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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_分节阅读_第190节
小说作者:徐公子胜治   小说类别:玄幻小说   内容大小:3.39 MB   上传时间:2017-06-05 22:43:26

  云台上的星煞当然早就看见了虎娃,刚才在办正事,也没有特意和他打招呼,此时见少务挑选的助手就是虎娃,倒也不出乎预料,这才笑着开口。

  虎娃当年持星煞的信物闯过边境关防,如今随着他声名远扬,此事也渐渐传开了,很多人都有所耳闻。但清楚其中内情者并不多,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何剑煞的弟子会持有星煞的信物?此刻一看,这两人果然早是旧识。

  虎娃赶紧躬身行礼道:“武夫丘弟子小路,拜见星煞前辈!想当年在飞虹城外偶遇,前辈之风采令晚辈惊叹不已,而前辈所赐之信物,更是几次帮晚辈脱困,今日才有幸能向前辈当面道谢!……此物我已持有数年,还请前辈收回。”说着话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恭恭敬敬以双手举过头顶。

  虎娃早知会在这里见到星煞,已打算好将这件信物当众归还,并当着各派修士的面向星煞道谢。方才众高人和几位国君议事,他没法插嘴,此刻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星煞在云台上一招手,那件信物便被摄到袖中不见,这位高人又笑道:“你当日所行之事,也是在维护我赤望丘的声誉,否所以我赐你信物,既是答谢也是褒奖,更是想指引你一段机缘,使你将来能拜入赤望丘门下。

  不料我倒是错过了,你却另有机缘拜在剑煞宗门的弟子。前年在帛室国威据城外,有人在众兽山弟子面前出示了我的信物,想必那人也是你吧?”

  声音中伴随着神念,向在场众修士介绍了当初他偶遇虎娃的经过,以及赐下这件信物的缘由,在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这个疑问倒是解开了,但众人又有了另一个疑问,前年在帛室国威据城外又是怎么回事,这位彭铿氏大人为何又出示了星煞的信物,此时怎么没听说过?

  虎娃知道前年那件事如今在星煞本人面前也瞒不过去,他坦然答道:“当初我与少务师兄出师离山,并与长龄门宗主长龄先生一起,护送师兄归国继位。为防暴露行迹招来意外,所以取道帛室国绕行。行至威据城外时,却遭遇众兽山弟子在大道上设关卡拦截盘查,事急从权,这才出示了星煞前辈的信物。”

  原来如此!在场众修士多是心念通透之辈,闻言大都明白了原因。当初少务归国确实够凶险的,善川城外商队遇袭之事,随着前段时间的国战已传遍巴原。郑股派高手在半道劫杀少务,居然都潜入巴室国境内了,好像还有几位巴室国公子为内应,少务不死真是命大。

  如今看来,少务当初也是早有准备,在长龄先生这位高手的保护下从另一条路归国。他们不想在路上遭遇麻烦,更不想暴露身份,否则以长龄先生的修为,当然也能冲过众兽山弟子设下的关卡,但出示星煞的信物,却是更好的选择。

  这时众兽山长老扶余突然开口道:“彭铿氏,你为了掩护巴君归国,出示了星煞先生的信物,众兽山弟子既不敢阻拦亦不好盘问。但当日你在威据城外顺手带走的那只灵禽,却是星煞先生特意嘱托我众兽山弟子降服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它困在法阵之中,却莫名被你劫去。能否告知当初这么做是何用意,那灵禽如今又在何处?”

  虎娃当初确实带走了一只火红色的鸾鸟,但他看见的是一头胭脂虎,还喂了那胭脂虎一枚五色神莲的莲子。后来才清楚是自己看错了,也不知对方使用了何种大神通,竟莫名触动了他脑海深处未曾触及的记忆,别人看见的都是鸾鸟。

  那只鸾鸟脱困后就飞走了,临行前还给虎娃留下一道神念心印、传授了他大器诀,并以一个女子的声音告诉他,将来可以到传说中的神民丘去找她,她将赠送一件神器相谢,还叮嘱虎娃不可将此事告诉别人。

  原来当时是星煞托众兽山收服这只灵禽,星煞方才却未提到这些。不料众兽山长老扶余却开口追问,分明就是要让虎娃当众给个交待。若扶余所言属实,在各派修士眼中,这是很恶劣的、为人所不齿的行径。

第080章、节外生枝(下)

  众兽山当初派出不少弟子,用了好长时间,费了好大功夫,终于布下法阵将那灵禽困在一片山野中,正琢磨该怎么收服呢。星煞却派一位使者突然出现,直接将那灵禽给带走了,他们自以为已完成了赤望丘托付的事情。

  不料星煞回头又派人来问——是否将那灵禽收服?众兽山弟子当然很奇怪地反问——星煞前辈怎么还没有收到那灵禽?星煞的使者也是莫名其妙,便回山禀报了此事,星煞当时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是谁干的了,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说了一句“我已知道”。

  众兽山一直蒙在鼓里呢,以为那是一场误会,应该是先前那位使者回山晚了,星煞稍晚便已收到了灵禽,因为星煞前辈事后并没有责怪他们办事不力。但星煞也没有表示感谢,这多少也有些失礼礼,但以这位高人的身份地位,众兽山当然也不可能计较。

  如今听闻了这段往事,扶余才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难怪星煞当初既没有责怪也没有感谢。其实虎娃带走灵禽之事,众兽山完全可以不追究的,尤其在这个场合,以虎娃如今的身份,更没必要再节外生枝。就算想追究虎娃的责任,那也是星煞的事情,因为那信物就是星煞本人赐予虎娃的,与众兽山无关。

  星煞没提,当然是不想在这个场合多事,或许要等到私下里再说,也可能就是不打算计较了。可是扶余不甘心啊,其子扶豹死在南荒,扶余是深恨虎娃。当初他跑到横连山对两名大成妖修谈及彭铿氏的传闻,言语之间就多有诱导,而那两名妖修果然去找虎娃的麻烦了。

  而如今看见虎娃仍活蹦乱跳地站在眼前,不仅已名震巴原,且在各派高人面前大出风头,心中哪还能压得住恨意!

  所以他要当众质问虎娃——你当初秘密护送少务归国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以星煞先生的信物招摇撞骗?堂堂武夫丘弟子,同行者还有一国之储君,竟然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不知感谢星煞先生赐予信物的恩情,反而利用这件信物顺走了星煞欲收服的灵禽。

  这时云台上垂着眼帘端坐的剑煞突然远远地看了扶余一眼,扶余只觉无形中仿佛被剑光透体,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差点没坐稳,浑身一寒,原本想说的更多的话又咽了回去。

  星煞微微皱了皱眉,他也不满扶余在这种场合节外生枝。他刚才特意和虎娃打招呼,当然不是想找茬。星煞当初很看好虎娃,想将这个孩子收入赤望丘门下,所以才赐予信物。不料虎娃后来没有去赤望丘,再出现时已是剑煞的亲传弟子,还成了名震巴原的彭铿氏大人。

  这想想倒是有点可惜,但赤望丘弟子众多,各国的年轻才俊也不少,错过一两个倒也不算什么憾事,所以星煞也没太放在心上。巴原上的高人有得是,赤望丘还不至于太在意一名五境修士。

  星煞当众打招呼,表示自己早就看好了虎娃,虎娃能有如今的成就和声名,也证明他当初的眼光过人。而且虎娃曾借助他的信物脱困,与他也是有缘法之人,不论虎娃是谁人的弟子,其在巴原上的经历,与他当日之赐多少都有关系。

  星煞此举既显示自己当年有眼光,也显示虎娃曾得到赤望丘的帮助。不料扶余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但他所说是事实,星煞也不好当众呵斥什么,只得淡淡一笑道:“当初我偶然发现了一只灵禽的踪迹,因要事在身,故托众兽山诸同修收服,至于能否成功亦不强求。

  那灵禽颇有灵性,想必我那玄源师妹可能会喜欢,我只是打算当成一件小礼物送去而已,亦不算什么大事,倒是多谢众兽山的同修们格外费心了。若那灵禽被彭铿氏收服,那也是与他有缘,此事无需再提。”

  这时坐在黑白丘上的长龄先生突然开口道:“星煞先生,我当时也在场,受先君后廪所托护送新君少务归国。我见到众兽山弟子在城外大道上擅设关卡盘查行人,也见到了一只鸾鸟从林中飞来停在彭铿氏大人的肩上,但事后便自行飞走。

  我等并不知那是众兽山所欲降服之灵禽,更不知那是星煞大人交代的事情,所谓私自劫走之说,当然无从谈起。……且当时我等只是举起了您的信物,并未自报是何身份,是众兽山弟子一言未问。”

  长龄先生不仅开口解释,而且发出了神念。他的修为可不像白煞那么深厚,印出这么大范围的神念也有些吃力。云台上的众大成修士当然可以解读,黑白丘上的各宗门修士也能解读,但在江边离得较远的各国军阵将士就免了。

  神念描述的就是长龄先生当日亲眼所见的景象,从他的角度看见的是虎娃和少务的背影,一只火红色的鸾鸟飞来停在虎娃的肩上,还低头啄向虎娃的胸前。马车沿山林间的大道前行,路边出现了几名众兽山弟子,而驾车的少务举起了星煞的信物。通过这道关卡之后,那鸾鸟就自行飞走了。

  其实以长龄先生的修为身份,他说出来的话就是可信的,之所以还要用神念,只是让大家将此事都了解得清楚。扶余刚才的质问隐含的意思很难听,他可不想连自己在内都无端受这种非议。

  既然长龄先生已经开口,倒不必虎娃再费口舌解释。这时白煞先生说道:“剑煞宗主,当初我的传人星煞很看好这个叫虎娃的孩子,若不是有急事在身,便打算带回赤望丘引入门中修炼。一时错过,倒是让你得了个好弟子啊!”

  剑煞呵呵一笑道:“这就是缘法啊,老夫也要说声谢谢!”

  空地中央其他四位国君及其助手一直站在那里听着,既插不上嘴也不敢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少务却突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父君与我,亦要多谢星煞前辈所赐之缘法!……因我当日路过威据城外,致使星煞前辈欲收服的灵禽脱困离去,巴室国应代为补偿,必将厚奉!”

  虎娃拿着星煞的信物闯关进入巴室国,后来为后廪治病;前年又借这件信物之助,掩护少务取道帛室国归国,少务当然应表示感谢。至于惊走灵禽之事,虽不算是他们的责任,但少务也很诚恳地表示——巴室国会另行补偿。

  其实他这种表示也是在反诘扶余——“我堂堂一国之君,你怎能当众诬陷我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在这个场合挑事,未免太不知轻重了!”只是这些话不好直接出口。

  善吒妖王不耐烦地喝道:“啰里啰嗦地还有完没完,你们是来抓鸟的吗?”

  星煞倒也没介意这位妖王出言不逊,而是笑着对他道:“那我们就不要耽误正事了,几位国君已挑好助手,先请善吒先生验一验身份。若无问题,就可以开始第一场比斗了!”

  虎娃有些纳闷,还要验什么身份?只见那善吒闭上双眼,额头中间的细缝突然张开,原来那是他的天生神目。虎娃看不清这只眼睛是什么样子,只觉有光芒刺入元神、扫遍周身。

  善吒显然并无伤人之意,只是露了一手震慑全场的大神通,随即收回目中神光,又睁开双眼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已经看过了,他们都没问题,身上没有藏任何法宝、秘宝、丹药之物,也皆是血肉原身,并非他人以幻化神通冒充,更无被夺舍或被高人以秘术控制元神之事。”

  原来如此!这是在检查出场的人有没有问题,既要保证这场比斗的公平,也要保证诸位国君的人身安全。可是在场有这么多高人呢,场中十人如果有问题,哪能逃过这么多双眼睛。善吒来这么一手大神通,估计是与赤望丘早就商量好的,就是一种无声的震慑与示威。

  虎娃冷不丁也被吓了一跳,按照比斗的规矩,他事先将随身之物都交给了盘瓠保管,但形神中可是融合了诸多神器,这些东西当然没打算用,但也不可能拿出来。

  还好这些神器是他自己祭炼的,与形神完全融为一体,并没有被那善吒的神目窥破。而善吒也想不到一名五境修士竟能有这等奇遇,他检查的只是众人身上带的东西、形体是否为变化而成、元神中是否有异常,倒也没注意别的。

  善吒刚才不耐烦地催促众人赶紧办正事,可偏偏总有意外的波折。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对面半空有一人笑道:“久闻善吒先生的原身,是传说中天地所化生的瑞兽诸犍,如今已有化境修为。传说诸犍前额有一只神目,启目神光之下,妖物之变化、鬼物之隐匿皆无所遁形,今日终于有幸大开眼界!”

  听见这番话,江边军阵前方有一个人身子颤了颤,正是盘瓠。他如今以盘元氏将军的身份威风凛凛地站在这里,心中暗道幸亏刚才善吒妖王扫视的只是场中的十人,假如不小心扫到自己这里,他当场就会在那神光下化为原身啊,那么所有人都将知道他的底细了。

  这门神通太厉害了,不愧是天地所化生的瑞兽!此兽叫诸犍,盘瓠以前还没听说过,有机会得好好打听一番,不知世间还有什么其他的妖物也有此天赋神通,以后碰上了一定要小心。

  盘瓠在心里嘀咕,而在场众人纷纷露出震惊之色、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在赤望丘与武夫丘的云台之间,半空中云霞涌动、铺展成一座云台,云台上有一身着白衣的中年人现身端坐,身边还有一位少年侍立。

  武夫丘二长老惊讶道:“仓煞先生,您是什么时候到的?我方才只顾看着场中之事,竟丝毫未觉您已在此!”

第081章、风云际会(上)

  二长老一开口,就算不认识仓颉的人也知道来者是谁了,竟是巴原七煞中大名鼎鼎的仓煞。仓煞身边的少年,当然就是他的弟子侯冈。侯冈本无凌空而立的修为,是仓煞以大神通把他带到天上的,此刻站在云台上就如脚踏实地一般。

  坐在黑白丘上的众高人也就罢了,他们本就离得远,也不可能无礼地放开神识去窥探那片虚空。但几座云台上的诸位大成修士心中更是骇然啊,他们竟不知仓煞是什么时候到的,直至他本人开口现身时才突然察觉。

  这固然是因为众人只关注场中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想到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潜行到这个地方,所以也没有刻意去动用大神通搜寻身边的虚空。但以他们的灵觉之敏锐,对天地间细微的变化自然就有感应,却为察觉仓煞已至,说明这位高人修为恐怕更在传说之上。

  只见对面云台上的善吒一度面红耳赤,仓煞的突然出现,虽使得在场高人都很震惊,但对于他而言意义却不太一样。身为天地所化生的异兽诸犍,其天赋神通就是擅于窥破世间一切隐匿与幻化痕迹,身怀化境修为,就算不使用神目之光,他也认为没人能在自己面前隐藏行迹,可是仓煞偏偏就做到了!

  善吒甚至有点后悔,刚才用神目之光扫视五位国君及其助手时,怎么没有顺便将周围都扫一遍?那样说不定就能把仓煞从虚空中照出来,就不必像现在这样感到狼狈。

  仓煞一开口就点破了他的原身为何物,这对于妖修来说是十分忌讳的事情。尽管在场有的高人知道他是妖修出身,但除了赤望丘的众大成修士,尚无人知其原身为何物,结果却让仓煞当众说破了。

  以善吒的修为,本也不怕有人打他的原身什么主意,而且身为天地所化生的瑞兽,和别的妖修的感觉还不一样,善吒也以此自傲。可是自己得意洋洋地说出来是一回事,被人当众点破又是另一回事,这位妖王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

  善吒很不满地正想说些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低头狠狠地揉了怀中的女妖两把,竟然忍了!一方面是因为他收到了白煞的神念,让他在这个场合耍耍威风就够了,但不必再与仓煞起什么冲突。另一方面他也感受到了来自仓煞的那种无形威压,很显然对方的修为法力在他之上。

  而看在仓颉的神情,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善吒高不高兴,言下之意仿佛在说——你既然敢跑到这种场合耀武扬威、卖弄神通,就要有被人当众点破底细的觉悟与思想准备。

  二长老既然叫破了仓煞的身份,除了低头不言的善吒,云台上的众高人皆起身行礼,而黑白丘上的各宗门修士也向仓煞行礼表示久仰。仓煞面带微笑一一还礼,然后对着场中道:“虎娃小先生,当年龙马城外一别,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虎娃恭恭敬敬地答道:“当日能陪先生行游三月,实乃此生之幸。多谢先生的指点,晚辈于修行中获益良多!”

  在场众人又都把目光集中在虎娃身上,已修成纯阳诀的虎娃,甚至能感受到这无数道目光中凝聚的心念威压,其中包含了各种情绪,全身都不禁都有些发紧。自从被两名大成妖修追到西荒再归来后,虎娃已感觉自己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这样不好,往后行事应尽量低调。

  只可惜事与愿违,除了擒获野黄和白叔辛之事不为外人所知,他后来在国战中的表现,实在太过夺目了。如果说他低调,那么巴原上实在找不出更能出风头的人了!

  今日的百川城之会,真正引人瞩目的是各大宗门高人,特别是身为召集人的赤望丘。可是他一走到场中,先是星煞单独与他打招呼,还引发了一场节外生枝的小小争端;紧接着仓煞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现身,也是单独和他打招呼,又谈及了往事。这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到虎娃的身上,甚至连一旁的五位国君都被忽略了,好像他们成了一种陪衬。

  这种感觉有些不妙,假如换一个人可能会很得意,但虎娃却不敢这么想,只有暗自苦笑。这既会招人羡慕也会招人嫉恨,更会招人惦记啊!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际遇如此,与其刻意矫情不如顺其自然,当他再度站直身体的时候,心境倒也坦然了。

  而仓煞微笑着又说道:“虎娃小先生,今日之你,颇有我当年之风范啊!……我听闻百川城盛会的消息,就猜到你也会来,特意赶来看个热闹。原本只打算静悄悄地旁观,可善吒先生既然现身了,我也不好意思不露面,就与众高人一起做个见证吧。”

  仓颉称虎娃有自己当年的风范,很多人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还真是!仓颉最初成名,是因为当众一脚剁死了郑室国君,而虎娃也曾亲手将郑股打成肉泥。虽然具体的情形不太一样,但他们打死的都是郑君啊。郑室国怎就这么倒霉呢,这找哪儿说理去!

  以仓颉的身份说出这种话,当然是在夸赞虎娃,但也等于打了在场某些人的脸,别忘了郑室国新君就在场,而远处黑白丘上的英竹先生已脸色铁青。可是看仓颉的情况却毫不在乎,既然总有郑君自己找死,还能不让人说吗?

  看场面总是起意外的波折,这场盛会的召集人白煞又一次开口道:“今日高人已齐聚,我们就办正事吧。空中有五座云台,场中将要进行五场比斗,那么每场比斗就由每座云台上的一位高人主持,在场众同修共同监督见证。”

  半空中有五座云台,云台上各有一位修为已突破化境的高人,分别为命煞、善吒、白煞、仓煞、剑煞。白煞将原先的计划临时做了一点改动,让五方势力分别主持一场比斗、负责宣判胜负。第一场是“投矛刺壁”,白煞为了显示身份超然,自己没动,而是让星煞出面。

  星煞御器飞离云台,来到黑白丘上众高人所在位置的右侧。这里的山势转了一个弯,有一片山崖前伸而出,众人扭头都能看得见。星煞落在崖顶向下一挥手,就见一片星光洒落,没有烟尘,只有无数碎石崩落于地面,再看那片山壁已光滑如镜。

  虎娃也转过身来仔细观瞧星煞的动作,这片垂直于地面的山壁应是新近开凿的,而星煞这一挥手只是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因此显得神通格外骇人。但就算是早就准备好的一片山壁,星煞也显示了强大的神通法力。

  光滑如镜的山壁一出现,星煞祭出的星光不断洒落,在山壁上激起点点如涟漪状的光晕,良久之后才渐渐消散。这片悬崖已看不出任何异状,仿佛就是削平的石头。他再一抖手,虚空中飞出了十支梭枪,很整齐地插在离山崖十丈远的地面上,分别间隔一丈,排成了一条直线。

  做完了这些,星煞好似也感觉有些吃力,在悬顶站直身体道:“你们十位,请过来吧,每人取一支梭枪,就在那个位置站好投出。投矛刺入石壁者为胜,若数人皆能将梭枪刺入石壁,则能悬挂最重之物者为胜。”

  白煞方才的神念中早就详细地介绍了五场比斗的方式,因此星煞没有什么废话。五位国君及五位助手走过来站好,伸手去拔地上的梭枪。然而好几人皆脸色微变,本以为很轻松就能拔出来,不料插在地上的梭枪却纹丝未动。

  原来这场比斗不仅是投矛刺壁,第一个考验就是要把梭枪拔出来。场中众人各用神通、默运法力,握紧枪杆缓缓将之抽出地面。梭枪入地足有二尺多深,越往上提阻力越大,就像有无形的力量要将之拉回,需一气呵成才行。

  这只是个小考验,还不至于难住场中之人,但看各人拔出梭枪的难易程度,也能大概分辨出其修为深浅。站在最左侧的是帛让,拔出这支梭枪稍显吃力,而其他人感觉都差不多,好像来自相室国的那位国君助手仇游显得最为轻松。

  虎娃也没有故意显露手段,不紧不慢地保持和大部分人差不多的速度将梭枪抽出地面。但少务却觉得手中的梭枪很沉重,他运足法力倒是能将之抽出,但若显得太过吃力凝重,比斗尚未开始,就会大失颜面。

  就在这时,少务突然觉得手中的梭枪莫名变轻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缠绕枪杆帮着他将其抽离地面。少务知道这是虎娃不动声色地在帮忙,心中不禁暗暗感叹师弟的修为深厚,须知以隔空法力助人抽出另一支梭枪,比自己握住枪杆从地上抽出来可要难多了,更难得虎娃做得不着痕迹。

  就算在场的众位大成高人能看出一丝端倪,但也没什么话好说,因为虎本来就是少务的助手。众人纷纷将梭枪抽离地面的那一瞬间,来自地面那沉重的拉力就消失了,手中感觉陡然一轻,使好几个人都向后退了一小步。

  虎娃站得很稳,而少务的后背被一股力量悄悄扶了一把,使他也稳稳地站定,总算没有露怯。正式的比斗尚未开始,就能看出修为的差别,少务确实是在场众人中实力最弱的一位,假如让他单独出场比斗,恐是非败不可。

第081章、风云际会(下)

  星煞微微点了点头道:“诸位已持枪在手,就正式开始吧,从左到右,一个一个来。”

  站在众人最左边的是帛让,他有五境六转修为,而且突破五境已经有些年头了,法力亦颇为深厚。但身为一国之君,亲自玩梭枪投射还是第一次,修炼中的试法,平日用的都是法宝,在皇家园林中打猎,使用的都是弓箭。

  帛让运足法力,奋力投出了一枪。这支梭枪带着呼啸的破空之声,去势亦十分惊人,十丈外哪怕是一头犀渠,恐也能一枪穿透。他率先投出这一枪,脸上还有几分得意之色,但紧接着脸色就变了。呼啸的梭枪击在那石壁上,甚至没有发出声响,就见一片星光涟漪荡漾而开,这支梭枪便失去力量掉在了地上。

  众人都微微吃了一惊,虎娃看得清楚,这十支梭枪都是一模一样的,虽非法器但也是异常尖锐的上品宝器,以帛让的修为,在十丈外将之刺入石壁是毫无问题的。那么问题只能在那片石壁上,星煞方才施法并非炼化那一大片石壁,而是以御神之念将自己的神通法力留在了石壁上。

  帛让为防止梭枪在刺入石壁时受损,所以投出时运转法力将之包裹,因此它完好无损地落了下来。

  这与其说是投矛刺壁,还不如说是以一种间接的方式与星煞斗法,可谁又能是星煞的对手呢?看星煞的手段,其人至少应有七境修为,虽比不上虎娃的师尊剑煞,但也和武夫丘的大长老桃东相当了。

  第二个投枪的是帛让的助手伏夔。此人天生神力,少年时被众兽山的高人看中,指引其入门修炼,如今已有五境九转修为。伏夔深吸一口气,额头上青筋暴起,握枪的右臂仿佛陡然粗了一圈,大喝一声将梭枪射了出去。

  伏夔以神力将梭枪射到了十丈外,与此同时,他的法力依附于枪身以另一种方式运转,梭枪在射出时伴随着高速旋转。看来此人很有经验,欲将梭枪刺进坚韧的物体,这确实是更好的方式。

  可是这一支梭枪击在石壁上,也仍然没有发出声音便落地,落地时仍在急剧旋转,在碎石间擦出一串火星。

  帛让和伏夔都没有成功,梭枪都没有刺进去就更别提能悬挂多重的东西了。但余下众人并没有兴灾乐祸的神色,神情皆显得很凝重,他们都是有眼力的,多少也看出了这片石壁的古怪,他们实际上是在与星煞的手段斗法,又谈何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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