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从房间里走出来，两个男人的目光交汇，彼此心照不宣。

原来，那么不对盘的两个人，现在却因着乔默，居然变得这么默契。

萧衍的脸色，沉在半明半暗中，看不清他的目光，他说：“乔默可能待会还会醒，你好好照顾她。”

霍行“嗯”了一声。

萧衍看了一眼乔默房间的门，轻叹了一声，“我走了。”

他转身，走了两步，身后的霍行忽然叫住他。

“萧衍，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还爱着乔默，为什么要离开她，让她伤心难过？”

萧衍微微侧脸，他的唇角，从霍行的角度看去，是微微向上扬着的，他说：“我现在没有别的指望，我只希望，她能一辈子快乐。可我，也许没有办法给她一辈子。”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要追到这里？说实话，你其实比我更早到这里？是不是？甚至于，你昨天晚上是尾随乔默到了山上？”

霍行大胆的猜测着。

萧衍却疏冷的笑了一下，“那又怎么样？今天，她不会记得我来过，就算有印象，也是她意识不清出现的幻觉。希望你能履行我们之间的承诺。”

霍行张了张嘴，终于说出一句话来：“萧衍，你这样对乔默，实在太残忍了！”

萧衍沉默，大步离开。

……

霍行进了乔默的那间房，她还在睡，没有要吐，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睡到凌晨的时候，她蹙着眉头伸手在找什么东西，在身边摸来摸去，眉头越蹙越紧，仿佛没有找到她想要的。

乔默的意识还不清晰，又或许，根本不想自己清醒过来面对现实。

霍行靠在一边刚醒，就看见她赤着脚爬下床，伸着手臂，喃喃着：“阿衍……阿衍……”

霍行一怔，急忙过去，拉住她的手臂，急声问道：“乔默，你在做什么？要去哪里？”

乔默迷迷糊糊的摇着脑袋，哭哭啼啼的抽噎着：“我要去找阿衍……”

“那先把鞋子穿上好不好？”

乔默扭头看着他，“你又是谁……？”

霍行怕她瞎跑，只好抱住她说：“我是阿衍呀。小默不要乱跑了，阿衍在这里。”

他将她抱在怀里，乔默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任由他抱着，她傻傻的问：“你是……阿衍吗？我怎么觉得……”

她伸手指着他的脸，醉蒙蒙的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和阿衍……长的不太像？”

霍行也不理她了，哄小孩子似的，“去床好好躺着。小默不听话的话，阿衍就不喜欢你了。知道吗？”

霍行拉着她到床上去，乔默忽地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掌，赤着脚往后直退，摇着头否认：“你不是阿衍……！你不是……我要去找阿衍了……”

霍行怔住，按了按眉心，这才解释着道：“乔默，你看清楚，我是霍行啊！你不要乱跑，晚上外面很冷，你现在出去，会被冻坏的。”

乔默杵在门边，喃喃着：“霍行？你是霍行……？”

霍行不敢靠近，怕乔默开门就跑。

只敢轻轻的说：“对啊，我是霍行啊。”

乔默好像终于认识他了，可是一点都不高兴，小嘴一瘪，鼻子一皱，眼泪簌簌的就落了下来，拉着门把，可怜兮兮的说：“可是我要去找阿衍……”

霍行无奈了，只好骗她：“乔默你听话，你过来我这里，我带你去找。一定能把你的阿衍找回来。”

乔默先赤着小脚迟疑的走过去两步，忽然又想到什么，摇着脑袋和小手，眼泪被晃的直掉，“不对不对！你肯定不会带我去找！”

“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我要自己去找……阿衍不喜欢看见我和你在一起……我如果不去找他的话……他不会跟你来见我的……”

她重新跑到门边，拉开门，一咕噜跑了出去。

霍行一惊，赶紧跟着追出去。

乔默失去理智一般的冲出旅馆，连鞋子也没穿，光着脚丫子就跑出去了，霍行和乔默认识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乔默这么失控的样子。

意识不清，怀着六个月的孕，竟然能赤着脚丫子跑到雪地里，找她喜欢到发疯的人。

乔默，真的疯了。

外面的雪已经堆积的很厚了，一脚踩下去，能把脚背淹没住，她的脚步本就不稳了，又是在冰冷的雪地里，没跑几步就摔倒在雪地里了。

可好在，雪地柔软，一跤摔下去，根本没有痛意，也不会伤到孩子。

她摔倒的那一刻，霍行看见，角落里的人还没走，还守在外面，一身黑色大衣凛冽，在月色和银白下，显得芝兰玉树。

霍行追去，却没有去扶雪地里的乔默，他呼哧呼哧的呼吸着，看着不远处的一抹黑影。

目光交汇间，霍行似乎在说，“你的老婆，你自己料理”。

可那人，一直站在那里，没有一点要出来见乔默的意思。

雪地里的乔默，衣衫单薄，光秃秃的脚丫子被冻的通红，她哭着闹着。

霍行终于看不过去了，跑过去一把将乔默拉进怀里。

“乔默听话，别找萧衍了，他是不会来见你的。你就把那个人忘了吧。我们回屋好不好？再这样下去，你会病倒的。”

她不愿，跌倒在雪地里喊萧衍的名字，撕心裂肺的，眼泪一颗颗掉在松软的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