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大道真液，推演之术

　　“你忘记了过去，避我惧我，我不在乎，只要能待在你身边，相信迟早有一日你都会想起来的。哪怕让你讨厌，我也不后悔，无尽岁月了，我心中从未有一刻不想念着你，如果可能，我情愿用这一世的悠长，来换取前世那短暂岁月的厮守。”

　　夜风幽幽吹过，月光淡淡洒落，掠起了她的发丝，婆娑了她的背影。她的眼，在这样的夜色里，有些迷离，可是，嘴角却始终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笑，她倾述衷肠，她挽着这个梦境里无数次轮回都一定会出现的男子，最后轻语道：“陪我一晚，好吗？”

　　白凡怔怔地望着她，他从未想到，她那绝世容颜里的温柔笑意，竟掩藏了如此多的故事，那故事，一桩一桩，结局都是哀伤的。

　　他也没想到，道凡和道秀之间的感情，竟是那般平淡如水却又刻骨铭心，岁月会磨去激情，到最后，那越是平淡的才越是会成为永恒。

　　此刻，夜色苍茫，月色朦胧，一切不知身在梦中，还是梦醒了，人却不愿醒来。

　　夜风还在吹，透过月光，透过花影，拂动了她胸前的长发，有隐隐的幽香，轻轻飘动，在风中飘荡，抚过他的脸庞，那触感，是这样的真实，仿佛身边这个女子从来不是一道分身幻影……

　　她一直存在，就在他身旁，在他尘封的记忆之中。

　　不知何时，他们登上了一座月台，黑夜、明月，花海、人影，好像有琴音从那遥远的黑夜中传来，好像有人在花海中吹箫，好像有人在月宫里翩翩起舞……

　　这场景，令白凡似曾相识，心中有丝丝的悸动，汇聚成了无法平静的微澜。

　　只不过，他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始终未曾开口。

　　白衣女子似乎也不在意，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旁，嘴角含着浅笑，一起静静的仰望夜空，仿佛看到了那在岁月长流中那亿万年前的一段光阴。

　　“告诉我，你心中有我么？”蓦然的，她侧脸望了过来，执着地寻找一个答案。

　　但回答她的，依旧是白凡的沉默。

　　这一夜，明月未曾移动，仿佛太阳永远不会升起。

　　它是如此漫长，却又如此短暂。

　　漫长到白天始终没有降临，短暂到白凡……终究没有回答她。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白衣女子心中一个黑夜的时间，她轻轻打了个响指，随着清脆的声音在静谧中传出老远，黑夜，如潮水般褪去了，太阳升起，光明降临。

　　如此，日月更替，光暗轮回，在她指尖叩过。

　　“或许你真的不是他了……”

　　当黑夜逝去的时候，白衣女子蓦然长叹，白凡闻言，心中有一阵轻松，却也有一丝失落，不过白衣女子接下来的话，又立刻让他无言，明白过来一个仙古至尊认定的事，是绝不会轻易改变的。

　　“但这只是暂时的，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她朝白凡幽幽一笑，又回到了那个霸道、不讲道理的道秀，仿佛先前黑夜中的女子只是一个幻觉。

　　“这个你还给那个小家伙吧，这次权当警告，下不为例！”

　　似乎知道又该分别，她的神情不觉间又有些惆怅了，屈指弹出一枚月白的圆珠，其上有电光闪烁，在空气中发出风雷之声，赫然正是姬皓月那颗，先前曾被她一把捏碎的仙术源印雷月！

　　白凡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将其捏在手中仔细打量，渐渐地越来越吃惊起来，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雷月，而且上面还有姬皓月的神念气息，显然就是原本那颗，而不是重新淬炼出来的。

　　“师姐之前竟然没有将其捏碎……连我都没看出丝毫破绽，这种幻术，实在是……”

　　白凡心悦诚服，对方不愧是继承了道秀的至尊道果之人，这种手段当真可怕无比，现在的自己如果对上她，只怕连风都摸不到，只能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不过白衣女子并未让他说完，就轻轻摇头打断道：“你错了，这不是幻术，此物的确被毁灭了，但又始终存在着。当你认为它是虚幻时，它可以是真实的，当你亲眼所见以为比真经还真时，下一刻，它就能变成虚幻……”

　　“真假、轮回，如梦幻，梦幻成真，真成梦幻，当这一道修炼到极致时，我说它是真它就是真，说它是假，他便是假！你明白了么？”

　　白凡听完，陷入沉思。这看似绕口令一般，前言后语完全冲突对立的话，其实蕴含了一条最本源的大道之理，或者说……这就是仙古道秀所掌“如梦道”的精义！

　　白衣女子跟他说这番话，自然是尤其用意的，让白凡独自沉吟了许久，直到其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后，她才继续说道：“你帮我淬炼了道身，我也帮你一次，这一滴如梦道的大道真液，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

　　她说完，修长的手指在身前一点，便见一道水波般的涟漪在虚空扩散开来，并不是向着四周扩散，而是向着虚空深处扩散，仿佛连接到了虚空深处的另一边，旋即就有一滴半透明的液滴从涟漪中心浮现而出。

　　这一滴道液亦真亦幻，散发出梦幻般的气息，浓郁的道韵完全将白凡手中的雷月压制，二者相较，宛如明月之于萤虫。

　　白衣女子反手一拂，大道真液便被送到白凡眉心前，而后一闪即逝地没入进去，直接到达了他的仙宇中。

　　根本不经过白凡的同意，就直接把东西送进仙宇，仅凭这一手就可以看出，白凡和她之间的实力差距，完全是道境上的差别。

　　白凡可以依仗神通秘法跨阶与遮天世界的大圣争锋，但面对真正的仙道无上强者时，就要吃瘪了，自己所依仗的优势对方比他还要强，而且对方还有道律加持，他自然难以抗衡，除非纯粹的力量恐怖到月土上那两尊极道雕像那种程度。

　　当然，此时的白凡自不会在意这些，被仙古的至尊压制并没有什么好懊恼的，哪怕是一尊分身，她也是至尊的分身！

　　他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滴如梦道的大道真液之上了，神念缠绕其上，元神闭目静静体悟所释放出的信息。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大道真液，此前在天劫雷域中所炼化的那滴还只是半成品，一直在孕育中，却不知究竟何时才能成功。

　　有了这滴大道真液，将来道果大成后，他便可以依之开出彼岸如梦道花，从而晋升至大罗金仙。

　　然而，很显然的是，如梦道是以九大无上法则中的‘真假、轮回”为根基，与他的仙宇完全不匹配，所以想以此液晋升，对他而言完全是费力不讨好，以他师姐的能力，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

　　所以，她一定还有着其他的用意！

　　“如梦推演之术……模拟真实情况在虚幻中进行推演，以找出无数岔道中最正确的那一条，模拟、推演……道果圆满！”

　　白凡沉吟许久后恍然大悟，那滴大道真液上还附带了一道推演之术，乃是一道战斗之外的奇术，对白凡而言，眼下最直观的作用就是用来推演道果剩下三转究竟需要补全那些大道规则，这可是帮了他大忙了，否则他自己在道果上慢慢尝试，绝对会越理越乱，消磨几千年的时间也毫不稀奇。

　　此术乃是如梦道诸多神通中的一种，虽然没有修炼真假法则，但有大道真液为引后，他就能顺利将之掌握了，至于此术的其他作用，就须要以后慢慢发掘了，他这位师姐显然不会多做解释的。

　　“多谢师姐，白凡铭记于心。”稍稍平复心绪之后，白凡真诚道谢。

　　“上次在仙宫的时候，我帮你把时间仙术晋升到了第二境，怎么不见你道谢？”白衣师姐瞟了他一眼，神情明摆地告诉他自己很不开心。

　　白凡也不是傻子，略一思索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她显然是怪自己太客气，既然如此……

　　“我走了，过段时间再回来”，他摆了摆手，而后很随意地直接离开，来到树林外面就祭出造化之舟，什么也不说，就把姬皓月、秦瑶等人和黑皇一股脑的全装了上去，自己飘身其上，很快就御使神舟划破天际。

　　从始至终，白衣女子都没有阻拦他，上一次她放他离开了，这一次就不会再做那样的事。

　　她一步跨出，脚下缩地成寸，如一个泡沫破碎，就出现在了树林之外，白凡离开的地方，盯着神舟上白凡远去的身影，淡淡笑道：

　　“你肯定不会再主动回来了，但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当你修为越高时，距离道凡也就越近了，你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不是么？否则你这次就不会来这里，也不是沉默，而是直接告诉我答案了……”

　　一旁，华云飞和李小曼听到她的自言自语，低眉顺目地装聋作哑，很多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无知者无畏，也无罪，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随意一道怒火就有得他们受了，尤其是跟随一个喜怒无常的名义师父的时候！

第六百四十九章 最强试炼古路，踏上星途

　　苍穹下，神舟上，白凡回首遥望。

　　那个姿容绝世的女子孑然一身，白衣纱裙在晨风中飘舞，她的身影，此刻竟是显出几分孤独，可是，那美丽却不曾稍减分毫，甚至仿佛经历了人世间无数沧桑和岁月后，愈发隽永。

　　白凡就站在船舷边，负手而立，一动不动，深深凝望，他走得洒脱、随意，心里却远没有这般从容，那仓促地告别，何尝不是一种逃离。

　　“人生如梦亦如幻，朝如晨霜暮如霞。此身随风似蜉蝣，叶落花零计离合。漫漫无期求仙路，冷月孤阳，埋葬了几番悲欢寒凉。岁月已逝，沧海桑田，吾心入苦海，千年争渡，万古回首难一顾……”

　　神舟飞上九霄，划破天穹，朝阳无语云霞悠悠，白凡轻声低吟，传出如歌如诗的声音，在天幕下回荡，若神灵在低语。

　　姬皓月和秦瑶等人看着他的背影，皆感怅然，寂静无声，迷离中，仿佛看见一颗斗大的流星缓缓划过……

　　……………………

　　不管心绪何从，白凡也算在离开北斗前，暂时了却了一桩心事。

　　在桂花林间的那一夜，并非只是一夜，白衣女子弹指之间偷天换日，北斗却已是一月过去，在此之前，古族第三次远征永恒星域的舰队已经在两尊大圣的带领下出发了。

　　两尊大圣，其中之一自然是早已放出口风的炎麟大圣，而另一尊，却是那位被万龙巢以五十滴不死真龙药神液赎回去的乾仑大圣。

　　或许是曾经被俘虏的经历让其耿耿于怀，因此重获自由后便变得更加激进了，叫嚣要彻底踏平永恒星域，以正太古万族的威严。

　　白凡同样在图谋永恒星域，所以，本来他应该紧追古族而去的，不过回到神城后他却并没有着急出发，永恒星域与北斗相距遥远，古族两尊大圣带着一整只大军远征，速度绝不可能太快，以造化之舟的速度，想要赶上甚至超过他们并非难事。

　　在此之前，他在神城逗留了数十日。

　　一来是与姬家等人告别，安排他离去之后的事，同时也与盖九幽和卫易老人见了一面，他离开后，北斗人族就只能靠这两个老人了守护了。

　　二来则是在等猴子，他出关时就让人通知正在外历练的猴子来神城见他，等他回到神城的时候，猴子已经在等候了。

　　说来也是好笑，斗战圣佛托白凡照看猴子，但现在他自己却要先一步离开了，并且此番去了永恒星域，他准备沿着人族的最强试炼古路走一遍，修行一番后，就直接回归仙界。

　　不过，最多数百上千年后，他肯定还会回来的，那时斗战圣佛还是否在世，就很难说了，从太古活到现在，老猴子其实比盖九幽还要油尽灯枯。

　　“这些日子，我以梦幻之术推演出了黄泉九踏的前八步，奥义尽在这面影壁中，你们自行领悟吧，另外三日后，本尊将踏上星空的最强试炼之路，你们好好考虑是此次随我一同去试炼一番，还是日后自己去走一遍！”

　　之前闭关所处的偏僻宫殿中，白凡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前淡淡说道，这本是一座假山，被白凡炼化成了留影之壁，上面接连闪现着八道抬脚踏天，霸绝寰宇，威凌苍生的身影。

　　每一道身影都体现了肉身力量的极致奥义，一道比一道骇人，最后第八道身影的脚步抬起时，登时令直视石壁的人全都感到浑身一沉，似乎苍天压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寂静了，天地间一切都变得无比渺小，只有这一道身影卓立苍穹之下，睥睨四海，漠视八荒。

　　待其脚步踏下，第一次观摩的姬皓月和猴子，只觉“轰”的一声，脑海嗡鸣，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中一片惊惧，仿佛末日降临了一般，面色惨白的连退了数十丈，直到那道身影从石壁上消失后，才冷汗涔涔的清醒过来。

　　然而，更不堪的却是大黑狗，直接就被一股莫名之力给轰趴下，两只后腿抽搐不停，好像某个部位刚刚被狠狠蹂躏了一样。

　　白凡说完便径直离开了，宫殿里便只剩下神体、猴子、黑狗的怪异组合，又是迫切，又是害怕，像初试云雨的处男一样，心情忐忑地观摩着石壁。

　　黄泉九踏，融合了“行”字秘、“崩山式”以及其他各种体术奥义，乃是白凡在初入遮天世界以青帝的妖帝九斩一缕道韵为根基替青犼所创，不过那时他只推演出了前面几步而已，后面的虽有明确方向，但过程却很艰难。

　　之后的时间里，又融合了“见血九斩”的精髓后，再次断断续续推演到了第六步。

　　那理论上的最后三步却由于精力所限，一直搁置了下来，而今他以道秀的如梦推演之术推演，却在十几日的时间里就创出了第七步和第八步，着实让他大为惊撼。

　　如梦道不亏是仙古至尊大道，所包含的每一道神通都玄妙无端，各擅胜场。

　　这也让他对道果最后三转大圆满，重新充满了期望，有着这样的无上推演秘术相助，想必那个过程会大大缩短。

　　他现在的打算是在最强试炼古路上将最后三转圆满，达到金仙巅峰的境界，而后回到仙界便立刻着手晋升大罗金仙，如此他便算真正跨入仙道大能之境，堪称一方巨擘了。

　　不过如梦推演之术虽然玄妙，却也不是无所不能，其只能大大缩短推演所需的时间，却不能解决需要机缘和其他条件才能完成的推演，“黄泉九踏”第九步便是这种情况。

　　那最后一步，必然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禁忌之招，所以远不是闭门造车就能创造出来的，或许是白凡自身的见识修为还不够，或许是机缘未到，总之第九步在如梦推演术之下也走不通，所以白凡也只能暂且将之放下。

　　其实，这块影壁是他留给叶凡的，他们不知道被何事耽搁，以至于现在都未归来，这一式八步，算是他最后留下的遗泽，对于肉身强悍的圣体而言，堪称无上宝术，能成倍发挥其威力。

　　就算再白凡自己看来，这一式一旦完成第九踏，比之六道轮回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自己的修为虽然还算不上绝顶，但“行”之秘、崩山式、妖帝九斩……哪一式不是盖世秘法？以它们为根基所创的神通，再弱也会震古烁今，霸绝天下。

　　当然，离开之前，他在这片宫殿中刻画了一道守护阵图，等他离开北斗后，除非有仙术气息之人，否则任何人都无法进入这里，就算有绝世强者强行闯入，法阵也会在对方进来之前就毁掉石壁。

　　他的确是有预谋地在培养年青一辈，以期他们这一世能走得更远，活得更加璀璨，拥有更强的力量，将来成为他的助力并肩而战，就像在洪荒世界中尸皇青棺对他的期望一样。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会任由别人觊觎他的传承，得不到他认同的人，哪怕再惊才绝艳，在他眼中也与尘土无异。

　　“星空中的最强试炼古路，你此次会去吗？”影壁前，白凡离开后，猴子暗暗松了口气朝姬皓月问道，当初白凡曾以圣果为要挟要收他为徒，结果被他拒绝了，之后再次面对时，不得不说他心里总有股莫名其妙的压力。

　　“最强试炼古路……黑皇你知道多少，给我们说说？”姬皓月凝眉沉思了片刻，看向正用两只后腿站立，学着石壁里的人影抬脚踏步的大黑狗，显然，它正在修炼本是专为人族而创的无上绝式，神情非常专注，一幅狗模人样的样子。

　　“那条古路于万族而言，都有一片遥远的祖地，无数天资绝艳的天骄都曾在那里战斗过，不沐浴圣血，在那里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