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不是刷过牙、洗过脸了嘛！”这句话洪涛自己说着都没啥底气，三天来他和古欣在电脑屋里摸爬滚打一直都没回家，更没机会洗澡换衣服。古欣还好点，他可以去地下室的职工宿舍洗澡，自己懒得去和员工们抢热水，干脆就省了。现在不光衣服上都是土，这一身汗味也确实不适合往人家女孩子被窝里钻。
“赶紧脱，这些衣服我帮你洗了！”不过洪涛刚脱了一半儿，卫生间的门就打开了，张媛媛走了进来，把扔在地上的脏衣服拿起来，一边掏兜一边催促。
“我自己洗吧……”虽然两个人有过那么半宿的亲密接触，但洪涛也不太习惯在金月之外的女人面前脱个精光，可是张媛媛又没有出去的意思，洪涛干脆坐进了浴缸，飞快的脱掉了剩下的衣物。
“出去的时候小心点，确定办公室里没人再开门。这里只有你我和丽丽知道，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张媛媛把洪涛的衣服都塞进了洗衣机，一边放洗衣粉一边交代着注意事项。
“我说咱能不把内衣和外衣放到一起洗吗？你在家是不是根本不洗衣服啊！”不管是不是在别人屋里，也不管是不是光着身子，洪涛真是忍不了了，她居然把自己的内衣和外衣都塞进了洗衣机里。
“……臭毛病还挺多！扔了吧，一会儿我去帮你买新的！”张媛媛回头瞪了一眼还缩在浴缸里的洪涛，然后打开洗衣机的门，把内衣拿了出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启动完洗衣机就走了出去。
“靠，我那个是新买的，刚穿了一次！”洪涛提出了抗议，可是外面没人回答。
让疲累的身体浸泡在热水里，这对连轴转了三天的洪涛来讲真是太享受了，甚至还在浴缸里打了个盹，当水温不够之后才恋恋不舍的爬了出来。
屋子里确实没人了，静悄悄的，这也印证了洪涛的猜想，墙壁和地面都做了隔音处理，一点外部声音都听不到。大床很软很舒服，光溜溜钻进去之后，丝绵被和身体接触的感觉很轻柔，就像是女人的手。闻着被子上那股子淡淡的香味，洪涛连五分钟都没到就进入了梦乡。
洪涛的假连锁经营模式被张媛媛采纳了，新店被命名为京诚一号店，还特意在店里张贴了京诚两家店的介绍材料，承诺要做电脑最快、环境最好、服务最周到的连锁电脑屋。
☆、286章 无妄之灾
不过开业的景象洪涛并没看到，这天一大早他就上站去了。今天德国专家将正式莅临卫星站，单位里的大小头目都要去，平时怎么迟到都没事儿，唯独这时候不光不能迟到还得早去，否则就是大错特错。
事实证明洪涛的觉悟还是比较高的，他特意提前了一个半小时上站，刚拿着墩布把会议室和走廊的地面墩完一遍，严总和郭总的车就到了，于是洪涛又遭到了领导的表扬。
这次不光是两位老总对他的工作热情赞不绝口，后面还站着公司的另外五位老总。这可是洪涛到这个公司以来，头一次看到七位老总一起出现，往常过节过年的时候也会突然蹦出来一两位从未谋面的老总和员工们同欢乐，不是暴搓一顿就是到某个度假村玩两天。可见外来和尚确实会念经，为了听他们念经，这几位平时不知道都藏在哪儿的老总居然聚齐了。
“小洪啊，给林强打个电话问问，这是怎么搞的，大家全在等他一个人！”眼看都到八点半了，可是前去饭店接德国专家的林强还不见踪影，郭总有点挂不住脸了。趁着吴导带着其他几位老总检查卫星站机房的空子，把洪涛悄悄叫了出来。
“郭总，您是去过德国的，那群老外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说九点上班就绝对不会八点半来。刚才我已经给林强打过电话了，他说三位德国专家正在吃早餐，说好了八点上车出发，估计此时已经在半路上了。”
对于郭总的问题，洪涛觉得他这趟德国考察算是白去了，德国佬是什么德性一点没摸透。那些人全是机器人，在大学校园里走路都要拿着地图，图上说左转就得左转，如果撞在墙上了，必须先研究是地图画错了还是这堵墙建错地方了，然后再说想去哪儿的问题。就你们这几位只能在公司里耀武扬威的老总，真还达不到让他们特意早点来聆听教诲的程度。
“嗯，这次的安装工作很关键，林强毕业之后一直都在部里，没接触过外国专家，应变能力还是有点问题。小洪啊，在这方面你要比他灵活的多，我看不如这样，等三位德国专家来了之后，你和他们多交流交流，如果没有太大的语言障碍，以后接送和照顾他们生活的工作还是由你来做吧。”
“这几天部里的领导和电视台的领导还得来站上看看，咱们多等一会儿没事，领导们的时间都是很紧的，怎么可能白白耗费半个多小时在这里专门等他们呢！这对咱们公司的形象影响很大嘛！”
虽然洪涛一个劲儿的向郭总解释不是林强故意怠慢，是外国专家毛病太多，可郭总还是对林强的工作能力产生了疑问。让领导没面子的后果很严重啊，尤其是让领导当着客人没面子，后果就更严重了，郭总没直接拿起电话打过去骂人就已经很克制了。
这尼玛不是无妄之灾嘛，别说林强事先没想到，洪涛也没考虑到如何说服德国专家提前上班来聆听领导训话的问题。可是做为一个员工，不能凡事儿想在领导前面、替领导排忧解难，就会遭报应，于是洪涛肩上的担子就又重了，还得照顾外国专家的生活，这不成了跟班的狗腿子了嘛。
“您放心，有了这次教训，下次我就算拿刀顶着他们的后背，绑架也得把他们绑上来！不管是不是外国专家，到了咱们这里就得遵守咱们的规矩，我得先教教他们什么叫客随主便，这也是礼貌！”可不管爱不爱干，这个活儿也得接着，不光接着，还得有保证完成任务的决心。能不能完成先放一边，嘴上先得让领导放心。
“哈哈哈哈……过了过了，我们是礼仪之邦，对待客人还是要以礼相待的嘛。不过你说的这一点很对，不能完全由着他们的性子来，这也就是觉悟问题了。别看林强岁数比你大、学历比你高，但在这方面他还得向你多学习。成，就这么定了，以后林强负责设备安装工作，你负责外国专家的生活安排，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提，只要是对工作有帮助的事情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洪涛这番二百五一样的表态，让郭总阴郁的脸色终于放晴了，也坚定了他的想法，必须让洪涛安排外国专家的作息时间。不管能不能交流，至少有洪涛在他就不用担心下次再在领导和同僚面前丢人了。他可以因为白等半个多小时心里不快，那更大的领导来了，会不会也因为白等半个小时而不快呢？这是很可能的嘛，必须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差八分钟九点，一辆考斯特面包车终于停在了值班站门前，林强一脸的郁闷打开车门，在一片掌声中把三位穿着淡蓝色工作服的德国专家迎了下来。
后面的事儿就简单了，七位老总在会议室里对三位德国专家不远外里、漂洋过海到中国支持建设四个现代化的大无畏精神做出了高度评价，然后又展望了展望世界、国家、航天部和公司的未来，才心满意足的上车走了。
公司里跟着领导一起上站参加这次现场会的人员也都呼啦啦上了车，走的比来还快，站上瞬间就清静了，除了两名值班员之外，就剩下项目组的六个人和三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德国专家。
“我说老林啊，这件事你可干砸了，领导们都来了，你怎么能迟到呢？这下不光你挨埋怨，我还得跟着你吃瓜落。郭总刚才和你说了吧？以后我就成狗腿子了，不光得接送他们上下班，还得照顾他们的生活！”欢送领导下站的笑容还没从脸上消失呢，洪涛就凑在林强耳边埋怨上了。这番话必须早说，说晚了一旦被别人抢了先，林强就很可能怀疑是自己给他下绊子。
“嘿嘿嘿，要是别人接走这个活儿，任他们怎么解释我也不会信的。可是你不同，放心吧，我没那么小心眼。我巴不得把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甩出去呢，没想到甩给你了。哥哥还得和你说声抱歉，算我欠你个大人情。”
“其实这样对你也好，你不是不想在项目组里待嘛，等把这三个德国人糊弄走你正好就算闲人了，到时候不用你自己申请，项目组里的人就得把你挤出去。”
“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公司这个项目在部里挂号了，说不定部长副部长的都要下来视察呢，你说这么受领导重视的一个项目组，公司里其他人能眼看着不动心？这些日子就已经有人在部里开始活动了，这次你就算不退出也得退出。”林强真不是糊涂人，洪涛的解释他根本没听，而是给洪涛讲了讲目前公司里的风起云涌，提醒洪涛远离旋涡中心。
“部里真要来人！？这回可麻烦了，我还以为郭总是吓唬我玩呢。对了，林哥，这三位英语咋样？”洪涛到不关心项目组里如何明争暗斗，这和自己没关系，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都没事儿。可是领导下来视察的问题就和自己关系很大了，如果到时候自己也玩不转这三位洋大爷，比林强的下场还得惨。
“你凑合应该能听懂，他们岁数都不大，就是不太爱说话，我也没和他们聊几句。你在这方面有优势，多和他们交流交流，相处时间长了估计就好了。成了，我先去陪他们看看设备，他们每天都有工作进度，干什么干什么都写得很清楚，现在就已经耽误一个多小时了，一会你就等着他们和你抱怨吧，嘿嘿嘿……”林强非但不担心他的工作被洪涛顶了，反倒松了一口气，估计他也不爱干这个狗腿子的活儿，扔给洪涛更合他的心意。
☆、287章 洋专家
马克思，四十岁左右的白人男子，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姓氏的德国人都喜欢留着大胡子，反正这位马克思也有一脸黄乎乎的大胡子；阿克约尔，三十多岁的白人男子，一听这个姓氏，大概就是东欧或者土耳其后裔，长相确实也差不多，黑头发黑眼睛。
最后一位德国专家就有点出乎洪涛的意料了，她姓奥康娜，没错，是个女的，还很年轻，不过看不出来到底是二十多还是三十多。白人女性从十六岁开始，一直到四十岁，不近距离、无遮挡的仔细观察，根本分不出大概年龄段。
她的个头只比洪涛稍微矮一点，还是穿着平底鞋。长相嘛，真的很一般，五官很端正，尤其是一双灰蓝色的大眼睛很加分，可是那一脸雀斑和偏橘色的头发真不敢恭维，看着很滑稽，有点像动画片里的人物。
不过让洪涛欣慰的是她的英语显然要比另外两位强一些，虽然听上去也很怪，会把DAY发成DIE的音，可总比英语里夹着德语更容易听懂。
“奥康娜女士，可是问你一个问题吗？”按照洪涛的习惯，女士必须优先，她们虽然脾气变化无常，很容易让人难堪，但在思维缜密程度上通常会比男人弱一些，说白了吧就是好对付。而且自己和她的年纪也相差最少，更容易找到共同语言。
“洪先生是吧？那位林先生这一路上已经问了不少问题，马上就到吃饭时间了，我们连设备的包装都没打开，难道你们还要有其它仪式！？”奥康娜的态度有点生硬，对洪涛的搭讪很不耐烦。
“私人问题，和工作无关。既然咱们是合作，我想简单的相互了解还是必要的，这样可以避免很多工作中的误会。对了，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以后你们三位的日常生活都由我来负责了。为了更好完成我的工作，我必须要对你们三位有个初步的认识。”
不耐烦是吧，洪涛可不会惯她们这种毛病，外国专家怎么了，老子见过的专家不够五十个也得有三十个了，照样得和我客客气气的说话，否则我天天让你自行车胎是瘪的！
“OK，请问！”看到洪涛一点都不畏缩，还侃侃而谈了起来，奥康娜略微收起了点不耐烦的情绪。
“马克思和阿克约尔像是德国人，可你不太像。我无意冒犯，只是猜一下，你是不是爱尔兰人？”洪涛从来也没见过爱尔兰人，但是他听别的外教讲过爱尔兰人的笑话，雀斑和偏红的头发就是纯种爱尔兰人的显著特征。不过爱尔兰人在欧美人的眼里并不是什么好词汇，它代表酒鬼、苦力和贫穷，一般陌生人不会当面直接问。
“哈！你去过爱尔兰？”听到洪涛的问题，奥康娜的表情很夸张，不像是发怒更像惊喜。
“没去过，我听人聊起过爱尔兰人的话题，而你的头发让我想起了他们的话。”这次洪涛没再吹牛，老老实实的承认了道听途说的证据。
“你猜对了一半……我来自澳大利亚，但我爷爷奶奶都是爱尔兰人。他们是电气工程师，我也继承了他们的天赋。你叫什么？能告诉我全名吗？刚才好像你说过，可以再说一次吗？”果然，年轻人就是容易沟通，一个来自哪儿的问题就让奥康娜和洪涛消除了那层陌生人、异国人之间的隔膜，变得乐意交流了。
“洪……涛！你来自澳大利亚的哪个城市？”来到堆放设备的房间，另外两名德国专家已经开始拆箱检查，其他项目组的人员都在旁边拿着笔记本仔细记录，看到奥康娜好像没有过去帮忙的意思，洪涛干脆陪她在门边继续闲聊。
“墨尔本，那是个美丽的地方，你知道吗？”奥康娜确实不打算过去帮忙，马克思和阿克约尔也没有叫她过去的意思。
“金矿是吧？我在书上看过，但愿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其实你的工作就不错，可以各个国家到处跑，不知道你们公司还招聘不招聘员工了，你看我能不能去试试？”
洪涛又说实话了，墨尔本这个城市在中国大部分人脑子存在感并不强，自己除了知道它以前是金矿和澳洲两大城市之一，其它的一无所知。但是闲聊的话题很好找，称赞对方工作好，也是陌生人沟通的好方式。
“如果你已经结婚了，我劝你千万不要选择这个工作，它可能是世界上离婚率最高的，一年当中会有十个月的时间是在异国他乡度过的。比如说我，上次回家还是冬天，而下一次回家，很可能还是冬天。”
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只要拍马屁的轻重、方位得当，都会有不错的收获。奥康娜很自然的接受了洪涛的恭维，然后开始说不足，这样会显得谦虚一点儿。
“那我能不能理解为你还未婚？”洪涛多贼啊，立刻又从奥康娜的话里找到了一个新话题。
“哦哦哦，你太狡猾了，我以后要小心对付你。”第一次见面，奥康娜还不太习惯把自己的情况让陌生人知道的太多，但她已经可以和洪涛开玩笑了，这就是进步。
从十点多一直到十一点半，洪涛和奥康娜都在门口闲聊，至于说设备包装箱里到底装了什么，洪涛一眼都没看。项目组的同事做得更绝，愣是没有一个人提醒他过去看看，就好像洪涛和项目组全完没关系一样。
洪涛很清楚他们是怎么想的，索性就图个清静，不看不就不看呗，安心当好保姆和司机，把这十天左右的设备调试期安全度过，就万事大吉了。
洋专家的午饭自然不能在卫星站的食堂里吃，所以洪涛有权利带着他们去任何地方用餐，只要在一点半之前赶回来就可以。按照林强的安排，本来是想送他们去航天桥下榻的饭店里用餐的，要是抓紧点来回两个小时也将就够了。可洪涛不想跑那么远，附近就有很多小餐馆，干嘛非要去饭店呢。至于说这三位洋专家吃得惯吃不惯，洪涛已经心里有数了。
专家！这个词儿用到马克思、阿克约尔和奥康娜身上有点超标了，他们顶多算是现场设备安装的技师，根本就不需要大张旗鼓的搞什么欢迎仪式。厂家卖设备，然后派技师和工程师上门安装调试，这都是必须的服务，不安装好调试好就不能给钱。谁听说过搞个欢迎仪式欢迎电信工程师到自己家里来安装宽带的？你不给我安装好，我凭什么购买你的设备和服务啊。
当然了，在这个年代里，洋大人随便来个级别很低的工程师，尤其是一些外国大企业的员工，往往会被国内的领导误认为专家，然后做出超过规格的招待，又费钱还又让人笑话，还容易引起对方的傲慢情绪。
洪涛刚才和奥康娜聊天也不光是在拉近双方的距离，更主要的是在摸她们三个的底。通过这些闲聊，就能很容易的掌握对方的职位、地位和能力，这个本事其实中国人最拿手了，日常工作生活中经常会用到。初次见面的客户在酒桌上一通闲聊，狗屁正经事儿不谈，但分手之后大家心里就都差不多有底了。只是由于语言或者心理因素，这个技能在改革开放初中期很少用到外国人身上，好像心里总有点怕。
“马克思，今天咱们去吃中餐吧，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中餐馆。”洪涛嘴上说的挺客气，像是在征求客人的意见，其实他都快开到地方了，同意不同意也就是这里了，想让大爷奔死奔活的拉你们跑几十公里去吃个破午饭，做梦吧！
“我没意见，奥康娜小姐，你觉得呢？”马克思是个很标准的德国人，还是德国理工男，和学校里的外教一样，不苟言笑、一板一眼。
“我已经和奥康娜……小姐沟通过了，她觉得这个提议很有建设性。”洪涛冲着副驾驶上的奥康娜咧嘴笑了笑，把小姐这个称呼发成了重音。现在不管她承认不承认，都已经暴露了单身的现实。
“马克思……你上他的当了……”奥康娜用手扶着额头，对同伴的大意提出了抗议。
“辣的？猪肉？都没问题是吧？那我就帮你们点菜了，这里没有英文菜单，如果把这些菜都和你们解释一遍，咱们就可以在这里直接吃晚饭了。”饭馆就在云岗镇街上，洪涛来吃过，味道还成，主要是干净。
“老板，别惯着他们，就按照平时的口味，来个干煸豆角、京酱肉丝、干炸小黄鱼、水煮鱼、锅塌豆腐，再来个蚝油菜心吧。不过别用大盘子上，把这些菜分成四份儿，我们一个人一份。有叉子就上叉子，没叉子勺子也成，筷子也一人来一双吧，说不定他们有会用的。”一口气点完了菜，洪涛提出一个特殊要求，分餐制。
☆、288章 借光
“别的菜都好办，水煮鱼不太好分吧？”云岗镇上既没名胜景区也没什么大单位，更不是交通要道，很少来外国人，饭馆老板看着三个真老外进来稍微有点紧张。
“找四个碗，一人一碗呗！对了，和厨子说一声，鱼刺一定要剔干净，老外比较笨，不会吐刺，先给我们来壶茶。”洪涛拍了拍老板的后背，示意他别把腰弯的太低，小爷我来的时候你都是挺着肚子点菜，怎么现在都成驼背了。
其实这三个外国专家也好，工程师、技术员也罢，都是常年走南闯北的主儿，奥康娜连非洲都去过两次，吃什么都不太新奇。不过他们三个还都是头一次来中国，对各种菜式稍微陌生也好奇点，一边吃一边问自然少不了。洪涛也就不嫌麻烦了，一边吃一边给他们讲大概的用料和做法，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看到时间刚过十二点，洪涛没拉着三个洋专家回站，站上也没有休息的地方，去什么地方呢？正好，云岗街里还有一家茶馆，那地方也挺清净的，喝茶去吧，既是午休又能让他们体验体验中国的茶文化。反正也不是自己掏钱，他们吃了多少、花了多少，自己只需要把发票拿回去，单位就给报销。
“中国的辣椒太厉害，茶水很好喝！”马克思对午饭略有微词，水煮鱼让他的大胡子上占满了汤汁，还让他张着嘴半天合不上。但是清静的茶馆很对他胃口，尤其是茶艺师花哨的调茶过程更让他感兴趣，一个劲儿的抱怨没带相机来。
“肉丝卷很好吃，就是量有点少，明天我还想吃一次。”阿克约尔是个吃货，尤其对肉类感兴趣，米饭只吃了一碗，看样子还不太饱。喝茶就有点难为他了，主要是觉得太苦，还和茶艺师要糖，洪涛干脆就没给他翻译，土耳其土鳖！
“我听说京城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洪涛先生能不能帮我做向导，在下班时间带我出去转转，当然是免费的……”奥康娜最不见外，她对中餐和茶水都没什么意见，更愿意探讨一下占便宜的话题。
“免费导游可以……花销各付各的！”反正也不让回家，洪涛时间上可以白搭，但不能再搭钱了。这帮外派工程师工资补贴N高，自己有义务让他们给中国多交点税。
“OK，我们五点半出发，晚饭我请你。马克思，你们俩一起吗？”和欧美人谈事就有这么一个好处，直来直去，合适就一起玩、不合适他们也不会说你抠门人品次啥的，不用考虑那么多人情世故。
“当然，我可不想在酒店里一个人待着，马克思，你说呢？”阿克约尔对奥康娜的提议很感兴趣，人生地不熟的如果能有个靠谱的向导，这些天的异国生活就会舒服多了。
“洪先生，如果可以的话，休息日能不能带我去博物馆看一看，了解一个国家最快的方式应该就是参观博物馆了吧？”马克思也没说不去，不过他对玩的兴趣远没有了解中国大，而且他还有他的一套理论。
“博物馆嘛……我建议可以看一看，但不用把它作为了解中国的唯一途径，作用不大。我们的国家和你们的国家情况有些不同，文化的传承并不是连贯的，博物馆里的展示只代表了以前的中国，还是官方的表述，和目前的中国差距非常大。要想了解中国，你得去百姓中间转一转，还不能局限于一个城市。”
洪涛对马克思的思维模式表示理解，但不认同。他那种方式可能在欧洲合适，因为他们的文化里宗教占据了很大比重，父亲学校里的几个外教都曾经说过，如果去欧洲城市旅游，不管大小，只需要到当地教堂和博物馆里转转，就能大概了解当地的过去和现在了。
但这个方法恐怕在中国没用，既然外国人想了解中国，洪涛觉得自己有义务让他们看到真正的中国，包括好的方面和不好的方面。具体哪儿好哪儿不好，让他们自己去评判。
“如果可以随便走走当然好，会不会不太安全？”马克思对洪涛的提议当然不反对，可是他对安全问题不太放心。
“马克思，我觉得你们在中国应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了，甚至超过了你们的家乡。这一点其实是不正常的，我并不是民族主义者，也没什么大国沙文主义，但事实如此。”
马克思的问题并没有什么恶意，他所接触到的中国应该只停留在宣传上，这也不是他能选择和决定的。不过洪涛可没那么好脾气，你们不能占了便宜还卖乖，又不是头一次出国，和别的地方比比不就明白了。其它国家会给你们这么高的待遇吗？谁不是先对自己国民好，然后才是外国人。
“好了、好了，我们不谈政治，那种话题非常无聊，还是想想晚上应该吃点什么、去哪儿转一转。免费的导游我还是第一次享受，服务上会不会打折？”
女人在某些方面要比男人敏感，奥康娜听出了洪涛的不快，她也确实对这些话题没兴趣，更不想因此失去一个免费导游，赶紧打断了洪涛和马克思继续说下去的可能。
“不光不打折，还有免费赠送呢。晚上我请你们去我外婆家做客，体验一下京城普通人家的生活，没意见吧？”洪涛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不是不让回家吗？咱有洋大人撑腰，不是我要回家，是洋大人要求的，你敢不批准？
“可以吗！？”奥康娜果然上套了。
“你外婆会不会不欢迎我们？”阿克约尔也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