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但念在你是初犯，这次我不和你计较。我最多只出手两次，如果你能挡下一招而不死，我允你追随我征战诸天，成就帝皇霸业。”他话语并不高，但是却传遍每一个角落，方圆数百里所有人都能听到。
“咯咯，天大的笑话！”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玉漱身旁一名神情高傲的美貌女弟子，开口道：“我家白师弟至尊之姿，迟早会踏上巅峰，到时候一根指头就能镇压你，你在这里说这些话，是得了失心疯么？”
“放肆！我冥萨教天骄千年成仙，四千年蛰伏，一朝化龙的升华岂是你们这群井底之蛙所能揣度的？睺儿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而你们菩提宗所谓的骄阳还只不过刚刚踏出第一一步罢了。”
那名女弟子的话，引得所有菩提宗弟子哄堂大笑。银发长老见此，满脸怒容的飞上天空，先是朝那那些哄笑的弟子露出轻蔑之色，而后看向白凡，一幅前辈教训后辈的模样，说道：
“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仙道路上可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到时候再绝世的天资也不过空留遗恨而已。你还年轻，刚刚踏上仙境，不知道这其中的艰难，睺儿让你追随是为你好，让你能走得更远！”
白凡：“……”
面对这比柳睺更加让人难以理解其思维逻辑的银发长老，白凡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他倒也并未太过惊奇，古话说：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人也是一样。以柳睺而今的威名成就，倘若真有传闻中的那么玄乎，再加上冥萨教的势力，有如此心性也不足为奇。
但，理解是一回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被人如此轮番训斥，这简直就是吃了苍蝇般恶心，不发泄出来，绝对会成为一口恶气，一直闷在胸口。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早有不满的弟子出声讽刺，甚至连一些太上长老都加入进来。
“呵呵，又在闹笑话！照你这么说，以后修士们有仇都不必出手了，直接报上修为年龄，大家比一下，修为弱，年龄小的直接自尽就行了？”
“不错，老夫踏入金仙中期已经三千多年，慕容有你踏入此境才一千年吧，不如你追随我吧，免得祸从口出，被人斩了身死道消！”
……………………
银发长老慕容有大怒，想他身为长老，平时在蛮兽宗都高高在上，何曾受过这么多人嘲讽？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处在爆发的边缘。
“够了！”
就在这时，柳睺一声大喝，黑发张扬，双眼露出滔天霸道，凝视着白凡，说：“战不战，你一句话即可，我非于化龙，没有什么可笑的心魔。你要是认为比我少修炼几千年，此战不公，没关系，四千年后，我再来找你，但是结果仍然是一样！与我同生在一个时代，就是你的不幸！”
“你方才说两招，如果我都挡下了，又该当如何？”白凡简直就服了这位冥萨教的天才，同时牙都给气疼了，这一战要是不应下他自己都过不去这道坎，大定主意，就算祭出两座先天灵台，也要把他给狠狠踩下去，他就不相信此人积累再厚，还能挡住两尊先天灵宝的威力？
柳睺闻言，把脸一板，剑眉上扬，说：“如果你能挡下两招而不倒，我柳睺发下道誓，此生追随于你！”
第四百五十八章 时间对抗
轰！
柳睺的话一出，整个菩提星域，关注着这一战的修士们全都一片哗然。
这是一场惊天赌局，败者臣服，赌注不可谓不大，对于一心踏上巅峰的天骄来说，一旦做出这样的行为，就等于失去了帝尊之心，永远不可能再踏上那巅峰，哪怕只差半步，也是咫尺天涯，永远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这一战，无论对谁来说，都不能失败。一旦失败，败者的一生都将沦为胜者的陪衬，成为其煊赫天地的一道背影。
“夫君，此战没有必要，不可答应！你们虽然境界相同，但他已经积累了四千年，不能大意啊！”玉漱神念传音，急切之下，连称呼也都没有注意地直接按照心里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不过此时，白凡也没有闲心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他神念回音，只淡淡地说了三个字：“相信我。”
他的目光平静，镇定而从容。虽然少修炼了几千年的时间，但此战他并非要战胜柳睺，而只是挡下其两招罢了，在规则方面他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倘若这样还不敢一战，那他就真的枉费了天道的垂青。
“于化龙之所以会败的这么惨，是因为他接连在你最强的方面挑战你。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两次出手，两式仙术，乃我此生积累出的最强力量，你若能挡下，我心悦诚服，即便不能，我也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四千年后，我还会再来找你！当然，如果你死了的话……此话就当我没说。”柳睺负手虚空，一句一句，平静说道。
听到这话，一旁的长老们全都暗暗松了口气，但白凡却不置可否，淡淡道：“出手吧。”
“好！”柳睺轻轻点头，而后两人同时身躯一晃，乘风扶摇直上，冲入无际高空，隔着数百丈远相视而立，浮云万里，整片苍穹都将成为他们的战场。
遥望着二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样的天骄之战，在整个第三星域，五千年内也见不到几次。自白凡镇杀于化龙的肉身后，也没有人会因为他初入仙境而有半点轻视，即便此刻面对的是比于化龙更加深不可测的柳睺，菩提宗的修士们却仍然固执的相信白凡一定能赢！
白凡这个名字，这道身影在他们心中，不知不觉已成了一道信仰！
不过相信归相信，担心仍是免不了的，尤其是叶幼娘，手中永远不会停止拨动的念珠此刻也停下了，望着白凡，明眸中满是担忧。
这时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肩上，明心仙人沉声道：“怕什么？至尊之路从来都充满挑战，对他而言，只要不死，迟早都会崛起。仙古青棺尸皇，一生历经无数败，最惨的时候，连肉身都已经腐朽成尸，元神只剩一点灵识随时都会寂灭，最后还不是照样从坟墓中爬出，逆转成皇，一朝屠尽所有仇敌？玉漱，你若真想让他真心接受你，就一定要相信他啊！”
叶幼娘闻言，沉吟少顷后，朝明心俯首行了一礼，展颜一笑，说：“多谢师尊指点，弟子明白了”，语音轻柔，手中的念珠也开始继续拨动。
…………
“时间道，光阴回溯！”
就在这时，柳睺一声低吟，如鸿音道律，上穿九霄，下行大地，整个人霎时间变得无比深邃隐晦，仿佛陡然进入了另一片时空，只是将投影留在了这一方世界一般，神妙莫名。
在其脚下，一条黑色长河亘古静谧，自下而上的逆流而去，不知其所来，不知其所归，那河水中，每一滴都承载着无比沉重的岁月气息，令人仿佛面对着一条从仙古，甚至鸿蒙流出来的古河！
岁月，压在这一方世界，沉重得窒息！
这是仙术！
时间道的仙术！
自于化龙的因果道仙术后，又一道无上法则演化而出的仙术惊现尘寰，使得许多人心神震动，所有仙术中，九大无上法则演化而出的必定都是顶级仙术，威力无穷，玄妙莫测，常常有天骄凭此越阶斩杀高阶修士。
而且，这一道时间道的仙术气息比先前那道因果道的更强，因为柳睺对道则的领悟的确远在于化龙之上，因为……这已不仅仅是一道仙术神通！
这条黑色长河是柳睺仙宇中的一部分，如白凡的五行神山，当他施展这道仙术时，整条长河蓦然急剧缩小，刹那间，化作了一根黑色长鞭，被他握在手中，而后朝着白凡一挥鞭……
晶莹流转的灵光之中，一条黑色长影，如道痕，如长河，让天地变色，日月齐喑，一瞬即致的卷在了白凡身上。
白凡眼睁睁望着那长鞭卷来，却似根木头般，一动不动，那长河，是时间之河！镇压岁月，静止光阴！
下一刻，长鞭缠身，光阴逆流，岁月回溯……
看到这一幕，天地间，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眼中都只剩下惊叹，菩提宗弟子如此，长老们如此，渡方祖师如此，本灯老僧亦然，就连那绰号杀神的年轻和尚法藏都望向柳睺，露出了敬重之色。
要知道，同辈天骄之间最是相轻，要得到其他天骄的尊重，远比获得长辈的赞赏更加艰难无数倍，柳睺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的确有这样的资格！
那整条长河化作的仙术神鞭，既不止是仙术，也不止是仙宇具现，那是本命法宝！烙印了仙术道纹的本命法宝！
无比震撼，强大得恐怖……与无上法则融合的本命法宝一出，惊艳了世间一切。
本命法宝，并非随意找一枚法宝与仙宇融合便可以了，那样只能让仙宇和本命法宝同时沦为鸡肋，其间对法宝和修士自身的要求，苛刻到了极致，能在真仙期做到这一点的，纵观整个修仙界都寥寥无几。
柳睺领悟了时间道的仙术，融合了本命法宝，在真仙境，他几乎已经将时间法则的威力开发到了极致！仅凭这一鞭，可让寻常金仙初期的仙人暂避三分！
此时，那些先前讽刺柳睺的菩提宗弟子们相视一顾，皆露出了凝重之色，心中暗道，倘若他们自己能做到柳睺这样的程度，只怕同样会是那样的性格，说出那样的话来。
归根结底，修仙界实力为尊，而天赋再好，潜力再大，没有转化为实力之前，在顶级天骄眼中，的确只是好看的镜花水月而已，想要，就出手摘下便是。一念及此，众人不禁全都忧容满面地朝白凡看去……
而白凡，感觉自己在倒退，肉身、元神、寿命、修为……一切，除了记忆之外，全都在倒退！
呼吸之间，他便退到了仙境的边缘，在往后半步，他便要跌落凡尘，一场至尊仙劫的造化，全都将化为乌有！
时光在他身上逆流，要将他刷回过去，如不阻止，他不但修为会被刷掉，堕入凡尘，甚至连身魂都会被刷回到未出世之前，整个生命就此直接消失。
这便是柳睺的第一次出手，本命法宝，时间仙术，恐怖至斯，难怪他会如此自负……
一刹那间，思绪翻飞，如泉喷涌，白凡想到了很多，认识到自己先前的确是有些轻敌了，修仙界亿万修士，能够从中脱颖而出成为天之骄子的，必然有其道理。而且，这时他才明白，柳睺此人，并非是狂妄，而是其一言一行，都是天性，对其而言，一切都本该如此。
然而，白凡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唯有法则才能克制法则，面对时间道，同样以时间来对抗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当”的一声旷古钟鸣之声中，已经凝成实体的宙极之钟蓦然乍现，悬浮在头顶，悠悠旋转着，时间之力凝聚成一道时光之辉，照耀周身，抵抗岁月长河逆流的侵蚀。
同一种法则的对抗，最没有花俏，尤其是在时间长河的争锋，强者进，弱者退，没有半点别的可能。
所以，宙极之钟的镇压，虽然将修为倒退的速度放缓了，但仍然无法抵挡住柳睺那已经融合了本命法宝的一鞭，修为仍在倒退，且在这一个呼吸的时间内，就要跨过仙境的界限！
白凡心神一震之下，就要祭出十二品造化青莲这最强的一道防线，不过就在此刻，当那岁月长河侵蚀到元神头顶的那盏命灯时，却突然一顿，仿佛时间长河逆流的河水打在这一盏青铜古灯上时，遇到了一道堤坝般，速度被极大的延阻了。
此幕自然也被掌控着逆流岁月长河的柳睺感知到了，他眉头一皱，沉吟少许后，喃喃自语道：“这一盏命灯，由天道亲自点燃，不在五行之中，超脱六道之外，不沾因果，不入轮回……所以能够阻挡时间长河的逆转，但它也并非真的不熄不灭，其力量本源来自于元神，那就让我看看，相差四千年的积累，你的元神能撑多久！”
说完，他手中长鞭一抖，时间之力顺流而去，汹涌澎湃地推动时光回溯仙术冲击白凡。
第四百五十九章 岁月泥潭
柳睺这么想，很正常，因为限于规则，他只能这么做。
那一盏天道命灯的能力，超乎其意料，虽然之前天道已经说过此灯超脱六道，不沾因果，不入轮回，独立于一切大道之外，但他也没想到此灯竟然能抵抗时光之力的回溯。
而他这一道仙术乃是推动一个人的时间长河逆流，所以必须从现在一点一点地退回过去，如此一来，天道命灯便是其绕不过去的一个坎。
尽管如此，他认定这只能延迟白凡的败退的时间，却不能改变结果，他显然不相信白凡的元神能撑太久。
然而，倘若他知道白凡的元神是盘古真灵之后，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比消耗，白凡修行至今，实在还没有输过半次啊！
无论元神还是仙宇，他积累之深厚，都是一个恐怖。
当天道命灯暂时抵挡住时光回溯仙术之后，白凡暗暗松了口气，这对他来说却是个意外之喜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最终仍是要破解柳睺这道仙术的，而且通过消耗将其拖垮，白凡也不屑为之。
唯有法则才能对抗法则，以时间来抗衡时间……
平心静气之后，白凡主动放开神识，进入到柳睺这道仙术所营造的逆流时光长河中，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感悟对方仙术中的神通道理！
所有察觉到这种情况的修士，全都当场石化，他们见过临阵突破的，却实在没见过仙术缠身，还优哉游哉从头开始感悟对方仙术中蕴含的法则道理的。
“这白师弟还真是胆大心细，呵呵……”
“这叫自信！明白么？倘若是你，只需顷刻，元神的能量就被仙术给消耗空了，还有心情领悟吗？”
“说得有理，不过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几乎将这道仙术的秘密摆在眼前任由查探了，其他时候哪里会有这样的机会……”
……………………
一刻钟后，白凡仍然静静地站在虚空中，岁月长河的气息萦绕其身，卷起逆流旋转的漩涡，却始终无法撼动那一盏青灯，时光逆流，到了这里就被止住，无法再前行。
这时，柳睺的脸上出现一丝阴沉，仙术威力巨大，但消耗也同样恐怖，以他的根基之浑厚，连续维持一刻钟，也不禁开始吃力，但白凡却跟没事人似的，仍然在慢条斯理，一点都不慌忙地感悟着他的仙术道理，让他有种无比憋闷的感觉。
“他的元神究竟是什么元神？”
这一刻，那些隔着遥远星空通过秘法观战的第三星道各宗大罗金仙老祖，也都目光闪动，白凡能轻松支撑这么久，让他们动容，白凡元神力量的浩瀚，让他们对于白凡，似乎又有了新的认识与判断。
“此子不简单啊，连元神都这么强，整个修行之道几乎没有任何弱点了……”
“依我看，只怕柳睺最后反而要被他给耗输了！”
“柳睺此时也是骑虎难下，他说过只出手两次，这一次未完，就只能继续下去……”
………………
而白凡这里，外界纷扰皆不入耳，他的心神沉入时间的长河之中，体悟着其中的玄妙与道理，每时每刻，时间与岁月在心神旁流淌而过，让他仿佛记起了前世儿时坐在溪边，将脚丫子放在清澈的溪流中，任那清凉的溪水划过脚底，传来的舒适触感。
溪水无形，但那触感就是其留下的痕迹！
在这里，逆流的时光长河拍打在青铜古灯上，掀起惊涛倒卷，在逆流的河水中顺流奔涌，直到最终被大势消融，所以这里的时间流逝速度与外界不同，外界一刻钟，这里却仿佛亿万年一瞬而永恒不动！
因为时间，不管顺流还是逆流，都在这里终止。
这种情况，只有白凡知道，因为那冥冥虚无中的长河战场，就萦绕在其元神附近，他的神念与心神都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