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诗薇还想说什么，却见他看过来，她立马噤声。
他问：“还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了。”秦诗薇觑了眼楼下，那车果然已经开走。
开走后，他才愿意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
车上，气氛显得有点微妙。
陆莫寒斜光瞥了眼女人脖颈处的吻痕，下意识攥紧方向盘，“手机拿回来了么？”
“嗯。”陆繁星歪头靠着玻璃，明明是在自己最亲近的大哥身边，却依旧浑身冷意不退，“哥，你刚才警告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暗中部署了什么事？”
其实陆莫寒也没想瞒着，所以老实交待道：“算是吧！谁让他相信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那个秦诗薇做事真是草率。呵，真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女人。”
听见这个名字，陆繁星本就黯淡无光的眼神变得更加空洞无神——
“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
陆莫寒感觉到她的异样，那种柔软到似乎一碰即随，在外人眼里他的妹妹可能强硬到不可理喻，甚至于是嚣张跋扈，但其实扒开那层坚硬外衣，里面只是一个瑟瑟发抖，没什么安全感的小女孩。
“关于《杀人游戏》版权问题。”
陆繁星震惊，眼神慢慢有了焦距，她扭头看向身边男人，“哥，你是说……厉氏还未真正取得那个版权？”
“是。”陆莫寒就知道她脑瓜子灵活，根本不需要说透她就能明白，“怎么样，这是哥送你的大礼，心里憋着的委屈现在畅快了吧！”
“星星，其实我已经出来一段时间，关于那个游戏在很早以前就盯上了，游戏版权我不会让厉绍棠拿下来，不能让他糟蹋了好东西。我们拿，照样能拍出一部不错的电影，你是女主、我是男主，我们可以大杀四方——”
大杀四方，好豪气盖云的话。
若是换成任何一个时候，陆繁星都能笑得明媚如阳，可眼下她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连半点都没有。
男人决绝无比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他说他爱秦诗薇——
因为爱，所以他才把她捧得高高的。
可不是因为爱么？
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
陆繁星，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为什么还不争气地哭……
为什么还要哭……
陆繁星，你就非要这样糟践自己对不对？
这样有用么？
有用么？
你傻不傻？
脑子里不断有奇怪的声音出来，像是一句句魔音。
之后，她又突然头痛欲裂，疼得她直接拿头去撞车玻璃——
“嘭嘭嘭”——
陆莫寒反应过来立刻将车停到一边，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试图安抚她，“好了好了，没事、哥在这里。星星，你是不是头不舒服，嗯？”
“我、我也不知道。”陆繁星脸色难看，两手紧紧扣着男人手臂，“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话，头很疼，可能是一直没休息好。哥，我没事、回去睡一觉就行。”
“你啊！”陆莫寒语带训斥，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就喜欢逼自己。”
陆繁星想笑，可嘴角像是被胶水粘住，怎么都动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平静，看上去没任何事发生的平静。
两人来到公寓门口，她的双眼突然被人蒙住，陆莫寒站在她身后，笑着说：“先把眼睛闭上，待会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她有点意外，也有点期待。
这种感觉暂时冲淡她心里的愁思百结，她乖乖听话闭上眼睛，等待那个惊喜。
她被领着走了十几步，随即就听见他说：“睁开眼睛看看。”
双眸睁开，入目的是一些看上去简约大方的家具，虽然并非是她之前的东西，可看上去属于一类，暖人的色调，属于家的味道，对独居的人而言就是最好的栖身港湾。
陆莫寒走到她身边，“怎么样，喜欢么？”
“嗯。”她点了点头，眼眶充盈出泪意，“谢谢哥。”
“这些东西也不是白送的。”陆莫寒笑着说：“关于女主角的事你考虑考虑，相信哥、把酒临风谁都演不了，毕竟那就是你。”
陆繁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旦接了那就真的进入演艺圈，她并未抗拒那个圈子，只是觉得看的明白在那里面未必混得开。
就该像白筱那种带着三分傻气的女孩子才会有老天爷垂青、一路保驾护航。
“哥，你是不是真很想让我答应？”
陆莫寒凝眸，眼神幽暗，“是、我想让你答应。”
“那好。”陆繁星低头勉强一笑，“这事我应下了，现在……我只想睡觉。”
她在心里说最好能睡死过去——
陆莫寒看着她进房间，关上门，想问清楚她跟厉绍棠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终究没问出口。
那个新鲜的吻痕似乎能说明一切，又似乎什么都说明不了。
直到傍晚时分，他都没见人从房间里出来，感觉饥肠辘辘，从沙发上起身下楼去附近的超级市场随便买了点食材。
回来也没立刻去敲门，心想她可能还在睡，等把晚饭做好他才过去喊人。
人是铁饭是钢，总不能不吃东西。
连敲好几下门都没人应——
他心中突慌，直接将门一脚踹开，却见里面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第89章 想
他大概猜到她去哪里，去做什么，掏出手机拨通她电话，响了几下就被直接摁掉。
陆莫寒蹙眉，刚准备再打，她就发来了短信：【哥，我没事、就是出去走走，给我留门，没带钥匙。】
男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下落，回复：【是不是去找厉绍棠？】
盯着这句话良久都没发出去，最后啪啪啪直接消除，重新打：【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给你留门。】
他这个妹妹向来独立，即便长兄父，有些事她应该也希望自己亲自处理，他并不方便插手。
想到这，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再次卷起风云无限。
……
陆繁星本来是想出来透透气，让自己脑瓜子好好清醒清醒，后来却鬼使神差拦了辆出租车去了棠园，她私人物品还在那里，自然要去拿回来。
很奇妙，出租车刚驶到棠园旁边，陆繁星正掏钱，余光就瞥见从旁边开过一辆加长黑色林肯，那是厉绍棠的专属座驾，外观看上去低调简约，里面设施却奢华到堪比某国总统的代步工具。
她拢紧身上的披肩走进棠园，就见厉绍棠跟秦诗薇也纷纷下车，三人瞬间形成对望，她故意撇开头，忽略他没什么血色的脸，抬脚走进正门口。
可脑子里仍是一遍遍浮现他带着病态的脸孔，她知道那是因为伤口还未痊愈。
再加上这几天他莫名其妙非要跟她“浴血奋战”，那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心脏抽抽疼得厉害，想跑过去扒开他的衣服看看伤口，狠狠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为什么不注意自己身体，更想跑过去抱紧他，在他耳边细语让他听话去医院看看，要知道他不好过、她也不会好过——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
他凭什么听她的？
她又不是秦诗薇……
不是他爱的女人。
他听她话做什么？
什么过来拿东西？他妈的其实都是借口，她就是不争气，她就想再看看他。
她走进客房，看着里面的东西，想整理、可不知该如何下手，随即她冲进浴室，拿了个袋子噼里啪啦将盥洗台上的化妆品全部拢走。
之后，她又匆匆走到房门口，出去时脚步一顿，回望了眼身后的房间，然后毅然走了出去。
她晃荡到走廊拐角处，像个失魂落魄被人遗弃的娃娃。
蓦地，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这样就准备走了？”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脚步声，甚至于是熟悉的气味，他正朝她走过来。
她身上毛细孔瞬间张开，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危险，她攥紧手中的塑料袋优雅转身，下颚微抬，露出漂亮的天鹅颈，以及那上面暗红吻痕，“我没想到厉总也这么幼稚。”
厉绍棠走到她跟前，伸手抚上她的脖子，起先是温柔触碰，之后却猛地一掐，“怎么，他生气了所以你专门跑回来挑衅我？”
“你以为我哥是那种人？”陆繁星挣脱他的手，异常好挣开，这说明他的伤确实不轻。
她怔怔看着他，唇有点抖，眼中泛出雾气，“你、你能不能……”
“绍棠——”
秦诗薇突然出现在另外一头，手里拎着医药箱，看上去是准备给他换药，她走过来、很自然地站到男人身边，朝陆繁星淡淡瞥了眼，随即口气轻缓又着急地说：“刚准备给你换好，去拿了个药箱转眼就不见你人，害我瞎担心。”
“哦，没事。”厉绍棠眼神也从女人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移开，转而对身边的人说：“不是要给我换药么？我们走吧！”
说完，他主动伸手拽过女人手臂，像是半拖半拽又像是要故意演给某人看的样子，既幼稚又偏执，脚步也不似之前那么沉稳，甚至于带着点凌乱——
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秦诗薇再清楚不过。
陆繁星让他变得不像以前的厉绍棠。
他自己也发现了这点，所以正在不断与之抗衡。
陆繁星看着离去的挺拔背影，心往下一沉、沉入漫无边际的死海，似乎再也活不过来。
她又感觉有点冷，拢紧身上的衣服，两手揣进口袋，边走塑料袋边发出奇怪的声音，合着昏黄灯光像是一曲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