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规矩，多少都得到三皇五帝、十方至尊中大多数人的支持或者默许。

　　具体执行中，不至于真的严格到定斩不饶，但地皇谕令，自然不会是一句空话。

　　上清传人在界上界活动，暴露身份之后，下场大都不会太好。

　　能活着离开界上界，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在这个大背景下，身怀上清嫡传绝学，还能大摇大摆在界上界行走的人，唯有燕赵歌和燕狄父子二人。

　　他们的情况很特殊。

　　燕赵歌的祖母狄清涟，乃是昔年上清嫡传最顶尖的强者，剑道天赋堪与丈夫燕星棠比肩的绝世人物。

　　但燕赵歌的祖父燕星棠，却是当初开辟界上界的新昆仑九曜之一，金曜太白上尊。

　　燕星棠的弟子越震北，更是界上界三皇之一的剑皇，同地皇、隐皇并列。

　　从根子上来说，燕赵歌父子始终还是界上界中人。

　　但如果他们身怀上清绝学，也并非多么不可想象的事情。

　　所以除非燕赵歌二人明显倾向碧游天，否则界上界自然不可能主动将这对实力潜力惊人的谪仙父子逼走。

　　哪怕地皇至今在域外虚空未曾返回界上界，但便是乾元大帝等人，也不会在上清传承的问题上做文章。

　　其余人等，即便是龙雪寂、龙汉华父子二人，也需要隐藏身份。

　　龙泉大帝虽然是玉清嫡传，但这么多年下来，在界上界中人眼里，更多将他看做碧游天的大能强者。

　　所以他的后人，一旦上清传人身份暴露，虽然不会有危险，也不能继续在界上界停留。

　　现在忽然听闻上方至尊陈乾华身怀赤明劫经，也可以在界上界光明正大活动，龙汉华自然诧异。

　　高雪泊、龙雪寂兄弟二人则是对视一眼，露出思索的神色，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要陈乾华不是身怀诛仙阵图，或者说不是修练了混灭元经，那么他即便身怀其他上清绝学，在界上界行走也多半无碍。”燕赵歌补充说道。

　　龙汉华听到这里，脸上诧异之色渐去，也若有所思。

　　上清灵宝天尊祖师，象征从有到无。

　　上清嫡传十大绝学，也称上清十经，纪元五经象征“有”，灵宝四剑剑经象征从“有”到“无”的进程。

　　除此以外，最后一经，十经之末的混灭元经，象征“无”。

　　这一法门，非常特殊，乃是与诛仙阵图相合。

　　某种程度来说，诛仙阵，也可以算是其外显之形象。

　　阵法即道法，阵法催动推演到了极致顶点，便是混灭元经显化真实的时候。

　　玉清嫡传元始天书十卷，最强者，毫无疑问乃是十卷之首的无极天书。

　　而上清嫡传则正好相反，十大绝学里，最强者则是十经之末的混灭元经，可修得混元沌灭之大神通。

　　此法出，造化归无，混沌灭绝，换一番天地。

　　同元始无极相似，这也是独一无二的法门。

　　灵宝天尊在时，余者皆不可学。

　　除灵宝天尊以外，唯一一个掌握完整诛仙阵图的上清大能多宝天尊，虽然可以布置诛仙阵，却无法将之催动到极致顶峰。

　　直到灵宝天尊超脱后，后人方才可以真正修练混灭元经。

　　不过，这门上清最强绝学，随着多宝天尊消失无踪，随着诛仙阵失传，早在大破灭前不知多久，便也已经失传。

　　“只要不是身怀诛仙阵图，或者不是修练混灭元经，就无大碍？”龙雪寂再次向燕赵歌确认了一遍。

　　燕赵歌点点头：“若我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这样。”

　　“他的根底，是玉清无极天书，还是元天书？”龙雪寂直接问道。

　　高雪泊探寻的目光，也一起看向燕赵歌。

　　不管元始首书无极天书，还是元始开天第一书元天书，都非常特殊。

　　以之为根基者，涉猎别的法门，其他诸法皆是辅助，不会动摇根基，最终登仙证道，都还是要看根本。

　　所以修练这两部天书，是难以动摇的玉清嫡传。

　　上清绝学修练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一根本，除非是上清最后一经，混灭元经。

　　又或者，似燕赵歌一般，走三清同修之路。

　　而陈乾华显然不是走这条路子。

　　“我见过陈乾华与界上界的锦绣大帝交手。”燕赵歌言道：“交手过程中，面对一位真仙大帝，陈乾华许多时候却可以克敌机先，仿佛知道锦帝陛下后面会如何出手。”

　　“虽然，看样子他只能看透较短时间内即将发生的事情，而且不是绝对准确，但他的对手，毕竟是一位大帝，而他自己，还是武圣。”

　　燕赵歌回忆起当时景象：“这一点，便是河洛先天神算都未必能做到，虽然河洛先天神算修到极致，可以部分化解陈乾华的法门。”

　　高雪泊白眉耸动一下：“元天书？”

　　玉清元始天书十卷，先天三书第一书，元天书。

　　象征世间最初的从无到有，最初的“一”，世事之因，一切最初。

　　由此方生万物，遂可推演万事线索，诸般因果。

　　真要是修练到了巅峰大成，近乎无所不知，无所不容。

　　过去一切事皆知，而未来诸般可能大多收于眼底。

　　未来难测，有种种可能，无人能确定究竟会发生何事，一点一滴影响，便可能让事态走向截然不同的发展。

　　所以修练元天书，看未来，仍然可能有偏差。

　　可是即便如此，许多事情，也近乎先知。

　　而如果看过去，那除了和极少数人相关的事以外，过去将没有秘密可言。

　　当然，这也同修练者的修为造诣息息相关。

　　修为境界越高，元天书造诣领悟越深，则能看到的事情越多越准确。

　　与人交手斗法，元天书的威力不体现在直观的攻防上，所以论正面攻击力，逊色于元始先天三书里排第二的开天书，但也自有一番奥妙。

　　而在斗法之外，元天书的妙用可就多了。

　　“虽然炼化了一具佛门分身，但陈乾华本尊的根底，肯定是我三清道门正宗。”燕赵歌摸了摸下巴：“所以若我所料不差，该是元天书无疑。”

第1107章 剑帝故居

　　九幽里，燕赵歌通过如意心雷使锦帝走火入魔更深。

　　陈乾华明明并未目睹先前经过，只是在见了锦帝之后，便即明白其中关键。

　　这便是元天书的功劳。

　　在同燕赵歌交手过程中，反而没有体现出元天书的妙处。

　　那并非陈乾华克制自身，而是因为燕赵歌身怀无极天书的缘故。

　　“陈上方通晓的绝学秘传，数不胜数，许多都是失传多年的绝学，在他手里重现。”龙汉华沉吟着说道：“更有许多巧妙的宝物随身，先前虽有诸多猜测，但如今想来，他的根底如果是元天书的话，就都说得通了。”

　　燕赵歌耸耸肩膀。

　　许多事情，还没发生，便已经看到结果。

　　说来是挺便利的条件，但真落到现实中，未必一帆风顺。

　　知道结果，并不意味着一定有能力改变结果。

　　先知很多都是无奈的。

　　知道的多了，看的多了，确实容易感觉生活中变得无趣。

　　不过，可不是每个修练元天书的人，都会把自己练成陈乾华那般模样。

　　陈家大公子的特异独行之处，根子还在他自己。

　　“玉清元始天书，陈乾华收集多少了？”高雪泊突然问道。

　　燕赵歌微微一笑，这也正是他思考过的问题之一。

　　“除了无极天书和开天书，其他都齐全了。”燕赵歌答道。

　　高雪泊徐徐点头：“无极天书可以不谈，开天书的话……”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界上界，是有开天书传承的，只不过掌握在有限的几个人手中。

　　“其实，冲这位陈大公子的性格，我倒觉得他未必会执着于开天书。”燕赵歌咂摸了一下嘴唇。

　　龙汉华等人同陈乾华没有实际接触，对燕赵歌的感慨，没什么体会。

　　“上方至尊同傅锦绣交手……赵歌你是在哪里见到？”高雪泊问道。

　　锦绣大帝的事情，尤其是映星湖上发生的一切，界上界高度保密，碧游天这边也少有收到风声。

　　燕赵歌大致提了两句，高雪泊和龙雪寂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意外：“这界上界，近来还真是多事之秋。”

　　虽然关注，但碧游天显然无意插手界上界的事情。

　　高雪泊等人反倒对九幽里的事情更感兴趣。

　　九幽是人间大敌，不管对哪里来说都是一样。

　　而仙庭外道，更是为碧游天所鄙弃。

　　不过，谈论这些的时候，高雪泊和龙雪寂都是以传音的形势，避过了龙汉华。

　　“赵歌，你未到至尊之境，又不似令尊一般有太易华云护身，却闻听无量天尊之名，恐怕……”高雪泊白眉蹙紧：“目前为止，不论界上界还是我碧游天，都尚未找到妥善的解决之道。”

　　“累高师伯挂念。”燕赵歌答道：“同傅婷傅姑娘不同，我倒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高雪泊和龙雪寂都轻轻扬眉：“哦？”

　　燕赵歌言道：“具体原因，我尚不清楚，不过我修幽明十二法，其中最后一法涉及无极之密，想来有些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