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批军队巡查着街道口,偶然有着杀死乱兵的惨叫声,县城里早已经静街,家家户户都关上了大门。
这时,骑兵奔驰在街道上,呐喊着这些话,引得屋内瑟缩的人影探望了下,又缩了回去。
这样突如其来破关消息对于百姓来说,有些意外,又有些欢喜,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不过这时不能出去,外面还有乱兵。
但对西凉军来说,就是莫大的噩耗,城内封锁重围的西凉军营内,这小支军队,听了人人面如土色。
就是将校高呼“此必有诈”也打消不了士气的飞速下落……因那可是名震天下的刘大耳啊!
这时,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一万步弓及时赶到。
这些人穿着纸甲,前后胸口一个巨大护心铜镜,铁盔上高高红缨,带着赤色的旗帜。
这些军官个个剽悍,虎背熊腰,带着风霜,一看就知道是饱经沙场老卒。
除了这些,以及一千职业弓手,余下都是既作步卒又作弩手。
关羽扫看了下,见原本使用仅是六石以上良弩——叶青自豫、徐州和荆北武库择捡优选,330米极限射程确实是优良,但在大黄弩550米极限射程面前就不够看了,更别说‘强弩之末’一词,动能武器有效杀伤射程是要大减,落差后会优劣更显。
当下吩咐:“换装,上大黄弩!”
“是!”军官应着,他们其实沿途跋涉,很累了,但是他们也听见了捷报,杀敌的信心和勇气,让他们克服了疲累,在军官的指挥下,他们的响应声,和春雷一样滚过大地,当即全军换装过,一个个喜笑颜开。
对轻重骑兵来说良马是安身立命基础,以集群冲锋为主,对于正规培训的步卒来说就是良弩,专业弓手射速精准优异但训练成本极高,而且射个十几二十箭,臂力消耗到拉满弓难以瞄准,还是要沦落到做弩兵……
汉人从高原走下来的血统尚未退化,这时身高和强壮度腰开弩并不吃力,而民智又是初开,定弦后刻度望山的瞄准习惯后,比拉弓瞄准简单。
“吩咐里面投降!”关羽又命令着,他有心杀尽这些西凉兵,但是考虑了下,还是发出这命令。
当下,立时有一个军官奔出,带了几个甲兵护卫,奔到离营地二百步距离,远远的停了下来。
这人又奔了几步,对军营大叫:“汝等听着,我家主公已破虎牢,你们速速投降,否则不需我家主公亲临,这里数万大军攻进,就断无活路,尔等可要仔细思虑,免得后悔莫及!”
军营里顿时有着哗然,片刻,里面有着杀声,这军官就打量军营的动静,再过片刻,一将染血出来,就是一箭:“呸,我等岂降你!”
这军官冷笑一声,避过这箭,快马奔回军阵。
关羽见此,丹凤眼杀机一露,对着副将冷冷说着:“你去指挥,去将二十架床弩集中,先击毁营中箭塔,再千弩齐发!”
“是!”这副将立刻去了,果然,只有片刻,“轰轰轰”不绝,这二十架床弩集中射击,一连串巨响,一个个箭楼倒下。
见此,上万汉军一齐喝彩,震耳欲聋。
“射!”箭楼既去,弩弓上前,顿时一片片箭雨落下,这本是杂乱的箭雨,在大规模攻击下,产生一种有节奏的落击声,顿时里面纷纷惨叫。
“将军,有人要投降了。”眼见着有白旗,有人报告。
关羽冷笑一声:“这时想降,晚了,杀进去!”
顿时,喊杀连天,汉军沿着轰破多处的缺口,潮水一样涌入,而绝望的西凉兵,这时激发了血性,拼死顽抗。
只见营内刀光剑影,冒起数股浓烟,隐见火焰,却是有人放火,关羽见此,却是不动。
一刻时间后,军营杀声渐平。
“补刀,回收弩矢!”关羽吩咐着,术师将这命令迅速传递下去。
随着这道命令,这座军营里,大批士兵巡查和清扫战场,对任何西凉兵都补上一刀,消灭一切反抗,顿时连绵不断的惨叫闷声响起。
“巩县既得,我们要预备洛阳的反抗,必须重整布置县城防御。”关羽见了,眼神不动,正吩咐地说着。
又有人来报:“将军,本县有一千七百义兵要投效我军!在新编的义营中,初步询问了籍贯,以河北四州占据七成以上,有不少人说认识将军您!”
说着呈递上一捧有些不起眼的奇怪数字小标牌:“让我拿这个给您看!”
“马上对照秘密录册!对有此标牌,立编一偏师,提拔其中标赤名的老卒,全营配以校尉,予以全副武装!”关羽眼睛一亮说着,主公先前有着叮嘱,有遇到这部分兵源却是可大用!
有些新晋校尉还不解,议论着:“为何刚来就投这许多,又多是河北籍?”
军中老人就不由笑起来:“你们可知两年前河北大旱,流民逃荒涌入洛阳,朝廷建立三十七万流民大营之事?当时朝中争权激烈无人理会,是主公极力恳请太后降旨建之,而又亲任营长,进行屯田和轮训,一直到四个月后冬垦时节才散民务农垦荒。”
“啊……”有寒门士人出身的校尉恍然,出声说:“我记得,那时朝中还对此嘲笑,说主公是叫花子营长。”
“哼,现在是谁笑到最后?屯田也就罢了……四个月轮训啊……”有人明悟过来。
这时地方豪强是有按时节召民以轮训的传统,《四月民令》中就描述在农闲时‘缮五兵、习战射’、‘顺阳习射、以备不虞’,但没有到主公那样编撰了《大汉民兵操典》的系统训练程度,能完成轮训的都被主公称为预备役!
关羽驻马听着部下议论,只吩咐术师建立隔音法阵,也不阻止,因这是涨士气的事情。
甚至自己也回首对众将笑着:“河北民气悍勇不下于中原,这三十七万流民能挣扎活到洛阳,大半都是青壮,又受主公和太后救命之恩,这就非同小可。”
众将相视一眼,深以为然点头,时人气烈无曲,既重复仇也重恩义,一饭之恩尚要回报,更别说要饿死时的一饭之恩了!
“平时手于寸铁,分散各处,受着西凉兵残酷压迫无法,这时闻得我们先遣军入关,岂会不来投效?”
“这部分兵悍勇而忠心,甚至初步轮训也是完成,有少数标赤字的武艺甚至有着武功,所差只是战场经验……而我们孤军突入关中,还会少得大战?经历几场就锻炼出来了!”
“自己这边要等截留虎牢溃兵后,而且要顶住董贼援救虎牢……或者,主公在洛阳已有动作了?”
“董卓会是什么反应呢……不过都一样,因主公已经入关了啊……”
关羽拄着长刀立在城头赤色大旗下,眺望着连绵贯穿东西长空的赤黑烽火,这曾是属于大汉的烽火,现在是敌人的烽火,但终归仍将回到大汉手中。
“就让我们这支先遣军深深插在这里,成为董贼两边一溃一援都绕不过去的障碍吧!”
随着一声声军令,不断划分着防区,不断将士兵派上去,高空上看,一丝丝白红气弥漫,渐渐形成阵列,隐隐有着咆哮的赤色老虎,在上空凝聚成形。
转眼,就是晚上了,城上非常寂静,却有大量火光,天空映成了一片赤色,不时有着兵马巡逻。
这时已是禁止宵行,但深宅大院还有着些灯光。
这时,一个道人临着小楼,神色忧郁看了过去,显得有些憔悴,眼角已有了几道尾纹,眼窝有些发暗。
他是巩县道人领队,这时见着县城上的气相,大是发愁,整整一个黄昏都没有离开窗口。
“师兄,眼见着这布阵排列,军气凝聚,对我们道术有着本能钳制,这又如何是好呢?”
中年道人先没有回答,只是问着:“今天消息如何,确定了么?”
一个道人回答:“这刘备兵势甚锐,的确破了虎牢关,看情形会在几日内进攻洛阳!”
有片刻工夫,中年道人默不作声。其实,外面的情况,他随时都能够得到报告,用不着问,这时不过是排遣下压力罢了。
又沉默一阵,中年道人若有所思端详远处,片刻就站起来,在小楼里来回踱了片刻,用沉重的声音说:“敌军也有术师,目前来说,为了应对情况,腾不出手来搜索我们。”
“但是一二日如果没有支援,我们就很难留下来了。可现在这情况,失去了军队的支持,我们能发挥的不多。”
“偏偏这主将,已经以武入道,我们这层次的道术,难以加他之身,要是近战,更是难敌。”
这道人回答:“是,师兄,一切由师兄决断,不过只要师兄一声令下,我甘愿赴汤蹈火,战死沙场,决不辜负师门多年之恩。”
中年道人点点头,坐下去,小声说:“你有这个心就好,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掌教自有算计,必不使这贼子继续猖狂下去。”
第0454章 死则死矣(上)
太阳自东向西缓缓而移,直到月亮东升,幕色下至,虎牢关的火光才渐渐熄灭,一切恢复到宁静,只有巡查的甲兵叮当作响。
总督身临其境,自见城池高厚,放眼望去,更是夜幕深沉,景色很美。
不过眼前美丽无心欣赏,都被城内密密麻麻的营帐破坏了,这一色旗号都是赤红。
“势大难制了!”
看着连绵大营,良久,总督长长叹出一口气。
此时在总督的身侧,还站着十几个人,都是一脸凝重。
叶青夺取了虎牢关后,立刻接管了兵马武器粮草,并且以整顿肃清之理由,坚决拒绝了别的联军入内,但却邀请诸侯进入。
并且设宴款待,而且以太后的名义,重重赏赐诸侯,根据总督方面估计,一口气至少拿出了一半城中缴获财富。
顿时人人欢呼,怨气削了大半,使得心怀异志的人都不得不随大流,暗叹叶青这厮狡猾。
“是啊,又降了六万,越来越势大了!”听了总督的话,有人出声应和,让总督心里更是一动,只是叹着:“叶青几次让我惊讶,现在不得不承认,此子的确有些不凡。”
“只是国难当头,若是有才无德,反而祸端。”
对总督来说,地上也处于危难之际,身为大蔡臣子,深受龙恩,叶青不思图报,与朝廷在应州的代表自己争夺,就是大逆不道,丧心病狂。
他看了城内外大营一会,又遥遥看向洛阳,内心始盘旋着一件事,却不好对外人言,良久,缓缓吐出一句话:“此子不除,他日必成为我大蔡之祸害!”
说完,总督叹了口气,在亲卫的保护下往大营而去。
余下诸人连忙跟上,却有几人,目光闪着异色,相视了一眼。
洛阳南郊
此时,官道两侧的野地里是连绵的千万营帐,多数黑沉沉静默,只有极少量的篝火点缀黑暗大地最靠近官道的地点,在夜空中回荡西凉兵放肆的大笑,女子的悲鸣叫喊,乱兵之中发生什么事,不言而喻。
此时民风甚勇,有时会有某处篝火突的熄灭,传来刀兵交集的声音,有些甚至杀得乱兵一片狼藉,但很快会在一阵箭阵攻击下重归平静,就有些布衣男子的尸体被抬出来,或是被侮辱女子的父兄丈夫,又或只是义愤填膺的游侠,为无亲无故而素不相识的女子而战死。
但大多数遭遇不幸的女子都没有这种救援,她们往往在日间就被监督迁移西凉军锁定,或是已失去家人,或是与家人走散,成为迁移路上的弱者,而又有什么比一支军队更懂得以强凌弱呢?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处远远的丘陵,一个平常的庄园,这时墙后,许多锐利眼睛盯着那边官道中的黑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还没有命令,我们不能暴露。”一些校官在压制着士卒情绪,回帐后同样憋了一肚子火:“文远将军,我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快了……”声音清冷的说。
主帐内外甲卫森严,看上去和西凉军无异,似和许多路上临时征占大户庄园的西凉军一样。
在校官目光中,主座上一个大将,看上去很年轻,气度沉凝,伏案查阅着军情地图,在手中摩挲几枚不起眼的赤符,片刻随手递给一披着斗篷的少女:“这些拿去交给你家公子,回来告诉我真假。”
虎牢关情形未定,秘庄还不是暴露之时,可外围一些准备可以进行,他就继续询问斥候:“他们眼下有多少人,在何处?”
“回禀将军,此部有六千七百人……”
声音撞在百步里,空中隐隐激起淡淡波纹,消失不见。
而少女身上斗篷灵光一闪,就抵消了这波纹,奔出了军营,皎洁月光追着她轻捷不同寻常的身影,直落向内院深处的一座三层阁楼。
阁楼和往常一样紧闭,只是楼顶的小轩窗半开,最后一缕月光移动着,滑过一道窈窕身影。
貂蝉收功平复灵力,在黑暗中凭栏而立,望着北面深沉黑暗的荒野,对正在发生的种种事情默默不语。
“这几天,西凉军仿佛预感到些,疯狂逼迫民众搬迁。”
“主公那里说是……今日必破虎牢关?”
貂蝉并不清楚那面具体在发生什么事,又有些难以相信,理智告诉她这个困难程度……这可是虎牢关!
或者是讯盘传言失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