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牺牲王绝，也可以牺牲火修元，在他看来，所有人都是棋子，只有他和天都玉家的利益，方是永恒。
可就在这时，玉星尘就见罗川忽然转过头，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清澈，隐透一丝嘲弄和不屑，以及一丝怜悯。
怜悯……玉星尘怔了怔，随即心中泛起熊熊怒火。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都玉家继承人，天榜排名第三的顶尖天才，从来只有他向别人施舍怜悯，这个罗川，将死之人，不过莽夫一个！
看向愤然转身的火修元，罗川微微一笑：“你怎么就知道仙职盟会会对我发布缉杀令？”
闻言，玉星尘心中冷笑。
火修元看了眼罗川，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不错，你是仙职盟会的丹道大宗师，你能操控的也就一个丹道仙职流派，最多再加个猎灵又或者道兵。仙职盟会聚集十大仙职流派，除此之外另有许多仙职流派……本座就不信了，他们全会站在你一边。火修元，你吓唬谁都可以，就是别来吓唬本座。”罗川笑道。
闻言，炮灰营兄弟们无不放声大笑，笑得异常嚣张放肆。
此时不仅是玉星尘、火修元，绝大多数修士看罗川的目光都像在看一个白痴。
“罗川，你毁我东华宗分会，仙职盟会绝不会轻饶你。”
孔洞山愤怒的声音从罗川背后传来。
“不会的。”罗川转过身，看向孔洞山，摇了摇头，笑着道：“至少牧道、法阵、炼器三脉不会。”
孔洞山一怔，旋即大怒，正想说什么就被罗川出言止住。
“不知一个毁你东华宗分会的虚名，比起司马小姐的性命，哪个更重要？”
孔洞山愣住，司马会长也愣住。
“本座和空空道人将开炉炼丹，救治司马小姐。”罗川看了眼司马小姐道。
“你胡说！此女已经无药可救！”火修元脸色微变，心道不好，急忙大喊道。
“恶仆退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罗川冷喝一声。
孔洞山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一旁的司马会长也都动容，看向那个正扣着脚丫的空空道人，目光中隐隐多出什么。
火修元虽救不了司马小雪，可曾在丹道上大败过火修元的空空道人未必没有办法啊。
第969章 傻子还是天才
“罗川……罗道友，你真能救他？”
孔洞山看向罗川，神色略有些尴尬。
仙职分会今日这场闹剧，已经注定会传扬出去，可相比较而言无论司马会长还是他，都更在乎司马小雪。
“五六成把握吧。”罗川没有把话说太满，火修元丹道大宗师的头衔也算名至实归，连火修元也无能为力，罗川若说有绝对把握，孔洞山再心急如焚也不会相信。
“五六成……”
孔洞山双眼发光，握紧拳头。
“不可能。”火修元自然不会坐视罗川翻盘，淡淡道：“空空道人的本事本道多少还是有数，此女之毒深入丹田，已侵五脏六腑，若是数日前她或许还有救，可现如今她已是无丹可救。司马会长，此子心思狡猾，你可千万别被此子骗了。”
司马会长沉吟不语，事到如今他也不知该相信谁，可他却知道，倘若答应罗川救治小雪，势必会和火修元翻脸，东华宗分会也将彻底得罪火修元领衔的丹道一脉。正如罗川所言，东华宗分会属于牧道、法阵和炼器三派，这三派原本就与炼丹一派不和。这位炮灰营之主显然知道这一点，方才玩了这么一手。
然而问题的关键却在于，罗川究竟能否炼出救治小雪的丹药。若能，司马会长为了爱女，便是和火修元翻脸也在所不惜。
“火修元，你才和空空学了几天？便认定空空救不了？”罗川冷笑一声，看向司马小姐，淡淡道：“你只知道寒冰玄毒是毒，也只从毒性判断，却不知这毒的厉害却在寒冰二字上。寒冰一褪，解除玄毒自然不在话下。”
“说得容易，你可知这毒性本身早已和寒冰融为一体，不除毒如何去寒冰！”火修元道。
“奴仆就是奴仆，学了点三脚猫的本领便自称大宗师。”空空道人摇头冷笑，看向罗川眼睛却微微一亮，他终于明白罗川为何要他带上离儿一起来。
罗川转头看向红胡子：“离儿呢？”
“小公子在这。”
红胡子一抖长袖，袖笼中飞出一只口袋。
口袋落地，露出一个眼神发蒙、刚睡醒的少年。
少年手里拿着一块石头，怔怔看向四面的修士，最终他的目光落向罗川。
“啊……”
小少年惊叫一声，眼中流露出一丝喜色，表情却依旧很懵懂。他起身走到罗川身旁，抓着罗川的袖子再不愿松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少年身上，少年瞪大眼睛，迎向一道道好奇的目光，丝毫不“怯场”。
“他是谁？”火修元仔细打量了眼天海太子，眼中多出一丝凝重。
“我徒儿。”罗川淡淡道，低头看向紧抓自己不放手的离儿，心情微微复杂。
只看红胡子用布口袋装他，便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从始至终，这位天海太子也只是罗川和天海妖君结盟的筹码，虽有师徒之名，可从始至终罗川都不曾将他视为自己的徒儿。他的病有多难治，罗川和空空都很清楚，治愈的可能连一成都不到，他这辈子或许只能当一个傻子。
眼下终于有机会治愈，若能治愈他，先前和天海妖君的那个师徒之约，又是否还要继续下去？
另一边，火修元越看天海太子，心中越是往下沉。
空空道人这些年在离儿身上付出的心血可不少，如今的天海太子在火修元眼里，完全是个“人丹”！在这个少年身上，火修元能够一眼捕捉出将近一千种丹药的痕迹，九成九的丹力都没能消化吸收，丹力聚拢于少年上丹田，也不知用什么方法凝缩成种子大小。
火修元暗暗估计，这些丹药若是全部给一名修士服用，足够满足他从筑基境界突破到道轮三四阶，甚至诸天境。
更令火修元心底微寒的是，少年上丹田那股玄寒气息。
莫非空空想要……火修元只觉口干舌燥，以他的丹道大宗师造诣，自然能够猜到空空道人的打算。可即便是有这少年在，想要救治司马小姐也非易事。
不仅火修元，渐渐的，许多修为道行高深的修士都察觉到了小少年的不同寻常。
从少年体内散发出的控股丹力，完全覆盖住天海太子已经十分稀疏的妖气，此时即便帝君在场，也绝对无法猜到天海太子的真实身份。
可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天海太子似乎抓累了罗川，目光落向大厅中一地的凶兽尸身，突然蹦出，抓住石头对着凶兽脑门敲下去。
啪！
啪！
啪！
啪……
清脆的响声此起彼伏，天海太子一砸一个准备，凶兽脑浆崩裂，没有一头幸免。
全部砸完后，天海太子仍然意犹未尽，眼见罗川正看着他，转过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哗然声大起。
众人看向天海太子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此时谁还看不出，这少年很不正常。
噗嗤……也不知谁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个傻子。”
“果然是个傻子。”
“天下间无奇不有啊，罗川竟收傻子为徒。”
天海太子奇怪地看了眼那些修士，理所当然地将他们的笑容当成夸奖，愈发起劲，像个小豹子般上蹿下跳，聚精会神，寻找着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砸的。
空空道人尴尬地转过头，不忍再看。
王虎、李笑尘等炮灰营兄弟脸色微微泛红，看向满脸得意的天海太子只想将他掐死，省得再丢人现眼！
炮灰营立威，罗川图谋翻盘，原本大好局面却因这个傻子的出现而变成笑话。
明日之后，怕是天辰部洲所有人都会知道，炮灰营之主罗川，有一个徒弟，是个只喜欢用石头砸凶兽脑袋的傻子。
罗川盯着离儿手中的石头，目光一滞，脸色微微泛红。
然而他红脸却不是因为尴尬或是羞耻。
那些品级不低的凶兽虽已死绝，可颅骨却依然十分坚硬，周不臣的仙灵道骨、空灵玉肌便是来源于这些凶兽，骨骼之坚硬可想而知。
天海太子手中的石头是随处可见的大路货，他却能凭借一块石头，击碎了数十头凶兽最坚硬的颅骨。
“技巧之道。”
罗川眼睛发亮，心中喃喃。
他自己也没想到，昔日在边荒血堡，他示好天海妖王，随手教天海太子砸红毛蟹的一招技巧之道，竟被离儿牢牢记住，数年来日复一日、不分昼夜的重复模仿、练习，离儿竟将这一招技巧之道，修炼至连罗川第一眼都没能及时察觉的地步！
这是何等境界！
罗川技巧之道中最简单的一招，在天海太子手中，已经登峰造极，无痕无迹！
从前到后，也就三四年时间……所有人都在嘲笑他是傻子，连炮灰营也不例外，可换成一个天赋绝顶的顶尖天才，也无法在三四年时间内将这一招技巧之道修炼至这等境界。
他究竟是傻子和天才？
罗川盯着离儿，脑海中闪过数个念头。他当然不是在思索天海妖王是傻子还是天才，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将他击中。
道法自然，道为何，法为何，自然又为何？又或许冥冥之中，这道和道，始终有着某种因果。
“一个傻子！空空，罗川！你们的绝招就是这个傻子？”
火修元放声大笑，笑声震响厅顶，盯着罗川满脸讥讽，他绝不允许罗川利用这个傻子翻盘。
司马会长脸色也变得冰寒起来，看着在大厅中上蹿下跳的天海太子，强忍杀机：“罗川！你竟敢如此羞辱我仙职分会！”
“过来，离儿。”
罗川不理二人，向天海太子招了招手。
天海太子放下手中一根兽根，飞快跑回罗川身旁。
“乖。”罗川抚摸着天海太子的头顶，一股道力从掌心溢出灌入天海太子体内。
呼！
大厅中突然响起风声。
气温突然变得冰寒。
一股极冰的寒气从天海太子头顶升起，涌向司马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