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欺负
刚出火车站的时候天还黑着，到了学校，天已经蒙蒙亮。
张雪岩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学校，半圆形的校门，左边是竖着的奇形巨石，上面雕刻着C大的名字。
正前方是两个水池，上面架了一座倒着的Z形桥，一直延伸到校门口。
天刚亮，清早的风还沁着凉意。
寂静的街道上偶尔还有车辆呼啸而过，带着早晨特有的草木清香和汽油的味道。
张雪岩跟在三个人的身后往学校里走，刚一进校门就见里面有不少人来回走动，身上穿的都是统一颜色的衣服。不过也许是因为新生入学的原因，每一个的精神面貌都看着还不错。
偶尔有没有穿系服的人路过，在经过几人身边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往张雪岩身上黏，甚至有一个还一头撞在了路边的一个牌子上。
张雪岩听着那一声“哐当”，自己都忍不住为那个人感到疼。
见那人站起来后还不忘看她，她摸摸脸又看了看自己，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啊。
转头看着宋垣，“我脸上有东西吗？”
宋垣摇头，“没有。”
“那他一直看我干什么？”
“也许是因为你漂亮。”
“咳咳……”走在另一边的三个人听着宋垣不要脸的夸赞，一个比着一个清了清嗓子，含糊道：“不要脸啊不要脸。”
“什么？”张雪岩看向三人，“你们在说不要脸，我吗？”
“不不不，不是……”赵雄城反应最快，他一把抱住张一飞和陈澍，拍着两人的肩膀，“我们刚才就是说快饿死了饿死了。”
“对对对，我们刚才就是在说快饿死了，走了走了，去食堂吃饭，快快快。”
张雪岩：……
“我怎么觉得他们三个刚刚是在嘲笑我？”张雪岩看着三个人拐进了右手边的一条小路，跟着停下，“他们三个觉得我刚刚不应该那样夸我自己，他们三个是不是觉得我长的不好看？”
说着，张雪岩整个人都泄了一口气，就连一直挺直的后背都弯了。
少女原本因为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车而有些苍白困倦的脸更加惨淡，宋垣纠结着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好像涉及到长相的问题一直都是女孩子的大忌，说对说错都是你的错。
不对，压根就不会有对的时候。
“他们……”宋垣看着张雪岩明显低落下来的眼神，搜遍大脑都没找到合适的词儿来安慰她。
“他们不是这个意思，他们……”宋垣想了半天，干巴巴地安慰：“他们就是饿了而已。”
“但是你刚才夸我，我都听到他们骂我不要脸了。”张雪岩噘着嘴。
“没有，他们骂的不是你，骂的是我。”
“骂你夸我，那还不是说我不好看。”张雪岩说着更加沮丧，眼圈都红了。
“胡说，说谁你不好看了，你很好看！”顿了一下又点头，“真的，你相信我。”
“哦……”张雪岩噘着嘴，脸上挂着你还骗我的委屈。
宋垣急的冒汗，少女原本看着就是挺娇的性格，也喜欢别人夸她长的好看，但是他刚刚也夸了啊，怎么反而起了反效果呢？
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水，宋垣牵起张雪岩的胳膊，急忙说：“我刚刚说的真的是真的，你很好看，很漂亮。”
“噗……”
张雪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最初也就是想故意逗逗宋垣，但是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原本看着宋垣开挺聪明的，没想到在哄女孩子这方面也是棘手。
她捂着嘴越笑越开心，最后干脆蹲在地上笑了个够。
天色越来越亮，中央大道上有越来越多的人经过。看见宋垣一脸哭笑不得和他脚边蹲着抖肩膀的女孩子，都诧异地多看了两眼。
学校里出了名的脾气好性子好的宋垣竟然也会欺负女孩子？
有穿荧光橙体恤衫的高个子男生走过来，拍了一下宋垣的肩膀，抱着他说：“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人家惹哭了？”
“没事。”宋垣拍拍那人的肩膀，见张雪岩还在笑，忍不住摇头，弯腰把她拽起来，“笑了这么久，肚子不疼？”
“疼……”张雪岩看着宋垣的脸还是忍不住笑，简单的一个字被她说出了跌宕起伏的味道。
高个子男生这才看到张雪岩的脸，微微诧异，看着宋垣问：“这位是……”见到张雪岩的拉杆箱，“……今年的新生吗？”
有外人在场，张雪岩捂着嘴停了好一会儿才憋住笑，见男生穿了和宋垣照片上一样的荧光橙，朝着高个子男生点点头，“学长好。”
“你好。”男生点头，“我是学生会长谈笺，学妹也是我们系的？”
张雪岩摇头，“汉语言。”
“哦，那就是文学院了，文学院的位置在中央大道最里面，学妹现在过去看看。”
“不用了。”宋垣开口拒绝了谈笺的提议，见披在张雪岩身上的外套快掉了，他伸手理了一下又顺手帮张雪岩有些乱的头发整理好，“她刚下火车，现在需要休息，等报名开始，我会带她过去。”
谈笺这才注意到张雪岩身上的外套是宋垣的，他诧异地看了一眼，眼神落在张雪岩的脸上，不知想起来什么，笑着开口，“学妹呢，要不要去看看。”
张雪岩摇头，她性子娇，对不熟或者感官不好的人说句话都不耐烦。尤其是男生，还是带着目的的男生。
想到这里，张雪岩又瞥了宋垣一眼，她自认为自己第六感精准，甚至因此躲掉了很多中学时期的追求，但是宋垣，她觉得很奇怪。
她感觉宋垣是有些喜欢她的，按理说她原本应该像以前一样觉得讨厌，但实际上她没有，甚至有时候她还很喜欢宋垣的亲昵。
想到以前高中有刚见面认识就成了男女朋友的同学，张雪岩第一次开始觉得他们嘴里的缘分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雪岩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见男生还不走，拉上箱子，“走了，本来在火车上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是我现在快觉得饿死了。”
半路上又和宋垣吐槽，“我觉得刚才那个人有点讨厌。”
饱饱地吃了早饭，张雪岩又歪在食堂的椅子上睡了一会儿，等到太阳高升，外面彻底热闹起来，她被宋垣喊醒了。
宋垣领着她去了之前的中央大道，在路尽头有一幢行政楼。
“这里就是报名的地方。”宋垣帮张雪岩拉着行李箱，让她走过去排队，“学校规定新生报名都必须自己完成，所以我没有办法帮你了，我在外面等你。”
“好。”
“你进去后注意里面的窗口，从左往右一个也不能落下，东西都带齐了吗？”
“嗯。”张雪岩点头，拍了拍手上的背包，“都在里面呢。”
太阳越来越大，宋垣被站在行政楼的出口，脚边放着一个箱子低头玩手机，丝毫没有被晒的自觉。
旁边排队的新生不时地盯着他窃窃私语，甚至有胆子大的还喊他过去排队。而在一边维护秩序以及做引导的人也不时地把目光放在宋垣的身上。
今天一早，学校的各个群里都爆了消息——
宋垣今天和一个新生来的学校，而且那个新生还是个女的，长的也很漂亮，更重要的是宋垣还把他自己的衣服给了新生穿。
简直是惊天大新闻！就连已经大四了大的杨姗都跑了过来，一看就是在里面等着那个新生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戏可以看。
宋垣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到张雪岩出来，他出了一头汗。
“你怎么站在大太阳底下啊，脸都晒红了。”张雪岩皱着眉看他，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宋垣，“给你擦擦。”
宋垣笑着接过，见一溜的看着他和张雪岩的人，面色不变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拉上行李箱，“报完名了是吧，有没有遗漏的？”
张雪岩摇头，“没有，从左到右都排了。”顿了一下，她看着宋垣，“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们……”张雪岩皱着眉，“这学校里的人都这么凶吗？”
“怎么了？”宋垣皱起了眉，上下仔细看了看张雪岩，脸色一冷，“你报名的时候受欺负了。”
“也不算吧……”张雪岩一脸纠结，“就是里面的人口气都很不好，尤其是和我前后的人对比，对我就是比别人凶，还有一个挺漂亮的女的竟然还一脸义正言辞地凶我，说我不应该问的太多。”
说着张雪岩翻了个白眼，“我要不是新生，又是关于入学的，她们还以为我乐意和她们说话呢。原本我以为C大是名校，里面的学生素质至少会高一点，没想到也这么差劲。”
“哪里都有这样的人。”宋垣的表情不以为意，拿出手机给刚刚说话的谈笺打了个电话，说了刚才的事儿。
张雪岩本来也就是抱怨一下，见到宋垣打电话后就更没有关注刚才的事。
等到了宿舍，她把想要继续帮忙的宋垣赶走，这才和已经收拾好并且坐在椅子上抱着电脑敲键盘的女生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叫张雪岩，弓长张，雪山岩石的雪岩。”
正在打字的女生抬头看了张雪岩一眼，放下手中的电脑站起来，“你好，我叫言柳绿，我妈说我出生的那天恰好柳树都绿了，我们家又刚好姓言，所以干脆取名言柳绿。”
“很好听的名字。”张雪岩笑。
“你的也是啊。”
过了两秒，言柳绿又开口，“你不止名字好听，人也很漂亮。”
“那是当然。”张雪岩一脸的娇，毫不客气地接下言柳绿的赞美。
顿了一下，看着言柳绿开口，“你也不差。”
“谢谢！”言柳绿笑。
接下来的两天依旧是新生入学，宋垣或许是因为忙，所以一直没有出现在张雪岩面前，倒是她和言柳绿这两天因为彼此的性格喜欢，亲近了不少。
正式开学，大一新生开始一个月的军训。
张雪岩是在军训的头一天晚上接到了宋垣的电话，他叫了张雪岩出来，说了一堆需要注意的事情，然后给了她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啊？”张雪岩好奇地看着盒子上面的文字，歪歪扭扭的，应该是法文。
“化妆品？”她摇着小盒子看着宋垣问。
宋垣点头，“报名那天你不是说太阳晒吗，这个送你。”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我问了同学，他们都说这一款防晒霜最好用。”
“哦。”张雪岩一脸好奇地研究手上的防晒霜，借着宿舍楼大厅透出来的灯光，宋垣清晰地看见她眼睛里的惊喜。
有戏！
他偷偷在心里给自己加油。
张雪岩研究着手里的防晒霜，“我爸在家能用我妈的水抹全身，我还以为你们男生都不懂化妆品呢，没想到你竟然还知道防晒霜，不过你的东西我不能要，因为我发现我家沈女士有给我准备。”