下级关系,明明白白。   “老大早。”温琅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日程本。   “这里有个工作,酬劳不高,但是我觉得你会喜欢。”说着肖娆又拿出了一份文件,来自于省警校。   温琅还沉浸在一夜暴富的喜悦中,便毫不犹豫就接过文件,浏览了起来。   临近五省要培养一批警务系统上的翻译,需要精通同传并且经验丰富的翻译人员提供协助。   温琅入职时间并不久,经验丰富这点不敢说。但是她上学期间可一直是第一名,对于同传,她有着绝对的自信感。   “我去!”温琅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这份工作。   年末会议不少,但她更想体会不同的工作环境,想想校园里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和青春气息,她还有点小心动。   “要去半个月,还是半封闭管理。”警校不同于其他工作场合,肖娆不由提醒。   “天寒地冻我也不去哪儿,不正好吗?”温琅说着,不忘先把欠肖娆的钱还了。她现在也是小富婆了,虽然她打算再把钱留在账户上几天过过瘾,然后给她父母退回去。   “没什么事儿了,你回去工作吧。”肖娆朝她挥了挥手,见她是真的从喜欢江歇这件事上走出来了,便也放心了。   温琅回到办公室,开始查资料。她打算整理上学时的课件准备准备,还打算了解一下警务系统。看到能够参与一些跨国案例的翻译,单凭这一点就让她心动。   不同的工作体验能够给她提供不同的学习机会,有时候收获比挣多少钱更有意义。   这天晚上,江歇参加完欢迎宴,接到了温若锦的电话。   “叔叔,晚上好。”江歇拆掉脖子上的领带,挂到衣架上。   “琅琅要去警校参加一个培训,她的安全不用担心,你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温若锦正站在窗边,看着晦暗不明的天空。   “好,谢谢叔叔。”听见温琅安全,江歇心里轻松了不少。   这一夜,江歇难得睡了个踏实觉。醒来之后吃了饭,便早早去到会议厅。   签到之后找到位置,江歇不由对着不远处的同传箱和桌上的设备出神。   曾经温琅坐在同传箱里,用另一种语言向其他专家传递来自于他的医学报告。而现在,当两人分隔两地,他却只能看着和她工作高度相关的仪器,独自思念。   好不公平。   不知道等他回到房城那天,她会不会接受道歉。   抬头看了看窗外,虽然已是岁末寒冬,可是装饰在树桠上的红色饰物,为颜色暗淡的周围,平添出不少属于新年的喜气。   摩挲着手里的钢笔,江歇沉心翻看起资料来。正看着,一位老者站在江歇身边,礼貌地开口:“打扰了,能帮我一个忙吗?”   江歇抬头,眼前老者头发花白。听对方这么说,江歇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能给我拍张照片吗?”这会来的人很少,正适合拍照。江歇和老者走到大屏幕前,用镜头把会议标题和老者框了起来。   老人接过去看了看,很是满意。他笑着问:“要我帮你来一张吗?能发给你爱人。”   江歇闻言,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喜欢照相,可爱人这个词,充满了吸引力。   重回座位,江歇和这位老者聊了起来,一问才知道,对方是隔壁省有名的心肺方面专家。   “我呀,这两天有空也会出去看看,打算等我老伴放假,我们一起来转转。”黄医生笑着说。   江歇听老者说着这几天的收获,一边记在心里一边生出几分羡慕。他是否能和温琅垂垂老去之时,却还是挂记对方呢?   论坛有来自全世界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医务人员,江歇对于报告内容充满了兴趣。   下午的眼科分会场,有来自于外籍专家的研究报告,是关于遗传眼病和相关并发症这个主题的。江歇听着耳机里的同声翻译,时不时在纸上做着记录。   安静的氛围里,笔尖划过纸面,留下独特韵律。   12月19号上午,当地卫生部门公布了境外输入型不明流感的病毒全基因序列。   以流感症状无声入侵的病毒,让被感染者不能第一时间和普通感冒的症状进行区别。常用的感冒药会起到一部分压制症状的作用,却无法阻挡病毒对免疫力的破坏。   去医院的大多是症状明显的患者,虽然对这种病毒尚且没有针对性较强的治疗方法。而只当普通感冒的患者因为症状较轻而没能意识到这并不是一般的流感。   就这样,病毒在人群中无声扩散开来。   不过,每一种病毒都不会带着说明书到来(注解1),这并不是谁的错。面对新型疾病,需要研究的时间。   当天,高峰论坛被迫中断。与会者被请回房间,等候消息。   站在窗边,江歇打开了窗,窗外寒风涌入,让室内温度骤降。车水马龙依旧,只是危险将近。   温琅拉着行李去到离家近百公里的警校,跟着前来接应的负责人进入学校,威严和正义扑面而来。   在操场跑圈的学生穿着整齐的制服,正在进行的搏击训练让温琅挪不开眼。女孩子们英姿飒爽,让温琅对这种美充满了向往。   “温翻译,你好。”等温琅进入办公室,所有参与这次培训的讲师都到场了。   “各位老师好。”其中一位,温琅并不陌生,她大学时期用的某本参考书,就是那位编的。   简单的了解后,他们开始开会,针对不同的内容涉及展开讨论。   等到中午,温琅捂着饥肠辘辘的胃去吃饭。不得不说,和专业教授课程的老师比,她还有不少要学的。   拿着餐盘坐在位子上,温琅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回忆要点,便低头吃起饭来。   不一会,上完体能课的孩子们渐次走进餐厅。温琅不由多看了几眼,青春,真好。   当天晚上,戴着口罩的疾病防控人员来到宾馆,对每一位参与论坛的人做出活动轨迹问询。   “江医生,能说说到J市之后的行动轨迹吗?越详细越好,请谅解。”   工作人员拿着电子地图,在江歇说到的地方做出标记。   “第一天从机场直接到达酒店,之后去吃了面。”江歇语速适中,条理清晰,仔细把他到达的之后的事完整回忆了一遍。   “我外出去到商业街购物,还去参观了景点。”江歇说着从桌上的文件袋中抽出小票,递了过去。   “早上和其他医生有过短暂的会面或者交谈吗?”工作人员看了看,接着问。   “早上我独自用餐,之后去参加了开幕式,身旁坐着黄教授。”抬手指了指具体方位,江歇结束了回答。   “谢谢配合,感谢理解。”没有多言,工作人员去到隔壁,和下一位医生进行问询。   也不知道这项工作进行了多久,等江歇手机响,他这才意识到天,黑了。   拿起手机一看,新闻的最新推送写着:因不明流感,出现首例死亡病例。   江歇打开之前官方公布的数据,经过专门设立的隔离区发来的报告,这种新型流感病毒会造成发热,无力,呼吸困难的症状。除此之外,会大大降低免疫力。   传播途径目前仍在研究,但部分患者出现了病毒性角膜炎的症状。   与普通人,生活还在继续。但对于聚集在这里的医生们而言,当务之急是摸清病毒,并且尽快研制出检测试剂。   年底,是一年中异常繁忙的另一个阶段。人们把期待放在了即将到来的跨年和并不遥远的农历新年上。   想到这,江歇看了看放在角落的手提箱。那里除了他少量的个人用品,都装着给温琅东西。   拿起手机看了看,她许久都没有再更新过,最后一条还停留在「回头是岸」。   江歇一直没问,这个岸究竟是什么岸,又是谁让她产生了这种带着放弃和重来意味的念头。   晚上十点,组委会通知每位与会人员,医学论坛活动取消。   看了看消息,江歇把手机页面调回到官网公布的数据和此前上报的情况,他仔细看着,又试着查找了此前看过的几篇论文。   一夜过去。   网站公布了最新消息,电台和电视上轮番把最新情况告知全体市民:新型流感病毒确定人传人,传染率极高。   一时之间,网上的说法众说纷纭。分不清普通感冒还是新型流感的病人陷入恐慌。   作者:1-注解一:病毒来时并没有自带说明书,这句话或者是类似表述我在网上看到的,并非原创,但是觉得这句话很重要,就用了,特此声明   2-时间线,疾病症状都是我私设,有bug可以告诉我哈   3-疫区阶段我写的很艰难,因为我不想为亲历者造成二次伤害   4-男女主角是参与者,但是没有光环,疫情不是为了凸显个人英雄主义,而是所有人努力的结果,可能会不爽,可能没那么让人热血沸腾,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普通人   5-感谢喜欢 第49章 告急   参加医学高峰论坛的与会人员, 被隔离在各自的房间里。每天的三餐和基本需求都得到了保障, 但是接下来的安排,尚未明确。   通过排查, 他们其中很大一部分和确诊患者的活动轨迹有重合。在检测试剂还在研制的过程中, 只能通过密切的监测和隔离,来切断病毒的传播途径。   同一时刻, j城人心惶惶。在看到权威部门发布的新型流感病毒带来的相关症状后,不少百姓因为出现类似情况而惴惴不安。   普通感冒和新型流感的区别比较模糊, 这是让所有人恐慌的主要原因。不管是不是感冒患者, 但凡出现头疼脑热,或是鼻塞、咳嗽等症状,就会让人陷入是否染上新型流感的恐慌。   第二例死亡病例的出现,更是将恐惧推向高峰。   随着冬季的到来, 空气湿度降低, 伴随扬尘天气等原因,眼部出现不适的人不在少数。听新闻里说部分确诊患者出现病毒性结膜炎症状, 好些患者在查询了相关症状后, 坐不住了。   于是, 越来越多的民众涌向医院, 迫切想要知道, 自己是否已经被感染。   人在危险面前会想要最大限度保障自己的安全,基于这一点,谁都没错。   只是突然暴增的患者,给门诊部带来了很大压力。与此同时, 伴随着恐慌,患者的情绪普遍敏感。看似没有尽头的等待,让现场气氛焦灼。   不少医生从住院部去到门诊支援,在家轮休的医护人员也尽最快速度赶到。但是面对越来越多的病人,医护人员告急。   眼看挤在大厅的病人越来越多,就诊秩序开始混乱。不少人因为就诊顺序发生纠纷,而排在医院门外的人群也正越聚越多,队伍甚至排到了马路上,一度影响道路通行,十分危险。   江歇看着网友发在多媒体平台上的现场视频,不由蹙眉。聚集的人中,一部分连基础防护都没有做,这很有可能引起群体性传播,令更多人感染。谁都无法确定,等候的人群中是否有病毒携带患者。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保安们努力控制着现场秩序,陆续用警戒线划出排队通道。   部分人员进入拥堵而嘈杂的就诊大厅,开始维持秩序,解决纠纷。   虽然其他地区也出现了确诊病例,但是和j城比,压力要小一些。流行病学专家正陆续向j城聚集,为疫情防控作准备。   温琅正在备课,她找出了学生时期的课件和笔记。现在再看到这些基础知识,不由让她回忆起学习翻译时的艰难和付出。   真是一入西语门,深似海。语言是一个永久性科目,需要不停的学习,不停的记背练习。大学时,老师曾说,练习和积累如同自我武装,不想让别人觉得你垃圾,就得不停地提高。   暂时压下那段不易带来的感慨,伴着几分怀念,温琅开始备课。   怎么引入话题,用什么方法检测每个人的能力水平,材料难度要怎么定,这些对于不是专业讲师的温琅而言,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去思考去准备。   正要挑选一段内容用于课堂练习,不少媒体平台依次推送j城医护人员告急的相关消息。   温琅点开其中某一则推送,一段画面不太稳定的视频跳了出来。镜头中,是挤在医院的人们。   有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有被父母抱在怀里的孩童,有拿着排号单眼露茫然的年轻人……   画面带来的冲击让温琅心里发酸,再一次觉得‘身体健康’这四个字弥足珍贵。   带着几分担心关闭视频,温琅依次给亲近的人打电话,让他们照顾好自己。   按照通讯录依次向下,就要轮到江歇了。可在点开熟悉号码后,温琅迟疑了。她的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许久,伸出又收回的指尖带着犹豫,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跳过。   她的喜欢包含了很多,对江歇的情感也是复杂的,但惟独不包括死缠烂打这一部分。   他已经说过他们不合适了,所以,她的一厢情愿只是多余。   ***   12月21,针对新型流感病毒的检测试剂被研制了出来,同一天,j城开始安排病毒检测。   医学高峰论坛的主办方,给每一位与会人员发出通告,宣布论坛取消。   同一时刻,防疫部门开始为与会者提供病毒检测。   江歇的楼层较高,他站在窗边等候。看着窗外,他没由来又想起温琅来。   那天的争吵,她生生被气红了眼,眼泪悬在睫毛上,倔强地不肯让步。   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候他能冷静下来而非回应争执,是不是一切就都不同了呢?   没有冷战,没有不欢而散。   轮到江歇时,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敲了敲房门。江歇戴上口罩,开始配合。   采血针刺破中指指尖内侧,棉签深入口腔,等工作人员离开,江歇按压伤处止血。想了又想,他拨通了郑砚浓的电话。   “你怎么样?”郑砚浓一看是江歇的电话,询问的语气里伴着几分着急。   “我没什么事,你也照顾好自己。”江歇说话时,看了几眼放在桌旁的行李箱。   “你什么时候回来?”郑砚浓很担心江歇,甚至后悔推荐给他那么多景点了。   江歇并没有回答,而是把扬声器打开,他蹲下身,从箱子里把密封着的食物礼盒掏了出来:“你现在去我家,帮我把我的简历还有学历证明扫描一份给我。”   “你要这些干嘛?”郑砚浓一听,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维康那边帮我抽空看看吧。”江歇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低头整理东西,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绑着蝴蝶结的首饰盒。   解开丝带,打开盒子,一条钻石手链正安静躺在绒布上。   “还有温琅……”江歇看了看,之后把手链重新装好,接着说:“帮我照顾她。”   江歇语气未变,但是郑砚浓大概已经知道他做了什么选择。   把劝阻的话憋了回去,郑砚浓说了句‘照顾好自己’,便连忙驱车去到江歇家,开始完成他交代的事。   温琅的课十点半开始,抱着材料和笔记本的她,站在教室门口给自己加油鼓劲。深呼吸几口,她推门进去。   站在白板前,温琅写下西语名,和台下的学生用中文和西班牙语做起自我介绍来。固定句式包括年龄和履历,连带着一些爱好解说,温琅边说边在黑板上写下重要单词——   “轮到你了。”她把手里的录音笔递了过去,“试着做一下你的自我介绍,之后传递下去。”   这样的开课方法,让在场的学生有些惊讶,但是他们还是根据温琅的方法做着,特别配合。   等录音笔回到温琅手上,她扬了扬说:“下课前我们来听。”   “今天我们来说说,有哪些针对不同场合的常用语。”说完,温琅在投影上放出视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起来。   下课前,她把录音笔上的内容播放给所有人听。   “听听,表达的过程中类似于‘恩’的卡顿多了,是不是有些令人反感?”温琅笑着看同学们,紧接着分析下一段。   “不要以为你觉得你懂就是真的懂,口语表述和纸面表达是不同的,养成录音之后复检的过程,才能进步。”温琅把文段中的错误写在白板上,当场纠错。   课程结束,温琅笑着离开。知识点和水平测试都已经完成,棒棒的。   **   检测结束,没有感染的与会人员得以离开。江歇早已收拾好了东西,坐在凳子上看本地新闻。   正在直播的连线视频中,医护人员疲惫不堪,他们抽不出时间接受采访,长时间的工作让所有人精神紧绷。   不远处,换班的保安就进靠着墙壁睡着。   一夜过去,医院周边的情况稳定了,但是就诊压力仍在持续。   当江歇收到郑砚浓发来的邮件,这才提着箱子往外走。   到达大厅,谢绝了门童的帮助,他拒绝了主办方的安排。   “我不回去。”   不远处,和他做了同样选择的医生们正等在一边,而黄教授正趴在前台的大理石桌子上,写着什么。   “江医生,你怎么没回去?”江歇走到老人跟前,见他正写着请愿书。   “您不是也在。”江歇说着,把扫描件调出,拿给黄老师看:“这里是我的学历证书,从医资格证,我在德国留学期间,曾参与过流行病防控的支援工作,我想留下。”   黄老师看着他,虽未说什么,但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名单上写下江歇的名字,递给他一张表格。   没过多久,分散在大堂的医生们自发组织了起来,根据科室排好队。   “大家都想好了吗?现在还来得及。”黄老师把手背在背后,严肃地问。   “想好了。”   “车都走了,不后悔。”   黄老师并没有把请愿书拿出来,而是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留下还是回去,都是自由的,要好好考虑自己的情况。”   听他这么说,大家纷纷表态,还是要留。   之后,这些自愿留下的医者,在传阅的纸上分别写下各自的名字,红色指印不断增多。   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江歇迟迟没有落笔。思考再三,最终他跳过那一栏,把纸笔递给下一个人。   他们因为医疗交流聚在这里,分别体会了这座美丽城市的独特韵味。而在旧年将尽的现在,这座城市生病了。   这一刻,他们不仅仅是游览过山水楼阁的旅人,而是能够在第一时间赶去提供支援的专业人员。   白大褂代表着医学的纯粹和初心,也代表着他们救死扶伤的决心和担当。   他们不想走,也不能走。   趁着黄教授和当地部门联系,不少人抽空开始打电话。江歇没有这个需求,他站在角落,安静看着。   不远处,操着一口蜀地方言的女孩,正用略快的语速说着什么,单从语气上听不出什么,只是她正在原地踱步,透露出几分不安。   “领证啥子时候不能领嘛。”她说着说着停下脚步,过了一会,冲着听筒说了句:“爱你。”   每一个选择都要伴随取舍,这一刻,没有人真的轻松。   宾馆的工作人员匆匆赶回,拿出东拼西凑买来的口罩和免洗手部消毒液送给每个人。他们对着留下的人反复说着谢谢,不停鞠躬。   黄教授放下电话,招呼大家根据科室排队站好。近百号人站在酒店大堂照了张相,约定好等一切过去,再来聚聚,一个都不能少。   经过当地医疗部门研究决定,即将把选择留下的医护人员分配到不同的医院缓解就诊压力。   江歇和另一位在ICU病房工作的男护士分到一组,两个人被送到附近的医院。   “防护服会穿吗?”护士长来接人,把他们带到更衣室前不忘问道。   江歇他们还没回应,护士长接着说:“做好手消毒,换好刷毛衣叫我,我看你们穿。“   护士长语速很快,乍一听很凶。可就算这样,还是不忘又检查了一下放在推车上的防护用具——   “口罩,护目镜,帽子,手套……”每检查一样,护士长就按照穿戴顺序把东西放好,等江歇他们出来,她把消毒液递了过去。   “我只教一遍,十个步骤,这可是保护好你们的最重要屏障,可不要给我马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护士长却还是把要点重复了好多次。   “一定检查气密性。”   “防护服上身前要检查。”   “手消毒别忘了。”   穿戴完毕,江歇跟着护士长去到眼科。看了看排队的病人,江歇这才感觉到,隔着电视和亲历,终究不同。   和诊室里的医生作了简短交流,江歇开始看诊。被他替换下去的医生已经坚持了快十个小时,累极了。   他靠在椅子上睡去前,反复告诉江歇,半个小时后一定叫醒他。   等病人进来,江歇开始问诊:“眼睛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红,有流泪症状吗?”   “眼部有发痒的感觉吗?”隔着口罩和防护面屏,江歇不得不提高声音。   “医生,我是被感染了吗?”病人的不安直接反馈给了江歇,他正双手紧握,目露担忧。   “从这里离开,去做血液检测。”江歇很能理解他的不安,话语间透着几分安慰:“你没有发热,眼睛也只是因为用眼过度产生的疲劳,不要怕。”   等病人出去,江歇清了清嗓子,防护服让他很热,嗓子干涩。   半个小时一到,江歇还未顾上叫醒医生,他就自然醒来。揉了揉僵直的腰,重新坐回桌前,开始问诊。   江歇听见他声音里带着明显沙哑,应该是用嗓过度伴随疲劳。饮水机就在不远处,可他们不能喝。身上的防护穿戴后至少要工作六个小时,喝水和上厕所都不允许。   江歇看了看他,心里萌生出由衷的佩服。   **   从教室回到宿舍,温琅摊在椅子上许久,当老师还真是不容易,要观察每个学生的反应,尽量照顾到每个人,口语表达上需要一边纠错一边鼓励,比她的工作要难。   重新做起,温琅拿起手机,打算和公司的同事们对明天的课程设计讨论讨论。   上课时手机全程保持静音,到了现在,温琅才发现未读消息特别多。   她点开一看,大部分来自于公司群。从第一条开始迅速爬楼,过了一会,温琅才知道是什么事正在发生。   正在其他国家出差的同事就要回来,他把帮大家买的东西转寄走了快递。   “兄弟姐妹们,不好意思,我打算腾空箱子装物资。等天亮,我要去买口罩,我想j城应该挺需要。”同事声音清冽,话语间伴着几分困意。看看时间,他那边是凌晨。   “你身上钱够吗?”肖娆问。   “尽我全力吧,这边日结的工资正好是外币。”同事回复。   听他这么说,其他翻译纷纷表示给他打钱,让他尽量多买,聊天停在这里,温琅跟着加入聊天。   “你所在的城市你熟悉吗?”   出差虽然很多,但并不是每个城市都了解,温琅看了看同事所在的国家,最近治安还算可以。   “不是太熟。”同事说的大实话,他也第一次去。   “我们帮你查位置,你抓紧时间睡会儿。”熬夜最为致命,看聊天,对方应该一宿没睡。   接着,群里忙了起来,大家根据电子地图显示的地址,开始由近至远做着总结。一条条地址汇总,把这座城里的药店和医疗用品商店的位置都标注了出来。   温琅月光,但账户存款数字惊人,左思右想,她写了张欠条给父母发去,接下来捐了笔巨款给同事,大概是她两个月的工资。   人在困难面前会产生不同的想法,于温琅而言,帮不上忙才是最让她难过的情况。   见同事收下钱,她松了一口气,希望这份小小的支援,能够帮到需要的人。   同一时刻,江歇换班。他坐在休息室,等候医院安排住所。   他们这批医护人员留下的突然,要怎么安排,是个问题。   脱下防护服,江歇的头发湿透,毫无形象地贴在额头和鼻子上,很不舒服。刚脱下防护服时,衣服粘在身上全是汗,能拧出水。   冲淋、消毒后,江歇没什么胃口。他站在饮水机边上,拿着杯子一杯接一杯喝着。   江歇查了地图,附近有宾馆,如果院方不方便安排,他打算就近办理入住。只是不太清楚现在是否营业。   刚下班的医生迎面朝江歇走来,本是随意一瞥,却又退回两步。   对方看着江歇,接着叫出了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江歇?”   江歇闻言抬起头,看着眼前人。口罩遮住口鼻和脸颊,他没能认出对方。   见他疑惑,来人也没生气,他做了个投篮的姿势,跟着说:“房城一中时期,咱们总一起打篮球来着。”   “贝启然?”这双炯炯有神的眼,还有干净利落的投篮姿势,瞬间勾起了江歇的回忆。   在房城的那几年,眼前人虽然和他不同班,可却总在一起打篮球。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房城吗?”贝启然在j城读的大学,毕业后自然留下,他依稀知道江歇学了眼科,但自从他出国,两个人之间就没了联系。   “我来参加医疗论坛,现在留下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能在这里碰到高中同学,让江歇紧绷的情绪得到了缓和。   “我听说有一些医护人员自愿留下支援,实在是太感谢了。这么多年能碰到,还真是缘分。”本是茫茫人海,四散在各地的同学见面机率不大,能够再相遇,对谁而言都是惊喜。   “你住哪啊?”贝医生跟着问。   江歇摇了摇头说:“正等着安排。”   “我太忙回不去,都住医院宿舍。可我租的房离这不远,你要去吗?”贝启然也正要下班,他熬了一个通宵,疲惫至极。   等他们离开医院,仍旧有患者排队。谁都不好估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这么多人看完。   贝医生帮江歇拖着行李,两个人走在人行道上。十几年前,他们曾拿着篮球跑去操场占位置,和现在有些相似。   “你在什么科?”喝了水,江歇嗓子好受了些。不过对于所有医护人员而言,嗓子嘶哑是标配。   “我在呼吸科。”一路上,贝医生都和江歇保持距离。他手上戴着手套,不和江歇产生任何碰触。   行至小区门口,贝医生把钥匙递给江歇,钥匙被密封袋套住。   “17栋2310,你去吧,我就不进去了。”说着,贝医生把箱子放在原地。   “我最近都不回来,你把这里当自己家。”说完,贝医生朝江歇再次道谢:“太谢谢你了。”   当天晚上十点,j城决定封城,继而划分隔离区。同一时刻,来自于其他省市地区的医生援助者们,正在集结。   被封锁的城市并非孤岛,即将有更多人自愿加入到这场和病毒的斗争中。   作者:1-今天,作者在晋江写文一年了,八十二万字,努力日更,虽然还是寂寂无名,但是感谢相遇   2-今天留言的天使,评论得红包,谢谢有你们陪伴   3-晚安好梦 第50章 新年   江歇从医院出来, 夜风正急。空荡的街上, 行人罕至。路口的红绿灯孤独地亮着,在凌晨一点半这个时段, 鲜有车辆通行。   一步步走在人行道上, 路灯把影子拉的好长。四周很安静,只余落地脚步夹着回音。   江歇带着几分不习惯摸了摸头发, 一次性防护帽下的短发有些扎手。   他瘦了,五官更为深邃。美人尖和短寸, 倒也和谐。穿着羽绒服和牛仔裤, 昔日精英风不在。远远看去,倒是平添了几分少年气。   这是江歇记事起,第一次把头发剃这么短。可不得不说,这令他舒服了不少。   在防护服的作用下, 之前头发总被汗水浸湿, 湿漉漉很不舒服。   贝启然家距离医院不远,步行只需二十五分钟。可是看着过于安静的四周, 江歇脚下的步子竟慢了下来。   在这个体力透支的夜, 他本应抓紧时间休息, 可连日以来的失眠, 让他并不急于回去。   留下来, 是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他并不后悔。做出相同选择的医护人员,还有很多,甚至越来越多, 而他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只是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让一部分医护人员的睡眠质量出现了问题,焦虑和压力共同作用。   正走着,一辆白色私家车停在不远处。司机朝江歇打着喇叭,见他没停下,便从驾驶座探出身来,喊了句——   “你是医生吗?”   带着本地方言感的问句,让江歇回过头去。司机见状朝他打开双闪,不停挥手。   江歇朝车走去,带着口罩和护目镜的男子又问:“你是医护人员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可江歇还是点了点头。   “上来上来,你去哪,我送你。”司机很热情,说着走下车,要替江歇开门。   “我的住所很近,就不麻烦了。”江歇刚从医院出来,身上消毒水的味道还很重。他不愿给人添麻烦,便拒绝了。   “别走别走,“见江歇要离开,师傅连忙说:“我这辆车专门是给医护人员提供爱心服务的。”   说着,他指了指车身,上面贴着红色标语。   “这新年第一天你就拒绝我,不太好吧?”说着司机师傅为江歇打开车门,邀他上去。   江歇有所迟疑,可对方仍在坚持,最终他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坐在了后座。   “这个时段,怎么还在外?”江歇拿出手机一看,已经过了十二点,到了新年第一天。   “我老婆也在一线,她还在忙。我一个人在家没什么意思,就出来转转,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说着,男子看了眼挂在后视镜下的吊坠,上面是他和夫人的合影。   江歇因为他的话而五味陈杂,一向话少的他,带着几分犹豫问:“你担心吗?”   司机先是爽朗地笑了,而后情绪迅速低落:“担心,怎么会不担心。”   “她从疫情之初就去了医院,之后住在医院统一安排的住处。她呢负责重症病人,也不敢接触我。”司机停了一下,接着说:“我每次都趁她换班的时候,在统一乘车点,远远看她几眼。”   这种感觉,江歇自然不能说感同身受,可那种小心守护的感觉,让他想到了温琅。   他和她之间断了联系,最后见她也只是偷偷看了几眼。不敢说不可言明,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和她从小长在这座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没人能置身事外。”也许夜深人静时,是最好的宣泄时段,司机吸了吸鼻子,继续说。   “她上战场,我坚决不能拖后腿,我相信总有一天,她能安全回来,然后和我一起去吃一碗面。”说着,车子缓缓停下,江歇所在的小区到了。   下车前,江歇又朝印着合照的吊坠看了看,对司机说了声:“谢谢。”   司机见他客气,连忙说:“谢谢你们的帮忙,新年快乐。”   欢度元旦的霓虹灯在闪烁,江歇扭头看了看。新年来地悄无声息,却还是让人忍不住许下心愿——愿一切困难终将过去,愿美好即将来临。   受疫情影响,温琅在警校的课提前停了。她被肖娆接到,却并没立刻回家。   负责购买口罩的同事两天前回来了,她们现在要代表公司去接他回来。确切地说,他人下了飞机就去隔离,但辛苦运回的物资,需要肖娆和温琅负责提取。   到达机场,温琅看着明显减少的人流量微微发愣。在这个时段,这里本不该如此空阔。   她记得去年出差回来,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等候办理值机的队伍很长。那年今日的繁忙与萧索,形成了强烈对比。   六个行李箱对温琅和肖娆而言有些困难,可一想到里面的东西,两个人像打了鸡血般开始发挥怪力。   等她们气喘吁吁地把大G填满,便开始往家赶。   温琅看着素面朝天的肖娆不由感叹,没了出门的理由,平日精致的老大也走起了朴素风。   “我先送你回家,至于物资运输,我们稍后再议。”快递暂停,肖娆打算找找物流。   温琅起太早,这会有些无精打采。她撑着下巴看向街道,思绪万千。   本应拥堵的街道特别畅通,温琅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个城市不拥堵的感觉了。   可这种状态并没有让她觉得开心,原本应有的热闹,仿佛被生生挪开,强制用安静替代。   早前为了营造节日氛围作出的布置,此刻却并不能消除无人街道所呈现出的空意。   温琅看着看着,不由有些心情低落。   “是不是觉得街上没人也不太习惯?”车子停在红灯前,肖娆朝外看了看。双向三车道此时竟然就只有她们一辆车。   如果不是广播里反复提着元旦快乐,温琅一点都没感觉到属于节日的幸福。   把温琅放在小区门口,不是小区居民的肖娆被禁止入内。   “你快回去吧,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肖娆是个工作狂,所有企业配合防疫暂停部分业务,算是给她变相放假了。   肖娆点了点头,把温琅的行李帮她拿了下来。留了句新年快乐,便离开了。   看着肖娆走远,温琅开始配合体温检测和消毒。小区保安都在岗,正用他们的方式守护小区住户。   这个季节,房城的朔风猖狂。温琅穿着厚厚羽绒服却还是觉得冷,只是伸手登记个人信息,便生出快要冻掉手的错觉。   她看了看裹着厚厚大衣的安保人员,他们正原地踱步驱寒,放弃了温暖的值班室,守在风中。   “辛苦了。”温琅朝他们颔首,推着箱子往家走。   小区里,绿化布局格外人性化的公共空间,是老人和孩子们的最爱。老人们喜欢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讨论最近的物价,说说家长里短。   孩子们会在空地追逐,银铃般的笑声传到好远。但在今年,这些带着烟火气息的温暖被居家隔离取代。   温琅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没一会,岳蓉打开了门。顷刻间,食物的香气充盈鼻腔,驱散了温琅周身的寒意。   见是女儿回来,岳蓉连忙带着手套帮她脱掉外套。   “琅琅,快去把衣服换了,记得洗手洗脸。”温母拿着衣服和行李去消毒,顺便给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温若锦说了句‘女儿回来了’。   相较于室外的冷清,温琅看着一室温馨眼睛湿润。   对于奋战在一线的所有人来说,家是他们此刻想回却回不去的地方。(注解1)   等温琅洗完澡出来,桌上正摆着丰盛的饭菜。她父亲正系着围裙,用厨房用纸擦去盘边的多余菜汁,对于摆盘,他有着自己的坚持。   温母正拿出毛栗子剥着,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攒了一小碗。   见她出来,岳蓉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把女儿安顿在餐桌边上。   ***   天蒙蒙亮,江歇才翻来覆去地睡着。没过多久他又醒了,简单吃了些东西开始打扫卫生。   明天他即将去新建的方舱医院和房城医疗队汇合,负责部分轻症患者。   方舱距离贝启然的家比较远,等他收拾好东西,就要去方舱附近的酒店报到。   一次次擦地,用消毒剂反复消毒,把尚未吃完的食材集中到一起,把行李箱装起。等江歇做完这些,已经到了下午。   知道他即将要走,刚下班的贝医生连忙给他发了个视频。   画面中,贝医生眼周的压痕还很明显,护目镜带久了也挺难受。可在重症区的他仍旧目光炯炯,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江歇,你这次来我也没能好好招待你,太可惜了。”贝启然高中时期的好友不少,但江歇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两个人虽然不同班,全凭篮球结缘。   贝启然一开始在平行班,对于重点班的学霸很是羡慕。可认识了江歇才知道,其实优等生也有很多种,比如为了打篮球而舍弃应该拿去学习的课间。   江歇听他这么说,连忙摇头:“等一切过去,我肯定再来看你。”   面对贝医生,江歇脸上的笑容多了些。两个人随意聊着,想到什么说什么。   “江歇,其实后来我考进重点班了。”说到这个,贝医生就很气。他好不容易和江歇一个班,本以为打篮球会更方便,结果江歇出国了!   实在是太气人了。   “哦?”关于出国之后的事,没有谁再提起,听贝启然这么说,江歇不由好奇。   “后来我那个班,都还有哪些同学?”虽然江歇已经无法回忆起所有同学,可依稀还是记得部分。   “我柜子里有毕业照,你去翻,在蓝色的影集里。”发生在青春时光里的往事好像回忆多少次都不嫌烦,本来很困的贝医生,这一刻也来了兴趣。   江歇依言找来相册,翻开第一张,就是需要仔细辨认的全年级合照。再往后翻,是所谓重点班的毕业照了。   看着坐在前排的老师和校长,江歇都还记得。可终究十年过去,剩下的面孔还需他一一辨认。   “你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贝启然看了看表,连忙问道。   江歇点头:“你冰箱里还有一点食材,我拿去煮面,你也不回来,放久了浪费。”   说着,江歇把毕业照放了回去。站起身稍作思考问:“我能翻拍一张吗?”   贝医生闻言,爽快地说:“随意,你好歹也曾是一分子。”   等江歇提着箱子等在小区门口,天已经黑了。看着身后的万家灯火,他却又觉得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   蛰伏之后,这座城市只会更好。   **   晚饭过后,温琅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黄金档的电视剧从中间部分开始追有些费劲。但居家久了,好像手机也没什么意思,她便拽着父母坐在沙发前,重温年幼时的感觉。   这时,第三医院工作群有了消息,温琅打开一看,是有人发出了房城医疗队队员名单,其中有曾和温琅一起工作的护士长。   上班时护士长没少照顾温琅,她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护士长,晚上好。”温琅的电话被很快接了起来。   “温翻译,晚上好。”护士长的声音始终很亲切,一如往常。   “我看见名单了,您就要去一线了,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j城需要医生,其他省市地区都已经派了医疗队过去,如果不是有同事在群里发名单,温琅还不知道他们房城的医护人员,也即将出征。   护士长闻言,朝理发店看了看,有一位同事就要结束,该轮到她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这段时间你也要做好防护,我们共同抗‘疫’。”说完,通话结束。   护士长装好手机走到镜子前,让理发师替她围上围布。   “想要个什么发型?”房城医疗队就近选择了医院旁的这家发廊,虽然天已经黑了,可这里依旧忙碌。   “剪短,怎么方便怎么来。”护士长笑着说。   “你们要去援助,作为房城人,我替你们骄傲。等你们平安归来,来我这里,提供一年的理发和发型设计,免费!”理发师说着,拿下毛巾,替护士长擦去发梢上的水分。   “行啊,我这好久也没臭美过了,等回来就找你。”护士长笑着回应。   温琅还没放下手机,郑砚浓的电话又拨了进来。她看着号码,稍微犹豫之后,才接了起来。   “郑先生,晚上好。”温琅拿着手机回到房间,背靠着门看向窗外。   “温翻译,你好。”郑砚浓正在江歇家帮他打扫卫生。江歇许久不在,做卫生的工作在请不到家政的情况下,自然落到了他肩上。   温琅没有接话,也没有主动询问,她等着郑砚浓往后接着说。   “江歇他现在在疫区,我想拖人带些东西过去给他,你觉得带什么合适?”郑砚浓想了好久,都没想好什么是江歇急需的。   “江医生……”好久没说这个称谓,乍一开口,带出些许生分:“江医生他在j城?”   郑砚浓闻言,放下了手里的吸尘器。他没想到,江歇竟然没告诉温琅他正在忙什么。   不过既然挚友选了隐瞒,郑砚浓自然要配合。   眨了眨眼,郑砚浓接着说:“是的,他在。他之前参加医学论坛,没赶上回来的飞机,暂时留在那边,等封城结束了就回来。”   郑砚浓想了想,还是接着问了句:“他最近睡眠很不好,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助眠的药物,江歇不是没考虑过,可到底是害怕产生依赖,便放弃了念头。郑砚浓看着他这么辛苦,到底还是有些着急。   “如果你方便,可以拿几个江医生的枕头套给他。”温琅想了想,回答道。   “枕套?”郑砚浓说着往江歇卧室走,从柜子里拿出装在压缩袋里的寝具。   “他认床。”温琅说完,和郑砚浓说了句‘晚安’,便结束了通话。   这通通话结束,让温琅心里生出几分怅然。不过于朋友而言,她已经做了应做的部分。没再去管正在闪烁的手机,温琅回到客厅。   听说房城医疗队就要到来,江歇受命等在宾馆门前。他是房城人,自然需要他带着同事去熟悉环境。除此之外,他独自奋战久了,看到其他省市都是老乡,心里还是生出了几分羡慕。   远远见警车驶来,江歇不由朝门口走了几步。   等送走接待房城医疗队的领导,江歇朝护士长走去。   “江医生!”护士长没想到江医生也在这,语气里伴着惊喜。她朝江歇挥手问好,却有另一个年轻人在听到声音后,也回应了一声。   原来他们团队里,还有另一位jiang医生。   护士长办理入住,顺便问了江歇的门牌号。之后江歇带着大家熟悉环境,解释功能区,之后依次上楼,稍作休息。   和江歇同姓的医生,住在江歇隔壁,看了看门上贴的姓名条,对方姓姜。   好巧。   没过多久,门铃响起。江歇开门一看,护士长把一个手提袋放到门前。   “这是你朋友托我带给你的。”说完护士长离开,留江歇一个人站在门口。   江歇拿起袋子刚要回去,隔壁姜医生隔着好远喊住了他:“江医生,我看了工作安排,我们一个组。”   说着,他摇了摇手机接着说:“要扫一扫吗?”   等江歇回到房间,把手提袋稍作消毒。从中拿出压缩袋,里面装着四个枕套。   手机响了,是郑砚浓,他连忙问:“给你带的东西,你还满意吗?”   江歇‘恩’了一声,说了句:“多谢。”   郑砚浓想了像,补了句:“是温琅告诉我你认床。建议我可以带寝具给你。”   温琅?   这个名字让江歇手下动作一顿,随后用手摩挲着柔软的布料。   每次出差他都会单独准备寝具,某次在办公室装箱时被温琅看见。她眨着眼睛看了他几眼,悄声问:江医生,你是不是认床?   说这句话时,两个人凑的很近。伴着几分气音的问句,扫过江歇的侧脸。   温热而亲密,让人心里发痒。   睡前,温琅看到了一则来自于j城动物园的求助消息。   里面写着用于喂养动物,特别是鱼类的冷冻食材告急。小动物们急需淡水鱼,泥鳅,多春鱼,小黄鱼等用于日常喂养。(注解2)   如果说,缺少防护用品,大家都可以群策群力。但缺少给动物们的口粮这一点,温琅和一众网友愁白了头。   动物园中的动物,每天的消耗至少是每一种得准备几十公斤。这种量,从哪里解决才好?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温琅把帖子在每个聊天群里都发了,希望能够扩散出去,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见她愁眉不展,温若锦端着茶杯问:“女儿,你怎么了?”   温琅把帖子发到家人群里说:“伤脑筋,很担心饲料告急的动物。”   温父戴着眼镜仔细看了看,看着空空的储物柜,也跟着揪心。   等岳蓉从厨房出来,见父女俩正面对面,脸上表情一个比一个苦。   “妈妈……”温琅举起手机说:“疫情带来的影响中,我没想到动物也被波及。”   岳蓉看了看,认同地点了点头。不过看评论,已经有生鲜企业跟帖,会试着解决沟通。在困难面前,企业更应该做出些什么,看着看着,岳蓉心里产生出一些念头。   第二天早上五点,房城医疗队的队员们坐着大巴向方舱医院出发。司机师傅专门放了房城有名的民歌,用于表达谢意。   江歇和姜医生坐在一起,简短聊了几句,两个人还挺投缘,虽说另一个姜医生更活泼善言谢。   “我说江医生,一会儿换好防护服,你帮我在背上写几个字吧!”眼看车要停下,和江歇理了同款发型的姜医生,向江歇发出求助信号。   “想写什么?”等穿上防护服,很难再通过五官辨别一个人,为了方便自己和病人,大家都会在衣服上写名字。   “方舱第一帅!”姜医生说着笑出声,补充道:“这不是为了区分咱俩的姓,造福大家吗?”   作者:注解1:“家是他们回不去的地方”非原创,来源于网络,是看过之后让我泪目的一句话。请多心疼心疼所有参与到抗‘疫’中的每个人:一线防疫人员,医护人员,志愿者……让我们对每个人,说一句谢谢   注解2:可以上网去搜帖子,我当时看到心里很复杂,原来在我们没想到的地方,比如动物园,也在疫情中受到了影响。解决办法去围脖搜搜,可以看看,在抗击病毒的过程里,大企业的担当让人感动   感谢喜欢,晚安安感谢在2020-04-07 20:47:34~2020-04-08 20:5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abby 20瓶;外貌协会元老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岁寒   早上八点, 温琅揉着眼睛从房间走出, 屋子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宅在家,让温若锦有了大把时间研究美食, 一天三顿正餐还外加上午下午各一顿加餐。如果不是温琅严正拒绝, 说不定夜宵也得安排。   “爸爸,早安。”温琅走到厨房, 温若锦正把刚蒸好的肉包拿出。皮薄馅多的肉包是温若锦的绝活,一米八的壮汉能把包子包出好多褶, 技艺绝佳。   “快去洗脸, ”温若锦把包子往外捡,蒸汽让他不由眯住眼:“叫你妈妈来吃饭。”   温琅敲了敲卧室门,然后乖乖去洗脸。把刘海扎了个小揪揪,站在镜子前连洗面奶都没用。   不出门不化妆, 清水足矣。   等温琅出来, 早饭已经上桌。红枣小米粥颜色亮丽,肉包雪白胖嘟嘟, 配上碧绿的海带丝和酱牛肉, 令人食指大动。   岳蓉从卤汤锅里捞了几个卤蛋放在温琅面前, 开饭。   “爸爸, 你从早饭就这么丰富, 使不得。”温琅拿起卤蛋咬了一口,茶香淡淡咸味正好。   “怎么使不得?”温若锦夹给温琅一个包子,笑着说:“等你复工回公司,别人都胖了, 就你没胖,人家不得质疑咱们家的生活水平啊。”   闻言,岳蓉很认同,她笑着说:“多吃点,增强体质,也算是给抗疫做贡献了,对吧?”   岳蓉的语气柔柔的,稍稍上挑的发音听起来酥麻麻,温琅放弃抵抗,点头认同。   吃吧,父母高兴,她也高兴。   饭后,温若锦打开电视,本地电视台正报道房城医疗队到达j城的画面。温琅本来站在桌边收拾,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盘子。   她走到沙发边,看了起来。   “昨日,房城医疗队到达j城。”说着,切入稍早画面。   医疗队从飞机上下来,等他们坐上大巴,前有骑警开道,红蓝灯光为他们照亮前路。   沿路的警察向他们敬礼表达谢意,他们感谢每一位前来援助的白衣天使。   温琅看着,眼眶不由发热。深重的感谢并不是一定要说出口,真诚的细节能够传达给每个人。   温若锦见温琅泪盈盈,连忙递去抽纸。   “带领房城医疗队的,是房城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他曾参加过十几年前的疫情抗击。”记者说着,将话筒递了过去。   院长也剃了头发,他戴着眼镜站在镜头前,高清镜头下,能看到他鬓边的花白,这仿佛见证着他这些年为医疗事业作出的贡献。   ”我想告诉j城的同仁,房城医疗队来了!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站在一起,你们并不孤单。”   这句话引起强烈共鸣,令人触景生情。疫情刚开始的时候,j城医护人员几乎是在以命相博,高强度的工作,一边接触一边了解,付出了很多。后来,援助的人正陆续赶来。   兴许是回忆到了那段不易,记者再发问时,声音里透着几分激动:“那有什么要对队员,还有对他们的家人说的吗?”   院长侧了侧身,指了指身后正办理入住的队员们说:“这些孩子,都是各自家里的宝贝。来到这里,只因为他们选择了救死扶伤的道路。”   说到这,院长停了一下:“我不敢做出太多承诺,但各位亲人请放心,我会拼尽全力保障孩子们的安全。他们怎么来,我怎么带回!”   看到这,温琅不由想到了网上的一段话:“天使借给你们,等胜利之时,请原样归还。”   岳蓉见温琅还站着,连忙走过去让她坐下。画面还在继续,温琅试着辨别护士长。   镜头缓缓扫过每个人,在落到角落时,温琅不由站起身来。她几步凑到电视跟前,蹲下身去。   她,好像看到了江歇。   不那么确定,是因为发型对不上。可回忆了一下郑砚浓的话,他兴许也住在这家酒店。   等报道播完,温琅都没有再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站起身来,嘴巴抿成一条线。   饭后,温琅正全副武装打算下去扔垃圾。   刚拿上东西,手机开始震动。契而不舍地一次又一次,不得已,她接起一看,是郑砚浓。   “温翻译,我这里有件事要拜托给你,十万火急。”说话时,郑砚浓正开着车往温琅家赶。   “什么事儿?”温琅听出他语气里的焦急,问。   “之前我在江歇家住,顺便照顾他的花花草草。但现在我要去当志愿者了,实在没空。”郑砚浓把车子稳稳停在斑马线前,侧身朝后看了看放在后座上的花草。   温琅想到了万年青和香龙血树,冬天干燥,没人照顾还真不行。   “我去拿还是怎么弄?”看在花的面子上,温琅同意了。   “十分钟以后你出来,我给你放到门卫,无接触配送。”说完,郑砚浓伴着绿灯继续前行。   到了约定时间,温琅戴着一次性手套下楼。   才出单元门,寒风让她不由后退两步,实在太冷了,平时她都是扔了垃圾就跑,一步都不停。   今天事出有因,她只好低着头迎着风,抱着胳膊朝小区门口走去。   保安见是温琅,连忙指了指眼前这一堆说:“姑娘,要板车吗?”   温琅看着眼前十几盆花,目瞪口呆。看了看品种,有不少多肉,其中一盆,是山地玫瑰。   她特意拿起看了看,花盆和之前放在江歇办公室的那个是同款。眼前这盆小小一朵,含苞待放。   花盆上贴着防水贴,上面备注了花的种类和一组数字,整齐的行楷,一看就来自于江歇。   温琅把大大小小的花盆放好,慢吞吞往家里拿。路过台阶斜坡时,格外小心。   不远处,郑砚浓正坐在车里。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着手机,把镜头对准大门。   温琅一出现,他便录了起来,等温琅拿着花离开,拍摄结束。   他把这段视频发给了江歇,留言道:收费彩蛋。   此刻,江歇正和姜医生一组,给他们管的病人发药。   “奶奶,这个眼药水一天一次,我在瓶子上备注了,您别忘了。”江歇把瓶子递了过去,声音稍大给有些耳背的奶奶解释。   “谢谢江医生!”奶奶看着写在标签上的备注,笑着点头。她这一声‘江医生’,换回了两声回应。   姜医生和江医生异口同声说了句:不用谢。   这样的情况,每天要发生好多次。同姓又一组,实在是难以避免。   推着推车继续向前,姜医生问:“江医生,你说是不是你写在我背上的字不够大,不然大家怎么不换个称呼叫我。”   说着他扭了扭身子,背上写着‘方舱第一草’几个大字。   江歇因他孩子气的举动低笑一声,说:“下次我给你写大点。”   为了有效开展医治工作,在多方的努力下,将病人根据症状轻重分类治疗。江歇所在的方舱医院,专门收治轻症病人。   为了让前来治疗的病人不那么害怕和抵触,方舱内部各方面的设计都很人性化。   每个病人入住之后都会发一只储物箱,里面配备了生活必需品,考虑到冬日的寒冷,电热毯也备上了。   公共区域里,有电视,充电宝,还有图书角。除了不能离仓,都尽量满足了病人的需求。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不少医护人员都在感叹,方舱的整体氛围比较轻松。病人都很积极并且态度好。在彼此的努力和配合下,所有人都在等待痊愈的那一天。   回到办公区,桌上的对讲机响了。新的病人就要入住,需要医护人员去接。   江姜医生的任务暂时完成,他们和另外两个护士小姐姐,朝外走去。   温若锦给温琅打开门,看了看放在推车上的花,问:“女儿,你这去搬商店了?”   车上除了花盆,还堆着花土和养料,郑砚浓对养花一无所知,他几乎把江歇家所有工具都搬过来了。   “帮朋友忙。”说着,她和温若锦配合着,给花盆消毒,然后往阳台上搬。   温琅自己的多肉就摆满了架子,这又来了一批,一眼看去满满当当。   根据花的类型和种植习惯,温琅把它们进行了分类。一盆盆摆好,她这才发现,每一盆上都有用于辨别分类的标签。   “琅琅,这是?”说着,温若锦把装在密封袋里的本子递给温琅。   温琅取出一看,是一本商务笔记本。打开来,右下角标注着页码。本子上用漂亮的手写体写着每一种花的特点和种植过程中的注意。   并且为了区分,每一种花都画上了手绘图。   温琅早就见识过江歇画图的能力,他能把眼睛的构造分毫不差地画出,堪比印刷体。   用彩铅涂色的多肉,清爽逼真,看着眼前这份笔记,温琅仿佛能想象出江歇一边查资料,一边做笔记的样子。   他戴着眼镜端坐在电脑前,一边筛选有效信息一边拿着钢笔在纸面上写着。   他很不懂养花,甚至多肉在他看来没什么差别,可为了能照顾好,他用自己的办法去总结,去区分。   温琅想,他具体是什么时候买下这些花的呢?   翻着翻着,温琅翻到了专属于山地玫瑰的那一页——绽放在纸面上的山地玫瑰,被画出了休眠期和生长期的两种不同形态。   这是植物中,最像玫瑰形态的多肉了。   温琅看了看正处于生长期的花,和江歇本子上画的一模一样。   “要帮忙吗?”温若锦见女儿站着没说话,连忙问。   “我要给这一盆换土换盆,”温琅指了指山地玫瑰接着说:“冬天是旺长期。”   温若锦看了看温琅拿在手上的本子,侧面盖着红色私章,篆体的江字,让温若锦想到了什么。   周一,温若锦和岳蓉穿着正装早早出门,他们准备去药监局咨询一些事。   温若锦开着车,看着空空的街道,感慨万分,平时这时候大家都要开始为了买年货而忙碌了。   “我看其他城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生产防护用品,如果可以拿下许可,咱们手里那两个服装厂是不是也能改改生产线,投产。”自从看到越来越多的企业加入战疫物资的生产中,岳蓉也有了加入的想法。   温若锦很认同岳蓉的决定,现在正是他们应该做出回馈的时候。   为了响应在家防疫、办公的政策,药监局里的工作人员并不多。   可是在温若锦和岳蓉表明来意后,他们带着谢意,当时就给了答复:“针对疫情,只要具备资质、资料齐全,两到三天就能拿到医疗器械生产许可证。”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岳蓉问清办理过程后,立刻联系下属,当即操办起来。   等温琅睡到自然醒,叫了几声才发现父母竟然都不在。   她伸了个懒腰,觉得每天吃睡的日子,实在有些罪恶。   她点开工作群,试着问:“有什么活儿吗?在家太无聊了,给活儿就做,无需报酬。”   群里+1的人不少,宅了几天,无忧无虑的激情已经褪去。   肖娆正好看见,便艾特了温琅:“收拾,出门,来我家。”   温琅见状,几口吃完咸蛋黄拌面,抹抹嘴就跑去穿衣服。   “娆娆,怎么说?”终于找到一个名正言顺出门的理由,外出放风的温琅语气里透着几分悠然。   “我找到能帮咱们运送物资去j城的人了,”肖娆正喘着粗气把东西往楼下搬,“可我车坏了,这才叫你。”   修理厂4s店都关了,正愁找不到人呢,温琅便跳了出来。   等温琅赶到,箱子已经整整齐齐码放在小区门口,一眼看去,有些壮观。   “开后备箱。”肖娆气息还未平复,口罩里都是汗。   温琅闻言从车上下来,给后座铺了塑料布。接着两个人合力,把物资搬上车。   “你怎么找到的呀?”快递停了,物流也关门了,此前包括莱恩其他同事,所有人都在想办法。   肖娆走到驾驶位,把手机递给温琅说:“你自己看”。   打开短信页面,是一个备注为刘师傅的号码。翻到第一条,是对方先问——   「我在群里看到你要运东西去疫区,不会是作秀吧」   措辞还真是直接而不留情面,温琅不由皱眉。   「我有采购□□,捐赠清单」肖娆的回复很简洁,文字后附上了详细的照片。   「我明天十一点出发,提前送到这个地点」对方也是干脆人,话不多说,发了个定位。   看了看时间,还早。温琅点开导航,跟着肖娆朝约定地点驶去。   到地方,路边停了不少车。大家正有序间隔距离、排队等着。   “你好,请问这是运送抗疫物资、刘师傅的车吗?”温琅指了指远处的厢式货车,   脚边放着好多箱牛奶的大姐连连点头:“是啊,没错。等着吧,速度很快。”   民间捐赠,体现了每个人不同的爱心。温琅从队伍中走出,带着几分好奇朝前走去。   有的人的心意不多,但是贴在箱子上的话很温暖。   有的人打包很专业,大概有速冻产品,箱子外做了防水。   等温琅回到队伍中,眼圈红红的。   “这种齐心合力的感觉,真好。”温琅朝后看了看,还有人在赶来。   心意没有衡量标准,也没有大小之分,每一份精心准备,都包含了满满的爱。全国民众上下一心,都通过自己的方式想为抗击疫情做些什么。   即将从房城出发的爱心,将和来自其他省市地区的爱汇聚到j城。总有一天,这些真诚的支持能够凝聚成万丈光芒,照亮因病毒而失色的城。   轮到肖娆和温琅,她们把塑封过的单子递了过去。   “师傅,费用怎么收?”温琅看了看大车,心里计算着从这里到j城的距离,单从油费上来说,就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不要钱。”师傅从车上跳下来,看起来很轻松就把箱子朝车上递了过去。   “不要怎么行,”肖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就算你们不收取报酬,可是一路上的补给可少不了。”   在车厢里帮忙的少年闻言探出身来,温琅看他穿着某高中校服。   “爸,收下吧。谢谢你们了。”少年戴着口罩,反而凸显出那双有神的眼。   等肖娆在单据上签字,少年添加了她的微信,没多久,把她拉进一个群里。   中午十二点,群里发出了一个直播链接。点进去,是少年。   他坐在大车后座,镜头里是正开车的父亲,和轮换的另一位司机。   “现在我们就要出发了,一路上的情况我会通过直播的形式展现给大家。”说着,少年把镜头对准沿路风景,他们正往城外走,即将上高速。   十几分钟后,少年下播。没多久,他放了一张截图进来。是捐款凭证,捐赠人署名:房城人。   他收下了大家的善意,然后把这份善意捐赠了出去。   直播断断续续又开了几次,少年带着宅在家的好心人看沿途风景,看山脉平原。   当他们路过一个小镇,少年指着远处光秃秃的枝桠说:“再等等,春天就来了,这里即将山花绽放,是寒冬无法阻止的美。”   寒冬再久,春天也一定会到来,这句话,让人振奋。   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温琅回到家之后立刻振作了起来。她开始浏览网页,在各大群里搜集资料。虽然说她并不是医护人员,但总有她能做的事。   晚上,等岳蓉和温若锦回来,温琅正端坐在茶几前。手边放着笔记本和手机,便签纸上记着些关键字,看起来格外认真。   “忙什么呢?”岳蓉和温若锦跑了一天,洗手之后双双摊在沙发上。   “这有一家字幕组,正招义务翻译。”温琅说着,发了个链接在家庭群里。   “把正能量或者暖心的视频翻译成不同语言,放在外网上。”岳蓉仔细看着,最后很认同地说:“这是好事儿啊。”   “我挑选了几个视频,如果能通过,也算为咱们国家正面宣传助力了。”说着,温琅又把视频重新看了一次,几分钟长的视频并不难翻,只是在发出前,她又忍不住检查了一次。   温琅认真的时候,脸上表情会很严肃,温若锦无数次觉得,像个不苟言笑的老干部。   见老干部正抿着嘴全神贯注,连水都顾不上喝,他连忙挑了几样水果削皮切块。   停工停学居家,意味着大家花费在网络上的时间变多了。据统计,互联网成了在家隔离的重要支撑和助力。   方栀言正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看着其他人的隔离生活,云体验。   继续向下,一个帖子让她不由坐直身子——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们不会选择极端途径。   看完这第一句,方栀言继续浏览了下去。   句句泣血的控诉,来自于h流量的粉丝。自从他xidu被抓,他家的粉丝就没有消停过。之前接力自残,就让人对这种方式很有意见,谁想到,他们却并未收敛。   帖子里诉说着h被警方带走之后,粉丝们的担忧。他们非但没有反省,反而变本加厉。   预告自|sha吗?   追星这种表达喜好的行为,什么时候发展成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点开直播链接,镜头正对准贴了一墙的各式海报。   主播没有显示地点和资料,全新的号,让人找不到线索。关注到这件事的人,选择报警。   随着帖子热度越来越高,大家这才发现,这并不是单一事件,又有不少直播平台出现了相似情况。   由大粉最先倡导的行为,受到了不少粉丝的回应。   晚上,在各地网警的努力下,最终锁定了几个地址。方栀言一直在刷新页面,等一个后续。   大概三个小时后,多地警方发出了通告,方栀言点开看过,气到差点原地爆炸!   所谓自sha,不过是吃了网上的仿真药片。所谓血迹不过是颜料的勾兑。他们作秀般的行为让警察和医护工作者疲于奔波、夜不成眠,让广大网友揪心,同时网上的骂战越演越烈。   在疫情期间竟然用这种方式占用公众资源、欺骗大众,不可饶恕!   江歇下班坐在大巴车上昏昏欲睡,手机长时间锁在柜子里,乍一拿起,金属外壳很凉。   见郑砚浓发来视频,江歇点开看了看。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不过江歇认出,是温琅家门口。过了几分钟,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温琅跑了出来。   疲倦和睡意,在温琅出现时开始退散。江歇按下暂停键,放大画面。口罩和帽子几乎遮住了她的五官,乍一眼看不到什么细节。   接着往下看,见温琅拿起其中一盆。   江歇认出,是山地玫瑰。他好想告诉她,他现在已经能认出快二十种多肉了。   视频还在继续,把花盆放上板车的过程中,温琅的帽子滑下。   短短一瞬,江歇得以看到她那双晶亮的大眼睛。   他,真的好想她。   作者:1-去搜搜山地玫瑰吧,生长期和休眠期的美,格外不同   2-晚安好梦,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4-08 20:56:23~2020-04-09 20:3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外貌协会元老喵 5瓶;偷咬月亮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年关   春节前的冬比往年更冷。   窗子上的冰花和雾气显示出室内外的大温差, 天气预报的低温预警用负号提醒着每个人。   开窗通风时, 朔风猛疾,呼啸而过, 格外张狂。   仿佛被按下慢速键的全国各地, 因为农历新年的即将到来,多了几分活力。   温琅所在的小区给每家每户派发了进出小区一次性使用券, 每户每周三张,仅限单人使用。   一早, 温若锦在纸上列清单, 温琅端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   奔走在城市防疫一线的记着,用镜头,记录着在疫情期间的无畏付出者们。   原来,抗疫一线, 并不止在j城。所有被病毒侵袭, 或者尚未侵袭的地方,都是战场。   警察、辅警、清洁工, 小区工作人员、社区工作者、志愿者……   就在大家因为居家隔离而百无聊赖之时, 有这么一群人, 用超长工作时长, 无声守护。   冬霜雨雪, 他们在室外坚守,用无私付出组成最强防御,阻挡病毒的入侵。   守好大家的同时,这些工作人员对小家自然无暇照顾。有些双职工家庭, 更是只能把老人和孩子独自留在家中。   看着孩子一个人乖巧写作业,一个人吃方便食品,却在夜深人静之时痛哭出声,温琅双眸湿润。   岳蓉正在阳台收衣服,生活用手机响起,接起一看,是居委会工作人员。   “温琅妈妈,你在忙吗?”   闻言,岳蓉放下衣服,回答道:“不忙的。”   “现在社区正在统计,各家各户的高学历人才愿不愿意当志愿者。你们家温琅学历高,又是说外语的,要不要参加一下?”   岳蓉想了想,拿着电话走到客厅,把电话放在温琅耳边的同时,悄声报出了一个名字。   温琅吸了吸鼻子:“刘阿姨,早上好。”   “温琅啊,现在社区正在统计,就想看看像你这样有文化的年轻人,愿不愿意加入志愿者的行列。”   有文化这三个字让温琅不由挺直腰背。   她宅在家已久,每天除了养花、倒垃圾,就是吃睡看电视上网。仿佛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此刻一听也许有能用到她的地方,自然不会拒绝。   “刘阿姨,你说你说,我愿意。”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工作,温琅却还是立刻应了下来。   这段时间她过的太废,作息都快要日夜颠倒了。   “让你妈妈把你的微信推给我,一会儿就有人联系你。”   放下电话,温琅低落的情绪有所回升。她抱起温若锦一早用米酒煮的红枣茶,猛灌两口。嘴唇红润地跑回屋中,打算筛选些视频进行翻译。   她已经成功加入了义务字幕组,每天除了接受派给她的任务,她自己也会在各大平台上挑选一些提交上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翻译人员加入,他们的业务范围不再仅限于短视频翻译。   针对各种谣言,及其辟谣和声明,也即将被提上日程。   照例打开软件,温琅一个个耐心刷着,不得不说,宅在家的广大群众,有着形形色色的方式派遣寂寞,娱乐生活。   当温琅看见有网友在家套圈时,她也有些心动。长大之后,就很少见到类似的游戏了,真是怀念。正想着,她把视频转给温若锦,继续翻译。   时至中午,温琅通过了一个好友,是社区志愿者的组织者。   他在询问了温琅的专业和学历后,将她拉入了一个群。名为‘一对一’的群,成员正不断壮大。   看着组织者发出的公告,温琅这才明白他们这些志愿者要做的事大概有哪些:帮助一线防疫人员的家人采买,给备考或者有需求的学生补课……   温琅在这两项之间摇摆不定,她有车,采买很方便。可她背后还有一个公司的精英,这个优势并不是谁都有,好像选择第二项也挺好。   想了想,温琅把公告转发在了公司群里。原本冷清的群,迅速热闹了起来。   “果断第二项,我们英语翻译部门随时可以提供听说读写四大类专项服务,24小时无缝在线,高分突破,不收费。”   “如果有想要读小语种的孩子,也可以提前让他们跟着我们好好感受一下。”   “没错呀,温组长,大家可都在背后撑你,快报名快报名!”   看着迅速99+的群消息,温琅心里暖暖的,于是她果断报了第二项。   能够帮一线人员解决家庭问题,也算是他们这些享受守护成果的普通市民,所能提供的力所能及的小小回馈了。   晚上,组长给温琅根据居家距离和学生本人的需求,分配了三个孩子。在通过电话沟通和了解后,温琅把要备战中考和高考的学生,交给了公司里的人。   他们不仅仅精通某种外语,更是语数外文理兼懂的高学历人才。   至于最后一个和温琅一对一的孩子,温琅暂时没能和对方通上话。   看资料小姑娘叫婷婷,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她即将参加今年的高考,学霸本霸。   孩子的妈妈是房城医疗队里的一员,已经去了j城。爸爸是警察,她从十二月停课开始,就一个人在家。   温琅看了看学霸的模拟考成绩单,不由扶额,好像没什么需要她这个文化人帮忙的地方。   真是渺小而卑微。   犹豫许久,她又试着拨了个视频过去,不管怎么说,至少要先认识一下。   “你好,我是温琅。”顺利接通后,镜头里出现一个小姑娘,梳着马尾,没有刘海。   “你好。”学霸正在作业,所以错过了之前的通话,如果不是查字典,可能还会错过。她朝镜头看了看,声音波澜不惊。   “认识一下,我是和你一组的小姐姐。”温琅笑着自我介绍。   见婷婷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温琅继续说:“学习上,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地方吧。”   温琅手里正拿着成绩单,声音里透着几分底气不足。   “没有。”小姑娘的回答格外简短,冷静地肯定了温琅这句话。   “那……其他方面呢?”温琅眉心拧着,带着最后的倔强发问。既然小姑娘填了信息表,那肯定还是有需求的。   “我写完这张卷子回你。”说完,婷婷的目光回到卷面,可是她却并未切段通话,视频通话时长,安静增加。   温琅见她在学习,也不好出声打扰。定定看了几眼,索性拿出电脑开始翻译最新辟谣贴。   对于国外媒体的甩锅行为,让温琅气到想打人,就连按键盘的力气都大了几分。   婷婷写完一张试卷,翻页时看了温琅几眼。见这个带着熊猫发带的小姐姐正咬着牙敲键盘,姣好的脸上透着几分可爱。   傻乎乎。   键盘声隐约传来,却并不让讨厌。   已经很久没人陪她写作业了,这个家,过于安静。   ***   江歇他们病区接了几位新来的病人,其中有一个白净的小男孩。他背着小书包跟在护士身后,低着头不言不语。   姜医生看了看接收通知,对江歇低声说:“这小孩儿的父母因为病症不同,在其他医院,他轻症,自己来的。”   护士小姐姐帮孩子拿着水壶,声音温柔地问:“小帅哥,几岁了?”   小男孩抬头看了护士一眼,眼前人身上白色的防护服和遮住面容的护目镜,令他无端紧张。   他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怯生生地说:“八岁。”   惜字如金。   考虑到他的性格和年龄,医护人员最终把他安排到性格开朗的中年病友边上。其他医护人员陆续前来帮他铺床,放置东西。   隔壁床的大妈把饭后水果递给了小孩,眼里全然关爱。   他并不孤单。   等他收拾好,江歇和姜医生朝他走来。面对孩子,他俩经验都不是很多。   江歇想到温琅,学着她对待孩子的神态和动作,蹲下身来平视孩子:“小朋友,叔叔给你做检查,好吗?”   小男孩正抱着书包坐在床上,眼睛里攒着眼泪。江歇的发问温柔,声音好听,透着几分安心和可靠。   “让哥哥看看你的眼睛好吗?”姜医生适时加入进来,指了指床说:“这个大哥哥是很厉害的眼科医生!”   小男孩左看看,右看看。见面前两个医生都姓jiang,低声笑出声来。   江姜医生相视一眼,虽然对笑点不明就里,可还是让孩子躺下身去,把他的小书包放在他枕边。   “眼睛的分泌物……就是脏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江歇翻开小男孩的眼皮看着。   “三天前,”说到这,孩子的情绪又发生了变化,“就是医生告诉我需要住院的那天。”   等安抚完孩子,江姜医生商量了一下病情,他们一个呼吸科医生一个眼科医生,搭伴工作时默契十足。   确定好了处方,两个人接着去忙,走前不忘给小男孩盖好被子。   **   对方舱工作人员而言,最令他们高兴的瞬间,莫过于病人出院了。眼看着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病人痊愈,这无疑是对连日付出的最高嘉奖。   要出院的娘娘穿着考究,头发总是梳的一丝不乱。她特别热心,总会在病人入院后,第一时间给对方加油鼓劲。   离开前,她拿出本子,留下了这个病区里所有医护人员的姓名和电话。   “等我们的城市好起来,我想要感谢你们每一个人。”娘娘说着说着,眼泛泪花,哽咽的话语断断续续。   负责她的医生小姐姐,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娘娘擦了擦眼泪,看着所有‘大白’说:“真遗憾,一直也没能看看你们的脸。”   和她一同出院的病人,附和道:“就是,实在太遗憾了。你们都是救命恩人,可我们却并不认识你们。”   听他们这么说,护士长隐约间生出一个念头。   等把他们送出方舱,擅长跳国标的护士小姐姐是扭着回来的。宽大的防护服虽然遮挡住了曼妙舞姿,可举手投足间的愉快却并未受到影响。   看着空掉的病床,大家在高兴的同时,何尝不是振奋而激动。   再努力一把,迟早有一天,总能把所有人健康地送出方舱。   等温琅翻译完辟谣,她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拿起支架上的手机,她这才发现,婷婷并没有切断视频。   小姑娘端坐在椅子上,目光集中在试卷上。灯从上方打下白色的光,显得她的鼻梁越发挺直。   温琅摸了摸自己并不高的鼻梁,不由羡慕。   “你的工作,完成了?”小姑娘听到温琅收电脑,抬头问。   “是也不是。”温琅说着,开始解释她每天在做的事:“字幕组给我的活儿,我已经做完了。正打算找几个有意思或者有意义的短视频,交上去审核。”   虽然婷婷话少,可温琅和她之间的相处却很和谐。小姑娘身上的感觉,让温琅无端想到了江歇。   他们并不是很热情的性格,但是纯净的眼不会骗人。疏离并非刻意,冷静之下藏着一颗需要被人温暖的心。   温琅撑着脸,眉眼间的褶皱深了几分。   “我打扰你了吗?”婷婷看着温琅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连忙问。   “不会,”温琅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乖的孩子了,怎么会是打扰。”   “我大概还有四十分钟写完卷子。”婷婷看和温琅,冷淡劲儿少了几分。   “我用平板看视频,会戴耳机,你加油。”温琅到了现在才感觉到看似无坚不摧的小姑娘到底需要的是什么——陪伴。   婷婷低下头继续写,算是默认了温琅的建议。   于是温琅拿出装备,点开app。想了想,她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房城两个字,她想看看有没有关于医疗队的消息。   经过挑选,还真让温琅发现了一个出自于房城医疗队护士小姐姐的视频。里面记录了下班时欢快的奔跑,记录了等疫情告一段落,她想吃的本地美食。   话语里的期盼和希望,让温琅看后心里暖暖的,因她的开心而开心。   疫情期间,各地防控严格,温若锦看着网上好几起在逃犯人主动自首的新闻,不由叫好。看着看着,竟然看到房城本地在今天也有了这么一起。   他把新闻分享给温琅,继而转头回去研究姑娘发来的套圈视频。别人都是一百一百套,没什么意思。   他摸了摸下巴,考虑要不要去银行取点现金,一沓一沓来,好像更刺激。   温琅看着小姐姐拍的j城夜色,不由回忆起了之前和江歇的闲聊。她大学的好友曾给她寄过一张塑封樱花。   粉色的花朵带着黄色的花蕊,小巧一朵被永恒保留了下来。   “想去看看吗?”那个下午,江歇捡起温琅掉在地上的书签,问。   温琅看着他的五官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更显精致,心动不已。   带着几分亲昵的发问,撩乱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想,很想。”   如果补全对话,这个答案的原貌是:想,很想和你一起去。   又想到了往事,温琅抿起嘴巴,强迫自己稳定心绪。   都是过去的事了,多想无益。   看了看父亲发来的小视频,温琅点了进去。监控镜头里,裹着羽绒服戴着黑色棉帽和口罩的男子站在派出所和警察说着什么。   没一会,他摘掉了帽子和眼镜。接着,警察将他拷起。   评论里一水为警察叫好,说天网恢恢。可是温琅把视频视频反复看了好多次,带着几分不敢相信按下暂停,放大截图仔细看了看正面对着监控器的男子。   好像是山寨江歇。   同一时间,因为山寨维康和h流量摸出更多线索的缉毒警察和反邪教警察,因为这个关键人物的出现,有了新发现。   盘根错节的案件,即将迎来新的进展。   郑砚浓刚刚换班,脱下防护服的他在休息室瘫坐。下巴上的胡茬长了出来,多了几分落拓。   摸出手机,有不少女孩子的嘘寒问暖。他手指加速滑动,却唯独没看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   自嘲地笑了一声,郑砚浓正要关机,温琅的微信正好跳了进来。   他点开一看,是花的特写,和种植记录,什么时候换盆,什么时候浇水,事无巨细。   也许这是情侣间的情趣?   郑砚浓不明白为什么温琅不直接发给江歇,但想了想正在一线奋斗的好友,他还是把每一条都转发给了江歇,并且毫不客气地留了两个字:打钱。   等江歇下班,他们时隔一周终于有了通话的机会。两个人的声音里都透着浓浓的疲惫。   “你和温姑娘啥情况?怎么感觉别别扭扭。”上次江歇正式把温琅介绍给他,他以为没多久就能收到两个人的官宣。   但谁知道,反而越来越奇怪。温琅的态度更是让郑砚浓感受到几分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听郑砚浓这么问,江歇迟疑了。   “我也不知道……”他曾经以为,那天的不欢而散让温琅生了气。但是随着两个人之间断了联系的日子越来越长,这个念头突然没那么坚定了。   温琅不是小气的性格。   可除了那天的事,江歇实在想不出其他了。   “那你联系她,问她啊。”郑砚浓吃够了缺乏沟通的苦,他的话里夹着几分急切。   “我在一线,不想让她担心。”江歇说着,不由握紧了手机。情深不寿,这几个字仿佛烙在了他心上。   “案子的事儿尚且没出结果,我不想让她陷入危险。”情况未明,透着几分穷凶极恶。江歇不愿意让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他只是和温琅吃了两次饭,就被脑残粉盯上。这让他丝毫不敢和温琅产生任何联系,有些事,他不愿再发生一次。   郑砚浓也能理解,便没再说这件事了。   他自己的感情都乱七八糟,也并不适合给挚友出谋划策。   结束通话,江歇给郑砚浓发了厚厚的红包。看着温琅发来的记录,他心里纷乱。   终究理不出头绪,他把视线挪到窗外。月夜投下寒影,他的落寞里夹杂着几分无可奈何。   坐在他身边的姜医生,好像也不怎么开心。他试着搜了搜江医生的名字,接着就蹦出好多照片。   江歇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站在演讲台上,身材挺拔修长。虽然周身气场透着几分冷淡,可精致的五官又替他拉回一部分好感。   这样的人才是方舱第一帅吧。   姜医生微眯着眼,当下有了决定。他低声叫了江歇一声,打断了他的万千思绪。   “江医生,你知不知道病人无意中找到了你的照片,都在私下里叫你‘房城第一草’。”相较于江歇,姜医生和病区里所有病人的关系都很好。   大家也喜欢和他聊天,说着说着,就把有人搜到江医生照片的事儿给撂了底。   “嗯?”江歇听到这个称呼,微愣。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姜医生也是帅气的,只不过在病友们心里,他就像是需要关爱的隔壁高中生。和江歇这种精英风、霸总范儿不同。   “明天你还是不要给我写‘第一帅’了,我打算换换。”说着,他吁出一口气。   虽然江歇不明白,为什么姜医生会对称号这件事这么在意,但还是配合地说了个好。   当他靠着窗边沉沉睡去,正在回复留言的护士小姐姐,悄声将车里的情况记录了下来。   穿着防寒服的医护人员们以各种姿势,靠坐在座位上睡着。车厢里安静至极,司机师傅努力让车不会出现颠簸。   记录完,护士小姐姐把队员们之前摘下护目镜和口罩的视频翻出来剪辑了一番,配上舒缓的音乐,发了出去。   温琅对记录房城医疗队的小姐姐设了特关,对方一发状态,她就能收到提示。   本打算睡去的温琅戳开视频,看了起来。   脱下护目镜和口罩,他们每个人脸上都留着明显的压痕。有些队员的鼻子和脸颊上贴着创口贴,轻轻揭开,红肿一片。   镜头里的人变换着,接着,温琅看见了剪了短发的护士长。她正朝镜头笑着,虽然眸中疲惫明显。   而后,温琅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江歇留着极短的头发,摘掉口罩,高挺的鼻梁上也贴着创口贴。他瘦了,五官更为深邃。   温琅因为暂停的画面,心里惊涛骇浪。   原来,他并不是滞留疫区,而是去了一线。   画面继续,温琅看到车里的医护人员们大多睡去。路灯明灭,更是让江歇的侧颜裹上了些许落寞。   你,还好吗?   作者:感谢喜欢,希望之春就在不远处。   晚安~好眠感谢在2020-04-09 20:33:30~2020-04-10 20:3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嘿我说看这里呀、沫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沫笙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春来   除夕这天, 在家里足足憋了快两周的温琅, 为了和父亲采购年货,奢侈地用了两张出门券。   开着车往超市走, 温琅看着阳光心情大好, 虽然寒风依旧,但是属于春天的气韵, 怎么挡都挡不住。   时间是神奇的衡量,冬春之交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看着如同加了新滤镜的窗外风景, 温琅开始计算,距离第一朵花绽放的时间。   “你去停车,我去推车,在生鲜区汇合。”温若锦一手拿着采购清单, 另一手拖着采购小车, 任谁都看不出,他就是本城的隐形富豪。   温琅点头, 顺便还加了句:“这次可千万不能忘记给妈妈买柚子了。”   温若锦指着清单上的第一位说:“放心。”   等温琅拿着环保袋进入超市, 工作人员在给她手消毒的同时, 不忘送上一句‘新年快乐’, 普普通通的四个字, 在特定的节日听起,让人心里暖洋洋。   “鱼吃哪一种?”温若锦的拿手菜有一道是酸菜鱼片,他刀工精湛,能把鱼肉切到如纸薄, 热油加调料一泼,晶莹透亮。   温琅对于什么鱼怎么做,一无所知,她随口回了句,便跑到鱼缸前给婷婷拍视频——孤零零一只小龙虾正在超大空间的缸里称王称霸。   趁着温若锦在挑排骨,温琅走到针织区。外面的商店早已关闭,也就超市里还有些衣服。   她挑选来挑选去,最终看上一件白衬衫,领口处微微蓬松,扣子用珍珠代替,秀气而简单。   店员用好看的礼盒包好后,送给婷婷的新年礼物备好了。   回去的路上,温琅把好看的手账本,适合学霸用的进口文具,连同衬衫和聊表心意的红包装在环保袋里,放到了婷婷所在小区门口。除此之外,另一包装满零食的环保袋,算是温琅给她过年期间的补给了。   “美少女,速速来取快递,过期不候~”说完,温琅带着温若锦赶紧回家。   婷婷下楼成功接收了包裹,回家拆开,被里面细致的类别感动到。   小姑娘拿起手机回了句:零食吃太多不好。   虽然这么说,可她还是忍不住拆开精致的包装盒,拿出巧克力吃了两块。   等温琅和温若锦把年货安排好,一早就在电视前开视频会议的岳蓉依旧沉着脸。   温琅远远看了一眼,不得不感叹,商场铁娘子果然气场十足。   只不过私心里,她还是更喜欢温温柔柔的妈妈。   江歇下了夜班,正好赶上轮休。随着病人减少,他们的休息时间逐渐增多。   凌晨回来,他难得睡到自然醒。阳光从窗帘缝照进,一束光正好打在江歇的眼睛上。明媚而温暖的阳光,正提醒他,寒冬和初春即将交替。   江歇皱着眉,伸手试着阻挡日光。只是睡意一旦退去,就很难回来。   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而后果断起身。站在镜子前,捧起水洗脸,水珠顺着他的侧脸向下滚落。   剃短的头发长出不少,寸头让江歇的气质发生了变化。   他拿起毛巾擦了擦脸,穿好衣服朝外走。   打开门,窗外的暖阳让他驻足,虽然城市仍旧空荡,可农历新年的到来,让一切有了不同。   缓步走到姜医生门前,他刚想敲门,却见门上贴了张纸条——江医生,求带饭。   江歇收回了手,继而转身走向电梯。姜医生憧憬好久能够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好不容易到来,他就不去打扰了。   平日里,给医护人员的餐点就很丰盛。而今天的,好像又有不同。江歇手里除了盒饭,还有一个红色手提袋。   等他回房间打开,里面装着几类水果,一小包糖果和几瓶酸奶。看着瓶身上写着‘新年顺意’,江歇不由弯起嘴角。   他并非喜甜的人,可还是忍不住拆开糖果,放一颗在口中,甜丝丝的味道绽放在味蕾。   这抹甜钻进他心里,继而神色间满是温柔。   温琅回家照例打理花草,到了旺长期的多肉,自然得多费点心。   属于江歇的那盆山地玫瑰已经完全绽放,长出了更多花朵,绿莹莹一盆,很是茂盛。   温琅点开视频,镜头对准花朵,柔声说:今天是除夕,山地玫瑰长势良好,新花盆适应的很好,近期都无需浇水,多晒太阳就好。   说完,她把视频发给郑砚浓,开始给其他花上养料。   江歇正吃着饭里的排骨,悠地想起了温琅。   有一次,他们两个人面对面抱着电脑加班,无暇出去吃,就叫了外卖。   兴许是店家太忙,温琅选择了红烧排骨饭,可送来的却是麻辣小排。晶亮通红的排骨外加白芝麻,引得温琅直吞口水,但是碍于有辣椒,却只能眼馋。   江歇笑着跑去洗手,之后坐在她身边,把排骨上的肉撕成一丝一丝。她每吃一口米饭,江歇就会给她勺子上放一点肉丝。   就这么配合着,温琅倒吸着气、红着眼硬是吃了两小块。   现在想想,她还真是不能吃辣。在江歇这,排骨的辣度只是刚能尝到的程度,到了温琅那,却让她被辣到一直喝水。   她鼻尖泅出细汗,双眼泪汪汪带着些朦胧,红肿的唇瓣微张着,像是邀请。   那一刻,他特别想一亲芳泽。   他终究还是很想她。   犹豫再三,江歇给温若锦打了个电话,等待接通的每一次嘟声,都让他的手越攥越紧。   温若锦刚把年夜饭的材料收拾好,装在围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看是江歇,他洗了洗手,连忙接了起来。   “小江,最近怎么样?”温若锦比温琅提早知道江歇去了一线,因为江歇最终在紧急联络人处填了他的号码。   直到当地工作人员打来电话了解情况,温若锦这才知道,江歇为什么没能在圣诞节赶回。   “叔叔,新年快乐。”电话接通,江歇松了一口气,他正远眺窗外,语气里伴着几分轻松:“我很好,就是想给你拜个年。”   温若锦走出厨房,见夫人还在指点江山,便压低了声音:“一定照顾好自己,你是个很棒的孩子。”   ”拿着你的履历,顶着整容脸的冒牌货自首了,这件事你知道吗?“山寨维康牵扯到洗钱,温若锦跟着去配合调查,对于案子,他自然关注。   “我看到新闻了。”这是压在江歇心间的石头,索□□情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琅琅她,好像还不知道你去了一线。”温若锦曾旁敲侧击,但温琅的态度总是淡淡,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他却没细问。   “我和她在阿姨生日之后,就没联系过了。”江歇声音低了下去,被温若锦抓住一丝没隐藏好的低落。   他想了想说:“换微信聊吧,算叔叔送你个新年礼物。”   不让江歇和温琅联系,这是温若锦的建议,他明白江歇的心情,便打算做出点弥补。   温若锦给江歇发去视频通话,调成静音,端着手机走到阳台。   “琅琅,饿不饿,爸给你加餐。”看似无意地举着手机,可镜头正对温琅。   沐浴着阳光的温琅,一下撞进江歇的视线中。   正低着头修剪枝桠的她,穿着毛茸茸的居家服,头发披散着,额前扎了个揪固定刘海。   许久不见,她的皮肤愈加白皙。   “爸,我不属猪。”一听加餐,温琅就头大,她站起身来,捏了捏腰说:“你看你看,这都是你每天投喂攒的肉。”   温琅本来就瘦,哪怕胖了些,其实还是看不出。江歇看着她皱眉,语气里带着些娇气,不由低笑出声。   “好好好,晚上多吃点也行。”温若锦本想给温琅弄个手抓饼,但看她不开心,便只能作罢。   “中午饭给我来份蔬菜沙拉去去油,我保证晚上吃到肚儿圆。”温琅错把温若锦偷偷视频的不安当成了老父亲的伤心,她连忙放下花剪,给温若锦比心。   虽然江歇知道,她比出的手势和自己无关,可一丝甜,还是在心里流转开来。   又尬聊了一会,温若锦结束了视频。到了他该准备食材的时间了。他把手机装回口袋,走到冰箱前端详菜单,干脆从炸带鱼开始吧。   晚上七点,睡了一天的姜医生满血复活。他打开门一看,晚饭江医生也已经给他领回来了,拿回房间消毒洗手后,他先拧开酸奶几口灌进肚,爽快!   想了想,姜医生从箱子里扒拉出两个自热火锅,这是他早前拜托外卖小哥买到的紧俏物资。   拿了包泡椒凤爪和火腿肠,连同火锅,姜医生把东西放进塑料袋,挂在了江歇门上。   一个视频打过去,姜医生对江医生说:“一起过年呀!”   为了照顾到每个人队员的口味,饭菜自然不会太辣。江歇开门看见包装上红彤彤的辣椒,不由食指大动。   等他做完消毒,开水壶里的水也沸了。把火锅菜放进碗中,江歇倒了些凉水在自热包上。   过了一会,火锅味充盈了整间房。   “江医生,我早看出来你喜欢吃辣了,甚好!”姜医生也是个爱吃辣的,找到同好自然激动。如果不是新年,他可能不舍得把难得的物资分享出来。   江歇闻着辣味,朝姜医生道谢。   同一时间,方舱内部也是热闹的。大家在饭后,正聚在空地开心地舞蹈。欢快的音乐响起,不论会不会跳舞,几乎是所有人,都随着节奏舞蹈了起来。   同样的节奏里,有人扭着腰跳广场舞,有人跳秧歌。性格腼腆的中年人,虽然同手同脚,可还是沉浸在乐曲中。   没有人不喜欢辞旧迎新。   房城发来的水果,医疗队员们分了大半给病区的病人。空气里弥漫着果香,这个夜晚好像都变甜了。   朔寒正被春风接替,当所有人围在电视机前,病毒带来的低沉,正要散去。   ***   农历年伊始,一切都有了新气象。   江歇他们每天都在送病人出院,主要业务仿佛发生了偏移。看着病区内空出的床,所有人心里的动力更足了。   总喜欢跟着江歇的小男孩,成了病区的联络员,他总会在江歇在为大家做检查时,提前去和病人沟通。   所有人都笑称,江医生多了个秘书。   为了弥补病人们看不到医护人员真容的遗憾,护士长在问所有人要来照片后,大方让出了从家里带来的电子相册。这个贴心的举动,让病人心里很温暖。   随着照片在病区传了个来回,江歇高票当选‘第一草’。从那天起,大家不会再弄混两位jiang医生。   虽然姜医生因为娃娃脸惜败,但是他妇女之友的称号如铁打般不动摇。   下午两点半,江歇和姜医生开始查房。走到上高中的女孩子床前,对方正趴在床边写着什么。花花绿绿的信纸,在这个时候算是罕见。   就像是被勾起了些许回忆,江歇问:“这种纸,哪里能买到?”   抬头见是‘第一草’发问,女孩带着几分好奇反问:“江医生,你是要给谁写信吗?”   江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小姑娘狡猾地再次发问:“是写给谁啊?我好推荐花色给你。”   江歇对这些不太懂,想了想说:“爱人。”   女孩子一听,立刻站起身来。把摊开在床的信纸划拉了近一半到手提袋里,毫不吝啬地递给江歇。   “送你!”   ***   3月,是温琅复工的日子。   去公司的路上,街头的人比以往多了,城市因为有了烟火气的装点而不再寂寥。虽然大家脸上都戴着口罩,人与人之间也离得好远,但冥冥之中却又让人觉得,距离消灭病毒的日子不会远了。   在家宅了几个月,温琅的生活几乎是在吃和睡之间循环。   她仗着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自负过一阵,只是下车时,突然感受到了来自裤腰的压力,吸了一口气,温琅不禁思考到底是她是真胖了,还是长时间不   莱恩翻译公司有上百号员工,以往都会在最大的会议室里召开复工会议。可是为了避免聚集性病毒传播,老大选择在线会议。   看着画面中同事们的脸都圆了不少,温琅不禁开始自我安慰。胖一点其实也没啥,和大家一起胖才显得她家没那么困难,至少证明家里的伙食还行。   而且时隔好久,见到同事们都回来了,见大家没有被疫情打倒,她眼中突然有些湿润。   因为受疫情影响,各大会议暂时延期,所以分配给温琅的工作里并没有她从前总接的同声传译。虽然远离了同传箱有些不习惯,但在打开电脑收取了几份等待翻译的文件后,温琅由衷地感谢能够回来工作。   如果不是疫情得到了控制,他们的复工可能还是遥遥无期。这一刻,温琅衷心感谢为了让各行各业尽早回到正轨的奉献者们。   和他们的无私相比,温琅觉得他们只是单纯享受了抗疫成果,心里有些愧疚。   时至午休,公司员工分批次去吃饭。单人单桌无接触用餐,让温琅吃出了高中考试时的感觉。虽然没人陪着一时不太不习惯,稍微有些食之无味,但她还是努力多吃了些,以提高免疫力为先。   上了半天班,温琅回家,她等着婷婷在她这里打卡。   拿着手机斜靠在床头,温琅左等右等,眼见网课都开始了都不见人,温琅只好给她打了个电话。   乍一听,小姑娘状态不是太好,说话声音细细弱弱像是被雨淋湿的猫咪。   实在放心不下,温琅开车出去了一趟,这之前做足了防护措施。   婷婷家在五楼,老小区没有电梯。等温琅爬上去,汗水湿了后背。按照约定好的那样,她连续敲了三下就停止,过了会婷婷打开了门。   温琅进去才发现,婷婷家特别冷清,除此之外她转了转发现家里没什么吃的,而小姑娘脸色不也是太好。   连忙洗了手把人安排到被窝里,她找来医药箱先给姑娘量了个体温。   见体温正常,孩子也没有其他不舒服,温琅松了一口气。   婷婷正捂着肚子,温琅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她根据婷婷的话翻找出热水袋,灌好之后包了个毛巾给婷婷塞进被窝。过了会又跑去煮生姜红糖水,虽然过程里差点因为刀工不济切到手。   等小姑娘主动反馈说肚子没那么疼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多宅在家的同龄人,都有亲属照顾着。温琅自己也是,有父母在吃喝不愁。相比之下,独自在家的婷婷要辛苦的多,每两到三天买一次菜,每天做饭洗衣服做卫生。   温琅见她睡着,开着车去了超市。推着车走在货架间,不由得想起这些陪在婷婷身边的日子了。   她不过十六岁,眼睛里的沉静不过是为了配合父母而不得不努力成长的懂事。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一家三口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不断付出着。   她把爸爸妈妈借给了一线,而自己独自努力,独自坚强。   提着东西费劲爬到五楼,温琅扶着门气喘吁吁。就在这时,门开了。   婷婷看着去而复还的温琅,眼里闪着惊喜和感动。只是不善于表达的孩子,用安静给温琅消毒这种方式表达了对她的欢迎。   “肚子还疼吗?”温琅特意买了些暖宝宝放在她床边,比起烧水,这个要方便得多。   “不那么疼了。”婷婷看了眼温琅端来的杯子,里面还残留着几片姜。   “过两天想吃什么,我给你送来。”温琅把她塞过来的钱不动声色放回到婷婷的书包里,孩子太过懂事,反而招人心疼。   婷婷犹豫再三问:“能陪我吃顿饭吗?”   温琅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只不过她厨艺不精,却又羞于说出口,表情有些纠结。   见她一直没答应,婷婷意识到可能是她的要求有些过,正要打发温琅回家,却听她红着脸问:“谁做啊?”   还真不是温琅不愿意下厨,而是她过去二十多年和厨房实在无缘。毁了自家的锅碗瓢盆顶多挨父母一顿骂,可是如果弄坏别人家的厨房,总归不太好。   婷婷听她这么问,竟然爽朗笑出声。她之前总带着崇拜的滤镜看温琅,觉得小姐姐外语出众,性格好,气质佳,人漂亮又贴心,是她想要为之努力的方目标。   结果到了今天才发现,美女翻译在下厨这件事上露出了明显的怯意。   “我去做,虽然手艺一般。”说完,婷婷谢绝了温琅的帮助,关上厨房的门去忙。   简单的饭菜,温暖了温琅的胃。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小姑娘总在给温琅惊喜。   ***   春分这天,江歇所在的方舱医院正式封仓,在送走最后一批病人后,房城医疗队即将进入休整阶段。   他们奋战了几十天的地方,病人全部出院,部分病人转诊,以体育馆为前身的临时医院彻底空了下来,进入到了没有病人所以休整的阶段。   在暂时封仓的那一刻,有人不禁热泪盈眶,这是他们和疫情战斗的初步顺利。   江歇在乘坐大巴回到住所时,这才有空好好看看这座安静已久的城市。不知不觉间,春意已经悄然落上枝头,也许是温度不断回升,有的树上已经开出了花朵。   江歇站起身来拍了一张,他希望有一天,把万物即将生机盎然的模样也拿给温琅看看。   回到住处,江歇和轮休的贝医生聊了起来,相较于上次通话,两个人语气轻松了不少。   “上次翻拍的照片,抽空看了吗?”贝医生和江歇回忆起了往昔,不由提到了之前的毕业照。   “之前忙,还没顾上。”江歇说着,调出转存到电脑上的照片,放大后一点点看着。   “第一排的老师你肯定不陌生吧!”贝医生拿出蓝色影集,和江歇同步。   “当然,”江歇看着老师们,低笑一声:“有一次我和你打篮球没听见上课铃,被校长抓了典型。”   贝医生哈哈笑出口,他接着问:“第一排同学呢?”   江歇一个个看了过去:“大体能对上号。”   贝医生看向第二排说:“这第二排,几乎都是后来考进去的,有你熟悉的吗?”   作者:1-疫情部分到了尾声,明天开始,我们发展文案的最后一个阶段。   2-关于疫情,有好多想说的,但是最后却还是点到为止。希望我们能够一直记得无畏付出的人,带着感谢他们的心,做好防护,不放松。文中烟消云散,但是现实里的大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守护我们的同时,守护无畏者好不容易换来的阶段性胜利。   3-勤洗手,多通风,避免聚集,增强抵抗力,坚持到彻底打败病毒的那一天。   晚安,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4-10 20:34:23~2020-04-11 20:4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外貌协会元老喵 4瓶;唯有七柚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遗憾   听贝启然这么问, 江歇迟疑了一下, 他从左至右仔仔细细看过,尝试分辨穿着校服的同学。   有几个脸熟, 可能曾经一起参加过校园活动, 但乍一问起,脑海里的有用信息并不多。   有几个无论怎么回忆, 好像都查无此人。   贝启然见江歇正努力回忆,他便也低头看。可不得不承认的是, 六十几个同学, 于现在能回忆起的,不到一半。   上学的时候,他也并不是同每个人都交好。   毕业多年,随着新的人际圈打开, 和高中同学的交集逐渐减少。这之后, 新回忆取代往昔,不停有人从回忆中消失。   贝启然刚想换个话题, 却听江歇问:“左边第三位, 你认识吗?”   江歇的目光最终停在第二排, 落在扎着马尾的女孩身上。脸颊稍带几分婴儿肥的女孩子, 让他感到熟悉。   可遗憾的是, 女孩的眼镜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光,令他无法分辨。   “这应该是在我之前考进你们班的。”贝启然连忙坐直身子。   “我为什么不记得?”江歇试着回忆出国之前的那段日子,大部分都和家族纷争有关,其中包括父亲车祸离世的不愿回忆。   剩余的部分中, 校园占的比重实在太少。他去学校的时间不多,还带着巨变带来的浑浑噩噩。   “这同学姓岳,叫啥我突然给忘了。”贝医生皱着眉,不由感叹熬夜令人记忆力衰退。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接着说:“这同学呢,听说一开始学习也不是很突出,按照班里的规矩,大概坐在中后排。”   关于规矩,江歇记得。在他们班,成绩就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名次决定座位。   “你当时成绩好坐前排,肯定不会记得她。”贝启然也是进入重点班之后,才听别人说起了这个事儿:“这个女孩子呢,在你转学之后,突然变得特别厉害,她从中后排一步步考到和你差不多的成绩,然后坐在你曾经的位置上,没再离开。”   江歇长时间坐在第二排,而那个女孩,行使了学霸的特权,几乎是霸占了江歇的座位。   “那你呢?高考前坐到了哪一排?”江歇把视线收了回来,关上了毕业照。   “我?”贝医生摸了摸鼻子,“现在还重要吗?”   他当年因为英语偏科,吃够了苦,谁知道上了医学院,还是要继续在英语里沉沦。   贝启然见江歇没再问上学的事,他顿了一下,问:“江歇,来到j城后,有什么让你遗憾的事儿吗?”   江歇没想到话题转变地那么快,他唇边的笑容消失了。   见江歇的表情有些僵,贝启然倒先说了起来:“我遗憾的是,已经连着好几年没能回去陪我父母了。”   疫情来之前,贝启然买了回房城的票。他好不容易请上假,甚至通知了一众亲朋。可就在他走之前,医护人员告急。   又一次,他因为病人,让等在家的大家失望了。   见贝医生情绪低落,江歇说:“等我回房城,有什么需要我转交的,都拿给我吧。”   江歇看懂了贝启然脸上的难过,他何尝不是失了约。   “行啊,”贝启然点点头,开了罐碳酸饮料问:“你呢?”   江歇沉默了,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睛里是遮不住的抱歉:“10号那天,是我喜欢女孩的生日。”   那天,江歇值夜班,有个病人出现急症,病区的人一直在忙。   江歇本应十点下班,计划给温琅录一段祝福,可到底计划赶不上变化:“等我录完,已经过了十二点。”。   “终究还是错过了。”郑砚浓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肖娆的微博,发给江歇,他看到了大家隔空给温琅庆生的画面。   温琅穿着红色格子裙,头发微卷,拿着巴掌大的小蛋糕,正明媚的笑着。   那笑容搅乱了江歇的思维,让他在片刻失神后,意识到了一件事——温琅并没有因为他的缺席和没有赶上送祝福而受到任何影响。   这种失落混合着道不明的恐慌,让江歇情绪恹恹。   “太可惜了……”虽然贝启然也是单身狗,可还是有些明白。   “那你打算怎么办呀?”兄弟能否脱单的事儿让贝医生跟着着急。   “我想回去,想见她。”说着,江歇看了眼行李箱:“然后告诉她,这一次虽然无法弥补,但余生将不再错过。”   结束和贝启然的聊天,江歇靠在飘窗边,思绪万千。   之后,他俯身在桌前,拿起花花绿绿的信纸,开始给温琅写信。   钢笔笔尖划过纸面,黑色的墨迹跟着留下。连笔和停顿交错,标准的行楷写出了温琅的名字——写给琅琅。   江歇从华灯初上开始写,包含他所有心情的信件,一页页堆积。那是江歇此前的回忆,不管好的坏的,他都想事无巨细地一件件告诉温琅。   3月23日,房城医疗队乘坐包机返回房城。   这一消息,是温琅从新闻上听来的。   彼时,她正站在花前,用镜头详细记录着生长。之后,她拿起江歇的笔记本,在每一种花的种植事项里,做了新的补充。   岳蓉和温若锦难得休息,见温琅正忙,两个人给了彼此一个鼓励的眼神,之后走到了温琅身边。   “琅琅啊,爸爸妈妈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岳蓉首先开了口,柔柔的问句里透出些不确定。   “好的呀。”温琅放下笔记本,把钢笔夹在其中。   “这个小区到底不方便,出门拥堵,距离和你爸爸妈妈上班的地方也远。”岳蓉说到这,伸手戳了戳温若锦。   温若锦收到信号,跟着说:“爸爸妈妈在城北有一套房子,早就装修好了。位置方便,周边配备齐全,出门没多久就是高架,挺方便。”   此前,他们旁敲侧击过很多次,温琅都说在这个小区住习惯了,不想搬。如果不是看温琅总被堵在路上,他们也不会想着换地方。   “所以我们要搬家吗?”温琅笑着问。   “你愿意的话。”岳蓉说着,从手机调出照片给温琅看,“房子是你喜欢的样式,装修都完成了,就差部分家具,需要你自己挑。”   温琅看了看,愉快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呀!“   能让父母住舒服些,温琅自然是同意的。在得知她父母其实大可不必陪着她辛苦后,温琅的心态发生了些变化。   “那我们收收东西,然后搬过去?”岳蓉见温琅改变心意很开心,总觉得自己的亿万家财也终有一天能等来温琅回心转意的时候。   “好。”温琅对温若锦说:“爸,你去找些箱子,我这些天抽空把东西整理整理,咱们就能搬出去了。”   这些日子,温琅都跟着她父母去给新家挑家具。在她这个穷鬼暂时供不起首付的当下,她提前用父母的房子体会买家具和装饰的快乐。   看着属于她的卧室一点点被填充,温琅更加坚定了好好工作,然后买一套房给自己的决心。   隔离过程中,江歇还是能收到郑砚浓转发来的视频。植物绿绿葱葱,一看就经过了认真的照顾。只是视频中,温琅没再说话,而是加了简单的字幕强调要点。   江歇之前靠着温琅温柔的解说入睡,现如今连这份慰藉都消失不见,不免让他觉得不安。   疫情期间,失眠又重新回来。大段疲惫却睡不着的夜,很是折磨。现如今他分明已经离开了充满压力的一线,可依旧睡不好。   又一次因为乱梦睁开眼,江歇额上都是汗。   他拿出此前温琅发送的视频,循环播放。伴着她温暖而柔软的声音,再次尝试睡着。   **   新家已经能拎包入住了,温琅回到老房子收拾东西。地下放着箱子,分别标注着捐走、送人、丢弃,和江歇。   从书柜拿出簇新的精装纸质书,温琅把这些放进了捐赠箱中。她已经联系了一家希望小学,孩子们正等着她送去读物。   碎了的石膏雕塑,温琅从柜子底层摸出。青春期时,她一度迷恋残缺的美好,不顾岳蓉反对,硬是把这些保留了下来。   但其实后来,她都没再打开过。   带着几丝对青春期的怀念,温琅把碎片包好放进丢弃箱中。   全新的茶具,是她出差时厂家送的。粉嫩嫩,送给方栀言正好。   有阿方索签名的西班牙语原文版本小说她有几十本,虽然都是作者本人|人|肉背过来的,但送给别人几本,也不过分吧?   就这么挑挑拣拣,温琅的书柜空了,只留下一排记录往昔的日记本。   “琅琅,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温若锦处理完公事,到温琅这一看,见地下摆满了箱子。   他手上正拿着温琅此前摔坏并丢掉的手机,他都忘了告诉她,最后他还是给她捡了回来。   温琅看了看就快没有落脚处的地板,指了指写着江歇名字的那个箱子说:”爸爸,你帮我叫个闪送吧,连同阳台上的花,一起寄走。“   温若锦一听,把手机顺手放在了温琅指定的箱子里:“还有吗?”   温琅没看到温若锦手里的手机,她指了指一旁的小号纸箱说:“我把这几个本子装好,爸爸你帮我寄到新家去吧。”   温若锦点了点头,对温琅说:“保证完成任务。”   郑砚浓开车到温琅家门口,因为小巷里的拥堵,差点爆粗口。等他艰难找到个空位停车,连忙给温琅打电话:“温姑娘,我在你家门口,出来一叙?”   随着疫情得到控制,房城解除了一级响应。   温琅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便和温若锦又说了说剩下的东西怎么处理就出去了。   她站在小区门口看了看,一眼就确定风骚的蓝色跑车,属于郑砚浓。   等她坐进副驾驶位,看了看郑砚浓的新发型,不由挑眉。   “温姑娘,今天江歇解除隔离,我邀请你和我去接他。”郑砚浓深知,这些日子江歇饱受思念之苦。他想着能让好友走出宾馆第一眼就看见温姑娘,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温琅闻言,脸上的表情未变,她平静地说:“不去。”   郑砚浓没想到温琅会拒绝,连忙补充:“之前江歇怕你担心,不让我告诉你,其实他是上一线,不是滞留。”   郑砚浓见过江歇意气风发,见过他因双亲去世消沉,可此前从未见过他因疲惫和失眠而憔悴的样子。   他以为温琅是不了解江歇的真实情况而拒绝。   温琅看了他一眼,眸中神情仍旧平静,口罩让她说话有些不清楚,可话语里的坚决却异常明显:“我知道,但不去。”   温琅早就通过别人的短视频知道江歇在前线的事,一直默默关注,自然也知道他平安归来。   “我没有什么立场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接他。”说着,温琅打开车门。   “替我谢谢江医生作出的贡献,他辛苦了。”不带任何留恋和关心,温琅朝郑砚浓颔首,接着下车离开。   郑砚浓抓着方向盘一头雾水,这和他想的重逢,丝毫不同。   看了看时间,眼看江歇就要解除隔离。郑砚浓没空再去劝说,只好一脚油门上了大路。   轰鸣的发动机声仿佛诉说着他心里的些许不平,温琅听着,脚下步子一顿。   可她头也没回,继续朝家走。   温若锦已经把东西都寄了出去,他依稀记得好像忘了些什么,可见温琅低着头回来,便没去多想。   “售房公告我已经挂到小区布告栏里了,我们走?”温若锦说着,回头看了看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   这套两室小居室,承载了不少回忆。突然离开,温若锦心里涌出些不舍。   温琅抱住温若锦的肩膀拍了拍,缓缓说:“生活还是要继续,某些断舍离是必要的。”   空空的房间里,温琅的话带着些回音。这话,她又何尝不是在告诉自己。   早在江歇说出他们不合适那天,她就打定了回头是岸的念头。   有些事坚持十年换来一个不合适的答案,已然足够。   **   宾馆门前,其他医院的同事,都有本单位派车派同事来接。和他们相比,最先去到j城的江歇,孑然一身从宾馆走出。   江歇低着头朝前走,行李箱的轱辘在地上摩擦。   晌午的阳光照在他侧脸上,他正眉心轻拧,似在思考什么。   “江医生!”江歇因为这一声称呼回过头去,微笑被藏在口罩里。   只是在看清来人后,他薄唇边明显的幅度消失,继而被失落替代。   叫住他的人并非温琅,而是工作人员。她身边站着怀里抱花的郑砚浓。   “江医生,感谢你平安归来。”这话是郑砚浓从其他单位的迎接队伍里现学来的,见江歇一个人,他心里自然不好受。   那种别人都有,就亏到自家孩子(?)的感觉,让郑砚浓后悔没把维康医院的医护人员叫来给江歇撑场子。   江歇很快收敛了情绪,现在还不是他应该见到温琅的时候。   见郑砚浓要把火红的玫瑰塞进他怀里,他说什么都不愿接受。   江歇嫌弃是肯定的,刚刚郑砚浓匆匆把车停花店门口,让售货员拿了束花放在他后座就走。   直到刚刚停车他才发现是竟然是红玫瑰花。   他第一次给男士送花,感觉好奇怪。   “内什么,都是店员的错。”见江歇加快了脚下的步子,郑砚浓连忙跟上。   “她问我送谁,我说朋友,结果……”甩锅要快,可郑砚浓也没说谎,只是店员误会了,觉得他口中的朋友只能是女孩子。   真是狭隘。   继多次拿错手机这件事后,江歇又有了新的理由去吐槽郑砚浓。   “送我回家,然后记得把花带走。”江歇揉了揉抽痛的额角,丝毫不愿和郑砚浓唠叨。   车子停在红灯前,郑砚浓见江歇没睡,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我其实来之前邀请温姑娘了。”   他扭头看了看江歇,见他紧闭的双眼忽地睁开。   眼白里带着些红血丝,看起来没休息好。   “她……怎么说?”不方便见面和联系,是江歇单方面的坚持。温琅没来,他接受。但他却也好奇,她没能来的理由。   “她就拒绝……”郑砚浓顿了一下:“拒绝了两次。”   想他从小到大,哪会有女性拒绝他发出的邀约。谁能想到,竟然有一天,会在温琅那里折戟沉沙。   “理由呢?”江歇看向郑砚浓,眉间褶皱更深,语气里透着股冷淡劲儿。   “她说她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郑砚浓跳过了温琅神情中的平淡,不愿让江歇伤心。   不管怎么看,郑砚浓都觉得这两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肯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争执。   温姑娘怎么看都不是心冷的女子,但拒绝邀请时的干脆利落,有些伤人。   “立场和理由吗?”江歇重复了这两个词,手无意识轻敲着车门。   等江歇到家,推开门,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把郑砚浓赶走,江歇关上门。   依旧选择在玄关做了初步消毒,然后顺手处脱掉衣服,赤着脚把衣服分类,然后去沐浴。   等他精着上身从浴室出来,才往室内走。肩上搭着白色浴巾,身上的肌肉线条明显。   穿上白色衬衫,江歇坐在贴合身体曲线的沙发上。按开电视,他不由翘起脚。   回到家,这才让他产生出双脚落地的实感。哪怕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却还是让他自在。   滚动播出的新闻,播报着各地抗击疫情的成果。目前除了j城,全国其他各省市地区都在好起来。但是输入性病例仍在增长,是防控工作的重点。   江歇闭着眼,靠在舒适的靠背上。困意逐渐萌发。   “近日,我市公安机关将**教一举查获,成员悉数落网。”播音员用标准的播音腔念出这一条,本想睡去的江歇立刻睁开眼。   他坐起身来,加大了电视音量。   从口袋拿出手机,江歇找到了从心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播出,被快速接起。   “江医生,感谢平安归来。”江歇去一线的事,从心是知道的。对于无畏者,所有人都特别感谢。   “谢谢从警官,”江歇说着站起身来,朝电视走近几步:“我看到新闻了。”   从心听了听,是他们抓获xie教成员的新闻。   “江医生,案情我不方便透露,唯一能告诉你的是,目前你和温琅,安全了。”从心没多说,可这句话却给出了江歇最想迫切知晓的答案。   “谢谢您!”江歇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很明显的激动:“有什么需要配合的,随时给我打电话。请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江歇有些语无伦次,心上的石头终于被挪开,顾虑消失。   安全了。   意味着他终于能没有任何负担地和温琅见面了。   想到这,江歇困意全无。他走向衣帽间,开始挑选。迅速选定了西装皮鞋后,江歇拿出温琅送出的胸针别在衣领上。   他正迫不及待要见她!   整理了一下袖扣,江歇打开家门。可还没等他离开,物业打来电话——“江先生,有您的快递。”   江歇走到门口,经过闪送小哥提醒,他才发现他收到了取货密码。   看着眼前这几个大小不同的箱子,还有近二十盆花,他心里的激动旋即被减弱了几分。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江歇把东西搬回家。   一看花,他就知道,东西是温琅寄来的。   他本以为,这些专门为她挑选的多肉,她会喜欢。她的精心照顾甚至令他产生出她已经原谅他的错觉。   薄唇轻抿,江歇试着给温琅打电话。大段的忙音持续,她一直没接。   把花一盆盆放回架子,江歇心里的愉悦正逐渐消弭。   当他打开其中略小的盒子一看,里面赫然放着他曾送给温琅的所有东西——没了镜片的镜框,为了给她安慰的红宝石钢笔,格外衬她皮肤的红宝石樱桃耳钉。   她都还了回来,一件不留。   江歇没再看其他东西,把箱子搬进存放遗物的房间,之后坐在窗边许久。   同一时刻,温琅刚把她的植物安排好,看着更大的阳台,和全自动伸缩遮阳篷,她不得不说一句,有钱真好。   见她忙完,岳蓉这才把放在一楼的手机给温琅递去:“快看看吧,刚刚一直响。”   温琅抬手擦了擦鼻间的汗,按亮屏幕一看,是江歇。   在过去半小时,他打了十几通电话过来。   是想感谢吗?   温琅看了看,最终还是放弃了回复的念头。   作者:1-今天我们来追妻   2-郑先生有一天可能会被江歇揍,你们觉得呢?   感谢遇见,晚安好梦感谢在2020-04-11 20:43:24~2020-04-12 20:3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翔的小迷妹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撩完就跑   天光逐渐亮起, 江歇从窗边站起身来, 熨帖的衬衫起了皱,俊秀的面孔上疲惫满满。   一宿未眠, 他反复回忆和温琅认识的这一年。   初见时, 江歇从没想过,会和一出现在眼前就格外亮眼的陌生人产生感情。   但大半个月的时间, 让他对她印象极佳,她的贴心和认真, 不知不觉吸引着他。   再见时, 江歇站在小组名单前,对着熟悉的名字产生了些许期待,当他看见温琅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心里忽的生出些愉悦。   共事三个多月, 他因温琅的出现而逐渐乱了心跳。她眼中对事业和病人的热爱, 让他心动。   当她在夕阳西下时去而复返,江歇终于意识到, 她是不同。   多事之秋, 他和温琅之间出了问题。但当她坚定地先于所有人选择相信他, 江歇彻底不想放手。   如今冬去春来, 一切烟消云散, 是时候把她带回到自己身边了。   摸了摸下巴冒出的些许胡茬,江歇重新洗浴、换衣。再出门时,特意在温琅喜欢的早餐店买了饭。   金枪鱼饭团,不加糖的牛奶, 外加一小块黑巧。   副驾驶上放着从j城买回的钻石手链,外加她一直想要的成套纪念品,这是补给温琅的生日礼物。   车子行至莱恩楼下,江歇以访客身份上楼。随着电梯不断上升,他竟生出几分紧张。   抿了抿嘴,江歇在电梯门打开后,抬脚迈了出去。   “早上好,莱恩翻译欢迎您!”和江歇之前来到莱恩时没什么不同,声音甜美的前台向他问好。   “你好,我来找温琅。”江歇站在前台,熟门熟路地在访客记录上签下名字。   “温组长她不会再来了。”前台小妹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江歇,发型和此前的太不同了。可是他签字时低下的侧脸,逐渐唤起记忆。   江歇正在写手机号码,乍一听她这么说,笔尖划破纸面。   “不会来?”江歇心里的躁动骤然翻倍。   “我听说温翻译辞职了。”前台小妹也是听人事说起,而且温琅最近确实也没有来。   江歇站起身,看向莱恩大门时,眼里闪过一丝无措。   早餐店的牛皮纸袋遮不住食物的香气,江歇买了双份,本想和温琅一起用餐。但此刻,还温热的牛奶杯靠在腿上,好像有些烫人。   等他转回视线,把早餐放在了前台。   “这早餐……送你。谢谢。”江歇的唇抿成一条线,脸上表情变得凝重。他朝外走去,背影里透着些颓然。   江歇试着给温琅发微信,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吵架之前的那个下午。温琅在维康附近工作,她便向他发出邀约。   如果不是有紧急手术要做,是不是现在的他们早已不同……   紧攥着方向盘,江歇试着给温琅发了个小云朵表情。这是温琅惯用的系列,她发过来,江歇便特意存下来。   消息发出许久,都没有回应。   说不失落那是假的,一想到和温琅之间再无联系,恐慌伴随着无措冲击着江歇的心。他强压下不知所措的茫然,驱车朝温琅家赶去。   工作日,小区周边空出些车位。   江歇在超市买了些水果,提在手里朝温琅家走。站在门前,他抬手轻敲。等待开门的每一分钟都格外漫长。   敲过第一次,门没开。江歇不由加重了些力气敲了第二次。   依旧无人响应。   他眼皮轻跳,手心微微冒汗。   隔壁邻居听见敲门声响起第三次,开门朝江歇说:”对面这家人已经搬走了,售房广告都挂到小区门口了。“   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耐,江歇点了点头。   提着水果朝布告栏走去。最新的那一张,白纸黑字写着出售,门牌号对上了。   温琅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按下遥控器,窗帘缓缓拉开。窗外阳光肆无忌惮地照进来,带着浓厚暖意。   温琅微眯着眼,揉了揉披散着的头发。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反应过来,在新家。   智能家居和大房子,舒服不假,但温琅却还是有些不习惯。   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她朝外看了看。温若锦正驾驶着除草机在后花园里忙,白色巴拿马帽增添了几分悠然,嘴里叼着棒棒糖却也霸气十足。   站在浴室慢悠悠地刷牙,温琅打开工作群一看,好多人在艾特她。   “温组长,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温琅早就提交了停薪留职申请,在今天中午公司发了公告。   “一个月到两个月。”温琅叼着牙刷,连忙回复。   疫情虽然得到了控制,但是对莱恩翻译的影响却也是明显的。   国内近期都不会有大型会议召开,国外旅游业受到重创,连带着商贸来往也受限。   在这种背景下,莱恩的业务量急剧缩水。   虽然肖娆钱多到没什么太大负担,但温琅却想趁着这段时间出去做些有意义的事。   前台小妹正和人事小妹分享着来自于江医生的早饭,乍一看见群公告,才知道她弄错了。她试着艾特温琅,但是在如潮水般快速刷屏的畅聊中,那条江医生被温琅错过了。   等温琅穿着运动服下来,岳蓉并不在家。见温若锦沉迷除草无法自拔,温琅便也没叫他。   摸了摸空空的胃,她拿着车钥匙打算去周边转转,也算熟悉熟悉环境。   江歇坐在车上许久,脑海里因为温琅辞去工作并且搬家的消息而陷入空白。   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却并没有发动车子,一时之间有些不知何去何从。缺乏睡眠,他的额角正一抽一抽地翻疼。   但就算回去,却也还是入睡困难。   左思右想,江歇试着播了方栀言的电话。没等多久,通了。   “江医生?”方栀言回老家办事,之后因为疫情还没回到房城,对于温琅和江医生的事,她并不太清楚。   “你好,”江歇抿了抿嘴:“请问你知道温琅搬家搬去哪里了吗?”   方栀言闻言,吃了一惊:“琅琅搬家了?”   听她这么说,江歇心里刚刚升腾起的希望随即落空。   “我也是才知道。”江歇的语速慢了下去,声音低沉。   “江医生,你等等。”方栀言说着打开特斯拉软件,当时为了方便,她的手机和温琅的车进行了捆绑。   看着定位,方栀言给江歇念出:“定位显示琅琅目前在这里,但之后她会去哪里,我并不知道。”   还没等方栀言说,她打电话给温琅再问问,江歇赶着道谢,然后朝温琅所在的地方赶去。   小区周边,配备格外齐全。温琅把车停在便利店门口,便顺人行道走着。   四月的太阳少了几分三月的温吞,春风虽寒,却也无法阻止周围的盎然。温琅走在木质栈道上,绕着小公园走了一圈,这才回到便利店,打算填饱肚子。   太阳太大,她抬手遮在额上。走到车前,一抬头,见江歇正靠在车头。   他单手插在口袋里,腰背直挺。虽然戴着口罩,可从下陷的眼窝还是能看出,他瘦了不少。   和视频里的短发比,头发长了些。许久不见,已然不同。   江歇找到温琅的车,心里算是踏实了些。他特意等在显眼的地方。   粉色的运动服穿在她身上,马尾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他一眼就看见了她。   “温琅,”许久没说话,江歇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好久不见。”   温琅早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他怎么会在这里?   亦如一年前的重逢,温琅正心跳如鼓,手紧握。   又是一句‘好久不见’。   等温琅再抬起头,她迎面朝江歇走了过去。脸上表情很淡,心里少了不可自控。   “有事吗?”肚子正咕咕叫,温琅发问时少了几分耐心。   “要吃点东西吗?”江歇看着温琅朝他走来,心里萌生出几分喜悦,可她眼里的平淡,却又让一切消融。   温琅点了点头,朝便利店走。江歇见状连忙跟上,他拿起篮子跟着温琅,可温琅却把挑选好的食物抱在手里。   江歇没什么胃口,他坐在温琅身边看着她小口小口吃东西,果然挑了金枪鱼饭团。   温琅虽然低着头,执拗地不愿去看。可江歇目光里的灼热让她不太自在。   如果是在去年,她可能会因为这挪不开的注视而兴奋好久。可现如今,这种示好却有些多余。   两口吃完饭团,温琅食之无味。喝了几口豆浆,她指了指外面。   两个人沉默地走到车前,温琅先开了口:“江医生,有事说事。”   江歇因为她语气里的疏离微眯着眼,他拿出手提袋,给温琅递了过去:“这是……一直想送你的生日礼物。”   其实这么说并不恰当,早在圣诞,江歇就想送出。只是,错过了。   ‘错过’这两个字,每次在江歇心里产生,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将他的思念灼伤。   终究是他让温琅渐行渐远。   温琅本不想收,可见江歇拦在驾驶位门口、固执地一直抬着手,她只能接过。   低头拿出精致的礼盒,拆开红色丝带,绒布上躺着钻石手链。   渐变的钻石一颗颗整齐排列,也不知道工匠是花了多少精力来找到这些钻石,小巧的闪烁自然过渡,能看出色彩排列是花了不少心血的。   温琅看过,合上了盒子。原样把蝴蝶结打回去,一切恢复如初。   “谢谢你。”温琅抬头看向江歇,见他因为这句话而眸中一亮。   但她却把提袋塞回到了江歇手里:“可是我不需要。”   说着,她走向副驾驶位,打算从那边钻回到驾驶位。   擦肩而过时,江歇握住了她的手腕。江歇的手要比温琅的冰很多,乍一接触,温琅不由想缩回、想挣脱。   可就是怕她逃开,江歇依旧握着,分毫不放。   “如果是因为我错过了你的生日而生气,我向你道歉。”江歇反复梳理了此前的交往,抛开因为他给h流量做手术的分歧不讲,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去疫区之后的一连串缺席了。   从圣诞节到跨年,从农历新年到情人节,最后到她的生日,他都缺席了,连祝福都没能送到。   各中原因虽然说来复杂,但他却还是把错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温琅因为江歇语气中的无助而一时没了主意,可问题却不在这里。   他在一线,直面病毒,就算他们没有因为之前的事生争吵,温琅也不会因为那段时间的缺席而怪罪于他。   抛开其他不讲,江歇自始至终是个好医生。   见温琅没有回答,江歇手上的力气减少了些,他在温琅身侧说了句:“对不起。”   有些话,温琅此前曾苦苦哀求一个面对面说的机会。可身边这个人却说不必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回来之后一改态度,但温琅却在想起‘及时止损’四个字时,没了任何好感。   “江医生。”温琅任由他握着,只想把话说清楚。   “你缺席任何节日,我都不会生气,因为早在那之前,我就不在乎了。”这句话,温琅说的很轻,没有掺杂过多情绪,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当你告诉我‘及时止损’时,我就以为我们之间没了任何关系。”说到这,温琅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   “不过好像我们之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句话似自嘲,却也拍在了江歇心上。   他有预感,身边的人,正打定主意要离开他所能及的地方。   感受到来自于江歇指尖的力度,温琅对上了他的眼睛。   ”我已经听了你的建议整理好了一切,努力让一切回到正轨。不如就顺其自然,各自安好。“温琅说到最后一个词,特意加重发音特意强调。   眼前的人肯定想不到,她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整理好一切。   过去十年,每当她带着极大的热忱想要奔向他,现实都会狠狠甩她一个耳光。而这让所有终结的重击,竟然来自于江歇。   江歇因为温琅的话而迷惑不解,温琅口中的每个字他都听清了,可连起来却并不懂其中的意思。   他们的争吵停留在哪里他很清楚,之后因为案件他更是单方面断了联络。所以让他耳熟的‘及时止损’,又是来自于哪里?   温琅其实心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希冀,那就是想听江歇解释些什么。可他却迟迟没说什么,仿佛正默认着几个月前的结论:他们不合适。   温琅低头,自嘲地笑了一声。抬起另一手,把江歇握住她手腕的手指,一个个掰开。   江歇脑海里乱成一团,温琅挣开了束缚。细滑的手腕擦着他的指尖抽离,江歇又抓住了温琅的衣袖。   他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让他疑惑的问题,心里却迫切想要再争取一个机会,至少让他知道问题出在哪的机会。   温琅叹了一口气,干脆拉开拉链,把外套脱了下来,厉声对江歇说:”不要再这样了,不怎么好看。“   说着,她用了几分力气推开江歇,开着车就走。   饭团没怎么咀嚼就吃进胃中,让她胃疼。温琅鼻间冒出几分酸涩,为之前倔强不肯放弃江歇的自己。   就算暗恋见不得光,也不能随意让他糟践了去。温琅把眼泪憋了回去,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再为无关者哭泣。   江歇被她一推,一时之间愣在原地。手上还拿着她的外套,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些许体温。   直到高升的太阳,晒到江歇眼前模糊,他才离开。   及时止损被他熟悉,是因为郑砚浓总说。   他明明是个有无数妙想和灵感的珠宝设计师,却总用投资报酬率衡量一切。   可是,温琅又是从哪里知道这句话的呢?   想着,江歇驱车去找郑砚浓。他了解温琅,她很温柔,却也倔强,心里留不得一粒沙子。他也很想弄明白,事情到底是在哪里出了差错。   误会,好像并不只有他想到的那些。   郑砚浓正认命地在维康替江歇打扫办公室,拿着抹布的他,撇着嘴并不高兴。他这双应该拿画笔设计珠宝的手,竟然沦落到打扫卫生。   想他不过是之前喝醉之后在江歇的办公室睡着,却被计较到现在,还真是小气。   如果再有一次选择机会,他绝对不会和有洁癖的人当朋友。   江歇推门进来,郑砚浓正侧躺在沙发上,脚翘在扶手上,毫无规矩。   郑砚浓也是刚躺下偷懒,还没两分钟就被抓个正着。他还没来得及从沙发上坐起,却被江歇一把揪住衬衫领子——“你之前是不是动我手机了?”   江歇想了一路,把郑砚浓和温琅的最后交集推测到了拿错手机那天。   郑砚浓并非第一次拿错,江歇分/身/乏术没空去拿,所以就任由他拿着了。除了这个,他想不到任何郑砚浓能和温琅联系,从而产生误会的可能了。   郑砚浓哪里见过江歇这么凶,连忙三指冲天说:“我没有。”   他那天喝个烂醉,只记得后来有了艳遇,艳遇对象人不错,甚至在离开之前留了一沓钱给他。   当他是鸭吗?   见郑砚浓目光真挚,江歇慢慢松开了手。   “温琅说,我让她尽快止损。”江歇颓然地坐回到沙发上,领带松散着,扣子开了两颗。   “嗯?”郑砚浓听见这个词,微愣。   “可我哪里舍得这么对她。”苦笑一声,江歇看着办公桌上的山地玫瑰。那天,花盆被误摔在地,后来他买了同样的回来。   他买了他丝毫不懂的多肉和绿植,想要多去了解她和她的喜好。   可现在他才明白,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回不去了。桌上的花盆还是同一款,可花却不是温琅一开始送他的那盆。   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郑砚浓脸上没了一开始的玩闹,他手撑在下巴,后来,问江歇要来了手机。   聊天记录没有什么线索,倒是通话记录里有好多来自于温琅的未接。看了看时间,他试着回忆当天发生的事。   除了女孩子的取悦,还有他因为酒精的迷乱,毫无线索。   “我试着找找人吧。”郑砚浓抿了抿嘴,找了张纸,把他曾经去过的地方标注了出来。   江歇手上还拿着温琅的外套,淡香竟然唤起了些许睡意。不知不觉,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郑砚浓打算和他说说想法,一看他竟然不用通过吃药就能睡着。生怕吵醒他,郑砚浓把薄毯盖在他身上,离开了。   一夜无梦。   等江歇睁开眼,天亮了。看了看手机,他这才意识到,他竟然睡了个整觉。从昨天中午一直到今天晚上。   大概是太久没能安然入睡,这一夜的安稳,让他连日来的疲惫,消退了不少。   到底是恢复了些精神,江歇去洗漱换衣。他打算再去找温琅一次,冒着她会生气的风险。   刚走到停车场,方栀言的电话打了过来。   “江医生,琅琅她要走了,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方栀言也是看了温琅早上发出的朋友圈,这才知道她要离开。还顾不上问清楚,先给江歇打了个电话。   此前,她的一位同乡饱受眼病困扰,是江歇帮她想了很多办法。方栀言想还这个恩情。   机场?   江歇这才明白温琅说的让一切回到正轨大概是在指什么:她辞去工作,搬了家,最后还要离开这个城市。   她正亲手剪断和他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带着极大的决心要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温琅!”在拥堵路段,江歇咬着牙念出温琅的名字。   她的决绝,让他又气又恨。   可终究还是恐慌占的部分比较大,他怕极了错过温琅又一次。   把车停下,江歇迈着长腿在机场里到处找。方栀言发来的航班消息,算是给他指了明路。等他跑到指定柜台,温琅正拖着箱子进来。   她扎着马尾,穿着碎花长裙,依旧精致美丽,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耳朵上戴着耳机正在通话中,眼里的笑意很是刺目,让江歇无法在原地等她。   一下拽住温琅的行李箱,江歇紧盯着温琅的双眼:“你要去哪?”   温琅正和老大商量她回来之后的计划,对江歇的出现,是惊讶的。   结束了通话,温琅试着拽了拽箱子,江歇分毫不松劲儿。   温琅看着他眼周疲惫,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江歇见温琅态度有所软化,立刻把人箍在怀里。   他哑声说:“撩完就跑,这就是你所谓的非我不可?”   作者:1-心疼江医生,但其实琅琅也很委屈。   2-病房给郑砚浓备好了。   3-感谢喜欢,谢谢支持感谢在2020-04-12 20:30:29~2020-04-13 11:1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翔的小迷妹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寸步不离   撩完就跑?   温琅不太敢相信, 这句话竟然从江歇口中说出。   “我什么时候说过‘唯你不可’这种话?”温琅和江歇争箱子, 两个手用尽全力却无法撼动半分,她之前真不知道江歇有这么大力气。   江歇看着温琅红了耳朵, 唇边涌上些许笑意:“你之前送我山地玫瑰, 不就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江歇的目光里浮现歉意, 如果不是他翻动旧物,看到曾经为了学种花做的笔记, 还真不知道温琅送来的多肉, 宛如告白。   她其实早就表明了心意,但又一次,被他错过了。   温琅听他这么说,松开了手。摔破的花盆, 是她心上裂痕中的一道。江歇又提起, 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我送出的没错,可也已经收回了。”在那个争执的夜, 温琅把地上的花捡进袋中带走, 那仿佛就是两个人分崩离析的前兆。   想到这, 温琅不再正视江歇, 话语冷漠, “以后都不用再提起,毫无意义。”   见江歇依旧拿着箱子,温琅索性转身去排队办理登机,他爱拿就拿着好了。   温琅难得和江歇产生互动, 他高兴了没几分钟却又不知道是哪里惹恼了眼前人。见她去排队,江歇也赶紧跟上。   他不想让她走。   “琅琅,”江歇的语气有些急切,此前的从容不迫消失无踪,“不要走。”   如果她真的离开,那他们俩之间最后的联系就要消失了。江歇只要想到这点,心里就闷闷的。   “不要这么叫我,”温琅跟着身前的人往前走,目光落在显示屏上,“我们没那么熟。”   曾经她会因为这组叠字开心到快要原地跳起,而如今……   温琅低着头,把一丝心酸藏进眼底,她不愿让江歇再靠近她了。   两个人的相识和疏离其实很简单,只要拉大距离,减少联系,很快,日子就能恢复如常了。   虽然痛苦,但是她就快做到了。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人少了谁不可。   “好。”江歇被温琅的平淡刺伤,可就算这样他还是立刻应了下来。   气氛冷下来,江歇着急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温琅,帮她把箱子往前拿。   “那我不去烦你,你可以不走吗?”眼见距离柜台越来越近,江歇着急下又开了口。   “你喜欢的事业,你重要的朋友,包括你的父母都在这座城,就算再怎么厌我,也请你不要离开……”江歇的话越来越轻,直到最后一句,透着些罕见的不自信。   温琅闻言,这才侧头看了看他,他深邃的眼里,真挚和执拗伴着些许小心。   “江医生,有些话我最后说一次。”眼看就快轮到自己,温琅不由加快说话速度。   “不管我去哪里,都和你没有关系。”温琅实在不想看到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把地位摆那么低,哪怕他们已成陌路。   “不要继续在没有希望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温琅说着,心间生出些怅然。这句话她何尝没有千万次地告诉自己。   “不要高估我在你生活里的影响,”说到这,温琅因为眼眶发热而暂时停顿了一下:“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   江歇行为的奇怪,温琅这一刻才终于想明白。   她跟在他身边一年,用不太光彩的方式入侵了他的生活,就如同早就知道□□的人,用作弊手段般的了解去靠近他,然后换取信任。   他之所以现在会这么着急,不过是一时不习惯身边没有她赖着、陪着而已。   但这并不是爱。   为了不打扰到别人,江歇和温琅说话时,靠的很近。   江歇侧头,减小身高差带来的距离。温琅为了能让他听清,自然而然地靠近他。   旁人看来,眼前的俊男靓女根本不像正发生争执,反而是送别前的依依不舍。   江歇因为温琅的话呼吸一滞,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去让温琅相信他的喜欢。   见温琅还是坚持办理登机,江歇知道他始终还是拦不住她。没再说什么,他沉默地把温琅的行李箱放在传送带上,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温琅正看行李重量,没想到江歇擦着她的肩膀离开了。   柠檬淡香乍一离去,温琅递交身份证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可能认同了她的劝告,所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温琅看着江歇离开的方向,眼睛圆睁。很感谢他不再坚持,可心里的失落却也成倍增长着。   可能此后,他们都不会再有交集。   只是想到这,温琅不由咬住下唇。意料之中,却也还是触发了她心里残留的些许情绪。   也好。   等温琅回过神,她快速办理了手续。拿着登机牌朝人流穿行的大厅看了看,便果断转身朝安检通道走去。   一别两宽。   温琅湿漉漉的双眸,被排在她身后的女孩看见。一直欣赏俊男美女的少女见他们在机场分离,不由也跟着心痛。   小哥哥走的决绝,小姐姐隐忍悲伤,这是什么凄美偶像剧剧情!   等温琅走到候机区,坐在窗边。窗外飞机起起落落,自带分分合合的故事。刚刚情绪上的不稳定,已经被她迅速调节了过来。   她总要习惯生活里没有江歇的日子。这不正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吗?   没有再和另一个人捆绑,不必再被求而不得的情绪干扰。   登上飞机,温琅坐在窗边。她朝走道另一边的座位看了看。   去年四月,当她从哈瓦那返回首都,曾和江歇乘坐同一班,不,同两班飞机。   那时候,她心里藏着不可明说的暗恋,小心翼翼。明明她买的也是公务舱,却害怕暴露而迟迟不敢进入贵宾厅。   后来,她趁江歇睡着,小心翼翼端详了他一路。   飞机穿过不同时区,飞在平流层之上。日夜相交,仿佛飘在云巅之上。那一次,温琅以为她和江歇不过是萍水相逢。   到了一年后的现在,她终于证明了这一事实,他终究是求而不得。   正想着,一位乘客坐在了温琅身边。她朝对方友好颔首,继而把目光转向窗外。   心里乱七八糟,温琅取下背包翻耳机。耳机线缠成一团,解开的过程让温琅不耐烦。   正打算放弃,从斜上方伸来一只手。   温琅抬头一看,是江歇。   他两三下就把一团乱解开,细长的手指仿佛有魔力。   温琅因他的出现有些惊讶,一时之间没能说出话来。坐在温琅身边的女孩子认出这就是刚刚机场分别戏的男主,立刻站起身来。   “小哥哥,你坐哪?我和你换位置呀。”   嘤嘤嘤,本以为是be,但没想到还有下集。   这是什么神仙剧情?默默买了票然后跟来了吗?   太宠了吧。   江歇承了女孩子的情,微笑着道谢:“谢谢。”   他甚至帮女孩子把随身行李送到他的座位,这才返回,坐在温琅身边。   “你……”江歇的去而复返,弄得温琅心里乱七八糟。她看着江歇眼里带着笑意,心里浮上几分烦躁。   他要干什么是他的自由,她还没霸道到不让他和她乘坐同一班机。   毫无办法,温琅所幸扭过头朝向窗、闭着眼假寐。   江歇看到了温琅眼里的惊讶,也没错过她的不知所措。见她并没有赶他走的意思,他松了一口气。   把耳机小心放在温琅微微张开的掌心里,他便侧头静静看着。   机舱广播响了好几次,乘务员检查安全带,直到飞机滑行,他们之间都没有任何交流。可江歇却贪婪地沉溺在目前的平静里,眼里是温琅的侧脸,是她卷翘的睫毛。   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温琅白嫩的耳朵透着光,小巧可人,他很想去摸一摸。理智让他继续保持双臂交叉的动作,耳朵里是飞机轰鸣。   小心翼翼靠近了温琅一些,她身上的甜美直入鼻腔。   江歇本来有一肚子话想和温琅说,却伴着她的香气不知不觉睡着。有她在的地方,就是连失眠都无法侵扰的心安处。   江歇不知不觉靠在了温琅的肩膀上,而睡着的温琅,也顺势动了动,侧脸贴着江歇。   侧方位,一直静静观察活体偶像剧的妹子看到这一幕,双手紧握,在心里咆哮——又可以了!这人间,有真爱!   直到起落架打开时发出‘噔’的一声,睡眠很浅的江歇睁开了眼。温琅不知不觉,靠在了他的肩上。   她正呼吸匀称,鼻息打在他的侧脸,发丝扫在脸上,连带着心一起发痒。   这是阔别好久的依赖和信任,让江歇心头一热。他分毫不敢动,生怕打破眼前的美好。紧抿的唇放松了,江歇闭着眼等温琅醒来。   飞机降落产生的颠簸,让温琅随着波动撞到了江歇的颧骨。听身边人闷哼一声,温琅转醒。   她和江歇之间的扶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抬了起来,没了阻隔,她整个人几乎是贴在江歇身上。   往后缩了两下,温琅看见江歇的耳朵发红,口罩上还蹭了些她的粉底。   原地爆炸好了。   “你……”江歇指了指温琅的睫毛,“这里有一根快要掉了。”   掉落的睫毛挂在其他睫毛上,江歇生怕掉进温琅眼里。   他刚想伸手帮她拿下,却被温琅拍开了。   静谧中,这一声有些明显。温琅仓皇间没收敛力气,江歇的手背发红。   “我自己来。”温琅随手揉了揉睫毛,见掉落的那根黏在手指上,才停下。   很尴尬,但她却不想去挽救。   飞机稳稳停下,其他乘客纷纷起身拿东西打算离开。温琅本想出去,可江歇却没急着起身。   “温琅,跟我回去吧。”江歇跟来,原本是想路上再劝劝她。她努力的根基都在房城,突然舍弃,很可惜。   温琅没想到江歇还在坚持,不由叹气。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误以为她永远离开不回去,可温琅并不想解释。   ”这句话我想还给你,“温琅站起身来,”江医生,你回去吧。“   见温琅要离开,江歇不得不站起身。他仗着身高优势,挡住身后的人。温琅不想阻碍别人,不得不走到他专门留出的空间,朝外走去。   温琅往前走,江歇安静跟随。她等在行李转盘前,江西就陪她站着。眼看箱子出来,没等温琅拒绝,江歇已经长腿一迈、手一提,把箱子拿了下来。   温琅伸手去拿,江歇却把行李换到另一手。   真是幼稚!   温琅完全不想和江歇说话,便朝外走去。   门口,接机的人举着‘欢迎志愿者’的牌子,温琅朝工作人员走去,报了名字。   “车在负二层停车场,能找到吗?”还有其他志愿者就快到达,工作人员□□乏术。   温琅记下车牌,点头说:“没问题的。”   江歇这才知道,温琅并不是要离开换一个环境,而是加入了志愿者,为境外输入病例的防控做贡献。   一想起他之前的劝阻都不在点子上,他不由懊恼地皱起眉。   把温琅送到大巴车前,负责接应的人把温琅的行李箱放进车里。   见江歇单手插口袋,目光停留在温琅身上,眼里是明显的恋恋不舍,工作人员不由开玩笑说:“这位男朋友,就只能送到这里了,我们暂时无法接待家属。”   听人这么说,温琅红了耳朵。她喃喃回答道:“不是男朋友。”   江歇见温琅反感,而他也没了继续停留的理由。只好离开。   走之前,他凑近温琅耳边,沉声道:“照顾好自己。”   距离近到温琅的碎发扫过他的脸。   没等温琅骂出口,江歇转身离开。这之前,他特意看了看工作人员身上的志愿者组织名称。   陌生的城市,江歇除了证件和手机,没带任何东西。坐在机场内的咖啡厅,他给郑砚浓打了电话。   “你去了首都?”郑砚浓正盯着黑眼圈调监控,一听江歇去了别的地方,不由站起身来。   “温琅到这里当志愿者,我不太放心。”江歇刚从一线回来,疫区的状况是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经历。   和专业的医护人员相比,志愿者接触病毒的机会也不算少,越来越多的输入性病例,让江歇担心。   “我帮你订酒店,我助手在首都,我让他去见你,有什么需要,你都告诉他。”郑砚浓知道江歇离开的匆忙,便主动提出。   而且他越想越觉得‘及时止损’这个事和他脱不开关系。   江歇‘恩’了声,算是接受。挂断电话后,犹豫再三,拨通了导师的电话。   “老师。”江歇离开疫区前曾和他通过话,他仍在一线,没有离开。   “还好吗?”金老师笑着问。   “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江歇缓声道。   郑砚浓安顿好江歇,心烦意乱地站在落地窗前。他查了酒店视频,竟然没有那个女孩子的蛛丝马迹。   真是活见鬼了。   找不到头绪,郑砚浓开着车出去。他来到夜店门口,却看见暂不开业的消息。   想了又想,郑砚浓找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你上次解决麻烦的私人侦探,介绍给我……酬金相当丰厚……”   茫茫人海,要在几个月后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不信他找不到那天那个长发女孩子。   温琅跟着志愿者团队到达住处,提交了详细的个人信息并且做了检查后,算是入职成功。躺在宾馆的房间里,温琅又想起了江歇。   往前推一年,她都绝对不会相信,有一天,江歇会追着她跑。   不过,又能怎么样呢?   烦躁地把马尾解开又扎起,温琅拿起志愿者手册详细翻看了起来。虽然志愿时间只有一个月,但她希望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做更多贡献。   第二天,温琅跟着其他志愿者接受了培训。懂外语又具备一定医学常识的年轻人们来自五湖四海。   目前国内疫情得到了控制,境外输入是防疫的重点。   “防护服是保护你们的最重要屏障,虽然不是每天都需要穿,但当需要的时候,请一定按照步骤仔细穿戴。”从一线来的护士给大家教授防护服的穿戴,温琅认真听着看着。   轮到她穿,十个步骤完成后,瞬间感受到了闷热。   一线工作人员,真是太不容易了。   两天里,温琅学习了机场分流程序,上门走访步骤……   课程满满当当,每天早出晚归。   到了第三天,温琅正式上岗。第一个工作,就是来到专门安置外国人的隔离点,给他们做登记,并且帮助防疫人员安排检测。   出门前,温琅小腹有些不适,看看日子恰逢生理期。她做了些准备,祈祷不要发生过于尴尬的状况。   “你好,我们是防疫人员,请配合。”温琅跟着工作人员进入第一间房,厚厚的防护服和口罩令她不适。   工作的间隙,温琅在想,江歇在一线的每一天,是不是都这么难受。   等她结束工作,已经下午两点。拖着疲惫和腰部酸软,温琅坚持做完消毒才离开。   室外太阳正大,刺目的光让她难受。向前走了几步,头晕目眩的感觉说来就来。   瘫软地倒下时,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等温琅醒来,看了看四周,知道是在医院。接着,江歇站起身来撞进了她的视线。   “感觉怎么样?”江歇按下呼叫铃,眸中尽显关切。   “我怎么了?”温琅试着回忆,只记得眼前出现闪着雪花般的黑。   “生理期外加脱水和低血糖。”江歇见护士进来,指着温琅说:“她醒了,麻烦叫下医生。”   等人出去,江歇拿起放在床头的塑料袋递给温昂。   “我先出去一下,等会就回来。”看瓶中液体还多,江歇便离开了。   温琅看着他,自然注意到了他发红的耳朵。   拿起塑料袋一看,是卫生用品。   江歇说是有事,其实就等在病房外不远。他之前等在防疫中心外,转门等着温琅。   见她出来,江歇自然跟上,接着,看到她晕倒。   抱她在怀里,那一刻江歇是慌张的。看她脸如纸白,他便无法呼吸。   摸了摸脉搏,看了看瞳孔,江歇连忙将人送进医院。她的包翻倒在地,唯一一片卫生棉掉了出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江歇再度进入病房,护士正给她拔针头。   “家属,不要低估低血糖,也不要让她这么辛苦。”说完,护士离开,江歇连连点头。   等温琅恢复了些体力,江歇陪着她离开。等车时,温琅这才发现江歇竟然穿着和她同款的志愿者T恤。   回到宾馆,温琅正要去领饭,江歇拦住她,指了指电梯:“你上去休息,我帮你拿。”   电梯门正好开启,温琅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很饿,需要补充能量。   等江歇把东西送上来,他把每人一个的香蕉分给了温琅。   见温琅开门,他指了指说:“香蕉补钾,记得吃。”   温琅没动,见他转身打开了对面那间房。等他进去,温琅才拿起饭。   他为什么也在这里?   他的再次出现,让温琅倍感意外。本想拒绝他的好意,但是身体却不允许。   伤脑经。   躺在床上休息,温琅满脑子都是江歇给予的照顾。   无疑,他细心又贴心。可是这些,她不想要。   稍晚,温琅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又是江歇。他应该是刚回来,风尘仆仆,身上带着浓郁的消毒水味。   “牛奶,你拿去喝。”地上放着两箱牛奶,是温琅喜欢的牌子。   “提手记得保存,用它固定口罩,耳朵不会那么疼。”江歇在一线积累的经验自然比温琅多,她睡着的时候,江歇就看见她耳边泛红。   心疼。   就像是预料到温琅会拒绝,江歇打开微信二维码说:“你介意的话,可以转钱给我。”   温琅的话被堵在口中,她剜了江歇一眼,转身拿来手机。   “多少?”温琅没去扫二维码,因为她自始至终就没有拉黑江歇。她只是设定了消息免打扰。   江歇见她打开对话框,便知道没被拉黑。   “没几个钱,再说吧。”他并不是为了要钱,而是找一个再加微信的机会。如今目的达到,立刻转身跑回房间。   温琅看他莫名其妙,咬着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把牛奶拿进来,她转了些钱过去,包括住院费、卫生棉还有牛奶,只多不少。   好久都没有再打开对话框了,他们的对话停留在最后四个字。就算现在看到,还是觉得刺目。   有些事,温琅不想再经历一次。   当断不断,必遭其乱。   作者:   感谢喜欢,晚安好梦,明天继续感谢在2020-04-13 11:16:54~2020-04-14 20:2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arewell、陈翔的小迷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真相迟到   首都的气候要比房城干燥得多, 温琅本没有起夜的习惯, 但是口干舌燥之下,不得不坐起来喝水。   小瓶的纯净水就放在床头, 温琅连灯都没开, 摸了几把就拿过瓶子小口喝了起来。   黑暗中,五感变得敏锐。房间外的走廊灯光调暗了, 四周寂静无声。   突然想起手机好像还没充电,温琅无奈起身, 走到门边找手机。   ‘咔哒’一声, 好像是从对面传来,温琅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这个时间,出门吗?   带着几分好奇, 温琅通过猫眼往外看, 的确是江歇。   他穿着运动服,戴着口罩, 让人看不清表情。   温柔的灯光下, 他的侧脸轮廓带着些朦胧, 他正往电梯走, 背影孤独。   温琅站在原地, 连呼吸都透着几分小心,虽然明知对方不会察觉。   他会去哪?   温琅悄声躺回床上,翻来覆去了几下,她等了一阵, 却没听到门再次响起。   窗外微亮,闹钟响了。温琅立刻睁开眼。上班期间她自我约束力比较强,几乎不会出现让闹钟反复响很多次才起床的情况。   利落起身整理床铺,换好衣服走去洗漱。检查好今天要用的东西,温琅背着双肩包出门了。   才关上房门,江歇就紧接着从对面走出,像是专门在等她出来。   “早。”江歇走在温琅身侧,声音里透着几分暗哑。   他是同事,这也是很普通的问候,温琅便也回应了一句:“早安。”   两个人并肩走入电梯,不远不近的间距里透着些尴尬。   江歇从斜上方看着温琅,她穿着白色运动鞋、灰色运动裤。大家的外套都是统一的,但好像穿在她身上格外好看。   偏瘦的背影里却透着坚韧和强大,让人想要把她拥入怀中,好生疼爱。   又有同事进来下楼吃饭。江歇主动朝温琅走了几步,为别人腾出距离。   刚刚温琅摸了电梯按键,江歇便顺势塞给她一张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   视线虽然并未相交,可是手部有了接触。江歇的体温隔着一次性手套传达给了温琅。   这不属于她的体温和碰触,让温琅不由手指蜷缩。   他是好意。   温琅低头撕开包装,仔仔细细擦起手。江歇见她没有拒绝,不由弯起嘴角。   坐在餐厅里,每个人都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食物。温琅挑了个角落坐下,安静且无人打扰。   每个人之间都保持着距离,江歇也没来打扰她。   白粥、咸蛋、火腿肠,一荤一素,两个肉包。温琅为了能有体力、不再发生因为饿而晕倒的窘事,特意多吃了些。   等她吃完,远远看着她的江歇这才走来。   放在她面前一片消毒湿纸巾,外加一副全新一次性手套。他没多说什么,伸手收走了她面前的餐盒,然后走到垃圾桶边,做着垃圾分类。   见她一点不剩地都吃完了,江歇心里很是满意。   没等温琅怎么想好拒绝他时不时给予的好意,江歇去而复返。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用保鲜膜包好的苹果。   红通通一个,透着新鲜的光泽,令人垂涎欲滴。   “装在包里,需要补充糖分的时候吃一点。”志愿工作并不轻松,今天又是要穿防护服的一天。江歇深知其中辛苦,所以才在明知温琅会抗拒的情况下还来打扰。   温琅看着放在他手心的苹果,缓缓探出一口气。   “江医生,你不用总是这样,会让我困扰。”她不愿叫他的名字,那种熟稔,已然过去。   江歇拿着苹果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却并未收回。   他把手又朝温琅伸了伸,语气里透着莫大的耐心:“作为医生或者同事的建议都好。”   “你在生理期,需要额外吃一些食物补充热量和糖分。”江歇的声音,如玉玦碰撞般,很是好听。   她在他面前晕倒过两次,每次都让他心里的恐惧达到顶峰。那种感觉,江歇不想再次感受。   温琅注视着江歇修长的手指,不由分了神。透过塑料薄膜的勾勒,他的手依旧好看。   曾经,她萌生过好多次想要一把牵住他的冲动。而如今他的手就摊开着凑近,却让她忍不住想远离。   人事无常。   见温琅执拗地低着头,江歇只好伸手拉住了她紧握的手,把苹果塞进她的手心,没等拒绝便离开了。   他不想听她的拒绝,更不愿在温琅面前露出被拒绝后的难过。   等大巴车来,温琅排着队上车,领队正在给每一组派发任务。   车子发动,江歇才姗姗来迟。他气喘吁吁,额头上挂着薄汗。   领队见江歇,连忙拉住了他,对着大家说:“这位是专业的医生,才从j城抗疫一线下来,等会穿防护服的时候,让他给大家检查检查。”   虽然培训的内容里有穿戴防护用具,可他们到底接触的少,十个步骤,难免有做不到位的地方。   昨天有同事忘记检查防护服气密性就去了病区,如果不是护士小姐姐发现及时,差点闹出大问题,实在吓人。   车厢里的座位,除了温琅身边都有人坐了。江歇见温琅低着头,便打消了过去的念头。   温琅见江歇要下车去等另一班,不得不拿开放在座位上的包,轻声说了句:“这边还有位置。”   江歇迈出的步子,因为这句话而收回。他心里的窃喜被藏在遮住面孔的口罩下。   带着几分轻松,江歇坐在了温琅身边。看她口袋鼓鼓囊囊、勾勒出了苹果的模样,便弯着眉眼笑了。   趁着没人注意,江歇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密封袋。   “这是红糖,你记得泡水喝。”江歇的语气透着一丝温柔,气息里的关怀,扫过温琅耳侧。   语气里的贴心,有种令人心安的舒服。   只是,在温琅的心动感快速消失后,有些不合时宜。   温琅没有拒绝,她把红糖装进口袋、握在手心。   这样下去不行。   她明知自己给不了回应,却也不想平白无故占据了他给出的关怀。   这是浪费。   浪费他的热情,浪费他的时间。   江歇还沉浸在小小的的得偿所愿里,温琅身上的淡香让他不由閤上眼。他错过了温琅眼里的错杂,以及一闪而过的决绝。   温琅他们穿好了里衣,之后挨个走到外间穿防护服。层层防护,最好两两一起互相检查。和温琅搭伴的姑娘半天没出来,她只好站着等。   江歇帮着别人检查好,见温琅还没动,便走到她面前。   “快要出发了,我帮你。”没等温琅拒绝,江歇拿起消毒液,递了过去。   温琅看了看时间,没剩多久。她便摊开手心,接受了江歇的帮助。   接着,江歇给她戴上帽子,把碎发塞好,没让温琅插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温琅不小心撞在他胸口。   江歇并没说什么,递去口罩的同时加了一句:“戴好别忘了检查气密性。”   温琅的脸,因为他的寸步不离烧了起来。如果不是防护服挡着,烧到脖颈的热度可能都要被发现。   看她要戴护目镜,江歇拦了一下,拿出创口贴,贴在了温琅脸颊上:“你爱出汗,护目镜压着口罩,很容易磨破皮肤。”   温琅听他这么说,嘴角动了动,却又放弃了想要说什么的念头。   “如果要做咽拭子,你可以离远一些,某些人可能会突然打喷嚏或者咳嗽。”眼见温琅就要出发,江歇抓紧时间说着。   “如果你实在不舒服,就请假,千万不要硬抗。”说完,江歇轻轻拍了拍温琅的肩膀,眼里是明显的担忧。   温琅看着他,眸光凝了一瞬。之后点了点头,跟着组长出发。   在赶往工作地点的途中,和温琅一组的防疫人员好奇地问:“天天照顾你的那个小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   温琅出发前,江歇在她防护服上写了名字。虽然隔着布料,可温琅却觉得一笔一画写在了她心里。   阵阵发痒。   这个问题,其实不止一个人问。温琅又一次听到,连解释都懒得,只淡淡说了句:“不是。”   同事闻言,不由感叹了一句:“那肯定是在追求你吧?那么细心,那么贴心,可以考虑的!”   温琅闻言,微怔。   那样的柔情,论谁都不会有抵御的能力吧。   如果放在几个月前,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投入他的怀中,欢天喜地。   见温琅明显不想聊这个话题,同事便没再说。   手机响了,温琅拿出一看,是江歇。   “我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工作,如果不舒服,打电话给我。”   又进来一条——“我会立刻赶到你身边。”   屏幕暗去,温琅没做出任何回应。那个争执的夜,她也曾提出过见面聊一聊,不管多远。   但,他是怎么回复的呢?   不愿回应,温琅带着几分烦躁,把手机关成静音,塞回包里。   这样的关怀给她造成了困扰,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晚上,江歇下班。他特意跑去较大的水果店,买了不少水果回来。   坐在房间里洗好、削成块,江歇把搭配好的种类装进保鲜盒。   呼出一口气,江歇走到对面,敲响了温琅的房间门。   “谁?”敲门声后紧随着陌生的声音,这让江歇脸上的笑意淡去。   “我找温琅。”江歇目光沉了下来。   “你说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位?”陌生男子拉开房间门,反问。   “她不住这里了?”江歇震惊地问。   “另一个区人手短缺,她就申请过去了,我见她房间光照不错,就搬了下来。”说话的人和温琅之前同组,自然知道。   江歇闻言,神色不明。他点了点头,之后回到房间。   坐在窗边,无法计量的失落撑满心室。江歇感到密密实实的疼正从胸口向外翻涌。   到底是怎么了?   又坐了一会,他拨通了郑砚浓的电话:“事情怎么样了?”   连日来的疲惫,在他没了心理支撑之后,顺势冲击而来。江歇揉了揉正抽痛的太阳穴,转身趴在了床上。   疫区造成的压力,至今都没能消除,可他从未对谁提起过。   “过几天我去找你,当面说吧。”郑砚浓此刻正等在一家高级西餐厅外,而被他苦苦找寻的人,正坐在窗边悠然地吃着牛排,喝着红酒。   虽然只一个人,但好不快活。   郑砚浓叼着棒棒糖,看着长发女孩子,弯起的单边唇角,绽放出好看的笑容。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伴着几分玩味。   调到另一个区,温琅的工作更为繁忙了。每天六点出门,晚上九点回住处。高强度的工作,让她无暇思考别的,一心只想睡觉。   眼看为期一个月的工作就要告一段落,她又接到了另一份工作——录制西班牙语版本的防疫指南和说明。   志愿者队伍里,温琅的西语很好,除此之外,她的发音被很多人喜欢。于是这份工作就落到了她头上。   进录音室的经验,温琅是没有的。但毕竟不需要出镜,只是贡献声音,还能一次次重来,她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为了给她留足准备时间,她这几天都不用去防疫一线。只需要拿着提前给她的资料,一遍遍地练习着。   六月就要来了,气温不断上涨。温琅坐在宾馆外的绿化带旁,拿着纸张低声练习着。   没多久,她头顶的树荫因为日照角度的变化而发生了偏移。而她正沉浸在练习中,被晒红了脸颊都不自知。   又把冗长的文段精读了一次,温琅觉得她差不多已经能够全文背诵了。   凉爽的风从侧面吹过,温琅侧身一看,才发现江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他伸开手把伞举在她头顶,另一手拿着小风扇。   温琅本能地站起身来,先后退了一步。   “有些事,想和你作出解释。”江歇神色中带着几分愠色,眼白里是明显的红血丝。   “怎……怎么了?”拒绝的话,温琅因为他脸上的严肃说不出口。   “半个小时,郑砚浓会赶来。现在,我们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吧。”江歇依旧没说具体是什么事,紧皱着的眉,似在压抑着什么。   他身上的不怒自威,让温琅只能答应。收拾好东西,两个人找到一家有包间的餐厅。   两米宽的大桌,温琅和江歇分别坐在两端。没了亲昵和关心,气氛一度深沉。   等郑砚浓匆匆赶来,他都不敢看江歇。而是径直走到温琅面前,把背上的背包轻轻放在桌上。   江歇的目光,透着几分冷意。他看了看郑砚浓,依旧一言不发。   心里有愧的郑砚浓,难得没有通过他一路赶来的不易博得同情。他悄声去洗手,然后带着几分不自然坐在了温琅身边的凳子上。   “温姑娘,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希望你能多给点耐心完整听完。”   郑砚浓明显是忐忑的,说话时,余光时不时瞟向江歇。   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和江歇,和自己都有关系,温琅不由坐直身子。   “你……是不是曾经收过来自于江歇之手的‘及时止损’微信。”郑砚浓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但温琅听清了。   她猛然站起身来,用复杂的眼神看向江歇。   感受到她眼里的责怪,一直沉默的江歇开了口:“接着说。”   “那天晚上的微信,不是江歇发的。”说着,郑砚浓掏出电脑放在桌上。见温琅眼里都是疑惑,加快了解释的速度。   “那天晚上,江歇和你争执过,就去忙了。我那天喝醉了,去了他办公室。”   温琅闻言,缓缓坐在凳子上。郑砚浓爱喝酒,她知道。江歇私人手机办公的时候不会带在身上,她也知道。   某天,她和江歇还有郑砚浓一起买了手机,他们贴了膜之后,连个手机壳都没买,她都知道。   所以……   郑砚浓见温琅眼里的疑惑变淡,清了清嗓子继续解释:“没错,我拿错了手机。”   温琅闻言,忽地抬头,心跳骤然加快。   拿错手机她能接受,可江歇的行为还是无法解释,如果是误会,他大可以解释!   “你看看这个帖子先!”郑砚浓见温琅明显想提问,连忙把电脑推到她面前。   温琅的指尖微微发抖,把电脑挪到面前,凑近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标题很奇怪的bot,阅读量很大,粉丝众多。   投稿日期是她和江歇分崩离析的第二天,投稿题目是:我帮一个质量很高的鸭,解决了感情纠纷。   鸭?   温琅带着狐疑看了郑砚浓一眼,他大概知道温琅为什么突然看他,耳朵泛红。   帖子是这么写的——我第一次找鸭,遇到一个白白净净,还漂亮的。我们去了宾馆,经过检验,服务质量很不错。   帖子郑砚浓看了不下十次,而这些已经拓在他心里的描述,让他脸更红了。   这到底是褒奖还是贬低?说他技术好当然可以,但是说他是鸭,不能忍!   温琅接着看:他好像遇到了感情纠纷,看起来闷闷不乐。我觉得我有必要帮他,就在征求了他同意的情况下打开了微信对话框。   补充:这年头,不给手机设密码的人,真是勇士。   温琅心里很乱,夹杂着些许躁动,手心冒汗,按下键时,手下打滑。   点击图片,给头像打了马赛克的翻拍图出来了,正是她和江歇的对话,分毫不差。   这些话,时隔多日,仍旧保留着伤人的能力。温琅随便看了几眼,就关上了。   再去看自述贴,投稿人是这么说的:怕他难过,当然也怕他酒醒之后怪我的自作主张,我就把有我参与的部分都删除了。   怪不得……   事情到现在,也没什么不好解释的了。   温琅的手垂了下来,她不由看向也正在看着她的江歇。   无论是郑砚浓拿错手机,还是醉酒之后和女孩子弄错发消息的对象,包括后来伤人的单方面拒绝,都和江歇无关。   他前后态度的变化让温琅饱受折磨,但到了现在温琅才知道,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如果当时……当时她还留有一丝勇气能给他打个电话,事情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种进退两难了。   郑砚浓见温琅没说话,连忙放出了一段视频。来自长发女孩子。   她戴着墨镜和口罩,惴惴不安地面对镜头。   “小姐姐,我第一次找鸭。”郑砚浓听她依旧坚持他是鸭,不由握紧双拳,青筋尽显。   “太紧张了。”女孩子说到这,吞了口并不存在的口水。   “然后就找家人消除了酒店的监控。”   一般情况下,不存在郑砚浓找不到的人。但很明显,这位突然消失的女孩子,有些背景。   “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也喝了酒,他也醉到不清醒,这才闹出乌龙。”   虽然她态度诚恳,但温琅却不想接受这毫无作用的对不起。她和江歇之间错过的,已然太多太多。   “我不知道怎么样补偿你,等你想好,可以随时联系我。”视频到此为止,女孩子双手合十、乞求原谅的动作定格在屏幕上。   江歇站起身来,伴着最后的耐心对温琅说:“你先点菜。”   之后,他拽着郑砚浓的衣领往外走,指关节发白。   温琅看着他递来的菜单,毫无翻阅的念头。真相带来的冲击,比误会本身要大。   江歇在这件事上没做错,可她却已经做出不少逼他冷却热情的事。   一想到这,温琅苍白的唇紧抿,手心微凉。   现在已经说不清楚,到底谁欠谁了。   江歇毫不留情地拽着郑砚浓去了空包厢,在服务员惊恐地目光中,关上了门。他一甩,郑砚浓的后背立刻撞在了墙上。   “江歇,你听我说……”郑砚浓也是在知道实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闯了多大的祸。   一想起江歇的夜不成眠和温琅受到的伤害,他其实到现在都没想好要怎么做出补偿。   但是,他还想再自救一下。江歇的拳头他很了解,打他两个都没问题。   “说什么?”江歇一拳打在郑砚浓耳边的墙壁上,没有收敛力气。   “我……我错了。你让我先去给温姑娘负荆请罪,然后我们私聊可以吗?”郑砚浓侧头,见江歇的指关节破了皮,心里更是忐忑。   这双手,他赔不起。   作者:1-小细节,请大家回顾第四十七章 35.6%处   2-一个误会解除了,还有另外一个,谁还记得?   3-感谢陪伴和喜欢,明天见,晚安感谢在2020-04-14 20:24:00~2020-04-15 11:4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外貌协会元老喵 5瓶;陈翔的小迷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秘密   见江歇拽着郑砚浓出去, 温琅却无心阻拦。   之前她将感情冷却, 把江歇强硬地赶出自己的世界。   本以为一切都将迎来终点,只要继续坚持就能风平浪静。结果现在告诉她, 所有的所有, 其实都和江歇无关?   她已经把前所未有的冷漠都给了他。   一想到这,温琅攥紧了手中的菜谱。硬质塑料的边缘, 陷入皮|肉。   江歇正怒不可遏,但他终究也不推崇用暴力解决问题。否则, 刚刚那一拳就不会落在郑砚浓耳边的墙上了。   他收回手, 指关节受伤。想到温琅正等着,他整理了一下衬衫。   “郑砚浓,”江歇很少叫他的名字,并且用了格外严肃的语气:“温琅那边, 你去解决。至于你我之间, 以后再说。”   说完,江歇拉开包厢门, 门口正站着不少服务员。   “先生, 您受伤了, 我们将为您送上医药箱。”工作人员本以为他们会打斗, 报警电话都准备播出了。   江歇点了点头, 朝包间走去。   推开门,他径直走向温琅身边坐下。见她手上的菜谱还摊开在他走之前的那一页,薄唇抿了一下。   “点菜。”江歇看都没看,就叫来服务员, 接着报出三菜一汤,都是温琅喜欢的。   他进入时,周身气场里裹着些许冷冽。温琅看着他步步走近,之后在身边坐下。   他关节上的伤口,正流血,肉粉混合血色看起来有些吓人。   服务员送来医药箱,江歇用左手打开。看了看,他拿出碘伏和棉签。   独立包装的棉签用起来干净卫生,但想用单手开封,就显得有些难度了。温琅见他右手的血就快顺着手侧淌下,连忙起身。   低着头为他包扎,温琅的指尖带着些许凉意,手心湿漉漉都是汗。   纷乱的心半天没能理出头绪,就像复杂的习题,卡在最关键的地方。   江歇抬头看着温琅,见她耳后长发垂下遮去半边脸颊。她眼神里透着些无意透露而出的心疼,这令他紧张的心有所舒缓。   知道误会的来龙去脉时,他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并非生气,而是浓浓的心疼。   那样的话,换做温琅说给他,他也会受伤。   温琅一手托着江歇的手,下方放着垃圾桶,另一手拿着生理盐水冲洗伤口。冰凉的液体乍一接触伤口,江歇五指收拢。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把温琅的指尖抓在手里。   这样的触碰,让温琅眼神忽深。发烫的耳朵藏在披散的发丝间。   她看了江歇一眼,见他的视线集中在伤口上,便没多想。江歇曾为她照顾眼睛,就算投桃报李了。   等温琅把纱布缠在江歇的关节上,处理完毕。   她虽然没有江歇手巧,可还是系了个蝴蝶结。刚刚意识到不对,正想拆了重来,江歇却先她一步,把手抽走。   服务员上菜,把西湖牛肉羹放在了温琅身前,指了指包厢门口说:“刚刚那位先生,一直等着。”   温琅知道她说的是郑砚浓。又有菜上来,门被推开的间隙,她见他正低头站在门口。   江歇把果汁放在她面前说:“按你想的来。”   对于郑砚浓,她也很气。但是不同于江歇的好友身份,她连仔细计较的立场都没有。   左思右想,眼看三菜一汤摆上桌,她便还是走向门口。主动推开门,朝郑砚浓淡淡说了句:“郑先生,进来吧。”   郑砚浓小媳妇似的坐在江歇和温琅对面,他衬衫扣子崩掉一颗,头发有些乱,乍一看,仿佛受委屈的人,是他。   “温姑娘……”这件事就是他的错,没什么可洗的。意识到这一点,郑砚浓反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以后不要再拿错任何人的手机,可以吗?”这件事说起有些匪夷所思,但郑砚浓也绝非故意。如果非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用的同款。   郑砚浓闻言,连连点头,眼里都是真挚。   “还有就是,不要让别人碰你的手机。”温琅想了半天,说了这句,语气里带着些无奈。   “以后都不会了。”见温琅比江歇好说话,郑砚浓连忙站起身来,把手提箱从墙角拿出。   他朝包厢门口看了看,这才把箱子抬到温琅面前。拉开,他从里面抱出一个锦盒。   看起来没多大的盒子看他动作好像很沉,温琅狐疑地看着他把盒子放在面前。   打开锁,里面是金条。   温琅的嘴半张着,她不清楚郑砚浓这是什么意思。此前她只在金店里隔着橱窗见过小巧一根跟眼前这一盒,比不了。   “正所谓负荆请罪,”郑砚浓说着,清了清嗓子,表情不太自然:“荆条我一下没找到,但是金条有很多。”   温琅听着他的言论,有些傻眼。前后鼻音之差,意义却截然不同。   江歇给温琅盛了碗汤,摸了摸碗边不是太烫,这才放在温琅手边。   见她手足无措,柔声道:“收下吧,否则他会被我打死。”   听他这么说,温琅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这种道歉实在太硬核。   郑砚浓闻言,狠狠点头,连忙把锦盒装好,把箱子放在温琅手边,生怕她拒绝   “你的手……”温琅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拧着眉心对江歇说:“你的手,请一定要保护好。”   江歇点了点头,把汤匙递过去,示意她喝汤。   在温琅这边,暂时危机解除。可郑砚浓看了看连个眼神都不愿给他的江歇,心里焦急。   他侥幸逃过一顿暴揍,可来自于朋友脸上老死不相往来的表情,更让他惧怕。   他看了看桌上只有两套餐具,连米饭都没他一碗,不由低声叹了一口气。   他乘早班机赶来,水米未进,菜肴的香味勾的他五脏庙发出抗议。但见江歇明显不想和他同桌吃饭,郑砚浓便收起电脑,主动自觉地走了。   温琅看了眼江歇,见他神色未变,便什么都没说。两个人无声吃完了午饭,疏离和抗拒明显少了些。   江歇结账,温琅坚持AA,他不想再惹她生气,便同意了。   “可以,谈谈吗?”江歇沉默半天,最终还是说出酝酿了一路的话。   温琅低着头,同意了。他们踱步会回到酒店的绿化带旁,坐在凉亭下。   夏意盎然,草木配上了最明艳的滤镜,而画中人也是好风景。   “那天,那个手术我必须要做。”江歇声音幽幽,极大的耐心里透着十足的包容。他没有怪温琅生气 ,也并不否认来自于她的关心。   “我懂。”温琅后来也曾想过这件事,将心比心谈不上,但是换位思考的话,若是她大概也会坚持。   “他的好坏要交给警方和法官来判断,而我是最了解他病情的医生,所以在那种情况,必须由我立刻手术。”江歇声音不疾不徐,把曾经让温琅和他发生争执的事仔细摊开。   “嗯。”温琅点头,对于这一点,她其实早就明白。   “之后……不和你联系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赔礼道歉。”江歇故意跳过和警方的合作,还有曾经对温琅的安全造成威胁的xie教。   “嗯。”温琅的回答,仍旧是单音节。并非她在敷衍,而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被她误伤的江歇。   说愧疚,是肯定的。而在剧烈的心情波动被平复后,她此刻陷入了极端的平静之中。   这种毫无波澜对应江歇的炙热,明显是不公平的。   “所以……”江歇深吸一口气,告白的话停在嘴边。   还没等他说出,温琅抬起了头。   “所以我们先各自冷静一下,好吗?”温琅的思维一片混乱,语气恹恹。秀气的眉紧锁着,声音很轻地颤了一下。   虽然是误会,也已经被解开。但是造成的伤害并不能一时之间就立刻消弭。   说她敏感也好,不依不挠也罢,但就此刻而言,她并不觉得和江歇之间能恢复如初。   闻言,江歇下巴线条紧紧绷着,修长有力的手紧握。   “好。”说完,江歇站起身,把郑砚浓赠予的行李箱放在温琅面前。   “我先回去了。”他朝温琅颔首,神色不明。   温琅站在原地,直到目送他离开,才回到房间。   和江歇对她的一时兴起相比,十年来感情上的起起伏伏已然让她心里生出十足的疲惫。这是无法对江歇言明的部分,却也是困扰着她的根本。   把脸埋在枕头,温琅苦恼地闭上了眼。   **   录音这天,温琅来到录音间,已经有其他语种的志愿者在等了。   见不会立刻轮到她,便找了个角落,再度拿起早已能够流利背诵的资料看了起来。   江歇提着咖啡走进来,见温琅身边没人,便坐下了。柔软的沙发下陷,温琅不由抬头。   “早上好。”江歇声音不大,说着从纸袋里拿出咖啡,榛子拿铁,温琅喜欢的口味。   上次没能细细打量,温琅到这时才发现,江歇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原本支棱着的头发有了柔顺的弧度,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   江歇把咖啡底部靠在温琅手背,热度隔着纸杯传导。温琅连忙接过,说了声谢谢。   “我在你前面进去,准备时间很充分。”江歇见温琅正无意识搓揉着资料的页脚,误把她的纷乱当成紧张。   现场还有其他人,温琅不便解释,便点了点头。   “回到房城,我可以去找你吗?”这几天,江歇仔细想了好多事。他发现温琅犹如害羞的小蜗牛,如果没有外力逼迫,她就容易缩在壳里。   “嗯?”温琅原以为两个人没了联系,他对她的兴趣就会变淡。但就目前看来,很显然不是。   “我们之间可以冷静,甚至从陌生人开始重新认识,但请不要连一个能正常相处的机会都不给我。”江歇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遮掩不住。   如同被猜中心事,温琅慌张地低下头。打开杯盖上的小口,她却无心喝。   没能等到温琅的答案,江歇眼里闪过些许失落。他把咖啡放在温琅手边,故作轻松地说:”帮我看一下吧,我先进去了。”   见江歇戴着耳机站在话筒前,温琅不由站起身来。这样的江歇,也是她第一次见。   他无需稿件,眼前的支架上什么都没放。冗长的文段流利说出,声线被顺利收录。   温琅不得不感慨,纵然所有人事物都在变,可他的优秀,却从未变过。   放下耳机,江歇并没急着出来。他拿出酒精棉片,仔细为耳机消毒。而后根据温琅的身高调整好高度。   见温琅正看着他,唇边笑意遮不住。温琅的注视被察觉,她忽的低下头。   等江歇从录音室走出,温琅不敢看他。擦身而过时,听他轻声说了句:“加油。”   **   工作结束这天,温琅和江歇返回房城。他们被集中安排在度假村里隔离,房间挨着。   可以看到湖景的阳台中间隔了木质栅栏,弧形建筑构造,让他们离得并不太远。   江歇曾把水果顺利扔到温琅阳台上的藤椅上,仗着手长腿长。   乍一结束高强度工作,每天缩在房间里无所事事。温琅的作息因为打游戏,又开始乱了。   她总能在半夜转醒时,看到从江歇房间内透出的些许灯光。   回忆起之前他的半夜出行,温琅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江歇很可能正经历失眠。   想到这,她走到阳台,打开门,朝旁边张望。那灯光并不是错觉,而江歇正靠着栏杆,吹着夜风。   听到门响,江歇站起身来。猜可能是温琅,他打开了阳台灯。   他们背对背,靠在隔断。一时之间,只有夜风徐徐,无人说话。   就在温琅正酝酿,要如何切入他的失眠时,江歇扔进一个纸杯。   温琅拿起,纸杯间串着一根棉线。这是江歇从针线包里拆出的,好几段连起来,并不太长。   温琅看着眼前的土电话,心里错杂。江歇给了她十足的冷静时间,却也在用细节告诉着她,他还没放弃。   “温琅,我想介绍一下我自己。”江歇把一次性杯子放在嘴边,轻声说。   他曾说,哪怕从陌生人重新认识也好。   温琅靠在墙壁上,给两个人之间的通讯设备留足空间。   “我叫江歇,就要三十岁了。事业有成说不上,但沾了父母的光,有一些产业。”他的声音,通过古朴的儿童玩具,一字一句穿进温琅心中。   如果没有前尘往事,就这么认识,也是极好的。   “我有洁癖,还认床,有时候很忙,但是总会抽空做些简单饭菜。”江歇就像正面对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对象,事无巨细。   这些都是他对其他人的不曾提及,而现在带着全然信任缓缓说出,一点点侵蚀了温琅的心防。   “我想,我喜欢上了一个人。”这是江歇第一次明确说出这个词,没有过度修饰,却带着让温琅心颤的力度。   温琅闻言,手指收紧,纸杯变了形。   在这一刻,她连日以来的逃避,好像终于找到了源头。   江歇嗓子发干,心跳过速。他听顿一下,试着舒缓语气中的紧张。喜欢和告白做比较,后者好像要难一些。   温琅靠在墙上,耳边发出轰鸣。一个被她逃避已久的现实,铺开在眼前。   “江歇。”温琅的眼皮跳了两下,叫出对方姓名时,透着几分艰难。   “嗯?”江歇的告白被打断,却还是耐着性子,等温琅说下去。   “请不要对我这么好,不如就让我们继续保持远离。”温琅说着,语气里铺上一层哀愁。   江歇闻言,唇边笑意消失。他不知道是哪句话,让温琅的情绪出现了如此大的变化。   “为什么?”江歇有些急切,他本以为和温琅之间已然没了隔阂。   “我很感谢‘及时止损’这句话不是出自于你之口。”当郑砚浓详细说清来龙去脉,温琅第一时间,心里生出感恩。   她感谢这样的残忍,并不是来自于江歇。   “但是,我在体验过这句话的杀伤力之后,更不敢想,如果这句话真来自于你,我会多难过。”温琅说着说着,声音里透出些脆弱。   “我为什么会说,琅琅,这句话我……”江歇刚想否认,却被温琅打断。   “及时止损,”温琅一手抓着衣角,眼眶已然湿润,“这句话,我送给你。”   说完,温琅放下纸杯,朝着房间走去。   江歇设想的告白,虽然并不适用于此刻,但在刚刚,他的确心里盛满了期待。只是温琅欲哭的话,让他愣住。   某些被他遗忘的细节,仿佛又开始拼凑。一个被他反复思考过却也忽略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温琅,她在怕什么?   从他们在第三人民医院重逢,江歇就感受到了,温琅好像在守着什么秘密,谨小慎微,并且惧怕被他发现。   到底是什么?   江歇靠着墙壁,缓缓坐下。衬衫的扣子开到胸前,随着他的动作起了褶。   抓不住,无法贯通。   他在极度找不到头绪的情况下,返回房间。拿出一张纸,试着把关键词写下。   “游泳。”温琅曾以为他不会游泳,不惜在寒冷的夜跳进泳池。但是,他曾经的确不会游泳,但从未和人透露过。温琅是怎么知道的呢?   记忆再往前,那是他们在巴哈马的第一天。坐在双龙餐厅里,温琅很快根据他的口味下单。   按理说,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可她又为什么知道?   温琅的目光,曾透过同传箱传达而来,那种感觉,让他熟悉。   不断在纸上写了一个又一个词,江歇最终放下了笔。   他试着梳理,却又抓不住一闪而过的关键。懊恼地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江歇疲惫地趴在桌上。   与此同时,温琅并没有睡。她坐在床边,四肢冰冷。   去年,在哈瓦那,她曾在酒精的助力下打算告白。可话还没说出,就听见江歇带着几分漠然告诉别人——暗恋这件事,脏兮兮。   那语气里的冷意,只是简单回忆,就让她不寒而栗。   如果有一天,江歇发现她就是被他讨厌的暗恋者,是否会恶言相向呢?   她不想让这件事被江歇知道。带着几分奢望,温琅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停在目前这种彼此遗忘的阶段,就是最好的。   他不会讨厌她,而她也不会伴着惶恐而坐立不安。   这是她的秘密,就让她一直怀抱。   天亮时,江歇被震动的手机吵醒。一看是郑砚浓,他不想接。   可对方契而不舍地一直打着,明显有事。   带着几分不耐烦接起,江歇并未开口。   “朋友,为了赎罪,我把你的办公室里里外外都整理了一下。”郑砚浓所言非虚,他甚至拉开了沙发和书柜,把日常清洁够不到的地方,都进行了清洁。   “说重点。”江歇还在气头上,这一点努力,打动不了他。   “我在你沙发缝里找到一个文件袋,要我现在闪送给你吗?”郑砚浓拿着牛皮纸袋,试探着问。   江歇想不起他会有什么文件掉进缝隙,但怕误事儿,还是想看一下。   郑砚浓闻言,脸上轻松了不少。他放下清扫用具,打算成为那个闪送的人。   温琅迷迷糊糊醒来,脖子酸疼。她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打算下楼拿饭。   一拉开门,门上正挂着打包好的早饭和切盒的水果。她拿起一看,便签纸上画了一个正弯腰道歉的Q版小人,是郑砚浓。   害怕下楼和江歇遇见尴尬,温琅便接受了这份好意。   与此同时,郑砚浓正站在江歇的房间门口,和江歇保持两米远的距离。   江歇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倒在桌上,是一些打印件。随手拿起几页看了看,纸上印着不同国家的签证页。   看照片,是温琅。   此前,温琅总在他办公室办公,这些肯定是她落下的。   江歇刚想把纸张收拢,打算交给温琅。其中一页,吸引了他的注意——温琅曾去过德国。   此前,同事聊天,温琅说她几乎畅游欧洲,却唯独没去过德国。   但是签证页上显示的入境日期,却和她说的话相悖。   江歇不由拿起仔细看了看,温琅曾去过两次,一次是他大学毕业那年,另一次是他博士毕业时。   这两个年份,看似随意,却都和他重要的人生节点契合上了。   是偶然吗?   作者:1-下一章:十年,品一品   2-甜,不远了,全文完结,也不远了   3-我想要没有隔阂和遗留问题的爱恋,于是就有了他们。   4.感谢陪伴和喜欢,晚安感谢在2020-04-15 11:46:28~2020-04-16 11:0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冒个柠檬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十年   自从温琅拒绝了江歇的告白, 他们之间就断了联系。温琅有时隔着窗户看着阳台, 仿佛还能回忆起那个通话的瞬间。   江歇的声音里裹着些许倦意,通过棉线传来, 就像在心上轻挠, 阵阵发痒。   她差点沉溺在这种温柔里,却被深藏的秘密叫醒。   转念一想, 疏离不正是她此前百般期盼的那种自然而然吗?断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念想。   可实现之后, 温琅却高兴不起来了。一天天过去, 她心里微弱的失落,反倒越发遮不住了。   不知道是夏意浓,还是心情欠佳,温琅拒绝了酒店发放的餐盒, 她只接受了随餐水果和酸奶。   送饭的酒店员工, 在敲开江歇房门时,举着温琅不要的盒饭问:“小伙子, 今天多出来一份饭, 你要吗?”   多出来?   江歇朝隔壁方向看了看, 来人立刻点头说:“隔壁那个小姑娘不要, 看起来蔫蔫的。”   闻言, 江歇唇边弧度紧绷。   温琅苦夏,在医院工作时,他就发现了。   盛夏里,温琅喝水要喝冰水, 咖啡一定加冰,没人的时候空调降到十九度……   就像是处于休眠期的山地玫瑰,喜凉。   考虑再三,他给郑砚浓打了电话。他们虽然出不去,但是亲属可以送东西进来。   晚上,正昏昏欲睡的温琅,被敲门声叫醒。她无精打采地打开门一看,依旧是酒店员工。   “这是晚上的餐点,祝你用餐愉快。”说着,对方就要把饭盒递给温琅。   她隔着透明塑料盖看了看,油汪汪的鸡腿本是她喜欢的食物,但在今天却激不起任何食欲。   她带着些羞赧说:“能只给我水果吗?”   就像是意料到她会这么说,工作人员拿出一个一次性餐盒,朝她递了过去:“这是今天的水果,份量比较大,吃不完请记得放冰箱。”   温琅看着眼前配色鲜亮的水果,难得生出几分想吃的念头。和对方道谢,温琅拿着餐盒回到屋里。   打开盖子,眼前这份水果切,竟然都是她喜欢的品种。   切成三角形的西瓜红艳艳,籽被挑掉了。蜜瓜闻起来特别香甜,切成了正方形小块。黄色圣女果圆滚滚,菠萝黄澄澄。   整齐的切块,绝对能满足强迫症的审美。温琅捻起一块放入口中,凉丝丝。   这更是让她忍不住给切水果的人好评。   郑砚浓正坐在楼下,眼前放着切剩下的水果,他也不挑,用水果刀随手切了切,便吃了起来。   他戴着耳机,坐在花坛边上,正和江歇通话:“我都和酒店员工说好了,以后你准备好水果和零食,在饭点挂在门口,就有人帮你顺带着送给温琅。”   江歇听他说温琅已经收下了水果,心里生出几分满意。   “你继续帮我挑水果,还有那几样零食,也别忘了带过来。”江歇正站在阳台,向下,能看见正吃瓜的郑砚浓。   “行啊行啊,”郑砚浓掏出湿纸巾揩手指,顺带着把水果皮扔进垃圾桶:“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说到这,郑砚浓不得不感谢温琅,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远离江歇,但是闹矛盾的两个人还是得用到他。   用这种方式弥补,也不知道能不能让江歇尽快消气。   江歇正要挂断,郑砚浓连忙问:“还有几天,你们这隔离就差不多了,想好怎么让温姑娘回心转意了吗?”   听他这么问,江歇醇厚的声音里透出些迟疑:“我得先确定点东西。”   他转身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字纸,上面写满了无法串联的关键字。   温琅连着收了两天加餐,当她拿到价格不菲的千层蛋糕时,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虽说给他们的伙食荤素搭配高规格,但是眼前这块价格不低的抹茶千层,却明显不可能包括在里面。   当她打开今日份水果,看了看块状均匀的芒果,便也明白了。   她此前只见过一个人能把芒果削成眼前这个模样。   闻着酸甜的果香,温琅最终还是拨通了江歇的电话,等待通话的过程里,她正被强烈的矛盾感裹挟。   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江歇的照顾,总会丝丝缕缕缠绕在心上。   江歇刚冲完澡,浴巾裹在腰间。水滴顺着精壮的身体流淌,最终消失在毛巾的纤维里。   他没擦头发,略长的刘海垂着,水滴亮晶晶,在夜灯的照射下,闪着光。   见来电人是温琅,江歇身上的冷淡劲儿淡了。   “江医生,”温琅还是无法交出他的名字,那样的称呼自带熟稔,“水果和零食,是你送的吧。”   她早该想到,格外契合口味的食物,并不是偶然。   “是。”江歇并没有否认,乍一听她冷漠的称呼,眼里兜着几分不悦。   “我把钱给你吧,”温琅不想欠他,更不希望用这种方式独占温柔,“明天,就不用再送了。”   “温琅,你在怕什么?”江歇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和之前被伤了心的状态不同,他能明显地感受到,温琅的躲闪,事出有因。   乍一听江歇这么问,温琅慌了神。鼻梁上渗出细密的汗,后背发凉。   “告诉我,琅琅。”好像感受到了温琅很轻的颤抖,江歇收回了那一刻的直接:“告诉我,然后让我们毫无负担地交往。”   他越发能感觉到,这个被温琅小心守护的秘密,是横在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道障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歇的直接让温琅方寸大乱,“我现在就转钱给你。”   不等江歇回答,温琅挂断了电话。   泪意翻涌,她终究还是怕的。   江歇为自己的刨根问底和冲动而自责,他本能和温琅再说一会儿话的。   是他太着急。   隔离结束这天,温琅坐在房间里。肖娆正在来接她的路上,房间已经被她整理好了。   江歇的房间门迟迟没有传来任何响动,这让温琅止不住的在猜,他是不是又在等自己。   直到肖娆催了一次又一次,她才不得不拿着行李出门。   与此同时,江歇的房门响了,温琅听见腰背紧张感骤增。路过江歇房间时,她忍不住往里看了看,只有工作人员。   见她驻足,正准备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指了指江歇的房间说:“他早上六点刚过就走了。”   走了?   温琅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为江歇的不告而别。   可是,他明明是被她亲手赶走的,她又在难过什么?   江歇睡不着,枯坐着等能够离开的通知。才收到解禁消息,他便第一时间离开了。   这个时间,马路上还很空,本应停满车的度假村因为没了游人而空空荡荡。   郑砚浓正等在路边,见他从大门走出,便立刻把车停在了他身旁。   “欢迎归来。”郑砚浓把一朵花送进江歇手里,“你可算是二上抗疫一线。”   江歇正因疲惫而头疼,看了看火红的花朵,眉头紧皱。   “送我回家。”失眠就快要打败他,江歇能感觉得到,他的体力正日渐透支。   等他回到家,熟悉的气场将他包裹。看了看被郑砚浓悉心照料的绿植,江歇心里的气消了不少。   换好衣服,江歇进入放置父母遗物的房间。一推门,温琅寄来的三个纸箱,正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他之前只拆了其中一个,还有两个。   仔细回忆,其实他送给温琅的礼物并不算多,被拆开的小箱子里就包含了所有。   那么其余两只里,会是什么?   拿裁纸刀把胶带整齐划开,江歇坐在木地板上,将箱子里的东西倒在地上。   眼前这一堆少女感十足的读物,让他想起了高中。那时候,女孩子们以班级为单位,背着老师传阅印着动漫人物封面的小说。   他曾经的同桌就看了不少。   拿起一本,随手翻看,里面有用彩色笔勾勒出的桥段——   “暗恋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真的感情。”   江歇的唇边涌起一丝嘲弄,对这句话,无法认同。   他又翻了翻,在男女主角分崩离析前的对话旁,看见几个明显泪痕。   眼泪砸在书页上,最终湿透纸张,干涸后,留下永恒印记。   这些,是温琅误寄过来的吧。   想着,江歇正打算拿起下一本看看。却在书的侧面,看到了一个手写字体:岳。   这个字让他想起了贝启然,确切地说,是他曾提过的岳姓女同学。   这么巧?   江歇带着狐疑,看了看其他小说侧面,都写着这个字,看了看笔迹,应该属于一个人。   胸口堆满了疑问,江歇紧接着拆开另一个盒子。他把盒内东西倾倒而出,最先砸在地上的,是一个手机。   手机上挂着的铃铛,外加手机壳,让他很确定,这个手机是温琅进入第三人民医院时用的那个。   他看了看破裂的屏幕,不太好确定这是刚刚摔的,还是在运送途中受到了碰撞。暂时把手机放在一边,江歇看了看面前这堆花花绿绿的本子。   封面上,有动漫里的卡通形象,有印着明星的扉页,这让仿佛他重回学生时代。   随便拿起一本,江歇打开一看,第一行写着期日和天气。   是日记。   他连忙合上本子,强压下心里的好奇。温琅真是个小迷糊,什么东西都能寄错。他想了想,抿着嘴,拿起本子,打算原样装回去。   一张彩色的信纸从日记本里飘落,江歇试着捡起。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这是一张一寸证件照,穿着白色T恤的江歇对着镜头露出阳光笑意。那是高一的入学照,他还记得。   所以,温琅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温琅的秘密夹在日记本里,江歇陆陆续续又看到了些其他和他有关的东西——写着他名字的考试卷,被压成标本的枯叶,一张百元纸钞……   心里凌乱的片段终于有了最关键的一条线:温琅很可能早就认识他。   又想到了那张并不太清楚的毕业照,江歇立刻驱车出门,先把手机送修,之后目标直指房城一中。   借着拜访老师的名义,江歇赶回母校。学生们正在上课,而他找到了曾经的班主任。   沟通之下,他借着查阅电子校友录的名义,找到了被高清修复过的毕业照——他之前的熟悉感并没有错,被镜片反光遮住眼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温琅。   和现在相比,那时的她,两颊挂着些婴儿肥,皮肤没有现在这么白,眉眼里透着些冷淡。   一眼看去,是她,却也不是她。   江歇找到她了的单人照,姓名拦里写着:岳良。   纵使学生时期的记忆遥远而日渐淡化,可江歇并不记得他认识温姓同学。这大概也是阻碍他进行猜测的理由之一。   而谁又能想到,原来温琅此前并不叫如今这个名字。   走出教学楼,江歇心里生出无法明状的触动。原来早在十年前,温琅就已经出现在了他身边。   想了又想,江歇给温若锦打了电话:“叔叔,温琅之前,是不是有过一个曾用名?”   温若锦刚散会,听江歇这么问,微怔。   过了一会,却还是道出往事:“温琅小时候被我和他妈妈的商场对手绑架过,后来为了保护她,我们把她的户口迁到她姥爷家。”   那段时间,岳蓉和温若锦的生意越来越好,但这也为温琅招致了危险。后来夫妻俩把孩子送走了一阵,迁了户口改了名让人无法一下把温琅和他们联系起来。   这样的办法虽然并不是最好的,可还是很大程度上给温琅提供了保护。   “后来高考前,算是一切都过去了,我和她妈妈才给她改了名字。”其实温若锦当时觉得改不改都行,和他姓和妻子姓没什么差别。   可温琅却特别想改名字,只因曾用名过于男性化,造成了好多误会。   江歇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温琅高一到高三的单人照,很明显,她正一点点变得出落而自信。   江歇声音有些沉,他又试着问:“那温琅,曾去过德国吗?”   温若锦回忆了一下,说:“她原本在欧洲某国留学,我想她如果想去,也挺方便。”   想了想贴在冰箱上的各国冰箱贴,温若锦又补了句:“她虽然没说过,可家里确实有纪念品。”   刚结束通话,手机维修店给江歇发来消息,他便立刻前往维修点。   “你这个手机,修的意义不大。”检查后,专业人员给出意见。   “屏幕需要换,除此之外,扬声器也坏了,这样算下来,还不如添点钱重新买。”   江歇顿了顿,问:“里面的东西,能导出来吗?”   工作人员回答道:“这个没问题,倒出来你是放在U盘里还是怎么弄?”   江歇想了想说:“我买一部新手机,把所有内容都传输过去。”   上门的生意哪有人会拒绝,服务态度更为热情。   “开机密码你知道吗?”给江歇搬来凳子,奉上热茶后,问。   犹豫再三,江歇试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解锁。   等工作人员把新旧两个手机拿到江歇面前,窗外被夕阳的余晖所笼罩。   “你要不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没传完整。”   犹豫再三,江歇打开了手机相册,他在详细的分类名称中,看到了不少和他有关的命名。   点开一个,里面是他在蔚蓝海边的照片。   他向前走,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温琅不禁追逐,小心翼翼拍了一张。   又打开一个,是高中时期。   他正在运球,之后三步上篮。篮球精准地进入篮筐,之后他朝队友灿烂一笑。   江歇没有继续看下去,这些都是温琅的秘密。但至少能肯定的是,温琅不但认识他,还早早把喜欢都给了她。   与此同时,温琅正在家收拾东西。之前她只是把东西大概摆在了书架上,可细细整理之后,她才发现,好像少了些什么。   数了数本数,她的日记缺了部分。   正当她犹豫,江歇的微信跳了出来:“是不是你寄给我的东西,就都属于我?”   温琅想了想,明白江歇大概说的是她送还的礼物。   “当然,那些东西来自于你,自然属于你。”温琅的回复本来还带着一句‘随意处置’,可刹那而生的心痛让她最终删了这几个字。   她是自私的人,虽然归还了礼物,却私心里不想让江歇把礼物送了别人。   江歇见她这么回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信封。这封信夹在温琅某本日记本里,信封上写着他的名字。略显稚嫩的笔迹,经由长久放置而微微褪色。   写给他的信,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没能寄出。但到底是给他的,虽然收到已是十年之后。   江歇沿着封口小心撕开,展开信纸一看,是印着黄色向日葵的小狗样式。   “江歇同学,展信佳。”   只一句,就让江歇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那时候的他无忧无虑,有着自己的小圈子,说是天之骄子并不为过。   一想到温琅从那时就已经出现在了他身边,江歇心里的遗憾和心疼严丝合缝地叠加到了一起。   原来,他以为在巴哈马的初见,早已是温琅喜欢他的第十年。   而温琅双颊的绯红微热,也并非来自于太阳。   现在细想,她眼里闪着的光里带着期许和惊艳,她等他已久。   温琅从结束隔离后,就再也没收到来自于江歇的任何消息。他就如同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他不再转发天气预报,没有继续发送小云朵表情。   无论从哪里看,他都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中。   越发猖狂的夏意,外加无可避免的失落,让温琅连日以来总是恹恹,提不起精神。   八月的第一天,温琅收到了一封信,寄件人赫然写着江歇的名字。   温琅带着几分不安拆开一看,里面是叠成心形的一张纸。   古早的样式让温琅如同回到了高中时期,她曾和班里女生学过,可因为手笨而不得要领。   拆开那封信,少女风十足的粉色信纸很抢眼,这让温琅无法把这种审美和江歇联系起来。   温琅心跳如鼓,呼吸微微急促,手心沁出汗来。   遒劲的字体排列在信纸上,笔墨因为纸的材质而微微泅开。但这并没有折损字迹的好看,利落潇洒的行楷。   “琅琅,你知道吗?其实我在发热门诊的第一天,心里是怕的。”   温琅没想到,这封信写于疫区。而那时,她正对江歇不闻不问。   其实她曾看过报道,里面说在一线抗疫的医护人员,百分之四十都会因为高压力而存在心理问题。   她曾经想过要问问,却还是作罢。现在细想,只觉得后悔。   温琅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鼻间酸意涌动。   江歇这天意外接到了房产经纪的电话。   对方询问过许多次江歇和他母亲曾居住的这套房产要怎么处置——只因为江歇在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这套房子好多人都喜欢,如果现在转卖,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江歇名下的这套房子,周边区位条件好,院子面积特别大。见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好些人都以为这里处于待售状态。   别人都觉得房子漂亮,可江歇却对这里没什么感情。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便是在这里。   “你替整理一下东西,房子出售的合同可以开始草拟了。”江歇回应时神情淡淡。   又过了几天,房产经纪给他发邮件,说一些信件因为无人签收,就都投递到了邻居家。   信件?   江歇听他这么说,眉头紧皱。自从他上大学之后,就已经变更了地址。他从未和人透露过旧居地址,那么信件来自于谁?   等江歇收到包裹,他打开翻看了一下。里面装着信件、明信片、甚至是包裹,满满当当。   江歇拿着东西走到院子,坐在树下他看了起来。   某些明信片因为雨水而泛黄,字迹已经无法辨识。   拿起变形了的信封,江歇努力辨认着发件人:温琅。   原来,在他未曾知晓的地方,温琅不但没有因为他的毫无回应没放弃,还在他失去一切的时候,努力给出支持。   “傻瓜。”江歇眼眶发热,在翻看了几封信后,大概猜出了温琅的秘密。   她喜欢自己已久,却不敢表达。   父母故去,江歇曾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了真正记挂着他的人。   她就像一个惊喜,在十年后让江歇知道,其实他早就深爱、被珍视。   一封信的末尾写着:期盼你的回信。   作者:1-明天甜,以后都甜,甜甜甜   2-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4-16 11:09:57~2020-04-17 20:2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外貌协会元老喵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拥你入怀   温琅接了一个工程翻译项目, 天还没亮, 便开车去往工地。   即将建成的中外合资工厂在房城和邻市交界处,如果不是依靠地图, 她可能根本找不到地方。   城市周边的道路系统正在完善, 待修的路交错入迷宫。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尚未铺沥青的路格外颠簸。   温琅咬着牙开过, 下车时格外心疼地检查了一下她的小红车。   工地嘈杂,气温颇高, 温琅戴着安全帽在工地跑来跑去, 近乎是喊着进行翻译。   带着投资方里里外外地走,上上下下检查细节,直到下午三点,温琅才结束工作。   拖着一身疲惫, 温琅坐上车, 抬手闻了闻,差点被身上的汗味熏到。摸了摸脸和头发, 全是灰。   一想到回程需要三个小时, 温琅就不能忍。想了想后备箱里的干净衣服, 温琅专门找了家看起还行的宾馆, 定了小时房洗澡换衣服顺便小憩。   等她休息好醒来, 这才想起她上工一天,都没时间看看手机。   看了看到这个时间还有近90%电量的手机,温琅感叹之余打开短信看了看。   有银行的信用卡办理广告,app的促销活动, 喜好品牌的回馈日提醒,但唯独没有提示收到快递的取件码。   说不失落是假的,温琅把手机放在一旁,幽幽叹出一口气。   一连好多天,她都能收到来自江歇的信。有时候信件很长,洋洋洒洒三两页,也有时候寥寥几行,字迹里透着几分匆忙和潦草。   七天就能形成一个全新的习惯,温琅掰着手指算了算,这个收信的习惯,就要到三十天了。   一开始,如果说她带着几分歉疚收下了江歇的手写信,那到现在就是偷偷怀着期待在等。   她很想知道每日必达的信件里究竟会写什么内容,想要进一步了解对方念头,矛盾却还是拦都拦不住。   温琅想着,又把手机拿了过来,划开联系人,打开了江歇的号码。   她的指尖戳在江歇的名字上,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今天没给我写信?”   带着几分失落和生气,温琅的指尖不由加大了力度。但没想到江歇的号码被点到继而被拨了出去。   眼看频幕上显示‘对方已振铃’字样,温琅赶紧挂断。   太惊险了,差点就通了。   江歇的手机刚响了两声就停了,以为是操骚电话,他便没从口袋里拿出。   此刻,他正坐在温若锦的办公室里,和首富对峙。   “所以,你在折腾了琅琅几次三番之后,又要回来追她?”温琅和江歇之间的分歧和争执,温若锦并不了解。但是女儿的喜怒哀乐他都看在眼里。   过年期间,温琅明显不开心。再加上她好久都没有提到江歇,作为过来人的温若锦自然猜到几分。   他都打算介绍几个青年才俊给温琅了,结果江歇突然跳出来问聘礼,这是几个意思?   温若锦的话直接而尖锐,江歇避无可避。   他本来可以说些好话来为自己开脱,但最终他还是选择坦诚,看着温若锦点了点头。   他不否认,一路走来,因为他,温琅被屡次影响到。虽然某些事的发生并非他所愿,但的确是因他而起。   温若锦毒舌,本想从江歇的话里挑些刺回击,却没想到他干脆地点了点头。   这下,温若锦心里的不悦算是全被堵在心里了。   “就你这个条件,我还真看不上。”温若锦故意这么说,并将身子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他昂着头、垂着视线,自上而下打量江歇。   听他这么说,江歇还是点头。他如今的财力各方面的确无法和温家相比。   真是……吵架都吵不起来。   温若锦突然觉得他一再拿乔也没什么意思。   “你现在来和我谈这些,还为时尚早。”温若锦说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江歇见状,又给他杯子里添了些茶,格外有眼力见。   “你知道的,温琅的感情我和她妈妈从未干涉,最重要的是要她同意。”说到这,温若锦不禁腹诽,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轮到江歇。   江歇这次还是点头,只不过在少许沉默后,他终于开了口:“我想试试。”   其实他今天专门来拜访温若锦,是为了确认一些往事。   过去十年,他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努力还原了,唯一差的,就是一些可能只有温若锦才知道的细节。   面对老狐狸般的温若锦,江歇的意图三两下就被拆穿,这才有了后面的对话。   温若锦其实也私下调查了一番,通过种种江歇和温琅的交集,推测出了些可能。   如果不是知道温琅喜欢江歇的紧,他早就把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赶出去了。   就在两个人再度陷入无声对峙期间,温若锦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温琅。   “琅琅?到哪里了?爸爸还在等你吃饭。”温若锦说着看了看窗外,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暗了下来,按理说,温琅应该快回来了。   “爸,我迷路了。”温琅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恐慌。江歇闻言,匆匆放下茶壶,关切地抬起头来。   “你那个宝贝车不是有3D地图吗?不会没电了吧!”温若锦一听,有些着急。   他当初就不太信任电动车,本想给温琅买更好的,却没想到她打定主意先斩后奏全款买了。   “屏幕黑屏了,我手机地图导了一条错路,我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说着,温琅看了看昏黑一片的窗外,声音里透出一分颤抖。   她从宾馆出来,放弃了原来那条颠簸的路,实在心疼车。   之后经过搜索,她跟着地图上了一条新路。结果特斯拉大屏突然黑了,手机地图提示她不断向前。   一开始,她以为是全新路段所以没有其他车。结果地图让她右转,可是并没有右转路口,她这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温若锦是个路痴,精通工程图纸却看不懂地图,这就是他从不开车的原因。   江歇见状,低声说:“伯父,你手机上有绑定温琅的车吗?”   温若锦点头,把手机交给江歇。   打开手机扬声器,江歇对着听筒说:“温琅,我即将开启哨兵模式。”   温琅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江歇会在。   很神奇的是,当她听到江歇的声音,紧张感瞬时少了些。   温琅这款车有6个高清摄像头,能够在启用哨兵模式后开启全方位监视,观察车子四周的情况。   温琅手心沁出细汗,窗外的黑让她不敢看一眼,车内安静,依稀传来江歇敲击电脑的声音。   江歇通过对车四周的观察,问了温琅几个问题——什么时候开到这条路,这条路之前走的哪一条,开了多久没了路灯。   等温琅一一作答,江歇通过手机地图的图像模式,推测出了温琅所在的地方。   “琅琅,你应该是误上了一条尚未修好的高架桥。”江歇眸色深沉,隐去了后半段——如果她继续向前开,尚未连通的桥之间,是空的。   为了不让温琅害怕,江歇继续说着:“现在你掉头往回走,不要改变边方向。”   江歇说着,给温若锦打了个手势:“现在我们去接你,我这里能够看到你的实时位置,我来做你的导航。”   温若锦连连点头,用座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打算立刻出发,去和温琅汇合。   “保持直行,十分钟后,你会看到路灯。”江歇坐在车后座,紧盯地图和实时画面。   温琅在无人的道路上掉头,心跳如鼓。她背后出了好多汗,此刻正凉飕飕。   温琅情绪紧绷,车内的安静让她不由胡思乱想。咬着下唇,她犹豫了一下对江歇说:“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江歇应了,接着说:“你好好开车,我告诉你最近我在忙什么。”   说着,江歇如同汇报行程般,开始详细解读他的一天:“周一我有三台手术,两个白内障,一个视网膜。”   江歇的声音在静谧之中更显温柔,温琅仿佛感觉到他正在耳边低语。   “周二,我去跟进了基金会的情况,再过一个月,等手续齐全,就能开始帮助第一批病人了。”此前,江歇基金会的资金来源主要来自于他,帮扶的对象有限。   但是在维康整改后,成立了新的专项基金。他最近都在为这件事而忙碌,只希望能早一些开始运营。   “你之前说,要带我去看你帮助过的病人。”温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娇气和埋怨,似在指责江歇的失约。   “抱歉,”江歇避开那段不能见面的日子,把错独自拦了下来:“那现在再次发出邀请,还来得及吗?”   温琅没有立刻回应,却在看见星星点点的灯光时,情绪终于好了些。   “我看到路灯了。”说着,温琅心里的怕终于少了些。她怕黑,怕怪力乱神的事,但她不说。   江歇听出她语气中的轻松,心便也放松下来。   他看了看地图接着说:“在右转第一个路口下桥。”   温琅听她这么说,把车开到最右侧,放慢车速开始留意起路口。   随着温琅逐渐回到主干道,江歇和她约定在高速公路休息站碰面:“半个小时以后见。”   手机已然发烫,江歇不得不放下。   到达熟悉的路段,温琅这才觉得没问题了,她心中欢呼,朝着休息站赶。   一路上,温若锦都在有意无意观察江歇,见他对温琅百依百顺,一直很有耐心,心里的那些不舒服便也淡了些。   不得不说,江歇的性格正好能和温琅的毛躁互补。   他很宠她。   但转念一想,眼前这个臭小子很可能要拐走温琅,温若锦心里却又生出几分难受。   真想让女儿不嫁人,一直陪在身边。   如约到达休息站,江歇从车上下来,他站在停车场入口处的路灯下,格外显眼。   温若锦隔着窗户看着,并未上前打扰。   温琅开着车,一眼就看见了江歇。黄色的灯光下,他的白衬衫泛着温柔的光,身材挺拔修长,西裤完美勾勒出一双长腿。   极富吸引力。   把车停好,温琅搓揉着发凉的手,跑到江歇面前。   他头顶正盘旋着蚊虫,侧脸被叮了一个包。温琅见状,原本有些脱力的身子立刻有了劲。   她跳起来驱赶蚊虫,手在江歇头顶挥来挥去。   她身上传来的淡香在江歇面前忽远忽近,鬼使神差,江歇攥住了温琅的手。   温琅因这个动作而身子发僵,手都忘了抽出。   “我送你回去。“江歇声音里含着几分暗哑,他强压着把眼前人拥在怀里的冲动。   她肯定不知道,她的任何举动,都在考验着他的忍耐力。   远处,温若锦见温琅根本没发现他这个老父亲,心里一阵失落可。   是又想了想,这到底是年轻人的事,便让司机带着他悄声离开了。   只不过他还是给江歇发了警告短信,让他注意分寸。   等江歇坐上车,重新启动特斯拉,一度黑掉的大屏,亮了。   温琅带着几分诧异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车,深深觉得,自己的宝车真是一点都不给面子。明明之前她如何重启,屏幕都是黑的。   刚刚的一度暧昧,让温琅失了神。可时隔好久,和江歇又见面,尴尬却又生了出来。   她之前的拒绝是那么利落和不留情……   可眼前人,却依旧待她温柔无差别。   江歇见温琅又要逃避,便指了指车的中控说:“可以让我绑定你的车吗?”   温琅听他这么说,皱眉:“你要干嘛?”   江歇见她如此防备,苦笑一下:“我怕下次你再求助,我却帮不上忙。”   如果不是温若锦绑定了车,可能他有心无力。   这话一出,重重撞在了温琅心上。刚刚一个多小时,正是眼前人一点点给他指路,陪伴无微不至。   佯装不情不愿,温琅接过江歇的手机。翻了翻,见他竟然已经下载好了app。   温琅带着几分疑惑抬头,眼里是对江歇早有预谋的深深怀疑。   见她微微侧目,江歇并没有逃避。他发动车子,给空调调了温。   “从知道你的车是特斯拉,我就开始研究了。”江歇稳稳握着方向盘,车速适中。   此话不假,不然他也不会对特斯拉的各项功能那么了解。   见他眼里坦荡,纯粹到发亮,温琅点了点头,继续帮他绑定。   温琅的回应并不热烈,可江歇却觉得这比之前的拒绝要好得多。他很享受和温琅共处的每一分钟,偷偷把车速控制在中速。   他缓慢地加重呼吸,试图把她的味道最大限度地吸入肺中。   江歇目视前方,温琅时不时侧头偷偷观察。好久不见,他头发又长长了。一丝不苟的背头,很适合他。   路灯斑驳,光影里能看出他颧骨又明显了几分。想起他在信中所说,他可能已经连着好久好久都没能好好睡觉了。   “你……”温琅刚一出口,就又克制。她不应该这样。   车子下了高速,逐渐融入到城市的喧嚣中。江歇见温琅并不是很累,便打算找她聊聊。   这并不是回家的路,温琅看了看窗外,很笃定。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一家椰子鸡门口,江歇这才回应温琅的疑惑。   “岳良同学,我可以请你吃饭吗?”江歇试探着问出口,打算和温琅就暗恋这件事好好谈谈。   此前,他一边补全过去一边猜测,却还是不懂温琅为什么对暗恋这件事讳莫如深。既然得不到答案,他就只能走到温琅面前,亲自找答案了。   这个曾用名一出,车内气氛迅速冻结。   温琅脸白如纸,唇色尽失。江歇的眼里的热烈她并没看到,而是仓皇地打开车门。   他发现了……   他要讨厌她了吗?   就如同多日积攒的梦魇,温琅在这一刻手足无措。她只想离开这里,远远逃开,哪怕弃了自己的爱车都无所谓。   江歇只是叫了她的名字,试图用这种方式打开往事,却没想到温琅的反应这么大。   他匆匆下车,朝温琅追了过去。   “温琅!”这个时间点,人行道上并没什么行人,温琅穿着平底鞋,走得很快。   听江歇追来,她更是跑了起来。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顺着侧脸掉落。   江歇见她加速,不由追上。此前他曾错失过她好几次,这次说什么都要把她紧紧抓牢。   这么想着,大长腿江医生也这么做了,他跑了几步,继而拽住了温琅。   温琅被迫回身,脸上满是泪痕。瞳孔湿漉漉,紧皱的眉微微发抖。   “放手。”温琅哽咽,一出声却毫无威慑力。   见她挣扎,江歇把她的手一抓,借由惯性把人抱在怀里。收紧手臂,把下巴放在她的侧颈,丝毫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不放。”这是少数几次,江歇违背了温琅的意愿。直觉中,如果眼前这个误会不解开,他和温琅只能走向分离。   温琅试了试,却发现动弹不得。江歇的下巴蹭到她的皮肤,她白嫩的耳朵不由红了起来。   想了想,温琅试探着问:“你……都知道了?”   岳良这个名字,代表着她故意尘封的过去。她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去没想到,还是被江歇知晓。   江歇正贪婪地闻着他的发香,乍一听她这么问,虽然不住这个‘都’具体指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   温琅忽视了江歇的依恋,她脑子里都是江歇即将痛骂她无耻的画面。   此前无数次,她在梦中被江歇骂哭,想要回嘴却毫无立场。   感觉到怀里的人腰背僵直,接着,泪滴在彼此相依的皮肤划过,江歇这才松开桎梏。   “你,到底为什么怕我?”江歇看了看小脸惨白的温琅,心疼地抬手帮她抹眼泪。   温琅躲了躲,拒绝眼前人假面的温柔。明知故问,难道是在为故意找茬做铺垫?   泪水模糊视线,温琅吸了吸鼻子,正色道:“请你不要讨厌我。”   这带着几分哀求的话,让江歇跟着心疼。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江歇扶着温琅的肩,微微欠身替她擦眼泪。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江歇的话,让温琅不由深吸一口气。   “是讨厌你喜欢我十年之久吗?”江歇见她红着眼眶,不由把温琅微凉的两只手捧在手里。   温琅只是听他这么说,眼泪再次奔腾。可是看他的表情,他好像没有打算计较。   “温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在回避这件事,但我想说的是,我讨厌的暗恋不是你这种别无所求和全心全意。”江歇没有回避他对暗恋的厌恶,可每件事都需要看待具体情况。   “暗恋我的人是被我喜欢的你,我又怎么会讨厌?”他的话很轻,绕来绕去。可淡淡‘喜欢’二字,却足够搅乱温琅的心。   一想到长久以来的自我猜测和忐忑,温琅哭出了声。   她总是抱着逃避的心去臆测江歇可能出现的表现,自始至终都没有自信地认为也许江歇会不计较。   被自我否定并且打入尘埃的真挚,此刻正被江歇珍视地捧在手心。   温琅五味陈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眼前人。   委屈是肯定的,因为他压根不知道他的一句话,差点断送了她对他全部的喜欢。   “你混蛋!”温琅说着,伸手锤在江歇胸前。只是她力度很小,也不知道具体是在责怪江歇还是她自己。   没有大胆告白、瞻前顾后的人终究是她。   这一刻,她心有不甘。   江歇任由温琅发泄着她装腔作势的责备,唇边出现不明显的幅度。   这样就很好,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而非逃避。   见温琅大概是哭累了,手都抬不起来,江歇便把人再次搂进怀里。   温琅湿漉漉的侧脸蹭到他,心疼之余,心里涌起几分火热。   “谢谢你喜欢我这么久。”长久未见,江歇都在努力调整心态。他怕他的激动和炙热会吓到眼前人。   温琅因为这句话而彻底放弃抵抗,她靠在江歇坚实的怀抱上,逐渐停止了哭泣。   她很庆幸,能够在今天知道江歇并不反感她这件事。这也算是给十年暗恋,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抱歉,我没能及时发现你的喜欢。”江歇说着,轻抚过温琅柔软的发丝。   温琅闻言,再度鼻酸。可还没等她说什么,饥肠辘辘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声。   她中午饭只随便吃了几口,扛到现在,实属不易。   江歇强忍笑意,站直身子问:“现在,可以请你吃饭了吗?”   作者:1-在线等夸   2-看出我对特斯拉的爱了吗   3-明天更甜   4-请大家多多宣传,扑街作者在线求关注   感谢喜欢,晚安啊 第61章 我喜欢你   温琅和江歇对坐, 两人面前的桌上放着正翻滚的汤锅。切成条的椰子雪白, 在晶莹的汤里翻滚,鸡肉看起来鲜嫩多汁。   只是闻着清新的味道, 温琅就食指大动。   “中午是不是就没好好吃饭?”江歇给温琅盛了一碗汤, 猜想工地上的伙食,可能不太合温琅的胃口。   清清淡淡的暖意下肚, 温琅拿着碗发出满足的叹息。   “也不是不好吃,”为了招待他们, 工地食堂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就是我当时跑了一上午,太阳晒得我头晕眼花,实在吃不下大鱼大肉。”   浓油赤酱因为疲惫而失色,温琅中午只吃了些上海青, 连米饭都没打。   见温琅捡着椰子条吃, 小巧的嘴巴一直在动,乍一看像极了仓鼠, 两颊鼓鼓, 江歇便拿着汤匙又专门给她捞了些。   没有人不喜欢这种细致入微, 温琅觉得, 口中的椰肉, 仿佛更甜了。   一直被江歇服务,温琅不是太好意思。等她啃完鸡肉,擦了擦手,接过江歇面前空空的碗。   她挑了鸡翅和鸡腿, 江歇喜欢啃骨头。   “你也吃一点吧。”温琅把汤碗放在江歇手边,不忘把辣酱递去。眼前这锅,对她是极好的。但是对于食辣的人来说,到底过于清淡了些。   江歇的胃正泛疼,只是他没表现出来。他最近状态不算多好,手术一多吃饭时间就不固定,外加休息不好影响胃口,恶性循环。   见温琅加了双份香菜,江歇心头一软,她真是嘴硬心软的典型。   一边不想再和他有关系,可行为上却还是记得所有关于他的细节。   低头喝了两口,暖意扩散开来。   见温琅吃的差不多了,江歇从钱夹里了拿出一张纸。温琅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放下筷子,温琅看着江歇用长指展开信纸,放在她眼前。   要死!   温琅感觉热度爆炸,整个人都不好了。古早风的信纸和稚嫩的字迹,一下唤回了她的记忆。   这是她第一次写给江歇的情书,承载了高一夏天的最美好回忆。   “你从哪……”温琅不止红了脸,脖子都肉眼可见地发红。   她细白的脖颈儿在一字肩上衣的勾勒下本就特别勾人,这会被镀上一层绯色,让江歇挪不开视线。   这种不直白却足够纯情的美,比烈性chun药还要命。   因为爱而产生的欲,在江歇心底咆哮。他是个成年人,自然有着能一点即燃的审美点。   而温琅,仿佛就长在他所有审美上。   任意细节,都能让他无法平静。   江歇见温琅的披肩挂在凳子上,立刻起身拿起、亲手替她裹在肩上。   他垂着眼,试着掩起眼底的火和独占欲。   “你从哪得到的?”其实温琅也不太记得她把这封信放在哪里了。只是信件里字里行间生涩而直接的表达,让她恨不得找条地缝。   见江歇还拿着,她立刻起身,伸出啃过鸡爪的手,想抢。   江歇愣了一下,立刻回神。见她手指油乎乎,便把信收回。然后扣着她的手腕,用湿纸巾替她一根根清洁手指。   他低着头,头发些许垂下。完美的侧颜就展示在温琅面前。仍在翻滚的汤锅热气氤氲。   朦胧之余,平添性感。   江歇见温琅发呆,故意挠了她的手心。温琅缩了一下,却还被他控制着。   “信,是什么时候写的?”这封信几乎是江歇的睡前读物,但是没有标记具体日期,只能通过细节判断,肯定是高中时期。   温琅本想避而不答,可江歇就抓住她怕痒这一点,作势又要挠她。   出于无奈,她喃喃地说:“高一。”   高一,江歇能够想到的,是新入学时的激动,是军训和篮球场。那是自以为已经成长的过渡阶段,也是他前十八年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温琅想到什么,忽地抬起头:“那你又是从哪里找到的呢?”   她语气里夹着几分强硬,有几分我回答你也得回答的意思。   “你的日记。”江歇见她碗里还有食物,便松开了手。   温琅一听,有种房子塌了的感觉。她就说之前有几本日记找不到了,可是怎么会到江歇手里?   见她皱眉,眼里都是迷惑,江歇低笑一声:“和归还我的物品一同寄来的。”   温琅闻言,不由抬手捂住眼睛。她爸真是猪队友……自告奋勇之下,竟然把东西寄错。   那段时间的日记,百分之五十和江歇相关,剩下百分之二十都是少女不着边际的幻想。   什么漫天樱花雨,什么豪华车队表白,什么拉着手避过老师在林荫道上奔跑。   依托于青春小说和偶像剧的幻梦,现在想起,还真是不忍直视。   “你怎么知道是日记!”温琅口气一转,大眼睛里带着几分责备:“你这是侵犯隐私!”   其实江歇并没有看内容,可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弄她、想看她羞红脸。   他面色如常地掏出手机,翻出录音——“是不是你寄给我的东西就都属于我了?”“当然。”   温琅一听,眉毛挑起,原来他莫名其妙的通话,是在这里等着她。   真是失策。   越想越气,温琅见江歇想抬手帮她理耳边碎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了他的指尖。   她十年前被他的一举一动牵绊,怎么十年后还被他各种挖坑!太气了。   江歇没感觉到什么疼,却被温琅温热的唇烫到而迅速抽回手。   眼前的她真是欠收拾。   江歇看了看手指上整齐的牙印,轻轻摩挲了一下。颜色渐深的地方正发烫、跳动。   温琅关了火,把最后的青菜捞入碗中,算是给这顿饭画上了句号。   见江歇正目光灼灼地看她,她眼神闪烁地问:“还有问题?”   “当时,你为什么没把信送给我?“江歇刚问出,就见温琅的表情立刻变得冷淡。   小女生的羞涩仿佛瞬间回到了青春时期,而此刻,她重新找回了成年人的克制。   生菜烫过很嫩,一口一口咬下发出清脆的声音,直到把碗中的食物消灭,温琅才停下。   利用这一小段时间,她在组织语言。   江歇是过去回忆的重要组成,现在当事人都问了,她自然得解答。刚刚的悸动在这一刻消散,鲜活的回忆瞬时失去了明亮的颜色,被蒙上一层淡淡沧桑。   “高一期末考试前的大扫除,其实我去找你了。”关于江歇的事,温琅都记得很清楚。那是她第一次产生告白的念头,却并没有成功。   “然后?”江歇竟然生出几分困意,声音里带出慵懒。   “偶像剧的经典桥段被我撞见了,”温琅咬了一下唇瓣,“我看到校花给你表白。”   其实这种事情也并非罕见,优秀出色的人,总能聚在一起。   温琅看到江歇拿着拖布站在水池边,校花手里拿着礼物。这可能并不是上佳的表白场合,但胜在鲜有人至。   江歇试着回忆了一下,但可能曾经送他礼物的人太多,一时之间他并没能记起。   “肤白貌美的女孩子被你拒绝,借口是上学期间提高成绩是相当重要的事。”温琅说着,语气里自带几分咬牙切齿。   记忆中,江歇的绅士风是融在骨子里的。他先是拧上了水龙头,才回答女孩。   他笑着说,内容中肯,拒绝地干脆利落。不留希望,却也没那么伤人。   “万一……”江歇才把顿生的可能性说出两个字,就被温琅打断了。   “你可别说,十年前你就会爱上我。”对于这一点,温琅是足够冷静的。   十年前,她个子没长开,皮肤黑黝黝,发型土掉渣,成绩非常一般。   换位思考,她才不会觉得这种条件下会发生绝美校草爱上平平无奇小女孩的桥段。   江歇一想到同班几个月他对温琅都毫无印象,便也认可了温琅的说法。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能够跳出皮囊审美的人。   温琅见江歇够坦白,便多说了些:“我当时脑子一热就冲了过去,但还是很感谢你那天的话。”   他说要好好搞学习。这句话在别人听来可能是借口,可温琅却当了真。   整个暑假,别人在逛街游玩,她整个人则带着百分之百的冲劲儿拼命学习。   “感谢你,让我考上了重点。”温琅拿起手边的酸奶,敬江歇。   往往坚持一件事的原动力也相当重要,因为如果这个原因不够坚挺,就很容易被懒惰和拖延打败。   温琅对此深有感触。   江歇听她这么说,心头温热,被人当成目标和信仰的感觉,有些奇特。   “是不是很辛苦?”温琅是普通班,能够进入重点班必定要付出很多。听贝启然说她后来甚至名列前茅。   这其中的付出和艰辛,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   温琅嘟嘴,点了点头:“一边追课程,一边巩固之前的基础。睡的比别人晚,起得比别人早。”   眼见周边的客人越来越少,江歇去结账。这次,温琅没有跟着他抢。   预感中,这并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共同进餐,下次换她请回去就好。   回到车边,气温低了。温琅不由裹紧披肩,感叹着秋意正缓缓入侵。   见她要走,江歇拉住了她的手。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的接触,越来越自然。   江歇喜欢被温琅回握的触感,女孩子的手柔软细腻,带着强烈的暖意。   “下次,下次还能出来聊聊吗?”江歇的邀请,验证了温琅此前的预感。   “聊过去十年?”温琅说着,把手抽了出来,刻意忽略了江歇眼里闪过的失落。   见江歇没说话,温琅接着说:“我的过去里,你是重要的参与者。所以,你问什么,我都应该给你知情权。”   这并不是气话,温琅是真的这么觉得。   “但我们目前并不是能够随意手牵手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隔阂刚刚消失,说不介意肯定是假的。毕竟十年,并不是能够轻易弥补的鸿沟。   温琅把自己对江歇的情难自禁划在美色当前、无法拒绝这个范围里。   说实话,江歇能够满足很多人的幻想。他清爽、禁欲、严谨,长相佳条件好,光是他那双细长的手,就怎么牵都不亏。   “为什么这么说?”江歇薄唇紧抿,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我自顾自地把自己的人生和你捆绑在一起,现在想想,好像一点都不潇洒。”温琅说完,上车。   江歇跟着坐在副驾驶。   他没有告白,没有追求就想换回这么好的一个人,的确不妥。而且温琅给她的惊喜和温柔,实在太多太多。   车子停在兰亭,江歇解开安全带。但他并未立刻下车,而是贪心地问了句:“除了高一那次,之后,还有其他没能顺利告白的经历吗?”   江歇一路都在思考温琅的话,他觉得能够把强烈的喜欢维持十年的理由之一,应该是告白受阻。   温琅性格里的潇洒,应该让她在有十足信心的时候,就付诸行动。   听他这么问,温琅一怔。她明明没有提起,可却还是被猜透。   “十年里,加上高一那次,五次。”温琅想到这些不愉快,低叹出声。   “在你愿意接受我的前提下,我愿意被你拒绝我五次。”感情并不是数学,能够清晰到用正负标注。但江歇还是心疼她,宁愿用这种方式弥补。   温琅一听,低笑出声:“可是我的十年,并不是五次拒绝就能弥补的。”   她必须承认,她不讨厌江歇,心里的独占欲也开始作祟。只是她却也不想就这么和他水到渠成。   她付出了十年,明的暗的付出不少,总得收点利息吧。   江歇打开车门,侧着脸说:“那我把我的十年,我以后的每个十年都赔给你。”   说完,他便离开。   消瘦的背影在路灯下,孤独感爆棚。   温琅又看了几眼,直到江歇走远,才开着车离去。   感情纠葛,还真是掰扯不清的旧账。   江歇带着一身火锅味到家,推开门,就见郑砚浓的鞋摆在玄关。   他刚想说些什么,扶着墙壁的手指突然收紧,之后眼前一片昏黑,接着就躺在了地上。   正在厨房炖汤的郑砚浓听见动静,穿着毫不潇洒的围裙跑了出来。   见江歇白着脸倒在地上,赶紧打了维康的急救电话。   匆忙关上火,郑砚浓蹲在江歇身边。他就猜到有一天,江歇的身体会垮掉。   试问,谁不需要休息和睡眠?   温琅回到家,没什么睡意。给脸上糊了厚厚一层睡眠面膜,便坐在了飘窗边上。   其实今晚,就相当于她已经拒绝了江歇一次。虽然有几分暗爽,但不得不说,她有些不敢回忆他受伤的表情。   先爱上的人就是吃亏,温琅觉得自己迟早会放弃原则,主动自觉地站在江歇身边。   刷了好多个小视频,终于生出几分睡意。温琅正打算睡去,手机却响了起来。   睡意全无下,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郑砚浓。   才按下接听,就听郑先生咆哮:“你赔我朋友!”   郑砚浓打过电话,重新坐在江歇跟前。   眼前人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他之所以给温琅打电话,不过是想到心病还需心药医。江歇的失眠原因复杂,但温琅绝对是最佳的助眠物。   好几次他曾看着江歇抱着温琅的外套睡着,特别可怜。   等温琅匆匆赶到,就见江歇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这是她此前从未见过的脆弱。   “他怎么了?”温琅说话时还有些喘。   “医生还在,你可以去问问。”郑砚浓说着,指了指江歇:“我这出来匆忙,也没给他带住院用的东西。你要不跑一趟?”   温琅闻言,问:“你不打算照顾他?”   她以为她只用过来探病。   “我明天就要去准备珠宝展了。”郑砚浓挑眉:“朋友,我也是需要恰饭的。”   温琅听他这么说,连忙补充:“那我凭什么来照顾?”   郑砚浓冷哼一声:“他和你吃饭、送你回家,然后晕倒,你不负责谁负责?”   他铁了心把照顾江歇的责任交给温琅,借口早都想了百八十个。无论温琅怎么拒绝,他都有办法让她同意。   温琅因为这句话,不由心虚。他说的没错,江歇这一晚上都在陪着她折腾。   先是导航,又是陪吃。着实不易。   “那我先回去收拾点东西给他,你先陪着。”温琅走前,又看了江歇几眼。   心里难受之余冒出几分埋怨:自己明明是医生,却不好好照顾自己。   见温琅走远,郑砚浓呼出一口气,他对正沉睡的江歇说:“朋友,我就只能帮到这里了,能不能让温姑娘回心转意,你可得加把劲儿。”   温琅来的时候没开车,这个时段网约车还是挺方便。她开了一天车,到底有些倦了。   车子行至兰亭,温琅熟门熟路走向江歇家中。按下密码,推开了门。   屋里还残留着些许香气,可这并不能消除一室冷清。   打开灯,温琅最先看到的,是一架子多肉。每一盆,都被照顾的很好。   笔记本放在架子上,温琅走近翻看。见她的笔记下,有了新的补充。   很明显,江歇有在努力了解,并且悉心照顾这些绿植。   温琅不太清楚江歇的皮箱在哪里,为此,她不得不在一楼转悠。   照片墙,不知不觉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靠近一张张看去,又添了新的内容。   木质相框里,夹着温琅写给江歇的便签。她以为偷偷收集他笔迹的事,就只有她能干出来。   接着,她看到出自于她手的幼儿简笔画版本医院方位示意图。   这张图她早已忘记,这时以这种被人珍视的方式出现,已然搅乱了她的心。   他的柔情何尝不是带着几分秘而不发,他的克制,让她感同身受。   她曾以为,自己的付出只不过是为爱而不得增添几分惋惜。但现在看来,竟然也换回了些让她心里发热的回报。   温琅的双眸湿润、鼻尖发酸,心里的防御,已然坍塌。   等她推着江歇的随身箱回到医院,正好碰到了主治医生。   “江医生的睡眠障碍越来越严重,作为亲属,得重视。”   她只是单纯以为他没睡好,却没想到他入睡困难。坐在江歇面前,温琅用温毛巾,替他擦脸。   江歇借由药物陷入睡眠,梦里的他用第三视角回顾了温琅的喜欢。   她想要成为足够和他相配的人,她一直在为之努力。   告白受阻,她在伤心之余却并不打算放弃,并且让这份喜欢成为不被任何人发现的独家秘密。   ***   当晨间阳光照进病房,江歇转醒。费力地睁开眼,他手指触到了发丝。   侧身一看,他见温琅正靠在他手边睡着。抬手看了看手背上的胶布,看来昨天的昏黑是身体发出的预警。   不知道温琅具体是什么时候来的,江歇丝毫不敢动。他生怕扰了温琅的沉梦。   只是见温琅趴睡到底不舒服,他打算出院回家休息。   柔顺的发丝就在手边,江歇大着胆子轻轻抚过。之后把头发缠在手指上,带着几分依凭。   当他的手不由自主触到温琅的脸颊,她醒了。   抬起头,正好对上江歇的双眸。   他深邃的目光让她迷失,心跳因为炙热的注视而不断加速。温琅放弃挣扎,沉醉在江歇的爱意中。   “讨厌我的碰触吗?”江歇本想收回手,却因为指尖的缠绕而放弃。   见温琅眼里并无责备,他哑声问。   讨厌吗?   温琅也在心里问自己。   他独身,而她也是。他喜欢她,而她也是。   她没有拒绝,也并不抗拒。   温琅摇了摇头,算做回答。   这相当于一个讯号,一个愿意接受江歇的重要讯号。   江歇欣喜若狂,接着坐起身。温琅以为他有什么需求,跟着站起来、走近他。   距离正好,江歇伸手扣在她后颈,接着用不容拒绝的态度把人带入怀中。   “温琅,这句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江歇的话里,带着明显的紧张。   温琅任由他抱着,依偎在他肩头,轻轻闭上了眼。   “温琅,我喜欢你。”   这句话如同魔咒,瞬间点燃了此前刻意压制的一切情绪。   她何其幸运,暗恋终有美好尽头。   作者:1-在线等夸   2-明天来点火热的甜   3-预计这个月完结   4-晚安安,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4-18 20:45:28~2020-04-19 20:0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arewel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吻你,更进一步   江歇的话丝丝绕绕缠在温琅心上, 四个字的告白让她如置梦中。   眼泪不觉从眼角滑落, 温琅展开手臂环住江歇劲瘦的腰,贪婪地汲取他的气息。   这一刻, 她心里的复杂很难用语言形容。   江歇的再度出现, 让她的心情如同坐上了过山车,高低起伏, 充满未知。   而失望和希望交错之下,让她差点丢掉本以为能坚守到生命终结的喜欢。   但在这一刻细想, 求而不得这四个字, 好像比及时止损还要残忍。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暗恋成真的运气。   眼泪渗入病号服的纤维织造中,直到江歇感受到了星星点点的湿。   舍不得松开,江歇放在温琅腰上的手一使力,便把站在原地的她抱到腿旁。   温琅的腰靠在江歇身侧, 两个人亲密无间, 肌肤相接之处隔着衣料骤然升温。   江歇的下巴靠在温琅肩侧,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湿漉漉一片。   眼泪还在流, 温琅安静地抿着唇。对于告白, 她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却因为情绪的波动迟迟说不出话来。   江歇理解她, 便把人往怀里揽了揽,轻拍她的背。   感受到温琅的情绪逐渐平静,江歇这才把人从背靠的姿势换成面对面。   长指抚过细腰,一路酥麻。   温琅注视着正微笑的江歇, 泪意又要汹涌。   狂喜之余她陷入慌张,如果这是梦,她宁愿长梦不醒。   见她眼里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确信,江歇侧头逐渐靠近。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离越近,温琅微怔,虽然紧张到紧握着手,却没有躲开。   江歇捧着她的脸,亲吻了她的眼泪,目光扫过诱人红唇,却还是克制。   温琅感觉得到,江歇的唇很软,鼻息近距离扫过皮肤,热度失控。   眼前人,真是芳心纵火犯。   “现在准备好听第二句话了吗?”江歇唇边笑意明朗,温琅脸上的绯红来自于他,这暧昧的颜色,如同鼓励。   “好了。”温琅抽噎了两下,正色道。她坐直身子,连忙抹了抹眼泪。   她其实应该更cool,譬如趁机扑倒心头好而不是哭唧唧。真是失策,好想再来一次。   江歇见温琅的表情里瞬时多了几分懊恼,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不由笑出声。   “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江歇不给温琅逃避他眼神的机会,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   听江歇这么问,温琅撇嘴:“亲都亲了,才问。”   可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还是点了点头。   “要去洗漱一下吗?”江歇是满意的,他揉了揉温琅的刘海,手指名正言顺地拂过她的侧脸。   细腻的皮肤如同上好的锦缎,光滑细腻,令人爱不释手。   温琅想了想,鼻音厚重地问:“下次能不能让我稍微准备一下再告白……”   她说着,不由垂下目光。   生活不是偶像剧,她陪了一晚上难免状态不好,完全无法做到如同女主角那般随时醒来随时妆容精致而美丽。   江歇虽然不知道她在懊恼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他在惊喜之余做出的告白的确不具有任何形式感,下次,他会注意。   “早上好。”门外,护士敲门。   温琅连忙从病床上跳下,理了理头发,回头看了眼江歇,见他的病号服扣子开到第三颗,眉头微蹙。   “江歇同志,你是我的,美好的身体也只能让我欣赏。”温琅的语气里带着装腔作势的警告和娇嗔。   “所以,请注意着装,不能让别人看到,下不为例。”说着,温琅把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   “遵命。”江歇见她醋意直白,捏了捏她的鼻尖。   趁护士进门给江歇做基础检查,温琅赶紧跑进浴室洗漱。她看着镜子里肤色晦暗的自己懊恼渐生。   昨天她来的匆忙,啥都没带。豪华病房里虽然有一次性洗漱用品,但明显不够。   想了想,温琅靠在洗漱台边给方栀言发短信。   “言言,需要你。”   方栀言正要出门,见到这条短信,秒回「?」   “我现在在维康,然后江歇就要起床了,我想让他看见我漂漂亮亮的样子。”   温琅陈述的事实有些乱,可还是传达出了好几个重要讯息。   她和江歇在一起,江歇正要起床,温琅昨晚没回家。   信息量瞬间有些大,方栀言没来得及看温琅紧接着发来的物品清单,尖叫着冲向肖娆的房间。   敲击三下,方栀言朝刚醒来的肖娆喊道:“温琅小朋友好像偷尝禁l果了!”   温琅正等着方栀言的回复,没有注意到江歇推开了半敞着的门。见她脸上表情丰富,江歇靠在门边,抱着手臂看着。   “隔离你觉得我用有遮瑕的那款,还是单纯提亮气色的那款。”温琅陷入了选择困难中,为了带什么化妆品过来而纠结。   其实她气色极佳,没了妆容的修饰更显童颜。但是女为悦己者容,刚刚陷入恋爱不到一小时的温琅小姐,有些苦恼。   江歇轻咳两声,打断了温琅的沉思。看她如同烫手山芋般把手机放在一旁,特别可爱。   “刷牙?”江歇抽出牙刷,挤好牙膏给温琅递了过去。   突然注重起妆容的温琅,低着头接过,顺手把耳后的头发散开遮住侧脸。   言言,你可得赶紧来。   等温琅刷完牙,江歇把自己的毛巾递了过去。温琅用清水随便抹了几把,接过擦了擦。   江歇见她洗漱完毕,便走近她。一步步把温琅逼到墙边。   “现在,可以吻你了。”说着,江歇不等温琅回应,便掠住了她的唇。唇瓣相接之时,温琅忘了呼吸。   江歇也没什么经验,但还带着柠檬清香的唇,让他很想一探究竟。   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接触,江歇收紧了抱着温琅的手臂,一手扣在她颈后,加深了吻的力度。   温琅忘了闭眼睛,视线集中在他半閤住的眼、浓密的睫毛。   见温琅没有跟上吻的进度,江歇鬼使神差地轻咬了她的唇瓣。柔软的唇不由张开,给了江歇更进一步的机会。   他的唇齿间、口腔里充盈了清新的柠檬味。   而茫然到不知所措的温琅,索性闭上了眼。侧着头、跟着感觉做出回应。   她紧张的拽住了江歇的前襟,而江歇的手则固定在她腰间。   柳腰仿佛也被打上了记号,江歇心里升腾起想要更进一步的念头。   等温琅喘着粗气靠在江歇胸前,她窘迫到没力气抬头。   不得不说,接吻的感觉,不错。甚至,令人上|瘾。   她的唇正烧着,被咬的地方有一丝疼。伸手碰了碰,温琅打算下次咬回去,算做回应。   她的小动作都被江歇看在眼里,他不由感叹,原来恋爱是如此美好的事。   等江歇挂上吊瓶,温琅坐在床边捧着他的手。如羽毛般轻盈的碰触,逐渐加深了睡意。见江歇沉沉睡着,温琅去找主治医生。   “您好,关于江医生的失眠,除了药物治疗,还有那些途径能够改善呢?”   温琅昨天其实上网查了查,失眠还真不是一个容易解决的问题。   她尚不知江歇失眠的原因,更没有医生专业,所以特来请教。   主治医生自然认出这是江院长办公桌上相框里的那位,听她这么问使出十成十的配合。   “我这边帮您汇总一些可行方式,等看过后我们可以进一步讨论。”   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温琅回到病房。却没想到江歇竟然醒了,直直望着门的方向。   “哪里不舒服吗?”温琅问过护士,吊瓶里有助眠的药物,按理说,江歇不应该这会就醒来。   江歇没回答这个问题,下颌线的紧绷缓解了些,他问:“你去哪了?”   温琅从他眼里捕捉到些许依恋,猜测他的醒来和她不在有关。   坐回到凳子上,温琅轻声问:“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吗?”   虽然她没明说,但是江歇听懂了。他没有迟疑地点头,为她的归来松了口气。   失眠的折磨在于把睡意和疲倦强制分离,人在极端疲惫的情况下却睡不着,黑夜都会变得漫长。   随着失眠越发猖狂,江歇的耐心就快被消耗完。但还好,温琅来了。   她身上若有似无甜丝丝的味道,她眼里真挚到遮不住的喜欢,这些都让江歇心安,能够让他暂时忘记尚未化解的压力。   “那我陪你,”温琅说着,伸手拂过他的双眼:“给点面子,让我看看我能令你入睡的魔法。”   江歇依言闭上了眼,温琅趴在床前,轻声讲述着他可能不知道的秘密。   “你知道,我有你一张一寸照片吗?高一入学时统一照的。”温琅的视线在江歇脸上逡巡,眼前这个人,真是越看越好看。   江歇明明知道,却还是假装。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想要听温琅说。   “高一统考的时候,我去外校考场。等我回到教室,却发现你的准考证在我的桌子里。”说到这,温琅的语速加快了些,难掩惊喜。   “你竟然坐在了我的座位上!”虽然时隔好久,但温琅却还是能够记起当时的激动。   那种感觉就像是上一刻许愿,下一刻就实现。   “我当时拿着带照片的准考证去找你,但是听说你出国度假了。”当时觉得断送了一个和他交流的机会,可是能把照片私藏的温琅,却又觉得幸运。   “你肯定不知道,虔诚的心被无意间回馈,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幸福。”   温琅的话逐渐变得遥远,江歇被浓重的睡意压到睁不开眼。他很想告诉她,他懂。   温琅让他体验过一次又一次,令他逐渐沉沦,无法自拔。   方栀言最终也没来医院,她把温琅需要的化妆品装好叫了闪送。她想了想,纯情的琅可能需要时间和空间和江医生独处,还是不打扰为好。   还有就是,她能够强烈的感觉到,是时候为温琅的婚礼红包开始攒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把紧随其后的满月酒钱,也一并开始准备上。   两天后,江歇出院。温琅扶着他的胳膊,陪在他身边。   经过这几天,温琅算是确认了一件事:江歇需要她,甚至依赖她。   江歇其实经过这几天的调养,身体早就没了问题。更不要说在她的陪伴下,已经能够入睡。   只是为了能够长久地赖在她身边,他故意装虚弱。   司机把江歇和温琅的提包从后备箱里卸下,朝着江歇微微欠身便离开了。   温琅刚想说能不能顺路把她带回家,因为这里完全不好打车。   江歇故意没有看到她所求,搂着温琅的腰把人往家里带,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很是霸道。   “江医生,你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温琅告诉父母她在晟庭,撒谎之余心里有着几分不安。   想她从小到大都没骗过父母,真是愧疚。   江歇为难地指了指冰箱说:“那里需要补充。”   温琅还记得此前来江歇家,总会被他强迫症般地冰箱分区惊到。但在此刻,当她打开门,里面真的空无一物。   “走吧,我们去购物。”温琅还是喜欢江歇热爱生活的细节,能够在她离开前蹭顿饭也是极好的。   正中下怀,早就谢绝了家政提出帮忙购物的江歇,唇边微微上扬。   推着购物车,温琅和江歇并肩走在空阔的超市里。上班日外加工作时间,绝对是购物的好时段。   “你不去公司,行吗?”江歇其实因为状态不对,已经请了假。但想到温琅毕竟有组织,还是开口问了问。   “我们每个大项目之后会有短暂的假期,并且我年假一直没休,可以挪出来。”温琅和江歇共同推车,她看着货架上的商品。   看她不注意,江歇的手覆在了她手背,后来,十指交握。   “水果的话,柚子看起来不错。”温琅说着,拿起一颗放在鼻子边闻了闻。   江歇赞同地点了点头,扯过塑料袋装了几个。   “全麦面包你好像不是太喜欢,我们换有果仁的怎么样?”温琅因为和江歇牵手,心里软成一片。   到了现在,她才在生活气息浓郁的地方产生她正恋爱的实感。   多少次她羡慕过别人互相陪伴来购物,没想到,竟然实现了。   等温琅带着美好的心陪着江歇回到家,江歇细致地给冰箱每一层都铺上保鲜膜,才把果蔬码进去。   他的超强秩序感,让温琅赞叹。   “说实话,我并不懂要怎么处理这些。”温琅对家务事的觉悟实在太低,干的最好的就是洗碗。   听她这么说,江歇顿了一下,接着回应:“有人来做自然不需要你来操心。”   把芒果放进冰箱,江歇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不得不学会这些。”   当年他母亲罹患眼疾,身边可信任的人又没几个,所以家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他来承担。某些经验来自于一次又一次叠加的失败,其实没什么值得羡慕。   温琅闻言,从背后抱住江歇。她知道他这么说,具体指代某个时期。   “心疼你。”温琅说着,靠在江歇背上。   江歇没想到自己的一句陈述,竟然换来了泛着甜美气息的拥抱。   于是他打算为留下温琅,再加把火:“那如果我晚上还是睡不着,你会心疼我吗?”   声音通过胸腔的共鸣,传入温琅的耳中。   她自然会担心,便点了点头。   见善良的小兔子入了圈套,江歇见好就收。   “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为了防止小兔子逃跑,兼职猎人打算徐徐图之。   “那可以点菜吗?”温琅喜欢江歇做的菜,听他这么说,自然生出兴趣。   “你说。”江歇没急着关冰箱,他去拿来围裙。白衬衫被黑色围裙勾勒出腰线,温琅不由深呼吸。   男朋友实在太帅,怎么破?   “想吃糖醋鱼。”温琅对吃,没什么要求。江歇的手艺早就征服了她,自然什么都好。   “你去挑一盘唱片,休息也好,喝茶也好,等我。”江歇把人带到厨房外面,不忘从冰箱里拿出一颗糖。   红色的糖果他专门从世界各地搜罗,只为给她一颗甜美。   拿着糖,温琅看着江歇关上厨房门。他怕油烟呛,不愿她多呆。   “害怕我偷师不成?”温琅小声吐槽,却还是依言从架子上抽出一张唱片。   放在唱片机上,上世纪的歌谣在一室温馨中轻声吟唱。   饭后,温琅洗碗。她这才发现天黑了。加快手下的速度,温琅把碗摆在消毒柜里。   见小兔子要走,江歇使出最后一招:“温琅,能过来帮我换一下寝具吗?”   温琅闻言,不疑有他,仔仔细细洗了手,跟着江歇来到卧室。   江歇把温琅推到房间里,从柜子里拿出床单。   温琅站在床的另一边,等江歇把床单扔过来。   江歇仗着身高优势,把床单高高扬起。他故意罩住温琅,然后踩在床上,几步跨到温琅面前。   把人抱住、接着翻转,温琅躺在床上,而江歇正撑着手臂俯视她。暗色床单罩住了两个人,留下狭窄而不太透光的空间。   “琅琅,”江歇看着温琅,把她的紧张看在眼里:“留下来。”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可温琅只是对上了江歇深沉的目光,就挪不开眼了。   虽然同意的话说不出,可拒绝的话也没有。   眼前这个五官精致的男人,可能是男版美杜莎,目光相接,就敛人魂魄。   “不要怕,我是想让你陪我入睡。客房我刚刚打扫好了,我睡着以后,你去隔壁就可以。”这是江歇的真实想法,他不想再陷入无助的失眠之中。   “我……”温琅还是犹豫,但并不是怀疑江歇。   眼前的人有很多种方式能和她提出欢|爱的请求,唯一不会用的,就是强迫和欺骗。   “相信我。”江歇仍旧看着温琅,手指轻轻碾过她的唇瓣。   “好。”温琅最终还是同意了,她不愿看他再被入睡困难所困扰。   在他能够放下心里的压力,彻底解决睡眠问题之前,她愿意陪他。   见她眼里没有怀疑,江歇因她的信任而开心。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亲,江歇这才放过温琅。   带着一脸霞色,温琅跑到客房。她打开灯一看,真如江歇所言,他整理过这里。   架子上放着她曾放在江歇办公室的水杯和常用物,寝具的颜色是江歇绝不会用的淡黄色。   细节太多太多,让温琅意识到,江歇可能为了能让她来住,准备已久。   拿出包里的睡衣和洗漱用品,温琅泡澡。   等她带着和江歇同款的沐浴露香味,温琅敲响了江歇的房门。这一刻,她是羞赧的,甚至生出退意。   大概是感应到她想逃,江歇打开门,弯腰把温琅抱在怀里。脚一伸,把门踢上。   室内灯光昏黄,温琅揽着江歇的脖子心跳如鼓。这种情况,很可能会发生些什么。   她并不排斥成年人用亲热的方式表达、深化感情,但毕竟是第一次,她无端紧张。   把她放在左侧,江歇坐在她身边。见温琅四肢紧绷,不敢正视他,便故意问:“怕?”   温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心里乱作一团。   江歇关了灯,然后从另一侧上床。   两个人的呼吸,因为床垫的下陷而变得不自然。一动不动之时,一左一右,仿佛两人之间存在一条看不见的界限。   江歇沉默地摸到了温琅的手。   “你不愿意,我就不会。”江歇说的很郑重,对这件事的态度也很明确。他的喜欢里,尊重是一切的基础。   如果是偷吻是情趣,强迫就是犯罪,他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去对待她。   温琅因为这句话,稍微放松了些,朝着江歇所在的方向缓缓挪了挪。   “困了吗?”温琅也不懂,江歇到底因为她的哪一点能够产生睡意。   “还没有。”江歇摸着温琅的手指,一点点描摹着她手指的线条。   温琅看着天花板,努力做着心理建设,等江歇睡着她就离开。   见她这边半天没动静,江歇还是开了口:“我能抱你一下吗?”   温琅的思绪如同缠绕的线团,一时之间理不清。   汉语真是太博大精深了,这个抱,是哪个抱?   想着,却也问出了口。   江歇侧身躺着,然后把温琅拽入怀中,手放在她的腰间说:“就这样。”   作者:1-本章提示:小说不等同于现实,请各位天使保持基本的戒心   2-可以开始告诉我想看什么番外了   3-十年的事,我会放在番外里   4-今天的,可算火热?明天更热   晚安啊,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4-19 20:03:38~2020-04-20 13:0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沫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搬去和我一起住   温琅长这么大, 几乎没怎么体验过失眠的感觉。   但在陪江歇睡着的这个晚上, 她体会到,究竟什么叫想睡不能睡。   江歇言而有信, 真的是抱了抱她就睡了。他的手臂箍在温琅腰间, 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位置。温琅的胳膊蹭在他的肌肉上,蜷缩起的双腿分毫不敢移动, 生怕碰到敏感部位。   没多久,肌肤相触的位置开始冒汗。而她长久维持着一个姿势, 直到身体僵硬。   彼此的身体曲线紧密贴合, 温琅的呼吸随着江歇的逐渐变了频率。   好折磨。   温琅能闻到江歇身上清爽的沐浴后味道,但同时也第一次感受到异性身体的气味。   她红着脸,脑补不断,生怕一动就点了火。本打算离开, 却因为无法挣脱江歇的手臂而只好作罢。   就在这种焦灼和紧张中, 温琅强睁着眼睛不敢睡去。   直到江歇的钳制有所放松,她才趁机从他怀里钻出。   只是哪怕正沉在梦中, 江歇却还是霸道。在她就要成功之时, 他竟然揪住了她的睡衣袖子, 分毫不松。   温琅穿着保守的长袖长裤睡衣, 怕他醒来, 只好解开扣子把上衣脱下,任由他拿去。   之后穿着白色吊带背心迅速逃回隔壁。   靠在门板上,温琅急促的呼吸尚未平复。   不得不说,陪|睡这件事, 也相当需要技术含量。   当怀里的温软离开,江歇睡得不安,手朝身边摸了摸,眼睛滚动透出几分着急。他捏了捏手中衣角,最终还是慢慢放松了下来。   梦里,是不同梦外的火热,某些尚未发生的亲密无间,正在梦中预演。   ***   江歇神清气爽地醒来,久违睡到自然醒。他起身打开窗帘,室外明媚一片。   洗漱后,江歇敲了敲隔壁的门,没回应。他走到玄关处一看,温琅的鞋子已然不见。   他眼神忽深,看着鞋架前尚未收起的拖鞋,抬手摩挲下巴。   沉思片刻,他最终走去厨房,洗手作羹汤。   温琅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到公司的时候刚刚七点。这么早办公楼层尚未开启,她便坐在便利店里打着哈欠。   她后悔了。   只一个夜晚,她就觉得已经在越轨的边缘疯狂试探了好几遭。江歇腰上那层薄薄的肌肉,她半梦半醒间摸了好几回。   当她的手轻轻扫过,她明显感受到江歇的鼻息加重了。   她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是相关文献还是看了不少的,比如刷新三观的小|黄|文。再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越想脸上越烧,温琅赶紧把还冒着寒气的汽水贴在脸上,强制降温。   眼看到了用早餐的时间,温琅摸了摸空空胃袋。   原本早上江歇说给她做小馄饨吃的,如果她没跑掉,现在都已经吃上了吧……   想到这,温琅朝便利店的热食区看了看,眼前这些突然失去了吸引力。   好不容易熬到八点半,温琅慢吞吞地进入电梯。路过前台,她低着头和前台小妹打招呼,成功错过了小妹脸上的欲言又止。   推开办公室的门,温琅微怔,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具体。   她摇了摇头,朝里走。江歇躲在门后,见她毫无防备,抿了抿嘴。   接着,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从温琅后方,抱住了她的腰。   “啊!”尖叫声才出,就被人从后方捂住了嘴。温琅瞬时吓白了脸,四肢发软。   见怀中人被吓到,江歇这才出了声:“是我。”   他原本想给她个惊喜,却没想到一过度成了惊吓。   温琅听见江歇的声音,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她转过身,眼睛湿润。扬手锤在江歇胸口:“你吓死我了!”   明明是生气,可被她一说出,反倒添了几分撒娇。   江歇抓住了她又要落下的拳头,把人抱在怀里,安抚着。   “琅琅,不管在哪里,都一定要观察好四周的环境,尤其当你孤身一人的时候。”江歇反复抚摸着她的长发,趴在她耳边轻轻说着。   随着网络的发展,模仿犯|罪的人越来越多。近年来,怀着不同目的故意接近、骚扰女性的案件越来越多,已经成为了一个不能回避的社会问题。   温琅虽然还有些生气,但不得不说,江歇的话是没错的。她应该在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先离开,叫来安保人员检查后,再进入。   “我知道了。”温琅的回答虽然明理,可仍旧带着几分埋怨。   江歇认识到了错误,把人推到卫生间门前:“洗手,我带了馄饨给你。”   一听心心念念一晚上的早餐并没有被错过,温琅这才开心起来。她和江歇站在水池前,仔仔细细洗着手。   从手心到手背,从指关节到大拇指,江歇亲自教给她的七步洗手法,她坚持到了现在。   等温琅坐在沙发上,江歇从她办公桌下拿出保温桶。摆好小碗和餐具,江歇把馄饨盛出。   晶亮的鸡汤,他在睡前定时煨着,小巧的馄饨适合一口一个。在碧绿的葱花点缀下,眼前的馄饨在温琅看来,完全是配色杰出的艺术品。   朝着江歇甜甜一笑,温琅低头大快朵颐。   江歇看着她,舍不得挪开视线。   见她盛起馅料饱满的馄饨,先是耐心吹气,而后用舌尖小心感受温度,最后吃进口中。   她的喜欢溢于言表,让他的胸口填满了幸福和满足。   等温琅把最后一口汤喝完,她满足地发出‘啊~’的一声,微眯着眼,如同吃圆肚子的小猫。   “加餐想吃什么?”早上,江歇出门急,没能给她准备零食。他站起身来,把餐具收拢,打算拿去清洗。   “你不急着走吗?”温琅见他一个人拿不了眼前这些,便跟着搭把手。   “我给自己放假了,”江歇没有拒绝她的帮忙,甚至很享受有她陪的感觉:“我打算陪你工作。”   这个念头也是刚刚冒出来的,兴许正处于热恋,江歇舍不得离开。   温琅没能理解这个陪,眼里浮现迷惑。   “帮你端茶倒水,陪你用餐,需要用车还能充当司机。”江歇耐心地细数他能干什么,每说一样,就见温琅眼里的疑惑逐步融化:“你忙的时候也不用管我,我自行安排。”   温琅自然也是想和江歇共处的,只是不知道假公济私,会不会有人有意见。   大概是看出她的疑虑,江歇笑着说:“只要你不赶我,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美|色当前,温琅没有拒绝的理由。有这么一个高颜值高品质的‘特助’在,她也想体验一把成为女霸总的感觉。   “好啊。”温琅眼里亮晶晶一片,虽然手上正捧着空碗,却并不会折损唇边笑容所带出的美感。   当他们拿着餐具一前一后走进公共休息区开始清洗,陆陆续续到位的员工被强制灌下一碗狗粮。   肖娆和方栀言也刚刚到达,对于江歇和温琅的出现有些意料外。明明温琅昨晚才告诉她想休假。   “恋爱,真好。”方栀言跟着肖娆停下脚步,见温琅和江歇走进茶水间,才轻声感叹。   “好?”独身主义肖娆,对于这点,并不认同。   “走吧,中午让温琅请我们吃顿贵的。”说完,她们分开,各自走向自己的岗位。   早上温琅有一个远程翻译,她坐在多媒体厅里,左边坐着速记员,右边坐着江歇。   这是江歇第一次近距离看温琅工作,脱离开医院的环境,不得不说和他此前见过的很不同。   他无声陪伴,时不时给温琅的杯中补充温水。随着会议时常不断增加,他心里的心疼随之增多。   翻译并没有表面看来那么光鲜,费神又费嗓。   注意到温琅趁着对接方休息,抬手揉腰,他打算晚上回家给她按摩按摩。   会议还要持续,江歇看了看时间,拿着手机悄声离开。他随意找了个员工问了问,接着在外卖软件上下单。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是工作一上午的人最容易困倦和饿的时段。   江歇点的咖啡奶茶和蛋糕,就是在此刻被掐着时间送来的。   他在一人一份的基础上又多加了几份,添成整数后,分开下单。   前前后后来了六七个送餐员,给莱恩全体的加餐,总算到齐。   方栀言正好结束工作,便帮着江歇把桌子拼起,然后招呼大家分次来拿。   江歇站在桌子前,以温琅男朋友的身份,感谢大家对她的照顾。   他戴着一次性手套,给大家分发糖包和餐具,脸上表情虽然淡淡,唇边笑意恰到好处。   “你怎么分开下单啊,多麻烦。”方栀言想到鱼贯而入的外卖小哥,特别好奇   “他们的送餐箱容量有限,而且送一单的价格是恒定的。莱恩楼层这么高,如果只给一个人,他不但无法完成,甚至付出和回报严重不成比例。”   江歇之所以对这个情况这么了解,是因为他此前收治过一个从事外卖送餐员工作的病人。   他因为送外卖途中出了事故、伤了眼睛,视力一度受损降低至0.04。   也是对方主动说起,江歇这才知道,有些量大的工作餐一次性下单,会给他们造成多大困扰。   方栀言以及正取餐的同事一听,心里无一不被触动。   眼前这位相貌杰出、气质温润的贵公子,真的特别温柔。   方栀言突然想起,温琅曾告诉她喜欢江歇的理由——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热爱这个世界。   到了这个瞬间,她才算真的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等温琅从会议室走出,她闻到空气里正弥漫着香甜。大家路过时,无一不对她表达谢意,同时不忘夸夸江医生。   他的细心和大手笔,瞬间收买了不少人。   温琅走到临时甜品台前,正要伸手拿粉色的马卡龙,却被江歇轻拍了手背。   “先去洗手。”江歇把温琅看上的马卡龙拿来、放在手边,算是帮她先占下来。   温琅朝着江歇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去洗手。   有男朋友的感觉,挺好!   等温琅和江歇回到办公室,公司群里已经爆了。大家纷纷艾特温琅,导致她一时半刻看不完信息。   方栀言和肖娆在合伙人群里公开宣称要让温琅请客,请贵的。她本来都答应了,却因为工作变动,最后不得不和江歇下楼去吃便利店。   “我下午有一个会,和老大去市里。”温琅去参加政|府部门的项目,并不方便带着江歇。但考虑到江歇的情绪,她还是仔仔细细解释着。   “会议最多一个小时,加上往返,三点多,四点的样子我就能回来。”温琅看着江歇陪她啃饭团,有些愧疚。   “我等你。”江歇并没觉得有什么,是他突然到来,打破了温琅的工作秩序,“我就在办公室里等你,帮你整理整理电子文档。”   见温琅忙,他还是想帮点忙。虽然他不懂西语,但是打字并没有问题。他做事仔细,只要温琅没有写错,他就有自信绝不会在录入的过程里出错。   温琅点了点头,把门禁卡挂在了江歇脖子里:“那么江特助,今天就拜托你了!”   说着,温琅起身偷偷在他耳边落下一吻。   温琅等在楼下,肖娆开着车把她带走了。江歇带着淡淡失落,转身朝办公楼走去。   回到办公室,他坐在了温琅的桌子前。拿来温琅交给他的笔记本,打开一个文档开始录入。   一开始,因为对西语输入法并不熟悉,他敲击键盘的速度并不快。但等他算是完全摸透,速度便也跟着快了起来。   保存并备份,江歇起身稍事活动。   方栀言来给温琅送文件,见江歇正闲,便问道:“愿意和我下去拿快递吗?”   快递小哥们送给莱恩的快递都会统一安排在下午的固定时间,眼看到了要拖着板车和编织袋拿东西的时段,眼前这个壮劳力,方栀言自然而然地打算征用。   江歇闻言,点了点头。他解开了衬衣袖口,把精致的袖扣摘下放在了温琅桌上。随后跟着方栀言还有其他几个同事下楼去。   方栀言和其他人和快递小哥正在对接,江歇拖着和他气质丝毫不匹配的板车等着。   其他几家公司也在这会儿等待收取快递,见到长身玉立的陌生面孔,便小声议论起来。   江歇低着头,佯装听不见。他回忆着莱恩的工作方式,真是分工明确并且充满活力。   正想着,有人手捧大把玫瑰,走到了方栀言身前:“方翻译,好久不见,温琅在吗?”   听见女朋友的名字,江歇抬起头来。眼前人和他年纪相仿,手里的玫瑰正释放着某种讯号。   他的好心情,继而转化为敌意。   方栀言自然是认识眼前人的,她不太自然地看了看江歇,回答道:“温琅她不在公司。”   眼前这位,是某高科技公司的部门主管,青年才俊。在和莱恩共同合作了一次全球发布会后,便开始追求温琅了。   只是他大概工作也忙,出现的频率低而不固定,虽然温琅已经拒绝了很多次,却因为没有男朋友,让对方不打算放弃。   好尴尬!方栀言偷瞄了江歇一眼。眼前这情况根本不用解释,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出几分。   “啊,那就太遗憾了。”对方温和一笑,接着把花束递给方栀言:“我现在要去开会,能帮我转交吗?”   眼前的玫瑰有着很出名的牌子,包装纸的规格仿佛写着‘很贵’两个字。   方栀言虽然也觉得漂亮,但是很清楚万万不能接,它烫手。   江歇见方栀言正要开口拒绝,向前走了半步,对着眼前人说:“我是温组长的助理,不如交给我,代为转交?”   对方比江歇稍矮几公分,说话风格能体现出是个温和的人。在故意气场大开的江歇面前,瞬时仿佛矮了一头。   “那就麻烦了。”来人真的有会,说完便走向正停在路边的车。   直到离开前,他忍不住隔着窗户又看了江歇一眼,怎么都感觉他并不是莱恩的人。   目送情敌离开,江歇手里的力气加大,包装纸被他捏出褶。   方栀言自然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连忙开口替温琅解释:“琅琅拒绝过这人很多次了,但是因为她一直单身,那人就也没放弃。”   江歇收敛气场,点了点头。一手拿着花,另一手把放满快递的板车往大楼里拖,一时之间,情绪不明。   快要散会的温琅,眼皮突然跳了两下。摸了摸发痒的鼻子,她只当是太疲倦。没睡好,果然后患无穷。   可是,要怎么告诉江歇,她不想跟着他回兰亭,她其实后悔了呢?   返程的路上,方栀言给温琅发了两个字:小心。   她不敢多嘴说花和追求者的事,生怕多说多错。温琅完全不知道她指什么,便没有重视。   当她回到办公室,刚关上门,接着,就被江歇掐着腰,压在了办公椅上。   温琅的脸腾地烧了起来,这是要办公室play吗?   “琅琅,原来除了我,你还有其他追求者。”说到这,江歇摘下领带,把两个人的手栓到了一起。   捆绑play?   温琅眼睛圆睁,脸上绯红朝着脖颈和耳朵扩散。   “没有啊。”温琅听他这么说,连忙否认。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突然散发出危险感。   听温琅否认地干脆,江歇也没说什么。而是从窗帘后拿出玫瑰,从里面抽出礼品卡。   几乎是贴在温琅眼前,江歇冷哼一声,问:“所以这么说,你不认识送花的人?”   温琅看了看署名,不由头大。她以为这个人早都放弃了,怎么又冒了出来。   “我……”现在再解释,就很苍白了,温琅试着扭了扭被捆住的手,却被江歇顺势牢牢攥住。   “我以为他都放弃了。”这是实话,她温琅才不会在明知不会答应的情况下还吊着追求者,通过暧昧的方式榨取对方身上的价值。   “琅琅,”江歇看出她并没有撒谎,便用没有被捆住的手,捏住她的下巴:“你让我很有危机感。”   江歇并不是生气,而是突然生出几分紧张。温琅实在太美好,喜欢她、想要得到她的人只多不少。   他并不觉得自己稳了。   握着温琅的手,江歇俯下身,在温琅唇上落下细细密密的轻吻。十指交握的手,紧紧攥住。   大概是捕捉到了江歇没能全都收回的不安,温琅闭上眼,任由他以这种方式获取安全感。   原来,天之骄子的他也会患得患失。想到这,温琅张开嘴,开始回应逐步加深的吻。   “琅琅,”江歇喘着粗气,退开,“搬去和我一起住,好吗?”   什么绅士,什么分寸,这一刻他统统放弃。抓住眼前人,才是他此刻迫切想要实现的心愿。   “我……”温琅抬头看着他眼里的火热,连忙挪开视线:“我还不太习惯……习惯同居。”   恋爱才几天,就住进男朋友家里。这对单身二十多年的温琅来说,她还没能转换心态。   江歇低叹一口气,垂着眼,开始解开缠在两人腕间的领带。   他虽然失落,但还是会考虑温琅的感觉和想法。她是被他爱护的女孩,自然事事以她为先。   温琅见他这样也不是很好受,再加上知道她一走,他必定无法顺利入睡。   左思右想下,温琅带着几分不确定说:“兰亭,有我父母的房子。”   那栋白色的洋楼,是温若锦和岳榕送给温琅的礼物,只因她曾说想在兰亭买房。   江歇此前曾去偷偷看过温琅,自然猜出几分。但他并不打算告诉温琅,就故意装作不知道。   “我可以搬进去,和你一个小区,这样我能陪你睡着,然后回家,或是睡你隔壁,可以吗?”   温琅说着,伸手捧住了江歇的脸。她也舍不得看他失落,看他难过。   “好。”江歇自然点头,虽然这和他的终极目标有点距离,但是给彼此一个适应的过程,也是很好的。   “要我去帮你搬家吗?”江歇为温琅整理头发。   “不用!”温琅还没告诉父母她和江歇在一起了,在这种情况下,更不敢明着说她要搬进兰亭。   江歇听她回应有些激动,眼里生出几分探究。   “我……我自己去就行,正好我和他们吃顿饭。”和江歇在一起地匆忙,她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告诉父母这件事。   作者:1-今天的,可甜?江医生好温柔,啊~   2-明天开一个意识流的车?(不是   3-感谢喜欢   4-番外继续提,我先记下来   晚安好眠,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4-20 13:00:59~2020-04-21 12:1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藏匿浪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藏匿浪漫 8瓶;冒个柠檬 2瓶;farewel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我的江先生   温琅交代了一下, 就带着江特助下班了。两个人并肩走着, 手背轻蹭,继而十指交握。   站在电梯前, 两个人不约而同抬手按下电梯按键, 默契满分。   “我回家打算请我爸爸妈妈出去吃饭,如果顺利的话, 可能七点多八点就能结束。”温琅不打算搬东西到兰亭,打算买新的。   江歇捏着她柔软的手指, 问:“想好去哪里吃了吗?”   温琅低声‘嗯’了一下, 然后侧头看着江歇:“你说的那家牛排馆,不如我先带我父母去看看?”   其实温琅和江歇都是肉食动物,之所以坚持荤素搭配是为了健康。在温琅看来,沙拉就是补充维生素和纤维的草。   之前他们聊过这个, 江歇推荐了一家新开的牛排馆。   食材直接空运, 厨师煎牛排的技术精准到堪称完美,只是想到牛肉随着融化的黄油慢慢被烹饪的过程, 温琅就忍不住心动。   江歇本想带她去吃一顿说来不洋气但是却也令人期待的烛光晚餐, 但见她迫不及待, 只好捏了捏她的鼻尖。   “好, 去。”江歇带着些无可奈和, 对温琅笑着说。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温琅见江歇的车和她的并排停着。一红一蓝,格外和谐。   “那我走了。”温琅主动环住江歇的腰,心里突升一种放学回家, 被迫分离的心情。   “舍不得。”江歇环抱住她,一手扣在她脑后。   “晚上吃完饭,我邀请你陪我去添购一些必需品。”温琅拍着他的后背,以做安慰。   “就这样?”江歇反问。   “那就……外加请你吃宵夜?”温琅说着,手臂的力气增大,脸在江歇胸前蹭了蹭。   “好。”江歇哪里在意的是宵夜,他只是沉溺在这种得寸进尺的亲密感里。   “那我走了。”这话都说了第二次了,可拥抱着彼此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先松手。   江歇轻叹一口气说:“快去吧,晚上见。”   温琅踮脚,在他侧脸留下一吻,然后迅速钻进车里。   看来在高中时错过的初恋情节,到了十年后再实现,感觉依旧很好。   江歇任由她在他心上放了一把火,然后迅速逃离作案现场,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虽然无奈,但还是忍不住回味那柔软而香甜的碰触。   坐在驾驶位,江歇的手指放在方向盘上,指尖轻轻敲击。这个时段他回到兰亭肯定要堵车,不如找个地方吃饭。   想了想,他在定位里输入了温琅打算请父母用餐的餐馆名称。   “现在为您导航——”   温琅把车停在车库,人还没从车里出来,温若锦就因为她的回来从家里走了出来。   自从那天江歇借着生病把温琅拐走,她这些天都假装住在晟庭花园。见自家老父亲这么激动,心里生出几分愧疚。   “爸。”温琅下车,手上提着同事赠送的水果,外表不太出众的自家种植水果,少了农药和催熟剂,吃起来口味绝佳。   “上去喝点绿豆汤,爸爸专门给你熬的。”一收到女儿要回来的消息,温若锦立刻改了日程。说他是女儿奴都不足为过,当然岳蓉也做了同样的规划。   一进屋,空气凉爽,秋老虎白天猖狂,冷气仍是必须品。温琅去洗了洗手,主动把水果拿到餐桌,正打算拿刀切块,被温若锦接了过去。   “爸爸来,你先喝。”温若锦在温琅手边放了一碗已经提前晾过的汤,喝入口中,豆沙细腻而带着淡甜,唇齿留香。   温琅一口气喝了两碗,岳蓉正好到家。   “琅琅,回来了?”岳蓉自己开车回来的,自从和温琅交底之后,她就再也没有隐藏过自己女霸总的身份。   温琅抬头看着母亲精致的妆容和霸气的红唇,以及限量版西装和鞋包,只觉得她的工资实在不够看,太卑微了。   “妈,晚上我们出去吃。”温琅朝岳蓉扬了扬下巴:“分红到账,我最近荷包很满。”   看了看时间,再不出发就要堵车。岳蓉和温若锦当即同意,换了衣服就跟着温琅出发。   “琅琅啊,啥时候回家来住?晟庭再怎么说,都不是你的房产。”岳蓉其实从来都没觉得女儿独立自强有多么好,她更喜欢她承欢膝下、围着她要这要那,在她身边撒娇打滚(?)。   搬到新房子,她和温若锦发现,温琅不在的时候,他们好像更寂寞了。   温琅闻言,抱着方向盘的手悄然收紧,不太自然地说:“晟庭很好,我喜欢住在那。”   温若锦看了看突然紧张的温琅,明显感觉到她在隐瞒什么。   “琅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征求爸爸妈妈的意见?”岳蓉接收到了温若锦的眼神,笑容温柔地问。   “我想请合伙人小姐妹去兰亭的房子里聚一聚,可以吗?”温琅的问句透着些小心,但也不能说这句话是假话。   她是真打算请大家在兰亭聚聚,但更重要的理由,是她答应了江歇。   “琅琅啊,那是爸爸妈妈买给你的,无论你过去聚会还是过去住,都不需要征求我们的意见。”岳蓉趁着红灯停,拍了拍温琅的肩膀。   “好!”目的达到,温琅松了一口气。   等她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和父母说江歇的事好了。不是她不重视江歇,而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也不知道父母如果知道她从高中就开始喜欢江歇,心里会作何感受。   到达目的地,温琅跟着父母上楼梯。江歇坐在二楼窗边,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湖蓝长裙的温琅。   她挽着温若锦的胳膊,另一手牵着岳蓉,一家人不知在聊什么,和和美美。   这样的场景,对别人来说很普通,但是对他而言,是羡慕,是求而不得。   收回眼神,江歇往窗帘旁避了避,叫来侍者,耳语了几句。   温琅在停车场才意识到,她忘记定位了。看着满满当当的车位,她不由沮丧。   “没定位?”温琅瘪着嘴,温若锦自然看到了,女儿某些方面还是粗心,他一猜既中。   “嗯。”温琅低落地点了点头,如果等位的人太多,她只好换一家了。   她不由加快脚步,率先走进餐厅。刚打算询问,就见侍者朝她一笑说:“温小姐是吗?你的卡座已经预留好了,请跟着我走这边。”   温琅听他这么说,一头雾水:“你确定,你没弄错人?”   见她迟疑,侍者低声说了句:“是江先生提前订的位置。”   温琅闻言,心里一暖,道谢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明显的开心:“那就谢谢了。”   位置的事被解决,温琅带着父母走进位置。落座没多久,收到了江歇的微信。   「红酒有特供,味道偏甜,沙拉里有牛油果,我相信你会喜欢」   温琅朝四周看了看,虽然没有看到江歇,但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她当即拿起手机回了一条:「一会见」   说完,温琅根据江歇的提示下单,挑了一瓶虽然肉疼,但是岳蓉一定会喜欢的酒。   江歇坐在餐馆上层,收到温琅的回复,嘴边浮现淡淡笑意。   他朝侍者招了招手说:“楼下那位温小姐点的什么,照样给我来一份。”   用这种不太直接的方法吃同样的食物,也算约会了吧。   等大家带着愉悦的心情结束用餐,温琅叫来侍者要账单。   岳蓉喝光杯中最后一口酒,问:“琅琅,晚上回家住吗?”   温琅眼神躲闪了一下,说:“晚上我回晟庭,和言言约好了打游戏。”   温若锦和岳蓉见温琅的视线不自觉往下瞟,自然知道她在说谎。   不过孩子大了,自然会有自己的小秘密,他们做父母的,也不便说太多。   “那我们先走,司机在外面。”岳蓉和温若锦有两套方案,如果温琅回家,他们就跟着回去。司机待命是为了第二套方案,女儿不回去,他们就打算回办公室办公。   “爸爸妈妈,我以后会多回家的。”温琅说到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几分心酸来。   独立终究是无可避免的事,只是和父母的共处越来越少,让她有些难过。   等侍者拿着账单回来,温琅抢先拿过装着小票的古典木盒。打开一看,信用卡账单已经付款,签名处写着江歇的名字。   “是要微信支付吗?”侍者故意这么问。   温琅盖上木盒,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那请跟我去下前台扫码,麻烦了。”说着,侍者指了指侧方位。   温若锦见女儿打定主意掏钱,他也没抢着买单,这顿饭的价钱,他心里有考量。   他打算等会就给女儿账户转上饭钱的百倍千倍当零用钱。   岳蓉自然明白丈夫的意思,两个人抱了抱温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爸爸妈妈先走,你买了单也早点回去休息。”   温琅重重点头,目送父母离开。等确定他们已经走出饭馆,她便朝着款台走,江歇正等在那里。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温琅握住了江歇递来的手。   “下次,希望我也能获得和你的父母共进晚餐的机会。”江歇笑着回应。   “再给我点时间,”温琅回望,:“找个时间郑重地去拜访他们。”   江歇自然不会反对,搂着温琅的腰往外走。   “饭钱……”温琅正打算把钱转给江歇,可她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身边人打断。   他放在腰间的手突然收紧,让温琅朝他的胸膛又近了几分。   “琅琅,其实我很羡慕你和你的家人。”站在人行道旁,江歇轻声说。   “你就当圆我一个请父母吃饭的梦想,好吗?”江歇自然知道,温琅对于恋人之间的经济问题一向分的很清。请客吃饭,可以,但她会回请。   这顿饭理应她掏钱,却被自己抢了先,她肯定会还回来。   温琅看着江歇的眼睛,笑容一滞。她特别心疼眼前这个看似拥有全部的人。   “好。”温琅没有拒绝,唇边笑意恢复:“但你一定不能拒绝我发出的宵夜请求。”   说着,温琅开车,和江歇一前一后往附近商场开。   “我的房子,离你的不远。”已经习惯了和江歇手牵手,温琅从车上下来,自然而然把手交给了正等着她的江歇。   “嗯。”江歇很怀念和温琅一起买东西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满足而踏实。   “上次我去,东西都还算齐全,现在买一些我日常需要的就可以。”说着,温琅带着江歇走进美妆专柜。   江歇此前从未来过这个区域,不免有些好奇。眼前密密麻麻的眼影盘和口红让他眼花缭乱,温琅和柜姐的交谈更是让他不知所谓。   速战速决,温琅跟着江歇开车回到兰亭。她带着江歇去到她白房子前,把车停好,她由着江歇把大包小包提下来。   带着几分无所适从,温琅打开门说:“欢迎来我家。”   和江歇家的未来感和极简风相比,温琅的家单从内饰上看就特别温馨。   江歇看着墙上用心挑选的挂画,房顶上特别搭配的吊灯,无一不体现着岳蓉和温若锦为布置这里所花费的心血。   江歇收敛了眼里的羡慕,跟着温琅走进房间。   “我的房间在二楼。”说着,温琅指了指楼上。   江歇跟着她上去,虽然心里也生出想进去看看的念头,却还是只把东西放在了房间门口。   “要帮忙吗?”江歇看着地下某个纸袋,里面是温琅独自红着脸快速冲进门店,迅速挑选出的贴身衣物。   温琅连连摇头说:“你先回家,我一会就去找你。”   ***   江歇回到家,换衣服洗了澡以后,穿着休闲长裤,站在厨房削水果。   炉子上正滚着手制焦糖奶茶,醇厚的茶香配上香浓的奶味,整个房间仿佛都是甜的。   窗外已经暗了,但是小区内的治安无需担心。他刚刚更是找出买来却没用过的平衡车,用于给温琅代步。   他刚把奶茶过筛,倒进带着粉色小花的骨瓷杯中,门铃响了。   他故意没去开,门外的人不得不按下密码,走了进来。   温琅穿着柔软的丝质长裤,带着几分潮湿的头发正柔顺地垂着,她一进门就闻到了奶茶味,一路小跑着冲到厨房。   “好香!”他们购物完正打算买奶茶,奈何喜欢的门店前正排着长队。本打算明天点两杯解馋,却没想到竟然得到了了来自于男朋友的惊喜回应。   太幸福了。   “洗手。”江歇把果盘摆好,放在身后的吧台上,拿皇冠状的水果叉一点缀,单凭卖相就能在西餐厅里随随便便卖出好价钱。   “江歇,”温琅洗完手,从江歇身后抱住了他的腰,“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的环抱带着灼人的热度,江歇身子一僵。当她的手无意贴在他腹部,江歇的呼吸一沉。   “我从小做过很多梦,其中关于家人的定义是烟火味和仙气共存。”也许是生长环境简单,父母恩爱无虞,温琅对于家的定义也相当简单。   挣着能够支撑生活的钱,有着心仪的爱人,每天的陪伴里至少能一起吃一顿饭,足矣。   但同时,两个人相互独立,却又彼此依靠,磨合是为了让相处更好,却不会为此丢了自己的个性。   随着和江歇交往的加深,温琅觉得,她看起来简单,实现起来却带着难度的梦想,实现了。   江歇放下刀,扣住了她的手腕,转身把她的双臂继续放在他腰间,双手则放在了温琅肩上。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其实一点不孤独,还有一个人,一直在挂念我、关心我。”江歇本以为,父母去世后,他便孑然一身。   温琅的出现让他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渴望。   人有了在意的人事物是好的,因为只有在意,才会为之努力。   之后,当他知道温琅的喜欢已经延续了十年,心里因为父母离世而空掉的某块,被迅速填平。   他何其幸运。   睡前,温琅搬着凳子坐在江歇身边。   黑暗中,温琅的声音柔软而温柔,一字一句揉进江歇心里——   “我高三毕业的时候,在同学的散伙饭聚会上又遇见了你,那时候,你耳朵上戴着钻石耳钉……”   江歇也曾有过年少轻狂时,在郑砚浓的哄骗下打了耳洞。   温琅的讲述,如同暖流。汇入到江歇心里,同时带来睡意。当他终于沉入黑甜,温琅在他唇上落下轻吻。   “晚安,我的江先生。”   **   江歇生日前一天,是画家方域的告别画展。发症相继出现,又在加护病房走了一遭,他打算封笔。   美术馆距离兰亭很近,温琅把车放回兰亭,打算和江歇步行过去。   方域在给江歇打电话时,特意强调了一句,他此后都无法饮酒,特意把多年来的珍藏打算和一众好友分享。   这是温琅第一次以江歇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公众场合,走在路上,她时刻端详着装。   江歇感觉到她手心一直冒汗,停住问:“怎么了?”   温琅理了理头发,从包里拿出镜子,递到江歇手里:“你帮我举着,我得看看妆。”   江歇没有接,而是捧着温琅的脸,近距离端详起来。   “眉毛清秀干净,睫毛浓郁,眼妆很淡,口红色号是我喜欢的红——”江歇唇边挂着戏谑,离温琅越来越近。   眼看就快把吻落下,温琅连忙闭上了眼睛。   “很好看。”江歇故意停下,没有破坏她如樱桃般的唇色。   “讨厌!”见江歇故意逗她,温琅红着脸捏了他的手。   “衣服呢?”温琅穿着膝上百褶裙,配上白衬衫和平底鞋,格外清纯。可是从背后看,被贴身衣料勾勒出的细腰,却又带着几分低调的诱|惑。   “顶顶好看。”江歇说着,亲了亲她的耳朵。   温琅的耳朵软若无骨,特别好欺负,每次在江歇亲后,都会急剧变红。   跟着江歇走进展厅,方域正拿着拐杖等着,轮椅在近旁备用,可他却坚持用最好的状态欢迎每一个至关重要的朋友。   他看着江歇和温琅交握的手,笑了。   “先在里面随便看看,等会我来找你们。”方域说着,让助理带他们进去。   温琅和江歇送上花束,便带着完全的理解,在展厅里转着。   走到最大的一幅画前,温琅不由驻足。她对艺术是真的不太懂,可眼前这幅画的用色十分大胆,乍一看去,像是色块正在碰撞。   “这幅画叫《新生》,是想表达什么呢?”展馆里很安静,温琅发问时,江歇侧身倾听。   “你看,整幅画的基调是暗色,象征着过去。”江歇对于艺术的熏陶,完全来自于母亲。每一个风格的历史和鉴赏,他都了然。   温琅在他的讲述下,渐渐听出些门道,再细看,心里终于有了感觉。   他们正低声说着,一位儒雅的女士站在了江歇身旁,她安静听着,根据江歇的讲解去理解。   等江歇说完,温琅很赞同他对画的理解。可唯一有出入的地方,在于他们对整幅画基调的认知。   温琅觉得最后的暖黄,寓意着一切过去。可江歇却觉得,那是在纪念过去。   那位女士听到这,对江歇说:“小伙子,你是不是最近都睡不好?”   温琅和江歇带着震惊看着她,刚想回应,接待完宾客的方域站在了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大家朝着那个方向聚集。   “感谢各位朋友的到来,你们对我而言都是重要的存在。”方域的声音依旧很暖,只是多了些抑制不住的虚弱。   “你们让我能够成功筑梦,让我能够通过爱好衣食无忧,而另一部分,则给我继续生存的希望。”说着,方域朝江歇所在的方向微微举杯。   这场带着告别气息的画展,在第一场秋雨的到来结束。温琅因为陈酿而贪杯,虽然并没喝醉,但脸上带着酒精作用下的坨红。   江歇牵着她,站在场馆的屋檐下:“要跑回去吗?”   温琅写出的情书里,有提到她想和江歇一起做的事。其中之一,就是雨中漫步。   温琅心间一热,冲他点头。   拉着彼此的手,跑在夜雨里。温琅的长发被打湿,衬衫紧贴在身上。   当他们回到江歇家,两个人因为快速奔跑而喘着粗气。但同时,这种带着浓郁年少感的肆无忌惮,令人开怀。   江歇拿来厚厚的浴巾,裹在温琅身上。他打算等她洗完澡,亲自送她回去。   窗外电闪雷鸣,一声巨响之后,小区停电。   室内外昏黑一片,安静的氛围中,彼此的呼吸特别突出。   温琅在灯光熄灭时不由钻进江歇怀中,两个人紧贴着彼此,感受到了寒雨后的炙烈体温。   江歇的呼吸粗重,手在温琅的腰间行走。湿透的布料紧贴,热度隔着薄薄一层透出。   “琅琅…我想|要你。”   作者:1-明天继续   2-最喜欢你们夸我了(不是   3-明天见咯!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4-21 12:16:36~2020-04-22 19:1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arewel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终到情浓时   秋雨冰寒, 温琅虽然裹着浴巾却还是觉得冷。   她和江歇之间的距离很近, 仿佛能感受到来自于他身上的热度。   当四周骤然昏黑,温琅循着安全感一头撞进江歇怀中。   窗外电闪雷鸣, 温琅因为突然传来的炸裂声不由瑟缩。江歇展开手臂将她环住, 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给予慰藉。   纤细的腰肢在黑暗中更具诱|惑, 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无声骚|动。   江歇的手从轻触变为流连,先是指尖试探, 后是手掌贴服。   他带着一颗狂热的心, 仔仔细细描摹眼前人的腰间轮廓。   起初,她会躲闪,后来,便乖巧地贴在他胸口, 任他由他。   身上的寒意, 因这细细密密的爱抚而驱散。室内闷热,温琅渐渐冒出细汗。   江歇的情动, 她自然感觉得到, 他正压抑的鼻息逐渐粗|重、升温, 透露出几分忍耐。   喜欢不断累积, 终到情浓时。   人都有想要给爱人盖上标记的念头, 温琅也是自然,她何尝不想完全占有面前这个温柔满满而耀眼夺目的人。   心里的羞怯虽在作祟,但当浴巾从肩头滑落,便她应允的讯号。   江歇的手指游走过的地方开始发烫, 顺着毛孔开始扩散的暖意酥|痒。   闭上眼,温琅依偎在江歇怀中,身子发软。   江歇听着温琅口中因为逐渐加重的抚摸而冒出轻哼,嘴角笑意跃至双眸。   黑暗中,温琅靠在江歇臂弯中,她仰着头接受眼前人由轻至重的亲吻。就快忘了呼吸,温琅交予江歇全部信任,任由他一步步带着她在黑暗中踱步。   江歇带着温琅,朝浴室走。路过桌椅时,他把手护在温琅身后。   怀里的人随着江歇的脚步向前,她的唇柔软发烫。过于甜美的气息,让他不由停下脚步,将她抵在门上。   灵巧的手指解开了她锁骨上方的扣子,突如其来的碰触让温琅倒吸一口气。   “不怕。”江歇说着,亲吻了她的额头。接着,手指继续向下,直到白色的衬衫落在地上。   江歇带着温琅走进浴室,面对面的亲吻却仍在继续。温琅抓着江歇的前襟,如同缺氧的鱼,呼吸急促却坚持。   她的手无意触碰到江歇的腰腹,一直掌控全场的江医生慌张到退后一步,撞到了毛巾架。   “站着别动。”江歇把温琅抱到干爽的大理石台上做好。他站在原地先是深吸一口气,之后才摸索着打开淋浴。   温琅虽然看不见他的动作,可细微的声响,却让她心里的暖,满到快溢出。   他知道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有多不好,也知道她不愿在没有做清洁的情况下更进一步,这个男人心细如发,一举一动都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水温适合,江歇朝温琅伸出手,对她所在的方向说:“过来吧。”   温琅虽然脸红到快要爆炸,却主动卸下部分矜持,朝着江歇说:“我看不到。”   江歇闻言,心里柔软到快要化开。他步步向前,直到不小心碰到温琅xiong前的温软,才知道她已经褪去衣衫。   抱着她走到热水下,江歇声音低沉:“我去隔壁。”   说完,他带着几分慌乱离开,脚趾甚至踢在浴池边。顾不上喊疼,带着快要濒临失控的理智仓皇逃走。   他的绅士之举,让温琅放松。她伴着如鼓心跳,加快了清洗速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力供应尚未恢复。温琅从架子上摸下一条浴巾裹好,顺着墙边往外走。   “琅琅?”江歇站在门边,听她开门,便问了一声。   “你在哪?”四下静谧无光,温琅有些害怕。她在空中探了几下,随后摸到了江歇细长的手指。   朝他所在方向跳了几步,温琅感觉到他周身兜着凉意。   “现在不方便送你回去,要不先休息。”温琅发梢正滴着水,落在江歇手背上,他不知不觉被她的清香裹挟其中。   温琅见他还在克制,不由紧紧揪着浴巾一角,鼓起二十几年来最大的勇气,弱弱地说了句:“我……你……可以。”   她断断续续的话,瞬时点燃了所有。被冷水的压制的热,顷刻间重新聚集。   这一次,江歇不再犹豫。弯下腰打横抱起温琅,踢开了房间门。   把她放在柔软的棉被上,江歇拉开了床头抽屉。撕开塑料纸的声音被放大,温琅呼吸一滞。   感受到她的身体正紧绷,江歇俯身下去,在她耳边带着些许气音说:“我是医生,虽然没有经验,但胜在理论知识夯实。”   说着,他把第一个吻落在温琅脸颊。   “我爱你,所以产生冲动。这两件事的前后顺序很重要,因为爱你而产生的亲密接触,会很美妙。”话落,第二个吻落在温琅肩头。   他故意跳过她正紧抿的唇,留给她随时喊停的权力。   温琅的手,正紧攥着身下寝具,江歇感觉到,便一根根打开,同她十指交握。   两个人手心都是热汗,并没有谁轻松。   温琅此前从没听江歇说过大段大段的表白,而此刻,这些直白的话,让她逐渐放松下来。   当江歇的吻落在肚脐,来电了。客厅的光,顺着没有关紧的卧室门缝照了进来。   温琅借着这一丝灯光,看到了江歇此刻的模样。他垂着头,发丝被额前汗水浸湿,一滴滴顺着他的身体蜿蜒而下。   路过紧实的腹肌,划过线条感十足的腰线,当他的节制掉落在温琅的皮肤上,她唇齿间不由发出柔软的嘤咛。   温琅手臂发软,但还是努力抬起,捧住江歇的脸。他眼底有着几丝红,看起来并不好受。   “江歇,”那一束光,足够温琅看清江歇眼里清晰的爱意,“我爱你。”   听她这么说,江歇彻底丢弃温柔。带着要将她拆入腹中的力度,吻着、勾勒着。   轻吻持续落下,落在她泛起桃色的皮肤上,落在她周身的柔软上。   “琅琅。”情动时,江歇叫了温琅的名字。打开她细白的腿,他微眯着眼,声音里带着情|欲的味道。   江歇的侵入,带着克制,他额角细汗满布,蜷起的手背上青筋明显。   腰身挺直向下。   温琅半咬着唇承受,闭着的眼里热泪无声滑下。   爱是刻骨,她感受到了初次的疼。   “我爱你。”江歇和温琅面对面,大掌掐在她的腰上。   直到疼痛的闷哼变为黏软的嘤咛,江歇这才加快频率。他看着她为她绽放,继而同他一起陷入情动之中。   “还疼吗?”江歇撑着双臂,低头看着温琅。   脸颊的苍白染上一层绯色,迷蒙的双眼中倒影出江歇的模样。   她令他意犹未尽。   “你坏蛋……”温琅艰难回应,话里带着些哭音。   腰很酸,某处微微发疼,但有一股尚未被满足的火窜了出来。   他明明感受到了她的回应,明明体会到了她收紧的双臂,可他却还在问。   江歇被她故意的收紧,逼到发出闷哼。   他坐起身来,接着把人捉回怀中。这一次,他想让温琅体会到真的坏是什么程度。   温琅紧紧环绕着江歇的脖子,理智被撞到全无。她将自己放逐在眼前人的炙热和深情中,沉沦。   在失去意识前,她细白的腿盘在他腰间,柔声趴在他耳边艰难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   厚重的遮光窗帘将暖阳阻挡,温琅在昏暗的室内醒来时,不知今夕何夕。   她只是挪了一下腰,身体各处的不适带着她回忆起炙热的昨晚。一想到她和江歇进行到了最后,还是好几次,她脸上的热度瞬时腾起。   向下蹭了蹭,温琅把自己裹入被中。她不知道要用什么姿态去面对江歇,昨晚那个任由他予取予求的人,才不是她!   正想着,温琅摸了摸头发。她记得,当时因为没电,她没吹头发,但此刻却格外顺滑。   掀开被子一角,她身上正裹着江歇的浴袍。   拴在腰部的腰带足足缠绕了两圈才固定好,周身清爽,某处清凉。他应该是在结束后给她洗了澡。   只是想象了一下,他半跪在床前为她吹头发、上药的场景,温琅心里的甜,就跟着化为笑容。   她虽然之前没有经验,但是看过的帖子和指导文献还是不少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他这般细致入微。   江歇昨夜并没怎么睡,在帮温琅整理后,索性带着激动的心来到厨房。   先是准备好小段排骨加上玉米和红枣放入炖盅,之后将咸蛋黄一颗颗剥出,打算做点心给温琅。   从窗外一片黑到天光大亮,江歇一直忙着,从未停歇。   只是他脸上却看不出累,唇角的笑意一直挂着,这绝无仅有的礼物,让他为之激动。   打开锅盖,锅中汤汁清亮,香味浓郁,江歇从锅中盛出一早就炖下的汤。   接着,他从蒸锅里拣出奶黄包,从烤箱里拿出蛋黄酥和豆沙饼,跑去客房冲凉。   站在镜子前,他看着胸前玫色的吻痕和手臂上的抓痕,心跳加速。那种亲密感,令他沉沦。   套上灰色长裤和白色上衣,江歇轻声走到卧室。温琅正缩在被窝,因他的接近而微微动了几下。   掀开被子,温琅正佯装睡着,可过度用力的眼角和紧抿的唇出卖了她。   江歇压下胸口笑意,故意用带着明显轻佻的语气说:“既然还没醒,不如趁现在再来一次。”   说着,他伸手握住了温琅纤细的手腕。   这一握,瞬间打破了温琅努力营造的假意平和,她立刻睁开眼、坐起身,紧抱被子的模样,如同正辛苦守护坚果的小松鼠。   江歇自然不会没有节制,只是逗弄的心一生,他此刻格外想看她被欺负到抓狂的样子。   “不要跑。”江歇步步紧逼,把人赶到紧靠床头。   “你……我……”温琅没想到看起来禁|欲感十足的人,一旦开封,会这么可怕。   眼看江歇就要抓住她的手腕,温琅不知道从哪生出一股力气,接着伸出长腿,朝着江歇心口踹出一脚。   江歇没有防备,竟被她踹到地上。昨晚背部的磕伤,被碰到。   听他痛哼出声,温琅着急地跳下来,紧张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歇本来就不会生气,见她急切,唇边跃出笑容。   等他站起身,温琅伸手摸了摸他的背,感受到肌肉紧绷,这才回忆起他昨天撞在了架子上。   “药膏,在哪?”温琅扶着江歇坐下,连忙问。   宽大的浴袍并不适合她,她肩头的雪白露出些许。江歇转开目光,低着头问:“哪种药膏?”   温琅红了脸,知道他故意调侃,不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我给你上药。”   江歇见她指着他的背,摇了摇头:“你如果脱我衣服,我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说完,江歇站起身来,打横抱起温琅,朝外走。   “先吃饭,其他事,等会再说。”   温琅早就因为剧烈的举动而饥肠辘辘,空气里热腾腾的香味让她心中愉悦。   这样的好男人又有谁能拒绝呢?   温琅用漱口水简单清洁,迫不及待地捏起柔软的包子咬了一口。   用餐结束,温琅带着明显的困倦趴在厨房的吧台上。   她很想帮忙,但是好困。   正想着,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里甚至涌出几分水雾。   “你觉得,今天邀请你的朋友来家里吃饭,合适吗?”江歇本想和温琅慢慢商量,听她困到快要睡着,便连忙问出了口。   温琅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便摸过手机在群里问——   「集美们,今天要来兰亭吃饭吗?庆祝即将到来的小长假,顺便帮我暖屋。」   刚结束节前会议,肖娆看了看,和尚未离开的其他合伙人交换了眼神,当即拍板——   「你说几点,我们准时到」   温琅把手机对着江歇扬了扬说:“搞定!”   江歇点了点头,把碗筷收好,灶台上光亮,如同从未有人用过般洁净。   “一会你继续休息,我去买食材。然后我去小白楼整理,等我做好准备,再来接你。”说着,他用还带着几分潮湿的手指,轻轻摸过温琅的眉毛。   此前,他都没发现,温琅的眉毛里藏着一颗特别小的粉色小痣。这还是昨天在她睡着、帮她洗澡时才看到的。   小小的一个粉色红点,平时被化妆品遮盖,少有人知。一想到这是只有亲密的人才能发现的细节,江歇心里生出更多柔情。   见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温琅也没争着要帮忙,她实在太困了,而且厨房和她八字不合。   伸出双臂,温琅侧头看着江歇,厨房距离卧室并不远,但她却忍不住想要回忆只有赖着他才能产生的平实和安心。   “拿你没办法。”说着,江歇捏了捏温琅的鼻尖,接着,把人抱进房间,塞进被窝。   下午五点,江歇从小白楼赶回来换衣服。食物他都准备好了,就差叫醒温琅。   等他带着沐浴后的柠檬香,把温琅从被窝里挖出,睡到不愿醒来的温琅在他怀里各种撒娇。   “琅琅,你的朋友就快来了。”约好六点,江歇看了看时间,所剩不多。   “让她们回去,本姑娘今天不接驾。”温琅抱着江歇的腰,说着也打算把人往被窝里带。   江歇知道,这是她睡昏了头,无意识说出的妄言。软糯带着些鼻音的撒娇,让人想要疼爱。   “那你要不要给肖娆打个电话,亲自解释?”江歇想了想,把手机放在温琅手边。   温琅周身酸疼,实在不愿离开被窝,她接过手机,当真找到了肖娆的电话。   当电话被接通,肖娆的声音一传过来,她瞬间清醒。   “琅琅,怎么了?”方栀言开着肖娆的车,带着其他合伙人。吉普车的后备箱已经被塞满,她们腿边脚下也放着不少礼物。   “老大!”温琅瞬间清醒,猛然坐直腰时,不由因为酸疼哼唧了一声:“你们还有多久到?”   温琅说着,指了指隔壁房间。江歇秒懂,去帮她挑选衣服。   “大概十五分钟。”肖娆看了看导航,预估道。   “我等你们!”生怕露出蛛丝马迹,温琅率先挂断电话。   肖娆回忆了一下那一声娇嗔的闷哼,还有慌张结束通话的欲盖弥彰,不由好笑。   “咱们的琅琅,长大咯。”肖娆说着,打算认购一支基金,作为温琅的嫁妆。   方栀言认同地点头,上次在医院的通话,就让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大红包的觉悟。   温琅匆匆换上江歇递来的连衣裙,拿起梳子梳了梳头发,顾不上化妆,拉着江歇往小白楼跑。   她脚下步子很快,走在林荫道上,口中絮絮叨叨:“肖娆不喜欢吃葱姜蒜,方栀言对黄豆过敏,葡萄牙语小姐姐不吃桃子,日语小姐姐不喜欢海鲜。”   她们这五个人各有喜好,每次聚在一起吃饭,都特别麻烦。   江歇早在温琅睡着时,就给方栀言去了电话。她才想起来说的这些,他已经全都考虑了进去。   温琅站在门口验证指纹,江歇问:“有人花粉过敏吗?”   闻言,她摇了摇头。   待她走进屋里,不由为江歇抽空做出的装饰而樱唇半张。   气球羽毛还有花朵,没有几个女孩会不喜欢这样的装饰,有些冷清的室内立刻变得唯美。   “你什么时候弄的?”温琅朝里走,见长条桌上已经摆上了部分甜品和果盘,巧克力放在水晶碗中,是让人肉疼的牌子。   “装饰吗?”江歇从碗里来取出一颗巧克力,剥开金属纸,塞进温琅口中。   “我蒸螃蟹的时候,抽空装饰了一下。”江歇说着挽起袖子,继续加工菜肴。   温琅只把这次见面当成普通的聚会,可眼前人却拿出了十足诚意。温琅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眼里泛起泪光。   谁会不喜欢被人真心疼爱的感觉?   肖娆她们拿着大包小包从车上下来,站在小白楼外。看着眼前这栋建筑,第一眼就能确定,这绝对是温琅喜欢的风格。   “琅琅真是可爱又让人心疼,父母是首富,自己却是个月光族。”日语小姐姐说到这,笑出声。   “就是因为她独立自主,否则也不会和我们交好。”任何人的相遇相识也是要参考天时地利的,她们几个姑娘认识这几年,一起创业,靠的就是深厚的感情和彼此之间的默契和信任。   “猜猜,谁会给我们开门?”说着,肖娆按响了门铃。   没过多久,木质大门从里打开,还戴着围裙的江歇朝她们颔首问好:“晚上好。”   强制压下心里的尖叫,小姐姐们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恋成真的事就在身边,太神奇了!   “江医生,晚上好!”   大家鱼贯而入,把礼物塞进江歇怀中。肖娆最后进去,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车说:“里面还有。”   江歇拿着钥匙点了点头,去拿东西。   大概是想要给温琅和好朋友们一些独处的时间,他刻意在外等了一会。   “我的妈呀!琅琅,你这么大手笔!”大家看着精心装扮过的现场,纷纷感叹。   “都是江歇弄的。”温琅说着,脸上笑意藏都藏不住。   在她们这些莱恩单身狗看来,这绝对□□的晒幸福!大家对着温琅的腰间挠着,直到她笑到喘不上气才作罢。   一群人在玩闹后突然正色,拉着温琅的手说:“一定要幸福。”   直到她们洗手坐在餐桌边,吃着餐前点心,江歇这才搬着大包小包进来。   “五分钟后就可以开饭了。”江歇说着钻进厨房。   肖娆拿着手机,没参与方栀言老妈子般的叮嘱。手机上的秒针不断累加,显示到4:55秒时,江歇端着盘子出来。   红烩牛排,是今天的主菜,江歇给每个人面前都放上了长条盘,精心搭配过的配菜和酱汁,成为摆盘中相当亮眼的一部分。   桌子中间放着肉酱意大利面、烤猪排和烧鸡,还有分量十足的海鲜锅和精致的牛油果三文鱼寿司。   他考虑到了每个人的口味,同时给出了尽量多的选择。   看着他从容地为在场女士服务,大家对他的好感度不断上升。   “今天是什么节日,这么隆重?”肖娆自然感受到了江歇的诚意,隐约间,又觉得可能有什么理由,让江歇这么重视。   温琅刚想说是江歇的生日,却被寿星本人抢了先:“今天是国际翻译日,各位翻译辛苦了,祝你们工作顺利。”   说完,江歇端起手边柠檬水,先饮了一杯。   没有人想到会是这个理由,被江歇一解释,在场的女孩子眼里都透着感动。   这个节日比较冷门,并不是被众人熟知的日子。   温琅闻言,拿着叉子的手悠然收紧。   这无疑是江歇给她的又一惊喜。   她和江歇的相遇可能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她的生日是国际医生节,而江歇的生日是翻译日。   最重要的生日和彼此的职业息息相关,他们是彼此的命中注定和不可取代。   作者:1-等夸   2-感谢喜欢,撒娇卖萌在线求推荐   3-被锁……感谢在2020-04-22 19:19:20~2020-04-23 19:1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沫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意犹未尽   “说说吧, 什么打算?”   饭后, 肖娆独自占据长条沙发,侧身靠在扶手上, 气场强大犹如横行后宫的贵妃。   江歇和温琅坐在她侧边的单人沙发上, 两个人肩靠彼此正襟危坐,犹如正经受拷问的小学生。   “等温琅愿意, 我便打算上门去和她父母面谈。”这个念头早在去年就已形成,之所以等到现在, 是想给足温琅考虑的时间。   “结婚是大事, 我不想她草草作出决定。”江歇说着,见温琅杯中的花果茶见底,起身给她添满。   橙子和柚子切片正在玻璃壶里翻滚,加上其他甜口的小块水果和冰糖, 喝起来口感丰富。   见在场女士都喜欢, 江歇打算再去泡一壶。   他刚拿起茶壶,肖娆直截了当地追问:“那如果她不愿意呢?”   温琅刚想说她怎么会不同意, 就见肖娆一记眼刀飞过来, 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   话没能说出口, 她带着几分委屈, 看着江歇。   “那就一直对她好, 直到她愿意那天。”问题虽然尖锐,但江歇明显也考虑过。所以回答起来,流畅而真诚。   等他走进厨房,在场的妹子们拿着抱枕压制尖叫声, 这是什么令人秒变柠檬的爱情!   等江歇再带着水果茶出来,莱恩几朵花已经挽起了袖子。   “感谢招待,”方栀言笑着说:“厨房和后续收拾,就由我们来吧。”   她们不把温琅当外人,精心的招待环节完毕,自然她们得付出劳动。   肖娆依旧高冷,可她却也站起身来。   江歇没再推辞,他点头说:“橱柜里有买来吃火锅用的围裙,手套在左边的抽屉里。我去帮温琅拿快递,这里就辛苦各位了。”   见他还算识趣,肖娆表情好了些。她朝着方栀言说:“洗碗我可能不太行,我来擦桌子扫地吧。”   江歇走出家门,并没打算拿了快递就回来。女孩子们的畅聊一时半刻不会停,他自然得给她们留够时间。   对于温琅的这几位好友,他虽然并不了解,但能看出她们帮了温琅不少。   到了这个岁数还有三五好友能真心实意地撑腰,难能可贵。   正想着,主干道上开进来一辆车。车灯一闪而过,江歇不由眯上了眼。暮色四合,他看不清车的型号,但是车牌号后几位却因为车速缓慢而看得清楚。   是温若锦的车。   江歇拿上快递,走到绿化带旁的小公园里坐着。很明显,他现在并不适合回去。   方栀言正指挥着温琅把碗盘放进洗碗机,今天用过的餐具不少,洗碗机容量告急。她便把剩下的部分拿出清洗,日语小姐姐帮着冲泡沫。   葡语小姐姐正把鲜花收集到一起,几个人打算拿花瓣去泡澡,也算是没有辜负江医生的付出了。   门铃响起,正拿着吸尘器的肖娆以为是江歇。她沉着脸打开门,却见站在门口的,是温琅的爸爸妈妈。   “叔叔阿姨好。”肖娆关掉吸尘器,让出道路,朝厨房喊了句:“琅琅,快出来。”   虽然江歇还在考察期,但肖娆却还是打算帮他遮掩。如果让温琅的父母知道江歇如主人般登堂入室,疼爱女儿的父母肯定得疯。   温琅听见,顾不上手上的泡沫,立刻跑了出来。   “爸爸妈妈,你们来了怎么不直接进来。”虽然嘴上这么说,温琅却还是很庆幸江歇不在。   这种背着父母谈恋爱的感觉,让她心虚。   “我看外面停着车,猜到你有客人。”岳蓉捏了捏温琅的侧脸,笑着说。   温父跟着走了进来,他无意向四周看了看。很明显,这里刚结束一场聚会,而且是针对女孩子的。   这样的细节让他的心放下不少,但在换鞋后,还是朝厨房走。   “琅琅啊,招待朋友们来玩,干嘛要让她们收拾。你带着她们去客厅,这里交给爸爸。”温爸爸说着走进厨房,见方栀言在,便猜出晚饭应该是她准备的。   (忙了一天的江歇:……)   “叔叔好,”方栀言很喜欢温琅的父母,她连忙摆摆手说:“就快要收拾完了,就不麻烦叔叔了。”   岳蓉借着拿东西的理由,上楼看了一圈,确实没别人。   她和温若锦交换了个一个眼神,打算离开。   他们之所以突然来,就是存了几分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某天他们看到江歇和温琅在街头手牵手,再联想起温琅说要来兰亭住,心里自然起了怀疑。   江歇的人品他们自然相信,毕竟是经受过现实考验的。可事情一落到自家女儿身上,感受自然不同。   未经父母许可的恋爱,总是自带几分不稳定,到底是怕温琅吃亏,他们这才带着担心赶来。   “琅琅啊,晚上一定关好门窗,这几天雨水比较多。”温若锦离开之前,看了看冰箱,见里面塞满了温琅这种手残党也能轻松处理的食材,心里便放心了些。   “好的呀,爸爸妈妈,”温琅抱着他们的胳膊,语气柔柔的,“其实你们和我一起住在这边,也很好呀。”   温若锦听温琅这么说,心里那种挥洒不去的怅然若失减轻了些,他笑着摇头:“改天再说。”   和温琅的小姐妹们打了声招呼,匆匆赶来的温家父母便离开了。   江歇也不太确定,他在无人的小公园里坐了多久。秋风渐起,远处的秋千正因风动而摇晃着。   和温琅的进展,比他预想中快了一些,当然,他对这种惊喜感十足的提前,心里是幸福而感动的。   全身心的占有,这让他心里的不安减少了些。   别人都说他高冷,除了事业对其他人事物毫不上心。但其实是经历的失去太多,他心里本能畏惧。   而温琅恰恰就是这个完美填补缺失的人,她带着期待和暖意走来。   一想到温琅的羞涩躲避和生涩回应,江歇眼神暗了暗。那种美妙,令人意犹未尽。   正想着,细细的雨丝无声落下。江歇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路灯,在灯光的照射下,秋雨细密。   他把温琅的快递抱在怀里,正犹豫是回家去等,还是去温琅家看看。   黑色的伞悄然出现在他头顶,转过身一看,是正垫脚的温琅。   她送走了朋友,见下雨便寻了出来。   江歇没带手机,所以她的寻找到底费了些功夫。   当她站在远处无声看着背影里都透着几分寂寞和孤独的江歇,心里升腾起更多愿望:她要好好守护这个人,让他此后不再被孑然一身的不好过往所困。   温琅的手腕,从衬衫口伸出。细白的腕部,自带几分娇弱。她侧着头无声为他遮去风雨,这种被人关切的感觉,令江歇喉头一动。   接过伞,江歇把人揽在怀里,嘴唇擦着温琅柔软的耳朵,轻声说:“谢谢你能来。”   一语双关,温琅自然明白。她安心地靠在这个坚实的怀抱里,环抱住他,侧耳听着他的爱语。   “这个生日,还有生日礼物,我都很喜欢。”江歇喜静,不太热衷于让很多人来帮他庆贺。   只要眼前人记得,他便满足。   温琅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了他,更是将此后的幸福交到了他手里,这些他哪里会不明白?   “其实……”其实温琅的生日礼物尚未送出,而且送出自己也算计划外,但是她才不后悔。   没有过多的解释,温琅跳过刚刚那一句说:“祝你平安喜乐,此后无忧。”   雨势逐渐增大,雨滴顺着伞顶被风吹落在温琅的裙摆上。江歇见她因秋风而发抖,便站在温琅身前,背对着微微欠身:“昨天满足了在雨中漫步的愿望,今天换成背你回家。”   乍一听见这个古早的愿望,温琅有些想找个地缝。早年间偶像剧里的桥段被她成天向往,却没想到江歇把每一个都记住了。   “上来。”江歇依旧屈膝等着,眼见雨势告急便转头又说了一声。   温琅见他坚持,也没有笑话她,便抿着嘴,趴在了他肩头。   她撑着伞,伞下仿佛另一个世界。   江歇有力的双臂从她腿弯下穿过,感觉到她皮肤上透出些许凉,江歇打算回去给她热水好好泡一下。   舒缓疲劳的精油还有,他计划再买几瓶。   温若锦和岳蓉离开后,其实并未走远。两个人坐在车里,一时之间,情绪有些低落。   早在温琅请客吃牛排那天,他们就无意间在路边看到了江歇。再联系近日来女儿蹩脚的谎言,作为过来人的他们,自然知道温琅和江歇是陷入了热恋。   “老温啊,琅琅二十多才恋爱,其实也正常,对吧。”岳蓉说着,脸上浮出些许愁绪。   和其他家庭催婚催恋爱张罗相亲不同,她和温若锦一直没着急过。甚至于他们觉得温琅就算不考虑婚姻也没什么,反正他们夫妇有能力保她一世无忧。   再加上温琅也特别乖,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努力工作,连个苗头都没有。   一直以来,他们顺其自然的同时也就忽略了温琅恋爱这件事,却没想到有一天,终究还是要面对。   听妻子这么问,温若锦点了点头:“我和你二十三岁都有温琅了,她到现在才恋爱,不早。”   岳蓉并非思想落伍的父母,想当年她可是自由恋爱的绝对支持者,不顾劝阻,毅然决然嫁给了温若锦这个穷光蛋。   当然后来的逆袭纯属意料之外。   只是说,党他们把角度切换到父母这个角色上,心里就不得劲了。   他们的女儿,可爱聪慧又美丽,舍不得就这么给了别人。   “那我们还是支持孩子的选择吧,至少目前江歇各方面都没问题。”事已至此,他们虽然心里不舒服,却还是打算支持。   听丈夫这么说,岳蓉点了点头。正打算离开,这才想起今天来兰亭的目的。   “孩子他爸,说给琅琅送水果,刚刚咱俩光顾着进去看了,都忘了拿。”岳蓉指着座位后排的水果,连忙说。   “走走走,趁着雨不大,咱俩回去一趟,给温琅放下,咱们再走。”   趴在江歇的背上,温琅耳边是雨滴敲击雨伞的声音。一想到总是独自撑着伞的少年,如今把他视若珍宝背在背上,扩散在心里的满足感,就怎么都压不住。   “江歇,”温琅伸出手,摸着眼前人的头发说:“我好幸福。”   酥麻麻的触感,从江歇脖颈处扩散。温琅贴服在他背上,很热。她身体的柔软和无意识的小动作不断撩拨着江歇,让他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走到小白楼门前,江歇把温琅放下。还没等温琅开门,便霸道地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手指修长,骨节匀称,露在外面的那一小截手腕,带着几分纯净的诱|惑。早在她为他撑伞之时,江歇就想把她的手腕固定起来,然后狠狠欺负。   “温琅。”江歇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他接过温琅手里的伞,用另一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既然我的生日还没过去,我能继续拆礼物吗?”   他目光坦荡,把想要占有的念头直接呈现。强势的目光灼热,令温琅想逃。   不给她害羞的机会,江歇把伞撑在肩头,高举着握住温琅的手腕,继而衔住了她的唇。   他的霸道表现在不给温琅喘息的机会,一步步逼着温琅后退到门边,却还没放过眼前人的打算。覆在她的唇上,江歇用牙齿轻啃了她软糯的唇瓣。   唇色渐红,情更浓。   “让我……让我打开门……”温琅突然觉得很热,她无助地抓住江歇的手臂,气息不稳。   江歇并未回答,只是看到她手腕间被他握出的一抹红,心里某处生出更强烈的念头。   他刚把伞仍掉,打算把温琅抱进屋,强光灯在他背后骤然亮起。   把温琅结结实实抱在怀里护住,江歇扭头一看,见温若锦从副驾驶位下来。   “你这个臭小子,给我松手!”   憨厚的老父亲终于暴怒,他恨不得给江歇几脚。   虽然他和岳蓉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是看着江歇拥着温琅,老父亲却还是生气了。   他家的小仙草,最终还是被猪拱了。   ***   江歇和温若锦坐在一楼客厅,岳蓉拽着温琅上楼。温氏夫妇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让江歇好过。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谈,江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但他并不紧张,坐下之后,神情淡淡地泡茶,动作讲究而熟练。   “你和温琅的事,提前和我说过吗?”温若锦一直攥着手,无视江歇递来的茶杯。   “之前去过您办公室,我们谈过这件事。”江歇见杯中茶冷了,便倒掉,又添了一杯新的给温若锦。   是有这件事,温若锦正在打腹稿的话被堵在嘴里,好生气!   “您说只要温琅同意,你们便没意见。”江歇对温琅的尊重在于,早在确立关系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   他会认真对她,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眼前这个年轻人,礼数上过于周全,想起办公室已经喝掉半盒的好茶,喝人嘴短的温若锦,此刻只觉得喉头发苦。   他想找茬都找不到,怎么破!   大概是看出,温若锦就是因为舍不得温琅才频频发难,江歇平静地继续泡茶。   “伯父,”江歇把热水注入茶盅,语气平静:“其实温琅嫁给我,是很好的选择。”   茶气氤氲,江歇对上了温若锦审视的目光。   “我事业稳定,交际圈固定,无不良嗜好。”这并非自夸,而是陈述。江歇说的这些,温若锦早就调查过,句句属实。   “温琅跟着我,她依旧是她,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是江歇给出的诚意。   如果说两个人一起生活,注定要有人在磨合中改变,他愿意成为那个被改变的人。温琅就做她自己,不会因为婚姻而受影响。   “我收入稳定,家境虽然比不上温琅,但是也算上乘。”又换了一杯热茶给江歇,这次,他举着茶杯,没有动。   “更重要的是,说句不孝顺的话,我父母已经离世,温琅没有侍奉我双亲的职责。”   温若锦一听,心头一动。见江歇眼中平静,最终还是接过了他奉上的茶。   江歇泡的茶和他这个人一样,分寸感极强,茶的口感和水温,他掌握的极佳,没有半点差错。   他没有父母是事实,自私点想这意味着不会存在婆媳问题,无需面对潜在的家庭问题。   楼上,温琅冲了个澡,坐在椅子上,乖巧地让岳蓉给她吹头发。   浴袍遮不住后劲的吻痕,岳蓉一看,就明白温琅和江歇走到了哪一步。   “琅琅,告诉妈妈,你幸福吗?”谁不曾为爱痴狂,教育的话攒了一肚子,岳蓉却立刻打消了说出的念头。   “幸福。”温琅点头,通过镜子和岳蓉对视。   “他是我肖想了十年的梦,是我往前冲的动力。他对我很好。”温琅说话时,眼里是遮挡不住的满意,和小女儿家自带的羞怯。   岳蓉一看便知。   摸了摸她顺滑的头发,岳蓉的声音低了下来,她双手放在温琅的肩上:“我的宝贝,长大了。”   这句话里蕴含的深意太多太多,被温若锦和岳蓉用翅膀护住的幼鸟终究长大,到了离巢的时候。   看着岳蓉的眼睛,温琅突然鼻酸,反握住岳蓉的手,眼里蓄起了眼泪。   母女俩就这样看着彼此,无声啜泣。   “我和她妈妈今晚就打算住在这里,外面雨大你也赶紧回家吧。”温若锦心里差点劲儿,道理他都懂,就是感情上还需要时间。   他才不打算让这小子就这么顺利,所以下了逐客令。   江歇表示理解,拿着伞离开,走前不忘把茶具清洗了出来。   岳蓉看着温琅睡着,她这才轻声离开。一下楼,见温若锦正站在落地窗前。   “要住这儿?”岳蓉见他脱了外套,大概猜出几分。   “嗯,”温若锦回身看了看楼上,问:“睡了?”   岳蓉点了点头。   “我们还是要考察考察那小子,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江歇刚刚已经表达过要和温琅结婚的念头,自家的女儿温若锦也了解。很明显,他们都奔着结婚去,做父母的自然得把把关。   “好,”岳蓉带着温柔笑意,挽住了温若锦的胳膊:“想想咱俩谈恋爱那年,也没少吃苦。”   那是发生在八十年代的事儿,那时候的爱情透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气息。   温若锦见妻子笑着回忆,便问了句:“后悔跟我吗?”   岳蓉摇了摇头,温柔的眼里透着坚定。   ***   十一,本是外出游玩的好日子。江歇和温琅本来应该在邻省的温泉山庄度假,奈何温家父母的突然到访,让他们不得不在家过节。   一早,当温若锦正系着围裙给温琅蒸包子,江歇按响了门铃。   他手里拿着礼盒,温若锦才一开门,他便双手呈上:“伯父,这是送您的茶叶。”   温若锦看着盒子,心里不由犯嘀咕,眼前这小子还真是会收买人心。   看在茶的份上,温若锦让开一条道,不情不愿地让江歇进门。   换好拖鞋,江歇走进厨房,洗了手以后问:“有什么需要打下手的吗?”   温若锦并不知道他厨艺好,单纯觉得这种讨好老丈人的方法有些落伍。   遥想他当年,不也是在岳蓉家风雨无阻地做饭给他家人吃,才通过考验的嘛。   但不得不说的是,虽然没什么新意,但绝对有用。   “土豆皮给我削了。”温若锦从来都没打算让温琅学做饭,油烟对女孩子的皮肤不好。就算江歇不会做饭,他也打定决心给他培养起来。   江歇颔首,站在垃圾桶前安静帮厨,明知道温若锦故意把冰箱里的土豆都拿了出来,却还是一言不发,接受组织安排。   见他还算懂事,温若锦冷哼一声,继续和面。   “包包子,会吗?”温若锦昨晚有心事,早上没能早起。看了看时间,温琅快睡醒了,不由加快了速度。   江歇并没直接说会,而是拿起皮说:“伯父可以看看我的技术,指导一二。”   出自江歇之手的包子,褶皱更细更匀称,这让等着指导一二的温若锦没了话说。他赌气一言不发,把气都发在了擀面杖下的面皮上。   没一会,在两个人的配合下,包子上锅。   “你在哪学的做饭啊?”温若锦见他在厨房游刃有余,心里的抵触便少了些。   “看了食谱,看了视频。”江歇接过温若锦递来的鸡蛋,单手打进锅中。   不是父母的教授,全凭自学。   这孩子不容易。   作者:1-今天走走剧情,明天开个(不是!   2-喜欢的糖,报给我,我参考一下,打算挑挑   3-晚安,明天见感谢在2020-04-23 19:17:12~2020-04-24 19:4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沫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摘星星的人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玫瑰吻痕   温琅睡到自然醒, 带着几分迷糊坐在床边。揉了揉有些乱的浓密长发, 她下床走进卫生间。   刚把牙刷放进口中,敲门声响起。   门外人轻敲两下, 接着轻声说:“琅琅, 吃饭了。”   一听是江歇,温琅叼着牙刷就往门口走。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见门外没其他人,便一下把江歇拽了进来。   今天的他穿着灰色V领薄衫, 腰间系着围裙。被紧紧包裹的腰身, 透出些许别样的性.感。温琅深深看了好几眼,连忙挪视线。   温琅的举动,自然逃不开江歇的眼。眼前人穿着白色纯棉吊带睡裙,松松垮垮的懒散, 却让被他钟爱的一字锁骨毫无保留地显现。   电动牙刷在口腔内上下移动, 温琅伴着唇边的白色泡沫,冲江歇微笑。   见牙刷停止震动, 江歇扶着温琅的肩走进浴室, 站在她身后, 给漱口杯里装好水递了过去。   温琅含糊地说了声谢谢, 然后弯下腰漱口。长发随着俯身的动作垂落下去些许, 她细白的后脖颈便露了出来。   玫瑰色的吻痕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明显。回忆起那天的火热,江歇不禁从后方,搂住了温琅的腰。薄薄一层布料, 阻挡不住她的柔软和温暖。明知道岳蓉和温若锦在楼下,江歇却还是忍不住把她一边肩带用长指缓缓勾了下来。在原有的绯色印记上,他又落下一吻。温琅因为他的贴近而紧张,甚至忘了直起身子,他保留着弯腰的姿势,将纤细的腰展露了出来。那个吻由轻至重,她甚至能感受到江歇的吮.吸。呼吸变得急促,温琅不由放下牙刷和口杯,连忙扶住大理石台边缘。白净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她逐渐放松,侧着脖子向后靠,倚在他胸前。江歇的手,从她的腰向下,顺着腰间线条滑落到臀。若有似无的触碰最为致命,温琅不由嘤咛一声。   “我父母……”温琅呼吸有些急,她不由抓住了江歇正打算深入的手。   江歇立刻停了下来,额角渗出细汗,他坏心地在她柔软的腰间掐了一把说:“先欠着。”   “我下楼等你。”   江歇说完,帮温琅整理好睡裙。然后离开,如若无事发生。   听门被关住,温琅不由向前一步,紧紧靠在水池边。   一边沉溺在快要吞噬她的无助里,另一边又担心父母发现,两种紧张相互交错,竟然生出些别样的刺激。   她摇了摇头,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江歇拿着温琅卧室的花瓶下来,他一早去花市买了些鲜花。把不同的花搭配在一起,他转了转瓶身,多角度看了一下。   “琅琅呢?”江歇刚刚偷偷跑上楼,温若锦自然看到了。但见他神色如常,也没多说。   “马上就下来。”说完,江歇拿过客厅的花瓶,把岳蓉喜欢的百合,放入瓶中。   岳蓉正帮温琅泡蜂蜜水,虽未说话,却也时不时看江歇一眼。   他的品味明显是不错的,侍弄花草的手法也算流利。这一点,和温琅很契合。   对此一无所知的江歇,正在心里默默背诵母亲插花笔记里的重点。他昨晚回去专门翻出看了许久,实际操作里虽然手慢但无错,争取每一步都考虑到。   温琅穿着白色连衣裙下来,内里搭了一件蕾丝高领,玫色的印记若有若无。   岳蓉不动声色,趁着温若锦和江歇去厨房端早餐,连忙拉过她,给她脖子里上了些遮瑕。   看了看颜色越发深的痕迹,岳蓉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了不得……   温若锦盛粥的时候,故意给了江歇最小一碗。他做饭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算江歇的份,但就算锅里还有,他却还是坚持不愿给。   一直帮厨的江歇明知道,却并无表现出任何不妥。他接过碗,放在了温琅身边的座位前。   等大家都落座,开始用餐。温家人时不时聊几句,气氛温馨而活泼,江歇一个人习惯了,乍一下有些融入不进来。   他时不时给温琅夹菜,把小菜换到岳蓉面前,见温若锦喜欢吃鸡蛋,把自己那个水煮蛋剥皮放到了他的盘中。   这些,都进了温家父母的眼。   杯空碗净,温琅喝光了最后一口果汁,擦了擦唇角问:“爸爸妈妈,今天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岳蓉和温若锦默契极佳,不约而同地摇头。他们才不会这么快就放任眼前两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要不要去逛公园?”温琅说着,从微博上翻出几张图:“公园的树叶黄了,有些花开了,今天天气不错,划船正合适。”   江歇正想说今天假期,人会很多,而且天气预报说有雨。但看到温琅望向他时,眼里盛满了亮晶晶的期待,便什么都说不出了。   “好的呀,琅琅。”岳蓉一直在忙,许久没有放松过了。她笑着看了温若锦一眼,他自然也同意。   江歇站起身来主动收碗盘,动作利落。之后拿来抹布和消毒剂,把桌面擦得光亮。   做完这些,他打开了扫地机器人。   “叔叔阿姨,我回去稍作准备。一个小时后,我来接你们。”江歇说完,便离开了。   见他跑得快,温若锦小声叨咕了句:“又没说带你去……”   虽然没说,却也没说不带,见温琅恋恋不舍,老温撇了撇嘴。   温琅上楼,拿起手机一看,方域给她发了个联系方式。   画展那天,她和江歇遇见的那位儒雅女士,根据江歇对画的解读,迅速就判断出了江歇可能存在睡眠问题。   这个有些神奇的推论,让温琅一直好奇。   她联系上了方域,一问才知,对方是很有名的心理医生。   清了清嗓子,温琅拨通了那个号码。   一个小时,江歇准时出现在了温琅家门前。他穿着运动服,背着背包,垂下的头发被梳了起来,鼻子上架着黑色墨镜。   温若锦和岳蓉也穿着运动服,乍一看,他们三个才比较像一家人。   温琅和那位医生联系上了,对方就要出省,就现在有时间。   事出突然,等所有人上了车,温琅才吞吞吐吐地说:“一会把我放在中心广场吧,突然有点事。”   这话一出,车里的气氛有些僵。   但紧接着,江歇问:“事情需要很久吗?”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温琅一眼,见她面露难色。   “不会很久,大概一个多小时。”温琅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   “那我带着叔叔阿姨先去公园,我们保持联系。”江歇自然知道她为什么紧张,无非是她不在,担心她父母和自己的相处。   温若锦听江歇这么说,也不好因为心里有气一甩袖子离开,岳蓉握着他的手说:“琅琅,你去忙,我们和小江先去转转。”   听母亲这么说,温琅松了一口气。还好父母没有因为不熟而离开,可喜可贺。   把温琅放在约定地点,江歇带着温若锦和岳蓉往公园方向走。   前五分钟,车内无话,安静且尴尬。   当他们距离公园越来越近,江歇缓缓开了口:“阿姨,下个月珠宝设计师郑砚浓会来本省,如果你有添置珠宝的想法,我可以陪你去找他。”   江歇心里其实没有多大把握,但郑砚浓反复告诉他说先讨好丈母娘,他这才找了个生硬的切入点。   岳蓉不是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忐忑,见他正襟危坐,笑着回应:“好,年末的确需要一些新珠宝。”   这句话开启了聊天入口,江歇跟着开始说,算是让尴尬的情况被改善了些。   车子行至公园附近,江歇看了看前方拥堵,便猜出停车困难。   他把温琅的父母放在阴凉处说:“叔叔阿姨,你们先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停好车就来。”   等江歇去而复返,他手上还拿一只藤编野餐篮。原来他说的稍作准备,是真的做了准备。   毕竟是小长假,公园里的人摩肩擦踵。看风景有些不切实际,看人反倒更容易。   江歇拿着东西走在温若锦和岳蓉身后,他跟着他们的脚步,用身高优势挡住部分人流。   岳蓉挽着温若锦的手,想起他们年轻那会,公园是年轻人们总去的约会地,一根雪糕就能高兴好久。   跟着人走到划船区,江歇看着长队,呼出一口气。太阳越发大了,谁都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轮上。   见温若锦拿着帽子扇风,江歇从背包里拿出手持风扇递了过去。接着,他拿出背包里的大容量保温杯,倒了杯温水递给岳蓉。   “阿姨,这是晾好的,可以直接喝。”江歇就如同正背着神奇背包,要什么有什么。   岳蓉不喜欢喝凉水,正犹豫要不要去买瓶水润润口,却没想到江歇这都备好了。   见她没接,江歇又补充了一句:“壶是新的。”   岳蓉闻言,笑着接过,一口喝下,嗓子舒服了不少。   站在他们后方的人,见他们夫妇排个队都这么舒服,不由羡慕地说:“你们这儿子真不错呀,这么孝顺。”   闻言,岳蓉笑着点了点头,给出了十足的肯定:“没错。”   这句首肯让江歇心头一暖,紧张的唇边因放松而缓和弧度。其实能陪着夫妇俩,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温琅走到廖医生的办公室,推开门,见她正等在门口。   “廖医生好!”电话里已经沟通过基本信息,温琅开门见山,“真是辛苦你了,感谢你愿意专门抽出时间给我。”   人是方域介绍的,外加廖医生对温琅和江歇的印象很深,她笑着让温琅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上次您一下就看出我男朋友受失眠困扰,请问,这是依据什么呢?”如果不是那天,廖医生穿着讲究,看起来特别有气质,温琅一度认为,她能掐会算。   “是他自己告诉我的,”说着,廖医生拿出方域那幅画的电子版本:“那天,你们俩根据这幅画发表了各自的意见,还记得产生分歧的点吗?”   温琅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她觉得最后一层颜色代表着新的希望,江歇则觉得是对过去的悼念。   格外不同。   “我比较擅长的一个领域,是根据绘画和颜色,对患者的心理状态提供评估。”廖医生说着,又指了指方域的画:“这幅画,是方域心理状态比较复杂的情况下画的,里面包含的情绪太多,正好能反映出一个人的阶段性心理状态。”   温琅赞同的点了点头,开始讲述:“他此前去了j城参加抗疫,据我所知,严重的失眠就是他回来以后开始的。”   两个人的对谈仍在继续,廖医生根据温琅的回答和讲述,给出了一些建议。   “所以,我可以这样吗?”温琅走前,反复又问了几次,她和医生根据江歇的部分表现,商量出了几个解决办法。   虽然温琅的问题重复了好几次,可廖医生依旧耐心:“试试看,有什么问题,随时沟通。”   从办公室离开,温琅给江歇打了个电话:“我这边结束了,你们在哪?”   江歇看了看队伍说:“你坐地铁过来,划船正好轮到我们。”   放下电话,江歇从背包里拿出去皮的橙子,掰开之后,递给温若锦。   “叔叔,这是你送给琅琅的水果,我自作主张带了过来,你不会生气吧?”江歇话说的真诚,也算是对之前强硬态度的主动缓和。   温若锦一直被他照顾着,给足了面子,他接过橙子说:“就是拿给你们吃的。”   等温琅好不容易穿过人流找到江歇他们,果真就要轮到。登上慢速船,江歇坐在了方向盘前。   “琅琅,你擦擦手,篮子里我准备了三明治。”说着,江歇肩负起带一家人游湖的重任。   温琅打开篮子,见里面用保鲜盒装着不同的食物。清洗过的水果,颜色清爽的鸡蛋三明治,还有几罐凉茶和酸奶。   她感动,岳蓉和温若锦自然也看到了。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温若锦时不时会主动和江歇聊几句。   行程过半,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阴了。风从湖面起,带着明显的凉意。   江歇指着背包说:“叔叔阿姨,我包里有一把伞,你们先拿出来,一会要下雨。”   温琅突然觉得,她这个突然提议真是不怎么好,什么都没考虑进去。   江歇调转船头,朝着还船点开。船刚靠岸,豆大的急雨突然而至。   停好船,江歇先跳上岸,拉着温琅的父母上去,接着把外套罩在温琅头上。附近没什么避雨处,几个人只好去租赁船只的办公室前躲着。   房檐比较短,寒风吹着雨打到身上,江歇站在风口,替淋湿了衣服的温琅挡雨。他胳膊上因为降温起了鸡皮疙瘩,却一言不发。   岳蓉和温若锦撑着伞,心里的坚持一点点坍塌。两个人对视一眼,当下就有了决定。   等雨势好转,江歇跑去开车。他把车停在公园后门,接着拿了雨衣进来。回程的路上,车里很是安静,但是来时的尴尬,已经消弭。   江歇本想回家,温若锦却赶他去客房赶紧洗澡,甚至拿了自己的衣服给他凑活。   等大家都冲了热水澡出来,温若锦已经煮好了生姜可乐。他把最大的那一碗端给了江歇,格外豪气。   “谢谢叔叔。”江歇的道谢很是真诚,他能感觉到,温若锦对他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   家人之间的和和美美,让他心里暖极了。   “晚上就在这里吃饭吧,”温若锦虽然还有几分不自然,却还是直接给江歇发出了邀请:“我买了上好的三文鱼,听琅琅说你喜欢吃。”   江歇自然不会拒绝,点头时不忘夸道:“那就让我帮厨,顺便偷师几手吧!”   温若锦一直因为厨艺无人继承而丧气,这突然冒出的学生让他很是满意。   态度好,有基础,还聪明。   “行,没问题!”他笑着回答,恢复了平日的憨厚模样。   夜深,江歇没了留下的理由,他和明显困了的温琅父母说了晚安。见他要走,已经一天没和他私聊过的温琅赶紧说:“我去送他。”   说完,她拉着江歇的袖子立刻就跑,连拖鞋都没让江歇换。   见她走的急切,温若锦咬了咬后槽牙:“女儿还真是外向,这还没嫁呢……就这么点距离,送什么送。”   岳蓉见温若锦毫不讲理,不由笑出声:“好了,还跟小辈儿较劲,丢人不丢人。”   终于逃脱了父母的监控,温琅拉着江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江歇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她父母的态度明显软化。   想起廖医生的话,温琅试着问:“江歇,如果以后,我是说如果,和我父母一起住,你愿意吗?”   温琅拉着江歇的手,问话时透出几分不安。她手心冒汗,江歇轻挠她的手心,缓解这份紧张。   “当然不会介意,”路灯下,江歇的表情格外清晰,他脸上很是平静,眼眸里一片平和:“你知道的,我没有父母,能和他们一起相处,对我个人来说,是幸福。”   温琅自然明白,亲口听他说出,心里自然轻松了不少。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就在考虑婚房设在哪里了吗?”见她眉头展开,江歇打趣道。   “谁说……”温琅羞红了脸:“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江歇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之后两个人安静地走着,直到走到江歇家门口。   “琅琅,我觉得你出来送我,其实是在欲擒故纵,根本不想走。”江歇一拽她的手腕,人立刻撞进他胸口。   完全没有给出反应的时间,江歇把人顺势箍住。   无间的接触,让温琅羞红了脸。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救了,脑子里充满了有色废料。   “谁说的……”温琅说这话时,底气并不太足:“我马上就走。”   如果父母不在,她可能真不想离开。   见她眼神躲避,不敢对上他的目光,江歇故意在她耳边吐气。酥酥麻麻的间接接触,让温琅不由缩起了脖子。   眼前这个人,特别清楚她对什么敏感。   单手抬起温琅的下巴,江歇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温若锦的衬衫穿在他身上有些紧,有型的身体线条被勾勒了出来。   暧昧不明的灯光下,温琅的身子向后仰着,看着他露出笑意,她心里不由冒出四个大字:美色误人。   见她眼里带着疲色,江歇打算暂时放过她。收了几个吻作为利息,江歇才一放开手,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回去的路上,温琅捂着微肿的唇,心怦怦乱跳,失了秩序。   ***   长假第三天,江歇没去温琅家报道。他们一家人都有事要出去,他便自己在家。   中午,江歇接到了温琅的电话,她正在晟庭照顾生病的肖娆。   “肖娆刚睡下,温度暂时下去了,但我得守着,不能离开。”温琅压低声音说着,时不时看一眼脸色苍白的肖娆。   “晚上你不是同意陪阿姨去参加聚会?”这是一早定下的日程,江歇自然晓得。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件事。”温琅接着说:“你收拾收拾,代替我去给我妈撑场子吧。”   江歇一听,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东西去准备。   虽然还没到约定时间,但是大部分人已经到齐。岳蓉今天作为贵妇圈里的一员出席并不怎么热衷的聚会。   看了看身边空着的椅子,她大概猜到女儿可能来不了了。   “温太太啊,怎么孩子没时间陪你呀。”在这种场合里,岳蓉本事再大,却还是被大众打上了温若锦老婆的标签。   今天出席的人,都带着自己的孩子,名为聚会,实则为了攀比和说亲。   岳蓉自然不会被这种小儿科的困难打倒,她云淡风轻地喝了口红酒,反问道:“她不出席,难道我就不能来了吗?”   气氛正僵,一道干净而悦耳的问候响起,江歇站在岳蓉身后,手里拿着披肩。   “各位晚上好。”说着,江歇把披肩披在岳蓉肩上,坐在她身边。   江歇个子高,身材好,相貌超出在场不少人。身上的气质那就更是不用夸。   他穿着枣色西装,是看起来并不张扬的款式,却因为杰出的剪裁,将他肩宽腰细大长腿的优势都体现了出来。   “哎呀,第一次见,你是?”上流社会都知道温若锦有一个儿女,乍一见眼前人,大家不由好奇。   江歇还没回应,倒是岳蓉昂起了头,藐视全场的同时,高傲地说了句:“我女婿!”   作者:1-看到内容提要了吗?欠着,但是,明天不见不散!   2-我问糖,是想挑小可爱送温琅和江医生的喜糖   3-明天见!一定注意通知,我会能多早就多早更新的,记得查看围脖通知!   4-晚安安,感谢喜欢   感谢在2020-04-24 19:47:06~2020-04-25 11:3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藏匿浪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外貌协会元老喵 5瓶;farewel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你打算怎么赔?   江歇一出现, 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和平日的简约不同, 今天他明显花了心思。领带挑了窄版,黑色的衬衫束进腰间。头发上打了发胶, 露出美人尖。   手表选了经典款, 袖扣镶着碎钻,低调的华丽。   毕竟是给未来丈母娘争光的重要场合, 江歇在来不及叫造型师的情况下,紧急连线了郑砚浓。在对方事无巨细的指导下, 完成了造型。   在听到岳蓉嘴里那句女婿时, 江歇唇边绽出迷人笑容。郑砚浓说先讨好丈母娘,还真没错。   总被岳蓉压一头的贵妇,带着几丝恼怒打量江歇,见他手指上并没有戴戒指, 便又有了说法:“现在的年轻人啊, 只看皮相就谈婚论嫁,好像不怎么合适呀。“   岳蓉端着红酒杯, 乍一听对方这么说, 清秀的眉深深皱起。   这是在说江歇是小白脸?   “当父母的也是, 说是女婿, 却连个戒指都没一个。孩子们胡闹就算了, 父母如果也这样,就有些不负责任了。“   江歇正打算劝岳蓉不要生气,但听对方这么说,便收回了正要帮岳蓉添酒的手。   如同在炫耀, 那位正喋喋不休的贵妇,拉住了自己女儿的手,将手背展示给所有人:“看看我女儿手上的这个戒指,五克拉。是我女婿从郑设计师那里定的,独一无二。”   江歇想了想她口中的设计师,推测出她说的应该是这几年被上流社会追捧、自带几分骚.气的郑砚浓。   看了看有些审美堪忧的钻戒,他最终没忍住拿出手机,给郑砚浓发了视频。   “朋友,之前你说帮你打假,能收到多少佣金来着?”江歇说着,将镜头对准了那个造型浮夸的钻戒。   郑砚浓正在画图,鼻子上挂着镂空花藤半框眼镜。   一听江歇这么说,他朝屏幕凑了凑:“别人帮我打假,给五万,你的话,十万。”   郑砚浓带着几分嫌弃,看着眼前这个钻戒说:“切割技术一般,镶嵌部分赘余,碎钻的排布失衡,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原石。”   郑砚浓一口气把所有槽点列了出来。他本来就嘴毒,此刻更是毫不留情。   “哪里来的小瘪三!什么品味都没有,就敢信口开河。”正在展示戒指的贵妇,听他这么说,自然是不愿意的。   看她还不见好就收,江歇索性把手机翻转,把郑砚浓那张祸国殃民、辨识度极高的脸给其他人看。   这位鬼才设计师从来不为钱,接单的条件相当苛刻。可他越是这样,越受人追捧。   物以稀为贵,可能有的人花了大价钱买下他的设计,可真正关心的却不是珠宝本身,而是设计出自于郑砚浓之手。   郑砚浓嘴边露出迷人笑意,又看了看那枚打着他旗号的拙劣品,笑着给予贵妇最后一击:“这样的设计,还敢打着我的名头,啧,真是不配。”   设计师本人都否认了,现场气氛一下发生了反转。刚刚有多么令人羡慕,此刻就有多丢人。   岳蓉等江歇挂了电话,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描淡写地说:“年轻人就是不会办事,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卸长辈的面子。”   被锤的贵妇正想补几句出气,可岳蓉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从善如流地接着说:“你和郑设计师是发小这件事也要低调,不然如果被人知道来自于郑设计师之手的设计在你家都是按堆计算,还不得让其他拿不到正品的人羡慕到死。”   江歇因为岳蓉的话轻笑出声,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和岳蓉碰杯:“您教训的是。”   这顿饭,有了江歇的陪伴,不再无聊。以往总是用无知当勇气压岳蓉一头的人,都被她和江歇配合着怼了回去。   席间有人炫耀孩子精通七国语言,江歇用宛如听力材料般纯正的德语和对方对话,最后给出的评语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还需好好学习’。   短短一句简单,却也杀伤力十足。   潇洒从会场离开,岳蓉一路都在笑,这个晚上实在太有意思了。   以往她总是不爱和某些人计较,但在今天,连环打脸的感觉也很不错。   上了车,岳蓉笑着对江歇说:“好样的!”   江歇脸上的笑容比以往明显,他看着岳蓉,好半天才说了句:“谢谢。”   从江歇进场,岳蓉就一直把他当自己的孩子护着,他自然能感觉到。   岳蓉联想到江歇的身世,脸上笑容淡了,她看着江歇,和声细语地说:“你现在也有父母了,有我们给你撑腰。”   回程的路上,车内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岳蓉和江歇聊着往事,疏离全无。   “温琅小时候左右不分,真是随了她爸爸了。”   江歇自然也发现了这点,其实到现在,温琅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还是会分不清左右。   “有一天,我陪着她学自行车,她骑起来摇摇晃晃。我和她说让她往左打方向,但是她分不清,直接往右拐。”说到这,岳蓉憋不住笑,在内容还没完全讲完之前,先哈哈笑了起来。   “结果……结果她就掉进了花池。”岳蓉笑红了脸,江歇也没收敛笑容,气氛格外轻松。   车子走走停停,等他们到家,温琅和温若锦已经回来了。   他们刚刚吃了水饺,屋子里还残留着蒜汁味。   “怎么样?”温若锦实在走不开,才会让岳蓉去应付和她思想层次不符的无聊聚会。   ”很有趣。“说着,岳蓉拍了拍江歇的肩:“小江把总是对我冷嘲热讽那群人,怼到半路离席。”   温若锦见岳蓉笑容爽朗,回身朝江歇颔首,算是表达谢意。   时间已晚,江歇便离开了。他刚走出门,就收到了温琅的短信:“晚上,等我。”   江歇回了一句:几点?   温琅打了一个「1」。   凌晨一点,她父母怎么说都睡了。她打算偷跑去找江歇,然后趁父母醒来之前再回来。   夜深了,温琅借口困了,早早回到卧室。岳蓉和温若锦也回了房间。   岳蓉还穿着参加聚会的旗袍,绒布材质却不显老气。温琅身材的比例,遗传自她。有些人明显受到造物主的偏爱,岳蓉五十岁,看起来却不满四十。   在旗袍的包裹下,身上不见一丝赘肉。温若锦环住她的腰,两个人站在窗边聊着。   “江歇这孩子,很不错。”这几天的集中考察,加上之前的了解,岳蓉现在说这句话很有底气。   温若锦虽然根本不想夸就要抢走他宝贝女儿的臭小子,却在找不到反驳理由的情况下,不情不愿地‘恩’了一声。   “他们的日子还长,谁都不能保证以后会怎么样。”岳蓉这话说的实在,虽然过于直接。   “但至少现在看来,能让彼此幸福。所以我们做父母的,还有什么理由阻拦什么呢?”   岳蓉的话温温柔柔,却自带几分不容反驳。温若锦沉思了片刻,还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温琅有冲劲,很独立,但是家务事真不擅长。说是他们夫妇惯坏了也好,说是没这个天赋也罢。   而江歇正好能弥补这一块。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温若锦能感觉得到,他是真喜欢并且愿意去操持。   再浪漫的生活,也终究要和柴米油盐联系起来,这才是现实。   除此之外,温琅有些毛躁,江歇很理智。温琅不拘小节,江歇是细致入微。   总之不管怎么说,温若锦和岳蓉都很清楚,之于温琅,江歇非常合适。   两个人带着复杂的心,看着窗外。时间一点点过去,却毫无睡意。   楼上,温琅正站在镜子前臭美,眼看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抓紧最后的时间打扮。   普通的风衣下,是火红的吊带睡裙,背部镂空,仅用红色丝带约束。洗完的长发带着淡香,她用卷发棒稍微卷了卷,揽到颈侧。   出门前,温琅往手腕喷了香水,在耳后轻蹭,准备完毕。   等在家的每一分一秒,都格外漫长。江歇带着几分心急,悄声走进温琅家的院子。   当他穿过花园、猫着腰试图以低矮植物做掩护,却被站在窗前的温若锦和岳蓉看了清清楚楚。   他个子高,弯着腰,乍一看,有点辛苦。   他走到门边,倚着墙。心里倒数读秒,等着温琅出现。   温琅下楼时,手上提着鞋。尖头绑带黑色高跟鞋,是肖娆送她的礼物。   紧张地打开家门,温琅小心翼翼关上门。刚松一口气,却被江歇从身后一把抱住。   他捂住了温琅的嘴,压着声音说:”是我。“   温琅闻到了香水味,是从江歇身上传来的。他因为职业从来不用,这是温琅第一次闻到。   “好想你。”说着,江歇在温琅颈后落下一吻。   见温琅光着脚,从她手里拿过一只鞋。   他单膝抵地,把温琅的脚放进鞋中。灵巧的双手勾着绑带在温琅细长的小腿上交织,指尖轻轻蹭过皮肤,留下阵阵酥麻。   绑好蝴蝶结,江歇裹着温琅的手,两个人又猫着腰悄声离开。   “真是管不了了!实在没眼看……”温若锦见温琅一脸笑意,用手捂着脸,眼前阵阵发黑。   他宝贝的姑娘,还真是要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岳蓉适时扶住他,温柔地劝着:“孩子大了,多给些理解吧。”   远离温琅的小白楼,江歇便牵着温琅往家跑。高跟鞋鞋跟敲击石子路,留下阵阵回声。   眼看就要到达,江歇耐心全无。   他骤然停下,打横抱起温琅,跑了起来。   摇晃之间,温琅不得不紧紧揽着他的脖子。急切地解开门锁,江歇把温琅放在玄关旁的鞋柜上。见她红着脸樱唇半张似邀请,便捧着她的脸,忘情地吻了起来。多日的等待将迫不及待累积到上限,他完全不给温琅适应的时间,直接顶开牙关。深入之后,落下缠.绵,霸道地汲取她的甜美,同时将他的味道留在她唇齿之间。   快要窒息,温琅红着脸推了江歇一把。她没多大力气,江歇只向后微微退了一下。这一下,温琅的唇蹭过他的衬衫,在衣领处留下红艳的唇色。江歇捏着温琅的下巴,眼神忽深,附下身用鼻子蹭着她的锁骨,闷声问:“琅琅,弄脏了我的衬衫,你打算怎么赔?”   这一靠近,温琅的唇釉又沾在他侧脸。英俊的脸上蹭着正红,暧.昧升腾。没等温琅回答,江歇几下解开温琅系在腰间的风衣带子,他力气之大,让温琅几次撞进他怀中。温琅红着脸躲避,却终究抵不过江歇的强势。把温琅放在地上,江歇把风衣从她身上脱下。极短的红色睡衣点缀在她雪白的皮肤上,这般妩.媚令江歇呼吸加重。   把她的双手举过头顶,用咬在牙间的衣带三两下捆住她细白的手腕。看着她任由他予取予求的乖巧模样,江歇心里的悸动不断升温。“放开……”温琅试着挣脱,却丝毫使不上力气。江歇用拇指擦去她唇边多余的红,状似慵懒地在她耳边说:“欠我的,总得还吧。”   说完,江歇把温琅扛在肩上。见她挣扎,他在她腰间柔软处咬了一口以做警告。这一口并不疼,整齐的牙齿隔着细滑的衣料蹭过。温琅因为这一口软了身子,双手垂着。把惊慌失措的小玫瑰扔到床上,江歇俯身看着她,声音粗重地叫了她的名字:“琅琅。”   他语气很轻带着些狡黠,近乎是粗暴地解开扣子,将衬衫扔在脚下。他赤着上身跪在床上,一步步朝温琅逼近。接着抓住她的脚踝,将她从面对面的状态翻转过去。温琅为了稳住,把手扶在床头呈跪姿。背后的镂空和蝴蝶结彻底激起了江歇的心里的火。他一直以来都知道,温琅特别适合红色。   温琅弯着腰,有些无措,她频频回头,对上江歇泛红的眼睛。   “乖。”说着,江歇双手一用劲,轻松拽断了一侧细肩带。布帛开裂,一抹红松松垮垮挂在温琅身上。她扭动着试图逃开,却被江歇揽着腰线又抓了回来。   “往哪跑?”说着,江歇长臂一伸,掐住温琅的腰,大掌罩住她的纤细。他手臂的线条和温琅的腰线形成对比。手指挑过她背后交错繁复的绑带,江歇低着头时不时用牙齿配合,他拆地格外仔细,让温琅因这恼人的折磨战栗不断。直到长长的丝带被抽走,睡裙从如瓷般地肌肤滑下。将温琅的脖子强势揽过,江歇毫不退让地侵.入她口中。猛然分开时,两人唇边勾.缠,格外旖.旎。   顺着尾椎向上,江歇用吻丈量温琅的身体,眼前的白皙如同画布,任他留下色彩。温琅早就被心里的渴望所征服,任他带她朝着足够吞噬所有感官的更进一步走去。江歇见温琅软了身子,这才‘好心’地把人翻转过来。手腕依旧捆着,江歇没有放过她身上任何一处。感受到她也动情,只是把渴望藏在紧闭的红唇中,便生出几分起伏的念头。长臂一伸,终是能攥住她的腕,江歇在进入前凝视着她的眼睛:“叫我的名字。”   若有似无的触碰,快要逼疯温琅。她憋着一口气不愿开口,生怕娇媚的声响出卖她的心。江歇坏心地用腿分开她上下蹭着。终究抵不过快要灭顶的渴望,温琅带着哭音小声说:“江歇。”   蓄势待发,江歇的手放在温琅手腕间,他俯视她说:“再叫。”温琅被他.逼到欲哭,手腕发麻,见他带着不肯退让的笑,便认命般地又叫了一次:“江歇。”这一声,让忍耐已久的江歇解开了她腕间束缚,用力时温琅的指甲抓红了他的背,留下几道红。   “我爱你。”起起伏伏间,温琅被欺负到泪汪汪。身体不会说谎,看着她一点点被征服,听她哑了嗓子,江歇这才停下。把人从床上一把捞起,面对面环着往浴室走。脚步起伏之间,让温琅不得不用力攀着他的脖子,脚趾蜷缩。   把软了身子的温琅抱在怀里,江歇费力地替她脱掉鞋子。高跟鞋一前一后落在地上,丝带散开,透着股说不出的缠.绵。温琅躺进盛满热水的浴缸中,鼻音浓重地说:“不要了。”江歇揽着她的腰,不说话,只用动作回应。   水波荡漾,继而溢出浴盆。他的锱铢必较都给了温琅,任何借口都能让他千千万万倍地讨要回来。甘之如饴,愿把所有热情化作缠.绵热火,将彼此紧紧包围。   扯坏扣子的衬衫,掉在床边的红,一前一后躺在地上的高跟鞋,这个晚上,呢喃久不平息。   镜子前,温琅努力稳住身子,江歇握着她的腰。透过镜面看她沦陷,情动如绽放。   等把睡熟的人放进被窝,江歇反而睡不着了。他就着昏暗的床头灯,用目光描摹她的睡颜。她脖子里的红还未退完,薄薄一层,更显动人。   温琅明明睡熟了,却时不时抽噎一声,被欺负到梦里好像都不安生。看她委屈,江歇用指关节擦去她眼角的眼泪。   手机的震动在深夜尤为明显,江歇赶忙拿起一看,这才注意到岳蓉给他发了短信:明天不用急着赶回来,我和她爸爸明早开会,走得早。   另一条来自于江歇的导师,他将于两天后来到房城。   江歇放下手机,把小可怜揽在怀里。她呼吸均匀,体香阵阵,令人心猿意马。   也许是这个怀抱自带安全感,正委屈的温琅在他怀里蹭了蹭,之后靠在他胸前睡着。   窗外阳光明媚,温琅在静谧中费力睁开眼。她心里始终记着要早早离开,哪怕身体抗议。正打算起身,却见江歇正把手搭在她手腕上,手指间绕着她的头发,令她一动都不能动。   抽出一只手,温琅拿起床头上的手机一看,上午10:30分。   “完蛋了完蛋了。”温琅气不打一处来,气身边人的不知收敛。在他胳膊上捶打了两下,却被正睡眼朦胧的江歇抓住手重新拽回怀中。   “叔叔阿姨已经走了,你放心继续睡。”江歇的声音带着困意,眼睛微睁。   “睡什么睡……我哪里还睡得着!”意识到父母已经察觉,温琅心里慌的一批。   “实在睡不着,要不我就再辛苦一下,帮帮你?”江歇说着坐起身来,被子从身上滑落。温琅看着他身上的吻痕和抓痕,脸上的热度迅速扩散到脖子里。   “才不用呢!”温琅说着快速钻进被子,任由江歇如何威逼利诱都不出来。   她突然怀念父母约束他们见面的日子了,怎么破?   ***   工作日,江歇开着车送温琅到莱恩。两个人在停车场腻歪了一阵,让温琅不得不反复补唇妆。   “下午你等我来接你,然后我们去你爸爸妈妈家。”江歇能看出,温父温母和温琅彼此之间并不想分开,他便打算经常带着温琅回去。   等他们至少订了婚,他和温琅就能名正言顺住在一起了。到那时温琅的小白楼让她父母住。虽然在一个小区但是不住在一起,这样的陪伴,正合适。   “好啊,”温琅对久未开工的江歇说:“江医生,请加油!”   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季度,无论是温琅还是江歇都很忙。他们通话的机会都没有,只在微信上嘱咐对方好好吃饭。   眼看到了下班的时间,温琅却没能等来江歇。   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深知这点,温琅给江歇打电话。电话嘟嘟了很久,江歇才接,他压着声音说:“琅琅,我在维康,暂时可能没办法去接你,你要不先回你家。”   温琅其实才和父母通过电话,他们也忙作一团,无法回家。一想到回去家里也没人,温琅嘴上答应,却还是叫了车往维康走。   路上路过一家广式点心店,她火速挑选了些。   拎着点心盒子,温琅正要推开办公室的门。却被暴怒的指责声拦住了去路。   “江歇啊江歇,你真是好样的。你从去年年底到现在都干了什么?”骂江歇的人中气十足,让温琅不用贴门板,都能将训斥听个一清二楚。   江歇低着头,并未解释,他站在导师面前背着手,如同正受批评的高中生。   “你是眼科大夫,我告诉过你多少次,眼科大夫的手一定要保持灵活。什么叫灵活?不就是得一直训练,保持手感吗?”金老师从手术室出来,就一直在骂江歇,回到办公室却还是未停。   他许久没见江歇,下午便作为副镜陪他上了手术。在别人看来顺利的手术过程,在他看来却过于粗糙。   “你那是十根手指,不是木棍!”说完,金老师差点扔了茶杯,想好好问问江歇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就算有天赋,也不能这样挥霍。   眼看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偷听的温琅护夫心切,推开门带着盈盈笑意站在金老师面前。   “老师,好久不见。”温琅护在江歇身前,朝着金老师九十度鞠躬。   还没等金老师说什么,她把点心盒子双手捧向金老师。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导师的怒火被强行打断。   “金老师,这是我刚买来的点心,有一些刚出炉,还热腾腾。”说着,温琅把点心盒子放在茶几上。   “已经到了饭点,不如让江歇泡茶,您尝尝点心,然后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作者:1-看谁跑得快   2-自求多福中   3-明天见,请记得在线夸我。跑了跑了   4-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4-25 11:38:35~2020-04-26 11:5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索我枯鱼之肆 8瓶;忘忧玲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如果是不好的回忆   温琅脸上挂着甜笑, 对长辈的尊重和热情, 让师徒之间的紧张氛围终于得到和缓。   江歇听温琅的话泡好了茶,递到金老师手边。可他连句软话都不说, 温琅见状不由低叹一口气。   “金老师, 一会儿您有时间吗?”温琅洗了手,将点心盒敞开。   江歇最终走上学医之路, 正是受了眼前这位大牛的影响。   金老师是江歇父亲的挚友,江歇从小就跟着他接触眼科。   之于事业, 对方如同江歇的启蒙老师。之于生活, 他应该是父辈中全心全意为江歇着想的那位。   听温琅这么问,金老师这才露出爽朗笑容:“一会儿没什么事,一起吃个晚饭。”   从温琅进来,金老师就感受到她和江歇之间的默契。两个人在一起并未说什么, 但一个眼神, 便能弄清对方的意思。   作为过来人的他,自然知道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早在江歇遭遇舆论危机的时候, 他就看出温琅这姑娘不错。   不过心里虽然高兴, 可一想这么大的事江歇竟然都没告诉他, 就又有些生气了。   金老师起身穿外套, 侧着身子对江歇发号施令:“你给我从明天开始就钻进实验室里练手, 手术模型我给你买好了,明早就送到。”   一回忆起江歇手术中的表现,完美主义金老师就气不打一处来。手术并不是完成就可以,过程中的缝合、切口都讲求一个手感。   他此前对江歇特别满意, 就是因为他手术做的极为漂亮。   但如今,明显就是欠教育!   江歇闻言,颔首算是接受。可他面无表情,连个羞愧的神情都没露出,让金老师觉得这种教育方式太温和。   出门前,他又对着江歇说:“再加一项。”   江歇听他这么说,不由停住脚步。   “每天给十只猪眼睛做白内障手术,做不完不许回家,直到我说能停为止。”金老师说完,抱着点心盒子擦过江歇走到温琅身边,和蔼地询问口味。   温琅回头一看,见江歇还站在那里,牙关紧咬着,隐忍着什么。   因为温琅不吃辣,他们最终挑选了一家淮扬菜。温琅下单时,点了江歇喜欢的菜,可他却明显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   等送走金老师,温琅这才拉着江歇的手,学着他惯用的姿势,抬起他一直低着的下巴。   “你怎么了?”温琅能看出他不开心,但又不像是因为金老师布置的任务太繁重。他本就是一个为了精进医术愿意下苦功的医生,不会是这个理由。   江歇一想到猪眼睛,憋了半天都没能扯出笑容。他抓住温琅的手,贴在他脸上。   “猪眼睛,挺麻烦。”江歇一想起猪眼睛的触感,以及冷藏再拿出后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很难做吗?”温琅只见过江歇用模型,无论是缝合还是针对各种病,都特别方便。直接用动物眼睛练手,她此前并没见过。   “猪的巩/膜和角/膜都比较厚,考验技术。”江歇说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将这个话题停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等温琅下班,赶到专属于江歇的实验室。站在副镜前,这才明白江歇是什么意思。   储存太久的猪眼睛看起来软趴趴,力度不好把握,一切开,里面的各种组织就会流出来。   令人反胃……   温琅从副镜离开,江歇眉头紧皱。他清理练习台,透着百般不愿。   见他额上都是汗,温琅拿湿巾替他擦拭。   “要不要休息一下?”温琅朝放置眼睛的盒子里看了看,统共七只,距离约定好的十只,没差多少了。   江歇点了点头,坐在距离温琅比较远的凳子上。他双手向上举着,丝毫不愿碰到任何地方。   “喝水吗?”纵然温琅知道他有洁癖,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介意,就差把焦躁二字写在脸上。   江歇点了点头,可双手姿势未变。   “真拿你没办法。”嘴上这么说,可温琅还是把盖着保鲜膜的杯子给江歇端了过去,把杯子举在他嘴边,让他借由吸管喝了几口。   “你以前,好像并没有洁癖。”温琅想了想,把疑惑说出口。   高中时期,江歇也不是不讲究。可到底男生和女孩子不同,没那么注意。温琅见过好多次,他打完篮球时满头大汗,直接掀起球衣擦汗。   放到现在,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江歇听温琅这么问,沉默了。眉心拧着,似有为难。   “如果是不好的回忆,不说也可以的。”温琅才不会为了心中疑惑,就去掀江歇的伤疤。她总觉得,江歇性格的转变,除了家变,还和他在外求学那些年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江歇站起身来,深深看了温琅几眼:“等我把剩下三只做完,我再告诉你。”   他此前和温琅保证过,只要她问,他就说。那真的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可他也没有脆弱到不敢说出口。   重新回到显微镜前,江歇用手术刀切开小口。   等江歇做完,温琅陪着他去洗手。见他摘手套有些费劲,温琅想帮忙。刚伸手,却被他拒绝了:“脏。”   听他这么说,温琅不得不打消念头。她看向江歇,他正摘手套:一层,两层,三层……   温琅见江歇戴了那么多双手套,有些震惊。   “你是怕那种黏糊糊的感觉?”温琅猜测。   江歇站在水龙头前,仔仔细细洗手。从指尖到手腕,他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手背发红,却仍未停止。   温琅不得不上前关掉水、强硬地把他的手拉过来,用棉柔巾仔仔细细擦拭。   “我到德国第二年,遇见了一件事。”那时的江歇还不到二十岁,母亲去世后,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江歇的手慢慢凉了下来,紧握着拳。温琅见他手背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连忙把自己的手塞进去,任由他握着。   “我每天都能收到在不同地方偷拍我的照片。”每天打开门口邮箱,就会收到一个信封。没有署名,没有地址,里面是在不同场合下的江歇。他并未察觉到镜头的存在,细思极恐。   “之后,除了偷拍的照片,还附上了信件。”信的内容,江歇不愿回忆。字里行间的低俗和妄念,让江歇对这种打着暗恋借口的偷窥,恶心到想吐。   “后来呢……”温琅不忍心继续听,但廖医生说过,某些压力藏在江歇心里太久,不如说出来。   “后来有一天,我下了课去实验室,被人打晕在路上。”重击从身后袭来,毫无防备。夜色掩盖罪恶,江歇连是谁都未看清。   他之后闻到了乙/醚味,断断续续醒来几次,却又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去。   如果不是有同学发现他迟迟没到报了警,他受到的,可能不仅仅是恶心的触摸了。   半梦半醒间,滑腻的触感如同千万只蚂蚁顺着皮肤上下行进,肆无忌惮的人,带着狂热的目光看着他。   还好,后来警察赶来。那时他的外衣已被脱掉。   江歇回忆起那种恶心的触感,便又站起身来走向水边。他拿起香皂反复搓揉着双手,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好一点。   “这,就是你讨厌暗恋的原因吗?”温琅只是听他三言两语讲述了一下,便觉得头皮发麻。作为当事人的他,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温琅拉过江歇的手,替他一根根搓揉手指。她的力道要温柔的多,却让江歇好了些。   他的脸色恢复了些,被强扯进回忆的无助感少了。有眼前人陪着,那种恐惧和油腻,消退了。   江歇点了点头,他此前不仅讨厌暗恋,甚至讨厌过于亲近的接触。这大概也是他此前没有谈过恋爱的原因:心里的保护机制在抵触。   温琅很心疼江歇,见他手上的泡沫足够充盈,便拉着他的手放在水下冲洗。   “那样的遭遇,错的不是你。”温琅的话里,捎带着几分鼻音,她恨透了偷-窥并且做出疯狂举动的那个人。   见温琅低着头,江歇把她揽进怀里。他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轻松了些,说出后,平静了不少。   “我没事。”摸了摸温琅的发顶,江歇唇边终于浮现笑容。   他没说出口的部分还有不少,比如他为什么唯独不排斥温琅。   当他在巴哈马的海边见到温琅,她脚踩在海边。海砂粘在她脚上,明明看起来并不整洁,可无论是她笑容的弧度,还是澄澈的目光,都让他觉得干净,毫不讨厌。   眼前这个人,从乍一出现就是最好的,丝毫没有让他产生排斥的感觉。   也许从那一刻便注定了一切,温琅是他的独一无二。   “我们回家吧。”温琅把眼泪憋了回去,见江歇眼里温柔,她心里好受了些。   这个人以后由她守护,总有一天能让他不在再被往昔困扰。   回程的路上,因为未知原因堵车。江歇坐在驾驶位,看温琅正撑着下巴看他。   她的双眼亮晶晶,纯粹到仿佛能看到倒影。   “我也有问题问你。”江歇说着,想起尚未解疑答惑的部分。   “是什么?”温琅拧开一瓶水,递到江歇手中。   “我收到了你大学期间寄到我德国家中的信。地址,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和母亲刚刚到达德国,担心被家族争斗影响,对谁都没有透露。   所以江歇一直都很好奇,眼前人是如何知晓的。   窗外霓虹闪动,江歇的侧颜在五彩的灯光下更为深邃。温琅看着他,带着几分不情不愿开了口。   “还记得你高三毕业,送骨灰回来的那个夏天吗?”温琅的回忆跳回到那个疯狂的晚上,那是她唯一一次见到江歇喝酒,自然也见识到他酒量到底有多差。   “然后呢?”一开始温琅皱着眉不愿回忆,可后来,却明显红了耳朵。江歇伸手摸了摸,柔软而滚烫。   “后来你喝醉了,我不放心就跟出去看了。”其他人都觉得一瓶啤酒根本没什么,正要奔向全国各地的少年少女们,心里激动,自然无暇顾及默默走出包厢的江歇。   是温琅看出了他的反常,一步步跟上。   他喝醉从脸上看不出来,但当他绕着KTV所在街区又转了一圈后,温琅笃定,眼前人这会儿已经晕了头。   心跳如鼓的温琅,咬着牙走到江歇身边。见他快要摔倒,便连忙拽住了他的袖子。少年带着淡淡的啤酒味,顺势抓住了女孩的手腕。   “你要送我回家?”话是江歇说出口的,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虽然他看不清眼前人,却还是感觉得到,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温琅鼓着勇气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些颤抖:“我送你,你告诉我地址。”   江歇闻言,点头。他依旧抓着温琅的手腕,仿佛这样更舒服。醉酒的人,并未意识到他正在做一件多么亲密的事。   “所以你看,其实我那时候就已经舍不得放手了。”前面的车往前挪了挪,江歇连忙跟上。没开出多远就又停下,他拉下手刹,笑着对温琅说。   “何止是舍不得放手。”说到那个被蚊子疯狂袭击的晚上,温在突然觉得真是便宜了眼前人。   那个晚上,江歇拉着温岚的手,继续绕着街区转圈。口里重复着他德国家的地址,后来还强势地要求不懂德语的温琅挨个字母背诵。   “你说了上百次地址,然后告诉我说你一个亲人都没了,这地址说起来也没什么意义。无论是节日,还是你的生日,都不会再有人给你写信寄礼物。”温琅看着眼前的江歇,脑海里不由出现了年少时期的他。   那是他唯一一次在温琅面前展现出脆弱和孤独,深入骨血。   江歇看温琅情绪低落,便伸手扣住了她的后颈:“我还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吗?”   他是真的不记得,但却感谢十年前的自己。如果不是他无意把地址给了温琅,他可能根本收不到那么多她悄悄给予的惊喜。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温琅不由躲避江歇的眼睛:“没……没做什么了。”   她才不会说,江歇还让她摊开手掌,一次又一次在她手心写下地址。那种酥痒而亲密的触感,温琅好像现在还能想起。   道路恢复畅通,江歇收回手,他目视前方:“如果有一天我带你回我德国的家看看,你愿意去吗?”   想起他不知晓的往事正被一片片补全,江歇心里暖了起来。他真不知道,坐在他身侧的这个人,还要带给他多大惊喜。   “想去!愿意!”温琅毫不犹豫地喊出答案:“你的大学时期我没能参与,说起来特别遗憾。如果有机会,我想去看看与你有关的生活。”   相爱的人总是愿意了解对方更多,任何一点往昔,在彼此眼里都仿若闪着光的宝藏,值得珍藏。   江歇点了点头,对答案十分满意。他后来联系了房产经纪人——“房子不卖了,请帮我里外打理好,我想把房子送给我的爱人。”   **   圣诞节这天,是莱恩的年会,也是周年庆。温琅和其他几个合伙人,在肖娆的大手笔下,离开造型工作室,坐着高级保姆车朝莱恩赶。   “江医生还没下班?”方栀言见温琅低着头反复看手机,不由问道。   “他手术多,可能赶不上了。”温琅懊恼地戳了戳屏幕,嘴巴撇着,并不是太开心。   她好久之前就邀请了江歇做她年会的男伴,但是他迟迟没有给出答复。   不过温琅虽然心里有些不开心,却还是理解。   自从江歇的基金会开始运营,维康不再只针对高收入人群。他会定期给需要帮助的病人提供手术,但同时,他自己的时间变少了。   他是个好医生,把这句话又默念了一下。温琅把手机扔进手包,索性不去看。   今夜,是她加入莱恩翻译的第四年,肖娆许诺要给她一个惊喜。   车子稳稳停在创智大厦门口,红毯从入口处延伸。温琅首先下车,她肩上披着人造皮草,穿着大裙摆红色礼服,乍一看去,雍容华贵(不是。   方栀言紧随其后,清丽的旗袍包裹出她的好身材,如同从民国时期穿越而来。   肖娆最后下来,及膝小黑裙配上大红唇,女王范十足。   朝着身边的四个女孩招招手,肖娆带着她们走向灯火辉煌的莱恩。   眼前这份正蒸蒸日上的事业,是她们五个人努力这么久的结果,只是想起,就令人心潮澎湃。   说起年会必有得环节,一个节目,还有一个是抽奖。奖品是方栀言和温琅去采购的,她们对这部分并不太感兴趣。   拿起桌上的节目单,几个人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女团舞由几个大老爷们跳?有点儿意思呀。”日语小姐姐加入了聊群,看着看着,笑出声。   温琅指着最后一个节目说:“这里是不是打错了,表演者:助理。哪个助理?”   她们莱恩好歹也是大企业(不是……   各类型助理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设计节目单的人也太粗心了,连人家的姓名都不给全。   肖娆闻言,端起酒杯遮住正往上翘起的唇角,眼看年会开始,她踩着恨天高带着女皇风范,朝台上走去。   年轻人较多的莱恩,节目五花八门。爆笑可爱的风格,让温琅甚至笑出眼泪。在热烈的氛围中,迎来了最后一个让温琅反复吐槽的节目。   这个所谓特别节目的节目,不给人署名就算了,连个节目名称都没有。   正想着,大厅里的灯都熄灭。接着七彩灯球先闪了起来,聚光灯照在舞台上正站在立麦旁的那一位身上。   他穿着白色T恤深色牛仔裤,刘海在额前垂着,少年感十足。温琅所在的座位是最佳观赏区,经由舞台灯光照着,她看见了戴在江歇左耳上的钻石耳钉。   和高中毕业散伙饭那天的造型一模一样。   此前,江歇突然出国,让追逐着他而来的温琅一度失落。当他又出现,温琅自然记住了所有和他相关的细节。   记忆犹新,只是看着他站着,回忆就带着几分遗憾,朝着温琅裹挟而来。她红了眼睛,手紧攥着裙摆。   “这首来自于La Oreja De Van Gogh 乐队的《Rosas》,我想要送给一个人。”江歇看到了那抹红,她正站着,深深望向他。   “过去十年,我们因为种种原因,屡次错过。原谅我没能在最值得怀念的青春年少给你美好的回忆。”   熟悉的前奏响起,江歇双手放在麦克风上:“我错过了好多个和你的圣诞节,现在想来,有些遗憾。”   说完,他唱出了第一句歌词。也许是专门练过,和十年前比,发音标准了很多,让温琅想要挑错,都挑不出。   回忆和现实不断交错,温琅看着仿佛看见少年时期的江歇正站在舞台上,两个不同年龄、不同气质的江歇同时吟唱,把这首深深吸引她的歌谣完美诠释了出来。   “La esperanza dice quien ya hoy quizá sí. ”听到这一句,温琅再也忍不住眼泪,抬手捂在脸上,任由眼泪滑落。   命运也许就是这么神奇,不会在你最期待的时候赠予。它看你不断努力,直到变成最好的模样,才把你心有所求变成现实。   到了这一刻,温琅心里已经没了任何遗憾。无论是以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无论是曾经的江歇还是此刻的他,他们都是最好的存在。   等江歇下台,温琅立刻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   十年前的夏天,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温琅紧靠在江歇耳边。   “江歇同学,”这是她想说好久的话,终于,能在今天说出:“我叫温琅。”   江歇环抱住温琅的腰,侧耳倾听。   “我喜欢你很久了,喜欢你打篮球的样子,喜欢看你抱着作业本从楼道路过,喜欢你撑着伞走过雨幕。”   江歇听着,双臂收紧。   “我好喜欢你,请问,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江歇因为温琅的这番话,眼里闪着感动。他把另一只钻石耳钉从口袋拿出,戴在温琅耳上。   “温琅同学,一旦和我在一起,就注定要从此刻到白首,你愿意吗?”江歇看着她,眼神炽热。   “当然。”说完,温琅揽着他的脖子,贴向了他的唇。   眼前这个人,不可取代。   年会结束,江歇揽着温琅走出大厦。朔风吹拂而来,温琅不由缩进江歇怀中。他把围巾围在温琅脖子里,将人护在怀里,朝停车位走。   温琅进入车中,江歇早就通过特斯拉的app将车内温度调高,特别暖和。   “现在要回家吗?”江歇很想带温琅出去走走,可是看了看她身上的礼服和带着高防水台的鞋子,只能作罢。   “先不回去,”温琅说着,在导航上输入了一个地址:“我们现在去接你的礼物。”   “礼物?”江歇挑了挑眉,眼里充满好奇。   “一个你绝对会很喜欢很喜欢的礼物。”   作者:1-说出来可能不信,我闻到了结局渐近的气息   2-猜猜看,会是什么礼物   3-感谢喜欢,晚安安 第70章 圣诞惊喜   江歇带着温琅去向陌生的地点, 车里回荡着圣诞相关的歌曲, 一首接着一首。   温琅趴在窗边,看着亮晶晶的周围。红色的圣诞帽, 白色的装饰雪花, 目不暇接。见她喜欢,江歇减缓了车速, 见她欢喜,江歇也跟着开心。   “你为什么把那年的场景重现”眼见距离目的地不远, 温琅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包裹着江歇两条长腿的牛仔裤上, 《Rosas》仿佛在耳边响起。   江歇给出的惊喜,让温琅心里的感动到现在还未平息。她不由抬手摸了摸耳上的耳钉,心里甜如蜜糖。   “那年的事,我后来想了想, 其实不止对你重要, 对我也很重要。”说着,江歇的表情变得严肃, 抿着的唇, 泄露出些许情绪。   “如果没有那年的重逢, 我猜, 我们之间说不定会没有后来, 也就是现在。”听温琅提起那天的事,江歇又找到了贝启然。通过不同同学的讲述,江歇逐渐拼凑起了那个他本以为平平无奇的一天。   那天如果他没去,温琅就不会有他的地址, 也不会知道他在德国求学。如果温琅对这些一无所知,他们之间就会完全处于毫无交集的状态。   于那时,温琅正要因为上大学接触到全新的世界,她会有新的朋友,新的交际圈,甚至生出新的喜欢。   对一个一无所知的人,温琅的喜欢,自然会随着这个人在她生活中的痕迹越来越少而逐步淡去。   直到她放下这份停滞在高中某瞬的喜欢,被新的幸福所包裹。   某天,江歇在温琅睡后想起这件事,他破天荒在有她陪伴的情况下失眠了。   虽然以上猜测都只是假设,但一想到很可能会因为一次缺席就让他和温琅从此相忘,江歇心里便生出阵阵后怕。   一路艰难的人好不容易拥抱了照亮余生的幸福,他自然会伴着小心和忐忑,希望能够一直拥有。   “重要的事,值得纪念。而你的遗憾,我想要一件件弥补上。”江歇声音并不大,安静的氛围中,他声音缓缓。   而这一字一句,则流淌进温琅心间。   之于感情,付出的双方都会因为某些细节生出些担心,因爱故生忧。   而此前,温琅一直觉得,她是两个人中,最容易患得患失的那个。但是随着交往逐渐加深,她才发现,江歇在某些方面,比她要怕的多。   心疼。   “琅琅,去年这时候,你是怎么过的?”温琅虽然并未说话,但是江歇却主动问了起来。他喜欢和她聊着,无论是什么话题都好。   去年这天,江歇身在J城,于那时,他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计划不如变化。   温琅听他这么问,侧着头稍事回忆,回答道:“那天,肖娆请我们吃了大餐,我们还打扮的漂漂亮亮,一起去看了烟火。”   现在回忆起那段被伤透心后的平静,温琅突然有些恍惚,连带着生出几分陌生。   “小没良心。”听她这么说,江歇毫不留情地丢出评语。   那时候他思念成狂,可被他朝思暮想的人却早已决心走出这段喜欢,心无牵挂。   “才不是呢!”温琅听他这么说,立刻反驳:“那你知道你高一圣诞节,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车子停在红灯前,江歇看了温琅一眼,见她正圆睁着双眼,眼里涌动着一股强烈的意难平。   上学时,校方并不鼓励过圣诞,可是学生们自己却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自带浪漫气息的节日。   江歇对于那年的事,印象虽然不深刻,却还是依稀记得些。   那天大雪,早自习开始前天空昏黑,断断续续积攒了一宿的皑皑,覆盖了校园。   雪花飘飘洒洒,好多人从温暖的教室走了出来,在打扫前,先在雪地里畅快地玩了起来。   “我大概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江歇见温琅还是气鼓鼓,说出猜测。   温琅带着无可奈何吐一口气,见车子停在红灯前,勾着他的小指娓娓道来。   “我当时也在教室外、窗户正对着的那一片玩雪。”   温琅当时和同学们一起玩耍,打雪仗的过程中,她逐渐移动到了江歇身后。   她刚忍着寒冷搓了一个雪球,却被已经玩疯的江歇转身直接从她手中拿走。但这还不是让她最气的。   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当她正打算和同学撤退,来自于江歇的攻击,直接打在了她肩上。   “那天你穿着白色羽绒服,校服穿在里面,拉链打开着。”   “明明我们大家都穿着同款运动服,可你却是最醒目的那个。”   温琅被江歇‘误伤’,可他正被别人追着打,丝毫不清楚他打到了别人。   而温琅则被他那张带着明朗笑容的脸所蛊|惑,被打之后不但没有介意,还在猜测他是不是故意的,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脑补过度,可以让偶像剧背锅。但是她忍不住去关注江歇,明显是因为美|色误人。   听温琅说完,江歇爽朗笑出声:“好可惜,今年没有下雪,不然我愿意让你千百倍地还回来,直到你消气为止。”   温琅看着江歇脸上灿烂,微微失神,她能感觉得到,江歇身上正在发生着某些变化。   “江医生,你知不知道,你人设崩了。”温琅看着江歇,忍不住把心中所想说出了口。   江歇闻言,低声笑了一下,反问道:“我有什么人设?拒人于千里之外,总是一张冰冷债主脸?”   这些话,江歇直接或间接听过好多次,并不陌生。   “原来你也知道你是冰山人设啊。”绿灯亮了,温琅松开了他的小指。   车子疾驰,江歇考虑了一下说:“我并没有什么人设,就算有,也会因为你而改变。”   有她陪着,他的话自然多了起来。这种令他不同的魔力,只有温琅有。   甜!甜度爆表!   温琅听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江医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情话小天才。他总能用最简单的话说出最动人的告白,撩到她没了思考能力。   车子停在路边,温琅趁江歇把车停好,她迅速从手套箱里抽出提前准备好的红色宽丝带。   跨过中控,她直接跨坐在江歇面前。   将丝带一圈圈缠绕在江歇眼睛上,直到确认他什么都看不到,这才停下。   这样的姿势,让温琅红了脸,她带着几分窘迫问:”准备好了吗?“   江歇不知道温琅到底准备了什么,便点了点头。   打开车门,温琅首先下去,然后她伸出手,把江歇牵了出来。   跟着她上楼梯,手搭在她肩上前行。   不远处,刚结束聚会的人,看到了他们。温琅穿着华丽的红裙,江歇穿着黑色长大衣,他眼睛上缠着红色丝带,如同正要被公主拆封的礼物。   走到约定地点,温琅扶着江歇,蹲下身。寒风中,她的裙摆落在地上,可她却毫不在意。   “你的惊喜就在左手边。”温琅说完,站起身。走到江歇身后,手放在裹住他双目的丝带上。   江歇闻言,伸手摸索了两下。之后他的指尖触到了皮毛,热乎乎,有些硬。   他不由朝那个方向挪了两下,抬起两手。细细摸过,是一条狗。   温琅替他解开丝带,接着,一只奶|白色的拉布拉多,出现在了江歇面前。   它保持蹲姿,前足撑着。江歇的触碰令它些许不安,可是有温琅在,它便没那么害怕。   “你其实一直都想拥有自己的毛孩子吧。”温琅记得,江歇从高中就参与到了救助流浪狗的公益活动中。   再到后来,他用带着几分惋惜的语气,向温琅解释他为什么明明喜欢,却无法养一只。   “你说,毛孩子需要陪伴,你工作时间不稳定,不合适。”   “你说,毛孩子掉毛,对你的职业而言并不方便。”   “可是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说着,温琅拿出之前放在宠物医院的礼盒递给江歇   “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有我的父母。你不在,我们可以去溜它陪它,它并不孤独。”   江歇被温琅的惊喜感动到,半天没能说出话来。他打开捆着雪花饰物的礼盒,里面放着一个红色的项圈。项圈上吊着金属狗牌,刻着狗狗的名字和他的联系电话。   “黄油。”江歇把名字念了出来,一直安静的毛孩子冲他叫了一声。   接着江歇抬起手,毛孩子把前足放在了他手中。   “拉布拉多,掉毛的问题比较好处理。这一只是我收养的流浪狗,特别乖巧,可以直接跳过去教育它的阶段。”把狗绳递给江歇,温琅指着不远处的宠物医院。   “外面好冷,我们进去说,正好给黄油添置一些东西。”   江歇牵着黄油,跟着温琅走进医院。正在值班的工作人员,纷纷和温琅问好。   “小姐姐,圣诞快乐。这就是黄油的另一个主人啊。”前台的护士拿出糖盒,把七彩的糖果递给温琅。   温琅不好意思地指着卫生间方向。   等她离去,护士小姐姐和正陪着黄油玩耍的江歇聊了起来。   “小哥哥,你知不知道为了能找到黄油这么乖巧的狗狗,小温姐姐几乎跑遍了房城。”   想要送给江歇一只毛孩子的心,温琅在他过生日之前就有了。但那时他们太忙,而且她也犹豫。后来,温琅和廖医生对谈,坚定了这个念头。   狗狗的治愈,对爱狗的人来说,是可以一试的。   十月份,温琅跑遍了房城大大小小的动物收容机构,只为了找到一只符合江歇工作特性,并且有眼缘的狗。   江歇帮黄油挠下巴的手不由停了,他摇了摇头。这些,温琅没有说过。   “温小姐是别的客户介绍过来的,通过我们医院去到不少收容点,后来她找到了黄油。只是黄油此前有很严重的皮肤病,一直在我们这里治疗。”   正说着,温琅回来。她从糖盒中拿出一颗糖,剥开糖纸,最先给江歇口中塞了一颗。   “黄油,是你从哪里收养的?”江歇摸着黄油的下巴,它因为这个动作,舒服到半眯着眼。   “在城北的个人救助点。”温琅机缘巧合碰到了因为皮肤病而显得有些可怕的黄油,那时的它,毛啊脱落,皮肤溃烂,丝毫引不起其他人的喜欢。   可是温琅看到了它的眼神,看出它在求助,于是毫不犹豫地收养,并为治疗它身上的各类病症花了不少钱。   “它特别乖,有时根本不把自己当狗。”黄油听出温琅是在说她,它从江歇身边走到温琅面前,把头放在她膝盖上撒娇。   “我很喜欢。”江歇摸着黄油的头,语气温柔。   “那现在给你一个任务,黄油的狗粮我买了,但是其他东西还没准备,你是它的主人,你去挑。”说完,温琅在黄油耳边耳语了几下,它立刻站起身来,贴在江歇腿边。   看他们去挑东西,温琅赶紧给温若锦发了微信:「我们还有四十分钟到家」。   江歇第一次在温琅面前展现出控制不住的购物欲,当他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温琅不由笑出声。   黄油很懂事,嘴里衔着一个小袋子,它朝着温琅跑来,把明明是买给它的东西,放在了温琅腿上。   “走吧!”向医护人员告别,温琅带着江歇和黄油回家。   “今天我们把它带回家,就要一起好好照顾它。”回程的路上,江歇开车,温琅坐在后座陪着黄油。   “好。”听温琅这么说,江歇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娘俩’,郑重其事地点头。   今天,温琅和江歇回到父母家。他们牵着黄油才一进门,就受到了温氏夫妇的热情接待。   “小江,这是你的拖鞋。”等在门口的岳蓉,指着摆在玄关的拖鞋。江歇看了看花色,和他们一家三口的一样,并不是客用一次性拖鞋。   “外面很冷吧。”岳蓉接过江歇的大衣,感受到衣料上残存的冷意。   长辈的热情,江歇好久没感受到了,他微愣了一下,连忙点头。   “快进来快进来,我煲了汤。你们年会的食物再好,那也比不上我老温的爱心汤。”温若锦放下汤盅,朝他招手。   好久了。   江歇已经好久没能在下班回家时感受到父母在家等候的感觉了。   他低着头快速调整了心情,牵着黄油走向温若锦。   “你就是黄油吧?”温若锦摸了摸黄油,接着从柜子里拿了个玩具放在黄油面前:“今天是圣诞节,乖孩子都有奖励。”   明明是普通的生活场景,却让江歇不由握住了手。这个圣诞,是他这么多年中最幸福的一个。   等一家人吃过蛋糕,温琅带着江歇走向她隔壁房间。此前这个房间本来要给她改成衣帽间,一直空着。   “准备好了吗?”温琅也数不清,她是第几次问江歇这个问题。   江歇穿着岳蓉买的居家服,和温琅的是同款。这种来自于妈妈的爱,让他丝毫不在乎衣服上画着小熊。   江歇点了点头,他丝毫没想到,温琅的惊喜一个接着一个。   温琅打开房间门,暖色的内饰里,放着江歇的床。   确切的说,是江歇在兰亭家里的那张。   “因为你认床,这段时间我们正好准备住在父母家,我就把你的床搬来了,还带来了你的寝具和枕头。”温琅说着,轻轻推了推江歇的肩膀,示意他进去看看。   “我怕你认床失眠睡不好,就把你的床都搬来了,赶紧夸我!”温琅靠在门框,看着江歇站在房间里环顾四周。   “我不只送你家人,还送你一个家。江先生,圣诞快乐。”温琅看着江歇,在这一天结束前,送出祝福。   江歇强压下心里的激动,两步跨到温琅身边,将人从门外拽进门里,接着关上了门。   他看着温琅,眼里闪动着汹涌的情绪。   “以后还会给我其他惊喜吗?”江歇很想问问眼前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因为这一系列的幸福,正欣喜若狂。   “这个可不好说,”温琅仰起头看着江歇,狡黠地一笑:“我们的余生还很长,只要你爱我如初,我就能时刻给你惊喜。”   她的喋喋不休,一字一句砸在江歇心上。拦住她的腰,把人拽进怀里,江歇吻上了她的唇。   他不止会爱她如初,还会越来越爱。   就像是要把温琅揉进骨肉,江歇的拥抱不由加重了几分力气   “温琅,你是我最好的礼物。”   遇见你,真好。   ***   跨年这天,温琅如小白菜般独自在家。温若锦夫妇去其他省出差,本来约好陪她吃饭的江歇因为紧急手术而迟迟未归。   眼看过了订位时间,温琅打算吃碗泡面凑活。   有江歇惯着,每天变着法子做饭给她吃。温琅真的觉得她变懒了,连个沙拉都不肯自己动手。   刚要把水搭在炉子上,电话响了。温琅一接起,是快递。   其实这个快递早上就到了,只不过很奇怪,是寄到她此前生活的老小区。很想知道是什么,温琅经过和快递小哥沟通,这会快递才被转寄到父母家。   裹着羽绒服火速冲去物业拿回快递,温琅看着写着她名字的信息页,公证处?什么鬼。   她掂了掂,还有些沉。   回家也顾不上继续做饭,温琅跑到书房,用裁纸刀拆开了大信封。   几份公证文件和一个存储U盘,出现在她眼前。   她打开白色封皮的公证书,读了起来——”兹证明,江歇(身份证号:XXX)……通过网络渠道,在公证员xx和xx的公正下,立下遗嘱。经查,遗嘱人的行为和内容,合法有效。”(备注1)   遗嘱?   温琅心里因为这两个字慌了起来,她接着打开其他文件,蹙眉看了起来。   看了看遗嘱申请时间,那时候她和江歇正处于毫无联系的状态。他在一线,而她在家。   遗嘱很细致,但其实就表达了一个意思:江歇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温琅。   放下文件,温琅的手微微颤抖。她慌乱地拿过存储设备,链接电脑。   那是一段视频遗嘱在线公正的画面。   画面中,江歇举着身份证,说完个人信息后,详细介绍了名下产业。这之后,他语气平和地说:“如果我出现了意外,所有财产和产业,都将自动转到温琅名下。”   温琅反反复复看了几次,她看到了江歇因为疲惫泛红的双眼,看到了他瘦削的脸。脸上还带着因为佩戴口罩留下的伤痕,红通一片。   不知不觉间,她泪流满面。   她不知道,江歇是在怎么样的心情下立了遗嘱。可她知道,这是他默默表达爱意的方式。   一想到这,温琅拿上大衣就往外跑,完全忽略了脚上正穿着拖鞋。   这个时段不太好打车,路上还拥堵。可是温琅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到江歇。   疫情期间,开通了线上遗嘱办理。(注解2)   如果办理后一年内没有取消,遗嘱自动生成。(注解3)   如果不是江歇忙到忘了这件事,温琅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想起内容,温琅必须说心痛是有的。她后悔没能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陪伴。   温琅几乎是跑着进到维康,一推开江歇的办公室,没想到郑砚浓正翘着脚坐在江歇的座位上。   他闭着眼,以为是江歇回来,自顾自地说:“我给你拼了命的赶工,戒指终于做出来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温琅看着放在桌上的两个首饰盒,不由红了眼眶。   没有收到回答,郑砚浓睁开眼一看,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他慌张地站起身,见温琅正盯着首饰盒,他想藏都来不及。   “温姑娘……”破坏了江歇准备的惊喜,郑砚浓打算先跑为上。他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手忙脚乱地穿上。   “我先走了。”连再见都顾不上说,他转身就跑。   他觉得他和江歇的友情修复无望了……   温琅走到桌子前,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戒指是她喜欢的风格,简约而具有纪念意义。   看了看戒指内侧,分别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这是某天她和江歇提到的想法,虽然毫无创意,但是意义非凡。   温琅关上了办公室的灯,藏在了休息室里。她紧贴着房门,高度集中听着门外的声音。   江歇带着疲惫从手术室离开,一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九点。一想到和温琅约好的晚餐失约了,他心有愧疚。   推开门,办公室一片黑。他闻到了郑砚浓惯用的香水味,不由皱了皱眉。   打开灯,他看见了放在桌上的盒子。他一边在心里描绘着戴在温琅手上的样子,一边打开了盒子。   只是里面的戒指,不知所踪。   作者:1-注解1:公正书的格式内容有参考。注解2:疫情期间,有在线遗嘱办理公证这件事。注解3:是我的私设。   2-其实我为了写黄油,查了好多资料,咨询了好多养狗的朋友,但是我发现篇幅不够,要不啥时候专门开篇萌宠文吧。看吗?   3.感谢喜欢,还有,正文完结倒数计时感谢在2020-04-27 21:07:51~2020-04-28 13:4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外貌协会元老喵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唯你不可取代   江歇看着空空如也的戒指盒, 眼中浮出些许惊愕。   香水味还残留, 证明郑砚浓来过,并且刚离开不久。他那么喜欢邀功, 不可能放下就走。   他之所以离开, 很可能是因为戒指被发现,在他无法挽回的情况下, 仓皇逃跑。   细想之下,这个能让他惊慌失措的人, 就只能是温琅了。   想到这, 江歇轻声叹出一口气,看来定好的计划要稍微变一变了。   他假意在办公室里踱步,实则在观察。看来看去,把目光投到了休息室。   他看着那扇门, 唇边的无可奈何多了几分, 接着轻声呢喃了一句:“连求婚都要和我抢吗?”   温琅贴在门上,因为江歇时而接近时而远离的脚步声而忐忑不安。她打算等江歇一走进休息室就把人扑倒, 之后二话不说, 直接给他戴上戒指。   摸了摸放在大衣口袋里的圆环, 温琅无声给自己打气:你可以的!   之所以温琅想求婚, 是因为那份遗嘱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从未意识到, 原来在江歇心里,她的分量会那么重。   他名下的财产,对温琅而言只是一堆冰冷的数字。但她却也明白,江歇孑然一身, 除了这些,他一无所有。   他把他的所有都留给了她,不论她是否正要放弃,也并不打算继续爱他。   想到这,温琅的鼻子微微发酸。他总是这样,安安静静不声张,却为她考虑了所有。   在过去漫长的暗自喜欢中,温琅自然也憧憬过江歇向她求婚的场景。但是到了此刻,她的想法却变了。   不管是谁先开口,只要能彼此相守就好。江歇为她做了这么多,也该到她有所表示的时候了。   门外,江歇轻咳两下,这声响把温琅的脑内剧场打了个粉碎。她捂紧嘴巴放轻呼吸,继续听着。   “我现在就要下班了,明天是假日,如果没什么急诊,我打算休息一天。”江歇正在和导诊台的同事通话,他故意加大了说话的声音,只为让温琅听见。   “对,明天我有很重要的事。好,谢谢你,也祝新年快乐。”说完,江歇放下听筒。   温琅听江歇要走,连偷听都顾不上。这和她计划好的,明显不太一样。她正犹豫要不要追出去,却从门缝里看到室外灯熄了,接着传来关门声。   温琅因为这一连串的动作,彻底傻了。按照江歇的习惯,他一般下了手术,会先到休息室换身衣服再走。   但是,怎么今天他没有进来?   顾不上细想,温琅跟着追出去。当她打开门,楼道空空如也。追到电梯,显示正在下行。   她是彻底赶不上江歇的脚步了,一想到这,温琅站在原地跺脚。   她求婚的念头来的突然,连基本的准备都没做。此时冷静下来想想,过于草率。   低头看了看脚上的拖鞋,温琅彻底放弃了追上去的念头。就她这身家居服配棉拖鞋,怎么看都不应该和求婚联系在一起。   收起一时失落,温琅打算回家从长计议。   当她走到医院大厅,才发现外面不知时候下起雪来。   大片大片的白从天空落下,室外低温让雪花堆积。   拉开门,温琅裹紧大衣,试探性地踩在台阶上,拖鞋果然打滑。   她出来的急,连车都没开。跨年夜,外加下雪,她认命般地打开网约车软件:前方等候78位。   正踟蹰,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她头上。熟悉的气味袭来,温琅抬起头。   江歇站在她身边,单手插着口袋,公事包挂在手腕上。   “你来怎么不告诉我,难道是在谋划什么?”江歇唇边挂着浅笑,眼中灼灼,看向温琅,明显意有所指。   温琅下意识抓了抓右手边的口袋,底气不太足地说:“我也是路过,见你不在打算回去。”   江歇把视线落在她脚上的毛绒拖鞋,他用鞋尖蹭了蹭说:“路过?”   温琅嘴巴微张刚想解释,哪想寒风钻入口中,剧烈咳嗽了起来。   轻拍着温琅的背,江歇见她连围巾都没戴,眉头微皱。捏了捏她的耳朵以示惩戒,接着,江歇从脖子上把带着些许体温的围巾取下,将温琅裹了个严严实实。   “走吧。”江歇揽着温琅的肩,朝外走去。见好就收,生怕怀里的人儿炸毛。   他没再追问,让温琅松了一口气。只要戒指在,她的底气就在。想着,她又隔着衣料,捏了捏口袋。   江歇从刚刚就注意到了她这个频频出现的小动作,唇角微扬,心里当即有了结论。   江歇的车停在无光角落,坐进去昏黑一片。温琅一上车,连忙打开座椅加热,今天实在是太冷了。   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显示屏上,一时不察,被江歇勾住脖子。接着,他伴着些许霸道将她带入怀中牢牢抱住,倾/身吻了上去。   温琅的手撑在座椅之间,这样的姿.势让她不得不伸直腿绷着腰,重心向前倒,几乎是贴在江歇身上。   缠/绕的气息带着偏高的热度,换气时洒在彼此脸上。温琅不由自主向后仰,而江歇伸手用力揽住她的腰,断了她的退路。   他的手顺着温琅的腰向下,如有似无的触碰,让皮肤上开出一朵朵自带热度的花。   逐渐没了自我,温琅回抱住江歇的脖子,回吻着。   直到江歇收回手,温琅这才察觉她鼻尖和额头沁出汗来。   带着尚未平息的急促呼吸坐回座位,温琅不敢抬头看江歇。如果不是车内空间有限,他们很可能已经……   江歇把手放进口袋,不动声色地发动车辆,他看着温琅红透的脸问:“要去吃些东西吗?”   温琅连连点头,却又生出些苦恼:“这个时间段,应该处处爆满。”   “去家附近的便利店吧。”江歇说着,踩下油门。   “好!上次吃的那个小蛋糕,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虽然没了浪漫的餐厅,但温琅对便利店的好感度也是很高的。   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江歇侧头看了她一眼,她亮晶晶的眼里,盛满了对食物的憧憬,毫无介怀。   雪越下越大,他们的行车速度并不快。温琅被车里的温暖包裹着,不由生出几分困倦。   等车子到达,江歇扶着她推开便利店的门。   此刻,店内除了店员别无他人。大家都去了各式餐厅,这里在今天稍显冷清。但这正合温琅的意,感觉她和江歇包场了。   直奔正散发出阵阵香气的关东煮,温琅看着咕嘟咕嘟翻滚的热汤,咽了咽口水。   “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温琅毫不犹豫地挑选,而江歇则走到甜品区给她拿被她心心念念的乳酪蛋糕。   暖和的牛奶,加热过的便当,可爱的蛋糕,外加成堆零食。温琅看着眼前的这些,格外满足。   只要是喜欢的食物还有中意的人,无论在哪里饱餐一顿,都令人心中喜悦连绵。   “吃吧。”江歇拆开饭团外包装,递进她手里。   温琅也没客气,接过便吃了起来。两个人是真的饿坏了,大口大口消灭着食物,几乎无话。   等温琅把最后一颗牛肉丸吃下肚,用餐结束。   江歇把垃圾收掉,接着拿出湿巾,给温琅擦了唇角,之后还把桌子擦到发亮。   又想起求婚,温琅打算开门见山。   她嘴巴刚动了动,却被江歇顺势扔进一颗糖。甜丝丝的味道融化在口腔,让温琅又打消了吃东西求婚的念头。   “手机,我用一下。”说着,江歇朝温琅伸出手。   温琅想也没想,便把手机递了过去。江歇的指纹早已录入,解锁都无需她动手。   也不知道江歇在操作什么,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   没等她细看,江歇手机响了。他接起说了几句,结束通话后站起身来:“琅琅,有人让我去挪车,你坐在这等我,正好可以看看我刚刚给你安装的app。”   温琅冲他摆摆手,不疑有他。接着点开图标,想看看江歇到底给她装了个什么东西。   点开红色的图标,开屏画面紧随其后。温琅细看之下,才发现竟然是她和江歇各自的照片。   被漫画化的照片,让温琅微愣。快速闪动的照片,几乎囊括了他们从高中到现在的每个阶段。   等动画结束,界面清爽的页面上,出现了两个选择:给温琅|给江歇。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点开了第二个选项。接着,列表里跳出整齐排列着的若干个日期。   起初,温琅没有从这些按照先后顺序排列的年月日里看出什么。   但当她随意点开一个,便明白了这究竟是按照什么排列:根据她给江歇写信的日期早晚。   被她点开的这一封,是她寄往德国的第一封信。当时虽然想说的话有一箩筐,却怕江歇反感,所以下笔时并未说太多。   “听说江歇同学考上了心仪的医学院,恭喜!大学生活即将展开,祝你生活顺利,目标达成。”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字体被录入,温琅看着,不由脸上发热。   她跳出这个选项,继而回到主页面。打开‘给温琅’这个选项,里面也是按照时间顺序。   她仔仔细细看了看,又回忆起刚刚点开的那封信的日期。接着她找到列表里相同日期的选项,点了进去。   她寄出的信,呈图片显示。接着,她在这封信下面,看到了江歇的回应。她双击图片,放大字体,接着,江歇的声音从手机传出。   他不但手写了回信,还录制了音频   “温琅同学,谢谢你给我写信。空了许久的邮箱,终于收到了来自国内的第一个问候。”虽然回信明显是江歇后补的,可他的语气和心态,却还是极尽所能地向那个年月的他靠近。   “也希望温琅同学好好学习,祝你所想所愿都实现。”   温琅退了出去,接着又点开了一封。图片上是明信片正反面,风景来自某景点。   内容有些看不清,图片也因为时间太久有些褪色,可江歇的回应却很鲜活,精心挑选的回礼明信片正面,是温琅喜欢的风景。   “你去的地方很美,银杏叶让秋天的美更为优雅。这一张冬天的德国新天鹅城堡送给你,希望哪天你能亲自来看看。”   温琅翻阅信件的速度越来越快,她近乎贪婪地妄图看完所有回信。   她都不知道,江歇会送这样一个惊喜给她。她只当这些是过去,而他明显想通过这种方式永久保存下来。   正想着,温琅的手机响了,接起,是来自于江歇的视频通话。   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温琅接通了视频,画面中,江歇正撑着伞,在雪地里走着。   “琅琅,这是我欠了你十年之久的回信。很抱歉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它们。此后,我和你之间的点点滴滴会通过这个app一直保存下去,直到生命终结。”雪花被风吹着,飘落在江歇脸上,接着飘白融化成水,顺着他的侧脸滑下。   “我…我很喜欢…”温琅的话还说完,眼睛却先红了。   她激动地站起身,把手伸进口袋。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给江歇戴上戒指了!   只是任她怎么摸,口袋空空,应该在里面的戒指,不知所踪。   见她表情发生了变化,江歇扭转镜头。接着他摊开手,手心里正躺着两枚线条简约,可细节独一无二的戒指。   “你什么时候……我……”温琅一脸见鬼的表情,她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戒指又是什么时候、怎么拿走的。   “温琅,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抢这个求婚的机会。”江歇说着,脸上出现了几丝无可奈何。   “虽然我明白你非我不可——”这句调笑带着几分玩笑意味,江歇唇角也跟着高高翘起。   温琅闻言,恼羞成怒,正想挂断,却听江歇继续说着:“我们俩的感情中,你给我的仪式感更多。你知道我需要什么,然后就会想各种办法给我什么。相比之下,我缺乏浪漫,总在接收,却没有给你什么回礼。”   从一开始,温琅就总在给江歇惊喜,一个接着一个,让江歇逐渐沉溺其中。   “虽然是你先喜欢上我的,但在我眼里,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甚至你排在我之上。”江歇的话,在风雪中听起并不太清楚,可他的温柔,温琅接收到了。   他唇角的笑意清浅,可眼里炙热。没有过度修饰,而是把心中所想全然说出。   “请把这一生一次、意义非凡的求婚机会留给我,好吗?”江歇一直走着,说完这句才停下。他看向镜头,唇边笑意蔓延到眼底。   温琅又怎么会拒绝,她点了点头,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温琅,你知道成年人的视网膜有多大吗?”江歇看着镜头,见温琅眼里泪光闪闪,他的心悠地软了。   “大约是2500平方毫米。”温琅看过相关文献,依稀记得。   “你对我的喜欢,横跨十年。如果你问我到底有多爱你,我的答案就是这个:大概2500平方毫米。”江歇说着,把手机装进了口袋。画面一下黑了,温琅看不到他的表情。   风雪呼啸声持续传来,温琅起身朝窗外看着,却并未见到江歇的踪影。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视网膜虽小,但它决定一个人能否看到。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对我的重要性,而我则希望,因为有这份爱我目光所及之处,有你。”   说完,江歇拍了拍黄油的背,它被郑砚浓开车带到温琅所在的地方。   郑砚浓牵着它,走到温琅所在的窗前。   它口中衔着一张灯牌,上面写着:“让我用余生的每个十年,爱你疼你,守你护你。”   温琅走出便利店,她蹲下身摸着黄油。紧接着,温琅在黄油的项圈上看到了一个用红绳捆着的小纸卷。她解开一看,是一份简易地图。   “这里是?”江歇的通话并未挂断,温琅问出了口。   “这一次,换我来等你,来的路我已经一步一步走过。如果你愿意,我等你。”江歇说完,切断了电话。   温琅必然是不会拒绝的,她低头研究地图,接着,郑砚浓走到她身前。   “给你。”他手里拿着一支花,一个手提袋。   温琅打开袋子,里面放着一双鞋。她换下拖鞋,继续朝前走,黄油跟在她身边,如同保镖。   过了马路,温琅又被迎面走来的人塞了一朵花。   “小姐姐,你所期待的,就在不远处哦。”   就这么一路走着,一路收着花,雪花停止飘落之时,温琅终于走到了约定地点。   江歇背对着她站着,背在身后的手里,也拿着一朵花。   温琅刚刚数了,她一路走来,收到了九朵花,而江歇手里着一朵,是第十朵。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接着,四周骤然亮起。   江歇回过身,走到温琅身前。躲藏在四周的人,也聚拢了起来,温琅看到了莱恩众人,父母,还有曾在第三医院工作过的同事。   江歇把最后一朵花交到温琅手里,接着单膝跪下。温琅见地上还有雪,正想叫他起来。却因为撞上了他眼里的深情,而说不出话来。   “爱是有魔力的,遇到你之前,我并不理解这句话。”聚拢过来的亲友,都安静不说话,不忍打断这美好的时刻。   “谢谢你十年前选择了我,而十年后没放弃我。”江歇说着,把手里这最后一朵花递给温琅。十,对于他们而言,意义非凡。   “之前我曾错过你的毕业典礼,你的升学仪式。错过了你的实习期,你的生日。错过了你第一次发工资,错过了你艰苦的创业期。”   细细算来,过去十年的损失,不可估量。   “这些错过让我恨不得重来一次,只为能够早早进入你的生命。”说到这,江歇的声音有些起伏,听起来并不稳定。   “但抛开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我特别想告诉你的话是:请把余生交给我,让我不再错过。”   众人听见这句话,不由鼓起掌来。过去的已经过去,更重要的是珍惜当下。   跟着,江歇执起温琅的右手:“温琅,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么一大段话,让温琅泣不成声。   她凝望着江歇,把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口:“我何其幸运,能够等到暗恋成真的一天。”   暗恋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心酸并且容易赔本的感情,正是深知这一点,温琅才格外珍惜和江歇在一起的每天。   这是幸运,如同上天恩赐。   “你是我藏在心里的山地玫瑰,经过漫长的休眠期,度过无法经过阳光照射的冷静期,等到专属的季节,终于苏醒。”这就是温琅送给江歇山地玫瑰的深意,花的每个时期,对应了他们彼此之间的往昔。   温琅说完,鼻音渐浓,眼泪一颗跟着一颗:“谢谢你在偌大的世界里选择了我。唯你是我的不可取代!”   过去十年,温琅小心翼翼守着江歇,漫长而难熬的暗恋,她和江歇之间的关系如同进入了毫无进展的休眠期。现实给了温琅一个又一个困难,让她无法把喜欢说出口。   但是看似不见天日的冷静期终究过去,当她和江歇在有着永恒夏天的热带岛屿重逢,让这份沉甸甸的喜欢苏醒,焕发生机的新篇章就此打开。   他们有过误解,有过争执,被外界或者彼此造成的误会险些吞噬一切。   但还好,他们谁都没有放弃。兜兜转转之后,成为彼此间唯一不可取代的那个。   见温琅伸出手,江歇把戒指戴在她手上,他高悬的心到这一刻终于放了下来。   他飘摇许久的人生,终于稳定。   起身把温琅环在怀中,江歇在温琅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的妈呀!娆娆,我要哭。”方栀言由衷为温琅开心,有这么一个人陪她共度余生,何其幸福。   其实她早已泪流满面儿不自知。   肖娆相比之下要冷静的多。她拿出手绢替满脸泪痕的方栀言擦脸,把她眼里的羡慕看得清清楚楚。   “想要收获感情,就要迈出一步。像你总是这么畏首畏尾,只有羡慕的份。”肖娆虽然嘴不饶人,可还是从包里拿出气垫,给方栀言仔仔细细地补妆。   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羡慕,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互相伤害后还能回到原点。   ‘唯你’这两个字,对她而言,过于沉重。   作者:1-明天正文完结   2-感谢陪伴,晚安好梦。感谢在2020-04-28 13:43:01~2020-04-29 20:4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冒个柠檬 5瓶;farewell、嘿我说看这里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正文完结   新年第一天, 太阳刚从云端升起, 江歇就带着金老师夫妇和郑砚浓出发了。   昨晚的求婚很顺利,他终于听见温琅说了愿意。心里自然是不舍的, 但他还是把温琅送回了家。   他虽迫不及待, 恨不得把温琅装进口袋里带走,但最起码的仪式感, 还是得有。   温琅反复强调过,她对这些没有要求。但是江歇却觉得, 其他女孩子有的, 温琅也必须得有。   无论他贫穷还是富有,上门拜访这个环节是怎么都不能省去的。经济条件也许会影响提亲礼物的挑选,但是诚恳求娶的态度却并不取决于这一点。   驱车前往的路上,金老师一直在抱怨:“你说你这个臭小子, 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谈恋爱不说, 求婚不讲。到了现在火烧眉毛了,才想起叫我来。”   金老师其实年龄并不大, 他属于天才少年的范畴。一路求学从医, 属于江歇父亲的忘年交。可他到底是老父亲心态, 一直把江歇当他的儿子一样照顾着。   昨天他刚下飞机, 就接到江歇的电话, 他前因后果也不说,只撂下一句:“我想明天去温家提亲,你有时间吗?”   如果不是他这些年珍藏了些好茶好酒,还真不知道这一大早去哪里买些能拿上门的礼物。   虽然江歇开车, 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金老师还是气鼓鼓地剜了他几眼。   金老师的夫人坐在他身边,穿着剪裁考究的旗袍,头发梳成髻,端庄秀丽。   她见丈夫像个钻牛角尖的孩子,无奈地笑了笑,握着金老师的手说:“江歇这不是看你忙到没空才一直没说吗?提亲这么关键的场合请你,这不更能彰显出你的重要?”   大概是夫人的话语起了安抚的作用,金老师没再板着脸了,他看着身上这身出自夫人之手的手工西装,眼里映上笑意。   郑砚浓在副驾驶,侧身全程围观。他万万没想到,这才出门没多久,就被按头塞了一嘴狗粮。   真是人生艰难。   那种吵吵闹闹和安抚,让他意识到心里空掉的那块尚未被填平。他连忙望向窗外,看着街景向后退去,不肯让外露的情绪被别人看到。   此刻的温家,也正忙碌。他们一家人喜静,平日除了家政会按时过来做清洁,家里并没有请固定的员工。   但为了今天的排面,温若锦从自家五星级酒店里调来了几位高级服务人员。除此之外,温若锦的宝贝厨房也不得不借给了大厨,他今天不便下厨。   穿着西裤和马甲,温若锦站在衣帽间里,任由岳蓉拿起一条又一条领带比划着。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他为人父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   一想到他的宝贝就要成别人家的了,淡淡的哀愁,在心里扩散。   商场铁娘子岳蓉就比他要淡定地多,一早就换上了早些年专门找人订做的改良旗袍。   孩子的嫁娶是人生的必经阶段,她许久之前就想明白了。如果温琅嫁,她就安排的风风光光。如果孩子不愿意,她就陪着她一世无忧。   耳朵上戴着澳白珍珠做成的吊坠,祖母绿一小块镶嵌在耳针上。岳蓉做好了十足准备,至少绝对不让婆家人看轻了去。   最终挑选了一条淡蓝色的领带给温若锦,岳蓉垫着脚给他系上。   “别人家是嫁女儿,我们家是多个儿子,这么划算的事,你愁什么?”说完,岳蓉拍了拍温若锦正紧绷着的背。   昨晚温琅有些感冒,心情大起大落之后小风一吹,有些头疼。她吃了药就睡下了,虽然心里有事,但到底没能抵抗住药力。等她醒来,外面已经阳光明媚。   着急地跳下床,她随便用水抹了一把脸。她这么着急并非想到江歇他们要来,而是到了这个时间,还没带黄油出去。   从房间跑出,温琅身上还穿着加绒家居服。长袖长裤的款式很保守,但和大宅里精心准备的每个人相比,过于随意了些。   她穿着地板袜从二楼跑下楼,还没顾得上问她父母在哪,门被打开了。   江歇身边站着金老师夫妇,郑砚浓在他们身后拿着大包小包。他们都在大门打开时,第一眼看见了脸上还带着水渍的温琅。   要完。   温琅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原地。   江歇见温琅没穿鞋,两步跨了进来。从玄关给她拿了拖鞋,蹲下身放在她脚前。   见服务人员站在一旁,江歇侧头道:“能帮忙取一条毛巾吗?”   温若锦和岳蓉从二楼下来,他们没想到江歇他们来的这么早。见江歇给温琅拿来拖鞋,又监督着她把脸擦干净,温氏夫妇相视一眼。   这样的女婿,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岳蓉把温琅拉到身后,连忙招呼起客人来。   “小江,不给阿姨介绍介绍?”说着,服务人员给每位来客送上拖鞋,让大家从寒冷的室外进到屋里。   江歇闻言,视线这才从温琅身上挪开,他走到金老师身边,指着他们夫妇说:“这位是家父生前最好的朋友,这位是金老师的夫人,他们二位照顾我多年,待我如父如母。”   江歇不曾说过这些,金老师也是第一次听他这么介绍他和夫人。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这么多年的照拂,没白瞎。   温若锦看着年龄明显小一些的金老师,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运气还真不错,白捡这么好一儿子。   岳蓉见温若锦还站着,连忙把他拽过来,揽着他的胳膊说:“这是温琅的爸爸,他不善言辞。”   听岳蓉这么说,温若锦连忙露出憨厚的笑容。   对于金老师来说,他对眼前这对夫妇第一印象不错,所以岳蓉说什么,他自然信什么。只是这句不善言辞在江歇和郑砚浓听来,就有些心情复杂了。   不善言辞的人能随随便便用三轮谈判将江氏的半壁江山纳入囊中?   只是想起温若锦如刀般锋利的言辞,江歇就觉得温家人可能对温若锦的定位有什么误解。   温若锦继续维持憨厚人设,不太自在地指着客厅招呼大家坐下。点心和热茶跟着奉上,完美符合金老师的喜好。   趁着长辈们相谈,江歇把红了脸的温琅拉到一边。   “怎么了?这么慌张。”江歇站在水龙头前面洗手,温琅抽了一张棉柔巾候着。   “我起晚了,黄油还没溜呢。”温琅想起过于懂事的黄油,就有些心疼。   听救助站的志愿者说,黄油可能因为大-小-便的事和前主人相处的不太好。   它在室外都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在室内,宁愿憋着都不愿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排|尿。所以按时溜它,很重要。   “它现在在哪里?”江歇一听是黄油的事,连忙问。   “我刚就是下来找它的,结果没想到让你的家人看到我啥都没准备的窘迫。”怎么说父母见面都是万分重要的场合,她这算是没留好第一印象,太可惜了。   “你不管什么样,我们都会喜欢你。”见温琅皱着脸,江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说完,江歇牵着温琅找黄油。黄油肯定不会跑出门,只能在家里。   当他们推开客用卫生间的门,见黄油正缩在角落。   黄油自然也看见了他们,甚至微微发抖。   温琅看了看马桶,算是明白黄油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自行解决了。   江歇去找服务人员清洁,温琅蹲下身平视正害怕的黄油。她把手才放在黄油的脑袋上,它便低声‘嗷呜’了一声,低下了头,像是在说对不起。   温琅双手抱起它的脑袋,笑着说:“哇!黄油,你真的太棒了。我知道你聪明,但是没想到我们黄油能在我无法照顾你的时候,一下就想到最正确的办法。”   黄油眼里湿漉漉地,它以为会遭到的毒打并未到来,反而收到了温琅的夸奖。   “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哪怕我们不在,你也能好好照顾自己了。”温琅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它的脑袋。   江歇去而复返,把温琅对黄油的话听了大部分。   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温琅的侧脸。她的语气连同表情都很温柔,缓缓道出的话,带着十足的耐心。   这就是被他深爱的人,热爱值得热爱的一切。   江歇正陪着温琅,小辈们不在,长辈的交谈也挺顺畅。郑砚浓坐在茶台前安静泡茶,格外乖顺。   “温先生,江歇这孩子虽然话不多,但你把女儿交给他,绝对是能够放心的。”金老师很少和江歇好好说话,但在温若锦和岳蓉面前,他的夸奖就没停过。   “他医术很好,未来不可限量。”金老师也知道,和温家比,江歇的职业和能力有些不对等,但该说的,他还是得明确说出口。   “他父亲和母亲就恩爱了一辈子,在这样的家庭里,江歇的绝对继承了父母的深情。”金老师说到这,接过郑砚浓递过的茶。   他夫人一看他说的差不多了,接着跟上:“对于求娶,我们自然会拿出十足的诚意。”   说着,金夫人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些文件,里面清楚地标着不菲的聘礼。   “这些都是给温琅的,算是婚前财产。虽然江歇的父母不在了,但是我们也不会亏待她。”金夫人举手投足都透着清秀端庄,这让岳蓉对她的感觉很不错。   她并未接过文件,而是拉住了金夫人的手:“我们又不是按照彩礼来衡量好坏的,不要这么紧张嘛。”   把金夫人喜欢的茶点向她所在的方向推了推,岳蓉接着说:“其实江歇我们很早就认可了,不然也不会任由他和琅琅交往。”   “两家人见面,只是希望在孩子们婚前认识认识,之后成了一家人,自然是要多走动的。”这句话也说在了温若锦心上,他认同地连连点头。   他们虽然无法和故去的江家夫妇见面,但是看了金老师和他夫人,温琅的父母便也放下心来。   金夫人有一句话没说错,长辈和父母的风格,对孩子性格的养成起着很大的影响作用。   江歇的人品,他们是认可的。之于感情方面,有那么多好的范例在身边,也自然不会差。   等江歇带着换好衣服的温琅过来,两方的交谈已经结束了。   温若锦对江歇说:“此前你转让给我的江氏股份,在你和琅琅婚礼当天,我会全都转回到琅琅名下。以这种方式还给你,你会介意吗?”   江歇本来就没有考虑过收回股份,听温若锦这么说,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这些股份里,也有你父亲早年间的打拼。虽然你人不在商场,但是该你守护的也一点都不能被别人强占了去。以后你的靠山就是我们,不要怕。”温若锦放下了不善言辞的人设,很坚定地拍了拍江歇的肩膀。   岳蓉说的没错,他不是嫁女儿,而是多了一个儿子。对孩子们好,是父母应尽的的责任和义务。   岳蓉跟着说:“现在江家至少一半都是你的,以后必定不敢有人敢轻易欺负到你头上。如果有,就告诉我们,收拾无良之辈的事,我们很擅长。”   金老师和夫人,看着岳蓉,一时之间接不上话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士,霸气外露时格外威严。   温家正温馨一片,在晟庭花园齐聚的莱恩合伙人们,也正热烈的讨论着。   她们刚醒来,穿着睡衣,未施粉黛。几个人窝在肖娆的被窝里,就温琅要结婚这件事踊跃发言。   “礼金的话,看各自经济水平,温琅也小气的人,所以千万不要逞强。”说这话的时候,肖娆专门看了方栀言一眼。   眼前这个背负巨债的女孩,一毛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但是对于朋友,她宁愿自己多辛苦,也从不吝啬。   乍一接收到肖娆的目光,方栀言不自然地笑了。她原本的想法是再接一些兼职,给温琅包个大的。   “至于咱们公司这方面,我打算多给她批几天假。”肖娆不化妆的时候,特别显小。她顶着娃娃脸脸说着女王范十足的话,怎么看怎么反差。   “我的假期可以分给她几天吗?”日语小姐姐打算继续深造,在此之前,她得铆足力气挣点钱。这样看,年假和她无关,不如转赠。   “我的也可以!”方栀言跟着举手。她从进入莱恩,一次假期都没休。对于贫穷的她而言,时间是最公平的馈赠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休假的。   “行啊。”肖娆点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接下来几个月,咱们要减肥美容,然后在温琅的婚礼上,成为最给力的伴娘。”葡语小姐姐仔细记录着大家商讨的结论,期间不忘补充。   “我给健身卡、美容卡里又充了钱,你们随便用。”肖娆认同这一点。   “至于晟庭的房子,”说到这,肖娆环视着这间承载她们五个人太多太多回忆的宿舍:“不管你们以后是出嫁还是去到别的地方,这里我会一直保留。这里将一直是你们的避风港和家,随时可以回来。”   听她这么说,几位合伙人连忙把肖娆扑倒。能遇见肖娆,何尝不是她们的幸运。她们原本平平无奇的人生,有了她的带领,立刻不同。   她给出了她们太多太多,让她们知道,不管是谁,都能通过奋发和向上,争取到不输给任何人的人生。   中午,温家人和江歇一行人一同用餐,才坐到桌边,江歇便主动承担起为大家剥虾的任务。   他三两下除掉虾皮,动作行云流水。他把第一只虾放进了岳蓉碗中:“阿姨,吃。”   岳蓉看着碗里的虾,又看了看江歇,笑着问了句:“怎么,不给你改口红包,你就不改口了?”   这话让江歇不由停住手里的动作,稍事反应了一下后,又赶紧剥了一只给岳蓉:“妈,吃虾。”   岳蓉满意地点头,给江歇夹了一筷子水煮肉说:“你也快吃,虾自然有人处理。”   温若锦自然明白,他就是这个人。便无二话,低着头行动了起来。   给了岳蓉,自然不能厚此薄彼。江歇又剥了好几只,给在场的长辈们人匀了一只。   “爸妈,我敬你们。”席间,江歇举起水杯,和温若锦和岳蓉喝了一个。   他虽然不能饮酒,可是手里的茶杯容量很大,也算是用这种一饮而尽的方式表达诚意了。   等他咕咚咕咚把一大杯水灌进肚,岳蓉从一旁拿出一张卡递了过去:“爸爸妈妈很开心,这是给你的零用钱,快收下。”   见江歇这边进展不错,郑砚浓便也放下心来了。他这么多年也就江歇这么一个挚友。见他幸福,他自然开心。   饭后,长辈们还有说不完的话。温琅和江歇便打算带着黄油出去遛弯,郑砚浓打着消食的借口跟了去,实则是不想被长辈们继续按头塞狗粮。   江歇带着黄油在草地上玩耍,郑砚浓和温琅站在树下躲太阳。   犹豫好久,郑砚浓对温琅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乍一听他这么郑重,温琅反倒有些不自在了。误会的造成并不是他故意的,当时肯定是很生气的,但至少她和江歇现在很幸福。   没等温琅说什么,郑砚浓接着说:“江歇是一而再再而三被伤过心的人,无论是家庭还是成长,都让他少了些安全感。”   郑砚浓很了解江歇,他看着正和黄油笑着追逐的好友,心中感慨良多。   “请你好好照顾他,爱他,在你们大婚之前,我会送上一份豪气冲天,让绝大多数人羡慕,并且诚意满满的礼物。”他说完便离开了,背影里透着几分落寞。   他的事,温琅听江歇提过几句。错过挚爱,令人惋惜。   温琅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送上祝福:希望郑砚浓此后能认真对待感情,然后找到能陪他共此生的人。   江歇从未发过朋友圈,但在这天,他破天荒发了一条状态。自拍图片中,他蹲下搂着温琅的肩,温琅则抱着黄油的脖子。   他只配了一个字:家。   黄油贴着温琅的腿走着,江歇站在温琅的另一边。他们趁着阳光大好,准备多走走。   江歇握着温琅的手问:“关于婚礼和蜜月,你有什么想法?”   温琅正眯着眼,享受阳光亲吻面庞的感觉。听江歇这么问,她想了想。   “蜜月的话,我肯定能申请到好多好多假期。”温琅说到这,展开双臂,试着用这种方法显示出她有多么慷慨的假期。   “但是你的话,肯定放不下病人吧。”在江歇无数个加班的夜晚,温琅都安静陪着。   眼前这个人,对眼科的热爱,是深入骨子里的。他可以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天,反复重复着早就刻在心里的手术步骤。他也可以牺牲自己的时间,只为了多看几个病人。   他是天生的医者,心怀无私。   江歇并未反驳,却也不想让温琅委屈。   “我们不如一年约定一个到两个地方,这样的话,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温琅朝江歇露出甜笑,那笑容里有着她的退让和理解。   “那第一个地方,你想去哪?”江歇想了想,打算先从第一个地方开始着手安排。他想把每一天都充分利用起来,想要给温琅创造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   不过其实只要是身边人陪着,哪怕什么都不做,他都觉得幸福。   “德国。”温琅脱口而出:“我想去看你学习的地方,想吃你吃过的食物,想看你看过的风景。”   只要是关于你,都是极好的。温琅看着江歇,把一月朔风下的他,清晰地印在心里。   “好。”   他们继续朝前走着,各自的影子和黄油的交汇在一起。日子悠长,却因为有了彼此而注定不同。   ***   清明这天,江歇一早带着温琅去给父母扫墓。想想温琅第一次来时,江歇正一个人对着墓碑沉默。   这次来,他们牵着手。抱在怀中的花朵,是温琅精挑细选过的。墓园的风很大,江歇挡在温琅侧边,他把鹿皮手套分给温琅一只。   “我从来没想过,办个婚礼会有那么多事。”温琅说着,带出几分哀怨。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不办了。   江歇见她抱怨,笑着挠了挠她的手心:“你是爸妈的宝贝,他们自然想要给最好的。”   其实江歇不说,温琅也是清楚的。她是温若锦的女儿,就这个身份,都让她无法逃开过程繁琐的准备。   衣服试了又试,化妆师都挑了好几个,主题和花朵,烟火和喜糖,虽然都可以交给婚庆公司,但是岳蓉却还是忍不住全程参与。   她加入进去,其实无异于让所有人都参与。因为她选择困难,所以大家便得跟着表达意见。   单是喜糖,温琅就跟着岳蓉吃了二三十种巧克力。如果不是她是吃不胖的体质,这会儿怕是早都跑到角落里去哭了。   眼看就要到达墓前,温琅有些紧张地站住脚:“怎么样怎么样,我今天穿的。”   温琅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娃娃领,百褶裙摆。黑色贝雷帽戴在头上,长发柔顺地披散着。   “很美。”江歇亲了亲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落下肯定。   温琅深吸一口气,紧抱着花束。大步迈到墓前,蹲下身来。江歇把棉垫放在她膝下,温琅便跪了下去。   “爸爸妈妈你们好,我是江歇的妻子。”温琅眨眼的速度快了起来,当她极度紧张,便会这样。   把花束放在墓碑前,温琅拿过打扫用品,开始清洁。   “谢谢你们保佑他平安长大,谢谢你们让他热爱医疗事业,热爱这片土地。”温琅仔仔细细擦拭墓碑,口中的话并未停下。   “希望你们看见他幸福,也会幸福。”说完,温琅把带来的水果和点心,整齐摆放。   整个过程里,江歇都没说话。他一直陪着,给温琅递这个拿那个。   温琅朝着墓碑磕了几个头,额头有些微微发红:“我们以后会很幸福,请你们认可我。”   话落,墓旁的花树上飘下了一朵小花。那朵小花,稳稳地落在了温琅的肩上。   风吹过,花树的枝叶发出柔和的响动,像是对温琅刚刚那句话的肯定。   从肩上取下小花,温琅站起身来:“我们以后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朝着墓碑又鞠了一躬,温琅后退站在江歇身边。   江歇半蹲着,用目光摩挲白色的墓碑。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其实我曾经一度是恨你们的。”   这话一出,温琅不由瞪大双眼。   “我恨你们成全了彼此,却扔下了我。”江歇的十指交叉放置胸前,脸上表情淡淡。   “我一个人背负着比别人多出好多倍的孤独长大,说不介意,肯定是假的。”江歇说到这停下了,温琅靠近,手放在他肩上。   “但是直到遇见她,我才明白。有的时候,为了一份情为了一个人,真的可以生死不顾。”江歇说完,拿起一块绿豆糕,掰成两半,给了温琅一块。   “你们没有带我一起走,大概是预见我迟早会遇见属于我的爱人吧。”说完这句,江歇把绿豆糕填入口中。   “谢谢你们,也请你们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幸福。”说完,江歇站起身。   他牵着温琅离开,身后花树摇摆。   直到他们离开墓园,包裹周身的低沉才少了些。温琅见江歇虽然释怀,但情绪并不高,当即有了决定。   “我们要不要做一件叛逆的事?”温琅饶有兴味地看着江歇。   “比如?”看她笑容里带着几分俏皮,江歇伸手摸了摸她的前额。   “比如我们不管手机,不管婚礼,去过二人世界!”说着,温琅拿出手机,换成了飞行模式。   江歇刮了她的鼻尖,直接拿出手机关机。   “所以,想去干什么?”江歇拉着温琅的手,摩挲她柔软的指尖。   “好久没看电影了,要不去看一场电影?”温琅说着,报出了几个电影名。   说走就走,江歇开着车,带着温琅专门挑选了一家离家远的影院。温琅连了电影院的wifi,跟着买了票。大概是假日,取票点排着队。   温琅指着队伍说:“我去取票,你去买些零食,一会见。”   和江歇分开,温琅挑了一队跟着。今天赶上某电影首映,虽然排片量很大,却还是人多。   眼看温琅身前就只有一个女孩在取票,胜利的号角即将吹响。温琅拿出手机,调出取票码。可她左等右等,身前的女孩子却还是没有完成取票。   温琅不由走到她身边问:“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正拿着手机的女孩子回过头,带着几分英气的长相,出现在温琅眼前。   她留着齐耳短发,眉型利落。   “我手机快没电了,取票码怎么刷都刷不出来。”她带着几分苦恼和歉疚回答。   “我有充电宝,借你!”温琅二话没说,从包里把小巧的充电宝递了过去。   温琅率先取票,给女孩子手机充电的时间。把手机从快要关机的濒死状态拉回来,她跟着取票成功。   见她要扯下充电线,温琅连忙摇手说:“我也看这一场,你可以看完再还给我。”   女孩子闻言,连忙把手机号留给温琅:“我叫顾念,一会散场如果没遇见,就给我打电话。实在太谢谢你了。”   温琅喜欢她说话时那种自带的亲切感,也喜欢她极有感染力的笑容。性格真是让人喜欢。   “好啊,那就散场见了!”温琅说完,拿着票去找江歇。   经过检票,温琅走进电影院。江歇手上抬着爆米花和奶茶,空不出手牵她。   找到座位,温琅刚坐下,却发现顾念也在这一排,只不过她们俩之间隔了一个空位。   “好巧!”顾念正拿着手机发微信,听见声响一看,竟然发现是温琅。   灯光熄灭,电影开始前,各式广告宣传片开始轮番播放。温琅对某些耳熟能详的广告口号都快能背下来了,所以压根懒得看屏幕。   直到巨幕上出现了烈火燃烧的片段,连同温琅在内的观众们,把目光投了过去。   烈火随着风腾起几米,直面火情的消防员们看起来特别危险。如同按下了暂停键,一个穿着橘色防火服的消防员,出现在画面中。   “每年,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森林火灾,是由人为原因造成的。”五官线条硬朗的消防员,有着不同于江歇的气质。他看起来坚毅果敢,一身正气。   他的声线略显低沉,一字一句极富磁性。   “森林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绿色家园,请大家爱护森林,树立正确的防火意识。”他说完,字幕上显示了几个字:森林消防宣。   “这个森林消防小哥哥有点帅。”影院里,不少人看过后都发出了这个感慨。   “我对森林消防的了解不多。”温琅凑到江歇耳边,轻声说。   “我们可以之后专门去了解去关注。”江歇说着,把爆米花拿到温琅手边。   电影就要开始,一个人姗姗来迟。他走到江歇身边,低声说了句:“打扰了,借过一下。”   黑暗里,江歇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却觉得声音特别熟悉。   他起身让人进去,然后那人在对温琅说了句‘不好意思’后,坐在了温琅身旁的空位上。   顾念见电影就要开场,便带着几分依依不舍收起手机。她刚坐正,就有人坐在她身边。   她侧头一看,原本低落的情绪立刻被惊喜接替:“林森!”   林森点了点头,把手摊开在顾念面前。顾念二话没说,就把手放了进去。两个人十指交握,把注意力放在了电影上。   身边这个人明明说没办法来,所以顾念哪怕失落却还是接受了。可到底,他还是来了。   顾念感受着林森的大掌包裹着她,心里因为这个动作涌出一阵阵的甜。   他的手要粗糙的多,可是很温暖。他曾将她从危险中带出来,这双手有力而可靠。   当大家都沉浸在电影情节中,断网的温琅成功错过了许多人的艾特。   珠宝设计师郑砚浓刚刚在官网上公布了他的最新设计。这次的设计,是和扬名国际的婚纱设计师共同完成的。   这顶叫做‘唯你’的新娘头纱上,镶嵌着品质颇高的钻石。这些都是郑砚浓这些年辛苦积攒起来的。   大小不同的钻石被点缀在手工头纱上,根据花纹的排布和设计,耗费了不少心血。   经由钻石点缀,头纱看起来特别浪漫唯美。不俗气,却足够壕。   郑砚浓在微博上表示,这顶头纱,是他送给挚友新娘的礼物。希望他们百年好合,余生如钻石般纯粹而闪耀。   他实现了他的诺言,给了温琅一件绝对用心,诚意满满,让许多人羡慕的结婚礼物。   电影散场,温琅和江歇站起身。顾念和林森跟在他们后面,直到走到方便说话的空地,四人才停下脚步。   温琅一直在和江歇讨论剧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林森。直到顾念叫她,她才回头。   看了看站在顾念身边的人,温琅不由发出‘咦’的一声。   她看了看眼前这个带着十足硬汉气质的男子,又想了想电影播放前的公益广告。   顾念见她大大的眼里充满了很多问号,笑着点头说:“没错。”   “好神奇。”温琅不太好意思地回了一句。   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出现在大幕上的人又出现在眼前的事。   “充电宝,谢谢了!”顾念物归原主。   温琅接过,朝她摆摆手。   林森见温琅要走,从双肩背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递给顾念。   顾念心领神会,把手里的纸包给温琅递了过去:“这是自家炒的干果,你拿去尝尝,就当解我燃眉之急的小小心意了。”   温琅看着牛皮纸包,便没再推辞。她递给江歇,和顾念说了再见。   从电影院出来,室外阳光璀璨。温琅看着三五成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恍如隔世。   “饭后要不要回高中看看?”记忆跳回到十年前,温琅突然很怀念。   江歇揽着她的肩说:“正合我意。”   “你说,如果我们高中时期就喜欢上了彼此,现在会有什么不同吗?”其实温琅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不代表她没想过。   江歇闻言,沉默了一下。   之后他很认真地做出了回复:“有些故事的开篇早晚,不一定会影响结局。虽然这么说有些片面,可是如果那时候遇见,我们依旧坚持成长和保持独立,那我们就还是我们。”   温琅看着他,缓缓点头,对于江歇的话,她认同。   改变故事的是相爱过程中的彼此,如果初心未变,那么一切都只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花花世界,人生复杂,但,唯有你不可取代。   一经拥有,此后余生都是限量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