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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丁山征西_分节阅读_第5节
小说作者:如莲居士   小说类别:文学名著   内容大小:215 KB   上传时间:2013-03-16 18:35:19

  程咬金道:“书中之意,想已尽知,相请去破烈焰阵要紧,快请上马。”小姐说:“老千岁,你还不知,只恨奴家听从师命,立心要嫁此人,谁想花烛之夜,便即弃我,自怨薄命,情愿出家学道。烦老千岁回去,多多拜上元帅、夫人,说我如今不染红尘。”不知樊梨花肯去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 33 回 樊梨花登坛点将 谢应登破烈焰阵

第 33 回 樊梨花登坛点将 谢应登破烈焰阵

  再言程咬金说道:“小姐,虽是薛丁山无情无义,须念公婆面上,休得记恨,要做宽洪大量之人,破了阵图,好待元帅进兵。小姐十大功劳,我都晓得,快些去罢。”那小姐十分做作。程咬金在旁苦苦相劝,小姐只得允诺前往。遂别了母亲上马。夜宿晓行,相近青龙关,程咬金报进。柳夫人同两个夫人,并金莲小姐,迎接樊梨花入营中。樊梨花对元帅夫人禀道:“自从休弃之后,我已出家修道。今蒙夫人书召,并劳老千岁远行,我只得勉强前来面辞,伏望元帅夫人不要见怪,我出家人不管俗事了。”元帅、夫人流泪道:“媳妇呀!这畜生虽则薄幸,当以国家为重。这畜生今陷在妖道阵中,不知死活。若能救得出来,自然夫妻团圆。”程咬金道:“请小姐出兵打阵要紧。”小姐道:“既然如此,待奴家同二位姐姐去救世子看一看,然后开兵打阵。”元帅说:“小姐见识甚高,赛过张良,胜如诸葛。”即命女儿金莲同了三位姐姐,一同去看。三人领命,全身披挂。樊梨花仍是道装打扮,各跨上马,带了数千精兵,向番营东西南一看。

  樊梨花对窦仙童、陈金定道:“那个妖道果然仙机奥妙,要破此阵,非同小可,不识仙机,难破此阵。”金莲小姐问道:“此阵何名?怎生破得,如何救得哥哥?”樊梨花道:“此乃十绝阵中第九阵,名烈焰阵,凡人到阵中,立刻化为灰尘。幸得世子乃王敖老祖门下,身上有许多宝贝,不为大害。若要破此阵图,贫道权掌帅印,好号令众将召请仙人,破此恶阵。”薛金莲道:“既能破此阵,待我禀知父亲,权交兵权将印嫂嫂掌管,救出哥哥,自然赔罪,重谐花烛。”樊梨花见说,好不欢然,说道:“姑娘安慰我心极好,但不知你兄心中如何?我们且回营中打点破阵便了。”于是姑嫂带马回营。

  且说番兵报知道人,说:“有四员女将到来看阵。”朱顶仙听了,仗剑上马,赶出关来,大叫道:“好大胆的蛮婆,偷看我阵。不要走,看剑!”飞马赶来,四人住了马,樊梨花喝道:“妖道!慢来,看我法宝。”背上拔出诛仙剑,祭在空中。

  道人抬头一看,说声“不好”,逃回阵中。樊梨花笑道:“你也晓得宝贝厉害,逃回去了。明日破阵,取你狗命未迟。”遂收了宝剑,四人回到营中,见过元帅和夫人。

  元帅、夫人问阵中如何?金莲禀道:“爹娘,樊梨花深识仙机,熟谙阵图,他说是十绝阵中之第九阵,名自烈焰阵,凡人必死,幸兄有法宝护身,烈火不能侵害。要破此阵,必须全付帅印嫂嫂代管,发兵请仙破阵,救兄出来。爹爹意下如何?”元帅喜道:“请你嫂嫂来破阵,自然悉听主张。”于是传令大小三军,明日三更点将开兵便了。樊梨花说:“多谢元帅。”同了姑娘三人,一齐回营去了。次日众将披挂完备,都在帐前候令。樊梨花顶盔贯甲,升座帐中,只见元帅手捧兵符将印,在帐前等候。樊梨花连忙下阶赔罪,说:“元帅在上,我贫道今日代为发兵破阵,僭妄威仪,先容见罪。”说罢,即便上礼。

  夫人连忙扶起,说:“今日全仗你出兵破阵,何消多礼。”樊梨花只得升帐。元帅送上兵符将印,樊梨花接下放在案前,诸将上前打拱,说:“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望乞恕罪。”樊梨花道:“不敢。列位将军,请立两旁,贫道权掌帅印,各宜肃静,听候发令,不遵者立行枭首。”众将齐声答应:“是。”樊梨花道:“秦将军过来听令。”秦汉听了,连忙上帐,说:“有何将令?”樊梨花说:“你有钻天帽,把手过来,待贫道书五雷符一道,飞上当空,上管天门,不得有违。”“得令。”秦汉戴了钻天帽,飞在云端等候。

  又说:“窦将军过来听令。”窦一虎听了,走上帐前,说:“帅爷有何将令?”樊梨花道:“窦将军伸手过来,待贫道书符一道,你有地行之术,下管地府,倘朱顶仙到来,不可放走。”“得令。”窦一虎走下帐来,把身子一扭,扭往地下去了。“又点窦仙童说:“与你青龙旗一面,守住东方,不得有违”“得令。”窦仙童即镇守东方去了。又点薛金莲过来听令,薛金莲走上帐中说:“有何将令?”樊梨花说:“姑娘,与你红云旗一面,守住南方。”“得令。”薛金莲上马提兵,往南方不表。

  又点陈金定过来听令。陈金定连忙走上说:“主帅有何将令?”樊梨花说:“姐姐,与你白虎旗一面,镇守西方,不得有违。”“得令。”陈金定上马提兵,往西方不表。又点先锋罗章过来听令。罗章连忙上前说:“元帅有何将令?”樊梨花说:“罗将军,与你黑星旗一面,带领本部人马,守住北方,不得有违。”“得令。”罗章带兵上马,往北方而去。

  且说樊梨花自己即叫麾下人马小校,拿了黄龙旗,向中道而进。只见阵中烈火腾空,四面通红。樊梨花难进阵中,想起师父赠我金钱,何不祝告,请了上仙,好进此阵。口中念道:“金钱一个,祖仙传下,特请仙人消灭烈火,焚香祷告,虔诚感求。”念毕,摆下金钱,忽见一朵红云,落下来一位仙人,手执宝剑,头带一顶逍遥巾,白面五绺长须,布衣道服。樊梨花见了,连忙稽首道:“太仙留名。”答道:“小仙乃蓬莱山散仙谢应登,前来助你破此阵图。”樊梨花道:“既蒙大仙下降,快请入阵,消灭烈火,速擒妖道。”大仙听了,解下背上葫芦,揭开水晶盖,放出雪白一道亮光,变成四条白龙,张牙舞爪,顿见满天乌云,落下倾盆大雨,立刻将烈火扑灭。朱顶仙见破了法,大怒冲天,出来抬头一看,见谢应登在云端里,吓得魂不附体。大仙喝道:“孽畜哪里走,吃我一剑。”朱顶仙臂生两翼,往东方逃遁。只见东方撞着青龙旗堵住,上有灵符,不能逃出。又见窦仙童手舞双刀,忙来敌住。朱顶仙无心恋战,向西方而走,又被白虎幡守住。陈金定提起铁锤来打,只得逃往北方。又见黑星旗下,罗先锋飞马杀来。又往南方而逃,却撞着红云旗守住,薛金莲小姐手舞双刀杀出。朱仙顶无处可逃,难以脱身,说:“不好了!我乃逍遥自在神仙,为了徒弟,走入是非门,你看四面八方守住,叫我往哪里走。也罢!不如借土遁而去。”那窦一虎却在地下看见,开手放出一声霹雳,把黄金棍打来。朱顶仙见了大惊,只得飞身往天上而去。

  秦汉见了,把手一放,虚空一个霹雳,打将下来,朱顶仙半空跌下。秦汉亦落尘埃,手把狼牙棒正要打去,只见一个道人喝道:“秦汉小侄孙,且慢动手,他是南极老人坐骑,逃身下凡,不可伤他性命。”秦汉大怒道:“我与你不相识,讨人便宜,叫我侄孙。”举起狼牙棒正要打来,这个大仙把剑架住,只见樊梨花带同三员女将,一齐来到,说道:“秦将军,休得无礼,此乃上界大仙谢应登便是。”秦汉回说道:“他讨我便宜,叫我侄孙,故此气恼。”大仙笑道:“你祖父秦琼,与我是八拜之交,故叫你侄孙。”秦汉道:“原来如此,多多得罪。”便倒身下拜,请问:“叔祖,此道何物变形?现了真形看看。”大仙便念动真言,喝声孽畜,还不快现原形。朱顶仙无奈,就地一滚,变成仙鹤。大仙道:“樊梨花,你夫身陷阵中,我收回四海龙神,你进去救出丈夫,我将这坐骑送还南极老人。”只见道人跨上鹤背,腾空而去。众将骇然,望空拜谢,然后一同入阵。只见火光尽灭,又见薛丁山如醉如痴,醒将转来。一见妻子妹子,放声大哭道:“莫不是梦中相会么?”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34 回 穿云箭射伤灵塔 薛丁山休弃梨花

第 34 回 穿云箭射伤灵塔 薛丁山休弃梨花

  话说薛金莲见兄长如梦初醒,便道:“吾兄性命,幸樊氏嫂嫂救了,胜如重生再造。今且回营,再备花烛,夫妻和谐,休得异心了。”薛丁山见了樊梨花,拍马出阵,并无言语。樊梨花见他如此,不觉眼中泪落,遂收兵回营,缴回元帅印。乘便进了青龙关,杀得番兵无影无踪,遂扯起大唐旗号,查点仓库钱粮,一面差人回朝报捷。

  再说薛丁山回见父亲。元帅道:“今亏樊小姐破阵相救,趁此良辰吉日,整备花烛,与你成亲,以后夫妻和合,不得再逆父命。”薛丁山连说:“不可,樊梨花既为唐将,应为朝廷出力,何恩于我?况她是不忠不孝之人,孩儿断不与那人为婚,望爹爹恕罪。”元帅大怒道:“畜生,樊小姐真心为你,你偏偏不从,若不依从,重责不饶。”薛丁山道:“孩儿情愿受责,亲事断不敢从。”元帅见他执意不肯,十分大怒,吩咐:“将畜生吊起,捆打三十。”军士只得将薛丁山吊起。众将上前讨饶,劝世子道:“小将军不要固执,一则违逆父命,难逃不孝之名,枉受痛楚;二则樊小姐有救命之恩,遵了元帅之命,岂不是恩孝两全?小将为何不三思?”薛丁山只是不依。元帅见众将劝他不听,吩咐重打三十皮鞭,上了刑具,下落监牢。樊梨花忍不住落泪,上帐禀道:“元帅、夫人不必着恼,贫道就此告别。万望元帅、夫人保重。”夫人流泪道:“这畜生无情无义,还看我公婆之面,耐心等候,就是破阵夺关的功劳,待奏过圣上,自然封赠,且慢慢降服畜生回心,定然团圆有日,决不使你独守。须听我言,随着公公西进为是。”窦仙童、陈金定也流泪劝道:“妹妹,你是有志气的人,心上明白的。虽是冤家情义太薄,还有我公婆爱惜之心。那时早灭西番,奏凯回朝,圣上作主,他敢不从么?”薛金莲劝道:“嫂嫂且自宽心,虽今未成花烛,亦是薛门媳妇。况我们三人,还求嫂嫂教习兵法,一路谈心西进,不可回去。”樊梨花说:“婆婆姊姊姑娘留我,我岂不知,也不怨冤家薄幸,只怨自己命苦。母亲年老无人侍奉,故要辞别,日后自有会期。”元帅看留她不住,只得准备香车送行。于是姑嫂三人送出关前,挥泪而别。

  且说元帅养马三日,留姜兴霸领兵镇守青龙关。大军放炮起行,罗先锋开路,过了多少风沙之地,方到朱雀关。吩咐放炮安营,候大兵一到,然后开兵。不数日,后队大兵到了,罗章接进营中。次日元帅问陈云道:“老将军久住西番,此关主将如何?”陈云答道:“那朱雀关守将姓邹名来泰。生得红面青须,蛾眉凤眼,如我邦镇守铜旗阵东方王一般,用宜花月斧,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异人传授一件宝贝,名曰伤灵塔,每层内有火龙两条,七层共有火龙十四条,张牙舞爪,口吐烈火,上阵时十分厉害,须要防备。”罗章听了,笑道:“老将军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前日烈焰阵尚破了,何况这个宝塔。待小将先取此关。”元帅说:“先锋出去,须要小心。”罗章遂带了本部人马,出了营门,来到关前。一声大叫,只见关门大开,冲出一队人马,一字排开。罗章看见一个红面番将,头扎红巾,身穿龙鳞甲,手执宣花月斧,骑下一匹鬣马,把蜈蚣旗分开,来到阵前。看见罗章年少英雄,全不在意,喝道:“看爷爷的斧。”把斧望面上砍过来。罗章把枪枭,那红面番将宜花斧几乎拿不住,在马上乱摇,叫声:“看小蛮子好气力。”回转马来,又把斧一起,罗章又架在一旁。不几合,邹来泰回头一看,见他追来,忙祭起宝贝,喝声:“唐将慢逞威风,看我宝贝下来了。”罗章见宝贝来得厉害,十四条火龙喷出火来,唐兵尽皆烧坏了。罗章烧得心慌,被番兵团团围住,不能脱身。

  元帅在帐中与诸将商议,忽探子报道:“罗先锋出阵,被番将祭起宝塔围住,十分危急,望元帅快发兵救应。”元帅大惊,即令窦一虎、秦汉领兵前去救应。一声炮响,窦、秦二将杀到关前。只见番兵围住罗章,二人提起棒棍杀散番兵,冲入阵中。

  邹来泰看看不对,又祭起火龙塔。二将见势头不好,各借地行而走。罗章吓怕过的,预先逃走。元帅在旗门下看见,大惊道:“前日遇了烈焰阵,如今又有火龙伤兵。”传令鸣金收兵,再议破火龙塔。邹来泰遂打得胜鼓回关。

  再言元帅传令:营中多加强弓弩箭,提防番人劫寨。又对咬金说:“征西多难,关关多有异人,怎好破得火龙塔?”程咬金道:“待我再保世子出来,好破此塔。”元帅依言。程咬金上了马,不日来到青龙关,监中放出世子,说出此事,故此召你前去破火龙塔。薛丁山听了,同了老将,马不停蹄,来到朱雀关,忙入帐中,拜见父亲。元帅道:“有劳老千岁鞍马奔驰。”程咬金道:“皆为朝廷出力,何言多劳。”元帅见了世子,道:“你这逆子,三番三次逆父之命,一见了你,心中不喜。但是番将宝塔厉害,若能破得,将功折罪,好进关门。”薛丁山说:“爹爹放心,包在孩儿身上。”带了人马冲出关前,大叫道:“杀不尽的狗鞑靼,今世子在此,快出关受死。”关内小番报进。邹来泰一闻此言,心中大怒,结束停当,上马提斧,一声炮响,大开关门,冲出阵前。正迎着薛丁山,不上数合,又祭起伤灵宝塔。薛丁山抬头一看,说:“这些小技,何足为害。”向袋中取箭,壶中取弓,搭上穿云箭,望塔上一箭,火龙塔被箭射中了,跌在地下,打得粉碎。邹来泰见了,吓得魂不附体,即被薛丁山一戟刺于马下,枭下首级。正要抢关,忽听得云端里面高声大叫,说:“薛丁山你这畜生,休要进关,吃我一鞭。”即腾空降下。薛丁山一看,只见一个凶恶道人,长得奇形怪状,象老龙精一般。头上挽起空心髻,面如噀血,两道板刷眉毛,眼如铜铃,两个獠牙,一部胡须,穿着仙鹤道服,手执双鞭,背上系着两个葫芦,来到面前,叫道:“薛蛮子,我扭头祖师,与你同道,为何伤我徒弟?今特来为他报仇,且吃我一鞭。”举起双鞭,照薛丁山打来。薛丁山忙将画戟迎住,大战三十回合。道人祭起双鞭。薛丁山见势头不好,带转马大败回营。见了元帅,说知此事。元帅说:“每到一关,就有妖人阻兵,皆是左道旁门之士,神通广大。”遂传令三军暂且安营,扎好营寨,待明日交战。

  且说扭头祖师见薛丁山败退逃去,也不追赶,连夜摆成阵图,四面布列旗幡,摆得停当,回进关中。番兵送上酒肴,道人吃不合意,就道:“小番,向日我祖师在龙洲山,吃惯活猪活羊,你们快去取来我吃。”番儿连忙抬过猪羊摆好。道人大喜,把刀向猪羊心中割开,将口吸了热血,然后割肉来吃,不多一回,吃得干干净净,说道:“饱了。取一大缸水来我用。”小番听了,想道:“不知要水何用?”只得依他。登时取了一缸清水,放在面前。只见道人和衣躺在缸内,呼呼睡熟。番儿见了好笑起来,不见有这么个睡法。且自由他,只要退得唐兵,就好了。

  不知明日事体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35 回 丁山身陷洪水阵 咬金三请樊梨花

第 35 回 丁山身陷洪水阵 咬金三请樊梨花

  再言次日天明,大唐元帅同了诸将,走出营门上马,来到阵前。只见旗幡插满,杀气冲天。不知此阵何名?正在观看,阵中一个道人手舞双鞭杀出,高声叫道:“薛仁贵,我闻你起初踏海征东,名闻天下,若能破得此阵,我教国王归顺唐朝;若是不能破我此阵,杀你片甲不回。”薛仁贵听了此言,气得三尸神直跳,七窍内生烟,心中大怒,问道:“谁去杀此妖道。”闪过世子说道:“孩儿愿去见阵。”元帅道:“须要小心。”薛丁山应声得令,冲出旗门,迎住道人厮杀。不上十个回合,道人便走入阵;薛丁山也追入阵。

  元帅看见,恐防有失,命秦、窦二将出去助战。二将得令,连忙也杀入阵中。三人围住道人厮杀,杀得道人手忙脚乱,即忙解出葫芦,倒出洪水,顷刻平地水深几丈,大小三军一齐淹在水中。秦、窦二将看势不好,借土遁而回,报知元帅夫人小姐。窦仙童、陈金定听了,大哭说:“此番性命休矣!”薛金莲道:“皆因哥哥不是,若得樊氏嫂嫂在此,决无今日之祸。”元帅听了,踌躇一番,遂向咬金道:“今日敌人如此猖獗,纵淹死这畜生,不足为惜;但三军不能西进,莫若烦老柱国再到寒江关一走。”程咬金道:“昔者破烈焰阵时,老夫去请她,已不肯来,我许她夫妻和合,今却依旧不从。看她恨恨之声而去,此番恐决不来。”元帅道:“事在危急,全在老柱国鼎力善言,前去请她到来方好。”程咬金说:“非是老夫惮劳,唯恐劳而无功耳!今元帅吩咐,只得老了面皮,再走一遭。”遂别了元帅,跨上马,加鞭上马而行。过了青龙关,不一日到了寒江关。心中想道:“今番去请樊小姐,谅不肯来,只便怎么处?不免哄她一哄,说今薛世子回心转意,特请小姐前去做亲,她听得此言,或者肯来,也未可知。”算计停当,进了关,来到辕门,说道:“门军,你去通报一声,说程老千岁要见。”那管门的认得程咬金,不敢怠慢,便笑嘻嘻问道:“老千岁,薛元帅进兵到哪里了?”程咬金道:“大军已到朱雀关,今世子回心,情愿与你家小姐完姻。我特来相请。烦你快快通报。”门军听了欢喜,连忙报知夫人、小姐。

  夫人说:“女儿,昨夜灯花报喜,今朝喜鹊临门,果然你丈夫回心转意了,故遣千岁前来相请。”小姐道:“无情无义的人,岂肯回心?今日老将军复来,决然大兵阻住,不能进兵,又遣老将军到来,必定请我去破阵。”夫人道:“不要管他做亲不做亲,承他远来,岂有不见之理!且请他进来相会,听他说话就明白了。”小姐道:“谨依母命。”出来接进程咬金,分宾主坐定。夫人道:“承蒙老千岁到舍,有何见教?”程咬金听了,叫声:“夫人,老夫前来道喜,如今薛世子愿与令爱再成花烛,奉元帅之命,央我媒人到此,速请小姐前去完姻。”夫人听了,回头看看小姐,说道:“做娘的说得不错。如今难得贤婿回心转意,快快准备,同老千岁前往。愿你们夫妻和顺,做娘的有掌了。”小姐叫声:“母亲,你不知道薛丁山冤家,要他回心,万不能够。今老千岁到来,定是番兵阻住关门,前来求救。”咬金听了,心内钦服,暗道:“见识胜于男子,我哪里及得她来?”只得开言大笑道:“小姐你不信么?难道老夫是个骗子?请收拾前去,自然夫妻百年和谐。方信我老夫是个好人,我从来不会说谎,若然此番不成花烛,我再也不上你的门了。”程咬金再三用情,小姐只是不依。程咬金道:“若小姐不肯前往,叫我如何回复,怎见你公公?”夫人见程老千岁这般言语,叫声:“女儿,看老千岁之面才好,今番走一遭,若然依旧无情无义,以后再也请你不动了。快些端正,万事吉利为主。”小姐见母亲这般说,顺水推舟说道:“老千岁,奴家本不欲去的,因是再三央求,只得前去。若还依旧,后来休想见我。老千岁请先回去,我领兵随后就来。”程咬金心想:“今番被骗肯了,应许我提兵前来。”便道:“既蒙小姐见允,老夫奉命先行,望乞速领人马,快些来罢!”小姐道:“这是自然。”程咬金拜别,母女送出厅堂,程咬金上马回去。

  却说樊梨花脱去道服,戎装打扮,结束停当。带了女兵,拜别母亲,硬着头皮,跨上金鞍,出了关门,一路行来。忽天边一群鸿雁飞来,小姐对天暗祝道:“此去果然夫妻完聚,便射中第一只雁。左手扳弓,右手搭箭,搭上弦,正好射中第一只鸿雁,两边女将看见,连声喝彩,拾了鸿雁送上。小姐心中暗喜,遂道:“苍天苍天,既是天从人愿,巴不得早到军前,好与良人配合,不负当初一片痴心。若从大路去,要行三十天。

  闻得人说,另有一条小路,只消十余日就到朱雀关,拣近些的好。”吩咐军士,由小路进去.军士说:“若走小路,必从玉翠山八角殿经过,但那座山中有一彪人马,不服王化的占住。

  若在他山前经过,必然要来寻事,反要耽搁,不如还从大路上走罢了。”小姐说:“不必多言,竟从小路走罢。”军士不敢违命,打从小路而行。

  正行之间,只见山上一声炮响,冲出一队强人,为首一个少年将军,喝声:“留下买路钱。”樊梨花一见大怒,出马大喝一声:“我的乖孩子,你若杀我不过,须要认我为母。”那小将应声道:“娇娇,你果有手段,我拜你为母;若输了我,你要做我的妻子。”小姐也不回话,将手中刀乱砍。小将将手中枪相迎,怎当得她有仙传,被杀得大败而走。小姐伸手活擒过马来,吩咐绑了,传令上山。八角殿上坐定,登时推过,小姐说道:“我的儿子,方才有言,如今被擒,应该拜我为母。”小将说:“既蒙不杀之恩,愿拜为母。”命放了绑,小将忙跪下,拜了四拜,叫声:“母亲,孩儿有言,请问母亲家住何方,姓什名谁?爷爷是何人,因何独自行兵到此?要往何方?请道其详。”梨花说道:“孩儿,你要问我姓名么?我父亲樊洪封王,镇守寒江关,我两个兄弟俱封做总兵。只为唐朝薛仁贵,奉旨征西,从寒江关经过,世子求亲,我父兄不允,在厅前要杀。你娘故此无心弑父,有意诛兄,相招世子成亲,归顺唐朝。

  你父薄幸,将婚退了,大闹销金帐,因此夫妻反目回转寒江。

  前番请我去破烈焰阵,今者请我去成亲。故此打从小路而来,得你拜认为母,但不知你姓什名谁?因何流落如此,快说与为娘知道。”小将说:“母亲,孩儿乃大唐薛举四代玄孙,名唤应龙,当初祖父兴兵伐西戎,与番将刘必大之女雨化娘子成亲,从来归宁母家,就在玉翠山居住,地名刘家庄,传流到我。我因父母双亡,自恃骁勇,占住八角殿,打劫为生。今年一十四岁,积草屯粮,招兵买马,处处闻名。久慕母亲武艺高强,孩儿要习学,今日相逢,正是三生之幸也!今娘既要往军中与父完婚,孩儿情愿同行。”樊梨花道:“原来我儿姓薛,又是大唐人氏,既肯同行甚妙,着你做个先锋,就此起程前往。”应龙道:“在此半日,后殿已备酒筵,请用三杯,然后起程。”樊梨花听了,说声有理。应龙接进到后殿。樊梨花坐下,应龙下面相陪,传令三军,多加犒赏。酒至数巡,吩咐拔寨起程。

  离了玉翠山,一路前往,非止一日,来到唐营。探子报知元帅,夫妻喜之不胜,说:“程千岁尚未回来,三媳因何先到?”忙令金莲姑嫂三人,出营迎接。樊梨花一见,下马就叫:“姑娘姐姐,何劳远迎。”金莲说:“嫂嫂说哪里话来。”四人挽手同进。命应龙小将同我进去,拜见祖父、婆婆。应龙领命,一齐进去。不知进来说出什么话?且看下回分解。

第 36 回 薛金莲劝兄认嫂 闹花烛丁山大怒

第 36 回 薛金莲劝兄认嫂 闹花烛丁山大怒

  再言元帅、夫人一见梨花大喜,开口叫声:“三媳,你一向都好?”梨花上前拜见。元帅说:“不消多礼。”梨花道:“我儿过来拜见了祖父祖母。”应龙听了,上前拜见;回身又拜见仙童、金定。金莲满心欢喜,叫声:“嫂嫂,哪里寻来这位侄儿?”梨花说:“姑娘你不知,程老千岁到来请我说:'冤家回心,到营中完姻。'母亲听了,叫我还俗,不要出家。换了盔甲,奉母之命,领兵前来,大路又远,小路近些。故此先从小路行来,到玉翠山遇着了他,两个交战,被我擒了,拜认为母。他是唐朝薛举玄孙,名叫应龙,今年一十四岁,随我到此,一同征西,要拜见父亲,但不知冤家今在何处?定于何日成亲?待我见他一面,还要问他真假。'金莲道:“嫂嫂,我哥哥陷在阵中,程老千岁请你来破阵。”就将此事细细说明。

  梨花听了,不言不语。

  元帅、夫人见梨花不开口,就叫:“媳妇,你是宽宏大量之人,看我夫妻面上,救了畜生,公婆做主,不怕他不依。”正在里面说话,只见探子报进:“元帅爷,妖道又在阵前叫骂。”元帅听了大怒说:“可恶这妖道欺人太甚。”又对梨花道:“媳妇儿,你不听见探子报说,妖道十分无礼。明日仍望媳妇救了畜生,破了番阵,自然成婚,做公婆的决不哄你。”梨花见了,开口说道:“公公大人,媳妇既与令郎订为终身,我不负他,宁可他负我。况且公婆待我如此,令郎既然有难,自然媳妇相救。且待看了阵图,再行计较。”即忙同三位女将探看番阵。

  往里一看,只见白水滔天。梨花叫:“姑娘、姐姐,此阵名曰洪水阵,并无兵马在内,借来北海之水,凡人进去不得性命,幸亏冤家身上穿了天王甲,不妨事的。”姑嫂三人听了,称赞梨花法力高强,看完番阵,回转营中,金莲对父亲说明。

  次日众将披挂,候梨花发令,元帅亲自捧帅印,交与梨花升帐。先点窦仙童、陈金定、薛金莲,三人各带铁骑三千,分为三路打阵,休要放走妖道。如违军法处治!三人得令,各人上马出营。又点寒一虎、秦汉二将听令。二将走上帐前说:“有何将令?”梨花说:“与你各人五雷符一道,打东、西二门,不许放走妖道,不得有违将令。”二将带了精兵出营而去。又点小将薛应龙,与你水晶图一轴,冲入阵中,若洪水冲到就把地图张挂,自然立刻消灭,定要小心。应龙收拾上马,提枪出营直往番阵。梨花点将已完,走下将台,骑上宝驹,手执双刀,带领女兵径上番营。

  再言仙童、金定、金莲三员女将,分兵三路,杀进阵中。

  只见一道寒光冲出,白水滔天,滚到面前。三人有避水诀避住,立在旗下。只见道人从空中飞下,见了三员女将,心中欢喜,待我擒她回去作乐。忙提起双鞭来战,但哪里敌得过三员女将,就把葫芦揭开,飞出一队火鸦,奔上前来。三员女将见了,带转马头就走。妖道后面追赶,应龙小将提枪迎来,大唤道:“妖道休得追赶,我来也。”挺枪接住。道人回身走入阵中,应龙赶进,只见白水滔天,就把水晶画挂起,忽见万丈水势,顷刻俱平。道人见了,说:“敢来破我洪水么?”又把火鸦放出,迎面飞来。应龙吓得魂不附体,带转马正要走。却值梨花手舞双刀杀进来,看见火鸦厉害,祭起乾坤圈,火鸦立刻跌在地下。

  那扭头祖师的这两个葫芦,一个藏北海之水,一个藏南山之火,名为水火葫芦。不想今日俱为梨花所破。道人大怒来战梨花,应龙接住,又被窦一虎、秦汉东西杀来。道人被杀得有路无门,正要土遁,樊梨花举起打仙鞭一鞭打中肩骨。道人叫一声啊呀,跌倒在地,现出原形,乃一条孽龙,摆尾摇头,钻入地中。一虎见了,一扭也入地中,提起金棍打来。孽龙疼痛难当,俯伏于地,被梨花斩为两段。那些番兵见道人已死,逃入关中。梨花把五雷符焚化,霹雳一声,丁山阵中惊醒,抬头一看,不见了大水,只见妻妹俱在面前。此时元帅大兵已到,即传令抢关。

  那番兵百姓开了关门,香花灯烛,接入关中。元帅来到总兵府,梨花交还帅印,诸将都说樊小姐英雄,法力高强。元帅谢了梨花。丁山上前见父,元帅说:“你被妖人水困阵中,若非贤媳救你,只怕你性命不保。这样大恩,杀身难报,快过去跪下请罪恩人。”丁山听了不开口。此时走过三位女将,金莲小姐为头,仙童、金定随后,不由丁山做主,竟扯到梨花面前,说道:“三嫂嫂,如今哥哥来赔罪,要你宽恕他,不要记他薄幸。快些下礼。”仙童、金定一齐说:“冤家,快些跪下请罪。”那丁山被姑嫂三人捉住,又见爹娘有不悦之色,勉强跪下。梨花见了,不记前恨,也慌忙跪下,一同拜见。然后丁山又拜了诸位,元帅见了大喜。只等大媒一到,完其花烛。

  再言丁山此夜先到仙童房内安歇,仙童已有重身。仙童说:“若非樊妹二次破阵,谁人救你?你须完其花烛顺礼方好。”丁山领命。次日又到金定房内,说起身怀六甲,丁山大喜,难得二妻有孕,须要保重。第三日程老千岁到了,见了元帅。元帅细说梨花之事,已经破阵进关,虽然三媳法力高强,还是老柱国智量高超骗到此。不然,谁人破阵斩妖?小姐不记前恨,畜生也心愿情伏,只等老千岁到,择日成亲。程咬金听了,满心大悦,说:“非老夫之力也,此乃万岁洪福,今樊小姐夫妻和合,哪怕番兵百万西番指日可平。趁今日乃黄道吉日,就此完姻。”元帅听了老将之言,吩咐准备今夜完姻。丁山不敢违父之命,换了吉服金花,双插紫金冠,身穿大红袍。小姐带了凰冠霞帔,大红吉服,鼓乐喧天,待诏谒礼。请出新人一对,同完花烛,参拜天地,夫妻交拜,然后拜见了公婆。又与姑嫂见礼,谢了大媒。

  应龙即上前叫声:“爹爹,孩儿拜见。”丁山一看,只见应龙面如满月,眉清目秀,相貌堂堂,身材强壮,心中疑惑,说:“住了,他同我薛丁山年纪相仿,哪有这样大儿子?你是哪里来的野种?擅敢冒认我为父,快快说来!若有支吾,立刻斩首。”应龙说:“爹爹息怒,容孩儿说明:前日母亲在玉翠山经过,我要讨她买路钱,不料被她擒住,拜认为母,学习兵法。今宵父母团圆,孩儿应该见礼。”丁山听了一想,她前番见我俊秀,就把父兄杀死,招我为夫,是一个爱风流的贱婢;目下见我几次将她休弃,她又别结私情,与应龙假称母子,前来骗我。今宵虽成花烛,且幸尚未同床,不如休了贱人,杀了应龙搭识私情。想罢,开言说:“你这小畜生,我薛丁山官居极品,拜将封侯,焉可认你无名野种,坏我名目。左右,绑这小畜生,辕门斩首。”两边军校一齐答应,竟将应龙捆绑。梨花见了,说道:“官人,今日吉期,如今好端端把孩儿斩起来,他无过犯,杀之无名,还要三思。”丁山道:“贱人还说没过犯,我问你,他年纪与你差不多,假称母子,我这样臭名,哪里当得起?还要在我面前讨饶。这样无耻贱人快快回去罢了!休被人谈论。”梨花听他抢白一场,怨气冲天,晕倒在地。姑嫂三人连忙扶起。丁山吩咐将应龙斩讫回报。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37 回 樊梨花怨命修行 玄武关刁爷出战

第 37 回 樊梨花怨命修行 玄武关刁爷出战

  再说丁山将薛应龙,令军校正要推出斩首。元帅喝道:“畜生,今日才与樊小姐和好,怎么又起了风波?”吩咐放了应龙,快把这畜生绑出枭首。众将得令,放了小将,将丁山绑出帐前。

  众官将面面相觑,不敢相劝。姑嫂急得无法,老夫人看见仁贵大怒,暗暗垂泪。程咬金看见说:“刀下留人,待我去见元帅。”气吼吼走上,见了元帅,说道:“世子与樊小姐前世有甚冤仇?今生夫妇不得团圆。还望元帅念爷子之情,天伦为重,再饶一死,”元帅道:“老柱国,这小畜生几次三番休妻,本帅心不安。如今又要把她休弃,反羞辱她,教我也无颜见三媳。

  还不斩此畜生,更待何时?左右与我速斩报来。”吓得咬金无法,只得跪下道:“令郎乃皇家柱石,望乞刀下留人,看老夫之面,饶恕了他。若是元帅不依,我也撞死在阶下。”元帅见了,忙扶起道:“老千岁,这样畜生,让他死了罢!何苦救他。

  看老千岁面上,死罪饶了,活罪难免。”吩咐放了捆绑,重打四十,下落监牢。

  再言应龙,连夜带了本部人马,仍上玉翠山而去。此时梨花小姐已气得昏沉,亏了姑嫂三人扶进内营,悠悠复醒。梨花放声大哭说:“姑娘啊!薄情无义犹可,反把污秽之言陷害于我,哪里当得起,怎好做人,不如撞死朱雀关下,表我清白之心。”仙童、金定劝说:“公公将冤家捆打四十棍子,仍发入监,也为贤妹出气了。况且令堂老夫人独守寒江,日后单靠贤妹,你若有差池,令堂依靠何人?须自作主要紧。”梨花只是痛哭。金莲小姐叫声:“嫂嫂,哥哥虽是无情无义,还要看我们面上。我哥哥乱道之言,只当放屁,不要理他。”老夫人过来,叫了声:“媳妇,你是大贤大德之人,有志气的,宽心为主。”梨花见众人苦苦劝住,哭说道:“婆婆、姐姐、姑娘啊,多承你们再三劝我,我想前生孽大,今生夫星不透,命中所招,三番花烛,三次休弃,反被众将谈论,留为话柄。从今以后,再不愿与冤家成亲,如今回家剃了青丝,身入空门,无挂无碍,了却终身,落得个僧衣僧帽,修来身之事。”说罢,大哭拜别,就要登程。柳夫人听了,咽住喉咙,不能出声。姑嫂三个哭个不了。金莲带哭道:“嫂嫂,谅你不肯同住,决意再去,惟万不可落发。”梨花大哭道:“姑娘,我恩怨俱绝,必要落发,独坐孤灯,以了终身。凭你们怎样劝我,我心如铁石,决难从命。”姑嫂三人见她执意,一齐跪下道:“求贤嫂再发慈悲,留了青丝。丁山虽有不是,还要看我姑嫂三人情面,定然要奏过君王,封赠忠义有功之人,少不得奉旨成亲。”梨花见三人义重,也大哭跪下说:“姐姐、姑娘请起,不要折杀奴家。”仙童、金定说:“要求妹妹应许回去不落发,我们才起来。”金莲说:“嫂嫂要答应一声,头发万落不得。只要应允,我们就起来;若是不从,即跪倒在此,不放你登程,愿听嫂嫂发放了我三人。”梨花说:“姐姐、姑娘,我今立意落发为尼。既蒙你们情义,怜我苦命之人,只得权且忍耐,带发修行,从你三位之情便了。快快请起。”金莲道:“嫂嫂只是口头之言,不过宽我们的意思,不是真心实意依从的。”又叫一声:“嫂嫂,非是不信,只是难舍你有恩有义,必要爹爹奏明圣上,你功劳第一。倘你回去落了发,后来皇封诰赠,怎能当得?岂不是欺君之罪。必要立下誓来,方好信你,不然,不起来了。”梨花无可奈何。又见老夫人悲伤,叫声:“媳妇儿,你若不立下誓言,做婆婆的也要跪下来了。”梨花听了,带泪说道:“婆婆,这个媳妇受当不起。待我对天立誓,安了婆婆之心。”又道:“我樊梨花回家带发修行,若负了诸亲,世守孤灯。”姑嫂见她立了誓,一同拜毕。梨花也拜别公公。元帅说:“畜生无礼,望媳回家休记恨于他,宽心忍耐。”梨花说:“多谢公公。”即忙传小将军。女兵说:“小将军昨夜就走了。”梨花听了大怒,说:“这小畜生不服王化,虽然继父不仁,被祖父放还,理当静候,怎么就去了?好,这倒也安静。”遂领了女兵,打从大路上回去。

  再言元帅传令命周青带领兵马,镇守朱雀关,起兵上路,往西而进。山路崎岖,难以行兵,亏了先锋罗章,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在路行了十余日,早到玄武关,传令放炮停行。一声炮响,扎下营盘,候大兵一到,即便开兵。

  不一日,元帅大兵人马到了,罗章接进营中商议打关。再言玄武关总兵姓刁名应祥,妻亡过,只生一女,名唤月娥,年方十八,尚未成亲。文武双全,幼时拜金刀圣母为师,传授兵法,用双刀一对,又有摄魂铃一个,上阵之时此铃一摇,其人魂魄摄落,不杀自死。后来金刀圣母去了,金铃传与女徒,镇守关门。这日刁爷对女儿说:“大唐起兵前来,一路势如破竹,夺了许多关塞,如何是好?”此时有小番报道:“启爷,不好了,唐兵破了朱雀关,已到关前了,请爷早为定夺。”刁爷听了大惊,说:“有这等事,再去打听。”小番得令出去。刁爷立刻传令,吩咐大小三军,明日与唐兵交战,须要三更造饭,五更披甲,天明出战,违令者立刻斩首。众将得令。

  再言次日天明,总兵升帐,点齐队伍,一声炮响,开了关门,冲到阵前抬头一看,唐营扎得坚固,旗分五色,号带飘扬。

  即传令先锋番将红里达出马讨战。红将军得令,手执大刀,飞奔营前,一声大叫:“快叫唐将有本事的前来会我!”元帅正要打关,忽尉迟青山解粮来到,参见元帅。忽听探子报说:“玄武关总兵令先锋红里达讨战。”元帅问:“谁出迎?”闪出尉迟青山,说:“小将初到,未曾立功,愿去见阵。元帅见他骁勇,又是将门之子,闻之大喜,说:“将军出去,须要小心。”尉迟青山得令,出营上马,提鞭冲到阵前。红里达抬头一看,见营中出来一位将军,但见他头戴乌金盔,身穿黑铁甲,骑了乌龙马,黑脸无须,手执钢鞭冲到面前。红里达喝声:“来将少催坐骑,通个名来!”尉迟青山一看,番将红面青须,身穿红衣甲,坐下红鬃马,手执大刀,说道:“你要问我之名么?我乃鄂国公尉迟宝林长子,奉元帅爵主薛解粮官尉迟青山便是。

  我不斩无名之将,快通名来!”红里达说:“我乃玄武关总兵官刁帐下,前部先锋红里达是也。你原来是尉迟蛮子之孙,中原有你之名,今到西番,轮你不着。快放马过来。”拍马一催,提起大刀,劈面砍来。青山把手中鞭往刀上一架,二人冲锋。

  红里达回转马来,被青山将鞭照头打下。红里达叫声不好,回马就走。青山喝声哪里走,抡起竹节钢鞭,照红里达背上一鞭,正中肩背。红里达口吐鲜血,伏鞍而走。刁应祥在旗门下看见大怒,抡动手中降魔棍,拍马飞来,到了阵前,喝道:“休得无礼,我今来也!”一声大叫,犹如半天里起个巨雷。

  不知交战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38 回 刁月娥擒拿唐将 师兄弟偷入香房

第 38 回 刁月娥擒拿唐将 师兄弟偷入香房

  再言尉迟青山见刁总兵出阵,抬头一看,只见他头戴凤翅金盔,斗大红缨,穿着龙鳞金甲,手执降魔棍,骑了一匹花标马,面如银屏,三绺长须,威风凛凛,一马冲到,把棍一起,照面打来。青山把钢鞭接住,两下战了五十余合。元帅在旗门下同众将观看,见刁总兵本事高强,陡添精神。尉迟青山鞭法散乱,只有招架之势,并无还手之力。即令罗章出去助战。罗先锋听了,把马一拍,冲将出来,叫声:“兄弟,为兄来取番将首级。”尉迟青山见了罗章,才得放心。刁应祥提棍就打罗章。罗章急架相迎,双战应祥。应祥抵住两个爵主,只见三将杀到四十回合后,刁应祥不能取胜,被罗章一枪刺来,正中左臂,带转马就走。

  月娥见父受伤,忙出阵接住。罗、尉二将见月娥齐整,但见她头戴金凤冠,双雉尾高挑,分为左右,穿一件龙鳞软甲,胸前挂一个金铃,足下穿着小蛮鞋,坐下一匹玉狮驹,手舞双刀,果然生得闭月羞花之貌,天姿国色。刁月娥叫道:“蛮子不得无礼,看刀!”罗章听了,好一个娇滴滴声音,待我活擒她回营。把手中枪往前敌住,战不到十合,月娥胸前解下金铃,对罗章一摇,罗章马上就坐不住了,撞下马来。月娥正要上前取首级,被窦一虎抢上敌住,罗章被尉迟青山救回。一虎见月娥花容,遍体酥麻,虚将棍子来打。月娥定睛往地下一看,原来是一个矮子,心中倒也好笑:这样人儿也来交战!忙将金铃摇动,只见一虎滚倒在地,被番兵捆住,拿进营中。小姐也不来讨战,打得胜鼓回关。总兵见了一虎,说:“此贼拿来作甚,斩讫报来。”此铃只有一时三刻之力,一虎已经醒来,睁眼一看,满身被捆住了,见军士解绑要斩他,说:“不劳费心,我去也。”将身子一扭,竟不见了。报知总兵,总兵父女闻报大惊,说:“唐朝有这样异人,所以才夺了许多地方。且待明白开兵,拿了矮子提在空中斩首,怎怕他又去了!”再言青山救回罗章,元帅见他面如死人,四肢不动,于是大惊,说:“尉迟将军,方才怎么战法?罗先锋昏迷,人事不知,窦将军又被捉去,不知死活存亡,如之奈何!”青山说:“小将只见西番女将方才与先锋交战,她胸前取下金铃,连摇几摇,罗哥哥就跌下马,窦将军接住,小将即回。”秦汉听了,说:“小将昔日在山中学法之时,听得师父说:“金刀圣母有个金铃,叫摄魂铃?对人几摇,灵魂摄去,要一时三刻方还魂。

  莫非女将这金铃,就是摄魂铃?也未可知。”元帅听了,心中大悦,传令收兵。罗章才得醒转,一虎也回了营,细言其事。

  再言次日女将又在营前讨战。秦汉是好色之徒,听了一虎之言,上帐请令,愿去拿来。元帅依言,奏汉提了狼牙棍出营,赶到阵前,见了女将,笑嘻嘻说道:“小姐,你生得整齐,我秦将军爱你不过,随了我去做个夫人罢!”月娥听了大怒,仔细一看,不是昨日那矮子,今日是另一个,且不要与他开口,就把铃儿对他几摇,秦汉翻身栽倒,被番兵捉住。小姐得胜进关。刁总兵左臂敷好,见小姐捉了矮将,抬头一看,不是昨日的,就说拿去砍了。秦汉才得还魂,只见刀来斩他,因他有钻天帽,便腾空而去。刁家一见,吓得胆战心惊,如何唐营二个矮子,一个钻天,一个人地?大唐有此异人辅助,所以势如破竹,来到这里。我主误听苏宝同,起兵惹出祸来,幸亏我家有金铃宝贝;若无此宝,,玄武关焉能保守?一面打发番兵往朝中求救,一面准备迎敌。

  再言元帅在营,对众将说道:“连日出阵不得,秦将军又被拿去,此关如何得进?”秦汉回营,说那铃儿厉害,我若没有钻天帽,性命休矣!程咬金说:“这个不难,只消你二人今夜盗了金铃,就不怕她了。”元帅听了有理,命奏窦二将,三更时分把金铃盗来,其功不小。二将听了,满心欢喜。候到三更,一个上天,一个入地,潜进关中。秦汉飞在云端之内,心中想道,我想这番女花容月貌,师父前日曾说我姻缘该配此女。

  今宵不如且到房中,做个偷香窃玉,睡她一夜,就死也甘心。

  算计已定,轻轻落下地来,躲在黑暗之中,专等夜深闯进卧房。

  不表秦汉痴心妄想,再言刁家父女连日得胜,商议军情,只见庭前一阵大风,吹落残灯。月娥屈指一算,对父说:“今夜不要安睡,恐有刺客进营盗铃。”总兵说:“女儿之言有理,交战全赖此铃,倘被盗去,有些不妙。”小姐说:“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奇谋,吾父防他行刺,须要甲胄护身才好。”刁总兵传令,点了五百番兵,弓上弦,刀出鞘,明盔亮甲,灯球火把,照得如同白日,齐齐排列内堂之下,此话不表。

  再言一虎到黄昏时候,在地下听得父女之言,说金铃挂在床上,竟往房中探出头来一看,见香房清雅,桌上红烛光明,果见天花板下挂着金铃,连忙取下,挂在衣内。小姐恐防行刺,回到内营,卧房无人。一虎想道:“这样好床,不如睡在床上,天明回去。”不表一虎睡在床上,再言秦汉挨到三更时分,摸到小姐房中。为何孤灯一捶,静悄悄并无使女?走到床前,只听得鼻息之声,说:“妙啊!原来小姐日间交战辛苦,早已睡了。且与她饮活一番。”揭开绣帐,叫声:“小姐,我来陪你。”一虎梦中惊醒,见说小姐,连忙抱住道:“小姐,你来了么?”秦汉见不是小姐,原来厂是师兄;一虎也看见是秦汉,二人满面羞惭。一虎道:“金铃我盗在此了,回去罢。”秦汉说:“师兄不要哄我。”一虎说:“谁来哄你。”取金铃一看,秦汉欢喜,一个钻天,一个入地,出了关门,来到营中。天色明了,二将上前缴令。

  再言刁家父女一夜未睡,乱到天明,忽侍女来报,床上不见金铃。总兵听了大惊,连忙问道:“女儿金铃失去,如何是好?”小姐笑道:“父亲,昨夜大风一起,孩儿就晓得这两个矮子要盗金铃,将真的藏过,假的就挂在床上。父亲昨夜问我真铃,不敢说出,恐怕他听见,他却把假铃盗去。”刁爷听了,说:“女儿,你志气胜过男儿,为父的不及你了。”再言秦、窦二将缴令已毕,元帅大喜道:“今你二人功劳第一,昨夜辛苦了,回营安歇”二将正要回身,有探子报说:“女将又来讨战,指名要找盗金铃之人。”元帅即传令命秦汉、窦一虎二人快出营会她。二人得令,一齐出营来到阵前,笑嘻嘻地把住棍棒。月娥大骂道:“昨夜偷盗金铃,就是你二人?看你贼头贼脑,不是好人,今日捉你回去,碎尸万段,以泄我恨。”秦汉、一虎笑道:“我的活宝,你如今没有金铃出手,只怕难捉我,倒不如随了我罢!”月娥听了大怒,舞动双刀,杀将过来。二将连忙接住,战了数合,月娥又把金铃一摇。二将见了金铃,钻天入地去了。

  月娥又来讨战,众将惧怕金铃,不敢出战。元帅传令,高挂免战牌。月娥见了,大笑回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39 回 仙翁开看姻缘簿 迷魂沙乱刁月娥

第 39 回 仙翁开看姻缘簿 迷魂沙乱刁月娥

  再言二将地中还魂,来到营前,见了元帅说:“小将弟兄二人用尽心机,盗得铃儿,原来是假的,倒被她算计了,今日见阵交兵,几乎落了圈套,亏得地行,不致伤命。今被她阻住兵马,焉得征西!”元帅道:“这便是如何处置?”秦汉道:“小将下山之时,师父说我该与番女有姻缘。今见刁月娥容貌如花,不觉动了眷恋之心。她金铃厉害,小将欲回山中,去见师父问个明白,再来军前效用。”元帅道:“秦将军既要前去,限你三日就回。”秦汉大喜退去,戴上钻天帽,腾空而去。

  一虎在旁听见了,心想,我在棋盘山遇见薛小姐,也有了心。后来要盗钹,元帅曾把小姐许我,反被飞钹合住,亏师父救了,我自觉无颜,不好说起。我想师弟此去不远,待我上前叫他,替我问问师父,不知姻缘到底如何?算计已定,出营地行而去,却被挡路,将头伸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座大山。你看松柏耸天,翠竹成林,飞崖峭壁,瀑布泉声,好一派山景。一虎心中一想,我方才性急,望地下行来,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竟有这样去处,不是神仙所居,就是得道洞府。一虎正在自言自语,只听得空中叫一声:“师兄,你为何也在这里?”一虎见了,大喜说:“师弟,我对你说。”秦汉落地。一虎叫声:“师弟,你为婚姻要往山中同明师父,愚兄也为婚姻,特地追来寻你,幸得此间相遇。现要拜烦你,千祈代问师父,不知我与薛小姐姻缘如何?”秦汉说:“晓得了。”正要回身,只见一个白发老翁,打从出曲内走出,手持竹杖上前,问道:“你二人在此做什么?”二人一看老翁,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知他不是凡人,忙叉手向前,深深一礼,说道:“我二人是王禅老祖门下弟子,因奉师父之命,相助大唐薛元帅麾下征西。只因婚姻大事,要去求见师父问明,所以从此经过。还要请问老翁尊姓大名。”老翁笑道:“我乃月下老人,在此乾坤山修炼长生,已得神仙不老之丹,蒙上帝命我掌管人间男女婚姻。你二人既为婚事访师,今日有缘,待我为你取姻缘簿子查查看。”二人听了大喜,便道:“仙翁,既有姻缘簿在此处,快快与与我二人查一查看。”仙翁道:“你们随我进洞,到三生石上查看便了。”二人听了,同仙翁来到洞前,只见上面写着乾坤洞三字。进了洞中,面前有一石,写着三生石三字。仙翁说:“你们在此等候,我取簿子来看。”二人应诺。仙翁取了簿子,放在三生石上,揭开一看,上写道:“窦一虎该配薛金莲,秦汉该配刁月娥,乃宿世姻缘。”看完,仙翁向二人说道:“你二个矮子,倒有这样大造化。如今不必耽搁,快去求师父做主为妙。”两人听了,拜谢老人,出了洞口分手,一虎大悦回营。秦汉再向前走,不觉来到山中,进洞见了师父。王禅老祖心早明白,说道:“徒弟,你此来莫非为玄武关刁月娥摄魂铃之事么?”秦汉说:“正为此事,故来见师父。”又将遇着老人之言说明,弟子念念不忘,请师父与弟子作主,成就婚姻。老祖说:“那刁月娥虽是与你有缘,应该配合,但她是竹隐山金刀圣母徒弟,我且与你同到竹隐山,求她做主,完了夫妻,好随元帅西下。”秦汉听了大喜,同了师父出门,驾起祥云,片时来到。仙童报进。圣母闻知,出洞接入,说:“承蒙光临,有何见教?望道友说个明白。”老祖说道:“贫道无事不敢亲造,只为尊徒刁月娥,把金铃挡住玄武关,元帅不能征西,要道友将金铃收回,并来作伐。”就叫秦汉过来,拜见师母。秦汉拜完,圣母说:“此位何人?”老祖说:“就是顽徒秦汉,他与月娥有姻缘之分,特来相求。”圣母听了,抬头一看,见他身矮体小,面貌不扬,怎好配我徒弟?便说道:“收取金铃容易,但亲事难成。”王禅老祖言道:“道友,贫道也只为小徒容貌丑陋,难配月娥,故来相恳,万望周全,成人之美,我小徒感恩不尽。”圣母暗想:若不允,道友面上不好意思;若允了,刁家父女不肯。正在踌躇,有仙女报道:“外面有一个三只眼金面孔道人求见。”老母听了,连忙出来迎接进洞,认得是氤氲使者。老母见了大喜,上前相见,分宾主坐下。老母说:“使者此来为何?”使者说:“蒙月下老人指引,说唐将窦一虎与薛金莲有宿世缘;秦汉与刁月娥为夫妇。恐二位美人不嫌丑汉,违逆天命,故此特往乾元山,借来迷魂沙、变俏符两件宝贝,特来见道友,撮合成亲,完一宗公案。”王禅老祖听了暗喜。圣母听了暗想:“他奉了玉帝旨意,配合人间夫妇,违不得天命。乃开言说道:“道友,既蒙借得迷魂沙,此时可付与秦汉拿去,待他迷了她,自然允从亲事,贫道再来撮合便了。”秦汉接了迷魂沙,依计而行;又与变俏符一道,先对师兄说明,唐营成亲。氤氲使者见他允从,辞别回复老人,王禅也作别回山。

  再说秦汉先到唐营,一虎在那里等,见了秦汉,便问事体如何?秦汉细细说明,交付变俏符,即飞到月娥营中。其时正打初更,将身钻在纱窗之外,只见月娥卸下装来,内衬桃红紧身,外罩淡黑背心,下着湘江浪裙。看她格外齐整,坐定身躯,手托香腮,昏沉睡着。秦汉就胆大了。喜得房中侍女尽皆安睡,就将迷魂沙身边取出,轻轻弹在月娥身上。只见月娥着了迷魂沙,乱了心,似梦非梦说道:“好笑,我家爹爹误我青春,一向过了,今夜好不耐烦,欲火不住。”只见来了一位郎君。唇如涂朱,却好十六七岁,走近前来,含情带笑,说:“小姐,我乃王禅老祖徒弟秦汉,与你有宿世姻缘,今夜前来会你,望小姐不要推却,成其好事。”小姐被迷魂沙乱了心,并无主意,即依了。那迷魂沙一时三刻要醒的,睡到天明,吓得月娥魂不在身,身边一摸,睡着一个男子,被他搂住。便说:“不好了。”立刻穿好衣服,大呼小叫,又羞又愧。惊动了刁爷,赶进房中,说:“女儿,奸细在哪里?”小姐含羞带泪,并不开口。秦汉在床上大笑道:“老丈人,你家女婿在床上,昨夜已经成亲,伏望岳父不要发怒!待我穿了衣裳,好来拜见。”刁爷大怒,揭开纱帐一看,说:“不好了,你是唐营矮将,睡在床上,分明女儿被你污了,教我怎好为人?”气冲牛斗,七窍生烟,将他一拧,传令捉得奸细在此,绑起来,推出辕门,碎剐凌迟示众。诸将得令,如狼似虎,将秦汉绑着。正要开刀,只见云端内来一仙女,身骑仙鹤,飞下月台,说:“刀下留人。”总兵认得是金刀圣母,忙出位迎接,见过了礼,立刻命小姐出来。

  小姐闻知,出外拜见师父。圣母说:“刁将军,令爱与唐将秦汉乃宿世姻缘,应当配合,恐月娥嫌其貌丑,有违天命,连师父也不便,故烦氤氲使者借取乾元山迷魂沙一摄,前来迷乱月娥,实非秦汉之罪,伏乞将军放他。他是王禅弟子,祖父秦琼封国公,父亲怀玉当今驸马,三世公侯,不辱了令爱。看我面上,何不投唐,不失封侯之位。”小姐听了,身子已被所污,钝口无言。

  刁总乒见女儿从顺,又有金刀圣母来劝,无可奈何,只得允了。命放下秦汉,穿了衣裳上帐,拜见圣母,又拜见刁家父女。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40 回 刁月娥失身秦汉 窦一虎变俏完姻

第 40 回 刁月娥失身秦汉 窦一虎变俏完姻

  再言刁总兵对秦汉说:“你这小畜生,竟如此无礼。不看金刀圣母之面,立斩汝首。如今归唐,你去说与薛元帅知道,快整备花烛,今晚亲送小女过去完婚。”秦汉领命出关,回营见了元帅,说明此事。仁贵大悦,吩咐备办花烛,等他投降唐营。正在忙碌,忽报桃花圣母来到,金莲小姐连忙出来,迎进圣母。父女营中相见,分宾主坐下。

  圣母细说前来作伐,令爱该配窦一虎。元帅当初应允,谁人不知,今日团圆之夜,与令爱完婚。元帅听了,心中不悦,金莲小姐闷闷不乐。圣母见他父女不开口,明知嫌一虎身矮。便说须一虎回去吃了仙丹,就能变化,如不信,唤他出来一看,就明白了。元帅爷只得传令,唤一虎上前参见。一虎知圣母说亲,把变俏符贴在胸前,将身一摇,变成一个七尺以上身材美貌郎君。元帅父女看见:“果然仙家妙术。”况是建德之后,又有地行之术,年前已经许过,只得允了。小姐见父亲允了,含笑应从。元帅说:“既蒙圣母作伐,管下就备花烛成亲便了。”一虎遂上前拜谢。桃花圣母辞别。当晚成亲,一虎仍变小了,金莲自知前生之事。况且月娥十分美貌,相配了秦汉,与我命一般的。月娥内心也这般想:金莲也配着矮子,同病相怜。

  再言元帅次日升帐,传令拔寨进关,养马三日,商议征西。

  刁总兵说:“元帅西进,左近下官手下有一十七路营寨,不出一月,先平了十七营寨,然后西进,不然惟恐他在后面,挡住粮道,为害不小。”元帅道:“刁将军之言有理。”命一虎、秦汉、尉迟号怀、尉迟青山、程铁牛、程千忠、罗章等,分兵十七路,同了刁总兵,不消一月得了西番营寨,番将逃的逃,降的降,杀的杀。秦汉同刁总兵等得胜回营。

  再言西番败残兵将逃人西番,朝见哈米赤国王,奏明此事,说:“西番被大唐人马杀进,夺去了万里地方和许多关寨。今刁应祥献了玄武关,将女许配敌国,又夺了十七寨,大兵已进西番来了。请旨定夺。”番王听奏,大惊失色,跌倒龙床之上。

  班中闪出一员大将,头戴金貂,身穿貂裘服,足下乌靴,出班奏道:“臣西云王黑里达启奏狼主,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唐薛仁贵虽然英雄,只怕难敌我邦杨藩。他十分骁勇,镇守白虎关,决能恢复。请狼主再发雄兵,前往白虎关相助。”哈米赤王回嗔作喜说:“王叔之言有理。孤家传旨,即日发兵往白虎关相助。”众臣朝散,不表番王之事。

  再言大唐元帅平了十七寨,命新降总兵刁应祥领兵谨守十七寨,莫被番兵侵夺。应祥得令,督令精兵各守关寨,自仍镇守玄武关。元帅领大队人马离了关头,滔滔一路前行,到了琅琊寨,传令扎营。次日正要打寨,只见寨门大开,番兵献册投降。元帅兵马进琅琊寨,停留寨中。其夜窦仙童生下一子,元帅夫人大悦,取名薛勇。过三朝出寨,又往前行,行了三月,来到豹尾寨。寨中番兵早已逃去,大兵进了豹尾寨,安下营盘。

  军中陈金定也产下一子,元帅喜之不胜,对夫人说:“前日孙儿,下官留下名字。今日请夫人取名。”夫人笑道:“大孙取名薛勇,二孙取名薛猛。”元帅大喜,三朝之后,传令拔寨前行。命秦汉、窦一虎,带领本部精兵,攻打白虎关。二将领兵出寨,在关前叫骂,说:“快报与关主知道,早早出来会我,若不献关,老爷打进关中,叫你一关蝼蚁半个不留。”早有番儿报进关中去了。那守关主将姓杨名藩,生得眉浓眼大,面如铁锈,有万夫不当之勇。这日正在私衙与左右偏将议论薛仁贵之事,忽有小番报进,说:“平章爷,不好了,大唐兵将实在凶勇,一路势如破竹,兵马已到关前了,有将前来讨战。请平章爷定夺。”杨藩听了大怒,吩咐备马,取甲抬刀。左右听了,取过盔甲。那杨藩头戴虎头盔,身穿锁子黄金甲,坐下一匹乌驹马,手执金背大砍刀,领了兵将来到关门,传令放炮一声,关门大开,落下吊桥,冲出阵来。秦、窦二将敌住,交锋五十余合。这二将是步战,在左右跳来蹿去。杨藩在马上愈觉不好用力,不能胜他,忙向袋中取出棋子,喝了一声照打。二将抬头一看,正中面庞,负痛而逃,败进营中。元帅见了大怒,点偏将十二员出阵,又被金棋子打坏,头青鼻肿,大败而回。

  元帅说:“不知何物?杨藩敢败我十四员大将?”即带领秦梦、罗章亲自出阵,三人冲到阵前敌住杨藩。杨藩大怒,问:“来者何人?通下名来,好取汝之首级!”元帅听了,大怒道:“杀不尽的番奴,敢出大言,只怕闻我之名,吓破你的胆,我乃征西大元帅薛便是。”杨藩说:“这老匹夫就是薛仁贵么?”元帅说:“既知我名,何不早早献城。”杨藩说:“你家儿子夺我妻,杀我岳父、二舅,今日相见,正好报仇。快放马过来!”元帅大怒,把手中画戟迎面刺去。秦梦、罗章见主将动手,两条枪如蛟龙一般挑来。这里杨藩焉能敌得住,倒拖大刀,败下阵来。元帅后面追赶,杨藩取出金棋子打来。元帅大惊,泥丸宫现出原形,乃是一只吊睛自额虎,抓住棋子,落下尘埃,才放下胆,举手中戟,喝声:“哪里走?”杨藩大惊:“老匹夫,敢用妖物破我金棋!”元帅答道:“大唐名将,故有神虎相助,你今棋子已打完了,不能伤我,快快下马投降,免汝一死。”杨藩看来战他不过,把身子一摇,现出三头六臂,青面獠牙,举手中大刀,劈面砍来。元帅看见说:“原来是一个怪物,不要与他战。”即忙左手拈弓,右手拔出穿云箭,搭上弦,飕的一声,一箭射去。只听杨藩叫声:“不好了!”即被射中左边头上,几乎落马,负痛而逃。元帅也不追赶,鸣金收军。

  杨藩败进关门,扯起吊桥,进了帐府。心中想道:“果然薛仁黄骁勇,又有神虎来助,不如今晚往观星台一看,就明白了。”候到天晚,走上星台,四面观看星象,只见唐营白虎星高照,心想:原来薛仁贵是白虚星临凡,故此今日阵上发出白虎,把我金棋子抓落。此处有一座白虎山,正犯他性命,不免明日出兵诈败诱上山中,用撤豆成兵之术,伤他性命便了。算计已定,即下观星台。

  次日,杨藩全身披挂,出关付战。探子报知元帅,元帅大怒,立刻传令分兵四队出营,排下一个阵图,名为一字长蛇阵。

  元帅喝道:“昨日逃去,今日决个雌雄。”说罢,把手中方天画戟一紧,刺将过来。杨藩把大刀往戟上架住,冲锋过去,回转马头,把大刀往面上砍来。仁贵把戟架住旁首,两下交锋,战有三十余合。元帅把戟梢一指,四支兵马围将上来,把杨藩困在垓心。元帅传令:不许放走,必要活擒。杨藩看来没法,望西而逃,正逢着罗章。罗章喝声:“哪里走!”把枪劈面刺来。杨藩叫声:“不好。”将金棋子打来,正中罗章面庞,手中枪一松,被杨藩闯出重围,落荒而走。元帅传令众将快追番将。追上二十里,程咬金说:“元帅,穷寇莫追,放他去罢。”元帅道:“老千岁,那番奴被本帅用长蛇阵围住,要活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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