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微微凝眉，眸底缓缓溢出几分刺痛。

长白的后山上，星光烂漫，于一座险峻巍峨的高山下藏着一个巨大的山洞，传言洞内崎岖幽深，若是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迷路，而一旦走错，便有可能被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

千灵手执一个火把身披月光走在山间小径上，经过一片空地时，只见那里光秃秃的一片，似乎刚刚被火烧过，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她不由眯眼笑了笑，若是没有记错，这里原本是一片灌木丛。

只是想不到，她查了那么久都找不出魔君的踪迹，而那个人竟然会藏在这里，果然是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她静静走进洞内，循着记忆一直走到路尽头，高大的水幕阻隔了去路，那后面的高台上跪着一个年轻女子，身形眉眼，皆是她所熟悉的样子，可是她却清楚，这早已不是她当初所认识的那个人。

“小翩。”她熄灭火把，冲那人轻轻叫了一声。

女子身形一动，静默许久起了身，转过头，秀丽的容颜上溢着一抹微笑，她，正是小翩。

“你来抓我回去吗？”

千灵挑眉，噙笑反问：“为什么？”

小翩微微一怔，而后垂下头，语中带了几分悔意，“因为，我打伤了白师尊，千灵，对不起，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看待的，可是魔君对我有救命之恩，在这件事上，我无可奈何。”

“我知道是你，早在我冲进内室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但是，”千灵淡淡开口，温声启唇，“我不怪你。”

小翩眸中一动，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会发现？”

千灵目色深沉的看她一眼，而后缓缓移开视线，落在石壁上挂的一副仕女图上。

“在那天之前，我也不会料到是你，你啊，太会伪装自己了，就连留青师叔都没有看出来你居然会武功。直到那天你突然提起要给师父送饭的事，以你的性情，除非我有所请求，否则是绝不会主动提出来的。”

“当天晚上你到泷音阁之后，我察觉到你身上隐忍着一股异样的气息，虽然你努力压下去了，可还是被我察觉出来，但那个时候我依旧是相信你的。”

“后来你以祝寒霜为由将我支走，可是你一定没有想到，等我出去时她们已经快走到门口了，我私心想着反正离得也不是太远，应该出不了什么事，直到听见那一声脆响，我怕打草惊蛇，便打算等那人对师父动手之后再现身。”

“可是我怎么都不会想到，魔君派来的人居然会是你，当我冲进内室时，依旧闻到了那丝异样的气息，后来师父又对我暗示了几分，我最终才得出答案。”

“那，那你既然已经知道是我，为何不当场就抓住我？”小翩咬唇，不由自主的向她走近一步。

千灵微微扬眉，失声笑道：“抓住你，然后告诉魔君他的把戏已经被我们揭穿了？小翩，我和师父要对付的人从头至尾只有魔君而已，所以哪怕知道你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却依旧对你存了一分谅解，因为我知道你本性不坏。”

“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

小翩忽而怔怔的摇摇头，身形一晃，望着千灵痴然笑道：

“我五岁就进了长白，是被我父母卖进来的，试问天底下有哪个父母会舍得丢弃自己的孩子呢。可是我们家太贫寒了，唯一的弟弟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买药，我娘没办法才卖了我，所以我不怪他们。”

“到了长白之后，我尽心做事，只希望能够报答长白对我们一家的恩情。可是我错了，长白的弟子们，哪有他们表面看上去那般乖巧，见我是粗使丫头，常常在练完武之后想着法的欺负我。”

“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没有人会放在眼里，即使告诉了留青师叔也无济于事，于是只能生生忍下。”

“有一年夏天，后山上的无根草开了，那东西长在悬崖峭壁上，即便武功超群的人都不一定能爬上去，可他们却让我去采无根草，我不同意就放毒蛇咬我。”

“当时我真的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总归横竖都是一死，干脆就摔死好了，我咬咬牙，爬到一半的时候当真摔了下来，是季冉，是他及时出现救了我。”

“从那以后，那些人再也没来欺负过我，而季冉见我身子太弱，便教我习武，那时我才知道，这后山原来是他的秘密练武之地，所以他那天会突然出现实非偶然，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于我而言，不管是不是巧合，他都是我的恩人。”

“我当时便发过誓，日后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有违天伦，也一定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千灵静静听着，想起仙剑大会与叶月敏比试那一天，小翩不小心提起季冉时的惋惜，她这才体会出，那些话里，分明是藏了其他情愫的。

可是……

“他虽救了你，但长白一样算是你的恩人，即便后来在你身上发生过不愉快的事，你当真就能为了季冉违背自己的良心而转过头来对付长白吗？”

小翩怔了怔，抬头望着自洞顶垂泻下来的水瀑，眸中倏尔露出几分神往，“千灵，如果今天是白师尊要对付长白，你觉得，你会不会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千灵一顿，抿抿唇，忽然噤了声。

小翩眨眨眼，挑眉笑道：“你看，连你也一定会的，所以更何况是我呢，我可以不要长白，但一定不能不要他。当初我亲眼看着他被长白赶走，那一刻，我已经预料到会有今天的情形，季冉是一个骄傲的人，他是被冤枉的，所以要么杀了他，要么就等他回来复仇。我，早就做好了被长白背弃的心理准备。”

千灵闻言，不由默叹一气，重新点燃火把转身向外走，该知道的都已经查清楚了，她知道小翩有错，但是她打算给她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小翩不是叶月敏，没有魔君，她一定会变好的。

“千灵！”小翩在身后叫住她，将一粒黑色的药丸缓缓放入嘴中，紧紧盯向她的背影，忍着体内的剧痛浅浅露笑，“谢谢你。”

话落间，一行血从嘴中无声溢出，她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嘭”的一声倒地。

千灵脚步一顿，握在火把上的手紧了紧，双目一阖，心狠狠痛了一下，而后又缓缓睁开眼，头也不回的走出洞外。

山巅之崖，墨少卿负手站在月光下，寒风吹起他的衣摆，千灵方一走出来便看见了他，因为小翩的决绝而冷下去的心又因为他的出现而一点一点变暖，她忽然弃了火把朝他奔过去，天下之大，只有他的怀抱才是她最终的归守之地。

千灵将头埋在他胸前，身后火光灼灼，她微微闭上眼，有些感叹，又带着几分坚定。

“墨少卿，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能舍弃彼此。”若是没有他，她不知道自己怎样在孤寂中走过来。

墨少卿微微一笑，低头在她额前深深落下一吻，“除非黄土埋骨，此生定当两相守，对你不离不弃。”

千灵静静听着，手环过他的腰紧紧拥住他，心在一瞬间彻底安定下来。

在往后的时间里，千灵专心跟墨少卿一起修仙，他们整整活了九千年，在这九千里，墨少卿带她去探索了许许多多神秘的地方，不为寻宝，只为得到远古的一些书籍以便千灵专心致志地研究阵法，让她逐渐往一代宗师的方向发展。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未来要对付的是一个强大的道士。

灵体回到三生球，千灵还在回忆那次跟墨少卿无意中闯入秘地里面的异度空间得到的那些书籍，在那堆书籍里面，千灵居然找到了几本研究远古对战阵法的书籍。

哪些书籍千灵只是研究了一小部分，可是已经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些过去她无法理解的东西，她似乎摸到了一些门道，进入了另外的一个领域。

原来远古大阵法里面，藏着无数个小阵法，对战的诸神可以在自己的阵法里面，拿出自己的攻击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