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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平行线_分节阅读_第419节
小说作者:地黄丸   小说类别:都市娱乐   内容大小:2.63 MB   上传时间:2015-11-20 13:36:56

  “那个女人是……”

  温谅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问了出来,燕黄焉叹了口气,道:“她姓鱼,双字清浅,老板总是昵称她做小鱼儿。”

  温谅苦思冥想,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个名字,燕黄焉悠悠道:“鱼清浅你不认得,但跟她关系最要好的表姐,想必你一定听过的。”

  “谁?”

  “她姐姐是鱼疏影,也就是雷雨已经去世的妈妈。”

  温谅瞬间变了脸色,许多盘绕在脑海的疑问豁然贯通,第一,为什么庄少玄受到的惩罚比燕奇秀严重这么多,不是庄懋勋无能,而是他同时得罪了燕奇秀和雷云海,能流落到关山做富家子,已经是庄懋勋尽了最大努力的最好结果了!

  第二,为什么雷雨已经病入膏肓的妈妈在五年前的某夜接了电话后吐血身亡,现在想来,必然是接到了妹妹鱼清浅惨死的消息,一时悲怒交加送了性命。虽然她本来已经命不久矣,可终究是因为庄少玄做下的恶事连累,这笔账算到他头上,也不冤枉。

  第三,同样是五年前,宁夕被宁虎臣流放国外,一方面是为了断绝跟许庭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被燕庄之争造成的严重后果所波及,与其留在京城这个动乱的漩涡中心,不知何时闹出乱子,不如远去国外,至少能保个安然无恙。

  “鱼家世代书香,学者辈出,虽然不涉政坛,但在经济、文化、意识形态和战略规划方面卓有建树,不少人都是主席和总理的座上宾,鱼疏影是鱼家嫡系,备受宠爱,可嫁给雷云海后,婚姻生活并不如意,为此鱼家的几个年轻人还找过雷云海的麻烦,事后雷云海连吭都没敢吭一声,一是怕雷老爷子,二来也是自己理亏,而鱼家也不好惹。不过清浅却只是鱼家的一个远房旁支,生活很是普通,除了跟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姐姐鱼疏影关系亲密,连名字都是跟着姐姐起的,跟鱼家其他人并没有过多的来往。老板认识清浅的时候,她刚通过鱼疏影的关系调到京城一家银行上班,老板有次经过银行门口偶然遇到,然后就有了后来的一切……”

  说到这里,温谅已经对燕庄之争的前因后果有了清晰的脉络,但这些又跟当下的局势有什么关系呢?

  “不急,我再给你说另外一个故事。”

  燕黄焉闭上了双眸,似乎在回想另一个故事要从何说起,片刻后睁开眼睛,道:“你听过晨露曾经将仇人拉到东北的野山沟里给刮了的传说吗?”

  温谅点点头,初入京城就从雷方的口中听到了这个传说,不过他并没有当真,上官晨露在京城得罪的人太多,被人编排也在情理之中。

  却不料燕黄焉静静的道:“传说是真的,不过没那么夸张,晨露的技术没有学到家,只刮了一百多刀那人就死了,死的太便宜了些!”

第八百一十九章 日到正午已黄昏

  “那一年,晨露刚刚十五岁,有疼爱她的父母,有一个可爱乖巧的妹妹,生活虽然不算富足,但至少过的很平安喜乐。直到那天晚上,她等着值日的妹妹一起回家,在一条无人的小路上遇到了县里的小霸王,一个县委副书记的儿子,他刚跟一群狐朋狗友喝了酒,又一向无法无天惯了,遇到两个美丽的少女,还能发生什么?”

  说到这里,燕黄焉沉默了一会,继续道:“晨露为了让深雪逃跑,自己留下来挡住了他,却也无力反抗被辱了身子。事后为了避免深雪担心,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谎称自己甩掉了那人安全脱身,并叮嘱她不要告诉家人。晨露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人,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别说一个县委副书记,就是街头上的小痞子,也根本惹不起。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不料两个月后,晨露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在那样的小地方,发生这样的事立刻便闹的满城风雨,晨露受不了爸妈的逼问,只能说了那天发生的一切,她父亲实在气不过,就去了副书记家里讨要一个说法,对方先是不承认把他一番羞辱赶了出来,然后等他又去单位上访的时候被派出所按了一个扰乱治安的罪名抓了起来,可抓进去仅仅三天,晨露和母亲接到了通知,说他突发心脏病死在了拘留所,尸体已经连夜火化……”

  “晨露和母亲哪里肯依,先后多次到县市上访告状,可要不是无人搭理,要么就是石沉大海,期间受尽了白眼和羞辱。当她们又一次上告无门,从市里返回县城的时候,在路上被一群社会上的人一顿殴打,晨露当场流产,差点大出血送了命,母亲也因为重重打击精神失常,没过多久就溺亡在了城边的河里,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不过对她而言,也许活着还不如死去……”

  温谅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之意,但并没有因此而觉得怒火中烧,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类似这样的遭遇,或者比这样的遭遇更残忍十倍的事,每一天都在国内许多不同的地方上演着,可匹夫之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体制不改善,法制不健全,人比法大的国情不扭转,不遇到事情就罢了,一旦遇到事,就会明白普通人的力量有多渺小,多无助,多苍白!

  所以,既然选择了困难模式,就要努力的往上攀爬,让自己变的相对强大,然后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再没有第二条路!

  “那时老板跟清浅已经熟识,相约离京游玩,恰好经过这里,遇到了孤零零跪在河边祭典母亲头七的晨露和深雪,清浅心地善良,又和深雪一见投缘,打听到她们的经历,便求老板将她俩带回了京城……转瞬十年,上官晨露的名字已经在京城人尽皆知,可却无人知道威风凛凛的她,曾有这么一段惨绝人寰的往事……”

  “离开县城后,晨露一边跟着老板做事,一边暗中部署着复仇,其实当时老板要整垮那个县委副书记,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晨露一定要亲自动手,所以延缓了五年,曾经的副书记已经高升做了副市长,在当地位高权重,关系网错综复杂,不是那么好对付……”

  温谅插话道:“所以你出手相助,也是从那时起,你跟上官队长成了莫逆之交……”

  这个不难猜到,上官晨露固然厉害,跟在燕奇秀那样的人物身边历练五年,足以顶上别人二十年的时光,可她非以智计见长,要正大光明的整垮一个副市长,并不是太容易的事,而能有这般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只有燕黄焉才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温谅还记得上官晨露之所以来拜托自己,主要是听了燕黄焉的话,再看现在上官晨露身死,燕黄焉拼了命的也要保全上官深雪,两人的交情之深,实在非比寻常。

  也只有共同经历过这样的事,上官晨露经历大难后早已尘封的心,才会对另一个人开放!

  燕黄焉点点头道:“我跟晨露虽然性格完全不一样,但却很合得来,她要报仇,我自是不能袖手旁观。”

  “有你出手,那个副书记,不,副市长一定逃不掉了……”

  “副书记也好,副市长也罢,真要有心算无心,谁也逃不掉该得的报应。具体的经过就不说了,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下了一个套,拿到了副市长贪污受贿的证据,那人本来还想活动活动判个死缓,派亲信拿了重金来京城活动,我找了一个相熟的掮客,不仅骗光了亲信的钱,还从他口里得到了更多的罪证,所以一审就判了死刑,立即执行……”

  “搞垮副市长之后,接下来就是那个小霸王的其他亲属,母亲,哥哥,嫂子,还有两个叔叔,一个舅舅,以前都依靠副市长这棵大树捞钱过日子,横行无法,鱼肉乡里,有政府的,有公安的,有开矿的,有经商的,我们用了近一年的时间,先后让他们一个个都遭了秧,要么违法违规丢了职务,要么犯了经济或刑事案子进了监狱,整整一个家族彻底散了……唯一没有动那个小霸王,所有的事都故意没有牵连到他身上,那时的他已经被他父亲安排在市财政局上班,正准备解决副科级别。据他后来自己说,当时已经感觉到了有人故意准对他们家族,整天忧心忡忡,不知何时就会轮到自己,有种朝不保夕的感觉,不过他怎么也没想过,起因竟是多年前那个被他侮辱的小女孩,做的坏事太多,难免忘性会大一点……”

  “将小霸王放在一边,任他疑心疑鬼,我们又找到了将晨露打的流产的那伙小混混,领头的那人已经成了混成了县里道上数的着的人物,这次没有再浪费时间,直接通过公安的资源,从省里派了人将他们作为黑社会组织团伙一窝端了,领头的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晨露一枪击毙,算是死的轻巧了些,也幸运了些。”

  “等做完了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快两年的时间,小霸王终于没有勇气再在当地待下去,连刚结婚不久的老婆都顾不上,离职离开了当地,悄悄的跑到了南方。晨露一直盯着他,让他一点点,一步步体验了一把人世间诸多的艰辛,钱没了,权没了,找不到工作,被朋友背叛,出不了苦力又没有一技之长,最惨的时候只能在路边垃圾箱里找东西吃,还数次进了监狱……等他完全没有了人样,跌入到了人生的最低谷,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候,晨露又安排人给了他一根救命稻草,让他觉得自己转了运,开始重新对生活燃起了激情和欲望,晨露终于出现在他面前,将他带到了东北荒无人烟的野山沟,当着父母的灵位,一刀刀活剐了他……”

  听着燕黄焉讲述着上官晨露的那些往事,温谅对这个已经逝去的女子有了更加立体的了解,仿佛能够错开生与死的间隔,走进她的内心深处,那里孤独和绝望交织,高傲和自卑并在,对妹妹的怜爱,对家人的内疚,对这个浊世的冷漠,对复仇无所不用其极的阴狠,人性的可怕与复杂,人生的艰难和无力,都在这十年间,在这个女子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是不幸的,在花样年华经历了这般的苦痛,而她又是幸运的,因为当许多人经历同样的事情之后,只能忍气吞声之时,她却得以最终将仇人杀死在自己父母的灵位面前。

  不过,不幸的或许也是幸运的,至少怀有仇恨,还有活下去的理由,而幸运也是不幸的,复仇之后,上官晨露已经失去了生的意义,她之所以能继续活着,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上官深雪!

  温谅心中一动,似乎触摸到了什么,燕黄焉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想必温少已经听明白了这两个故事的联系,那就是上官深雪!当年鱼清浅之所以对路边一瞥中望见的两个小女孩如此上心,她的善良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只是因为上官深雪跟她有六七分的相似,到了后来,十年的相处,这种相似不仅仅是在容貌上,连气质和性情也相似了许多,老板总是调侃说,鱼清浅是小鱼儿,上官深雪年纪更小一点,是只小鱼苗!”

  温谅微微张开了嘴巴,他隐约猜到了跟上官深雪有关,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层关系。

  他又想起在京城燕山区雷雨自己的秘密小屋里见过的那张照片,正是他的妈妈鱼疏影,当时还觉得跟上官深雪有几分的相似,而鱼疏影正是鱼清浅的姐姐。

  雷雨将对妈妈的思念全部转移到了上官深雪身上,甚至为了接近上官不惜男扮女装,人同此心,在爱恨总是极端的人身上,不管是年纪尚幼的雷雨,还是纵横捭阖的燕奇秀,实际上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所以最早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

第八百二十章 人中龙凤

  自从鱼清浅惨死之后,跟她伉俪情深、结下生死不渝的誓言的燕奇秀之所以还能独自坚持下来,一是因为仇恨,二则是因为上官深雪。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想起那一天躺在自己怀中的冰冷的伊人,她都忍不住要发狂,虫蚁噬心不足掩其痛,目断魂销不足言其悲,所以一方面拼命的工作,用满满的行程来麻痹自己,不敢有一刻空闲下来的时光,另一方面却把对鱼清浅的思念全部转移到了上官深雪身上,对她疼爱有加,有求必应,从生活到工作关怀的无微不至,外人都以为最受宠的八凤,其实合在一起也不能跟上官深雪相提并论。

  温谅突然想起雷方曾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有个副省长的儿子意图染指深雪,被上官晨露一枪打爆了老二,事后却仅仅只背了一个处分,换了个地方避了避风头,而那个副省长最终去官去职,身陷囹圄,结局如此对比鲜明,当时还以为上官晨露得燕奇秀如此看重,为了她竟不惜扳倒一个副省长,此时想来,更多的原因,其实还在于上官深雪。

  燕奇秀和庄少玄被逐出京城之后,一个痛失所爱,一个仕途断送,两人之间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但碍于局势和规则,都不敢轻举妄动,所能做的,无非是扶植罗韫这样的小角色,扯一扯庄少玄的后腿之类的小动作,而庄少玄同样如此,华能投资壮大的过程中没少被他暗中下绊子,吃了不少的亏。

  也就是说,如果朝中大局不起变化,小打小闹可以,像五年前那样在京城大打出手的大场面是想都不要想,谁先犯规,谁就要彻底出局,不会有第二个选择!到了那一步,想维持现在的状况也不可能,更别说有足够的能力来报仇了。

  庄燕都是聪明人,所以保持了克制,但克制不等于放弃,正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心里都明白一点:建国这几十年来,没有政争的和平时间不会超过十年,只要耐心等,总是能等到机会的。

  五年后,机会终于来了!

  这五年来,随着南巡讲话的尘埃落定,改革派彻底占据了上风,与时俱进,除弊革新,大刀阔斧的对体制和经济两个层面进行了大手术,打破了以往的许多条条框框,让整个国家有了赞新的气象,但正如五千年来每一次改革一样,一方面触犯了上层既得利益者的权益,另一方面也因为摸着石头过河,走了许多弯路,引起了中层老百姓的反弹,尤其是国企这一块,更是怨声载道。但因为总设计师无与伦比的威望,局势尚能保持稳定,但到了96年末97年初这段时间,这位国家的领航者已经年岁日大,朝不保夕,威慑力降到了历史最低点,等到老人二月份去世,保守派抓住时机,借蒲公英趁势发难,在沉寂几年之后,再一次强势的发出了属于自己一派的声音!

  “……对庄系的这次进攻,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警告,老一这几年拉左抗右,将雷系打压的抬不起头,又逐渐插手军方,培养了部分嫡系,连一向中立的宁系也要退居三舍避其锋芒,据闻宁老爷子甚至准备今后两年慢慢的退下来,不知是真是假,但仅仅从这个传闻就可想而知,大家都被逼到了什么地步。等宁雷两家表现的老老实实,燕系立刻木秀于林,老一便转过头来拉右打左,将燕系手里的几处重镇强夺了去,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燕系内部要还以颜色的呼声从来不曾停过,只是被燕老强行压了下来。”

  “而这一系列的谋划,都出自庄懋勋之手,此人心智谋略几乎无人可及,翻云覆雨,诡异莫测,哪怕局势再艰难不利,他总能于不可能处找到一线生机,然后反败为胜,成为笑到最后的胜利者。今年十五大一中全会即将召开,有消息称老一准备让庄懋勋进入中央政治局委员行列,一旦成真,以庄的手段必将发挥更大的破坏力,那时候别说燕系,恐怕雷系也要仰人鼻息,从此天下一家,别无分号。因此老板秘密去见雷云海,他没有阻止,甚至暗含鼓励,理由正在于此!”

  温谅两世为人,虽然对朝中大势稍有了解,但也只在战略层面,比如谁上谁下,谁输谁赢,对其中的细节所知并不多,所以听了燕黄焉的描述,才知道这一次燕系的进攻之所以选择蒲公英为突破口,一来是为了警告老一不要跟着改革派走的越来越远,二来却是为了阻止庄懋勋进政治局。

  一个人,能让对手如此的忌惮,可想而知,究竟厉害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这样的反击,雷系做过,宁系也做过,但无一例外的全部失败,那时候的燕系站在老一的一边,尝到了胜利者的滋味。而这一次宁雷两家选择了偃旗息鼓,燕系则要跟曾经的合作者单独对抗,结果会不一样吗?

  温谅知道,并不会,反而正因为这一次燕系的进攻失败,让老一彻底摆脱了尴尬的身份地位,真正成为权力顶峰的存在,开始掌舵这艘载有十三亿人民的巨舟前行!

  这就是政治的规则,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了解了这些,才能来继续分析庄少玄的举动,如果庄少玄是有意让范明珠偷听到了有关蒲公英的一切,并无动于衷的目送她投入了燕奇秀的阵营,说明他根本不怕蒲公英的消息泄露,或者说他的用意本来就是如此,要借范明珠的口送燕奇秀一个大礼。

  庄少玄不欠燕奇秀的钱,而是欠她一条命,所以别说送蒲公英这样的礼物,就是将手中的产业全部送出去,也不可能让两人冰释前嫌。

  因此,庄少玄一定别有用心。

  分析他的用心,首先要分析庄少玄的性格,此人为官时政绩斐然,可见很有能力,为了大局,能用一年的时间放长线,不动声色的把唐叶安排到于培东的圈子里,可见城府森严,但大忠似奸,大善似恶,有光就有暗,表面的完美之下,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弱点。

  正如燕奇秀的弱点在于用情鱼清浅太深,否则的话,就算鱼清浅因庄少玄而死,想要从中得到足够的利益作为补偿,并不是一件难事,可她偏偏选择了不计后果的疯狂报复;而庄少玄的弱点在于目中无人,性情暴虐,他本就聪明,大有乃父之风,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从无挫折,这也让他没有机会磨练心性,一旦遇到燕奇秀这种毫不逊色的对手,一来二去,便开始沉不住气,变得性急浮躁,而从他年少时就开了蒲公英这样的地方,对女人的态度如何不问可知,所以将鱼清浅虐待致死,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

  可见,性格决定命运,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庄少玄离开仕途之后,心性早已扭曲,比起之前更加的暴虐无度,他最恨的人,第一是燕奇秀,第二,却出乎很多人的预料,是他的父亲庄懋勋!

  恨燕奇秀很好理解,恨庄懋勋,却是恨他没有保住自己,关键时候,庄懋勋选择了自保,毕竟儿子犯了这么大的事,他也脱不了干系,五年前的京城,庄系的实力太过弱小,能自保已经尽了全力,至于儿子,只能舍弃。

  庄少玄不怪父亲没能让自己安然无恙,那不可能,也不现实,他怪的是,父亲不仅没能让自己保住公职,甚至连党籍都没能为他保住。身在官场,起起伏伏等闲事耳,只要公职还在,总有起复的一天,哪怕再退一万步,公职没了,可只要党籍还在,此身尚属组织,将来风头过去,做些迂回,也保留了重回政坛的希望。

  可惜,他被一撸到底,开除公职,开除党籍,虽然根据《党的纪律处分条例》第十五条,开除党籍五年后可以重新申请入党,但条例后还有一句“另有规定不准重新入党的,依照规定”,而他的处分上特别注明了一点:二十年内不得重新入党,正是适用了这一点!

  燕奇秀死了爱人,瞎了眼睛,当然不会让他那么轻易过关,这样一来,等于说彻底断绝了他的仕途路。

  也从这一天起,庄少玄已然癫狂!

  所以他要报复,哪怕因此引得天下大乱,多少人人头落地也再所不惜,而报复的第一步,就是要让朝局重新陷入动荡!

  他等了五年,终于等来了机会,舍弃区区一个蒲公英,何足道哉!何况也只有蒲公英这样的诱饵,才能诱使燕奇秀动心,才能诱使燕系高层下定决心动手!

  至于可能会影响庄懋勋进入政治局(注意一点,政治局委员,跟常委是两个概念),更是不在他考虑的范围,或者说旁观者清,他已经看的很明白,父亲要想在十五大一中全会成为政治局委员全无可能,燕,宁,雷三系一定会联手阻止,老一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大多数反对的时候,强行推动这个提案。

  找不到蒲公英,敌人还会找其他的把柄,与其如此,不如让蒲公英做了这个炮灰!

  打断骨头连着筋,虽说恨自己的父亲,但庄少玄也知道,事后收拾烂摊子的时候,还得靠父亲的面子和实力。

  此时,保守派虎视眈眈,欠缺的只是一个突破口,而燕奇秀掌控了范明珠,从她口中得知了蒲公英涉及的重重黑幕,她同样不愿错失这个良机,哪怕燕黄焉多次警告她小心其中有诈,她同样不在乎。

  有诈又如何,她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

  于是,在大局已经到了一点即着的关键关口,两个为了报仇已经疯魔的聪明人若有心若无意的轻轻一推,两股势力的碰撞,让看似无比强大的蒲公英瞬间烟消云散,让数百威风八面的官员们瞬间踉跄入狱,也让一人足可镇京城的上官晨露瞬间人鬼殊途,更让受尽恩宠的上官深雪开始亡命天涯!

  温谅幽幽一叹,与这两人的手段相比,他在青州做下的那些事,简直跟过家家一样,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动乱一起,燕系的进攻犀利且老道,不等庄懋勋反应过来,凭借蒲公英已经将这两年失去的几个重要省份都拿了回来,庄系心生忌惮,第一时间安排人找燕系的负责人开始谈判,而此时一直坐山观虎斗的雷系适时的发声,他也不愿看到燕系再次独大,居中调和让双方达成了什么协议,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可以肯定的是,庄系一定做出了大步的退让……”

  温谅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的退让不过是暂时性的而已,再过五年,到了02年,庄系将卷土重来,这都是后话了。

  “上层的事离的太远,我们暂且不管,单说庄少玄,他的第一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晨露。一是因为五年前那场大战,晨露一直战斗在第一线,得罪庄少玄得罪的最狠,而这次抓捕蒲公英,也是晨露最先动的手;二是因为老板手下的人里,晨露最具有代表性,她一人坐镇京城这些年,不仅很好的维系了老板跟京城的联系不断绝,甚至在这么多年后,老板说出的话,在京城依然算数,靠的就是晨露。呵,有人说老板手下八只凤,其实是七只凤一只狗,辱的就是上官,只有越怕谁,才越要逞些口舌之利,有何用处?温少,说句心里话,我们这些人无不是从卑微中而起,何德何能敢称凤凰?不过都是老板手下的狗罢了,只是晨露最凶,所以被骂的最狠!”

  温谅摇摇头,道:“也不必妄自菲薄,所谓人中龙凤,以上官队长和你的天资,凤这个字,还是当的起的。”

  燕黄焉难得的露出一点笑容,道:“温少,有你这句话,我很为晨露开心!”

  温谅默然,上官晨露何等样人,堪称燕奇秀手下第一得力干将,庄少玄选择她下手不足为奇,这也是为什么在月牙湾外,上官晨露流露出死意的原因,想必她自己也清楚,这一次争斗来势汹汹,未必能全身而退。可面对生死,她又是何等的淡然,死,有时候并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当你知道必死的时候,还能坦然处之,这样的人物,如何当不起一个凤字?

  燕黄焉微仰起头,不知是不是害怕温谅看到自己眼眸深处那闪烁的泪滴,道:“……自从老板决定从蒲公英下手开始,我一直很担心晨露,但担心归担心,很多话也不能说,哪怕我们亲如姐妹,份当知己,可既然是老板定下的事,我不能违抗,还要尽心去办好。晨露其实自己也明白,她没有退缩,甚至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唯一的要求,是让我照看深雪……”

  “因为我们都明白,一旦晨露出事,庄少玄的第二个目标,不会是别人,一定是上官深雪!只有抓了深雪在手,他才能肆意的羞辱老板,就像他当年用清浅姐羞辱老板一样。”

  “我不确定,要是深雪也出了事,老板还能不能保持最后的一点理智,有九成的可能性,她会发疯,也许那样,正中了庄少玄的下怀……”

  温谅不能不服,借乱起之时,先杀上官晨露,断了燕奇秀一条臂膀,也断去了上官深雪在京城的保护伞,然后只要将上官深雪握在掌中,就等于掌握了燕奇秀的死穴,以庄少玄的手段,有的是办法,让燕奇秀发狂,然后必定是无数的深坑等着她往里面跳。

  只是上官晨露既然能拜托燕黄焉,也能拜托自己,却唯独不愿将妹妹托付给最有权力和希望保护她的燕奇秀,岂不是咄咄怪事?

  问题又出在哪里呢?

  “老板也许不会在意晨露的生死,但她一定不会让深雪出事,所以要我亲自带人将深雪接到苏海,我去了,人却没接到!”

  燕黄焉咬了咬下唇,突然转过了身,背对温谅褪下了上衣,露出了整个玉背,温谅微微一愣,然后却眼前的所见惊的呆在了当场。

  本该光洁如玉的后背,此时被一条条狰狞的有如蜈蚣状的鞭痕爬满,有些地方还往外翻起,不知是发炎还是何故,隐隐可见紫黑色的坏肉。

  “这是……”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老板治下的规矩,”燕黄焉穿好上衣,转过身来,若无其事的道:“我既然没有接到人,只有生受了这三十鞭,要不是老板垂怜省下了二十鞭,我未必还有命能和温少一起划舟赏月。”

  温谅难以想象,燕黄焉经历了如何的心理折磨,才决定违背燕奇秀的命令,悄悄的将上官深雪藏了起来,又如何顶着身上这明显刚挨过不久的鞭伤,把人送到了青州自己的手中,又是如何不露一点疼痛痕迹的和自己泛舟太湖,任由自己追问一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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