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幻仙子说道：“此事其实只有四大世家的少数嫡系修士知道。不过，李道友既然是叶家先祖的弟子，若是投奔叶家，自然也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事到如今，李道友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是叶家，还是苏家？”

　　“当然是苏家！”李慕然毫不犹豫的答道。

　　“为何？”千幻仙子问道。

　　李慕然微微一笑：“这些日子，在下与千幻道友相处时间不长，但也算合作愉快，没有理由不继续合作下去。此外，叶家与天剑谷很可能有生死之仇，在下就算得到过叶家先祖的好处，也不能置身事外。至多会看在天寂老人的情面上，在下不去为难其他叶家子弟罢了。”

　　“哈哈，是个明智的决定！”九叔老者心中一松的说道：“李道友日后一定会为今日的选择庆幸，否则后悔终生！”

　　李慕然还以为老者的这句话是一种隐隐的威胁之言，哪里懂得其中深意。

　　千幻仙子也点了点头，显得颇为欣慰。

　　“好吧，那妾身就将一些重要的信息告知李道友，还请李道友代为保密，不可告知天剑谷其他修士！我等的合作，也可以更进一步！”千幻仙子说道。

　　李慕然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在下洗耳恭听！”

　　这三人，随即一边收服毒虫、一边布阵，一边还犹有余力的传音交谈。

　　千幻仙子说道：“镜花水月的确各有所指，指的就是我等四大世家的先祖。‘花’指的是天寂老人，这一点李道友已经清楚；水，指的是我苏家的先祖，先祖姓水，家父其实是她老人家收养的一名义子；‘月’指的是凝月仙子，正是越家先祖。至于镜这个代号，据说是指一件宝物，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等后人就不得而知了！晋家之主，也是他家先祖的弟子之后。晋姓其实是谐音‘镜’而得来的。”

　　李慕然越听越是惊讶，“镜”若是指一件宝物，莫非就是玄光上人从下界找到的、从魔魂手中夺走的那另一面神秘宝镜？如果真是这样，镜子明明在玄光上人手中，那个晋家为何又以“镜”为代号？

　　这个故事，越来越复杂离奇，李慕然拨开了一层云雾，却发现，里面仍然是雾蒙蒙的一片，还有更多的真相等待挖掘。

　　“镜花水月原来是这个意思，可笑我知道这代号已有多年，却完全不明白个中深意！”李慕然心中暗道。

　　“对了，”李慕然追问道：“苏家先祖居然姓水，这个姓氏在修仙界可是十分罕见，敢问其道号是何？”

　　千幻仙子摇了摇头：“先祖没有道号，她是个女修，姓水，讳名飘萍。”

　　“水飘萍？什么？！竟然是她？”李慕然大惊，就连操纵炼妖壶的功法也停顿下来。

　　李慕然也算是修炼了一千多年的修士，处变不惊本是常事，但是此事让他过于震惊，神色间表露无遗。

　　“怎么？李道友难道听说过先祖之名？我苏家先祖不会也是李道友的挂名师父吧？”千幻仙子奇道。

　　“虽然她不是我的师父，不过，我却与她交谈过！”李慕然平静一些后，缓缓说道。

　　“不可能！”千幻仙子连连摇头：“先祖万年前就从修仙界消失，李道友怎么可能见过她？”

　　李慕然轻叹一声：“严格来说，我见到的水飘萍不是苏家的先祖，但她的确是水飘萍，与苏家先祖，又是同一人！”

　　这番话简直自相矛盾，千幻仙子等人听的更是一头雾水。

　　“此事关系到《太虚经》的来历，在下只能与千幻道友传音交谈！”李慕然忽然传音说道。

　　千幻仙子点了点头，也是嘴唇微动，传音了几句。

　　九叔老者见二人传音，知道二人在交谈重要的机密，既然大小姐暂时不让他听到，他便继续布置阵法，同时心中也是极为疑惑。

　　不过，他早就知道李慕然与千幻仙子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倒也不太担心。若是李慕然有背叛苏家之意，只需立刻表明他与千幻的旧情，一切便迎刃而解——他可是知道，李慕然对千幻本是痴心一片、一直从下界追随到灵界而来的！

　　李慕然将魅族之母的故事，简单的传音叙述了一遍，千幻仙子听的是惊讶无比，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先祖背后，还有这么一段哀怨曲折的故事。

　　其实，哪怕是苏家先祖的水飘萍自己也未必知道这些事情——因为当初的水飘萍一分为二之后，身为苏家先祖的这一半水飘萍，已经抹去了当年在流月大陆的记忆，她只知道逍遥子，而不知道其他事情，她继续修炼，修为变的很高，但已经彻底割裂开的记忆，再也不会恢复。

　　李慕然说道：“不过，那修为神秘莫测的逍遥子前辈，一定是看出来水飘萍前辈神念的缺陷，所以留下了这部《太虚经》功法，专门助她修补神念的残缺。而苏家先祖水飘萍只收养了义子义女，并没有亲生子嗣，所以没有出现类似魅族一样的后人。这就是《太虚经》的来历吧！难怪我修炼了这功法，达到第四层境界后，魅族神念残缺带来的种种弊端，都迎刃而解！”

　　割裂之后的两个水飘萍，一个是魅族之母，一个是苏家先祖，都与李慕然有着千丝万缕般的联系，而到了今日，李慕然这个外人终于将这一切谜题解开，这也许就是冥冥中的一丝天意吧。

　　李慕然心中暗道，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回魅族一趟，告诉魅皇和魅族人这个完整的故事。然后，设法以《太虚经》功法，帮助一些志在恢复人类身份的魅族修士，完成他和掌柜、凤鸣等梦蝶轩一干修士多年的心愿。

　　“也许，早一点知道这个故事，当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了！”李慕然心中轻叹一声。回想起当年在魅族发生的一切，恍如一梦。

　　千幻仙子也被这个故事所震惊，她的心情似乎也久久无法平静。

　　忽然，她向李慕然幽幽问道：“若是李道友的身上也发生类似的故事，也因为记忆封印等种种原因，先后经历了两段截然不同、但都刻骨铭心的感情，最后突然意识到二者同时存在时，会作何决定？是一分为二的割裂开来，还是选择从前、或是现在？”

　　被千幻仙子突然这么一问，李慕然不禁一呆。

　　他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太刻骨铭心的感情，当初与颜楚楚的一段凡人夫妻生活，也早已经了断和放下。

　　“在下也不知道，”李慕然模模糊糊的说道：“不过，在下不太可能选择割裂。在下是念旧之人，也许会选择‘从前’。其实，不论是哪种选择，一定都是痛苦不堪。魅族之母的痛苦，历经三万年后，我等仍然能深刻的体会到。”

　　千幻仙子闻言，不禁心中一凛。

　　“是啊，的确会很痛苦！”千幻仙子心中喃喃说道：“我封印了你的这段记忆，可是这只是权宜之计。你的《太虚经》修炼的如此之快，只要将第四层功法修炼圆满，就能破解我设下的神念禁制，到时候你知道了一切，是否也会陷入这般痛苦的境地？”

　　念及此处，千幻仙子心有不忍，又想着是否要主动解开李慕然的封印。

　　“算了吧，”千幻仙子又暗暗想道：“前路凶险未知，也许我根本无法活着离开。当你的记忆苏醒时，我说不定已经走了，阴阳相隔，以你的韧性，一场悲痛之后，一定能独自继续踏上修行路、更好的活下去吧！”

　　“不知那逍遥子，是何方神圣？他能传下《太虚经》，必定大为不凡！”李慕然说道。

　　千幻仙子微微摇头：“这一点我等后人也不甚清楚。先祖并没有留下与他有关的记载，或许那逍遥前辈早已经坐化。”

　　讨论完苏家先祖与魅族之母的事情后，李慕然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你等四大世家来到这寂灭空间，就是为了追查当年先祖失踪的下落？”

　　“不错！”千幻仙子干脆的承认道。

　　“若是能找到当年这些修士留下的一些线索，也许就能知道更多的事情！”李慕然心中暗道。

　　不知不觉间，九叔老者已经将阵法布置完毕。

　　“好了！”老者大喜的说道：“大功告成，那些毒气毒虫，一时间无法冲入这阵法之中。大小姐也打通了去第三层封印处的通道。我等只需将谷外的那些子弟接引过来，然后一起设法破禁、就能进入第三层封印空间！”

　　“知道了！”千幻仙子点了点头，向老者吩咐道：“李道友拥有炼妖壶，并且还是叶家先祖天寂老人挂名弟子的事情，还请九叔保守秘密，不要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老夫明白！”老者郑重的答应道。

第931章 寂灭宫

　　九叔老者在这隔绝毒气却不隔绝空间之力的法阵之中，又设下了一道小型的传送法阵，然后直接传送到了谷口。

　　片刻后，传送阵中霞光一闪，七八名苏家修士出现在此处。紧接着，传送阵不断的激发，很快，包括天剑谷修士在内的百余人都来到了这里。

　　“这第三层空间的封印，并不算太强，我等就按照破解第二层空间禁制的方法，如法炮制，不多久就能将其解开。”九叔老者说道。

　　苏家众人又是一阵忙乎，李慕然和柳辰风等人则在一旁静静查看。

　　华云从取出几枚阵器法盘之类的宝物，也在附近比划着什么。

　　“华师弟这是在做什么？”柳辰风好奇的问道。

　　华云从微微一笑，传音道：“这苏家修士的阵法好生玄妙，在下借此机会偷师。虽然不可能尽数学到，但多少有些启发。”

　　柳辰风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苏家人也没有让他们回避的意思。

　　布阵之法，千变万化，尤其讲究细致，每一个阵器都有特殊的用途，仅仅是在一旁观看，很难得到精髓，所以也不怕他人在场。

　　不多久后，周围的天空忽然间闪亮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正常。

　　“他们进来了！”九叔老者眉头一皱，刚才那微妙的瞬间变化，正是此处空间封印被暂时击破的反应。料想此时，其他三大世家的势力，已经部分进入了第二层空间。

　　“他们也有可能分开四处搜查，我等动作快一些，一定要在他们恰好探查到此处之前，进入第三层空间，并将这入口掩饰！”千幻仙子说着，又点出两名苏家修士的名字，吩咐他们留下垫后，然后躲藏起来。

　　千幻仙子交给了这二人各一颗玉参丸，以免撤去隔绝阵法等一切痕迹后，这二人被毒气所侵。

　　一个时辰后，众人联手将第三层封印禁制打开一道缺口，然后纷纷没入其中。最后留下的二人，撤去这隔绝阵法和传送阵法，然后立刻飞离此处。

　　众人眼前一暗，出现在一片更加昏暗的天空中，放眼望去，四周昏沉沉的一片，那些山川树木，皆是灰黑之色，几乎不见任何鲜艳的色彩。

　　“这就是第三层封印空间？果然，这里的魔气更加浓郁！”千幻仙子秀眉微蹙。

　　“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魔谷，对我等灵修而言，颇为不便。”柳辰风等不少修士都是皱起了眉头。

　　“大小姐，我等如何行事？”一名苏家老者请示道。

　　千幻仙子略一沉吟，说道：“还是分散开来，四处搜查，看看是否有任何发现。如果遇到了虫谷之类的特殊地方，立刻通知我等。不过，这里魔气更加浓郁，说不定有更厉害的魔兽存在。为了安全起见，由三人一队改为五人或六人一队。七叔，你代我分配一下。”

　　说罢，千幻仙子便向远处翩然飞去。李慕然和九叔老者立刻追上。

　　千幻仙子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慕然，说道：“李道友怎么也来了？”

　　“在下……”李慕然一愣，他这才想起来，千幻仙子刚才并没有吩咐他一起行动，但不知为何，他自然而然的就跟了过来，甚至没有太过仔细斟酌。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查探吧。”千幻仙子又说道：“不过，这一次我等时间更加紧迫，若是遇到高阶魔兽，就不必浪费时间纠缠了，直接掠过，以搜查先祖留下的痕迹为主。”

　　“是！”李慕然点了点头。虽然不能去猎杀魔兽，有些可惜，但是李慕然对四大世家先祖留下的线索，也同样很感兴趣。他可不想被其他三大世家捷足先登，而自己毫无所获。

　　……

　　半个时辰后，李慕然和千幻仙子、九叔老者化为三道遁光，从一处深深的峡谷中飞出。而在他们身后，冲出来七八只七八丈大小、形态狰狞的血目青蝠。

　　“这些青蝠的血目，也是难得的魔门炼体宝物，就这么飞走了，实在有些可惜呢！”李慕然回头望了一眼，颇有不舍。

　　千幻仙子冷哼一声：“这里的魔蝠数量不少，要花不少时间与它们纠缠。李道友要猎杀它们，还是等到我等找到先祖遗迹再说吧！”

　　三人疾飞，大多数青蝠都返回了峡谷中，但是仍有几只穷追不舍。

　　“找死！”千幻仙子秀眉微蹙，她也不转身，随手就向身后弹出了几道火光。

　　“轰轰！”几声巨响中，一团团七色火光在那些青蝠身上爆裂开来，这些青蝠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急忙纷纷扭头逃散，不敢再追。

　　李慕然暗暗吃惊，这千幻仙子弹出的七色灵火火团的威力，竟然不在他的仙火符之下！

　　说起来，他和这千幻仙子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几乎没有见过此女施展过其他手段——因为，不论是多么厉害的妖兽魔兽，只要被她一缕七色灵火击中，不是被烧焦就是化为了青烟，受伤不重的也都吓得转身而逃。她只凭这一种七色灵火神通，就足以纵横此处寂灭空间。

　　至于此女的幻术神通、神念手段，应该也十分强大，但李慕然却尚未有机会见识。

　　一行三人很快就飞出了这片峡谷，继续向前探去。

　　忽然间，千幻仙子身形一凝，从袖中取出了一枚金色传音符，而传音符上，不断的闪烁着一阵阵的金光。

　　千幻仙子神念一扫，这传音符就化为点点金光溃散开来，其蕴含的信息，也被千幻仙子独自掌握。

　　“找到了！”千幻仙子又惊又喜。

　　“这么快！”李慕然大吃一惊，片刻后，他和九叔老者也都收到了传音符。只不过李慕然的传音符，是柳辰风发给他的。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先祖遗迹！”九叔老者大喜：“我等这就赶去吧。”

　　千幻仙子微微点头，说道：“不过，就这么飞过去，要耗费不少时间。李道友，听说你精通符箓之术，那一定有瞬息万里符这种符箓吧。不知能否用此符箓，助我等立刻去往那里？即便有少许误差，也能节省大量时间！”

　　李慕然点了点头，瞬息万里符也不算什么特别难得的符箓，作为精通符箓之术的修士，拥有几张也不足为奇。不过，要经常使用、且亲自绘制此符，才能有足够的经验将传送的精准度提高。对于外行而言，动用此符很可能只是随即传送到数千里外的某处，十分不便，而且激发此符花费的时间也不短，不能在斗法时作为保命神通使用。

　　李慕然取出三张瞬息万里符，交给千幻仙子和九叔老者各一枚，另一张则贴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次，千幻仙子倒是没有怀疑李慕然的符箓，直接贴在胸前。九叔老者略一沉吟后，也如此照做。

　　李慕然弹出一道法光，口中默念几句法诀，他弹出的法光随即一分三的化为了三股灵光，纷纷没入了虚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