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诚道：“你还没习惯背黑锅吗？”

　　“当然没有。”左罗怒。

　　苏诚点头：“你迟早会习惯的。”肯定要有人背黑锅，从近期星火种子特别调查令，到最后真相大白，处处有锅，还好调查顺利，最后只背了个祸害本地企业的锅。再看之前的案件，都是苏诚出主意，左罗冒背锅之险做事。鬼团喜欢左罗这性格，苏诚也喜欢。诸葛亮比马谡好当，诸葛亮算计失败，砍了马谡就行，丝毫不影响诸葛亮的英明神武。

　　左罗无语，看视频：“现在是20号下午一点，如果会来，什么时候来？”

　　苏诚道：“今天不会出现，明天和后天这两天时间，就以唐春的谨慎来看，我偏向后天。不过……”

　　“不过？”

　　苏诚静静想了一会：“如果我是唐春，为了帮助和保护高卉，我会犯案。”

　　“……”左罗看苏诚：“也就是这个坑是以牺牲无辜人性命为代价？”

　　苏诚慢慢点头：“确实，如果没有葬礼和我们布置，这个无辜人可能不会死。但是如果没有葬礼，我们无法短时间内抓到人家尾巴，会有更多人遇害。”

　　左罗看屏幕，点烟，好一会道：“你不应该说出这种可能，你是在考核我吗？”

　　苏诚微笑，道：“只是可能而已。”

　　“我不会有精神负担的。”

　　苏诚反问：“假设是真实呢？还记得我问过你的博弈题吗？两条铁轨，火车朝A铁轨而去，铁轨上被捆绑了五个人，你这时候有一次机会改变铁轨方向，让火车行驶到B铁轨上。但是B铁轨上捆了一个人。你要怎么办？”

　　左罗反问：“我和方凌都不会游泳，掉河里，你会游泳，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方凌。”

　　“为什么？”

　　“她是年轻漂亮的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左罗想了一会：“马局和局长一起掉河里。”

　　苏诚回答：“马局，因为马局体重比较轻，救马局我生存可能性比较大。”

　　“你赢了，铁轨，你怎么选？”

　　苏诚大笑，站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不理会左罗这么白痴的问题。

　　左罗无奈叹口气，没错，苏诚动不动铁轨，完全是看铁轨上谁和自己关系好。对苏诚来说，道德博弈没有意义。左罗开始想，自己会怎么选呢？作为警察，如果不动铁轨，那么五个人就会死，动了铁轨，原本不应该死的那个无辜人就会死。

　　电话震动声音打断了左罗思考，接电话：“喂，宋凯。”

　　宋凯道：“最新视频，这视频是境外服务器，有点麻烦的是，连接到视频就会被种木马。”

　　左罗道：“对方这样就知道有谁在观看视频，是吗？”

　　宋凯回答：“是的。”

　　左罗道：“转过来……苏乌鸦，有视频了。”

　　苏诚拿了红茶从自己房间出来，拿着杯子坐沙发上，视频质量一般，电脑中是一个洗手间，破败的洗手间，面积大约二十平米，可以看见一个坐式马桶，地板是小块廉价的瓷砖，地面上有水，也有血迹。

　　视频主角是一家人，一个三十多岁的英俊成熟的男性被粗大金属狗链捆了左脚，固定在马桶边墙壁扶手。一位女性，三十不到，怀中有一个婴儿，她和男性一样，左脚被狗链固定在马桶对面墙壁上。

　　两人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视频定格，还是两人处于昏睡状态，或者已经死亡。

　　苏诚道：“不太好哦。”

　　“什么不太好？”

　　苏诚解释道：“这种捆绑密室游戏，一般都要自残。”

　　左罗道：“要断腿？”断腿就可以逃跑。

　　“断腿要有工具，我不知道。”苏诚道：“我认为这个游戏一定很血腥，希望一组能尽快找到这个地点，这男的有点面熟……没错，马兴，在美国陪伴老婆月子期间出轨的马兴。”

　　苏诚拿左罗手机上网，原来马兴出轨遇见了形象公关，于是和妻子一起在前天晚上赶回A市，准备明天上午召开新闻发布会。十有八九是马兴老婆要在公开场合为自己老公说话。没办法，马兴是明星，老婆虽然很漂亮，但是只是个普通人。

　　“有意思，女性出轨，男人通常都不能忍。男性出轨，很多女性能忍。钱啊，节操神马在你面前都是浮云。”苏诚感叹一句，转口问道：“这直播可以直接关闭吗？”

　　左罗回答：“可以。”

　　说话间，死神面具出现在镜头中，他双手举了一张纸到镜头前，上面写着：“伴随直播的进行，会解锁更多摄像头。”然后离开镜头。

　　苏诚欣赏鼓掌，道：“牛啊，我喜欢。”唐春直接绑架了警察，通过一个场景来找人是相当难的。用技术手段来说，要通过声音，光线等外部细节来确定方位。摄像头越多，提供的信息就会越多，定位的可能性就增加。如果警察关停服务器，那只能得到一个摄像头的信息，肯定无法解救被绑架者。

　　开始给警察出题了，这就会让视频的观赏性直线上升。苏诚拿翻盖手机拨打电话：“计划可能提前，高卉今天也是有可能来的。”他通知葬礼的陷阱，他已经看出这次绑架不会在短期内了结，苏诚好奇的是，唐春怎么调动观众情绪耐心看直播呢？

　　与此同时，技术科忙疯了，他们搜索画面的每一点细节，甚至连瓷砖颜色，年代，马桶型号等等都要进行全面的分析。甚至通过洗手台的瓷砖反光，来查探房间未在视频内的区域是什么。

　　第一个是坏消息，不是自然光线，而是人造光线，这样就无法定位大概方向。

　　第二个坏消息，这摄像头精度不是高，而且怀疑场景被修改。

　　在建材市场，一辆汽车飞奔而来，紧急刹车，思南和一名刑警下车，闯入一家店铺，拿出手机问：“警察，有这种瓷砖吗？”

　　店员接过手机看了一会：“这瓷砖早没生产了，九十年代的瓷砖。”

　　“九十几？”

　　店员招呼一名老师傅，老师傅干了几十年的泥水工，接过手机看了一会：“九十年代后期出现的瓷砖，一般用在公共厕所。”

　　思南收了手机，老师傅抬手，又拿过手机，看了一会洗手池：“这洗手池的设计应该是03流行的风格……洗手池凹进去了一些，让人更好靠近水龙头，就流行了大半年，后来发现完全是多此一举。”

　　思南道：“也就是说03左右建的？”

　　老师傅道：“按照行规来说，我们看见这种设计，会提醒东家，这么设计没用，剪裁大理石要花更多钱，并且也不方便。正常说应该是03上半年。这应该是有钱人的家。”

　　思南惊讶问：“为什么？”

　　老师傅回答：“台面用的石料应该是人造石，不是大理石，很贵的。但是地板瓷砖又是最便宜的防滑瓷砖。”

　　思南问：“有钱人人家，给雇佣的人用的厕所？”思南将全图给老师傅看。

　　老师傅看了一会：“很少见贵和便宜的搭配，应该不是私人，很可能是工厂，单位之类的。装修采购上不统一。这种搭配我在新建学校见过，水龙头和洗手池加一起一两千，但瓷砖用的一大片四十块的……一般单位装修，台面，水龙头，马桶之类不属于装修材料，属于办公设备。地板瓷砖属于装修材料，也只有事业单位会出现这种事，分管的人太多。行外会说地板要防滑，至于瓷砖价格高低，他们自己也不懂。一些店铺就会趁机黑一笔。要不03年谁还用这种瓷砖，肯定是仓库积压货。”

　　思南惊叹看老师傅，道：“老师傅，我们是Z部门，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方便，能不能和我们回去，聘请你当临时顾问？”

　　……

　　周断比苏诚坦荡多了，情报消息共享，左罗这边很快得到了新进展，左罗没问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但是苏诚问了，苏诚一来是好奇，二来是抱有疑惑的态度。思南将老师傅的事告知了苏诚。

　　左罗道：“03年上半年，新建新装修的企事业单位建筑，现在遗弃状态，全市加附属县恐怕也没几家。”左罗看苏诚凝重的表情：“你觉得有问题？”

　　“我不知道，不排除唐春建筑知识被老师傅秒杀，露出如此大破绽。”苏诚道：“我前面分析这次游戏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我在想唐春要用什么来吸引观众坚持看直播。我不肯定什么，但是如果我是警察，我会做最坏打算，我会将唐春能力高估一些。”

　　左罗接电话：“喂……找到了？土星水库？”

　　左罗开地图，土星水库距离A市50公里，是一个上世纪广开小水电留下来的小水库，曾经是附近某县的饮水水库。但是由于水库对生态环境造成破坏，会导致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在评估之后，决定炸毁水库大坝。电话所说的地址，是水库边的办公楼。这里荒山野岭，水库没了，这二层办公楼也就废弃了。

　　左罗看地图，道：“水库距离江浩被绑架地点只有三十公里。”

　　苏诚道：“之前评估过，认为唐春可能在市外有落脚点。但是根据FBI探员和我们沟通，他提醒我们，唐春擅长是隐藏在都市中，希望我们慎重对待之前的评估。”

　　左罗道：“某县特警已经出发。”

　　苏诚摇头，他不同意这么着急，问：“能叫停吗？”

　　左罗道：“需要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

　　苏诚道：“七组怀疑有问题。”只有这个理由。

　　“我试试沟通。”左罗拿电话开始联系：“局长，我们认为有问题……我知道客观证据在面前，不能不去看看，我也知道拯救人质要快。但是我希望能谨慎……苏诚，谨慎到什么程度？”

　　苏诚回答：“谨慎到办公楼里面有炸弹，就等着特警攻入触动机关。”

　　左罗转达：“……好……不仅是苏诚的认为，我也觉得不太妥当……恩，局长再见。”左罗挂电话：“他们会小心。”

第244章 游戏进行中

　　四辆警车，两辆特警车辆在废弃的道路上奔驰，虽然道路没有保养，但是因为没有汽车经过，所以基本保持了原样，除了破混泥土而出的杂草外。

　　因为提醒，六辆车成弧形包围了办公楼，一名特警在前，手持盾牌，身后特警蹲在其身后。刑警分散在汽车附近，开始观察和向上汇报。如果没有左罗的电话，他们已经发动进攻。

　　某县警局负责人：“要考虑到人质和疑犯都在其中的可能，你们有自主行动权。”

　　特警队长挥手，两队特警分成两组，走南北正后门，刑警们持手枪靠到办公楼前十来米处，一片人工建筑的绿化带，大家露头警惕的看着面前一楼，还有二楼的走廊。

　　与此同时，正在直播的画面突然一变，出现了四个小画面组成的屏幕，四个小画面中可以看见特警的推进和刑警的位置。苏诚立刻道：“陷阱，撤。”

　　不用左罗打电话，县局负责人一看视频画面，就立刻下令：“撤，撤离大楼。”

　　画面是经过境外服务器，存在很大的延迟，当负责人看见画面时候，特警已经进入了厕所，也就是他们进入厕所时候，画面才被切换。

　　当特警看见空无一人的厕所，立刻道：“盾牌。”有左罗预警在先，拟定作战计划时候已经有备用计划。

　　命令一下，五人一组人员合拢，两面盾牌前后包夹。利用盾牌的强度，还有人体之间的缓冲空间，除非是炸弹达到一定当量，否则要杀死两支特警小组，还是有相当难度的。武装到牙齿的特警具备相当强的生存能力。

　　可就当特警小组下令盾牌，合拢的那一瞬间，爆炸从办公楼外传来，特警门立刻到走廊，朝下一看，只见绿化带一个位置冒着黑烟，四名刑警被冲击波冲向四面。

　　苏诚和左罗看见了爆炸，当画面中特警蹲下，盾牌合拢瞬间，爆炸发生了。左罗双手扫头发，捏着拳头深呼吸，苏诚看了眼左罗：“没想到陷阱是为刑警准备的。”这点太出乎意料了。

　　炸弹位置在绿化带，这位置太好了，可以挡子弹，可以做支援，也有充足视界，前进可进入办公楼，后退可到汽车边，可以说是办公楼附近最好的机动点，即使办公楼发生爆炸，他们也能轻松借助一米高的绿化带躲避，还能第一时间进去救人。

　　而唐春早勘察了环境，将爆炸物埋设到了土里，至于是遥控引爆，还是厕所触发式引爆，没有意义。

　　左罗说了一个字：“锅。”

　　“和你无关，即使你没有提醒，这个战术是最好的战术。所不同的是，特警快速攻入，爆炸物更快的爆炸。”

　　这时候画面切回了厕所，死神面具站立在摄像头前：“是不是很精彩的开场？是不是对接下来的一切充满了期待？我们先来揭开第一个谜题。”

　　死神面具走到一边，突然洗手池的凹陷进去部位消失，死神道：“我去过水库办公楼，当时洗手池的造型吸引了我，我很好奇，所以给自己科普了一下，想到了请君入瓮这个计划。这个洗手池是正常洗手池，我的朋友用了一些计算机合成技术，加上你们观看的画质并不算高，所以第一回合，我赢了。”

　　死神面具准备离开，又停步，对摄像头道：“我对几位警官的不幸表示真切的哀悼。”

　　左罗靠在沙发上，闭目揉太阳穴：“我第一次有杀人的强烈欲望。”

　　苏诚宽慰道：“高潮之后通常是结局，他玩的越疯，就越快灭亡。”

　　左罗没说话，拿起手机拨打宋凯电话：“技术手段查不到直播地点？”

　　宋凯回答：“头，我刚才说这个服务器有木马，只要我跟着一查，直播就会断开，我正在和技术科人想办法。”

　　苏诚情绪还是很淡定：“不管怎么说，人家可能是塘鹅雇佣的黑客，如果能轻易被破解直播地点，那她活不到现在。唐春在给你们警察选择。”

　　警察有选择吗？在定位位置前，他们不能选择中断直播，他们不知道一旦中断直播，是不是就永远无法定位被绑架者的对象。他们需要更多信息，更多信息就必须陪伴唐春把这个游戏玩下去。

　　苏诚看着画面：“这地方到底是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