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看她这态度就明白了，江夫人不是不想做好事，是不敢，她刚刚也看见了，外面那些流民实在是吓人。

“江伯母，我说这话并不是想让您拿出家里的粮食或者是银子，我知道，如今县里的铺子都将粮食涨价，并不是大家想发国难财，只是大家不敢去做善事。

我昨天也去找过严县令了，那是一个树叶掉了都怕砸到头的人，他已经将这事儿上报给朝廷了，可等着朝廷派人来救援，那整个甘沛县都得被染上瘟疫啊，现在我们想保命，就得自救。”

季秋不遗余力的和姜夫人他们讲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江夫人虽然听得不太明白，可好像也觉得坐视不管是不对的。

“那你有什么主意吗？要是能帮忙的，我们也不会干看着。”江夫人想了想，也决定帮忙。

江莹莹看两人态度有些缓和，赶忙拉着母亲和季秋进去，家里人看到季秋过来，都忙着给她准备晚饭，这段日子季秋累的不行，在村里也没吃到什么好东西，一段日子下来就消瘦的不行，江莹莹决定给她好好补补。

“江家大概还有多少粮食能拿出来卖？”

季秋和江夫人坐下来谈，家里的生意江夫人都有了解，家里有多少存粮她也是知道的。

“家里的粮食倒是不少，江家的粮食不只是甘沛县的，还有从外地运来的，虽然整个陕北地区都遭受了天灾，可也有别的地方没有遭受天灾，这做生意大家也都是为了利益，有的地方收成好，也能从那地方买些粮食。

不敢开张不是因为没粮，而且要买粮食的人都没钱，都是一些乞丐，这些人别的没有，力气倒是不少，如果发生暴乱的话，事情就不是我们江家能控制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县里的很多粮食铺子都没开门。”

江夫人说出卖粮食人的苦衷，并不是她们想借机发国难财，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得没法收拾。

外面有那么多的乞丐，如果她们露出粮食来，最轻的后果就是粮食被抢走，如果严重一些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她不能去冒这个险，不光是她，县里的米铺都不能冒险，所以都没人开门。

“江伯母，我想购买这些粮食，虽然不能给您现在的价格，可是能按照之前的价钱给您，如果您觉得不满意，每斤粮食我还能加半文钱。”

因为她要的粮食有很多，每斤加半文钱这都是不小的数目了，江夫人做生意这么多年，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虽然知道这事儿对自己有好处，可她仍然不明白季秋怎么就要忽然买那些粮食了？她倒是相信，季家的财力，只是花费那么多的银子去购买粮食非给那些乞丐也不值当啊。、

“秋儿，伯母有一句话就和你明说了。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可这心地善良也不能当饭吃啊，季家有银子这个伯母也知道，可在怎么有银子也不能这样白白的浪费了，这些银子给了那些乞丐可就要不回来了。”

江夫人是江莹莹的亲娘，她那个傻丫头不知道为自己和孩子考虑，可她这个母亲不能犯傻啊。

也不能让季秋犯傻啊，大笔的银子花出去给乞丐买粮食，那以后就算无名村，甘沛县都活过来了，可她们的银子没了啊！

第528章十足把握

季秋看着江夫人的眼睛，心里已经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了，淡淡一笑。

她自小就没母亲在身边，来到这里之后也没有母亲，唯一算是亲近的女人就是季冬了，如果现在是她，季冬也会这么劝她。

这世上的人啊，都希望别人无私奉献，可到了自己身上，到了自己亲人身边，就不希望了。因为无私奉献的时候，会损失了自己的利益，就好像现在，江夫人不想让自己女儿和外孙吃亏，自然是不希望这么做的。

“江伯母，我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如果我是您的话，我也会担心的。

我季秋就是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圣人，这些银子是全家人辛辛苦苦赚来的，如果不是到最紧急的时候我也舍不得动，可您也知道，我们全家都在甘沛县都在那个小村子里，以后我们也要在那活下去，那就是我们的家，现在家里有难，我们也不能不管啊。

我也是个凡人，我也不想吃亏，所以我现在拿出去的银子就算是救急的，等到朝廷的人来了之后，我们的银子还会拿回来的。”

她在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个问题，那几千几万两银子拿出去万一真的拿不回来怎么办？那是她们家的全部积蓄啊，她也不想以后和住在那个破窑洞里面，和她们一起啃着饼子了，甚至连饼子都肯不上，就是一些难以下咽的粗粮团子。

那样的日子过了一次，这一辈子都不想在过了，她也不想让自己家变成那样。

“那你怎么就敢保证朝廷一定会将银子给我们呢？”江夫人还是不放心，皱眉问道。

季秋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披帛，一脸的笃定：“咱们朝廷并不是穷的拿不出银子来，只是这消息还没有传到朝廷那罢了，我们现在也就是拿着银子出来应应急，这个消息传到朝廷，朝廷一定会把银子还给我们的，而且二兄如今还在京城，他在万源学府，那里能和朝廷接触上。”

她这么一说，江夫人就放心不少，点了点头。

“这些粮食我可以卖给你，不过你也知道，这些粮食并不是我们要做善事拿出去的，要是发生乱子的话，也别扯到自己身上。”

江夫人拉着季秋的手，一脸担忧的开口，季秋看她答应了，脸上露出笑容。

和江夫人已经商量好了，她这次回去也算是对那些人有个交代，那些乞丐就只是想活下去，如果她能给那些乞丐粮食吃，让他们帮着挖人一定可以。

乞丐的数量不少，有这些人帮忙，那挖废墟和尸体一定会更快，现在甘沛县的街道上就差有尸体的腐烂味儿了，只要到了村里，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腐烂的味道，这种情况不能在脱了，既然严县令不管，那他们就自己管。

季秋连饭都没吃，就和喜鹊离开，方园安排好乞丐之后就来到家门口等着季秋，现在看她出去，赶忙带她回京城。

“你是怎么拜托那些乞丐的？他们吃了粮食之后，应该也不会让你走吧。”

她没有体会到那种绝望感，但是她能想象的到，那些乞丐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去选择依赖别人，既然选择依赖，怎么能让自己依赖的人走呢？方园给了他们粮食，他们以后就像跟着方园，不然这次吃饱了，以后还会被饿死啊。

方园听到这话，抓着马缰绳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硬着头皮去想刚才的事儿。

“那些人是会一直跟着我，我忙着去接您，所以我就在他们吃的东西里面加了点迷药，剂量不多，能够他们睡一阵，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伤。”

他出来的目的就是保护季秋，也不能就这样什么都没做的回去，季秋也理解他，如果他保护不好自己是没办法和方天朗交差的。

“我已经和江伯母说了粮食的事儿，现在就等着江家将粮食运过来。等粮食运过来之后，你就去县里找那些乞丐，让他们过来帮忙，好歹能给他们一个温饱，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她能想到在这个没有电话没有网络的时代，就靠着飞鸽传书，或者是用人送信，消息传递的有多慢，现在消息能不能到京城都不好说，要是等朝廷的人过来，恐怕这些人都已经死透了。

“我知道了，我快点赶车，让您赶紧回去。”

方园扬起马鞭让拉车的马儿奔跑起来，马车毕刚才快了很多，季秋在路上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方天朗就站在村口等着季秋，在听到有马蹄声的时候，他扬起手中的灯笼，看清楚是方园之后，松了一口气。方园将马车停下，让他进马车里，他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他上车的时候，季秋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意。

“你站在这等了多久？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没事儿了吗？就知道胡乱操心。”

季秋帮他搓个搓胳膊，脸上有些不太高兴，其实她也是心疼方天朗，这几天疲倦的不只是她一个，方天朗这段日子可是没少帮忙，他也是人也知道累，季秋光是看他眼下的淤青就心疼的不行，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又不会什么武功，现在流民这么多，要是有人过来闹事怎么办？我可不相信这两人能保护的好你。”

他说完看了一眼外面的方园，还有车内的喜鹊，喜鹊虽然不服气，但念着他是自己曾经的主人，还是乖乖闭嘴不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