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久了，程策自然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可以告诉明珠的人。只有偶尔燕飞扬不在学校，程策汇报上去的信息才能有点“新意”。

　　程策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这个学校里一定还有别人在监视燕飞扬的一举一动，所以程策有心想要帮燕飞扬隐瞒也不容易。

　　所以程策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做自己能做到的事。

　　只是这次的事好像有点麻烦。不仅因为寝室里死了人，燕飞扬从昨天一早就离开学校，直到今天才回来。

　　这中间燕飞扬去干什么了，程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毛小华说燕飞扬在电话里提到京城大饭店这个地方了。

　　不过这些程策都没有告诉明珠的人。要是毛小华没有听到或者没有告诉程策的话，程策是不可能知道的。

　　所以程策赌明珠的人无法确定程策知道这么详细，于是就有意把这部分隐瞒了。

　　燕飞扬消失的这一天一夜，程策“理所当然”无法知道对方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程策把自己“应该知道的”内容都在电话里详细说过了。从电话那边人的语气判断，对方似乎对程策的话没有任何怀疑。

　　程策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之后就谨慎地把电话挂断了。

　　放下手机之后的程策，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每一次和明珠的人通话对他都是不小的考验，每一个字都要仔细斟酌过。

　　程策渐渐也摸清了规律，电话那边的人到底想要了解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是除了其他躲在暗处监视的人之外离燕飞扬最近的人。他们就在一个寝室，许多消息都要靠他才能传递。

　　可以说燕飞扬最新的情况都是程策传到明珠去的。

　　虽说最近这段时间程策联系的频率降低了不少，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但消息还算及时，而且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出入。

　　程策的运气不错，至少明珠那边的人还没有怀疑他。

　　在这种情况下，程策每一步也是如履薄冰，他既要保全自己，又不想无节制地帮明珠的人办事，他只能这么做。

　　重新回到寝室的程策低垂着头，同样的事已经做过多次，但是每一次通完电话之后他都有些做贼心虚似的，不敢立刻抬头和寝室里另外两人对视。

　　毛小华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有时候也能看到旁人不会在意的细节。他的观察力时常会让程策感到汗颜。

　　燕飞扬就更不用说了，程策就算没做亏心事，平时也会尽量避免和燕飞扬对视。

　　燕飞扬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神情也始终淡淡的。但是他的视线却格外犀利，似乎能从一个人的眼睛看穿他的内心。

　　这一点听起来玄而又玄，但程策对此深信不疑。他和燕飞扬对视的机会不多，但却能深刻地体会到这点。

　　默默无语的程策回到自己的位置，正准备拿出书来看的功夫，听到毛小华刻意放大的咳嗽声。

　　程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向毛小华的方向。

　　果然是毛小华在对程策使暗号。故意咳嗽两声就是要引起程策的注意。见程策的视线投来，毛小华急忙对他使了几个眼色。

　　程策不解地推了推眼镜，注意到毛小华挤眉弄眼让自己看燕飞扬。

　　毛小华的表情很是丰富，但程策不明白他的深意，只能淡定地朝燕飞扬的位置看了一眼。他们的位置正好是背对背，所以他只能看到燕飞扬的后背。

　　程策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收回视线又看向毛小华，轻轻地摇了摇头。

　　毛小华看到程策书呆子一样的标准反应，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本想让程策想想办法怎么开这个口。

　　结果程策压根就没明白毛小华的用意，更别说帮毛小华想办法了。

　　毛小华丧气地垂着肩膀，没精打采地模样一看就是心里有事。他只能在心里说服自己，燕飞扬还没走，说不定到时候就改变注意不走了。

　　这个寝室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待下去的了。毛小华就是不折不扣的普通人，如果没有燕飞扬在这里守着，毛小华连一秒都坚持不下去。

　　大概是给自己的心理暗示终于起了作用，毛小华感觉情绪平复了不少。至少有燕飞扬在，他今晚也能睡个好觉了。

　　昨晚在警局折腾了一晚上，毛小华也累坏了。而且从警局回来也没顾得上好好休息。这也不能怪毛小华，他胆子小在这种寝室里能睡着才怪。

　　一整个白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和程策在寝室里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好好休息。

　　还好，燕飞扬这个时候回来了，毛小华的神经总算能放松下来了。

　　毛小华想到这又看了一眼燕飞扬安定的背影，顿时觉得安全多了，好像李明的死也不那么吓人了。

　　燕飞扬今晚应该不会再离开寝室了，毛小华稍微安心，他不像燕飞扬和程策，都这会儿了还能看书。

　　毛小华也不浪费时间，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毕之后就躲进了被窝里。他连灯都不敢关，默默在心里祈祷这灯要是能开一夜就好了。

　　寝室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喘气的。毛小华也觉得有安全感多了，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声就变得绵长，显然已经睡着了。

　　程策表面在看书，其实一直在注意着身后燕飞扬的动静。对方没有动，他也不好意思像毛小华一样不管不顾躺下就睡。

　　毛小华倒好，事不关己地仰头就睡，程策做不到像他那么没心没肺。

　　其实都是毛小华自己吓自己，程策虽然看起来淡定，但心里肯定也会觉得别扭。要不是燕飞扬在的话，程策可能这一晚都不会合眼。

　　燕飞扬在走进寝室门的时候已经仔细看过了，寝室里干净得很，什么都没有。他指的当然不是已经被警察带走的李明尸体，而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果有的话，燕飞扬也会悄无声息地处理干净。

　　不知道那师兄妹两人用的是什么邪术，所以李明死了之后除了尸体什么都没留下。而且从警察那边的结论看，只能查出是意外。

　　不是他杀，也不是自杀，而是不可抗力造成的突然死亡。

　　这么一来就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要说的话只能怪李明自己倒霉。毛小华和程策都是无辜被牵连的。

　　燕飞扬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门道。那师兄妹两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惧怕这些东西，所以他们在李明身上做了手脚。

第792章 等人

　　这点也不难想象。天狼宗的人做事一向谨慎，而且不留后患。不然那师兄妹两人也不会化成两摊血水尸骨无存了。

　　相比之下李明还能留下全尸就不错了。大概是因为那两人也没想这么快就要李明的命。

　　留着李明的命以后可能还有用，但是他们没想到自己的死期这么快就到了。所以根本来不及做更多，只能草草了结李明。

　　李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不过这样给燕飞扬省了不少麻烦。就算没有那师兄妹两人，燕飞扬也准备亲自动手给李明一点教训。

　　李明虽然罪不至死，但也死不足惜。他为了自己的命给燕飞扬下毒的这笔账还没有算，但他的下场也没有好到哪去，不算便宜了他。

　　如果换做燕飞扬动手的话，大概会留他一条命。但是生不如死的贱命一条，也很难说哪个更好。

　　那两人做事也不会留下隐患，既然已经决定不留活口，自然就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这也是为什么燕飞扬在寝室里找不到痕迹和多余东西的原因。

　　所以毛小华和程策都是心理原因，其实这个寝室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李明在这里生活过的迹象基本都被抹除了。

　　除了李明的位置之外，连他的气息都不存在，一并消失了。

　　这些燕飞扬非常清楚，所以他眼里毛小华的表现就让人有些忍俊不禁了。但他没有主动提醒过他们，这样似乎也不错，至少能让毛小华也老实一点。

　　燕飞扬很了解毛小华的个性，他虽然这会儿看着害怕，但是只要过段时间，他大咧咧的个性就会忘的差不多了，到那时还是一样活泼。

　　程策看起来比较阴郁，花的时间可能比毛小华要多一些。但他淡定的性格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寝室里另外两人都能靠自己的能耐，也就没有燕飞扬非要出手帮忙的必要了。

　　而且燕飞扬也不是闲着没事干，刚才方部长的电话又一次打乱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燕飞扬本来想好好珍惜一下接下来为数不多的舒坦日子。但是现在看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对燕飞扬来说，舒坦日子就是指能在学校安静上课的日子。这是普通学生每天都在过的日子，不过其中不包括燕飞扬。

　　燕飞扬着也算是忙里偷闲了，他明明还有很多麻烦没有解决，但还是先回学校来了。

　　现在大概只有学校这一处地方能让燕飞扬感觉到一丝久违的平静了。

　　燕飞扬非常珍惜在学校的每一刻，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可以留给他随便挥霍的时间不多了。

　　他本意也想好尽快去燕家搞清自己的身世，不过方部长在这个时候找他，可能也有重要的事。

　　方部长在电话里绝口不提是什么事，燕飞扬也只能猜测到大概的方向。十有八九是关于秘密基地的事。

　　至于方部长具体想要和燕飞扬商量什么，还要等到周末燕飞扬见到方部长之后才能知道。

　　时间很快就跳到了燕飞扬和方部长在电话里约定的时间。

　　这几天毛小华的情绪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这都要多亏了燕飞扬。如果不是因为毛小华每天睁眼就能看到燕飞扬的话，他肯定不会睡得这么香，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调整好。

　　毛小华的运气不错，李明的死才过去几天，学校里议论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几乎都已经淡忘了这件事。

　　现在毛小华再走在校园里时，来来回回的同学都不会用异样的视线对他格外关注了。渐渐的和他打招呼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毛小华的生活又重新回到了正轨，他在学生会和社团的职位都没有变过，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时间长了，大家似乎都看开了。谁也没再把那晚上的事当真，偶尔想起来还能当做笑话提起，然后笑笑就过去了。

　　这和毛小华的个性分不开。和燕飞扬预想的一样，他自己调节的不错，个性也能感染人，自然很快就混开了。

　　再加上李明的为人在整个学校都很有名，认识他的人没有说他好话的，都是厌恶和看不惯。就算在路上看到都要绕路走的程度，不然就有可能被波及。

　　这样的人能从学校里消失，虽然是这种方式，但对大多数人只看结果的人来说，这就是好消息。

　　毛小华的运气好，李明的事很快就被人遗忘了。他和程策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但是一到周末，毛小华想到燕飞扬之前的那通电话，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虽说他这段时间已经慢慢调整过来了，但那也都是多亏了燕飞扬在，所以毛小华才能安心待在寝室里。

　　但燕飞扬要是离开的话，毛小华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又变成前两天愁眉苦脸的样子。

　　毛小华不是一个人在寝室，还有程策作伴。但程策毕竟不是燕飞扬，更没法让毛小华彻底安心。

　　这两天，毛小华几乎是掰着手指头在计算时间。眼看着到日子了，毛小华也不能再干坐着一句话都不说了。

　　这天一早，燕飞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要出门。他和方部长有约，这个时间大概对方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见燕飞扬要走，毛小华急了，几乎是从位置上弹起来的，几步跨到燕飞扬身边，匆忙抓住对方的胳膊，说道：“燕大哥你要去哪？你走了我……我们怎么办？”

　　毛小华太着急说话都差点卡壳。他说着视线扫过寝室周围，神情带着恐惧，好像寝室里真的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似的。

　　燕飞扬就是毛小华的靠山，有他在毛小华连李明的尸体都不怕。但要是燕飞扬走了，毛小华就立刻恢复胆小如鼠的模样了。

　　毛小华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燕飞扬离开，不然的话他就跟着一起走。

　　他下定决心一遍遍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让燕飞扬离开自己的视线。

　　但是毛小华这么做显然没多大用处。燕飞扬的胳膊被拉住，脚步一顿，淡定转身，面对毛小华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虽然燕飞扬一句话也没说，但就这么站在毛小华面前就能让对方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毛小华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连说词都忘了。终于壮着胆子对上燕飞扬的视线，但是下一秒就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