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

第六十七章 下落

　　千夜看着大汉的眼睛，说：“我只有两个金币，却想要两杯酒，怎么办？”

　　大汉笑容从狰狞变成了残忍嗜血，道：“那你一个金币都拿不回去，也没有酒。”

　　千夜呵呵的笑了一声，眼中光芒渐渐变得锐利，道：“是吗？”

　　这时吧台后的纹身男人用奇异沙哑的声音说：“黑狼，够了。”

　　大汉眼中凶光一闪，吼道：“凭什么？”

　　纹身男人脸一沉，道：“怎么，你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

　　“可他们明明是两个陌生人。”黑狼向千夜和夜瞳狠狠瞪了一眼，道：“算你们运气好，不过喝完酒最好快点滚！”

　　黑狼几次三番的莫名挑衅已经让千夜失去了耐心，缓缓地道：“就你这点实力，找死吗？”

　　黑狼的脸猛地胀得通红，眼中布满血丝，死盯着千夜，嗜血和疯狂尽显无疑。

　　不过一只满是纹身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手上寒气四溢，瞬间就让黑狼身上覆盖了一层冰霜。冰寒不光束缚住了他的行动，也浇熄了他的怒火。

　　纹身男人把黑狼拉到身后，一只手将托盘放在了桌上。托盘中放着两大杯酒，不过看起来就是两杯最普通的啤酒。

　　“这里所有人都叫我血衣，至于原本的名字是什么，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年轻人，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又是谁介绍你到这里来的？”

　　“我是赵夜，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听丁士恒说，这里是整个临港城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血衣说：“原来是那个吸血鬼。从他身上得到情报，恐怕你们花了不少冤枉钱吧。好吧，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一个人的下落，还有一个异种生灵的来历。”

　　血衣笑了笑，说：“找人我还算擅长，不过异种生灵啊，我可不是什么大学士。先说说，你想找谁？”

　　“薛行三，薛家的护卫队长，我想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千道。

　　听到这个名字，酒馆里一些人就变了脸色，黑狼的目光中又满是杀机。不过血衣神色不变，淡淡地道：“原来是薛家的人，这可不便宜。”

　　“需要多少。”

　　“三千帝国金币。”

　　这是个庞大的数字，以情报而论就更是如此。不客气地说，这个价格完全可以雇佣一个不错的杀手，直接把薛行三给干掉好几次。

　　“果然，还是欺负我是陌生人，想要狠宰一刀？还是说，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千夜心中暗想。

　　血衣注视着千夜，眼中有莫名的光芒。

　　啪的一声，三块高纯黑晶放在了桌上，千夜道：“我买了。”

　　除了寥寥两三人之外，整个酒馆里的人都站了起来，道道目光落在三块黑晶上，炽热如火。更有一些目光移到了千夜的背包里，三块黑晶就是从那里取出来的。

　　“好，痛快！”血衣大笑几声，伸手抓住了三块黑晶。然而他没能把黑晶拿回来，因为千夜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血衣脸色连变数次，血上的图腾纹路色泽也不断发生变化，越来越深，到最后黑得发紫。酒馆中的人几乎都知道，这是血衣发动力量与特殊能力的表现。可是任由图腾纹路怎么变化，他的右手都无法动弹，更无法从千夜手下抽回。

　　一层细密的汗珠从血衣额头浮现，他的目光中有愤怒、惊惧和不解。

　　千夜忽然松开了手，血衣这才得以把黑晶取了回来。他向千夜深深地望了一眼，将黑晶慢慢收入口袋，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我来。”

　　千夜和夜瞳互望一下，就跟着血衣向后进走去。旁边的黑狼依旧用凶猛的目光盯着千夜，只是里面多了些谨慎。

　　千夜忽然停步，站在黑狼面前，说：“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那又怎样？”黑狼低声咆哮。不过和之前相比，这已经算是非常收敛了。

　　然而众人眼前一花，黑狼的身体突然弯成了虾米，喉中嗬嗬作响，慢慢跪在了千夜面前。千夜收回拳头，微微俯身，伸手在黑狼脸上拍了拍，说：“下次在发狂之前，最好先选好对象！”

　　黑狼似是傻了，全无反应，慢慢倒在地板上，整个身体都蜷成了一团。

　　千夜不再理他，跟上了血衣。而由始至终，血衣都没有对这边望上一眼，好象黑狼根本不存在一样。

　　酒吧里一片寂静，连窃窃私语的密谋者们都不再说话，低头喝着闷酒。

　　将千夜和夜瞳领到一间不大的房间，再将房门小心地关好，血衣才松了口气，脸上显出歉意，说：“没办法，这个消息牵涉太广，我必须得小心，不能让任何人听到。”

　　千夜点了点头，而夜瞳的目光则不断扫过天花板角落，屋角的垃圾筒之类的地方。她的目光每挪动一次，血衣的脸色就难看了几分，最后不得不说：“那些都是为了防止窥探的布置。”

　　“看来你这里秘密确实不少。”千夜淡淡地道。夜瞳所看的地方，都布置着原力法阵，掩饰得相当巧妙。不过这种掩饰，自然瞒不过具备真实视野的千夜和夜瞳。

　　血裔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个残破的笔记本，从上面撕下两页纸，放在了桌上。

　　那是两张空白的纸，上面什么都没有。但随着血衣一声低喝，身上就泛出一团淡红色的血雾。在血雾笼罩下，纸面上渐渐显现出了字迹。

　　千夜饶有兴味地看着，这种记录和隐藏信息的技巧相当巧妙，而且几乎无法破解。只有指定使用者的血脉才能够解锁信息。当然，代价就是极为昂贵，能够对特定血脉起反应的材料，每一样都是天价。

　　光是从这两页纸来看，就可以大致推断出血衣并不是漫天要价，而是确实值这么多钱。

　　两页纸一页是关于蛛帝，一页是月光白魔鬼，记载的是几位重要人物以及军团的调动信息。这几条消息确实属于绝密的范畴，肯定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来获取，不过千夜对于中立之地的势力之争一无所知，也没什么兴趣参与，所以看了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倒是夜瞳在一旁看得很认真。

　　等夜瞳看完，千夜问道：“这上面记录的东西，和我要找的人有关系吗？”

　　血衣答道：“虽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有间接的关联，或者说可能性很大。比如说，蛛帝水晶蜘蛛军团的调动，就明显很不正常……”

　　这时夜瞳忍不住哼了一声，哂道：“水晶蜘蛛？他的野心还真大。”

　　“水晶蜘蛛是什么？”千夜对此一无所知。

　　“那是永夜议会圣座的一员，蛛魔至高主宰的近卫军团，在整个蛛魔的地位中仅次于他的贴身亲卫。这头老蜘蛛，是把自己当成圣山主宰了。”

　　血衣忍不住向夜瞳望了一眼，掩不住眼中的惊奇。这可是永夜相当级别的秘闻，不到一定阶层，根本听都听不到。不过他对中立之地的蛛帝倒是颇有了解，当下就说：“他不是有野心，而只是喜好吹牛而已，另外给自己添加各种头衔，也是一大爱好。”

　　蛛帝的这些特点相当闻名，常常成为中立之地的谈资和笑料，也只有千夜这样初来乍到者才不知道。然而，抛开这些不谈，蛛帝本身的实力却是极强，放眼整个中立之地也罕有敌手，气焰更是强压了狼王一头。因此暗中取笑可以，公开场合，却没有多少人敢对蛛帝不敬。

　　“水晶蜘蛛军团的调动，有什么含义吗？”千夜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从调动时间看，这次调动还在狼王各个将军的调动之前。也即是说，看上去狼王想要突袭蛛帝，实际上蛛帝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就算狼王不动手，蛛帝也会开战。”

　　千夜心中凛然，无论帝国还是永夜，真正上位者没有哪个是省油的灯。而在更加动荡的中立之地，能够雄踞一方的都是真正的枭雄。只要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这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千夜又细读了一遍纸上的内容，记住了上面标注的几个强者名字，然后又拿起水晶白魔鬼的信息，问：“那这些信息呢？”

　　血衣向纸上一指，道：“这个暗杀者军团，调动的方向和水晶蜘蛛是一致的。而这个，亵渎狂战，正在向临港城靠拢。这不可能是巧合，暗地里，蛛帝和水晶白魔鬼已经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合作。”

　　千夜想了想临港城的位置，皱眉道：“也就是说，这里快要成为战场了，是吗？”

　　“战场不在这里，也会在附近。而薛家的一个商队，表面上运送的是周围一带的土产，实际上是供应狼王军团的一批能量原晶。薛行三，就是负责制定商队行进路线，以及布置防御力量的关键人物。”

　　千夜终于明白过来。看来薛行三已经被对面收买，出卖了薛家。能量原晶是绝对的战略物资，是浮空战舰以及大型战争机械的动力源泉，也是大型原力阵列的必备核心。这个商队遭劫，对狼王的备战肯定是沉重打击，只不过崔源海运气不佳，恰好卷入到这么一场阴谋之中。而无论蛛帝还是月光白魔鬼，肯定不介意顺手接收一位能够造出七级枪械的武器大师。

第六十八章 临战

　　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也只是血衣的猜测。而且如果他猜对了的话，反而更加麻烦。无论水晶蜘蛛，还是暗杀者，都是军团级别的庞然大物，还不是目前的千夜能够吃得下的。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既然崔源海在枪械制造方面的能力已经暴露，那么反而不需要担心他的安危。无论哪个势力，只要没有发疯，就不会杀害这样一位大师。

　　见血衣也不知道更多的消息，千夜也只有叹一口气，等待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去寻找崔源海。

　　这时血衣道：“还有一个异种生灵，拿出来看看吧，说不定我曾经见过。”

　　千夜从背包里取出一副透明的虾壳，放在桌上，问：“你见过这个吗？”

　　这是当初小朱姬捉来的那只大龙虾身上的甲胄。此前千夜也曾在小镇中问过几个人，不过无论是游历的佣兵还是过境的商人，都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然而一见虾壳甲胄，血衣却脸色大变，宛若见了鬼一样，连声音都在颤抖：“这是……梦魇军团！？”

　　又是千夜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词，不过从血衣的态度看，就知道这个梦魇军团绝对不是什么水晶蜘蛛、暗杀者可比。

　　血衣双手颤抖，片刻后才咬牙拿起了那副甲壳，仔细检查。细细看过之后，他的脸色灰败，喃喃地道：“没错，就是梦魇战甲，就是梦魇战甲。”

　　千夜安静等候，片刻之后，血衣才渐渐平静下来。他将透明甲壳放回桌上，说：“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能跟我说说吗？”

　　“偶尔得到的。不过梦魇军团是什么？”

　　血衣定了定神，道：“梦魇军团是灾祸的象征，是毁灭的开始……”

　　在一大段如同天灾预言般的话之后，血衣把所知全都说了出来。

　　中立之地，不止是永夜和帝国的外来者之间进行征战，外来者和原住民之间的战争更是连绵不断。在漫长的历史中，梦魇军团曾经两次出现，都是在外来者和原住民的大战战场上。当时无数千奇百怪的生物突然凭空出现，有很多种类都是中立之地前所未见。哪怕是和已有物种类似，看上去也都似是被无形之手扭曲过，说不出的诡异。但是这些生物数量极多，如同海潮般自虚空中涌出，刹那间席卷了整个战场，就连最精锐的军团也无法阻挡它们的冲击，被瞬间淹没。

　　当它们离开后，战场上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生命气息。参战双方十余万大军，全都变成了尸体，就连灵魂都彻底消散。

　　没有人知道梦魇军团是怎么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它们是怎样离去。在死寂的战场上，它们惟一留下的痕迹，就是一些奇异的残破甲胄。

　　梦魇军团消失后，一位擅长天机推衍的强者穷尽一生之力，终于看到了这场战争的一些破碎画面，这才发现了梦魇军团的存在。因为场面宛如恶梦，所以把它们称为梦魇军团。

　　梦魇军团的出现，给中立之地带来的影响宛如天灾。两次大战中，无论外来者还是原住民都集结了最精锐的军团，以及数量众多的强者，却都毁灭在梦魇军团的浪潮中。

　　虽然来到中立之地不久，但千夜也知道这块土地上处处都是凶险。每一位强者，都是开拓疆土的基石，是弱小平民的护翼。比如千夜最初踏足的小镇，如果没有铁熊这战将级别的战力，根本无力应对在荒野上游荡的凶兽，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的天灾。

　　在中立之地，一位战将，就意味着一个新的小镇，意味着一片新的家园。

　　历史上梦魇军团的两次出现，对外来者的打击尤为沉重，几乎令他们失去了四分之三的领地，不知道有多少普通人死在无法阻挡的凶兽和天灾之下。当时无数边缘地带都被放弃，生活在那里的人们都纷纷迁往核心地带。可是没有足够强者的庇护，这条迁移之路完全是由血肉铺就，最初出发的一百人中，最终抵达核心地带的不过寥寥数人。

　　这条泣血之路上，苦难不分种族。无论人族，血族，狼人还是蛛魔，都是同样的受难者。狼人和蛛魔天生身体强悍，原本生存机会更高，可是中立之地的凶兽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天生强壮的猎物，相比之下，弱小的人族反而不太吸引凶兽的注意。

　　讲述完梦魇军团的历史，血衣难以平静，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烈酒，一口饮尽，这才感觉好了些。

　　“如你所说，上一次梦魇军团的出现还是几百年前的事，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梦魇军团的甲胄？”千夜说出心里的疑惑。

　　血衣叹了口气，说：“梦魇军团第二次出现时，我的先祖当时就在战场上。现在在祖宅中，就有一块梦魇军团的战甲碎片。那是遗留在先祖尸体上的一块残片。”

　　听到这里，千夜目光落在桌上的透明甲壳上，陷入沉思。如果梦魇军团真的如此恐怖，那么那只龙虾会被朱姬拿下，然后又被轻易杀死？

　　血衣打起精神，说：“这套甲壳能不能卖给我？”

　　“它有什么用？”在千夜看来，这套甲壳除了材质特殊，十分轻薄之外，并没有太多突出之处，防御力只能说是一般。所以一直以来，千夜没有把它当一回事，对那只有智慧的龙虾战士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是只奇特生物。

　　“梦魇军团普通战士的战甲本身没什么用处。不过它的出现，有可能预示着新的灾祸，我有一位长辈，擅长推衍天机，我准备拿给他看看，这是否预示着什么。”

　　千夜点头道：“即是如此，那就送给你好了。”对于这种跟莫名天灾有关的东西，千夜可不想过多沾手。

　　血衣取出三块黑晶，送还千夜，说：“即是如此，那前面的情报就当是免费赠送。”

　　千夜也不推辞，收了黑晶，和夜瞳离开了酒馆。

　　回到旅店后，夜瞳问：“现在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