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剧终

　　于凰杀死了闯入傅府的意图毁坏傅婴器物的众位禁卫军，一时间血流成河，小凤凰丝毫不顾，只管着心里舒畅，她可从不论什么因果报应，修的不是佛道，讲什么善恶有报？要她讲，就是顺心而为！

　　然而，就算有结界遮挡着，这大批禁卫军的死亡也是纸包住火，很快“傅府里新进的女子是个妖物”的说法便传了出来。

　　等于凰收敛了杀气，从府中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围聚了一圈又一圈的手持火把的人，看到于凰的时候还禁不住瑟缩了下。

　　为首的官员抖了抖脸上的肉，想到皇帝的交代，厉声道：“大胆妖物！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于凰哼笑一声，朝着官员翻了个白眼。“你既称我为妖物，哪有妖物乖乖听从人的话的道理？”

　　官员被她这么一噎，一时没话说。

　　“你胆敢如此！我们自是耐你无何，但是，哼，傅丞相可是还在我们手里！说是傅丞相，到了明天不知道是哪里的流犯……能保住一条命也是好的！”

　　于凰被这一激，哪里受得住，直冲上前，恶狠狠地拽住官员的衣襟，便威胁道：“快带我去傅婴的地方！你们若是敢拿他如何，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官员使了个眼色，周围的侍卫当即持剑围聚上来，几个壮年男子强行压住于凰的双手，用锁链捆绑结实后。官员对着瞪眼怒视自己的于凰冷笑道：“别急，你乖乖的，我们这就带你去见你的相好。”

　　这话说的……于凰委屈地抿紧唇，她不希望傅婴在私底下被这些人侮辱，但是为了能见到他，她还是忍住了。

　　否则——她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定要杀了这些人。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强烈的杀意的于凰被一群侍卫带着进宫，街上经过的行人都诧异地看过她。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街角里紧紧跟随着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

　　“告诉我现在的进度。”钟蓝暗问。

　　“叮……恭喜勇者光度顺利推动剧情‘花灯节错遇’、‘一见钟情’、‘痴恋情深’和‘突变’剧情，现在二阶段即将‘剧终’。请勇者再接再厉。”

　　没错，以上事件都是由钟蓝一手促成。要说“刻意和于凰失散”“告诉于凰傅婴事情的宫女”还有“陪伴小皇帝的书童”这几个角色里是从何时开始替换的……

　　所谓的推动剧情，她算是明白了，不过是配合好傅婴的动作。虽然她是不清楚顾云起究竟是想干什么。但是系统既然默认了这一做法，也不违反她的限定，她何乐而不为？

　　只是看着逐渐远去的于凰，她嘴角逐渐扯开一个笑容。

　　“这结局，谁会知道呢？”

　　钟蓝小心隐匿着身形，紧跟着前面的卫兵。

　　眼前突然就闪过一道光，她随手敲开信鸽。

　　“竹枝曲：光度光度，你要问的事情我都去打听了！那老头老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我实在烦不过就到处跑了偷听……”

　　“光度：你的省略号是在吊我胃口？”

　　那边似乎被戳破了心思，等了好一会才回信。

　　“竹枝曲：没有没有，哪敢哪敢。我偷听没成，被几个老家伙逮住了，不过他们都把我们当成云中上仙一伙的，也没为难我，最后那老头还是招了。不过说的怪奇怪的，他的原话是‘凤凰一族早已灭绝，其中争斗源于上次神位之争，争斗之惨烈，最后以凤凰族全族的生命为终结，才奠定了上任仙帝成神的王座’。我没听懂，就跟你说了……光度，这是什么意思啊？”

　　“凤凰一族早已灭绝？”钟蓝微微眯眼，她猛然想到于凰的存在。

　　那么于凰作为一只凰，不是最后一只凰吗？

　　她也曾说过，师傅曾为她常年寻找族人而不得，会不会早已知道凤凰一族只剩下于凰一个的真相？

　　若是如此，他叫于凰入红尘历练，口口声声说的“寻找凤，修道成神”的话……会不会——

　　“都是谎言。”

　　钟蓝呢喃。

　　远望着被带走的于凰，心里一片冰凉。

　　于凰闷着头，一直被带回皇宫大殿，重新回到这里就看见先前和自己交谈的小皇帝还站在原地，嘴角一直挂着诡异的笑容，仿佛是笃定了于凰一定会回来。

　　小凤凰不满地把头扭向一侧。正好看见一身囚服被众禁卫军看守着的傅婴，此时的傅婴虽然眉眼依旧，但面上的清冷淡薄也掩不了从一代权臣沦为阶下囚的失落和狼狈。从云端一下坠落，而他只是一言不发，漆黑的眼也只是轻轻从小凤凰身上掠过。

　　凉薄得很。

　　于凰心里一颤，看的是傅婴，问的却是皇帝：“你们凭什么捉拿傅婴，他不是丞相吗？”

　　小皇帝讥笑一声，早知于凰有此一问，从衣袖里甩出一封书信。“就算是丞相又如何？敢干出通敌叛国的事来，就是皇室，也得给我斩！”

　　小皇帝透着恨意的话里带着浓浓的阴寒之气。

　　“通敌叛国……”于凰愣愣地重复一遍，她是不太懂这凡间的朝廷之事，但也看得出这一定是了不得的大罪，不觉喃喃，“不可能，一定是你们诬陷的……”

　　旁边的官员皆冷笑，无情地戳破她的自语。

　　各种平日里不敢出口的嘲讽皆砸向傅婴，偏偏傅婴好像没有感觉似的，眉眼舒缓，看不出一点乖戾之气。

　　伤心的似乎只有于凰一人，她抹抹眼泪，怎么都不肯相信这一定罪。咬牙：“定是你们诬陷的！休想欺骗于我！”

　　小皇帝似乎也没想到于凰会这么相信见面不过数日的傅婴，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朕不与你废话，朕既然将你强行带入宫中吗，就没给你离开的机会！朕念在你我初遇之缘，给你个机会，你若是愿意陪在朕身边，朕便不计较你亲近这一逆臣的事，纳你为妃，许你荣华富贵。但若你执迷不悟，坚持与这逆臣为伍，朕当会以‘妖物’之名将你烧死！”

　　“烧死……”于凰跟着重复一句，突然恍惚一阵，紧跟着毫不动摇道，“我不是妖！”

　　“很好，看来你已经是选择了。”小皇帝阴狠地瞥了眼无动于衷的傅婴。

　　挥手便喝令：“来人，将其捆绑至绞刑架！朕知你有妖法，你若敢有所反抗，朕就先杀了你的心上人！”

第三十一章 轮回

　　于凰反抗不得，一直紧盯着傅婴，期待着他能说一句什么，但是他眼底的冷漠叫她莫名的心慌。

　　“让我和他说话。”她凝视着他，要求。

　　“好，朕就叫你死心。”小皇帝冷笑，示意一旁的侍卫松开傅婴。

　　一个人出手推了把傅婴，昔日风光的丞相一个踉跄，慢慢走到于凰的面前。

　　男子发丝散乱，但也有种奇异的美感，一眉一眼，都是曾经叫于凰看痴了的。

　　于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想伸手触碰，但是双手都被紧紧束缚在绞刑架上不能动弹。只好用眼睛渴求似的盯着他。

　　“傅婴，假如我为你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于凰想说很多事，但是发现到口的情话一出口竟变成一个忧伤的问句，不知为何，于凰在临死之际，居然很渴望这个回答。

　　她无惧于死。

　　她惧的是他。

　　傅婴微微抬眼，双手也被锁链束缚住，他眼里的冰凉叫人心惊。“你觉得我会，我便会。”

　　“那若我觉得你不会你就不会了吗？”于凰大声道，双眼里闪烁着泪花。“这些天我都明白的说过，我于凰喜欢你傅婴，但是你却不曾对我说过一句喜欢！傅婴，你心中到底是作何想？”

　　男子的沉默本不算什么，但是于凰就觉得一股气冲上脑门，怎么看都觉得心寒，更多的还是委屈。

　　她不是傻瓜，就算再怎么痴迷也可以感觉到这份感情的不平等，但是当只有一人沉浸进去的时候毫无所觉，现在被拉回残忍的现实……才真正有了流泪的冲动。

　　小皇帝已经隐隐有些不耐，他眼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心里怒火猛地拔高，当即下令：“点火！”

　　绞刑架下的火柴“噼啪”作响，大火一下子燃起。扑面而来的火光直接将二人间隔。

　　“傅婴——”于凰凄声喊道，两眼瞪得大大的，只期盼他能有所动容。

　　“傅婴你回答我——”

　　“我就想你清楚地说明白——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任由少女如何嘶喊，站在面前的男子始终沉默。等到火焰逐渐蔓延上她的衣裙，她的衣袖乃至她痛苦的面孔在火焰里逐渐溃烂、化为灰烟，她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男子掉下眼泪。

　　不知道难过的是这些天的一心陪伴。

　　还是难过的这场突如其来也突然结束的爱情的夭折。

　　直到临死，她只感觉心脏上密密麻麻的疼痛，从轻轻的好像蚂蚁啃食，到微微疼痛的好似针扎，到最后一无所获的迷茫和绝望。

　　“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

　　于凰脑海里停留着这个想法，还懵懂的心思被揉碎了扔在垃圾堆里。她只能不断无助的流泪，这么多眼泪不能扑灭大火，烧灼和死亡的疼痛叫她的神智崩溃到边缘。

　　最后迷糊间，只看见男子的薄唇微微颤动，吐露出的话字字像刀。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单纯无知的人了。”

　　什么叫单纯无知？

　　“我原来……一直只是替身吗……”

　　终于化为灰飞，凤凰哀鸣，人间无泪。

　　“何必呢？朕给过你机会的！”小皇帝冷笑着看完这一切，“丞相你还真是无情啊，接下来就是你下去陪她了！”

　　一声还没令下，围绕着于凰死灰的绞刑架一圈都被飓风包围，一阵飞沙走石，众人眼前一暗，也看不清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风烟散去，空气里的沙砾落下，小皇帝和周围的侍卫大臣才惊恐地发现原本站立在绞刑架面前的傅婴已经消失不见！

　　“妖……妖啊！”

　　可这时，所有人的脑门一阵刺痛，白光闪现在眼前，一致晕厥过去。

　　——

　　“叫我等了好久。”

　　在前面疾行的白衣仙袍男子被一句话叫住，回头冷冷地看着迎上前的少女。

　　“你这反复折腾她，可舍得？”钟蓝笑眯眯地从后面赶上前，和他并排行走。

　　“吾自有分寸。”顾云起道，“你做的很好。”

　　“很好吗？”钟蓝叹息，瞥了眼他怀里抱着的骨灰盒，“我可是觉得她被你整惨了啊，要是真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崩溃……”

　　“吾自有分寸。”

　　钟蓝嗤笑一声，突然收起面上的同情和笑意，眼神冷厉地盯着他道：“不管你想做什么，她毕竟是我要保护的人，你有多么不允许别人伤害她，我也是同此。我对你这般忍耐和相助，不过是相信你……你若真是玩脱了，我就是拼尽全力，也要你为她陪葬！”

　　杀气腾腾的话带上冰冷漠然的眼神，终于引来顾云起的一分注意，他侧头看了她一瞬。慢慢道：“不会如此。”

　　“叮……恭喜勇者光度完成支线任务‘云中上仙的信任’，获得经验值500，获得‘云中上仙的秘密碎片’。”现达到16级400余经验。

　　钟蓝面上露出一丝不信，但是眼里却闪过一丝阴沉。

　　等二人回到终云山，顾云起照旧将于凰的骨灰埋葬在梧桐树下。也不留恋，转身离开。

　　还是钟蓝最后喝止住他：“你和她的云师傅什么关系？”

　　顾云起脚下一顿，接着又从容离去。等他身形消失在远方，钟蓝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