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想死啊？

　　尤其是他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社会地位，是无数人一辈子做梦都达不到的人生高度，远远享受得不够，怎么舍得死？

　　从萧凡眼神和动作之中，汪伟成能明白无误地得出一个结论——萧凡真的会杀了他！

　　不会有任何顾忌。

　　至于杀了他之后，会不会引发两大家族的大规模争斗，会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萧凡压根就不考虑。如同他刚才所言，他只需要一个交代！

　　汪伟成要给萧凡一个交代，萧凡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一瞬间，汪伟成后悔了，当初真不应该跟着师父“胡闹”，应该全力以赴劝止他，不要和萧家作对。

　　那会，谁知道萧家的长孙萧凡是无极门的当代掌教真人啊？

　　“等一下！”

　　眼见得萧凡就要一掌击出，汪伟成忽然叫道，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萧凡凝力不发，嘴角闪过一抹冷冷的笑容，带着十分明显的讥讽和不屑之意。

　　汪伟成只觉得一股热血自胸腹间升腾而起，直冲脑门，眼前金星乱冒，脑海里轰隆隆作响，羞辱，尴尬，各种滋味纷至沓来。

　　耻辱！

　　耻辱啊！

　　他居然就这样向萧家的一个晚辈屈服了，主动求饶。

　　只不过，这种强烈的羞辱感很快就被更加强烈的求生欲望所取代，这当口，面子是真的顾不得了，先顾着性命再说，好在除了萧凡，没有第三个人看见。

　　“萧真人，或许，我们可以谈谈条件……”

　　汪伟成急急说道，抬手擦了一把脑门子上渗出来的冷汗。

　　“你说。”

　　萧凡淡然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情况，包括西离教总坛所在地，大致的构造，防御措施。还有天鹰教的情况……你想必已经知道，天鹰教的教主叶孤雨，就是你无极门的叛徒江道明吧？”

　　话是这么说，汪伟成心里还带着几分侥幸，希望在萧凡脸上看到震惊的神情，那么他又多了一个可以谈判的筹码。可以想见，没有人不痛恨背叛自己的同门。甚至比对明面上的敌人还要更加痛恨。

　　比如狗汉奸就比小鬼子更加可恶。

　　不过可惜的是，汪伟成失望了，萧凡的神情，依旧冷冰冰的，似乎早就知道这回事。而且，萧凡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脸上讥讽的神色却益发浓郁，显然对他提出来的这些“条件”，一点都不满意。

　　本来也是，这么点“情报”换一条性命，可还差得远。

　　汪伟成咬咬牙，说道：“如果你需要我配合一起行动，也可以商量。”

　　其实这就是明白告诉萧凡——我愿意“叛变投敌”！

　　对于汪伟成这种身份地位的大人物而言，做出这样的决定，确实有些不容易。就算撇开别的不谈，单单向容天祖师和叶孤雨叫板，也已经是泼天的大事，随时有性命之危。如果未能将这两个人置于死地，一旦他们开始反击，那么不但汪伟成第一个跑不掉，恐怕整个汪家都跑不掉。

　　萧凡依旧冷笑，没有丝毫同意“交易”的打算。

　　汪伟成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他觉得，自己开出来的条件，已经够高了。

　　萧凡却像是个贪得无厌的饕餮。

　　便在这个时候，客厅的窗帘掀动，影子一闪，一只毛色黑白相间，白多黑少，驳杂不纯的大猫，出现在客厅一角，绿莹莹的大眼睛，死死盯住了汪伟成，充满着警惕和敌意。

　　汪伟成心中咯噔一下，马上就意识到，这是萧凡的灵宠。

　　有关萧凡的绝大部分情报，都是他收集起来再转达给容天祖师和萨比尔的，萧凡有一只可以吓倒纯种藏獒的大猫，曾经作为很重要的情报，手下人第一时间向他进行了汇报。

　　现在，终于见到这只猫了。

　　汪伟成瞬间明白，为什么萧凡直接就杀到了客厅，楼上楼下的监视哨都没有发出任何预警信号，原因就在这只大猫身上。

　　但是这只大猫的到来，立即就让汪伟成看到了“谈判”成功的希望。

　　汪伟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只大猫也受伤了，并且伤势未愈。黑麟的精气神都远远未曾达到巅峰境界。汪伟成毕竟是西离教五大巫圣之一，这种眼力还是有的。

　　“萧真人，我有样东西，想请萧真人鉴定一下。”

　　汪伟成说完，也不等萧凡答应，便即起身，走进自己养伤的房间，很快又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乌黑的木匣子，神色凝重。

　　这木匣子不大，黑不溜秋的，给人的感觉十分沉重，不知是何种材质制成。

　　汪伟成没有走近萧凡，隔得远远的，就将木匣子打开了。很显然，如果靠得太近，他怕萧凡误会，以为这木匣子里藏着什么暗器之类的东西。

　　木匣子刚一打开，萧凡还没有任何感觉，原本蹲在客厅一角，监视着汪伟成的黑麟，猛地站直了身子，颈毛“唰”地竖了起来，一双绿莹莹的猫眼里，光芒闪耀，如临大敌一般。

　　见了黑麟这般神情，汪伟成顿时暗暗舒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一遭是赌对了。

　　“萧真人，这颗珠子，是我几年前偶尔得到的，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专程请人化验过，似乎是某种动物体内的组织，至于是什么动物，却化验不出来……一个道门朋友告诉我，这是某种异兽的内丹，早就已经绝种了。据说在上古时期，有些天地灵兽，汲取日月精华，岁月一长，就会在体内形成这种内丹。我看你这只灵宠，似乎曾经受过伤，还没有完全痊愈，这枚异兽内丹，或许对你的灵宠有些作用。”

　　“拿来我看看。”

　　萧凡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好，请接住。”

　　汪伟成点点头，举手一抬，那木匣子便缓缓向着萧凡飞来，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下边托着。

　　萧凡一招手，那木匣子便飞入了他的手中。只见木匣之中，静静躺着一颗直径寸许的黑褐色圆珠，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同时，也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威压之气。萧凡手指一抬，那黑褐色圆珠缓缓飞离木匣，落在他的手掌之中。

　　萧凡双目微微一眯，一股庞大的神念之力猛地探出，顿时就将圆珠笼罩其下。

　　而那只大猫，则纵身而起，稳稳停在了萧凡的肩头，探出脑袋，死死盯住那颗圆珠，眼里已经没有了戒备之意，却满是渴求的神情，不时吐出红艳艳的舌头在嘴边舔上一圈，一副垂涎欲滴的嘴馋模样。

　　很明显，黑麟将这个东西当成了大补之物。

　　汪伟成倒不担心萧凡拿走这颗异兽内丹之后，依旧出手取他性命。这人到了哪个份上，就有一定的规矩。这些规矩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为自己立下来的。萧凡如果这么做了，他的心性立即就堕入魔障。这和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完全背离，撇开道德不谈，会让萧凡在今后的修炼之中，形成难以克服的心魔。

　　那种“我的我的都是我的”贪婪心态，只不过是出自弱者的臆想而已。

　　稍顷，萧凡将黑褐色圆珠重新放回木匣子，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汪伟成顿时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重新展露出笑容。

第581章 空城

　　接到姬轻纱的电话时，萧凡的手机，信号不是很好。

　　原因很简单，此时此刻，萧真人正处身于西亚的一片沙漠之中。

　　离开六曲市，萧凡直接赶赴西亚地区，赶往西离教总坛。

　　纵算萧真人平日里料事如神，这一回，却也扎扎实实吃了个瘪。倒不是说，西离教的实力太过强大，以至于让萧真人都碰了个钉子，而是，萧凡现在看到的，完完全全是一片废墟。

　　一处很大的绿洲。在沙漠之中，这样大规模的绿洲很少见。可以肯定的是，这处绿洲以前应该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这一点，从绿洲上密密麻麻的永久性建筑物就能看得出来。

　　通常来说，绿洲上就算有游牧民族聚居，一般也是搭建帐篷，以便随时迁徙。沙漠里的天气变化，总是那么令人难以捉摸。但这座绿洲，却有着鳞次栉比的永久性建筑物，是一个永久性的聚居点。

　　根据汪伟成的情报，这里，应该就是西离教总坛。

　　作为容天祖师的亲传弟子，汪伟成曾经在这座绿洲待过不少的时候。萧凡很容易就找到了这里，连半步冤枉路都没走，可见汪伟成很光棍，没有在他面前耍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一名华夏人，要想在西亚腹地接近西离教的总坛，原本难度非常之大。这里的人，极为排外。对待外族人，是真正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这难不住萧凡，一路上也不是没有人挑衅，故意刁难。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受到了严厉的惩戒，萧凡手下丝毫不容情。

　　眼下的萧真人，性格起了很大的变化，脾气比以前要暴躁得多了。

　　当然，萧凡之所以下手无情，也不仅仅是因为性格上的转变，关键还在于受现实情况所迫。在这里，任何温良恭俭让都是自己找虐，这里的胡人，绝不会因为你脾气好就对你友善，反倒认为你软弱可欺。而且他们的风俗习惯与华夏大异，禁忌实在太多，外人到了这里，一不小心就会犯了他们的忌讳，然后就一堆人舞刀弄枪冲过来喊打喊杀。

　　萧凡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和他们纠缠，直接出手教训是最好的办法。

　　然后，理所当然的，沿途所有部族都对这位来自东方的神秘人物敬畏有加。出手教训几次之后，萧凡一路赶到西离教总坛所在的绿洲，再没有遇到过任何麻烦。

　　直到萧凡看到这死气沉沉的绿洲。

　　没有人，连一个人都没有！

　　尽管绿洲占地面积不小，萧凡还是很快就在里面转了一圈。所有的建筑物都是完好无损的，但却看不到半个人影，所有值钱的东西，合用的东西，都被带走了，没有留下一件。

　　整个西离教总坛，已经撤离了。

　　这是萧凡初步做出的判断。

　　汪伟成没有通风报信的嫌疑。因为萧凡看得出来，这里被搬空，不是发生在近期的事情，最少也有一个月左右了，房间里的地面，家具上积满了沙尘。他在六曲市找到汪伟成，不过就是几天之前，时间对不上。而且，汪伟成不大可能做这种两面三刀的蠢事。

　　倒不是萧凡相信他的操守，关键是汪伟成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整整一个家族。如果他敢在萧凡面前出尔反尔，那是给整个汪家找麻烦。

　　也就是说，西离教的大人物，害怕萧凡终有一天会过来寻仇，提前撤离了。

　　无疑这是很正确的抉择，萧凡这不就来了么？

　　虽然西离教教众众多，底蕴深厚，是西亚地区知名的大教派。但在教内主要人物俱皆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容天祖师实在不敢奢望，凭着教内其他弟子，能够阻挡萧凡和他的无极门。与其坐等萧凡杀上门来，还不如早点避开。

　　与萧凡和无极门硬碰硬，实在太不靠谱。赢了，无非是求得一时的平安；一旦输了，那就是灭顶之灾。难道还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敌人手下留情？

　　这笔账，容天祖师和西离教的首脑人物，人人都算得很清楚。

　　于是，他们给萧凡留下了一座空城！

　　萧凡祭起玄武甲，放出神念之力，动用“天眼神通”，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又再搜索了一次，终于确定，这里确确实实成了一座空城，没有留下任何活物。

　　萧凡尽管很生气，也不得不承认，容天祖师这一招够绝的。相比华夏人而言，这些西亚人更加现实，不那么在意面子。

　　当然，这么大一个教派，整体撤离，不可能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萧凡若是愿意留下来，仔细探寻，总是能够找到线索的。不过萧凡担心的是，就算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线索，最终找到的，不过是西离教的普通教众罢了。根据经验来推断，这样的大撤退，只要主事者稍微有点常识，就不可能是整体进行的，而应该化整为零。否则一旦被敌人追上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在这茫茫沙漠之中不断搜寻，花费两年，三年甚至五年的时间，去追寻一个未知的结果，萧凡觉得，自己还真浪费不起。

　　事实上，无极门和他自己，都很快就会面临更加强悍更加危险更加未知的敌人。现在，每一分时间对萧凡而言，都是宝贵的，必须尽可能地加以利用。

　　这时候，萧凡便接到了姬轻纱的电话。

　　“在哪呢？”

　　姬轻纱的声音，还是那么优雅，充满着成熟女性的诱惑魅力，还带着一点点娇慵之意。显见得，在萧凡面前，姬轻纱是完全放松的，自然而然地卸下了女强人的盔甲。

　　这座绿洲，离沙漠边缘虽然有一段距离，但绿洲中心处就建有信号接收塔。作为西离教曾经的总坛，绿洲的一切，都足以媲美真正的城市。在未曾撤离之前，这里应有尽有。

　　萧凡苦笑一声，说道：“在西亚的沙漠之中……”

　　“你去找他们了？”

　　姬轻纱几乎立即便反应过来，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