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对顾云起还有感情,那么唯一的答案还是因果。
钟蓝长叹一口气,这世事在颠倒轮回:曾经顾云起为了解决因果,他救下于凰,并设下局面,今日于凰为了解决因果,虽然不爱,但也动手拨正了顾云起的轮回。
顾云起每轮回一次,这因果加重一次,倘若真是这样,现在这顾云起已经全然恢复了记忆。
——她也该来了。
来的是谁?
于凰。
钟蓝回头对顾云起说道:“你且等等,你的小凤凰就要来了。”
顾云起薄情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喜悦。
不一会,天空突降祥云,在刺眼的金光中,云端上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然而下一秒,这金光便突然消失,就算人间有不慎看到的人也没有当回事,而那云端之上的人已经站在了这大殿门口。
白眉道人很是吃惊,惊声道:“就是她。就算是经历过多少年,她的样貌依旧没变。”
确实没变。
除了一身冰霜愈发浓厚,别的几乎一点没变,但毕竟是神,就算这于凰已经收敛了神威,也依旧压得这些人喘不过气来。
于凰一路从门口走进来,眼里眉梢里都是一股冰凉的寒意,她周身环绕的仿佛是一团烈焰,而在额头中心依旧可以窥见曾经的那一点凤凰图纹。
真是她。
钟蓝微微笑起来,和于凰的目光对上。后者似乎一怔,问道:“我和你可曾相识?”
钟蓝点点头,又摇头道:“无论是否相识,今日你要见的都不是我,他在那,不过已经忘记了过往。”
“忘记?”于凰轻轻笑起来,目光却落在钟蓝身侧的顾云起身上,“怎么这么久了,依旧放不下?”
于凰的眼里全无爱意,而顾云起只觉得眼前的少女熟悉的很,他是仙,最强的仙,但是没法看穿神的原身。
顾云起说道:“我只要我的凤凰。”
钟蓝说道:“你的凤凰就在眼前。”
于凰笑道:“他没有凤凰。还不醒醒吗?顾云起。”
钟蓝看了眼现在已经将一切全部放下的于凰,眼里闪过一丝深意,说道:“我知道你今日来为的只是解决一段因果,但是你可知这因果是互相的,这劫也不是一个人可以造成的。有些事,还是得你知道。”
于凰笑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很抱歉,但是我确实欺瞒了你。”钟蓝说道,“曾经那只凤凰的师傅,不是别人,正是顾云起。曾经将你从战场上捡回来抚养的不是别人,正是顾云起。曾经设下局面玩弄你的顾云起为的不是别人,正是你。”
于凰脸色微微僵化。
“你都不知道。不是你不能知道,而是你不想知道。如你所说,你现在是神,又有什么不知道呢?”钟蓝继续说道,“于凰,你曾经执拗得太可怕了,以至于现在想避开这执拗。可你越是避开,这因果就越深。”
“人不和天斗,就算你是神,也不能躲开天道。”钟蓝笑起来,直直看着于凰的双眼,“于凰,知道这一切你还能如此淡然吗?”
于凰见此,往后退了几步,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她伸手道:“确实,因此,我亏欠他。我的无情道由他亲自为我铸成……但是,这要走的路,凭什么,由别人为我安排!顾云起——他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第五十五章 心魔
“就算曾经作为我的师傅,现在他也不是!如果我的师傅是顾云起,我宁可曾经早早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玩弄着人生!”于凰微笑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你倒是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但是无论你和我有什么关系,现在请你让开。”
钟蓝玩笑道:“你要杀了他?”
“没错。”于凰说道,“我苦苦等待的就是他恢复记忆,他多次转世轮回倒是叫我欠下他一笔厚债,但是我凭什么要欠他?我们已经毫无瓜葛。要解决这一孽缘,只好杀了他。”
“于凰,你已经有了心魔。”钟蓝说道,“曾经你入无情道,已经将一切放下,现在又为何捡起执念?真的只是因为这笔因果债吗?还是觉得于心难忍……”
“于心难忍……”于凰笑道,“我早就放下了。现在奉承的不过是大道的旨意。以杀证道,我有何错?”
钟蓝摇头道:“不,你滋生了心魔。”
于凰笑道:“无论你如何说,都是想要阻止我杀了他,杀了他不好吗?仙是不死的,就算他被我杀了,也不过再一世转世的时间。你依旧可以找到他。”
钟蓝摇头,问道:“倘若他依旧这一世世地轮回下去,你们之间这因果当真就解了吗?”
于凰听其言论,眼里的耐性慢慢消失,她周身突然燃起一股强烈的火焰,而这火焰在燃烧起来的同时,她的眼里也浮现出一层金光。
钟蓝见她要化形,便往后退了一步,口里说道:“他仍旧不记得你。”
这句话顿时叫杀意大增的于凰动作一顿,周身炽热的火焰都有些微弱下去。
“不记得?”
于凰惊讶。
“为何不记得?他已经是顾云起。”
“他固然是顾云起,但是有些东西既然是他不想记得的,那么就算是你强迫他也没用。”钟蓝说道,“不信你大可问一问。”
于凰看向顾云起,后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他们谈论的事情与他无关,而他对这些也全部充耳不闻,他眼里见着的,心里想着的,也就只有那只小凤凰。
但这凤凰绝非指的是于凰,他宁可只记得“凤凰”也不要记得于凰的名字,为的仅仅是因为太痛。
那段记忆,那个结局太痛,他付出一切却一无所有,这样的结局还不如没有的好。
还不如沉浸在自己的梦乡里,做着还带有期许的梦,也比现在要来得好些。
于凰冷眼瞧着顾云起,问道:“你真是不记得我?”
顾云起抬眉看向于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记得你——你是神?”
不愧是曾经天界最强的上仙,仅仅一眼就看出于凰已经晋位封神,但听他不浅不淡的口吻,没有一点在意这一点。
于凰这一看,嘴角终于牵起了一丝笑容。
“虽然你很自私,但是这也是不错的结局。”于凰手里突然出现一柄长剑,剑身上燃烧着一股烈焰,她就道,“既然你已经将过往忘记,相信被我杀死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
顾云起原本是半眯着眼,现在闻言便是睁开双目,灵台一片清净。
“我只想要找我的小凤凰。就算你是神,如果要阻止我,杀了便是。”
于凰大笑道:“好了得的本事!倒是叫我看看你顾云起真正的实力!”
这时候的战斗已经不是钟蓝可以轻易插手的,她只能默默退出战局,眼下这是两个人的恩怨,他们之间无论谁生谁死,都和钟蓝无关。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里依旧是推进剧情而已。
既然是推进剧情,保持沉默便好。
在于凰抽出剑后,顾云起的手里也突然出现了一柄长剑,而剑身敞亮,隐隐有大泽光辉,他手里长剑横在面前,就捏起决来。
于凰轻笑一声,眼里就闪过一丝冷意。她伸手一挥,便在两人间形成一道结界,就在下一瞬,这里的战斗便爆发。
由于结界的缘故,里面的战斗不会波及到外面。
而钟蓝看着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这顾云起的实力……
未免太弱了。
要说曾经顾云起的巅峰实力趋近于神,他又是卫道者,和于凰对上不应该太处于下风,更可况还是这么明显的下风。
还是于凰太强?
于凰确实用出了全力,但依旧是保留一线,为的就是不影响外界的安宁。但她一颗杀死顾云起的心是不变的。
看到这里,钟蓝突然瞳孔一缩。
就在这时候,于凰的手中剑便刺入了顾云起的胸口,而顾云起的手中剑在最后时刻竟然偏离一线。
于凰顿了顿,问道:“为什么?”
顾云起一改面上的冷漠,竟然颇有些无奈道:“现下竟然发现,还是忍心不了。与其将我梦中的小凤凰杀死,还不如让我死在小凤凰的手下。”
钟蓝一惊,他竟记得!
那么之前的都是伪装?听他的意思他原本竟然是要杀了这凤凰!
顾云起嘴角泄出一丝血液,而他静悄悄地说道:“我们之间,终有一人要死的。我既然在这道中执迷不悟,比起你,还不如由我的死亡来结束这因果。”
“你……”于凰正欲说些什么。
却见这顾云起往前踏出一步,于凰的手中剑当即刺穿了他的胸膛,而后者似乎完全每一点感觉。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顾云起笑道,“我是卫道者,死不了。我是上仙,死不了。就算今日被你一剑刺穿这胸膛,我也依旧死不了。”
“但是啊,小凤凰。我也是倦了。”
“每一世执拗的追寻,从前前前世,也许我们就开始扮演一个故事,当一切结束之后,却又是我的故事开始。”
“我曾经无论也想不得,这得多少世的轮回,可以叫一个人的感情给模糊掉,甚至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找到你。”
“顾……”于凰觉得有些不对,就要抽回手,却见这顾云起竟然赤手攥住剑身,鲜血顿时从他的手心里流淌出来。
“小凤凰,我想睡了。要解开这结,得有一个彻彻底底的结束,休要被杀意梦魇了。”顾云起轻轻笑起来,笑声犹如清风拂面,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叫在场的三个人全部惊讶。
“这卫道者的职责,将由你传承下去。”
谁?
——钟蓝。
钟蓝一怔,她没想到这顾云起竟然会突然指向自己。
第五十六章 夜行斗篷
钟蓝尚在怔愣之际,耳边就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叮……恭喜勇者光度获得‘卫道者’称号,已发送至您包裹,请查收。”
“叮……恭喜您随机获得一把神秘钥匙,已发送至您包裹,请查收。”
“叮……恭喜您完成‘环’任务第四环,获得一个夜行斗篷,请查收。”
任务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